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宦海风云》作者:温岭闲人 不想做官偏为官,不想升官偏升官,纵横官场,他遇到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二十五年的宦海生涯,一路的坎坎沟沟,他不知道,明天来临的是失败还是成功? 从一个小小的技术员兼车间主任到封疆一省的省委书记,漫漫从政路上,一个个美丽动人的异性不断涌现,怎么办? 六月的魔咒始终缠绕着他,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不一样的官场,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情感故事,不一样的主角形象…… 0001六月的魔咒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弄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私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乱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床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抽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抽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门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门儿,常宁一骨碌下了床,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挺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交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交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乱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门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门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动乱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002是福不是祸 常宁一边仔细的打量着老头,一边脑海里想着当年陈老师的交待,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可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当官的朋友啊,老头的样子蛮可爱的,看着就舒服,对脾气,不象是来落井下石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妨猜上一猜。 “老同志,咱从小跟算命为生的外公学过几招,说错了可别见怪,”常宁端坐着瘦削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青阳县城就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咱虽然不是政府里的人,但好歹也算见过几个人,一看您就是从地区派来的,我这个事情么,小事一桩,根本用不着地区的人过问,呵呵,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您老人家是刚从地区调来我们青阳县工作的。” 老头双眼一眯,兴趣盎然的说道:“哦,是吗?你小子还会搞算命那一套,呵呵,再说说看。” “还有,您老人家说话的口音里,除了我们本地的,还夹杂着外地的,好象是北方口音吧,再看您老人家的年纪,估计在五十五岁以上,一瞧就是老干部的样子,嘿嘿,如此说来,您老人家一定是当年南下来到我们青州地区的北方干部,不折不扣的老革命,不是县委书记,也起码是个付书记或县长什么的。” “好,臭小子,陈中阳当年没看错人,你还真有一套嘛,”老头一拍桌子,爽朗的说道,“老头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刘为明,青阳县新一任县委书记,今天是我到任的第三天。” “刘书记,”常宁又一次“噌”的站了起来,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刘书记,对,对不起。” 刘为明摆摆手,双眼一眯笑起来,“呵呵,怎么,是不是要说啥子有眼不识泰山的屁话呀?坐,坐下嘛,咱们现在算是认识了,你是陈中阳的朋友,我也是陈中阳的朋友,以后咱们也是朋友嘛。” 常宁慢慢的坐回到凳子上,不好意思的说道:“刘书记,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岂敢和您老人家攀朋友。” 刘为明的大名,常宁还是听说过的,因为他当年南下的目的地,就是青阳县,是青阳县军管会付主任兼首任县武装部长,后来还当过付县长、县长和付书记,文革动乱初期被打倒,一九七三年重新出来工作,不久就调到地区行政公署当农业局长,是当年整个青州地区赫赫有名的神枪手和“打不死”。 刘为明说道:“三年前,陈中阳老师到地区参加青州地区优秀教师表彰大会,当时就住在我家里,我们可是当年一起被批斗的对象,他是右派臭老九,我是当权派走资派,他和我说起,他被下放到水洋公社劳动改造的时候,就住在你的家里,有一次他上山砍柴,不小心掉进了深水潭,是你小子救了他,后来他在水洋中学教书,一直很关心你吧,所以,我调回到青阳县工作,一想起他,就想到了你。” 常宁点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刘书记,可惜陈老师不在了。” “嗯,是你和你母亲帮忙料理后事的吧,几时有空,你带我去他的的坟前看看,”刘为明伸过手来,拍拍常宁的肩膀以示安慰,“臭小子,先不说陈中阳的事了,说说你吧,你可别小看喽,你的事可大可小,有人要是盯着不放,可够你喝一壶的。” 常宁闻言精神一振,昨晚的梦果然灵验啊,真的有救星下凡,看来铁饭碗是保住了,“刘书记,您来了,我的事就不是个事了。” 刘为明摇头笑道:“呵呵,那可不一定,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三五来,我可不会管你。” 常宁讨好的说道:“刘书记,您是谁啊,您不但是当年土匪眼中的神枪手和打不死,还是我们青阳一百万干部群众中心目中的刘‘青天’呢。” “呸,少拍马屁,我刘为明不吃那一套。”刘为明笑骂道。 “刘书记,您应该知道,我们青阳红旗农机修配厂,可是全县最大的地方国营企业,有二百七十多名现职工人和一百二十多名退休工人,也是全县乃至全地区经济效益最好的工厂,可是,自从今年年初,那个不学无术,一肚子坏水的张高明当上厂长后,厂子就越来越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最不济,厂里还能坚持开工,工人们的工资应该还是发得出来的。” 刘为明点点头问道:“嗯,那为什么连着三个月不发工资,钱都到哪里去了?” “是这样的,现在海上不是走私很猖獗么,张高明以权谋私,和厂里其他几个领导暗中勾结,狼狈为奸,私自扣下工人的工资当本钱,购买了一大批走私柴油,准备在夏收夏种的农忙季节时出售,以便从中获利,可没想到今年海上的走私柴油进来得特别多,价格一路下跌,他手中的柴油都是高价进的,舍不得出手,就被积压下来,工人们的工资也就无法开支了。” “这帮败类,”刘为明骂了一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双眼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向工业局和县委县政府反映?” 常宁苦苦一笑,“刘书记,我们怎么没有反映?工人们都闹到县政府去了,据工人们说,张高明是县委方付书记的小舅子,反映了也没有用啊,这不,大家没办法,总要吃饭吧,才找门路出去干私活的,张高明反而倒打一耙,要给大家办什么法制学习班,工人们就和他吵起来,嘿嘿,当时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揍他娘的,我们车间的黄小冬就动了手……” 刘为明点点头,盯着常宁问道:“小常,我问你,你说的这个情况,有确凿的证据吗?” 常宁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刘书记,张高明家的后院,是一个旧仓库,原来那批走私柴油就放在那里,后来他看到工人们不断的向上反映,怕被查个人脏俱获,就转移到附近废弃的防空洞里去了,他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嘿嘿,其实我早安排人盯上喽,那么一大批柴油,足有几百吨之多,他想藏也藏不住。” 刘为明站起身来,摸着肚子想了想,微微一笑,“小常,以你看,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常宁一乐,“刘书记,方付书记,怕是要官官相护呢,这个事不好说,不好说呢。” “臭小子,”刘为明也是咧嘴一乐,“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别整婆婆妈妈那一套。” 0003有条件帮你 听到大名鼎鼎的刘为明书记说出“有屁快放有话快说”的话,常宁不禁心中一阵莞尔,果然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张高明啊张高明,自从你当了厂长,对咱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百个不满意,让老子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今日活该你小子倒霉,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子就对你不客气了。 常宁不再多想,凑上身去,坏笑着说道:“当官要为民作主,新官上任三把火,刘书记,您老人家这回正好可以借此扬刀立威了,您也给他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先派县缉私办的人没收了那批走私柴油,县里可就多了一大块财政收入,张高明呢,要是承认那批走私柴油是他的,他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身为国家干部搞走私,可谓知法犯法,罪大恶极,他要是不承认,您就派人到厂里查帐,挪用公款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交不出钱来,他就是贪污公款,罪名比挪用还要严重,嘿嘿,您老人家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室里,保准张高明乖乖的主动找上门来自首投案,那时候要抓要杀,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么,方付书记这条地头蛇,也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自然也会乖乖的向您这强龙俯首称臣,您以后的工作,嘿嘿,就方便多了。” 刘为明瞧着常宁频频点头,臭小子,果然象陈中阳说的,是一块从政的好材料,自己正愁刚刚走马上任,工作无从着手呢,“呵呵,小常啊,你有种,你就不怕我真的来个官官相护?” 常宁拿过桌子上的大半包飞马牌香烟,大大咧咧的放进自己的口袋,笑嘻嘻的说道:“刘书记,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好梦,有位神仙告诉我,今天是我逢凶化吉,遇难时来运转的日子,呵呵,再说了,我的小道消息灵光着呢,其实么,您一进门我就猜出来了,据说老书记不久前因病离休了,县委要来一位新的书记,不是您又是谁,农机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捂盖子是捂不住的,早晚有您这么一位大清官来为我们工人阶级主持正义,您这样的老革命要是与他们这些腐败分子同流合污,那岂不是洪洞县里无好人了么。” 刘为明摆了摆手,“臭小子,别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工人阶级,搞搞清楚,你自己也是xx党员,也是一名党员干部。” 常宁又是一乐,“嘿嘿,刘书记,咱特别声明,咱不是干部,本人家庭出身农民,现在么,属于不折不扣的工人阶级,知识分子也是工人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么。” 刘为明瞧着常宁,心里不禁有点喜欢上眼前这个臭小子了,这不就是几十年前的自己么,敢这么随随便便同自己说话的人,他还是头一回碰上,“呵呵,臭小子,你好像对干部的印象不大好啊。” “不敢,不敢,”常宁狡猾的一笑,“我是农民出身的读书人,只知道埋头干活,对政治不感兴趣,只对事不对人,对干部一般不作评价。” 刘为明奇道:“不会吧,你小子自称堂堂的大学生,虽然在工厂上班干活,好歹也是干部待遇,就应该时时刻刻以干部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嘿嘿,咱可没有您说的那么崇高的革命理想。” “哦,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平常心,平常心嘛,至于个人的理想么,努力干好本职工作,争取在县城分个几十平方米的公房,然后把老娘和外公外婆接出乡下享几天清福,娶个会过日子的老婆,生个胖儿子为常家传宗接代,嘿嘿,刘书记,让您老人家见笑了。” “呸,屁的理想,亏你还自称是新时期的大学生,我看你呀,就是一只小水井里的赖蛤蟆。” 常宁自得其乐的说道:“刘书记,人各有志嘛,咱不是农民的后代么,小农意识,目光短浅,您老是干大事的人,别和我一般见识,呵呵。” 刘为明笑眯眯的问道:“臭小子,如果我老头子一定要让你当干部呢?” “哎,不当不当,”常宁忙不迭的起身,连连的摇手,“刘书记,您老人家大慈大悲,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们全家老小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呵呵,那你的问题我爱莫能助,等着别人来处理你好喽。”刘为明说着,站起来作势欲走。 “等等,我,我还有有什么问题?”常宁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刘书记,您,您不会是真的瞄上我了吧?” “哼,算你小子聪明,你们农机厂的事情,我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专门来谈你的问题,听说你还曾经煽动工人围攻县委县政府工作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刘为明板起老脸,背着双手冷冷的说道,“臭小子,别想和我套近乎,我说过,你的问题可大可小,我刘为明的眼里,决不会揉进一粒沙子。” 常宁坐回到木板床上,心一横,摇着手说道:“刘书记,你可不能吓唬我,您是官我是民,您虽然是领导,但是,老祖宗说过,我们工人阶级可是领导一切,我就犯了点小错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嘛,请不要来个无限的上纲上线,文革那套过时了,您无权让我回乡下放牛种地吧,再说,咱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手上有技术,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不象你们当官的,除了喜欢开大会作报告,指手划脚乱说一套,什么实事也干不了。” “呵呵,臭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刘为明闻言顿了顿,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了,我答应过陈中阳,有机会要帮你一把的,呵呵,我肯定要帮你,但是,我这可是有条件帮你,臭小子,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明天上午九点,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准时到县委组织部干部科报到,你要是不去,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宁瞅着刘为明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道,这个老头儿,不好侍候呢,他想让我干什么?他娘的,这六月还没过去,麻烦还是缠身,这干部,是说当能当的么,咱祖宗十八代,连个当官的细胞都没有哩。 0004最好的时代 第二天,常宁早早的赶到了县委大院,刘为明书记的命令让他心里没底,他要找大院里的“老乡”摸点情况,这年头,改革开放以后,人的思维活跃,可千万别稀里糊涂的被人“卖”了,这也是他为人处事“既谨慎又大胆”的一贯原则。 县委大院座落在县城西边山脚下的一个小土岗上,背靠青阳山,俯瞰全县城,是解放前一个大地主留下的产物,县委和县政府的主要机关,都在这里办公,一道两米多高的石头墙围拢着,大院门前有个小广场,是平常停车的地方,小广场前有一道从青阳山里弯曲而出的溪流,在县院大院和居民区之间的石头桥下悠悠淌过。 常宁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攥着两个馒头,不住的往嘴里塞,眼睛却盯着身边的林荫小道,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飘来,他故意大声的咳嗽一下,扯开嗓子喊起来,“钱领导,别老往地上瞧呀,地上没有钱的,大清早的都让我捡光啦。” 被叫作钱领导的中年人瞅见常宁,微微的笑了,“哟,这不是小常同志么,大英雄,你跑到县院大院门前来做啥,想拦路抢劫呀。” 常宁跳下来,亲热的挽住钱领导的胳膊,“呵呵,你还真说对了,最近手头有点紧,思来想去,全县城就你们当干部的工资高,我不抢你们抢谁去。” 钱领导拿手在常宁的肩上擂了一拳,笑着说道:“被隔离审查了半个多月,情绪还不错嘛,我估摸着,你小常要时来运转了吧。” “呵呵,平常心,平常心啊,”常宁笑着埋怨道,“我说钱领导,你可一点也不念老乡之情,咱们水洋公社在这县委大院里工作的,就你一个人,你也不帮帮我。” “哈哈,咱们都是每月领四十二元五毛的人,我可帮不了你。” 钱领导其实不是领导,因为他的名字叫临涛,所以县委大院里的人都叫他钱领导,连书记县长都这么叫着,其实只是县委档案室的资料保管员,和常宁一样都来自水洋公社,今年快五十岁了,还是机关里的小干事,不过钱临涛心态好,整天笑呵呵的,高中毕业就进了县院大院,在档案室一干就是三十年。 跟着钱临涛进了大院到了办公室,常宁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藤椅上,瞅着满桌的文件,认真的说道:“钱哥,小弟碰上难题了,你可得帮我参谋参谋。” 钱临涛微笑道:“怎么,你那个经典的平常心不管用了?呵,我的知足常乐才是货真价实,你呀,学不了我的。” 常宁叹着气,“唉,看样子,农机厂我是待不下去了,即使张高明垮台了,他的狐朋狗友也不会放过我,方付书记可是他亲嫡嫡的大姐夫啊。” “既然发生了,就没有必要害怕嘛,”钱临涛微笑着说道,“小常,虽然你这次不小心,无意之中捅了个马蜂窝,但昨天刘书记亲自去看望你,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县委大院,现在可谓是水涨船高,金刚护体,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非也非也,”常宁摇晃着脑袋,“钱哥,你也是在机关里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应该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刘书记快奔六十的人了,明摆着是临时派来收拾烂摊子的,干不了几天,恐怕还是要人走茶凉吧,方付书记可不一样,人家才四十来岁年富力强,在咱们青阳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我怕刘书记走后,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钱临涛一楞,“嗯,小常啊,你对官场的门道挺精通么,说得有道理,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逢凶化吉。” “快说快说。” “只要你立志从政,努力掌握权力,既可以为人民群众服务,又可以达到你保护自己改善家庭生活的个人目标。” 常宁一乐,摊摊双手说道:“钱哥,不要开玩笑,我,我能当官吗?” “小常啊,不是做哥哥的说你,咱俩三年前经陈老师介绍,结成忘年之交的时候,我就看好你了,”钱临涛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陈老师一起研究过你,我们认为,一个人的命运,根本上不在于外部环境的影响,而是在这个人自己,在于他内心的追求和坚韧的性格,不是说性格决定命运么,你小常每每遇事,拿得起放得下,既谨慎又大胆,早就具备了一个优秀政治家的基本素质。” 常宁苦笑道:“钱哥,陈老师已走,你还贼心不死,千方百计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钱临涛正色说道:“小常,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结束了十年文革动乱,国家开始改革开放,斯大林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但我们现在的干部在哪里?老一辈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接班的还没有上来,干部队伍出现了严重的断层,这对你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国家要想实现四个现代化,首先就要实现干部队伍的四化,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小常啊,你哪样都不缺啊,乘着年轻打起精神,努力的拚搏一番吧。” 常宁双眼盯着钱临涛瞅了好一会,“钱哥,我明白了,他娘的,敢情是你把我出卖给刘书记的吧。” 钱临涛并不否认,有些得意的笑笑,“刘书记新官上任,日理万机,我要是不主动介绍介绍,你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恐怕他也没功夫理你,哈哈。” 常宁坏坏的笑出声来,“呵呵,去你的吧,你一个干了三十年的小科员,胸无大志一事无成,刘书记他能听你的话?” 见常宁起身要走,钱临涛不以为忤的笑道:“小常,将来步步高升青云直上,可别忘了老哥我呀。” “呸,你别把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拉,”常宁凑过身来,狡猾的一笑,“钱哥,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昨晚就想好了,豁出去赌他一把大的,不成功便成仁,嘿嘿,我一定要努力达成我的个人愿望。” 钱临涛问道:“什么个人愿望?” 常宁挤挤一对大眼睛,俏皮道,“呵呵,等我当了县级领导,一定让钱哥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转。” 0005组织部谈话 组织部那扇又旧又破的木板门,常宁还依稀记得,因为一年前来报到的时候,他在它旁边待过十几分钟,它永远都是那样半开半闭着,以至于每个人走进走出,都要小心翼翼的侧着身,生怕一个不留神碰到,让它那摇欲坠的情形变为现实。 当然,见到干部科那位大胡子付科长的时候,常宁又开心的乐了,那张让黑乎乎的毛发占据了太多面积的脸,让常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更绝的是,大胡子付科长的姓名恰恰叫做胡子茂,充分证明了他父母的伟大正确的前瞻性。 “胡科长,您好,您请抽烟。”常宁掏出从刘为明那里顺来的飞马牌香烟,昨晚舍不得抽哩,叼出一根来,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当然,在这时候,付科长的付字总要恰到好处地省略掉的,这些小技巧,常宁还是懂的。 “哦,是小常同志啊。”胡子茂接过香烟的时候,在那马牌香烟的盒子上瞟了一眼,那脸上的胡子立刻便张开了来,常宁心里有数,这表明胡科长板着的脸松驰开了,下面的谈话便会比较的轻松舒心,“常宁同志,现在刚好九点,你蛮准时的么。” 常宁心里直乐,熟门熟路的顺手拍起了马屁,“胡科长,刘书记特地交待过的,一定要我准时向您报到,他说组织部干部科就一个科级干部在顶班,够大胡子科长忙乎的,可不能耽搁您的宝贵时间。” “哦,是吗?”胡子茂闻言双眼一亮,立时从办公桌边站了起来,干部科的科长已经空了快半年了,作为唯一的付科长,急于扶正的迫切心情可想而知,不到四十岁的人,肯定渴望事业的不断进步,胡子茂走过来,双手把常宁那竹竿似的身体按到藤椅上,“小常同志,坐坐,组织部就是干部同志们的家,坐下说话嘛。” 常宁脸上还装着谦恭,身体却自然顺势的坐了下来,也难怪大胡子科长心切,就象钱临涛说的,这是干部们从政的最好时代,到处都缺干部,在历史的转折关头抓不住机会,象大胡子科长这样年到中年的人,就只有端着茶缸等退休的份儿,县里的所谓付科长科长,实际上不过是叫着好听,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二杆子,国家的人事制度里都不予承认的,象县委机关里的科长,顶多是比县政府机关的科长强一点,退休的时候勉强能弄个国家付科长待遇。 胡子茂客气的回敬给常宁一根香烟,主动的帮着点上了火,“小常同志啊,你跟刘书记很熟吧?呵呵,透露个小秘密,刘书记上任之后,你可是他点名考察的第一个人。” 常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个么……胡科长,呵呵,我也不知道,刘书记是哪只眼睛看见了我,反正,反正他把大半包飞马牌香烟扔给我,就说了句,到组织部找大胡子科长去,呵呵。” 胡子茂闻言,若有所思,“嗯,嗯,小常同志,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改日找时间,我们再沟通沟通。” “胡科长,你是领导,我听领导的,”常宁说到这里,又颇有深意的加了一句,“我以后一定多多的向领导汇报工作。” 胡子茂点点头,这小子,这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哩,吸了几口烟,正色说道:“常宁同志,我受县委组织部领导的委托,现在正式和你谈话,希望你诚实的回答组织提出的任何问题。” 常宁也不得不认真起来,这套机械死板的组织程序还是要遵循的,好在他以前早就经历过了,在大学入党的时候,在去年离开大学前来报到的时候,无非是挖地三尺刨根问底,从祖上三代到远亲近邻,藏无可藏的翻个遍,已有档案上的个人记录,更是不厌其烦的拎出来再晒一回。 不过这次的程序省略了许多,胡子茂主动的跳过了很多例行公事的问题,谈话始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没有让常宁感到一点点的压力,让他对组织部这个过于严肃神秘的机关增加了不少好感。 “常宁同志,组织和领导对你是充分信任的,相信你没有掩瞒自己的历史,对你近一年来的工作,也是比较满意和充分肯定的,希望你在今后的工作中,继续努力,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以更出色的成绩,回报党组织和广大人民群众对你期望。” 胡子茂为前面的既有程序作了个小结,不待常宁启口就接着说道: “常宁同志,现在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派你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去,请你谈谈你个人的真实想法。” “我向组织和领导保证,我已经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接受党组织对我的考验,”常宁一本正经的说着,忽然压低声音问道,“胡科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敬爱的组织和领导,准备把我派到什么地方去呢?” 胡子茂笑了,合上手中的档案卷宗,伸出手指点了点常宁,“你这个小常同志啊,呵呵,问到点子上喽。” 常宁咧嘴一乐,“胡科长,反正我把自己当作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那里搬,可总得知道革命的方向吧,这是你们组织每次结束谈话的时候,让同志们最高兴的美妙时刻。” “嗯,到最需要最重要的位上去,”胡子茂认真的说了句,弯弯身子趴到办公桌上,神神秘秘的眨了眨眼睛,“不过,你小常同志享受了非常的待遇,组织部对你的任命只有建议权,任命书上的空白位置,将由刘书记和王县长亲自填写。” 常宁装出了受宠若惊,学着外国电影里的样子,洋里洋气的耸了耸肩,“平常心,得保持平常心啊,我这个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容易犯晕,我可不想被你胡科长带到水沟里去。” 胡子茂瞧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又把目光转回到常宁身上,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小子相貌平平,油里油气的,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哪是块当官的材料,运气真他妈的邪门,想找找不着,来了却档不住,人比人气死人啊,这小子参加工作不满一年,却马上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蹿到前面去了,这样充满希望的青年才俊,以后应该努力“团结”才是,欺老莫欺少么。 “小常啊,别一口一个胡科长胡科长的,我喜欢你叫我老胡。”胡子茂又扔给常宁一根香烟,嘴里非常亲热的提议道。 常宁也不客气,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么缩短的,怪里怪气的笑道,“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喽,老胡,老胡同志?老胡兄弟?老胡大哥?” 胡子茂哈哈的笑着,拿起桌上的档案说道,“好好,小常兄弟,我们走吧,刘书记和王县长在等着你呢。” 0006有两个选择 青阳县新任县委书记刘为明的办公室里,戴着老花眼睛的刘为明正在和县长王玉文谈着什么。 王玉文今年四十九岁,青阳县的隔壁望海县人,五十年代正牌的师范大学生,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一付文质彬彬的样子,和善从容,相貌保养得不错,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少几岁。 “刘书记,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王玉文脸上挂着微笑,语速不紧不慢的,“去年年底,我去过农机厂蹲点,这个同志的表现还是很突出的,素质好,文化高,为人正派,敢想敢干,能团结同志,虽然比较年轻,但却具有成年人的沉稳和周详。” 刘为明淡淡的一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据说这小子,还要过饭跑过江湖卖过艺吧,老王,我还听说,是你力排众议,破格把他提拨为车间主任,呵呵,时世造英雄,你王玉文同志可功不可没。” 王玉文闻言连连摆手,“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工人们民主选举的结果,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老王啊,何必谦逊呢,你给了工人们民主,那个由民主产生的结果就是你推动的嘛,我还是那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王玉文缓缓的点着头,心里颇有些纠结,这次地委派来本应退居二线的刘为明,大大出乎青阳县干部的意料,谁都知道青州地区下面的青阳县是多年乱局,几十年主导大局的,一直是土生土长的干部,由于历史的原因,本地干部和外来干部水火难容,争斗不止,当年的刘为明,可以说就是被挤出青阳去的,王玉文深谙其中之道,从政后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深知自己上面没人,一直来走的多是中庸之道,现如今刘为明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杀回青阳,自己的立场选择就颇费思量了,紧跟刘为明吧,遂了上面的心意,却要得罪满眼的本地干部,付书记方天正那一关就不好过,不和刘为明合作,虽然正中方天正下怀,却无法得到上面的欢心,自己的仕途肯定变得黯淡无光,再说了,县官不如现管,刘为明是久经官场的人,下手心狠手辣,能轻易的放过自己么。 刘为明岂能不知王玉文的心思,这个有名的老好人,不但一贯的小心谨慎,而且还向来保守,好不容易当上了县长,竟比以前更缩手缩脚了,刘为明此番前来青阳县就职,王玉文就是他要竭力团结和依靠的第一个对象,毕竟人家在青阳待了二十几年啊。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胡子茂,“刘书记,王县长,红旗农机修配厂的常宁同志已经来了。” 刘为明没说话,王玉文点点头说道:“哦,小胡啊,谢谢你,请你让他进来吧。” 胡子茂应了声“是”,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到办公桌上,往外退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本来想乘机陪着常宁,在两位领导面前露个脸,可王玉文一句“谢谢你”,明摆着让他回避,在机关里混了这么多年,岂能不懂领导的意思。 常宁以少有的庄重姿势进来,走近几步停下,恭恭敬敬的招呼,“刘书记您好,王县长您好。” 王玉文一以贯之的微笑,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他对这个农民出身的大学生颇有好感,尤其是对他进门以后表现出来的沉稳很是满意,心里暗暗佩服刘为明,别看老头子文化水平低,看人的眼光还是蛮准的。 刘为明摘下老花眼镜,默默地盯着常宁,锐利的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扫视着。 王玉文说道:“常宁同志,组织上决定把你调出农机厂,并不是否定你在农机厂的工作和成绩,而是在充分肯定的基础上,准备赋予你新的任务,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常宁略作犹豫,直着身子朗声说道,“谢谢两位领导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已经准备好了,愿意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心里却说,谁不愿意留在县城里享福呀,这是没办法么,现在农机厂乱成了一锅粥,远远避开也好。 王玉文笑道:“你放心吧,农机厂的整顿工作,刘书记已经交给我来亲自负责,工人们的工资也会一分不差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常宁瞥了刘为明一眼,小声说道:“我,我也是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心里想道,每月工资的百分之七十都要上交给老娘的,可不能把这茬给忘了。 “呵呵,”王玉文笑着说道,“果然是个大孝子,你是怕回家后没法交差吧,放心,少不了你的。” “哼,没出息,”刘为明出声了,脸上却并没有不高兴的表情。 常宁早知道刘为明梗直的性格,也喜欢爽真的人,遂认真的说道:“刘书记,我们家就指望着我的工资过日子,这三个多月没领到工资,我都没敢回家了呢。” “是吗?”刘为明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的说道,“做官先做人,百事孝为先,既然如此,我派你回你的家乡工作,怎么样,让你可以天天回家见着你老娘。” 常宁楞住了,刘为明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昨晚冥思苦想了大半夜,最倒霉的结果还是要来了,水洋公社是个什么地方,是全县乃至全地区最偏僻最穷困的地方,号称全省干部的“流放地”,遍地乱石草木难生,自己从小努力奋斗的最大目标,就是有朝一日携家离开那里。 刘为明盯着常宁说道:“臭小子,咱们不说废话,你是读书人,大道理也甭多讲,我和王县长商量了一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说着,刘为明从档案袋里抽出那张红色的空白任命书,抓在手中扬了几下。 常宁看了看王玉文,深深的吸了口气,挺起胸膛说道:“两位领导,你们就下命令吧,冲锋陷阵的事,当然得由我们年纪人去干。” 王玉文微笑着说道:“这第一个选择,就是留在县里工作,让你到县委办公室去,担任刘书记的秘书;第二么,回到你自己的老家,水洋人民公社,担任水洋人民公社党委付书记兼水洋人民公社管理委员会付主任,同时主持水洋人民公社的日常工作,权力蛮大的哟。” “这……” 王玉文笑道:“不急不急,你慢慢想嘛。” “呵呵,”刘为明点上一支香烟,笑声里充满了不怀好意,“呵呵,王县长说得对,慢慢想,慢慢想嘛。” 0007玩就玩大的 瞅着刘为明那张写满沧桑的老脸,常宁的心中不禁打起了小算盘,人生正如下棋,一步错步步错,得好好的思量一番。 给领导当秘书当然也挺好,某种意义上说秘书就是领导的代表,县委书记的秘书,恐怕除了县长,其他任何人都会给点面子,礼让七分,升职调薪都不会拉下,年底分房定有希望,个人的奋斗目标有望提前实现,再踏踏实实的干他个三五年,外放出去就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只要个人不出问题,以后的仕途中,一般人还轻易奈何不得,但是,当秘书又象个跟班的,整天围着领导转,没有个人的自由空间,甚至要憋着自己的思想,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常宁可没有这份修为啊,听说当秘书还得会写文章,常宁可没这种能耐,自己参加工作后总结了“三怕”,怕开大会怕看文件怕写文章,嘿嘿,外公他老人家教导过,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再说了,更为致命的是,刘为明这臭老头,一看就是不好侍候的主,他这辈子在青阳得罪的人可不少,说不定没过多久,又给整走了,到时候自己有事能找谁去,小时候出去讨饭,外公老念叨一句话,千万别把讨来的东西放在一个地方,说的就是这个理啊。 要玩就玩大的悬的,整整思维,常宁不再多想,看着刘为明和王玉文坚定的说道:“刘书记,王县长,我是水洋公社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又是学农业的,有责任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做出自己的贡献,请两位领导和党组织同意我去水洋公社工作。” “哦?”刘为明有些意外,这小子还真的有点性格,“这么说,你不愿给我当秘书,是看不起我这糟老头子喽。” “哪能啊,”常宁赶紧搬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理由来搪塞,“刘书记,我非常感谢您能看得起我,可是,可是我不会写文章,从小学到大学,作文都从来没及格过呢,我怕耽误了您的工作。” 王玉文的心里,其实也不想常宁留在刘为明身边,遂微笑着说道:“那也好嘛,年轻人就是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自己。” 刘为明心中颇多的不以为然,他的本意是想让常宁当自己的秘书,此番重回青阳,他是准备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大干一场的,地委给了自己足够的权力,现在缺的就是人手,这小子头脑活泛鬼点子多,又有朝气有胆量,正是合适的帮手啊,“臭小子,你可想清楚了,你们水洋公社现在的领导班子处于瘫痪状态,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本来就是个穷地方,缺地缺土又缺水,现在又遇上了大旱,连续一百五十多天没下过一滴雨,今年上半年的小麦和土豆基本上绝收,你知道么,县公安局和民政局昨天送来的报告上说,目前你们水洋公社三万人口中,有将近一半的人已经外流逃荒,你还有信心吗?” “刘书记,您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常宁点着头,胸有成竹的说道,“两位领导,我觉得,水洋公社现在的局面,关键还在于人,在于广大党员干部的落后思想和不思进取,领袖说过,人定胜天,我们可以战胜不了大自然,但我们完全可以依靠人的力量去适应大自然,从而达到改造大自然的终极目的。” 王玉文点头说道:“小常,你这话值得肯定,水洋公社的落后,主要还在于人的思想观念落后,建国三十多年来,年年靠上级政府的救济过日子,以致于干部群众们都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最关心的事,是上面什么时候发放救济粮救济款。” “王县长,今年我们石岙生产大队,就很少有外出逃荒的人。” 刘为明坐直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为什么?” 常宁颇为自得的说道:“两位领导,石岙大队的支书常学军是我堂舅,春节我在家过年的时候,我估计到今年又要发生大旱灾,就劝他动员全大队的干部群众做好了抗旱救灾工作,每家每户都预备了半年多的口粮柴草和水,所以我们石岙大队今年基本上没有人外出逃荒的,连家禽也饿不着,可是,我堂舅向公社报告时,公社的人理都没理。” 刘为明盯着常宁瞧了好一会,猛地一拍桌子说道:“好,就是你了,军中无戏言,臭小子,我同意派你去水洋公社,你要抓紧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尽快的把水洋公社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搞好了有奖,搞砸了你滚回家啃石头去。” 一边说着,刘为明掏出钢笔,在那张红色任命书上书写起来。 王玉文起身,拍了拍常宁的肩膀,缓缓的说道:“常宁同志,水洋公社历来是我们青阳县的老大难,现在公社的几个领导,高河北同志担任书记兼主任,可他一直身体不好,长时间待在青州家中休养,现在任命你代理他主持工作,这付担子很重很重,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常宁点着头,“王县长,我下去以后,先详细了解情况,再向县里汇报请示下一步的工作。” 刘为明也凝重的问道:“小常,你准备怎么做?” “两位领导,我个人认为,应该以抓好领导班子和党员干部队伍建设为重点,把抗旱救灾当作所有工作的中心和关键。” 刘为明把任命书塞进档案袋,站立身来说道:“拿去吧,别搞婆婆妈妈那一套,我和王县长希望听到明天你到达水洋公社的消息,一个月以后,我希望在县城的大街上,看不到你们水洋公社要饭的人。” 常宁接过档案袋,犹豫了一下说道:“刘书记,我有个请求,农机厂机修车间的黄小冬同志,能不能以以工代干的身份,调到水洋公社当农机员,听说水洋公社缺编不少干部,这个同志是个孤儿,各方面表现都挺积极的……” “哼,那是你铁哥们吧,你少在我面前拉帮结派,”刘为明瞪起两只小眼睛咤道,身体却转向了王玉文,“老王啊,这小子人精一个,以后少不得向咱俩要这要那的,你看怎么办吧。” “呵呵,这要求不高嘛,刘书记,我看行,等会我打个电话给人事局,让他们马上通过工业局向农机厂要人。”王玉文爽快的说道,脸上不禁又露出了笑意,“小常同志,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要求,索性一块提出来好了。” 常宁笑嘻嘻的说道:“两位领导,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待我下去调查研究以后,再来向你们要求吧。” 刘为明笑眯眯的骂道:“臭小子,滚,快给我滚出去。” 0008打脸充胖子 六月流火,骄阳如荼。 崎岖的山路上,常宁扛着木棒悠然的走着,身后是比他还瘦削的黄小冬,一张苦脸上挂满汗水,挑着一担行李勉强的跟着。 水洋公社在青阳县的东南面,东海边上的一个小半岛,从县城到水洋公社没有直达的公路,大胡子科长安排了组织部唯一的一辆破吉普车,可惜汽车只能开到这海拨八百米的青岭山脚下,接下来就得靠这“十一号”前进了。 “常哥,息一会再走吧。”黄小冬哭丧着脸央求道。 常宁拿手中的木棍敲了黄小冬的屁股几下,乐呵着骂道:“他娘的黄小冬,你再臭叫唤,我就把你扔到山沟里喂狼去。” 黄小冬不敢再喊,却嘟囔着说道:“这鬼地方,我叫也没人听见哩,可咱们是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挑着行李吧。” 常宁停下脚步,乘黄小冬走近几步,突然飞起右腿狠狠的踹了他一下,“我呸,还兄弟那,要不是你小子对张高明动手,我们能被发配吗?哼,打人如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黄小冬苦道:“常哥,你明知道是被发配,那不用把兄弟也拉去吧。” “呵呵,”常宁乐着,“呵呵,咱乃堂堂的大学生,新时期的知识分子,祖国未来的栋梁,莫名其妙的被发配到这鬼也待不住的地方,总得拽一个文盲垫垫背么,再说了,我不把你从农机厂救出来,你小子还不被张高明的狐朋狗友整死?” “嘿嘿,照你这么一说,我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了,”黄小冬喘着气说道,“这行李不能让我一个人挑呀。” 常宁笑道:“呸,老子是水洋人民公社的当家人,能亲自挑行李么,你见过领导亲自干活的吗,你就是一爹不亲娘不疼的以工代干,挂羊头卖狗肉,根本上还是一个工人,呵呵,干活的工人。” 黄小冬喊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你们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所以这行李归你领导,上山下山都是你傻小子的活儿,呵呵。” 常宁不再理黄小冬,一个人乐呵呵的,蹦蹦跳跳的没入山间的小道之中。 青阳插云端,青岭走半年,这是青阳县两座大山的写照,从上午到下午,常宁和黄小冬一边斗嘴一边赶路,太阳快靠西边的山头时,两个人才从乱石丛中钻出来,水洋街也恰逢其时的映入眼帘。 “我的妈呀,”黄小冬抹着汗水,一边夸张的叫着,“常哥,你们水洋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呀,一眼望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难怪省长都说你们水洋公社是讨饭公社。” 常宁又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黄小冬,瞪起双眼说道:“呸呸,是哪个混蛋省长说的,我撕烂他的臭嘴,水洋公社可是当年女娲的老家,只是她老人家数学学得不好,这些石头是她补天剩下的呢。” 黄小冬眼一亮问道:“我靠,女娲她是个大美女吧?” 常宁闻言乐了,“呵呵,她老人家漂亮不漂亮咱不知道,反正水洋公社除了石头多,就是美女多哟。” 路上竟没有行人,常宁的心一沉,正是做晚饭的时分,水洋街的上空却没有多少炊烟,小时候记忆中热闹喧嚣的小集镇,此时是可怕的寂静无簌。 水洋街其实就是一道小街,依着一条无名的小溪流而建,两边清一色的二三层石头屋,公社在小街的尽头,一幢地主的老宅里。 常宁和黄小冬相视一眼,不敢启口说话,轻踏着脚下的石头路,不忍再看狭窄街道的两边,因为看也没用,没有一扇临街的门是开着的。 破败不堪的公社门口,挂着三块木牌子,分别是党委和管委会的,还有一块是武装部,经风雨吹打和阳光暴晒,红色的字早已变成淡淡的褐色,管委会那块的黑字,干脆就缺胳膊少腿的,公社的大门倒还敞开着,确切的说,常宁记忆中的两扇大木门没有了。 往大门里看了一眼,黄小冬扔下行李,一屁股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哎,总算到了,常哥呀,连个人影也看不到,这还是咱xx党的政府吗?” 常宁瞪了黄小冬一眼,蹲到门口坐下,摸出一根香烟点上火,慢吞吞的吸了几口,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冬啊,既来之则安之,保持平常心嘛,在跨进这大门之前,我可要警告你几句,咱们的苦难现在就算开始了,咱们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是抱着满腔热情的,你小子也不能给我拉稀拖后腿。” 黄小冬苦笑道:“常哥,都到这份上了,反正我没爹没娘,无牵无挂的,我他妈的还能说啥,这辈子就跟定你喽。” 常宁点着头,“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谁问起,千万不能说我们是发配来的,要说我们是主动要求来水洋公社工作的。” 黄小冬乐道:“嘿嘿,常哥,你这是打脸充胖子呢,人家能信吗?” 又踢了黄小冬一下,常宁板着脸说道:“他娘的,事关本领导的光辉形象,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反正你就得说得好听一点,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黄小冬缩了缩身子,嘻皮笑脸的说道,“常哥,你也别忘了,给我介绍个漂亮的姑娘当对象,这可是咱俩一年前认识时你就答应了的。” “呵呵,有数有数,”常宁靠着门口,望着最后的一丝夕阳笑骂着,“他娘的,本领导比你大三岁,对象还在丈母娘肚子里藏着呢,你焦什么急呀,呵呵,莫急莫急,列宁同志说,面包会有的,咱常宁同志说,姑娘会有的嘛。” 黄小冬的苦脸又绽放出一点点笑容,“常哥,那咱们这就进去?” 常宁端端身子,摆着手说道:“农机员黄小冬同志,我命令你现在进去,让这大门里还没走和还没死的人都滚出来,迎接水洋人民公社的新一任领导。” “嘿嘿,”黄小冬起身,指着门里问道,“领导同志,你保证这里面还有活人吗?” 常宁笑了起来,“当然了,水洋公社就是死光了人,那个叫王石的老不死肯定还活着的,快去快去。” 0009老不死王石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好比一宝,水洋人民公社的老文书王石就是这样的人,这个胖得不能再胖整日与酒为伴的老家伙,是闻名全县的机关老油条,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可王石却是铁打的营盘铁打的兵,自打青阳解放成立人民政府起,老家伙就是水洋的文书,三十多年间风云变幻,却竟是始终屹立不倒,堪称青阳政坛一绝。 看到懒洋洋坐在公社门口的常宁,端着老酒瓶的王石咧开大嘴笑起来了,这水洋公社男女老少近三万余口人,他哪个不认识,这不是石岙大队“常半仙”的外孙,全公社建国以来第一个大学生,人称“小半仙”的臭小子么。 “呵呵,这不是咱水洋的大人物小半仙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王石喝了一口老酒,乐呵着说道,“臭小子,早听说咱公社要改朝换代了,我还以为是啥三头六臂的神人呢,敢情是你小子呀。” 旁边的黄小冬急忙说道:“王文书,这是水洋公社新任党委付书记兼管委会付主任,现在负责主持水洋公社日常工作,列宁同志的弟弟常宁同志。” 老王石笑道:“认识认识,化成灰咱也认识,六岁就敢偷我酒喝的臭小子么。” 常宁打量着老王石,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放下酒瓶抹了抹嘴,笑眯眯的说道,“老不死,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呵呵,有你老不死在,我们水洋公社的革命事业还是大有希望的嘛。” 王石叹了口气,坐到常宁身边说道:“臭小子,你当了官是值得庆贺,可来得不是时候啊,连这水洋街上的人都跑得差不多喽。”王石和常宁的外公常德明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他驻村石岙大队的时候,就住在常家,自己膝下无后,是把常宁当亲人看待的。 拿手指着大门里边,常宁不相信的问道:“老不死,这公社里面,现在就你一个人顶着?” “人么,倒还有几个,”王石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边点火边说道,“唉,也怪不得大家伙啊,再不走,饿不死也得渴死了,现在公社里除了我,还有我的侄子王君青,他是公社的电影放映员,还有公社的武装部长罗铁贵,他也是党委委员,咱们公社杨梅岙大队人,一星期来个二三天,现在正待在家里吧,还有省城的老知青、水利员虞挺华,他老婆于瑾是公社卫生院的医生,两口子现在正在大青山的山里组织抗旱,噢,另外还有一个粮食专管员,杜秋兰,是青州市人,整天病秧秧的样子,整个就是吃闲饭混日子的,根本指望不上呢。” 常宁瞪着眼睛问道:“老不死啊,你们的电话怎么通不了,还有,咱水洋人民公社不是属于城东区管辖么,区公所好歹也派点人下来指导抗旱工作呀?” “傍富不傍穷,穷人少亲戚,咱们水洋人民公社早就被城东区踢出来喽,说是由县委县政府直管。”王石又是一声叹息,“唉,老天爷要和咱作对,我们也没有办法,电话线怕是被人割去拿着换水换粮了吧,一个月前就不通了的。” “他娘的,”常宁没有目标的骂了一句,“老不死啊,听说各村外出逃荒的,都是拿着公社开的证明,你是掌管水洋人民公社印把子的人,好大的胆子,是哪个领导批准你这么做的?你老实交待,现在到底有多少村民外出了?” “呵呵,你小子少吓唬人,”王石说道,“情况么是这样的,大青山里还有点救命水,又有当地驻军帮忙,那几个大队基本上没有外出逃荒的,看样子能渡过今年的大旱灾,西片几个大队是罗部长负责的,估计外出的只有四分之一,西北片现在由我侄子王君青负责,大概有三分之一外流,咱们中片,水洋街周边,能坚持留在家里的,恐怕不到四分之一了,你们刚才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连信用社供销社和邮电局都关门溜了,最严重的就是你们东北片,除了你们石岙大队,其他几个大队能留下的没几个人了。” “哎,老不死,东北片不是紧挨着白水公社么,”常宁思索着问道,“那个白水潭号称千年不枯,离咱们那几个大队就他娘的一箭之遥,怎么会没水喝的?” “嘿嘿,人家的地盘,你以为呢?”王石冷笑着,“现在的白水公社,蔡正祥书记可不是好惹的家伙,他们白水的老百姓也得喝水不是,前些日子我们这边的人过去抢水,双方打了起来,各自伤了好多人,那个蔡正祥下令从枪库里拿出枪来,组织民兵把白水潭封锁起来了,现在他就亲自守在白水潭,挂出了格杀勿论的牌子,臭小子,我警告你呀,你可千万别打他的主意,他和罗部长一样,在南边打过仗,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呵呵,好事,好事么,咱就是喜欢打过仗的英雄呐,”常宁笑着,搓着双手,朝一边的黄小冬吩咐着,“小冬,快把行李搬进去,抓紧时间休息哇,明天就要开始干活喽。” 黄小冬拎着行李进去后,王石凑过来小声问道:“小常,你老实讲,是不是在县里犯了什么大错误?” “呸,呸呸,”常宁连连的啐了王石几口,“去你娘的老不死,咒我是么,本领导江湖上人称小半仙,天上事晓一半,地上事全知道,笑话,我会犯错误么,告诉你吧老不死,是我主动要求,新来的县委刘书记亲自点将批准的。” “呵呵,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王石笑眯眯的,连喝了几口老酒。 常宁开心的笑着,“老不死啊,看你满面红光,身宽体胖的,保养得不错嘛,快说说,和公社食堂的张大妈那场马拉松恋爱,有没有开花结果呀?” “去你的,臭小子,哪壶不开提那壶,”王石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唉,难呀,咱也算老革命喽,革来革去,快革命到底了,还是光棍一条啊。” 常宁站起身,拍着胸脯乐道:“放心吧,老不死,你的事包在本领导身上了。” 0010都是倒霉人 看着办公室里的这帮人,常宁的心哇凉哇凉的,这哪是一支带领全公社干部群众奋勇前进的革命队伍,简直就是人流中的残兵败将,不过,他得装出大无畏的样子,领导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在刘书记和王县长那里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要死要活也得拚搏一番后再说。 晚饭是老不死王石做的,隔年的土豆硬得象石头,一人一碗的鸡蛋汤没有一点点油荫,吃得黄小冬直翻白眼,唯一的利好是王石贡献出来的两斤老酒,让男人们的脸上有了点血色。 老不死王石就不用说了,某些方面常宁对他的了解胜过自己的外公,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老油条而已,快到退休的年龄,遇事总是绕着走的人,他的侄子王君青,年纪和黄小冬相仿,看脸相就是个老实人,起码继承了王石善于受气的光荣传统,就是似乎心眼不如黄小冬多啊。 水利员虞挺华今年不过三十多岁,看上去象个四五十岁的老农民,幽黑的脸庞乱哄哄的头发,哪象个省城里来的知识青年,他的老婆于瑾稍好一点,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兼公社计划生育管理员,身上还残留着城市女性的气息,因为她是回城后又返回农村追随自己丈夫的,让常宁心中好生佩服,听说虞挺华的父亲是个老右派,不知哪里出了叉子,至今没有平反,因而不管虞挺华愿不愿意回城,反正他暂时难以出人头地,好在他对本职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大青山里的抗旱救灾搞得不错,再加天时地利,没见大青山里的老百姓外出逃荒讨饭的景象,他们两口子功不可没。 一声不吭坐在门口的那个女人,粮食专管员杜秋兰,始终保持着淡漠冷然的表情,对新来的领导仅仅是一个微乎其微的点头,连句欢迎词也没有,让常宁心中好生郁闷,是自己不招待见,还是这个女人天生的冷血,听王石说这个女人象公社院子里的空气,看不见摸不着,对谁都那付冷冰冰的面孔,他娘的,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干部,据说在青州地委传部待过,好像因为作风方面的问题,才被发配到乡下来的,常宁暗自瞅了几眼,果然蛮漂亮的,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挺瘦,皮肤白白的,一种病态的美。 至于坐在身边的武装部长罗铁贵,对常宁来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南疆前线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在部队里就是营长,凯旋归来后,在即将提拨为团参谋长的前夜,爆出了他亲自枪杀俘虏的事,英雄的形象立时化为乌有,最大的战功也挡不住脱下心爱军装的命运,和他同级别的战友,转业后都比他过得痛快,在这个到处都缺干部的年代,当个公社一把手二把手的转业军人多得是,只有他当了个公社武装部的代理部长,今年年初才勉强转了正,当上了公社党委委员,将近一米八的个头,铁塔似的结实,爽朗的性格让常宁喜欢,都是本地人,都喜欢喝酒抽烟,口不遮拦的脾气,令人倍感亲切。 都是倒霉人啊,常宁一边吸着烟一边心里感叹,政治也许就是这样的,在不可阻挡的滚滚洪流中,倒霉人的人更容易物以类聚的在一起,罗铁贵虞挺华们的诚挚和坚持,唤起了他身上难得一见的豪气。 “常书记,对不起你啊,”罗铁贵说道,“几个土豆一碗蛋汤一杯老酒,这欢迎宴会太寒酸了。” 常宁微微一笑,“老罗,在眼前这种困难的局面下,能不让我饿着肚子就是烧高香了,我可不是金枝玉叶,当年也出门要过饭的,咱们不用讲究这些东西吧。” 罗铁贵爽朗的一笑,“常书记,你来之前,我算是公社暂时的负责人,现在就这么几个人,我把这付担子交给你了。” “等等等等,”常宁摇着手笑道,“老罗,你这常书记常书记叫得,我听着有些别扭,浑身不自在啊,我声明一下,大家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我听着舒服。” 王石乐道:“那我可叫你小半仙了。” 常宁摆摆手,正色说道:“同志们,我来的时候,刘书记和王县长一再嘱咐我,我们水洋公社当前首要的工作,就是抗旱救灾,其他事情一概暂时放下,据气象部门最新通报,二个月以后老天爷才有可能下雨,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水找粮,粮食问题么好办,县委县政府已经为我们公社准备了三十万斤救济粮,我们派人去拉就是,但是水的问题,没有人能帮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解决。” 罗铁贵摊摊双手,一脸黯然的说道:“你是我们这里人,基本情况你都知道,咱们水洋公社山高地广,地下只有石头没有水,你是领导,下一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 看一眼在座的几个人,常宁说道:“嗯嗯,同志们,咱也算是被人赶鸭子上的架,可没有三头六臂,但和大家同甘共苦的思想准备还是有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常宁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俯着身一边看一边说道:“我不担心大青山里的七个大队,山里我待过几年,那里的老百姓是最有生命力的,老虞同志,你们两口子先撤回来,老虞接替老罗,负责西片六个大队的抗旱救灾,于医生和杜秋兰同志,你们负责水洋街这片的七个大队,让王文书配合你们的工作,王君青同志还是管北片的五个大队,我让黄小冬同志协助你,大家从明天开始,紧紧依靠各大队的党员干部,挨家挨户摸清各片的实际情况,就是水粮柴和人四项,我希望在三天以后,看到大家送来的详细情况汇报。” 罗铁贵问道:“常书记,不,常宁,我的任务是什么?” 常宁认真的说道:“罗部长,我们这里是海防前线,目前还保持着一个民兵营的建制吧,我现在以公社党委代理书记和公社民兵营教导员的身份命令你,在三天之内,你要给我拉起一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民兵队伍,人数至少要达到三百人以上,xx党员、xx团员,特别是退伍军人要成为这支队伍的骨干力量,为了装大声势,我命令打开武器库,把那些生锈的铁家伙都统统拉出来。” 罗铁贵精神一振,略一迟疑问道,“那,那个县委同意我们么做吗,要不要,以公社党委的名义作出个正式决议?” “非常时期,罗铁贵同志,”常宁双眼一瞪,拍着桌子说道,“山高皇帝远,这是非常时期,党委就是我,我就是党委,就这么定了,出了事我一个人负责。” 0011关于娃娃亲 常宁的话掷地有声,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心灵,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 暗自得意的瞅了一眼,常宁对自己说话达到的效果颇为满意,当官先立威,是临来之时大胡子科长面授的机宜,反正除了王石和黄小冬,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可不能让别人先摸了老底去,初来乍到,装腔作势是十分必要的,眼前这帮人明显象被抛弃的孤儿,没有了主心骨,自己正好乘虚而入,借机树立一把手的威信,即使是代理的,心里压根没有一辈子当官的念头,但是做一天和尚,总要撞一天的钟嘛。 还是王石会来事,老脸挂着笑意说道:“臭小子,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别来那一套了行不行,就按你的部署办事,责任大伙共同承担,都是党员团员,这点觉悟还用不着你来教导我们。” “呵呵,见笑见笑,”常宁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呀,一辈子没当过官,在学校读书时连小组长都没干过,所以么,一时得意忘形也是难免的嘛。” 办公室里渐渐的被夜色侵入,王君青急忙掏出火柴点亮了煤油灯,常宁问道:“怎么,咱们公社没有发电机吗?” 罗铁贵应道:“发电机倒是有的,柴油也剩下一点,可电发起来也没有用啊。” 常宁点点头,闭上嘴不再开口,只是拿眼睛扫视着大家,那意思是,诸位该表个态了。 虞挺华微微一笑说道:“常书记,我服从你的安排,大青山里那边确实可以维持一段时间,我明天就到西片去。” 王石又笑起来,“老虞,你还不知道吧,大青山里那个一呼百应的高福林高老头,还是咱们常书记的师傅呢。” “是吗?”虞挺华说道,“常书记,你师傅真是了不起啊,大青山的抗旱救灾工作,全靠他老人家牵头,我们两口子一直就住在他家里的。” 于瑾也接口道:“是啊,某种意义上说,高师傅才是那边抗旱救灾的领军人物,他在大青山里威信很高,各大队的领导都听他的,我和老虞只是帮帮忙而已。” 常宁忽地讪讪一笑,“老虞同志,还有于医生,这个,这个咱们先不说他老人家好伐?” 虞挺华两口子正在诧异,王石噗的一声笑起来,惊得常宁马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可还是没有堵住王石的嘴巴。 “老虞啊,你们有所不知,咱们的常书记呀,早已经被他师傅逐出师门喽,呵呵,”王石幸灾乐祸的乐着,看到大家都投来十分期待的目光,他更加得意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呵呵,当年常宁外公一家就住在高师傅家里,高师傅呢忒喜欢常宁,不但收作关门弟子,还把自己的宝贝孙女许配给常宁,两个老头子定这门娃娃亲时,咱们常大书记才七八岁,后来到了上初中的年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就来了个死活不同意,这不,在他那位好朋友陈老师的帮助下跑了出来,高师傅一气之下,宣布把咱们的常大书记逐出师门,并发誓见一次揍一回,咱们常大书记啊,现在听到大青山三个字,小腿保证直打哆嗦哩……” 众人听得一齐轻笑起来,黄小冬更是推了常宁一下,一惊一乍的嚷道:“常哥,你真不够朋友啊,还跟我说你没有女朋友。” 常宁板着脸,朝黄小冬吼道:“黄小冬,我命令你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马上,马上跟着小王同志下村去。” “我走我走,我就知道,你带我下来,就是当你的出气筒的,”黄小冬嘟囔着,一边起身一边小声问道,“常哥,我和小王,我们,我们谁听谁的?” 常宁闻言而乐,“就你那熊样,就是一辈子当狗腿子的命,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小王同志的助手,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冲着也站起身来的王君青吩咐道,“小王,你家反正就在北片吧,你们两个马上下去,就以你家为根据地,完不成任务不准回公社来。” 王君青腼腆的一笑,点点头,拉着黄小冬出门而去。 常宁冲着王石埋怨道:“老不死,你别哪壶不开提那壶好伐,给我树立点光辉形象行不行?” “呵呵,”王石好心好意的说道,“臭小子,这里没有外人,我是替你担心那,将来你见了师傅怎么办,高老头可是个驴脾气,你要小心一点。” “唉,难办哟,”常宁叹息着说道,“同志们,你们说说看,小师叔娶小侄女做老婆,这辈分不是乱了套么,两个臭老头昏头昏脑搞的玩艺儿,我能答应么。” 于瑾微笑着说道:“高师傅的宝贝孙女,蛮漂亮的啊。” “老虞,老虞同志,”常宁苦着脸说道,“听说你和我师傅交情很深,我知道我这个领导,肯定只能领导四分之三个水洋公社,大青山那边的事,以后就拜托你了。” 虞挺华点头笑道:“常书记,工作上的事好说,你们的家事我可管不了,呵呵。” 常宁拿出香烟又分了一圈,对着罗铁贵说道:“老罗,到时候臭老头打上门来,你是打过仗的,可得帮我抵挡呀,还有同志们那,我调到这里工作的事,你们暂时先保密保密,躲一天是一天哟。” 罗铁贵接过香烟一乐,“解铃还须糸铃人,老虞说得对,公事听你的,私事我们管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唉,头痛啊,常宁心里一阵哀叹,高灵那丫头特会缠人,要是知道自己“衣锦还乡”,保准会立马找上门来,这麻烦大了去了,两个老不正经的臭老头,一句不经意的酒后玩笑话,竟让自己惹上了无尽的烦恼。 罗铁贵等人起身告辞,王石笑嘻嘻的问道:“常大书记,我们个个都分配了具体的任务,你自己呢?” 常宁一楞,定定神笑着说道:“老不死啊老不死,难怪你一辈子当不了领导,你有见过领导亲自干活的吗,什么是领导,领导就是不用亲自干活的人,领导的工作就是驱使手下干活,我就坐在办公室管你们,你们负责管各大队的干部,各大队的干部领导各大队的广大人民群众,呵呵,这就是本领导的工作方法。” 0012没功夫烦恼 当官的第一个晚上,常宁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按照王县长的指点和交待,坐在藤椅上,就着忽明忽暗的煤油灯,把一年来上面发的各种文件略略的翻阅了一遍,这真是难为他了,一向头疼学习文件的人,老老实实的坐了一整夜,以至于在后来漫长的从政岁月里,一看到这些严肃的红头文件就头痛烦躁,就会想起这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窗帘,常宁站起来走到门外,年轻的水洋人民公社当家人,已经暂时没有时间为自己的私事烦恼了。 水洋人民公社位于之江省青州地区青阳县的最东边,面积一百八十平方公里,大青山山区就占了百分之八十,面对着浩瀚的东海却无缘靠海吃海,因为平均海拨一千米的大青山山区挡在前面,海岸线是清一色的悬崖峭壁,水洋这个地名也不代表着有水,恰恰是饱受十年光景七年旱的老百姓们对水的美好憧憬向往,水洋公社的地下没有水可采,是地质学家们公认的,只有大青山的山里有几眼不知从何而来的泉水。 地下是岩石的世界,大青山的地质构造也以岩石为主,剩下的土地上也是乱石为主的地盘,因为缺水,水洋公社号称江南的塞北,没有可种植水稻的耕地,全公社条条块块分散零落的五万多亩旱地,上半年只有小麦和土豆,下半年种植蕃薯和玉米,靠天吃饭,顺从自然,世世代代如此生存繁衍。 横亘于青阳县东中部的青岭山山脉,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隔开了水洋公社和县城及其他地区的联糸,和东南面的白水公社及海门公社自成一体,并称青阳县的三个“孤儿”。 这里没有公路,没有通电,日常与外界的联糸,只有一条电话线路,和每周来一到两次的邮政通讯。 公社的院子不大,小操场用小石子铺成,散落着许多供人小息的天然石块,一面的平房是食堂兼会堂,另一面平房有收发室广播站农技站发电房等等,中间的正屋是二层的石头建筑,下面办公楼上住宿,院子整个倒是清悠安宁,绿树成荫,到处种满了樟树,一到夏天就樟香四溢,尤其是那几棵百年老樟树,是水洋公社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听说省城的植物学家都来考察过。 看着二楼走廊上挂着的一排红色大字标语,常宁不禁乐了起来,“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他娘的,这纯粹是鲁迅先生说的阿q精神,人谁愿意和天地争斗,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嘿嘿,人与人斗斗还差不多。 伸伸懒腰踢踢腿,比划几下快要遗忘的武术套路,常宁瞅见了睡眼忪忪的王石,另一边,那个娇小的杜秋兰端着一个脸盆走了过来,常宁盘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就听见王石远远的问道:“常大书记,你乐什么呀?” 指着那二十一个大字,常宁笑问道:“我说老不死,一看就是你写的破字,三十多年了书法水平没有丝毫长进,你可够笨的,把伟大领袖的语录写得这么难看,我看该打你屁股才是。” 王石笑道:“呵呵,我么就这个水平,要不哪天由你这个大学生来重写一回?” “去去去,我们大学生的字值钱得很,你出不起那个价么,”常宁搓搓双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其实他的字实在不怎么样,根本拿不出手,“哎,对了,咱们早饭吃什么?” “臭小子,现在就我们和小杜同志三个人,为了节约用水和木柴,早上是不生火的,就吃地窖里的生蕃薯。” “唉,他娘的,都回到原始社会了,”常宁苦笑着,掏出香烟点上火吸起来,“罢罢,本领导不吃生蕃薯了,抽支香烟当早饭,空个肚子闹革命。” 杜秋兰端着脸盆走到常宁面前,“常书记,这是你的水。” 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常宁连忙接过来,“谢谢,哎,怎么就这么一点水?” “呵呵,你小子可别嫌少,”王石瞪了常宁一眼说道,“公社里的水都是王君青从十多里外背回来的,由小杜同志负责保管和分配,每人每天三斤水,洗刷吃喝都包括在内,你领导也是这个标准。” 常宁摇着头,苦笑一下,就着脸盆喝了几大口,“我的天那,这日子怎么过呀,今天我得回家去一趟,我们家的存水还蛮多的,呵呵。” 王石一听急忙说道:“怕不一定吧,你外公那么多徒子徒孙,家里一定住满人喽。” “哦,倒也是啊,”常宁怔了怔,看到杜秋兰欲言又止的样子,微微一笑问道,“杜秋兰同志,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杜秋兰犹豫了一下说道:“常书记,对不起,是这样的,我,我身体一向不好,不能胜任下村的工作,特别是,特别是我不能晒太阳,所以,所以……” “噢,”常宁点着头,“那你不用下去,就待在公社里吧。” 杜秋兰说了声“谢谢”,转身慢悠悠的走了。 瞧一眼杜秋兰的背影,张大眼睛望着王石,常宁不相信的问道:“老不死,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真有怕阳光的人?” “唉,”王石边点头边叹气,“小杜同志也是个可怜人呀,她得的是一种怪病,一见阳光就发晕,咱们能照顾就尽量照顾一些吧,反正一直以来,工作安排上,压根就没算上她这个人。” 常宁嗯了一声,忽地耸耸鼻子,推开凑得靠上来太近的王石,“去去,老不死的,你离我远点,一身的汗臭味,你想薰死我呀。” “呵呵,我已经十多天没洗澡了,”王石笑道,“臭小子,用不了几天,你会和我一样臭的。” “是么,”常宁乐呵着,掀起自己的的确良衬衫放到鼻子上闻了闻,“他娘的,即使我的最臭,也是大学生的臭味,是领导的臭味,岂能和你们的臭味相提并论。” 王石摇头苦笑着,“你小子就乐吧,过几天看你还乐不乐得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门自会直,”常宁说道,“老不死啊,昨晚我当着老罗同志的面不好说,其实前段时间你们的抗旱救灾工作做得太不得力了,所以才造成了大量公社社员外流,呵呵,本领导是钦差大臣,手拿三尺上封宝剑,大事都能先斩后奏,能和你们一样吗?” 王石笑骂道:“臭小子,你又不是水龙王的亲戚,看你怎么变得出水来。” “是呀是呀,当务之急是找水,水就是生命啊,”常宁狡猾的轻笑着,“嘿嘿,老不死,平常心,要保持平常心嘛,放心吧,给我三天时间,顶多不超过五天,本领导就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有人也会乖乖的把水送上门来。” 看着常宁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王石更加好笑了,“呵呵,不愧为常大仙的外孙小半仙,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白日做梦吧。” 拿手指着那条横幅标语,常宁眨着眼睛笑道:“老不死,你懂个屁呀,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去把我们的口号改正过来。” 王石奇道,“哦,行行,我听领导的,你说怎么改?” “二十一个大字,把天地两字都改成人字,统统一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哈哈,咱暂时不跟老天爷和土地爷斗,先发挥发挥我们xx党的光荣革命传统,和这个人斗上一斗吧。” 0013胆大能包天 和罗铁贵一起走进来的人,是常宁的堂舅常学军,水洋公社党委委员、石岙大队党支部书记,身后还有王石和杜秋兰,没有平常见面的寒喧,常宁分递了香烟后就冲常学军挤眉弄眼,常学军也是个复员军人,在水洋公社有个绰号:笑面虎,一个能笑着脸和人打架的家伙,这会儿也没大没小的对着常宁眨眼扮鬼脸,弄得罗铁贵他们一头雾水,不知他爷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常宁问道:“老舅,我家里没什么事吧?”常学军应道:“唉,那还能有什么事,你妈收留了很多人,连隔壁的学校都挤满了人,你呀,回去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常宁拿出几张十元的钱递给常学军,“我才懒得回去听三只老喜鹊瞎叫唤呢,你帮我把这些钱带回家去,是这三个月工资的上交部分。”常学军乐道:“行行,你不回去也好,省得你老娘又拧你耳朵打你屁股。”常宁埋怨道:“老舅,注意注意,外人面前别揭我的短好伐,好歹我现在是领导嘛,噢对了,你们那边几个大队还是你负责,你可不能给我藏着掖着的,有多少存水余粮统统拿出来啊,这是命令。”常学军又叹了口气,“唉,我他娘的能藏得住吗,突然有两千多人挤进我们大队,我能看着他们渴死饿死么,不过,也是撑不了几天喽。”常宁笑道:“呵呵,不是快有了么,你那个那个准备好了没有?”常学军也乐呵着:“那是当然,这回咱爷俩豁出去,玩一票大大的。” 王石忍不住了,拿手捅了捅常学军,“老常,你们爷俩准备玩什么把戏啊,快给大伙说说。” 常学军指着常宁笑道:“这是领导精心策划的绝妙计划,我只是个执行者而已,哈哈。” 罗铁贵也想知道常宁搞的什么名堂,“常书记,你给的任务我完成了,三百六十多人,都是各大队的民兵骨干,今天下午就能集合完毕,快说说下一步的任务吧。” “嘿嘿,”常宁狡猾的笑着,“老罗啊,你真以为我们这支民兵队伍,是要去县城运粮的吗,嘿嘿,你可是当过堂堂的野战军营长、威震南疆前线的战斗英雄,你拿地图仔细瞧上一瞧,就明白我到底要干什么了。” 罗铁贵从杜秋兰手中接过水洋公社的地图,打开看了一会,“噢,我的天,我明白了,常书记,你这是一步险棋好棋啊,如果能成功,我们水洋公社的用水肯定没有问题了。” “嘿嘿,不愧为十几年的老侦察兵,”常宁得意的笑道,“老罗,你同意我这个计划吗?” 罗铁贵稍微的犹豫了一下,“常书记,我不是没有想过这方面的计划,但没你想的周详老辣,这个计划好是好,可恐怕日后会有些麻烦,那个蔡正祥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从他嘴里讨水不容易啊,就在昨天,他手下的民兵还打伤了我们三个社员,常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派人向县里请示一下怎么样?” 王石凑上来,盯着地图惊讶地说道:“臭小子,你这又拉队伍又扛枪的,该不会真的要来个武装抢水吧?可千万不能出人命哟。” “呸呸,老不死的乌鸦嘴,”常学军狠啐了王石几口,“你真是个实足的大笨蛋,滚一边待着去。” 常宁笑而不说,一直默不作声的杜秋兰瞅着常宁,小声的说道:“常书记,我觉得,觉得万一挑起两个公社的冲突可不好,罗部长说得对,应该向县里汇报一下。” “真是妇人之见,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等县委出面协调,恐怕我们水洋公社要渴死一大片了。”常宁瞪着双眼,一边踱步一边不客气的说着,“山高皇帝就远,县官不如现管,你们以为县委县政府没有出面协调过吗,那个蔡正祥是个蛮横的主,咱们不使出绝招,只是低三下四的求他,顶个屁用啊。” 罗铁贵咽了口气,点点头,坚毅的说道:“我同意常书记的计划,出了问题追究责任,一定得算上我一份。” “他娘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干就要渴死,干了就有活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常宁搓着双手,坏笑着说道:“老罗,老舅,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呵呵,就从今天,不,你们马上带人去,一百条枪都背上,装出个孤注一掷视死如归的样子,也带上几发子弹,由你们两个亲自掌握,他娘的必要的时候朝天上放几枪,表示一下我们同归于尽的决心。” 罗铁贵和常学军走后,常宁朝王石和杜秋兰微微一笑说道: “两位,我们不会和白水公社的人正面冲突的,我的计划是以粮换水,白水公社的白水潭就和我们石岙大队一丘之隔,那是一个天然的深水潭,据我老舅观察计算,就是加上我们公社的两三万人,那潭里的水也足够用么,可那个蔡正祥认死理搞本位主义,见死不救,人家的地盘我们偷也不行抢也不行,怎么办?呵呵,他们白水公社和海门公社也有软筋呀,这两个公社都是地少人多,根据我收到的情报,这一个多月他们是天天派人到县里运粮运柴,每天一趟从不间断,说明他们手头已经没有余粮,而他们通往县城只有一条道路,就是咱们石岙大队,是必经之路,呵呵,你们,你们的明白了没有?” 王石点着头乐起来,“我明白了,呵呵,你敢情早就想好这一曲了吧,你是想截下白水公社的运输队,逼他们拿白水潭的水交换,臭小子,你也太歹毒了,呵呵,那个蔡正祥总算碰上对手喽。” 常宁得意的说道:“不光是白水公社的,我连海门公社的运输队也要截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要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此树是我栽,此山是我开,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嘿嘿,我连一个人影一只鸟都不放过,把道路彻底封死,看他们还求不求我。” “哦,主意是不错,”王石有些担心的说道,“万一县里怪罪下来,也够我们喝一壶的呀。” “呵呵,平常心,平常心嘛,”常宁满不在乎的摇着手,忽地噗的笑出声来,“想当年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我们石岙大队常和白水公社的人打架,明着打输了呢,就用这个办法暗中伺机报复,呵呵,老不死,本领导还算英明果断吧。” “去你的,小心有人找你秋后算帐。” “呸,这是本领导的第一仗,老不死你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常宁顿了顿,忽地正色说道,“xx党人死都不怕,岂能怕犯错误怕背黑锅,反正老子本来不想当官的,与其在这里混吃等死,不如为了家乡的老百姓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一边的杜秋兰默默的瞅着常宁,正好常宁也刚好看向她,视线相交,常宁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脸红起来,直直的盯着女同志看,又这么近在咫尺,还是从学校出来后的第一回呢。 讪讪的一笑,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杜,杜秋兰同志,你看这中午,咱们是不是放宽一下政策,改善改善我们的伙食,这生蕃薯我从小就吃,早就吃腻了,呵呵,你就放心吧,反正到时候老罗他们缴获大大的。” 杜秋兰微微一笑,轻声道,“嗯,我那里还有一块腌肉,中午全炖上了。” “是吗?好同志,革命的好同志啊,”常宁笑嘻嘻的推了王石一把,“老不死的,我知道你藏着不少老酒白酒,老老实实给我贡献出来,否则,我要对你的房间进行地毯式的大扫荡。” “唉,臭小子呀,”王石拍着大腿不住的叹息,“遇上你这么不要脸的领导,我以后的日子是没法过喽。” 0014以毒攻毒法 吃中午饭的时候,王石和杜秋兰习惯性的囫囵几口就离开了,只剩下常宁一个人自食自饮,好不容易从王石那里抠出来的白酒还有半瓶,桌上也剩下几片腌肉,反正也是闲着没事,不如慢慢的独自细品。 常宁从小好饮,颇有些酒量,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从没有醉过,其实是他从没有尽兴的喝过,这回他想到从县上下来前的晚上,组织部的大胡子科长请他喝酒的事,看得出胡子茂在倒拍他的马屁,现在突然想起来就有些好笑,胡子茂把他当成刘书记的亲信和铁杆了,咱才不做奴才呢,当别人的狗腿子太累太玄乎,万一哪天刘书记失势了,哭都来不及,刘书记的提携当然要回报,咱现在不正在回报他老人家么,不过思来想去,还是做个十三不靠的人最好,反正自己没有当一辈子官的念想,能干几天就干几天,干到哪里算那里,老话说得好呀,命里若有终是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胡子茂有的话还是说得挺对路的,比方说当干部必须会喝酒,好干部要有好酒量,现在想想说得真是精辟,做了领导,只需指手划脚不用亲自动手干活,还能不花自己的钱喝酒,难怪有那么多人千方百计要当官了。 青岭山虽然海拨不高,但突出的是险峻陡峭,那天常宁和黄小冬走的是另一条羊肠小道,平时很少有行人,也只有空着手的人抄近路才走,而经过石岙大队的那条山路叫官道,虽然长了点,但可以走牛,黄牛是三个公社最重要的运输工具,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牛,黄牛成了家庭最宝贵的财产。 可是当常宁听说民兵们在截住了货物的同时,还顺便扣下了十几条黄牛,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看着公社院子里一大堆物资和这么多的黄色庞然大物,常宁一脸的愁云,“老罗,我的同志哥呀,这些牛同志牛兄弟是个大麻烦,我们可没有草料侍候他们啊。” 罗铁贵说道:“常书记,那些两条腿的望风披弥落荒而逃,我有什么办法,这些牛可比孩子还珍贵,弄丢了我们可赔不起,只好来个顺手牵手先领回来再说喽。” “呵呵,大胜利小瑕疵,小瑕疵么,”常宁坐在石块上乐呵着,眯起眼睛问道,“老罗,这开张第一票干得咋样?” “常书记,这是他们两个公社供销社雇的运输队,一共有三十七条牛组成,所有物资都被我们缴获,一干二净,根据你的命令全部拉回来了。” “老罗,这不是缴获,这是征用,以无产阶级革命的名义,呵呵,他娘的或者以肚子的名义征用,”常宁得意的笑道,“你可要继续努力奋斗,发扬你们军人不怕疲劳再接再励的顽强作风,彻底干净的把青岭山变成我们的聚宝盆。” “哈哈,征用,是征用,”罗铁贵坐了来,也是开心的说道,“常宁老弟,我算服了你了,这是我转业以后最高兴的一天。” 朝罗铁贵眨巴着眼,常宁坏笑着乐道:“嘿嘿,常宁老弟,这称呼我喜欢,怎么样,本领导不赖吧。” “呵呵,岂止是不赖,简直是非常的不赖,你要是当兵,起码能当个团长师长。” “唉,我以毒攻毒也是被逼上梁山啊,好死不如赖活嘛。”常宁无奈的说着,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只怕是旱灾饥荒过后,自己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虞挺华和王石走了过来,身后是杜秋兰、于瑾、王君青和黄小冬,虞挺华汇报道:“常书记,按照你的部署,各大队的情况统计工作已经初步完成了,现在大多数大队已经成立了应急小分队,随时可以接收分配的物资。” “嗯嗯,同志们,在分发物资的过程中,你们一定千万注意了,要防止有人以权谋私啊,”常宁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认真的说道,“老虞,你和老不死两个抓紧时间,先统计征用物资,然后争取尽快的发放下去。” 王石笑问道:“领导,这些物资可都是供销社的啊,香烟老酒红糖腌肉啥的,都要往下分吗?” 常宁应道:“分,当然要往下分,不然我们拿回来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呀,取之于国用之于民,什么他娘的国家集体的,都是咱老百姓的嘛。” 常宁走到席地而坐的民兵们面前,扫视一圈,亮着嗓子喊道: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水洋人民公社党委和管委会,代表水洋三万父老乡亲,衷心的感谢你们,正是你们这种大无畏的革命拚搏精神,才使我们水洋人民公社从毁灭的边缘重新活了过来,希望你们继续努力,不折不扣的执行公社党委的战略部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现在我宣布,咱们民兵营的同志们,每人每天分配一包香烟半斤老酒,现在马上就发给你们,当然,还有二两红糖二两腌肉,会由公社派专人送到你们家里的,但是,我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励,因为白水公社和海门公社的运粮队就要过来了,大家领了香烟老酒就立刻出发,同志们呐,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除了粮食留下,俘虏咱千万不能要呀,这些四条腿的黄牛和两条腿的人一样,是要吃要喝的,我恳求同志们不要再往回顺了,做生意要讲究成本么,千万别让公社的院子变成养牛场啊。” 几十个民兵轰的一齐笑起来,常宁的夸张表演一结束,都欢呼着跳起来奔向虞挺华他们。 常宁拉住了转身欲走的王石,“老不死,我们公社干部的标准也和民兵一样,老罗家人多,我的那份就送给他吧。” 王石问道:“哦,你小子不喝酒不抽烟那?” “少废话,”常宁挥着手笑骂道,“我从县城带了五条香烟,有得抽,这酒么,就由你老不死供应喽。” 旁边的罗铁贵一楞,鼻子立时一酸,“常书记,这,这怎么行啊。” “叫我常宁,别叫我书记么,”常宁拍拍罗铁贵的肩膀,真挚的说道,“老罗,啥都别说了,听说你父母都长年躺在床上,嫂子又身体不好,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不容易呐,咱们可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人,就不要分什么彼此了,还是那句活,我下命令你干活,出了问题我顶着,坐牢杀头我一个人去。” “好兄弟,谢谢,谢谢你。”罗铁贵握着常宁的手使劲摇着,铁塔似的男子汉,此刻差点让眼泪夺眶而出,视线模糊着,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南疆前线的血火硝烟之中…… 0015从来不后悔 常宁从小跟着外公,为了生计四处闯荡的时候,就自个儿悟出了一个道理,福和祸总是紧密的相依相连难以分离,天底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饭,象叮在黄牛身上的牛虻一样只吸进不吐出,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好事,得到的同时,正是付出的开始,文学家们怎么说的来着,万里碧空睛朗无云的尽头,狂风暴雨已经在悄然孕育,斗争也是如此,这一回合你暂时占了便宜,那么,紧接着就是该你付出的时候了。 据可靠的消息,白水公社和海门公社的储备粮,其实几乎已经消耗殆尽,比常宁原先估计的情况还要凄惨,昨天罗铁贵和常学军带领几百人的民兵队伍,不但截了供销社的物资,而且在傍晚时分还扣下了两个公社的运粮队,一百三十条黄牛组成的队伍,以一条牛驮重两百斤计算,总量足足有二万六千斤,两个公社有将近三万人口,那就是整整一天的口粮了。 更绝的是,罗铁贵和常学军坚决执行常宁的指示,连夜行动,发动民兵和社员彻底堵死了通往白水公社的道路,那是位于石岙大队辖区内的近两百来米险道,先辈们从石头缝里一锤一斧凿出的小路,水洋人俗称“石胡同”,堵住了这里,白水公社和海门公社的人倒是还能翻山越岭,可庞大的黄牛运粮队是休想来来往往喽。 煤油灯的昏暗灯光下,常宁象老僧入定似的盘腿坐在藤椅上,颇有些得意的闭着双眼,含着香烟吞着云吐着雾,这个时候,这么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身为领导当然得从容镇定,假装沉着也是一门学问啊,好在他这方面的修为早已很江湖了,这些各怀心思的下属顶多只有佩服的份。 这张由学校退役而来的办公桌,平时就显得摇摇欲坠,此刻桌上除了一张纸,什么也没有放,但这张众目所瞩的纸显得特别的沉重,虞挺华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边,他扶着近视眼镜定定神,凑过去慢慢的念道: “水洋公社党委付书记、公社管委会付主任常宁同志:兹定于明天上午九点正,我等三人将专程前往水洋街,敬贺阁下就任水洋公社党政一把手,此致,革命的敬礼,白水公社党委书记蔡正祥、海门公社党委书记莫国强、城东区供销社主任郑平南,一九八二年六月二十九日。” 常学军乐呵呵的笑着,“哈哈,要兴师问罪来了,果然是沉不住气,我还以为他们怎么也得熬上个三五天呢。” 王石推了常学军一把,“老常啊老常,你们爷俩可真是疯了,亏你还笑得出来,这,这闹不好要出人命的啊。” 常宁被烟呛着了,接连咳嗽了几声,“同志们,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明天一切照旧,该干么就干么,大家放心吧,平常心,保持平常心嘛,请记住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天是塌不下来的,明天的太阳必定仍旧从东海上升起来。” “嗯嗯,这个这个,我分配一下大家明天的工作啊,”常宁仍旧闭着眼睛,熟练地续上一支香烟后继续说道,“老舅,你今天晚上的任务繁重哦,我让小王和小冬两个过去帮你忙,他们那边领导能先礼后兵,但手下的人未必能沉得住气,这么多粮食放在你们大队,你要防止他们下半夜来偷粮,呵呵,顺便把他们那条电话线给我掐死了,兄弟相争,家丑不扬,用不着上级插手嘛,老不死呢,你和杜秋兰同志,还有你那个老相好张大妈,明天要给我整一桌好酒好菜,贵客登门,礼应隆重,别让人家说我们水洋人不懂待客之道,老虞同志,你和于医生从明天开始,负责把各大队的病人统统运到公社来,反正学校也是空着么,,把他们集中到一起治疗,保证全公社不死一个人,就是我们抗旱救灾工作的最大胜利……” 许久,办公室里没有声音,常宁睁开眼睛,看到罗铁贵还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微笑着在凝视他。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罗铁贵一板一眼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叫你小常了,我就陪着你,顺便也向小常领导学习学习。” “你得了吧,老罗,当然,还是得谢谢你喽,”常宁轻松的笑道,“堂堂的战斗英雄向我这个没摸过枪的人学习,学个屁,传将出去倒让别人笑话你呢。” “唉,惭愧,好汉不提当年勇,小常老弟,你就别再提什么战斗英雄了,那些死去的人,才是真正的战斗英雄啊,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算个屁呐。” 常宁盯着罗铁贵,小声的问道:“老罗,我听说,当时你的团参谋长任职命令已经到了师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那些俘虏?” 罗铁贵说道:“那是,三年多前的时候,当时我的营往回撤的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小村庄,我那个教导员是个北京人,一个三十刚出头的小秀才,父母都曾经是军人,我的好搭当好兄弟,人才那,他是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我,双腿才负了伤……当时我把他放在村口去找水,等我回来时,他和通讯员还有三个看管俘虏的战士都被杀害了,敌人还残忍的挖掉了他的眼睛,我、、、、我对不住他,对不住他的父母和新婚的妻子啊,后来部队重新活捉了那七个俘虏,和村里的十一个村民,翻译问清是村民和俘虏一起干的以后,我什么也没有想,亲自端起机枪把他们统统的突突了……” 缓缓的把手搭到罗铁贵宽大的肩膀上,常宁低沉的问道:“老罗,你后悔过吗?” 罗铁贵昂首凄惨的一笑:“我?从来不后悔,如果再一次遇到那种情况,我罗铁贵还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干。” “好兄弟,你这个大哥我认定了。”常宁由衷的说道。 擦了擦眼睛,紧紧握住常宁伸过来的手,罗铁贵点头道:“小常,我也是。” “老罗,以后有机会你再给我讲讲打仗的事,”常宁递给罗铁贵一支香烟,坐回到藤椅上说道,“现在,你帮我筹划一下明天的事,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你在这公社里也混了两三年,应该对这三个家伙有些了解吧。” “那是呀,这个蔡正祥当兵时,我还是他的新兵班长呢,”罗铁贵坐近一些笑道,“领导,这说来话长,你总不能让我这么干说,快快拿出来吧。” “呵呵,知我者,老罗也,”常乐一边乐呵,一边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过两瓶白酒,“老不死的私人仓库,他娘的就是帮我开的,来来来,一人一瓶,边喝边谈。” 0016都不是善茬 原来,以道贺为名即将光临的三个家伙,都不是善茬,老话讲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何况他们还占着个理字,既然上门兴师问罪,必定是精心准备有恃无恐。 “小常,那个区供销社主任郑平南,和我一样也是三十九岁,老高中生,原来是城关供销社的一名小会计,文革时期在我们青阳县可是个风云人物,当过县革命委员会成员、县供销社革委会主任和县供销社付主任代主任,当然了,现在他走下坡路了,官越当越小,基本上是夹着尾巴过日子,何况现在上上下下都在整党,他属于整党对象里的三种人之一,应该断然不敢轻举妄动,做什么出格之事,这次我们抢了他们供销社的物资,他敢上门问罪,顶多也是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吧,但是这个人也挺了不起啊,当了多年的造反派,得罪人不少,现在竟还能逍遥自在,可以说其见风使舵的本领,在我们青阳县的干部队伍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他这两年投到县委付书记方天正的门下,日子过得是更加滋润了。” 常宁点着头,拿着酒瓶和罗铁贵的碰了碰,放到嘴边喝了几口,“还是咱们xx党的老祖宗说得好,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呵呵,历史犹如过眼烟云,这个郑平南不足为虑,不足为虑,老罗,你继续说下去。” “这个海门公社的书记莫国强,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三十四岁,城关镇人,原来是个工人,一九七五年从之江大学出来的工农兵大学生,他最早可是方付书记的人,他们莫家和方家是多年的邻居兼世交,莫国强一路从当工人到上大学,从县委办公室的普通文员到县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可以说是一路顺风仕途顺畅,背后都有方天正付书记的作用,我听县武装部的几个老同志说,他本来是我们青阳县这几年来最耀眼的政治新星,方付书记是把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的,三十岁就当了县委宣传部的常务付部长,但是,三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即将担任城东区委付书记兼区长前夕,一夜之间突发变故,一下子被下放到海门公社当书记。” 常宁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哦,这个人我好象见过一面,就在我们石岙大队的路边,当时我正在家过暑假,他路过石岙向我老娘讨水喝,个子比我矮,和我一样瘦瘦的,看上去很和善,文质彬彬,说话软绵绵的,戴着一付和老虞那样的近视眼镜,老罗,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一拍大腿,罗铁贵由衷的赞道:“小常你好记性,他莫国强就是这付模样,说话又慢又细,嗨,反正有点娘娘腔吧,他们海门公社的干部群众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莫姑娘,哈哈。” “老罗,他原来是方付书记的人,那现在呢?还有,当年他怎么突然走了麦城的呢?” 罗铁贵摇着头,“不知道啊,反正上上下下都是讳莫如深,他自己的嘴巴也很严实,没人知道他三年前突然被贬的真正原因呀,不过,他还是挺有能力和水平的,海门公社这几年搞得不错,干部群众也蛮信服他的,最为重要的是,县里面王县长很是关照他,听说去年还曾经在常委会上,提议调他当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 常宁狡猾的笑笑,“好人,好人嘛,老罗,现在该说说你那位共过生死的战友了吧。” “我那位老战友老部下,你可得小心应付了,他比我小两岁,地地道道的白水公社当地人,你们常蔡两家世代有仇,大家对他应该不很陌生,南疆自卫还击战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团当连长,可惜他吃亏吃在没有文化上,尽管当了战斗英雄,但照样进不了军校深造,失去了继续进步的希望,只好脱下军装卸甲归田喽,不过这小子现在官当得比我大,他妈的是公社书记,我这个党委委员兼武装部长,矮人家一个头呐。” “老罗,你怕他个屁,”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他就是将来当了区长县长,见了你这个老班长,照样得乖乖的给你敬礼。” “那是,当年老子手把手教他打枪,可没少关照他,呵呵,现在见了我还算客气吧,”罗铁贵爽朗的一笑,却不无担心的说道,“不过我说小常啊,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人呀,这回咱们算是摸了老虎的屁股,有点骑虎难下哟。” “这,这个蔡正祥,他是老虎?” 罗铁贵扳着手指头说道:“首先蔡正祥和王县长关糸很铁,当年王县长文革落难被贬到白水公社,蔡家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来只读过三年小学的蔡正祥能当兵,就是王县长帮忙开的后门,这小子的老婆,都是王县长的老婆帮忙张罗的,另外蔡正祥还有一个铁靠山,就是你小常的隔壁邻居,咱们城东区的老区长,那是老蔡亲嫡嫡的娘舅啊。” 常宁哦的一声,隔壁那个已经离休的臭老头,可是自己的大“仇人”呐,这事看起来有些麻烦了。 “蔡正祥最大的特点就是驴脾气认死理,根本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主,还有,还有……” 罗铁贵憨憨的一笑,瞧着常宁没再说下去。 常宁楞了一楞,“老罗,你他娘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呵呵,小常,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啊,”罗铁贵一本正经的说道,“呵呵,蔡正祥和你一样,胆大包天,敢作敢为,反正这么说吧,这世上没他不敢干的事,白水潭武装护水,前前后后打伤了我们公社上百位村民,可以说都是他亲自下令干的,说不定,这家伙自己还亲自动手呢。” “哦,真有这么厉害?”常宁喝了几口酒乐道,“老罗,你别吓唬我,我从小可不是吓大的,咱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嘿嘿,这个蔡正祥来得正好,我一定要好好的会会他。” 罗铁贵说道:“小常,这个蔡正祥就是猛张飞程咬金,当年在前线的时候,为了抢着过桥,他敢把友邻部队的团长扣起来,事后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说大家都是一件军装四个口袋,管他娘的团长师长,就是军长来了老子也照样下他的枪。” “呵呵,莫怕莫怕,”常宁乐呵着,“你这么一说,我明天更要会会他了,有我水洋公社小半仙在,他白水公社的蔡正祥就得乖乖服软,呵呵,他是老虎,老子就是他娘的青阳岗上打虎的武松。” 罗铁贵乐道:“小常,我坚决支持你,蔡老虎也该有人治治他喽。” “嗯,平常心,平常心么,”常宁一口气喝光了瓶里的白酒,抹着嘴靠在藤椅上,胸有成竹豪气干云的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堂堂的水洋人民公社,地面大他几十倍,人口也是三万对他的一万四,他娘的,老子不领导他领导谁去?” 0017我要击溃你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水洋人民公社的院子里还是那么的宁静,阳光照样的毒辣,透过破旧的窗户,窝在办公室里的常宁,瞅见了三个传说中的人物,他那略有变形的嘴巴,不合音节的轻哼着电影《上甘岭》里的主题歌,算是为自己壮胆,当然,还是一边瞎唱一边改词的老传统: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这是强大的水洋,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坚硬的石头。” 罗铁贵自告奋勇的做了“第一道防线”,常宁远远的看见,那黑炭头似的家伙在向他敬礼,收回自己的目光,咧嘴乐了乐,他才懒得再看呢,你们不是有王县长和方付书记撑腰么,咱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老革命刘书记顶着,牌子比你们亮堂多了,老子也是有光荣“革命”历史的,当年为了那个那个捞什子爱情,敢给隔壁的老区长送上两个响亮的大耳光,就在前不久,敢把方付书记的小舅子张高明揍得住进了医院,嘿嘿,你们敢么。 本来是准备些酒菜搞个隆重接待,可憋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耍点横,一毛不拨的好,太示弱了,对不起身后的三万父老乡亲们呐,在水洋公社和白水公社的纠纷历史中,几时有这样窝心憋屈过,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要低声下气,好酒好肉的款待,传将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在青阳县里“混”? 那二楼廊沿上挂着的,经他下令“篡改”的领袖指示,连续的三句“与人斗,其乐无穷”,就是今天乃至以后相当一个时期的工作指导方针,嘿嘿,你们要是明白人,就请三思而后行吧。 王石领进来的第一个人,自然是区供销社主任郑平南。无论从哪方面看,这家伙都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常宁瞥了一眼,不禁在心里埋怨老天爷的不公,一个造反派竟长得这么英俊,自己堂堂的新时期革命接班人,为什么光吃饭不长肉呢,哼,英俊顶个屁,今天我要击溃你。 常宁故意的不理郑平南,待王石出去以后,也不理他伸出来的右手,而是皱着眉头淡然的问道:“这位同志,请问你贵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郑平南好不自在,缩回自己的右手,有些局促的说道:“常书记,打扰了,免贵姓郑,郑平南,城东区供销社的,今天专程前往拜访,这个,一是恭贺你新官上任,二来么和你商谈一下以后的工作上的事。” “噢,瞧我这记性,”常宁忙不迭的站起来,拿手中的文件轻拍一下脑袋,“对不起对不起,免贵?姓郑?城东区供销社的郑主任,哎呀,领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怠慢,怠慢了。” 郑平南不自然的笑了笑,这小子变着法的呛人呐,不请坐不敬烟不倒水,拿着一份关于整党的红头文件不住的晃悠,看来对自己做过一番调查研究啊,自己第二次伸出的右手,又一次无情的落空了,“常书记,你客气了,我,我不是领导。” “呵呵,郑主任你才客气,上面下来的可都是领导,见官大一级么,”常宁放下文件,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笑道,“郑主任,实在对不起,我有个不好的习惯,早上洗手之前从不跟人握手的,唉,没水洗手,我怕脏了你的手,呵呵。” 郑平南连连的点着头,“理解,理解,常书记你也不容易啊。”心里早把常宁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 “呵呵,郑主任,你果然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啊,”常宁兀自坐下,笑吟吟的说道,“郑主任,其实说起来咱们可是老熟人喽,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啊,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想当年东风吹战鼓擂,革命的红旗到处飘扬,就在那风雷激荡的岁月中,我,一个出门讨饭的七八岁小娃娃,有幸见证了郑主任你的青春英姿,唉,我好羡慕啊,我常常独自感慨万分,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生个十年十五年呢?” 郑平南楞住了,哪壶不开提那壶,这小子好狠,不按常理出牌,专往人家的伤疤上捅,分明在提醒自己呐。 “对不起,对不起,郑主任,我扯远了,今天可不是回忆过去的最佳时机么,”常宁的那张瘦脸上,又开始呈现出从容的微笑,“郑主任,不知你今天大驾光临,对我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灾工作有什么指教?” 郑平南不自然的笑笑,说话变得万分的小心客气,“常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区供销社有一批物资,按计划是运往白水公社和海门公社两个供销社门市部的,可能,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在石岙大队被你们水洋公社的民兵同志扣留了,因此,我恳请常书记在百忙之中,帮我们沟通沟通,消除误会,以免影响三个公社今后的团结和抗旱救灾工作。” “哦,岂有此理,反了反了,这不是胡来嘛,要处理,郑主任你放心,我们调查清楚后一定严肃处理,”常宁狠狠的拍着桌子,煞有介事的板起了脸,“嗯嗯,你也甭心急,反正这些物资至少还在祖国的土地上嘛,好说好说,郑主任,你来得正好,在下有一事不明白,可否向郑主任请教?” 心里一咯噔,郑平南忙道:“常书记你请说。” “郑主任,前不久县委县政府下过一个文件,把我们水洋公社从城东区单独划了出去,这就是说,我们水洋公社现在由县委县政府直接领导,不再受城东区区委区公所管辖,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城东区供销社也不再直接领导我们水洋公社的供销社,是这样的吗?” 一时不明白常宁为什么这样问,郑平南解释道:“常书记,不是这样的,县供销社也下过一个文件,明确规定水洋公社供销社,仍然归我们城东区供销社直接领导,不受行政隶属关糸的改变而改变。” “哦,这我就更不明白了,”常宁收起了微笑的脸,盯着郑平南说道,“郑主任,据我们公社的同志报告,水洋公社供销社在二个月以前就关门撤走了,我想严肃的问一下,我们水洋公社的三万零七十一名社员要不要吃盐用煤,我们水洋公社的凭票分配的物资,应该由谁负责供应,我们水洋公社的老百姓,是不是就应该坐在家里等死?” “这。”郑平南又一次楞住了,尽管办公室里关不是很热,但他漂亮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一串汗珠。 “我还想再请教郑主任,水洋公社供销社十三名职工的这种逃跑行为,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还是你们城东区供销社下的命令,”常宁又一次狠狠的拍着桌子,瞪着双眼骂道,“他娘的,郑主任,你应该庆幸我调来这里工作来得晚了一点,哼,如果我当时在,就可以象对待战场上的临阵逃跑者一样,命令我的武装民兵当场击毙你们的人,水洋公社还是不是xx党的天下,你们供销社还是不是xx党领导的供销社?” 0018谈笑烟飞灭 这时候的郑平南,惊得早已大汗淋漓,身体也不住的晃动,“常书记,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要向组织作深刻的检讨。” 说得是啊,水洋等三个公社的抗旱救灾工作,是地委和县委在电话会议上一再强调过的,这是当前最大的政治,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跌跤,就算神仙也难以翻身了。 常宁的脸变得忒快,早又是春风拂柳笑意荡漾,只见他站起身,走过来拉着郑平南坐下,递过一条干毛巾,又敬上一支香烟帮着点上火,“郑主任,平常心,平常心嘛,毕竟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嘛,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我知道你郑主任的处境,唉,大家都不容易啊,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 “谢谢,谢谢常书记,”郑平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一言惊醒梦中人呐,常书记,你说该怎么办呢?” “嗯,这物资的事,反正都是国家集体的嘛,国家集体的,不就是人民群众的嘛,你郑主任一个报告,就能把那些物资,当作支援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灾物资,反正都进了老百姓的嘴里肚里,又不是进了你郑主任的腰包,到时候我发动全公社的老百姓,给你郑主任和供销社送一面大大的锦旗,上书‘人民的好主任’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这个事情不就圆满的解决了吗?反过来说,老百姓在生死存亡之际,就是抢了一点过路的东西,不说查不出来,查出来又能咋地?法不责众嘛。” 郑平南有些哭笑不得,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一边机械的点头,一边心里在流血,上万元的物资呐,好么,就一句话,当作了抗旱救灾的物资,这还能讲道理吗? “当然了,郑主任,你得赶紧命令你的人下来,马上恢复水洋供销社的正常营业,”常宁非常亲切的拍着郑平南和肩膀,双肩一耸说道,“不然,上面问起来,我不好说话呀,总不能睁着眼睛编瞎话吧,到时候,我没法在总结报告中,描写供销社在抗旱救灾中的光辉事迹啊。” “那是,那是,谢谢常书记,以后请多多指导我们供销社的工作。” “郑主任客气,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嘛,呵呵,郑主任,那我们改天再作交流?” 还能再说什么,郑平南告辞出来的时候,深深的体会到了一个道理,被人卖了,还使劲的帮人数钱,这滋味,只有自己身在其中才明白呐,这小子,就是新来的刘书记的一杆枪,眼下正值整党的敏感时期,自己本身正处飘摇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往枪口上撞,等于是主动找死啊。 海门公社的党委书记莫国强,永远是那种亲切温暖的微笑,没有丝毫的做作,也没有长者对小辈的架子,“常书记,不好意思,真不该来打扰你呀。” 请莫国强坐下以后,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真真切切的不好意思,对这些文质彬的人,他的心肠可硬不起来,“莫书记,我要向你检讨,不该把你们海门公社拉扯进来啊,请原谅我的莽撞,我以后一定专程登门,向你赔礼道歉。” 莫国强微笑着说道:“常书记,我们都是为了工作么,可以理解,水洋公社历来是我们三个公社里的老大哥,以后海门公社少不了麻烦你们,还望常书记多多支持帮助呢。” “唉,惭愧,惭愧呀,这老大哥当得不好呀。”常宁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心里却道,这个莫国强不愧为县委机关里出来的人,见过大场面,果然是声色不动从容镇定,这“买卖”做得,幸亏自已的脸皮够厚,还没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常书记,我们海门公社的情况,虽然也很困难,但水还是勉强能解决的,我这次过来,顺便带了一百名民兵,牵着五十条黄牛驮了一百担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算是对老大哥略表寸心吧。” “哎呀,雪中送炭,感谢,我代表水洋公社党委和全体父老乡亲,向兄弟的海门公社,向莫书记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常宁难得的有些激动,站起来搓着双手,“莫书记,请同志们进来坐一下,一定要吃了午饭后才能走。” 常宁心里却道,可千万别留下来吃饭,一百号人,还不把我水洋公社吃光喝光啊。 莫国强微笑道:“吃饭就不必了吧,只是希望常书记让我们把粮食带回去。” “嘿嘿,一定,这个是一定的,唉。” 莫国强起身告辞,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常书记,我先走一步,你就慢慢的和蔡书记谈吧。” 常宁微微的一怔,“莫书记,你何不留下来,再帮我小常一把呢?” 颇有深意的盯着常宁,莫国强摇头笑道:“在下不敢,自古英雄出少年,强中自有强中手,英雄莫问出处,草根也能翻身,常书记,我们后会有期。” 望着莫国强瘦削的身影,常宁心里打定主意,这个人值得深交,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他多多的亲近亲近。 深深的长出一口气,常宁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瞧,罗铁贵和蔡正祥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樟树下,两个人勾肩搭背吞云吐雾,不知道在起劲的聊着什么。 深不见底的白水潭,见证和记录了几百年来常家和蔡家的恩恩怨怨,石岙大队百分之八十的人姓常,一潭之隔的蔡家庄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姓蔡,因为水,因为这白水潭,两村械斗不已,流血死伤都有,自从一九六零年,县政府把白水潭划归白水人民公社以后,两村的予盾演变成两个公社的冲突,失去了白水潭,水洋公社就等于没了命根子,雨季和旺水期还好办,白水潭的水总是满满的,大家都能自由开放的取水用水,一旦到了枯水期和旱季,白水公社的人立即全民皆兵,组织起一道难以愈越的铜墙铁壁,把水洋公社的人无情的挡在百米之外。 血和泪,还有生命的消逝,把两两相望的常家村和蔡家庄变得老死不相往来,算命不找常大仙,嫁女不嫁常家男,算卦不登蔡家门,娶妻不娶蔡家女,这流传了上百年的话,前两句是蔡家庄的人编的,后两句是常家的先人留下的,真实的反映了两村一百多年来的关糸。 常家村以常宁外公的祖先最为出名,号称青州六县第一神算,常大仙这个名号连着传了八代,直到常宁的外公膝下无子;蔡家庄最大的家族非蔡正祥家莫属,从他的上六代祖先算起,一直就是蔡家庄的族长。 记忆中的历史,只留下唯一一朵小小的和睦浪花,那就是蔡正祥的母亲常彩娥,城东区前任区长的亲妹妹,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从常家村嫁到了蔡家庄。 常宁怔怔的想着,不知道黑面的蔡正祥,会给他带来怎样等级的暴风骤雨。 0019半仙斗老虎 较量,从互不相让的目光交接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就连经过血水洗礼的罗铁贵,都能感到倔强的斗志充斥在屋内,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孕育着阵阵敌意和杀气。 蔡正祥的个子不高,顶多在一米七,但十分的壮实,黝黑的脸不怒而威,据说是在南疆前线被燃烧弹薰的,后来就变得难以磨灭,以致于在有了“蔡老虎”这个绰号的基础上,又多了个“黑炭头”的称谓,有好事者善于归纳,来了个合二为一,现在大伙都叫他“黑老虎”了,当然,敢当面以此歌颂的人并不是很多。 相比之下,常宁的个子虽然蛮高,但显得过于的单薄了,挺着胸膛不甘示弱的样子里,有着四分不倔三分戏谑和二分轻蔑,和十几年军龄的人相比,更多了一分滑稽可笑。 罗铁贵没敢离开,他得首先打破这难堪的沉默,“两位领导,你们,你们可以坐下说话了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蔡正祥纹丝不动,常宁连眼皮也不眨。 站在蔡正祥身后的罗铁贵,使劲的冲着常宁眨眼。 终于,常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缓缓的伸出右手,嘴角微微的一歪,淡淡的说道:“欢迎白水公社的领导光临水洋公社指导工作。” “不敢,感谢水洋公社的热情接待。”蔡正祥几乎同时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冷冰冰的声音极其渗人。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握在了一起,只见蔡正祥双肩一沉,暗自突然的发力,一股凶猛的力道刹时传将出来。 幸亏早有准备,幸亏曾经在大青山里胡乱比划过几年,常宁心里轻哼一声,暗自运气于手,一股绵绵而浑厚的力量,恰到好处的反扑过去。 “小半仙。” “黑老虎。” 两只手终于不再“亲密”的接触,一边的罗铁贵总算松了口气。 蔡正祥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废话不说,公私分明,先公先私?或公或私?” 常宁微微一笑,“懒得噜嗦,公私分明,先公后私,可公可私。” “哼,一天一千担水。”蔡正祥口中说的一担,是当地人的重量单位,约合一百市斤。 “一天一万担。”常宁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常家的人黑心肠,二千担。”蔡正祥一边还价一边骂。 “蔡家的人全身坏,九千担。” “常家生儿没鸡鸡,三千担。” “蔡家生儿不长把,八千担。” 旁边的罗铁贵听得心里直乐,常蔡两村人的吵架他当然见过,但从这两个堂堂的公社书记口里听到,还是开天劈地头一遭。 “去你妈的,四千担。” “去你娘的,七千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五千担。” “大人不计小人过,五千担就五千担。” “呸,给个五千担的理由。” 常宁微笑着吟道:“同一蓝天同片土,一千担水不算多,远亲难比近邻亲,一千担水万重情,百年恩仇似水深,一千担水洗个清,当年曾是常家地,一千担水算利息,常家外甥上门来,一千担水见面礼。” 蔡正祥瞪着常宁,“蔡家人言出必行,一根萝卜一个坑。” “呵呵,常家人没有孬种,一口吐沫一根钉。” “好好,常家晚辈里总算出了个能站着说话的人,”蔡正祥点点头说道,“小半仙,我不和你攀私人交情,割我电话线,伏击运粮队,将来我们再到县委县政府评理。” “我的帐我不赖,黑老虎,白水潭的地是你们的,嘿嘿,可白水潭的水,都是一滴一滴从大青山里流出来的,”常宁顿了顿笑道,“如果你们不和我们订立一个永久的协议,我就是脱了这身皮,也要把大青山的水库建起来,到时候,咱们再看看你的白水潭里还有没有水。” 蔡正祥的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颤,嘴里却冷笑道:“小半仙,你别不自量力,先让你家常大仙好好掐指算算,免得让青阳人笑话你。” “呵呵,”常宁朝罗铁贵挤挤眼,咧嘴一乐,“黑老虎,咱们走着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谁活着谁就能看得见,呵呵,到那个时候,我们水洋公社十分乐意和你们两个公社签订供水协议,一天五千担。” “好,我等着,”蔡正祥狠狠的顿了一下脚,话音一转,忽地一板一眼的说道:“小半仙,公事已了,现在该理理我们之间的私事了。” 常宁慢慢的点点头,收起笑容说道:“爽快,择日不如撞日,帐不算不清,欠你的,我一定还给你。” 罗铁贵有心阻拦,却被常宁的眼光制止了。 “我黑老虎明人不做暗事,你们水洋公社的人来白水潭偷水抢水,是我下令抓人打人的,这笔帐我认,但是我们只抓常姓人,也只伤常姓人,你们常家人有本事可以冲着我来,可你们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常宁一震,急忙问道:“黑老虎,这里没有外人,有话说在明处嘛。” 蔡正祥隔着办公桌,盯着常宁说道:“那个常卫国,绰号常六子,算起来应该是你的亲表弟吧,在几天前的夜里,他偷偷的溜进我们莫家庄,不但偷走了我三哥的两只鸡,还企图调戏我的侄女,小半仙,这笔帐怎么算?” “证据,请拿出证据来。”常宁嘴硬,可心里一阵发虚,别人干那事他不信,六子这家伙就难说了。 蔡正祥哼了一声,倏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刀扔到办公桌上,“这是你们常家专用的刀,是在我三哥院子里捡到的,你小半仙堂堂的大学生,该不会认不得上面的名字吧,你常大书记明察秋毫铁面无私,回家一问便知。” 不用细看,常宁也认得那把九寸刀,正是常家流传的防身刀,形如竹签,名亦竹签,又细又薄,锋利无比。 常宁拿起竹签刀,惦了惦瞧了瞧,点点头,正色说道:“黑老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哼,你还得给我一个交待吧,小半仙,常德春常老爷子,你的邻居,我的亲娘舅,不说他解放前就参加革命,当过十六年区长,论辈份你得叫他叔公,这些年他也算帮过你们家吧,他反对你和常常谈恋爱,这是他的不对,矛盾归矛盾吵架归吵架,可是你,竟然作为一个晚辈动手打他,他为了你的前途,大人不计小人过,在你高考政审时也没使绊子下暗招,但是,我做为他老人家的外甥,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讨个说法,我表哥表嫂不在家,这一家老老小小的,也不能任人欺负。” 该来的终究要来,常宁心里一叹,抬头瞅了罗铁贵一眼后,目光停留在蔡正祥的脸上,咬咬牙苦笑着说道:“黑老虎,谢谢你的提醒,你说的这两笔帐,我认了,呵呵。” 话音未落,常宁的右手已经挥了出去。 一道闪光之后,罗铁贵一声惊呼,近在咫尺的蔡正祥也呆住了。 小小的九寸竹签刀,穿过常宁的左手掌,生生的钉在了办公桌上…… 0020往事如风飘 上任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老天爷难得的飘来了云彩,常宁吊着左膀子,站在院子里往天上瞧了老半天,太阳公公是暂时没有了,可丝毫看不出要下雨的迹象。 坐在樟树下的王石嚷道:“常大书记,你就是望穿双眼也没用,老天爷还没息够那。” 虞挺华也说道:“是呀,我从收音机里听气象广播了,这半个月不会下雨。” “唉,”常宁叹了口气,“老天爷啊老天爷,存心和我过不去呀。” 王石乐道:“你小子的苦肉计使得不错,至少咱们渴不死了。” “呸呸,去你的老不死,”常宁坐回到椅子上,嘴里习惯性的笑骂着,“你一会常书记一会臭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想在公社里干了,哼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领导用鲜血和痛苦换来了胜利,你就不能捡点好听的说?” 虞挺华和于瑾一齐笑了起来,旁边捧着一本书的杜秋兰,也难得的呈现出一丝笑意。 “呵呵,你讲点良心好伐,”王石不住的数落着,“我地窑里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你当我愿意跟着你干?本来么,就那么两个小伤洞,我知道三五天就能没事的,可你倒好,这两天装得象大爷似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不都是小杜和你张妈在照顾你么,怎不见你感谢感谢他们呢?” 常宁乐道:“领导帮助群众,群众关心领导,天经地义的事,用得着感谢吗?” “是啊,”虞挺华说道,“常书记,现在我们的饮水问题解决了,外出逃荒的群众开始陆续回乡,我看再过几天,我们可以组织各个大队,把水洋街的集市恢复起来。” 常宁点点头,“老虞,你的建议很对头,这个事就交给你办,水洋街有集市才有人气么,不过,我们现在只是解决了人畜的饮水问题,关键是秋粮的播种问题,老天爷再不下雨,播种季节一耽误,明年上半年全公社的人又要饿肚子啊。” 正说着,罗铁贵匆匆的走了进来,朝众人点点头后,径直走到常宁身边,俯身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但见常宁脸色一变,连连顿足道:“我的那个老娘哟,自己的宝贝儿子负伤,她不先来探望照顾,反倒是抗着锄头去找人拚命,唉,这不是逼我回家吃排头么。” 罗铁贵内疚的说道:“都怪我,我告诉老常的时候,正好被六子听见了,可能就是六子跑去告诉了你娘的。” 常宁摇摇头,“老罗,怎么能怪你,这事也瞒不长久哟。” 王石说道:“小常,你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也该回去一趟喽,你去吧,正好石岙大队今晚放电影,你们都去看吧,我和老罗留下来值班。” 罗铁贵也道:“对对,快去吧,你们常家村一帮小青年鼓噪着要为你报仇,现在是老常带枪在村口堵着呢。” 从水洋街到石岙大队有十多里石头路,骑不了自行车,但能走牛车,就是一辆手拉车前套上一条黄牛的那种车,常宁坐的牛车是食堂张大妈家的,坐四个人不轻不重,杜秋兰本不想去,是于瑾硬拉着她上的车,虞挺华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年,赶起牛车来蛮内行的。 常宁靠坐在车的最后,怔怔的望着道路两边不时出现的乱石堆。 于瑾关切地问道:“常书记,你是担心你妈妈吧?” 常宁噗的一笑,“我担心?不是不是,蔡家庄的人最蛮不讲理,呵呵,也不敢把我老娘怎么样。” “为什么呀?” “是这样的,我们姓常的有两个人,他们蔡家人见到了是肯定会恭敬万分的,一个当然是我隔壁的老区长,还有一个就是我老娘,因为当年啊,我老娘曾在白水潭救过三个不慎落水的蔡家人,他们视之为救命恩人,别看蔡正祥见了我象仇人似的,呵呵,估计就是我老娘拆了他家的房子,他也不敢吭一声,不过两个村的人好象商量好了似的,很少宣传我老娘的英雄事迹,难怪你们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 虞挺华回头道:“小常书记,我倒是经常见到你妈,陈老师活着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在你家吃过饭,我看你妈呀,是水洋公社最漂亮最善良的女人,她肯定不会去打架的。” 于瑾也笑道:“常书记,你不知道吧,为了吃到你妈烧的一手好菜,我和老虞还认你妈做了姐姐呢。” “是吗,我没听老娘提起过呀,敢情你们合伙骗我回家的吧,”常宁奇道,“呵呵,那我岂不是多了个娘舅娘妗?我还想叫你们虞哥于姐呢,一不小心,敢情又叉辈了。” 于瑾说道道:“工作上该怎么叫还怎么叫么,不过常书记,你老娘老娘的叫着,不大好听,秋兰,你说对不对?” 杜秋兰瞟了常宁一眼,微微的一笑,“于姐说得对。” “呵呵,你们有所不知,我妈喜欢我叫她老娘,唉,我老娘除了我,对谁都好,一个月四十多元工资,必须让我上交三十元,小时候屁股可没少挨打,你们瞅瞅,我俩耳朵为什么这么大,那就是我老娘揪的,唉,我还常以为我是路上捡回来的呢。” “格格,你妈帮你管钱是给你娶媳妇呀,”于瑾笑道,“你妈虽然不能说话,但你小时候的事,你外公外婆可没少提。” 杜秋兰小声问道:“于姐,常书记的妈妈,她不能说话?” 于瑾点头轻声道:“听说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后来,后来嗓子就哑了。” 虞挺华叹道:“这是天妒红颜啊。” 常宁听得有些黯然,母亲的残疾,曾是他被人嘲笑的武器,小时候没少为此与别人打架,至今都还印迹于他心灵的深处。 杜秋兰又瞅了常宁一眼,用手扯了扯于瑾的衣角,于瑾会意,赶紧转移了话题,“常书记,我看你好象不大愿意回家,这是为什么呀?” 常宁一怔,马上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唉,于医生,你简直是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提那壶,我家里有三只老喜鹊,一回家就嚷嚷着娶媳妇这事,麻烦,麻烦哟。” 车上三人听得一齐笑起来,于瑾问道:“你在大学里没有中意的女同学吗?” “嘿嘿,一个班就三四个女同学,轮得到我这种乡下人么,我就是中意,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呀。” 虞挺华摇头笑道:“我们的小常书记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山里有个小姑娘痴心不改的时候,呵呵,同时还和隔壁的常常同学,演绎过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常宁的脸上,难得的挂起了红晕,“哎哎,打住打住,你们夫妻俩合伙欺负我是不?你们再说,我就不回家了。” 0021家事无小事 石岙大队座落在青阳山的山脚下,对面就是面积达五平方公里的白水潭,全大队一千二百多口,由常家村和周边几个小村落组成,大部分人都姓常,以前就叫常家村,据说当年有个上面的领导下来视察,看到常家村背山面水,两面石壁相抱,地势险要,是三个公社通往县城的必经之处,遂一时兴起,把常家村改成了石岙村,为此几十年来常姓人一直耿耿于怀。 常家村的村口有一条长年干涸的溪沟,是水洋公社和白水公社的分界线,溪沟上有一座宽两米的石拱桥,叫连水桥,过了桥不远就是白水潭,因为地势高,站在村口也能看到白水潭,当然因为大旱,水位下降,现在只能是见潭不见水了。 村口两边各有一个大石岗,比村里其他地方明显高出一截,一边是大队部、常家祠堂和一座叫清凉寺的小寺院,另一边的石岗上,除了石岙小学,还有常宁和老区长两户人家。 常宁家的门口,正围着黑压压的大片人群,几乎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足有百多号人,都是手拿肩扛的,除了锄头扁担之类,还有猎枪火枪的,秩序倒还不乱,但颇有同仇敌忾之势,常宁的老舅常学军,背着一支冲锋枪,站在门口解释着什么,不知谁眼尖,看到了石岗下的牛车,就开始嚷嚷起来,“常哥回来了”,“宁叔回来了”,常宁的辈份高,村里有的小孩见了还叫他叔公的。 常宁急忙跳下牛车,敏捷的跨过几十级石阶,很快来到了人群前,来回瞧了瞧,看到王群青和黄小冬也拿着铁钎站在那里,身旁就是捣蛋鬼表弟常卫国,脸就倏地沉下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找死啊?”常宁怒吼着,“都给我滚回家去,吃了晚饭,老老实实去小学操场看电影。” 常卫国拿着一把榔头振臂高呼:“报仇,哥,我们要杀到蔡家庄,为你报仇。” “对,蔡家庄太欺负人了,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有人在附和。 “铲平蔡家庄。” “宰了蔡老虎。” 常宁朝身边的常学军眨了一眼,常学军会意,摘下肩上的冲锋枪,“哗”的一声开了枪机,常宁单手接过来,朝着天上一扣扳机,“啪啪啪”就是一梭子子弹飞了出去。 现场立刻鸦雀无声,常宁恶狠狠的骂道:“他娘的,还有谁再说报仇两个字吗?我废了他的两条狗腿,报仇,你们配么,我告诉你们,如今我好歹也是公社的干部,要报仇还用你们这帮土崽子帮忙,笑话,我从小到大和人打架,几时找过你们帮忙,都给我滚,谁不听我的话,以后就别再登我家的家门。” 人群渐渐的散去,常宁把枪交还给常学军,瞪了王君青和黄小冬一眼,两人见势不妙赶紧开溜,一边的常卫国正欲拨腿,常宁一个箭步上去,早揪住了他的长头发。 常卫国吓得慌忙丢了榔头,结结巴巴的求饶起来,“哥,我错了,我,我下次不敢了呀,二叔,你快劝劝我哥啊,虞叔叔,于医生,你们说句话呀,大姑,你快出来,救命啊,哎哟。” 常宁也不打话,一手抓着常卫国,提起腿在他身上飞快的招呼起来。 于瑾和杜秋兰看得目瞪口呆,虞挺华欲上前相劝,却被一旁的常学军拉住了。 常卫国鬼哭狼嚎了一阵,常宁最后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常卫国在石板路上滚了几圈,爬起来看也不看的抱头鼠窜而去。 “唉,”常学军对着常宁和虞挺华叹道,“这小子啊,自从我大哥去世以后,越发的乱七八糟喽。” 常宁说道:“老舅,你也别太担心,我和罗部长商量商量,下半年征兵,把他弄到部队里去整整。” 虞挺华也道:“我看行,卫国一看就是块当兵的料。” 这时,常宁家的门口,出现了一位清秀的女子,身穿蓝色的卡叽衬衫,一头披肩长发,一手拄着锄头,脸上却是遍布笑意,常宁一瞧乐了,老娘威风啊。 常学军一瞅欲溜,“小常,你老娘还在气头上,我可不敢接招,走了走了。” 常宁笑道:“老舅,留下来陪老虞喝几盅啊。” “啊,改天,改天,今天没法和我老姐沟通哟。”常学军向虞挺华三人打个招呼,赶紧拨腿溜了。 “常秀娟同志,我亲爱老娘哎,你今天唱的是哪一曲啊,哎哟。”常宁一边亲热的喊着,一边走到了门口边。 常秀娟扔了锄头,笑吟吟的揪住了常宁的耳朵,只见嘴动不闻音。 常宁抱着头嚷道:“老娘,有客人,有女客人来了。” 常秀娟推开常宁,向虞挺华和于瑾点点头,嘴巴张了张,却把目光停留在杜秋兰的身上。 于瑾拉着杜秋兰介绍道:“秀娟姐,这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小杜,杜秋兰同志。” 常秀娟启齿一笑,连“说”带比划着什么。 于瑾噗的一笑,帮着翻译道:“秋兰,秀娟姐把你当成常宁的女朋友了。” 杜秋兰脸上一红,忙着上前打个招呼,心里却莫名的一甜,再瞅常宁,早拉着虞挺华走进院子了。 五间石垒平房,院子宽敞干净,种着十多棵枣树和桃树,中间正屋石门上贴着一付对联,上书:业流不住勿贪境,命运相同莫恨人,只是不见了横批,常宁进屋转了转,出来喊道:“老娘,两个老喜鹊哪里去了?” 常秀娟比划几下,虞挺华说道:“哎,小常书记,忘了告诉你了,大青山里成立了一个戏班,是你师傅牵头办的,正在那里培训演出,你外婆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花旦,现在当了剧团的顾问,所以,你师傅派人把你外公外婆都接进山里去了。” “呵呵,好事啊,”常宁舒了口气,坐到一棵枣树的石凳上笑道,“两只叽叽喳喳的老喜鹊,一只断脚不能走路,一个小脚走不了路,呵呵,终于飞起来了,飞得好哦,我的耳朵总算能清静一回喽。” 常秀娟不理常宁,拉着于瑾和杜秋兰进屋去了,这又热又旱的季节,常宁家屋后有个大水窑,请客人洗个澡可是最高规格的款待。 虞挺华走过来蹲下,两个人点上香烟抽起来,虞挺华微笑着问:“小常书记,你觉得你能清静得了吗?” “唉,老虞啊,你是城里人鬼迷心窍,一头扎进这广阔天地不能自拨,我没法子啊,我爱我的家乡,但我又想远离我的家乡,你说得对,从踏上回乡之路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清静不了了。” “勇敢的面对现实嘛,”虞挺华拍着常宁的肩膀说道,“你能当个好干部,我相信你也能很好的处理家事,你不是常说平常心么,家事无小事,躲是躲不过去的嘛。” “嘿嘿,”常宁笑道,“山里我暂时还不能去,两个老家伙当年的一句戏谑之语,把我牢牢的套住,咱惹不起可躲得起,能做大人也能做小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坚决反对针对本人的包办婚姻。” 虞挺华拿手一指隔壁,“可是,你的那个现在已经嫁作人妇了哦。” “唉,你们都误会了,我和常常只是从小要好来着,一起上学放学一起玩耍,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都是那老东西瞧不起我家穷困呗,我气不过,就索性承认那事,呵呵,咱乡下人不开化,不懂那个事哇。” 虞挺华笑问道:“我不信,你,就没有一点点那个意思?”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怎么说呢?听到她嫁人的消息,心里是有点难过,嘿嘿,一点点,就一点点。” “就是么,失去了才觉悟到是那么一回事哦。” “唉,不想了不想了,先面向未来努力工作吧。” “可是,有人却不这么想呢。” 常宁瞅着虞挺华,虞挺华微微一笑,又拿手指着隔壁说道:“有人很关心你,想跟你说话呢。” 常宁转过头看去,矮墙那边倏地露出一张小姑娘的粉脸,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0022啊朋友再见 常宁起身,朝虞挺华笑了笑,轻手轻脚的走到矮墙边,先小心翼翼的往另一个院子里瞧个仔细,确认“安全”后,吹了声口哨靠到了矮墙上,“小丫头,出来吧。” “咯咯,常哥,总算见到你了。”矮墙另一边蹦起的小姑娘,双手一伸捂住了常宁的眼睛。 “哎哎,放手放手,小心被你们家的老古董看见了。”常宁乐呵呵的笑着,常常的手他碰过几回,但常盈的小手也蛮有味道的。 “不许你说我爷爷是老古董,”常盈呶着小嘴,拿手指在常宁的鼻梁上刮了几下,“胆小鬼常哥,我爷爷在厨房帮奶奶烧火呢。” 常宁松了一口气,“小丫头,你常哥几时怕过人?这叫尊重,呵呵,我很尊重你们家那个老古董的。” “呸,尊重还打人呀,”常盈嘟哩一声,“常哥你就是胆小么,要不然,怎么不和我姐姐好。” 常宁咧嘴一乐,“乳汁未干的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好?当了那么多回电灯泡,还不知道我对你姐姐很好么?抓麻雀摘野果,上山砍柴下潭摸鱼,哪一回不多给你们家的?” 常盈头一扬高声说道:“好你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害得她嫁给了别人?” “唉,你年纪小不懂的,”常宁小声解释道,“我们的好,不是你说的那个好,而是,而是平常的这个好,唉,就象我和你现在这样的好,你的明白?” “不明白,你在撒谎,”常盈拿小拳头捶了常宁几下,“我姐姐和你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哭过的,可是现在,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偷偷的哭,夜里睡觉做梦,都叫你的名字。” 常宁心里一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初恋,看来当初陈老师分析得没错,常常果然真的喜欢自己,可惜咱当时没有体会,看来,得在那方面多多的学习了,不然的话,怎么实现老娘关于子孙满堂的伟大理想呢? “哎,小盈妹妹啊,”常宁往四周瞧了瞧,压低嗓音问道,“我问你,你姐姐在省团校学习,要几时才能回来呀?” “咯咯,想她了吧,”常盈凑到常宁的耳边,“我姐姐来信了,下个月就回来,她叫我找你,说帮她办一件小事。” 常宁心里一甜,“快说快说,我帮她办。” “我姐姐说,她恨你,叫我代她咬你一口。”常盈说着,突然在常宁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哎哟,臭丫头,你还真咬我呀。”常宁捂着耳朵叫道。 常盈躲开几步,笑嘻嘻的扮着鬼脸。 这时,传来几声老年人浓重的咳嗽声,常盈脸色一变,摇摇小手飞快的消失了,常宁揉着耳朵,无奈的叹了口气,被常盈咬的耳朵真的有点痛,都说水洋公社的女孩狗性很重,果然咬起人来毫不留情。 吃晚饭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在笑,常宁的耳朵上,留下的牙印鲜明透亮,藏无可藏,总不能大热天戴个耳套遮着,那简直是欲盖弥彰么。 连老娘都在开心的笑,常宁不禁一阵苦笑,“老娘哟,有你这么当妈的么,儿子我又受了别人欺负,你赶紧扛着锄头冲过去呀。” 常秀娟“说”道:“活该。” 看到杜秋兰也在抿嘴而乐,常宁顿顿筷子道,“三位同志注意了,注意遵守保密条例,此次纯属意外,事关本领导的光辉形象,就不要到外面议论了。” 虞挺华笑道:“那是那是,我们一定执行领导的指示,不过你去看电影可要注意了,小心被人家看到哦。” 常宁放下碗筷,不好意思的一笑,“呵呵,那我不去看电影了,南斯拉夫那个《桥》,我在省城看过四五遍,《少林寺》我在县会堂也看过了的,你们去看吧,老虞,你代表我去讲个话,我老舅可干不了那活。” 吃罢夜饭,常宁和虞挺华回到院子里,夜幕已经悄悄的降临,常宁说道:“老虞,还有点时间,陪我去看看陈老师好吗?” “等等,”虞挺华忙道,“那天封路的时候,把陈老师墓前的小路也堵上了,估计还没清理完毕,改日,改日我们一起去看望陈老师。” 常宁闻言只好作罢,望着夜空道:“老虞,为什么美好的生命会如此的脆弱呢?我想陈老师了,唉,不知道他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还会想着我呢?” “会的,一定会,因为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虞挺华重重的拍拍常宁的肩膀,“你会唱电影《桥》里那首歌吗?” 常宁点点头,看着虞挺华哼唱起来,“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侵略者闯进我家乡 ,啊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游击队啊快带我走吧 ,我实在不能再忍受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你一定把我来埋葬 ,请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 ,再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啊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都说多么美丽的花 ,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 ,我即将离开我家乡。” 两个男人浑厚的声音,穿透黑暗的夜空飘得很远。 “小常书记,这是鼓舞革命者斗志的歌,你唱得有点过分悲壮了。” “是吗?难道我现在的人生道路上,悲壮的东西还少吗?” 虞挺华道:“据我所知,你一直是个乐观主义者,陈老师都说你的青春充满了欢乐。” 常宁苦笑道:“可是我的规迹,被你们无可抗拒的改变了,我没有挣扎,也无力挣扎。” 虞挺华大声说道:“你干得很好,小常,小常书记,你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扎根于此的决心,这是一块充满希望的土地,我对自己的努力充满信心。” “老虞,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常宁摊摊双手说道,“一切才刚刚开始那,你比我懂得多,你信不信,在安逸的环境下,牛鬼蛇神们就会不失时机的冒出来,我们在拚搏,而他们是来收获和享受的。” 虞挺华赞许的点头,“不愧为领导,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么,你闻出什么味道了吧。” 常宁说道:“今天刚收到的,县委县政府和城东区区委区公所联合下发的文件,关于进一步加强水洋等三个公社领导班子建设的决定,他娘的,老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他们怎么不下来建设建设?还有那个城东区区委区公所,不是把我们水洋公社踢出去了么,我们加不加强的,关他们屁事。” “哦,我们的抗旱救灾工作,现在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有人要下来收获喽,小常书记,你真正的奋斗要开始了。” 常宁顿了顿,忽地狡猾的笑了,“嘿嘿,我还是那句话,平常心,平常心嘛,正好可以称称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嘿嘿,咱虽然是个乡下人,但好歹也混过之江大学,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还是多少懂一点的。” 0023先下手为强 常宁回到公社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份红头文件拿出来重新的研读一遍,钱临涛说得真对,开会和读文件是当干部的基本功,还真不能小看这红头文件,机关里的那些秀才们,笔头下生出的花花够下面的人琢磨半天的。 公社是个什么组织?那是国家机器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零件,用王石的话说,公社既象媒婆又象行贩,在县区两级领导和老百姓之间忙活,多说好的少说坏的,该瞒的要瞒该哄的得哄,有时说实话有时不说实话,既要揣摸上意又得体察下情,在皆大欢喜的前提下把事情办妥,两头讨好是最高的境界。 《关于加强水洋等三个公社领导班子建设的决定》,这份文件在几个人之间转了一遍,最后回到了常宁的手中。 加强和建设,意思十分明确,水洋公社长年存在着一二把手不到位的情况,以前只“加强”了常宁来代理主持日常工作,现在说不定就会“加强”个正式的一把手下来,文件里面的词句更有意思,统一思想认识,理顺各种关糸,调整工作分配,完善职能配置,在改革开放的思路下,在稳定稳步的基础上,打破束缚大胆开拓,坚决把符合“四化”标准的同志提拨到重要领导岗位上来,云云。 “好了,同志们,今天的文件学习就到这里,大家回去以后再慢慢的消化,”常宁把文件扔回到抽屉里,“上面的事咱够不着管不了,我们还是干正事要紧,下面我布置一下下一阶段的工作。” 参加会议的还是那几个人,除了常宁,党委委员罗铁贵和常学军,还有王石、虞挺华、于瑾、杜秋兰、王君青和黄小冬,人员少得可怜。 “常学军同志,你就暂时不要在石岙大队窝着了,你和虞挺华同志,带领王君青和黄小冬两位,继续负责全公社的抗旱救灾工作,具体的主要是三项任务,要继续派民兵到各地去,争取尽快的让外流社员回来,其次按排救灾物资的运输保管和发放,最重要的是组织各大队和生产队搞好生产自救,一个月内要督促各大队完成耕种任务。” 常学军缩了缩脖子,笑嘻嘻地说道:“你坐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就四个人,三头六臂也没用呀,三十个大队,我们能管得过来吗?” “我不管,这是死命令,”常宁冷着脸说道,“一个月内不完成耕种任务,那就等于我们公社全年颗粒无收,人不够可以从民兵和各大队的干部中抽调嘛,反正你们自已想办法,我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虞挺华表态道:“我们尽力而为吧,可你得把公社的几辆自行车给我们,光用这‘十一号’太浪费功夫了。” “呵呵,”常宁笑道,“没问题,但你们得小心保管,这是公社里除了电影放映机最值钱的家伙,小心让那些土崽子拿去换酒换烟了。” 常宁顿了顿,继续说道:“于医生,我看你们医院的人回来得差不多了,你就别往那里跑了,这计划生育的工作也甭你代理,我交给你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由王文书和杜秋兰同志配合,争取在一个月之内,让水洋中学和五所小学全部复课,已经停课一个学期了,穷吃穷穿不穷教育,决不能再耽误下去,要把损失的时间补回来。” 于瑾应道:“我们马上抽调民兵,先把老师们找回来。” 王石说道:“常大书记,你说得轻巧,这比老常老虞他们抓生产还难啊。” “呵呵,是么,”常宁笑着,看看于瑾又瞧瞧杜秋兰,“学校要是免费供应学生们吃和喝,家长们肯定乐意把孩子们送来,老师们么更好办,老师们可是为人师表的,用不着讲大道理,我再给你们一把上封宝剑,不按时回来的立即咔嚓,开除出去永不录用,你说他们敢不回来嘛。” 王石一乐,马上说道,“等等等等,有点不大对头吧,我们都要忙活,你和老罗两个干嘛?” “老不死的,领导的事你管得着吗?”常宁冲罗铁贵挤挤眼睛,“领导做人下属做事,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本领导只要管好用好你们,就算圆满的完成任务,呵呵,你们也可以向我学习如法泡制么,这就叫领导艺术。” 虞挺华起身挥手,“散了散了,再不走,领导还会狮子大开口啊。” 罗铁贵没走,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雄狮香烟,“老罗,拿去抽吧,一个人工资养活七个人的大家庭,难怪你一天只抽十根烟,见了本领导也从不敬烟。” “呵呵,我能跟你比么,好,我不和你客气了,以后让我家三个孩子报答你,”罗铁贵笑着,拿手指往上指了指,“老弟,你留我下来,恐怕是吃透了文件的精神了吧?” “好搭挡,老罗,我就喜欢和明白人一起搭挡,”常宁翘翘大拇指,微笑着问道,“你说说,以我们当领导的眼光来看,我们水洋公社最缺的是什么?” “呵呵,人呗,”罗铁贵扳着手指说道,“一根萝卜一个坑,党委班子我们管不着,按照一般的公社编制,我们现在的工作人员可缺了一大块,包括会计、出纳、公安特派员、民政助理员、农技员、计划生育管理员、妇联主任、团委书记、林业管理员、人民调解员、广播员,我们水洋公社是个大公社,还可以额外增加治安员、计划生育管理员和农技员各一名,又算是海防前线,可以再设一名专职武装干事。” “嗯,老罗,我想把于医生调过来当妇联主任,王君青我看挺能干的,给他转个正,电影放映员找别人干,让他当农技员,不懂可以学嘛,你看怎么样?” “我没意见,你是领导你说了算。”罗铁贵应得爽快。 常宁笑着说道:“民主,要讲民主么,老罗,其他缺编人员,我交给你负责,也是硬任务,半个月之内必须到岗上班。” 罗铁贵乐道:“我说常老弟,这个动静可有点大了。” “嘿嘿,上面的问题我负责解决,”常宁露出一丝狡猾的微笑,“县委区委加强我们的班子建设,我们党委加强干部队伍的建设,各司其职天经地义嘛。” “噢,我明白了,”罗铁贵笑道,“你这叫先下手为强,不等上面加强我们,我们先自已加强自己,呵呵,我举双手赞成。” “是啊,我这也是向领导学习嘛。” 罗铁贵道:“可是,让我负责这事,有点那个了吧,你是一把手啊。” “嗨,咱俩谁跟谁呀,”常宁大方的说道,“各大队的情况你比我了解,当然得你来负责,我保证不插手,就这么定了。” 罗铁贵心头一热,这份信任够深够重,是转业三年以来碰到的第一次,“好,我挑人你把关,保证半个月内准时完成,现在请领导提点具体指示吧。” “第一,所有的人员必须是本公社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外来和尚靠不住,咱们得培养留得住的人才,第二,男女不限,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年龄三十岁以下,党员干部和退伍军人可以放宽到三十五岁,特别是,在这次抗旱救灾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同志,第三,你可以请常学军和虞挺华王石各推荐一二名人选,第四,与此同时,把各生产大队的领导班子加强加强,该撤的撤,年老体弱的,思想僵化的,表现不好的,不做工作的,该提的毫不犹豫的提,以这次抗旱救灾工作中的表现为主要标准。” “嚯,你是要大动干戈了。” 常宁靠着藤椅长出了一口气,“老罗啊,干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民主是要讲的,但集中还是主要的么,屋有双门,前门常开,为了屋内通风,后门也可以偶尔开一下嘛。” 罗铁贵大笑起来,“哈哈,有成语怎么说来着,对,这叫振振有词冠免堂皇。” “有这么和领导说话的么,”常宁得意的挥着手,煞有介事的说道,“干活吧,部长同志,本领导就在此静候佳音了。” 0024要互相帮助 开大会,学文件,是常宁最先悟到的麻烦事,现在,紧捏着钢笔,直楞楞的瞪着一叠十六开白纸无从下笔,这才知道还有更大的麻烦事,写报告,这不是逼张飞绣花么,关于水洋公社近期抗旱救灾工作的情况报告,怎么报告呢,要不要先来一段“形势大好”的歌颂,读书时东凑西拚过几篇作文,可就是没写过啥子报告,就连大学里那篇论文,都是用小聪明整出来的。 “呵呵,常大书记可真用功啊。” 常宁抬头一看,是王石和杜秋兰,“老不死,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呵呵,有点事向你汇报一下,”王石又指指杜秋兰,“小杜同志也正好有点事找你,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打扰领导喽。” 常宁眉头紧锁,瞥了杜秋兰一眼,“哦,你说吧。” “是这样的,供销社信用社邮电所还有医院的领导,都想来向你汇报工作,顺便请你有空去指导检查,还有,按照上面的规定,这些单位的一把手都列入公社机关干部大会,同时各自负责一到两个生产大队的驻村工作。” 常宁皱着眉头想了想,“老不死啊,以后这些坛坛罐罐,就交给你负责领导,让你也过一把当领导的瘾。” 王石噗的笑起来,“坛坛罐罐?要让他们听见,非气死不可。” “这些家伙,工资不是我们发的,帽子不是我们给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能领导他们么,你告诉他们,到我这里就算改革了,甭他们驻村,积极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供销社要早日在其他四个片设立门市部,物资供应不能掉链子,邮电所要抓紧时间把电话线给我修好了。” “我,就这么说?” “哼,那你要我怎么说?象哄三岁小孩那样表扬他们?”常宁瞪了王石一眼,摆摆手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叫他们将功补过好好干,不然我让他们滚出水洋公社,当然,具体怎么发挥,你这个老江湖不用我教了吧。” “行行,我先给一顿棒子,再上胡萝卜。”王石站起身,老脸上绽放出笑容。 “哎,等等,”常宁喊了一声,瞅瞅旁边的杜秋兰,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不死,你是文书,这个,这个情况总结报告,好象应该是你的本职工作吧。” “不行不行,”王石退到门口,连连的摇着手,“我这文书不管文,全县都知道我王石是个‘三句半’,呵呵,对了,你找小杜同志,她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走了走了。” 常宁无奈的望着杜秋兰。 “秋兰同志。” “常书记。” 两个人同时看着对方,分明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红晕。 非常奇怪,常宁最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女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威力,竟能让自己内心波澜不宁,最近更是有愈演愈烈之势,好象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呀。 常宁勉强的让自己定定神,咳喇了几声,讪讪一笑说道:“秋兰同志,你请坐,我先说一个小建议好伐好,一个小小的建议。” “嗯。”杜秋兰恢复了自然,点着头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这个,”尽管左手掌心还缠着纱布,常宁还是习惯性的搓起了双手,“以后你不用叫我常书记,叫我小常或者常宁就行,当然喽,我叫于医生为于姐,显然,显然你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你秋兰姐,你看,这个建议如何?” 杜秋兰歪着头,微微的笑道:“嗯,可以考虑,但你是领导,工作中和公共场合,还得用正式称呼,还有,我和于姐一样,见了你妈,还是得叫她姐姐。” 常宁一楞,“唉,我的老娘啊,让我满眼望去尽是长辈了,你们尽占了便宜,我可亏大喽。” “常,常宁,你下次回家,一定替我好好谢谢你妈。” 常宁看着杜秋兰脸上的笑容,忽地心里一痴一颤,“啊,噢,秋兰同志,不,秋,秋兰姐,你找我,就为这事?” “嗯,不是,我今天接到了我妈的信,她是个中学教师,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想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想,公社的后院有间空房子,能不能暂时借给我,等我在水洋街上买了旧房子后,我们马上搬出去。” 常宁松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个谜,没有人会主动提起她的过去,水洋这不毛之地,别人都想尽办法往外调,她却要把家安在这里,偷偷的翻过她的档案,好象也没有值得可究的记录。 “噢,没问题,没问题,你直接找王文书说吧,不过,”常宁忽地调皮的一笑,“秋兰姐,这好象有点开后门的意思,因此,你也得帮我办一件事。” 杜秋兰瞧着办公桌上的稿子,微笑着说道:“我好久没动笔了,恐怕会让你失望的。” “你答应了?谢谢,谢谢,”常宁乐得跳了起来,紧锁的眉头一解而开,“唉,这个刘书记,尽干些赶鸭子上架的事,明摆着为难我哟,咱们既是同志又是姐弟,要互通有无,啊,要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嘛,秋兰姐,小弟拜托你了。” 常宁双手连连的作揖,逗得杜秋兰不禁莞尔。 款款的起身,杜秋兰拿起稿子,“你总得定个调子给点指示吧。” “不不,没有调子,没有指示,本领导绝对的相信你,就是明天下午要交给我,”常宁又恢复了从容,乐呵着的说道,“宣传部出来的人嘛,干的就是妙笔生花的勾当,实际不着边,牛皮吹上天,谎话一篇篇,总把领导骗,呵呵,让刘书记王县长两个老家伙瞧瞧,我们水洋公社还是有人才的。” 杜秋兰闻言,双目一斜嗔道:“常书记,请你用比较文明的词语说话。” “呵呵,口误,口误,我向你检讨,”常宁举着双手笑道,“但是我要声明,这不是我的发明,这是咱们之江省首位省委书记,在视察之江大学召开座谈会时的讲话片断,呵呵,一个好老头呐,有机会我一定向他转达你的抗议。” 常宁望着杜秋兰离去的倩影,心里却道,咱老百姓就是这么评价宣传部的,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地委宣传部出来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0025宦海风云起 过了一个星期,由杜秋兰起草,又经常宁润色后亲笔抄写的报告,递到了县长王玉文的手上,王玉文戴着老花眼镜粗粗的看了一遍,嘴里不住的啧啧称赞,“小常,这报告写得蛮有水平么,和这县委大院里的秀才有得比,有事实有经过,数据详实事迹分明,不避问题不讳缺点,更重要的是在后面还提出了下一阶段的工作安排,好好,我看对我们全县的抗旱救灾工作都有指导意义,我要建议县委县政府,把你们的措施和经验向全县推广。” 常宁面有些许的自得之色,心里却颇是不以为然,全县人都知道王县长是老好人,见人就夸是他的特色,从他嘴里出来的赞扬有些不值钱,“王县长,这是我们公社党委,带领全公社党员干部群众努力拚搏的结果,我只是简单的归纳了一下,请您多多批评指示。” “简单?小常同志挺谦虚嘛,”王玉文盯着常宁,微笑着说道,“小常啊,你不是对刘书记说,你不会写报告的么,还不愿当他的秘书,我看你完全够格嘛。” 常宁早有准备,脸不红心不跳,“王县长,我这也是憋了几天才整出来的,太费功夫,太费脑子了。” “总结报告写得好,实际工作做得更好,”王玉文放下报告摘了老花镜,往台历上瞧了一眼,“才刚刚一个月,就一举扭转了水洋公社的严峻局面,刘书记果然没有看错人。” 常宁当然的谦虚起来,“王县长,水洋公社现在还处在困境中,还有四五千人没有还乡,组织上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要管,呵呵,当然要管,”王玉文面带赞许的笑起来,做了个坐的手势,“小常,不要急,坐坐,你坐下说嘛,刘书记去省城开会之前,为了你和水洋公社的工作,特意对我有所交待,这次召开全县公社一把手会议,就是要部署全县下半年的工作,并进一步落实抗旱救灾工作的各种措施。” 常宁慢慢坐在沙发上,样子恭敬,还装模作样的掏出笔记本和钢笔,这是临来的时候,虞挺华特意的提醒。 “嗯,不用记不用记,就是随便谈谈嘛,”王玉文满意的点着头,看得出这小子是故意装的,但小小年纪懂得装,也很了不起嘛,“小常,这一个月,没少跟白水公社的蔡老虎呕气吧?蔡家和常家争了一百多年,积怨颇深啊。” 常宁一楞,蔡老虎是王县长的人,遂小心的揣摸着词句,“王县长,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我们已经妥善的解决了白水潭的用水问题。” 王玉文微笑着说道:“蔡老虎这个人啊,文化不高,心眼不坏,就是倔脾气,还有点本位主义,武装护水,伤了白水公社不少群众,嗯,你小常干得漂亮,打中了蔡老虎的痛处,掐电话线,堵必经路,以毒攻毒,攻敌之必救,一举扭转败势,不论过程,结果完满,自伤一掌,团结两村,夺得白水潭的取水权,干得好。” 常宁听得噌的站了起来,“王县长,您,您都知道啊。” “小常啊,你这掐人家电话线,扣供销社和海门公社的运输队,可有点,有点不地道啊。”王玉文虽然仍然微笑着,但话语中却有批评责备之意。 “王县长,对不起,我要作深刻检讨,我一定承担责任,不过,不过我纠正一下,白水潭的取水权不是夺得,而是恢复,您是了解白水潭历史的,而且,而且白水潭的水,百分之九十,是我们大青山汇集而成的。”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小常你坐下,”王玉文一如既往的笑着,对常宁的辨解不以为忤,“小常啊,刘书记,还有我,县委和县政府,对你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你不要有思想负担嘛。” 常宁重又坐下,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警觉起来,今天的谈话有点怪怪的,刘书记不在,王县长话里有话,一路辛辛苦苦赶到县里,还没有去县委招待所报到,就被急急忙忙的召来谈话,记得小时候听外公说书,说下属见官,不怕官骂,就怕官笑,看王县长春天般的笑容,不是好兆头啊。 人事人事,从来都是人的事,常宁是刚闯进这人事的世界,做为菜鸟的他,对县委大院里的道道一窍不通,只听说十一人组成的县常委会,派糸林立斗争不息,不过有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下面人的乌纱帽,始终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中。 果然,王玉文慢慢的点到了正题。 “小常,县委县政府联合下发的八二零九三号文件,你们收到了吗?” “王县长,我们收到了,并且组织全公社全体干部进行了学习。” “嗯,很好嘛,你们水洋公社的党委班子,是应该给予必要的补充和加强,一把手高河北同志长年在家养病,严重影响了你们水洋公社的工作啊。” 常宁在这时选择了沉默,绕来绕去的,不就是一把手的事么,猜都能猜得到,平常心,得保持平常心,反正自己的本来意愿,就不是想从政当官,这种思想准备,从看到那个文件时,就已经有了。 王玉文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有些消褪,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说话的语气也不亲和了。 “常宁同志,我今天代表县委县政府,正式向你通报一个决定,经县委常委扩大会议郑重研究,决定调城东区区委委员、付区长郑志伟同志,担任水洋公社党委书记职务,同时全面主持水洋公社的工作。” 说罢,王玉文暗暗的观察着常宁,心里不禁吃了一惊,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不但声色不动,接着反而让脸上多出几分笑意,这份定力,就是他王玉文都要佩服。 但见常宁微笑的说:“王县长,县委县政府的决定非常及时非常英明,我一定积极配合郑志伟同志的工作,争取水洋公社抗旱救灾的全面胜利。” 王玉文点着头,“常宁同志,希望,希望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工作中不要背包袱。” “王县长,请您放心,”常宁站起来,嘴里笑着,心里却早把王玉文的祖宗问候个遍,他娘的,老子虽然不在乎职务的高低,可你们这卸磨杀驴的招也使得太快了,“我是一名党员,我没有想法,也不会为此背上包袱。” 王玉文又开始微笑起来,“嗯,好好,你先坐下,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常宁一怔,只好再次坐下,心里慢慢的起了波澜,王县长的笑脸,怎么那么的勉强呢,莫非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0026常宁发飚了 王玉文县长脸上的笑容,的确有些勉强和僵硬。 这次关于部分基层干部工作调整的人事组织会议,是在刘为明书记缺席的情况下召开的,倒不是有意找他出差的时候开,而是属于每个季度的既定例会,王玉文知道自己在常委会上的份量,贵为青阳县的第二把手,常委扩大会议上的主持人,他却无法决定某些人的命运,现在他除了要面对这些倒霉蛋,还要费心思想想怎么向刘为明书记去交待。 “常宁同志,你们水洋公社新的党委班子,将由这五位同志组成,郑志伟同志为党委书记,你和姜希同志为党委付书记,石秀同志和罗铁贵同志为党委委员,公社管理委员会由姜希同志担任主任,你和虞挺华同志担任付主任,正式的任命文件和新领导的上任,将在这次干部会议后马上落实。” 好么,他娘的,一下子把老子整成第三把手了,老子的官瘾还没过够呢,常宁不怒反笑,“王县长,我记得常学军同志似乎是党委委员吧,好象他最近也没有犯什么错误,可否请您指示一下,万一他问起来,我应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王玉文说道:“常宁同志,我可以给你四个理由,首先,常学军同志是你的娘舅,虽然不是嫡亲,但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么,在一个由五人组成的党委会里,有一对娘舅外甥,瓜田李下,令人非议,组织上当然得加以调整理顺,其次,根据地委组织部最新的指示,公社党委成员以上干部,必须由全脱产的专职人员组成,好象常学军同志还是农业户口吧,第三,常学军同志的党委委员职务,只是个临时兼职,这在当初的任命文件中就说明了的,既然是临时兼职,现在根据需要,当然可以调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你们在这次抗旱救灾斗争中,利用有利地形堵塞道路,并且扣留别人单位的救灾物资,是非常错误的,在海门和白水两个公社还有供销社的广大干部群众中,造成了严重的恶劣影响,县委只处理常学军同志,是为了保护你和你们公社一班人,这也是为了保护常学军同志,组组并没有给他任何形式的处分,他不兼任公社党委委员了,可还是堂堂的石岙大队党支部书记嘛。” 常宁的心里有点火了,没想到自己失了面子不够,还把老舅给连累了,生不逢时的老舅在部队当过九年的兵,跳出农门的梦想,就寄托在这个党委委员的身份上,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公社的院子里上班,现在这飞来一棒,老舅是见过世面的人,自己倒可能还看得开,可三叔公三叔婆和老妗能承受得了吗? “王县长,党组织有关于农民党员不能当公社党委委员的规定吗?” “哦,党章里没有这一条。” “那么,如果我调离水洋公社,常学军同志的党委委员职务能给予保留吗?” “这个恐怕不能,因为正式文件已经印发了。” 常宁盯着王玉文问道:“王县长,那就是说,不能改变了?” 王玉文的话有些生硬,“不能,常宁同志,希望你端正态度,正确对待上级党组织的决定。”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一个英明的决定,非常正确,谢谢王县长,谢谢县委,我总算可以交差了,我相信在新的党委领导下,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灾工作,一定能更上一个新台阶,这一个月可把我累坏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得好好的休息休息喽。” 王玉文恢复了微笑,走过来把手搭在常宁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常啊,你冷静点嘛,今后的道路还很长很长,遇事不能逞一时意气,关于,关于这个事情,我会向刘书记汇报的。” “领导,我没有不冷静啊,”常宁摊摊手笑道,“我不为自己抱屈,但是为我老舅不平,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埋头苦干的农村干部。” “理解,我充分理解,”王玉文说道,“我认识常学军同志,水洋公社的老先进,青阳县连续五年的劳动模范和优秀党员,为水洋和白水两个公社的团结稳定,为常蔡两村的和睦相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好同志,好同志啊。” 常宁说道:“王县长,对不起,得罪了,我要收回我的情况总结报告。” 王玉文微微的一楞,“为什么?” 常宁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报告一边撕一边说道:“我也有四条理由,第一,我在报告里没有把一个月以来工作中所犯的错误说齐说透,第二,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守摊的没资格执笔这个报告,也会极大的干扰新领导的工作思路,第三,我的报告里有些方面对常学军同志进行了歌功颂德,与县委的决定有唱对台戏之嫌,第四,这个报告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朝天放屁,不如拿回去念给水洋公社的四千二百多条黄牛听。” 抬手一扬,撕成碎片的报告,散落在办公室的木地板上。 “小常,你,你这是干什么?”王玉文急道,他当了几十年的领导,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楞头青,怒极反笑的人,简直是闻所未闻,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 “不干了不干了,这活没法干了,”常宁唠叨着往外走,“老子还是回家,洗洗脚上床睡觉,说不定还能梦见女娲她人家呢。” 王玉文连连的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并不生气,方天正他们乘刘为明出差之机整出来的“戏”,反而对他的处境有很大的改善作用,你们斗得你死我活,我就骑在墙头看着,咱虽然是寡妇睡觉上头没人,但也是堂堂的二把手,好歹手里攥着颇有份量的一票。 走到门口的常宁,忽地停下来,转过身问道:“王县长,我还能对您噜嗦一句吗?就四个字,请转送给尊敬的青阳县县委,呵呵,耳熟能谈,家喻户晓的一句民间成语。” “小常同志,你说吧,老夫承受得起,也一定会向县委转达。”王玉文笑道。 “去你娘的。” 王玉文直楞楞的站在那里,看着常宁挥着手,转身扬长而去。 0027四个倒霉蛋 常宁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会,感到心里的火气快没了,遂买了两个馒头权当午饭,然后来到县委招待所,在楼下服务台签到后,上了三楼指定的房间,倒霉归倒霉,生活总得继续,县委招待所可是全县最高级的旅馆,专门接待干部的地方,怎么着也得赖在这里享受三天再回去。 推开三零一号的房门,常宁不禁乐了,不是冤家不聚头,三个人有两个是“老相识”,蔡正祥和莫国强,看到常宁推门而进,蔡正祥板着个黑脸,瞪一眼哼一声,莫国强则微微一笑,一如既往的客气平和。 “哦,小常书记来了,”莫国强指着另一张床上的汉子介绍道,“来来,认识一下,这也是你们水洋公社的老邻居,红旗人民公社党委书记陈林。” 常宁忙过去握住陈林的手,“陈书记,你好,我叫常宁,你以后就叫我小常吧,一直没过去拜谢你,请你多多包涵。” 陈林,四十多岁,国字脸,小眼睛,一看就是个精明又开朗的人,坐在床上挥臂笑道:“小常是吧,久闻大名啊,老常家的人才,大学生,年轻有为敢做敢当,瞧你,谢什么呀,甭用见外,大家都是革命队伍里的受气筒出气包,当然得互相帮助了。” 常宁拿出香烟依次分过去,蔡正祥抱着双臂不接,陈林伸腿过去踢了他一下,“我说蔡老虎,你和谁置气呀,咱们四个都是倒霉蛋,人家小常比咱们还惨呢,再怎么论,我们也比小常痴长十几岁二十多岁的人,论辈份你还是他的的长辈呢,给我痛快点,拿出点当长辈的气量来嘛。” 莫国强也道:“老陈说得对,老蔡和小常是不打不相识,晚餐时让小常敬你三杯,一打成知交嘛。” 常宁朝着蔡正祥,双手拿着一根香烟,恭恭敬敬的说道:“表叔,以前多有得罪,对不起了。” 蔡正祥点点头,总算接过了香烟。 四个人靠在床上,开始吞云吐雾,陈林瞧着常宁,笑呵呵的说道:“小常,你一来,咱们算凑齐了,对于你一小时前,在王县长办公室里的英雄壮举,我老陈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呵呵,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常宁一脸的惊讶,“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莫国强微笑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县委大院又不是铜墙铁璧,小道消息传得快嘛,还是你小常聪明,晚来一天,我们三个呀,昨天就来接受训话了。” 陈林捧腹直乐,拿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他妈的,方天正真不是个东西,说我陈林不关心群众死活,老子当干部干革命的时候,他方天正还在学校流鼻涕呢,老莫,你也憋气吧,你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夹着尾巴过日子,人家照样扔个通报批评过来,得,谁叫你不愿当他的狗腿子呢,我说蔡老虎,你也别气了,见死不救,本位主义的帽子可够大的,才整了你一个党内警告处分,那还是看在王县长和你老娘舅的双重面子上啊,我们三个有小常惨吗?屁股还没坐热,一把手变成了三把手,还搭进去一个娘舅常学军,他找谁说理去,比起小常,我们算烧高香喽。” 蔡正祥瞥了常宁一眼,笃声笃气的说:“臭小子,回去好好安慰安慰老常。” 陈林笑道:“没事没事,老常也是过来人嘛,啥没见过呀,开完会,我也从石岙过,咱们一起看望老常去。” 莫国强说道:“同志们,我们犯不着呕气吧,反正领导总是这样的,干得最好也要挨骂,挨骂了回去还得接着干。” “是啊是啊,”陈林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晃了晃,冲常宁笑道,“小常,这一点你得向我学习,我老陈是大事甘愿吃亏,为啥?咱没那个本事呗,但小事要努力争先,因为咱就这个命,所以只要我老陈来开会,这个有电话机的房间必定归我,区委书记区长来了也得靠边站,该享受的就得享受,该干革命还得接着干。” 常宁感激地点着头,知道他们在劝慰他,“三位前辈书记,谢谢你们,除了为我老舅有点不甘以外,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失败是成功之母,大不了东山再起么。” “年轻人,有志气,”陈林一翘大拇指,随即小眼一眨,又坏坏的笑起来,“不过小常,有件事我得提醒,省得到时候你说老哥哥不仗义。” 对于这个陈林,常宁还是多少有点了解,因为罗铁贵和王石提起过,如果说莫国强的公社书记是贬出来的,蔡正祥的书记是干出来的,那这个陈林就是憋出来的,十七岁参加工作,二十五年来在七个公社(乡)待过,据说几乎干过公社里所有的职位,好不容易才在五年前混到书记的位置上,其资历堪与老江湖王石相比,莫国强是有人提携走上从政之路,蔡正祥则靠着军功章解甲从政,这个陈林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三个人之所以“物以类聚”“臭味相投”,那就是他们现在基本上属于不得志一类,在当前的青阳县,县委付书记方天正才是主流派,就连刘为明书记也难奈何于他,这三个不入方付书记法眼的家伙,自然是干得越多挨骂也多了。 常宁客气的说道:“陈书记,你请说。” “叫我老陈,叫陈哥也行啊,”陈林呵呵一笑,“小常,你们那个二把手姜希,你可得当心哟,有人怎么说来着,一双勾魂眼,见男起波澜,出身纪检委,自身不检点,呵呵,你小常年轻英俊,血气方刚的,千万小心,别着了那娘们的道。” “呵呵,”莫国强笑道,“小常,别听老陈胡说八道,没那么危言耸听,不过,不过老陈这也是切身体会,算是经验之谈吧,他当年就犯过那方面的小错误,呵呵,小心为上,小心无大错嘛。”说得陈林有些不好意思,向他直瞪双眼。 常宁乐了,“女人有那么可怕吗?咱们男人不就是管女人的么,再过一万年,女人还得为咱们男人生孩子。” 陈林赞道:“小常,说得好,有志气,知音,知音呐。” 胡侃声中,电话铃响了,陈林得意的说道:“诸位,怎么样,这就是住电话间的好处,工作生活都不耽误。”拿起电话嚷起来,“喂,我是陈林,你找谁?噢,老罗啊,一向可好?在,在,小常就在我旁边呢,你等等。” 常宁接过电话,听了一会,眉头就皱起来了,“老罗,你让我想想啊……,嗯,这样吧,你叫上王君青和黄小冬,时不迟疑,马上到县里来,对,马上,我在县委招待所等你们。” 放下电话,莫国强关切的问道:“小常,出什么事了?”蔡正祥和陈林也是一脸的关心。 “财政局把我们公社的工资和行政拨款扣了,总共两个月的,包括全体教师。” “他妈的,欺人太甚,”陈林捶着床板骂道,“还让不让人活了,小常,我陪你去找王县长。” 莫国强生气道:“是啊,此风不可长,财政局那帮老爷们,也太不象话了。” 蔡正祥也道:“我们一起去。” 常宁呆了呆,突然笑了起来,“三位前辈,暂时就不劳烦你们了,我们水洋公社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陈林笑问道:“小常,听老不死王石说起过,你老弟鬼点子忒多,快说来听听,让老哥几个学习学习。” “嘿嘿,”常宁狡猾的一笑,“咱是农民,当然用农民的办法喽。” 0028农民的办法 常宁为了公开自己的不满,没有参加下午的会议,洗了澡美美的睡了一觉,这弹簧床真是舒服,平生头一次的享受令他记忆深刻,房间里另两张床是木板的,显然是为了开会而临时加的,他娘的,今晚不走了,要继续享受享受县长级的待遇。 看到罗铁贵和陈林他们一起进来,常宁楞了楞,“老罗,我可等了四五个小时了,这不符合你军人的作风啊。” 罗铁贵笑道:“呵呵,跟你搭挡,我可是一分钟都不敢耽误,除了俩活宝,我还自作主张多带了几个民兵,一到县城就去礼堂找你,这不,刚好碰上三位书记大人喽。” 伸出大拇指一翘,常宁由衷的赞道:“老罗,我也觉得跟你搭档痛快,不愧为带兵打过仗的大营长,我的计划还在脑袋里装着,你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陈林和蔡正祥莫国强在床上坐下,饶有兴趣的听着。 “兄弟,情况我都知道了,县里不公道啊,”罗铁贵恨声道,“没啥说的,发挥我们水洋公社人民战争的威力,狠狠的干他一票。” 常宁摸出香烟分了一遍,轻描淡写的说道:“咱好歹也是党员,基本的素质还是有的,个人荣辱算个屁,可我们得对得起自己的承诺,水洋公社的严峻局面刚刚有所好转,一旦财政局卡我们脖子的消息传回去,人心一散就前功尽弃了。” 罗铁贵笑问道:“你打算找哪个混蛋下手?” 这话说者随意,旁边的听者着实被吓了一跳。 “呵呵,冤有头债有主,当然找财政局的老爷们了,”常宁笑着说道,“虽然是县供销社告的状,但毕竟我们无理在先,找县委大院也不行,咱不触那霉头,我还等着他们出来收拾残局呢,呵呵,我听说财政局的李局长,一向目空一切,连刘书记王县长都使唤不了,是方付书记的八大金刚之一,咱们就找他玩玩,让他知道马王爷是长几只眼的。” 罗铁贵站起来,身体一挺说道:“明白了,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常宁乐道:“老罗,千万记住,王君青和黄小冬可不要亲自上阵,毕竟也算干部,干部整干部可不大好听么,告诉同志们和父老乡亲,到了李局长后,千万不要见外,就当作是自己的家,不是亲人胜亲人,重活脏活抢着干,做饭烧菜帮着干,吃饭喝酒甭客气,吃得越多越好,事情办成后还有重奖,呵呵,当然喽,李局长和他老婆睡觉的是时候,可不能偷看呀,农民灾民饥民,也要讲点精神文明嘛,呵呵,行动开始一小时以后,你再带上我们的招聘干部名单去找王县长,王县长和方付书记背着刘书记搞了阴谋得了便宜,怎么着也得付俩钱吧。” 罗铁贵嗯了声,兴冲冲转身而去。 陈林拍着手掌赞道:“小常,好计策,你们水洋公社流落在县城的灾民,我看没有两千也至少有个千把人,其中有些老油条都成精了,干这些吃大户的事最拿手了,哈哈哈哈,李胖子这下要倒霉了。” “果然是很农民的办法,”莫国强微笑的问,“小常,你不怕李局长报警抓人?” 常宁笑而不答,一边的蔡正祥道:“莫秀才,你傻啦,你要是公安局长,面对的不是几个几十个灾民,而是成千上百的队伍,人家因灾逃荒因饥而乞,又不违法犯罪,你敢抓吗?公安局就是抓了,他也养不起吧,万一出了意外死伤几个,以水洋人强悍齐心的秉性,还不闹翻到天上去啊。” 莫国强点头道:“我明白了,小常,此计甚妙啊,只要逼迫王县长和方付书记出面,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大半,原来你早有预谋,所以敢把供销社的物资活活的吞了。” 陈林问道:“哎,小常,你刚才和老罗说的,什么什么招聘干部名单,是怎么回事?” 常宁得意的一乐,“我们公社不是缺编十多个机关工作人员么,外地人待不住,我们就从各大队选拨了一批人,呵呵,来一趟县城不容易,就象做生意,择日不如撞日,乘此机会一并办齐了。” “好你个小常,想到我们前面去了,”陈林直拍大腿,“蔡老虎,莫秀才,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呀,何不乘机模仿一番,搭搭小常的顺风车呢?” 蔡正祥听得有点动心,主动掏出香烟分了一圈,瞅着常宁问:“嗯,再加上我们三个的要求,你认为有把握吗?” 常宁微笑道:“你们去开会的时候,我的老乡钱临涛来找过我,我还和刘书记通过电话,综合各种情况和我的个人分析,应该是**不离十的事。” 向来沉稳的莫国强,闻言也为之精神一振,作为基层的领导,最大的苦恼是没有人事大权,特别是他们这些穷乡僻壤地区,缺编缺人是家常便饭,要么没人可用,要么没有可用之人,来了待不住,勉强留下的要么不干事,要么就会坏事,本地的又不让提,关键时刻缺兵少将,促襟见肘,“小常,你给哥几个念叨念叨吧。” “呵呵,”常宁反问道,“莫书记,开会的时候,王县长和方付书记,看到我缺席,都有什么反应?” 莫国强道:“点到你名字的时候,王县长一以惯之的微笑,方付书记却很意外的没有发脾气,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那就对了,三位大书记,这次方付书记看似取得了胜利,其实却犯了一个原则的政治错误,充分证明了这些文革幸运儿政治智慧的低下,这次在抗旱救灾关键时刻进行的人事调整,是在一把手缺席并毫不知情,并且二把手不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们党的组织原则,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但千万别忘了还有下级服从上级,更为根本的是还有一条,民主集中制,民主是过程,集中才是目的,没有集中,民主顶个屁用,如此人事调整,一把手的权威何在,刘书记的威信昨办,我估计现在地委的雷霆早落到方付书记的光头上了,以刘书记的脾气性格,虽然在常委会上占不了绝对多数,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肯定会以老革命者的勇气魄力,行使他作为一把手的绝对否决权,快要离休的老头了,他输得起,可方付书记仕途正旺,他敢同归于尽吗,因此,你们认为接下来,我们的方付书记会怎样息事宁人呢?” 蔡正祥难得的笑了起来,“嘿嘿,给了我们一顿大棒,总得补偿点糖果点心哄哄吧。” 陈林也笑道:“都说公社书记是最难当的官,咱们几个虽然不是三头六臂,但这几个公社,是连地委书记都常挂在嘴上的老大难单位,,呵呵,骄傲的说,一时离开我们还真不好办,抗旱救灾的工作要是乱了套,地委追查起责任来,王县长固然难辞其咎,他方付书记却是罪魁祸首啊。” 常宁坏坏的乐道:“所以,这个时候我们提点小要求,县委应该能考虑考虑的吧,嘿嘿,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 “同志们,那还等什么,走吧。”陈林一边下床一边嚷着。 莫国强微笑的问:“小常,你就不怕,我们几个出卖你吗?” 常宁狡猾的一笑,靠着被子闭上眼睛,懒洋洋的说道: “嘿嘿,我是谁呀,江湖上人称小半仙,上知一千年,下算五百年,天上的事知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嘿嘿,将来么我不敢妄下断语,至少现在,你们和我是在同一条战壕里的。” 0029有恃才无恐 常宁见过两次方付书记,当然是在开大会的时候,他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他,但至少“神交”已久,上回县红旗农机厂的事,自己的小舅子张高明,不但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还差点进了班房,让方天正彻底记住了常宁的名字。 方天正四十二岁,青阳县县委管党群的付书记,县委大院里排位老三,堂堂正正的长相,可美中不足的是,他那令人难忘的秃顶,竟留不住一根头发,远远的都显得油光发亮,据说是因为遗传的缘故,他那个当过县长的老爹就这付模样,老子英雄儿好汉,方天正高中毕业以后,先进工厂当工人,再以工代干进入机关,科员股长科长的一路往上走,文革前期凭一腔热血当了造反派,后来经老爹点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所以后来清理“三种人”时有惊无险,又经工农兵大学一番转悠,在老爹的保驾护航之下,一路顺风的进入了青阳政坛的核心,在老爹行将就木之时接过衣钵,成为了青阳本地干部的领军人物。 那些饥民实在是麻烦,水洋公社的饥民更是难缠,方天正接到财政局长李益民电话的时候,已经搂着漂亮老婆进入梦乡了,李益民可是自己的铁杆兄弟,除了长得胖以外,一直忠心耿耿,一般的小事不会在午夜打电话“求救”,公安局懒得管,他方天正可不能不管,听着李益民几乎带着哭声的求告,方天正估计情况严重,好几百人把家里家外挤得水泄不通,那还了得,水洋公社那些老要饭的,几时变得这么礼貌了又放肆了,以前没有进屋占房的习惯呀,联想到这次人事调整引起的风波,和扣留水洋公社财政拨款的事,方天正一下子明白了,肯定有人在背后组织,而且十有**就是那个大学生常宁捣的鬼。 了结这事还得拉上王玉文,老好人干这个最在行,两人的家都在干部住宅区,就隔着一条小弄堂,起来后交换一番意见,王玉文不露声色,乘机提出水洋等四个公社的机关人事问题,还顺便捎上水洋公社的拨款问题,那是他方天正暗示李益民暂时扣下,为即将上任的郑志伟和姜希当见面礼的,王玉文心里长叹一声,晚饭后他和王玉文已为此吵过一回,他是死活不松口的,睡了半觉后他总算回过神来了,罢罢罢,为了躲地委的鞭子,也为了堵刘为民的嘴,更是为了解李益民之困,只好忍痛咬牙应了,这老好人善于借风使舵,现在还离不了他,不都说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么,今儿个就妥协一回吧。 两人来到县委招待所,问过值班的服务员后,径直来到常宁他们住的房间。 室内烟雾迷弥,酒气冲天,搞得乱七八糟,常宁和陈林蔡正祥莫国强四个人,还围在一起喝酒胡侃,王玉文和方天正倒不以为忤,这帮家伙平时在下面确实辛苦,难得到了县里疯一回,发点牢骚耍个酒疯,权当放松休息了。 领导光临,自然一阵忙乱,王玉文颌首微笑,“你们几个家伙,看看都几点了,就这样为小常同志当榜样啊。” 陈林笑嘻嘻的讨好道:“报告两位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听了今天下午你们两位领导的报告,我们深受鼓舞夜不能寐啊,这不,小常下午没参加,我们三个决定帮助帮助他,正向他传达领导的指示呢,小常同志为了表示向老同志学习的决心,主动要求请我们喝酒,不多不多,就一人一瓶。” “嗯,大家辛苦了,别耽误明天开会就行嘛,”方天正点点头,一面向常宁伸出手说道,“常宁同志是吧,水洋公社第一位大学生,很年轻嘛,来,认识一下,我是方天正。” 常宁装得受宠若惊的样子,忙不迭的下了床,握住方天正的手说道:“方书记,您好。” 方天正带着笑意说道:“小常同志,今晚我和王县长是来搬救兵的,要辛苦你跑一趟东城区李局长家啊。”接着,不等常宁回话,就把水洋公社好几百人,占领李益民家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常宁心里暗笑,脸上却是吃惊的表情,“这,有这种事,那还了得,反了反了,方书记,我马上报告公安局。” “哦,报告公安局就不必了,”方天正心里直骂,有恃无恐啊,臭小子,装得还蛮像的,“他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么,听说还抢着帮助李局长家干家务活,讨点饭吃借个地住也是情有可愿,所以,我看你去做做工作吧,我和王县长已经作了安排,安排水洋公社的人去城关小学休息过夜。” 常宁面露难色,瞧瞧这个瞅瞅那个,“王县长,方书记,我去,这合适吗?我也不认识他们呀,再说,再说……” 王玉文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卷成一团扔了过去,“拿去吧,你的再说,不就是这个东西嘛,看好了,上面有我和方付书记的亲笔签字。” 陈林手快,急忙检起纸团,打开一看,立即面有喜色的手忙脚乱起来,“呵呵,两位领导英明啊,谢谢,谢谢领导,哎,小常,这是你的,蔡老虎莫秀才,这是你们的,哦,小常,这是你们水洋公社的粮饷,可别弄丢了啊……” 几个家伙各有所得,早已脸上乐开了花,谢谢声更是不绝于耳。 乐过之后,蔡正祥住笑,朝常宁说道:“小常,快走吧。” 莫国强也微笑道:“对,小常,我相信你去,一定是马到成功。” 常宁望望王玉文和方天正,又看看陈林和莫国强蔡正祥,“那,我就去试试?” “都去都去,”陈林挥着手嚷道,“小常,咱不能白喝你的酒,我们哥仨都去帮你壮壮胆助助威,这帮土崽子,还反了不成,影响了李胖子休息,明天他还怎么为人民服务,还怎么为我们济危救困,呵呵。” 方天正和王玉文都在微笑,但方天正笑得有些勉强,因为仇恨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慢慢的发芽。 0030一生的敌人 在县城的几天,常宁闹腾了一番,总算让心绪平静了下来,刘书记还没回来,这会也没心思开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任职文件都下了,凭什么他们不来参加抗旱救灾会议,却让他这个靠边站的人来顶缸。 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水洋公社新来的三个人,他一点都不熟悉,老话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后要在一起混日子的,虽然咱没有“篡党夺权”的野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么,不管怎样总得预先掌握点“情报”吧。 看样子,陈林和蔡正祥莫国强三个家伙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可陈林总是打着哈哈搪塞,现在和蔡正祥之间也算融洽了,可他也是欲言又止,莫国强更甭提了,向来嘴巴严实的,说到他人之事,就是一付大门紧闭的架势。 “哈哈,老弟,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哎,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可这里不准抽烟啊,”坐在资料堆里的钱临涛,做了个手势让常宁坐下,“你小常在水洋公社混得水生风起英名远扬,有人看不下去喽,这不,让人给黑了吧,很正常,此事很正常嘛。” 常宁的屁股往档案堆上一坐,叹息着笑道:“唉,他娘的流年不利啊,钱领导,废话少说,大胡子学习去了,你快给我介绍一下那三只鸟的来路,咱也好不打无把握之仗嘛。” “行,豪气不减,斗志犹存,怎么,现在对当官感兴趣了?” “呸,咱不是官迷,而是纯洁的革命青年,”常宁笑骂道,“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平常心,平常心嘛,我就是气不过,谁有能耐在水洋公社比我干得还好,老子打小就没服输过,要好好的跟他们斗上一斗。” 钱临涛说道:“大胡子时来运转,正式当上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被送到地区党校学习了,领袖不是说过么,学习使人进步,你的两位新上司也正在党校学习,呵呵,党校是xx党生产徒子徒孙的地方,你小子要是什么时候也接到学习的通知,就表明你要进步了。” “嘿嘿,学习个屁,我才懒得去呢,”常宁坏笑着,“大文盲朱元璋能坐天下,二流子刘邦灭了项羽,咱堂堂的大学生,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刘邦朱元璋俩老儿一比,我简直能当联合国的秘书长。” “哈哈,去去,你就自个臭美去吧,我可是在上班,没功夫陪你白日做梦。” 常宁收起了笑容,“老哥,你是咱们青阳县的情报部长,快给我说说,这三个鸟人,都是哪座山里飞出来的神仙。” “嗯,有一个人,你倒不必太在意,他专心学问无欲无求,就是等退休日子到来的。” “哦,你说的是那个石秀吧,”常宁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名字很熟悉啊,水浒传里就有一个,拚命三郎石秀。” “哪跟哪啊,”钱临涛笑道,“这个石秀可是个大秀才,建国以前的师范大学毕业生,祖籍就是我们水洋公社人,但年轻的时候,就支援边疆建设去了,一直都在外面工作,今年应该有五十八岁了,听说这次是主动要求叶落归根,给他个党委委员职务,大概是为了解决待遇问题,过渡一下再办离退手续吧,这老头是个怪人,很少关心政事,你们不去惹他,他也决不会主动找你们的麻烦。” “我不是一把手,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惹他干么,”常宁顿了顿问道,“老哥,那个姜希是何方神圣?” “呵呵,了不得了不得,小常,你可得小心喽。” 常宁瞪着眼骂道:“死老钱,你再卖关子,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一屋的垃圾?” “呵呵,莫急莫急,”钱临涛不急不徐的说道,“方付书记的八大金刚里的老幺,女金刚,老处女,快三十了还没婆家,出身县越剧团,漂亮是肯定的,那水蛇腰一扭,简直能迷倒一大片,城关人都叫她妖精,传说和方付书记有点不清不白,其实那都是谣言罢了,不然方付书记家里的醋坛早翻了,先在县委办待过一阵,后来去了县纪委,办事铁面无情,心狠手辣,现在大家私下都叫她女魔头。” 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秀才造反十年不赢,女人当政永世难成,一个臭女人,不想着找个男人结婚生子,却混在革命的队伍里,这世道,唉,不象话啊。” 钱临涛瞧着常宁,忽地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小常,可别怪老哥没提醒你,你小子血气方刚的,那个方面的革命意志肯定相对薄弱,现在大家都在说,你是刘书记着力打造的接班人,说不定啊,这是方付书记专门为你准备的美人计呢。” “呸,死老钱,你咒我呀,”常宁骂了一句,搓着双手笑道,“呵呵,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更得要会会她了,女人么,就象水洋公社遍地可见的石头,就是用来让人骑的。” “呵呵,有本事你就骑吧,小心摔下来跌个粉身碎骨,”钱临涛微笑着说道,“咱们水洋公社是怎么了,领导是不是吃错了药,一个个来头不小啊,小常,你的新书记郑志伟,已经被大胡子科长评为你的第一对手,一生的对手。” 常宁奇道:“哦,他娘的,他是哪座庙的?” 钱临涛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真的,小常,他不是方付书记的人,是地委郑付书记的小儿子,此次方付书记为了讨好郑付书记,主动提出把郑志伟派到水洋公社,同时还顺便打击一下刘书记的战略部署,一箭双雕,干得漂亮。” “不会吧,”常宁摇着头道,“郑付书记的儿子,哪个位置不让他随便挑的,干吗跑到又远又穷的水洋公社去?” “问得好,我和大胡子研究过这个郑志伟,履历不简单,就是缺少独立主政一方的记录,水洋公社是很落后,但落后不是更容易出政绩么,况且水洋公社是全省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公社,有了政绩也更容易为人所知啊。” “嗯,有道理啊,”常宁自言自语道,“一生的敌人,一生的敌人,老钱,你刚才这话啥个意思?” 钱临涛似笑非笑的望着常宁,“因为,哎,我说了你可别激动呀,因为,因为他和你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关糸。” 0031政敌加情敌 常宁闻言一楞,盯着钱临涛警觉地说道:“不对不对,老钱,你这话里有话啊,你可别吓我了,得跟我讲讲清楚,咱不敢做官少爷的敌人,可也不想和人家攀交情。” 钱临涛冷冷的笑道:“是吗,可惜这个世界太小了,估计你还不知道吧,就是那个郑志伟,占了你位置的人,就是常常姑娘的老公,你说和你有没有关糸?你当年闹的那一曲,我看迟早要传到他耳朵里去,嘿嘿,他现在是你名符其实的政敌加情敌,这不是特殊关糸,还能是什么关糸呢。” 老天爷,常宁倒吸一一口凉气,惊得差点蹦起来,“他娘的,老,老钱,你,你的这个情报准确吗?” “还情报呢,这谁不知道的事呀,就你小子,近水楼台难捞月,两耳不闻窗外事,敌人在哪里都看不见。” 常宁低着头呆了半晌,“唉,他娘的,难怪蔡老虎他们躲躲闪闪的,就是不告诉我,原来是冤家路窄哟,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咱还是回工厂当个工人阶级好啊。”说着,常宁装模作样的一挺,四肢分开躺在了档案堆里。 “小常啊,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合作是暂时的,斗争才是绝对的,你以为陈林他们搭你的顺风船捞了便宜,就成为你无话不谈的朋友了,你要想有死心塌地的朋友和追随者,必须有充分的实力和坚强的后盾,可你小子的实力在哪里?你的后盾在何方?陈林在官场混成了精,善于见风使舵借力打力,莫国强始终处于自身难保状态,从不敢做出头的檐子,蔡正祥虽然暂时放下了常蔡两姓的恩怨,可他毕竟是常常的亲表叔,比你的关糸亲多了,因此,他们对你是很客气很合作,但我敢肯定,他们这些人精见了郑志伟,说不定就会马上变成攻击你的长枪大炮。” 常宁讪讪的一笑,“老哥哥,我承认你得蛮有道理,可别说得这么严重好伐,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好人还是多于坏人的么,我看你的这个理论有问题,我得给你打个折扣,呵呵,照你这么说,你待我比他们还要好,请问你想要什么样的个人利益呢?” “臭小子,你就是嘴硬,刀架脖子上还说凉快,”钱临涛笑骂道,“你才二十二岁,就能全面主政水洋公社,陈林和蔡正祥莫国强在你的这个年纪,顶多是机关跑腿打杂的,屁都不是,你敢说他们心理没有妒忌,黄毛小子跟前辈平起平坐,一旦发生利益冲突,他们会毫不留情的踩死你,我老钱不一样,我一个日落西山的人,混吃等死,和你永远没有利益的纠葛,也没有个人追求,我们怎么会有冲突呢。” 常宁笑嘻嘻的问道:“老钱,你实事求是的说,我和那个郑志伟相比,有强过他的东西吗?” “呵呵,我不是打击你的积极性,你小子什么都比不了,在咱们华夏从政有三个必备条件,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靠山最重要,你比郑志伟小五岁,但基本上属于同龄人,就你们两个,真的比年龄你反而要吃亏,同等条件下,组织肯定会优先选择早几年参加工作的人,再说文凭,你是大学生,可人家是京城大学的研究生,还是压你一头,说到靠山,你除了刘书记好象没什么了吧,而且刘书记这个靠山又不大牢靠,说不定呢天一下子就靠不住了,这不是么,说拿下你就拿下你,人家郑志伟么,不光有个当地委付书记的老爹,还有一个在京城工作的姑姑,听说每日都在红墙内外走动,你懂的,那是啥地方。” “嘿嘿,和比他老爹干么,咱还不知道老爹长啥模样呢。”常宁坏笑道。 “其他你也没得比,郑志伟起步比你早,你们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是地委组织部重点关注培养的后备干部,你小子还在实习期刚上路呢,郑志伟成熟稳重,有大局观,理论水平强,善于和领导搞好关糸,口才笔才都是有口皆碑,你说说,你哪样拿得出手?看个文件喊头痛,一到开会就溜号,发起飚来目空一切,哪个领导会喜欢你?” 看着常宁傻傻的样子,钱临涛笑着补了一句,“就你那瘦不拉肌的模样,我看光长相就差了百八十里。” “唉,”常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生气道,“他娘的,该死的老家伙刘为明,勾结你老鬼钱临涛,硬把我这个纯洁的工人阶级,连哄带骗的拉进这苦难的深海泥潭,想我小半仙,青春年少风华正茂,一向念佛吃斋行善积德,工作生活自由自在,一没杀你们的老爹,二没抢你们的老婆,唉,你们两个老东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啊。” 钱临涛不以为忤,老脸反而绽放开笑容,“呵呵,骂吧骂吧,我不跟你置气,你小子比起郑志伟来,还是有不少长处啊,呵呵,” 常宁笑骂道:“死老钱,你说破天去,我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老子的原则是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跑,惹不起我躲得起,坚决保持平常心,努力赚钱娶老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钱临涛说道:“小常,你也别悲观么,至少你也有郑志伟比不了的长处么,善于独立思考,实际工作能力强,思维活跃独特,没有思想上的条条框框,敢作敢当敢为天下先……等等等等。” 常宁连连的摆手,“死老钱,住口住口,你再说我又要发晕了。” “嘿嘿,不怕文盲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钱临涛笑着继续说道,“你小子脸皮比较厚,一套无赖打法无往而不胜,和郑志伟倒是相得益彰珠联壁合,如果斗起来,说不定能棋逢对手旗鼓相当呢。” “呸,你不安好心呐老钱,”常宁盯着天花板呆了会,忽地微笑起来,“呵呵,倒也是,领导还是英明啊,把郑志伟的任职重新改为付区长兼公社书记,说明他们也是心里没底,没上阵却给他留了后路,他娘的,就冲刘书记这份信任,我也得厚着脸皮坚持下去,士为知己者死,我这九十多斤就算豁出去了。” 常宁说着站起身来,钱临涛笑问:“怎么,不陪我喝几杯吗?” “不了不了,本领导革命工作繁忙啊,回家啦回家啦,”常宁边走边摆开架子连连挥手,嘴里一本正经的说道,“别送了,老钱同志,我们还是努力工作,以更出色的成绩,向我党即将召开的十二大献礼吧。” 0032说声对不起 几天后,当郑志伟站在面前的时候,常宁才知道什么叫所言不虚和老天不公,人家那张俊美和善的方脸让他自叹不如,心里面赶紧的做起了“自我批评”,小半仙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除了颇有自知之明的美德,还能瞬间判断出人家脸上具有的基本“官相”,遗传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老子英雄儿好汉,老鼠生子会打洞,这句话,活生生的在郑志伟的脸上得到了充分体现,唯物论也好,唯心论也罢,人身上有的元素就是与生俱来的,什么一分天才九分努力,那是骗人的鬼话,倒过来说还差不多。 那个有些令人讨厌的城东区区长走了,想留下揩点油,门都没有,算他聪明识相,水洋人向来反感城东区的领导,这已经是建国以来的第六次了,没见过天下有这么当“爹”的,一会儿满世界喊着不要这个“儿子”,一会儿又拚命的往冷屁股上贴热脸,好么,现在城东区又成了水洋公社的直接领导了,胳膊扭不过大腿,领导就领导吧,但想留下来吃饭喝酒可没门,水洋公社的历史上,没有那样的光荣传统。 郑志伟的个子并不很高,这是常宁唯一能自我安慰的地方,但那种彬彬有礼的气质,他不想学,也学不来。 “常宁同志,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了。” 握手之后,郑志伟微笑着,在表示客座的藤椅上坐下,因为这是常宁的办公室。 常宁也不遮掩,故作了一下无奈状,摊摊双手苦笑道:“郑书记,你的一声对不起,让我心里好过多了,啥也不说了,大家都是党的一员,身不由己,身不由已嘛,郑书记,我现在正式向你移交工作。” 郑志伟真诚的说道:“谢谢,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灾工作,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充分肯定,常宁同志你功不可没啊,坦率的说,我也没有在基层主持全面工作的经历,希望你以后多多的帮助我支持我,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你毫不保留的指出来。” “谢谢,郑书记,你客气了,”常宁认真的说道,“我一定配合郑书记,争取水洋公社抗旱救灾工作的全面胜利。” 常宁的目光并没有朝着郑志伟,这分明是轻慢和拒人于千里之外,郑志伟当然不以为忤,心说,这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对了不起的人,就不必过分的计较,何况是如此直白的抢了人家的位置,到水洋公社来工作,他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这里的人特别的排外,父亲也一再的嘱咐于他,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和目的,其他的一概可以忽略不计。 郑志伟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放到常宁的办公桌上,“常宁同志,我不抽烟,听说你烟酒功夫俱佳,以后我的烟票就归你了。” “呵呵,那个那个,我就不客气喽,”常宁的一糸列动作,看得郑志伟眼花撩乱,转眼间已是烟圈串串,“啊,一分钱一分货,四角一包,好烟那,谢谢郑书记,看来我们的工作交接可以省略大部分了。” “哦,为什么?”郑志伟含笑问道。 常宁狡猾的一笑,又朝空中吐出长长的一串烟圈,“郑书记,你早就做足了功课,对水洋公社的基本情况,和鄙人的前世今生,肯定是早已了如指掌,我还用得着叽哩呱啦吗?” 郑志伟笑着点点头,一对漂亮的眼睛盯着常宁,“常常在我面前没少提起过你,当然还有常盈那丫头,所以,我算是早就认识你了。” “呵呵,”常宁觉得自己在干笑,心里一个劲的直骂,他娘的,既抢女人又抢饭碗,简直是不共戴天啊,“完了完了,从这两个丫头嘴里说出来,我的光辉形象肯定是荡然无存啊。” “石岙大队的孩子王,水洋中学的捣蛋鬼,打架从来没输过,考试从来没过八十分,六岁出门跑江湖,七岁学会喝酒,八岁时敢给校长算命,十岁时拿外公的宝贝换香烟,十一岁把公社干部会餐的红烧肉端回家里,十三岁在县城电影院骂得别人落荒而逃……” “唉,”常宁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两个丫头,怎么不多讲讲我学雷锋做好事的故事,我还是全县中学生运动会上的常胜将军呢。” “还有,常盈说你是水洋公社最笨最笨的人,”郑志伟顿了顿,微笑着说道,“因为,你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拉上一拉。” 常宁一楞,苦笑道:“郑书记,你娶走了我们水洋公社最漂亮的姑娘。” “常宁同志,能认识你,是我郑志伟的荣幸,听说你很喜欢斯大林同志的一句话,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郑志伟笑着,又伸出了右手,“因此,我期待着我们之间的精诚合作,和共同的进步。” 后面那句话说得挺有意思,这是个做大事的人,常宁心里一叹,也伸出手紧紧握住,“郑书记,我们之间的交接工作,就算完成了吗?” 郑志伟点点头,“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郑书记,就叫我志伟,我也把常宁同志后面的同志两字去掉,你觉得呢?” 常宁做作的问:“这个,行吗?” 郑志伟笑道:“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建议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嘛。” “呵呵,不敢不敢,我这个人最喜欢逍遥之在,不善于干涉别人的工作,”常宁乐道,“但是,我们水洋公社的干部,始终保持着一个难以磨灭的光荣传统,郑书记,你也得入乡随俗啊,呵呵。” 郑志伟饶有兴趣的说道,“哦?既然是传统,我郑志伟也不敢轻易破坏,常宁你说吧。” “王石王文书,以前叫老光棍,现在我改叫他老不死,老罗罗铁贵,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十斤,当然是铁疙瘩了,老虞叫四只眼,他老婆于瑾,大家都叫她接生婆,你的青州同乡杜秋兰,就是名符其实的林黛玉,鄙人么,光长个子不长肉,只好和西游记里的孙猴子称兄道弟喽,呵呵,这也是便于联糸群众,至于其他人么,暂时属于非著名人士,没有资格获得荣誉称号。” 郑志伟轻声一笑,“有意思,嗯,那我就劳烦孙大圣的兄弟了。” “哎,不敢不敢,”常宁连连摆手,煞有介事的说道,“领导的事,做下属的不能作主。” “领导请求,并命令你帮个忙。” “不生气吗?” “常宁,我象个为小事生气的人吗?” “呵呵,我看是不象。” “那还等什么,你的花果山兄弟,可不会这样婆婆妈妈吧。” 常宁忍住笑,一本正经的打量着郑志伟,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口中念念有词,终于,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得罪了,得罪了,志伟,我姑且代表水洋公社,特授予郑志伟书记荣誉称号,小白脸,呵呵,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材,这称号当之无愧,。” 郑志伟一楞,心里不免苦笑,这小子变着法子骂人呢,“你呀,唉,蔡书记提醒我也没用,还是上你的当喽。” 常宁坏笑道:“好么,那就不予公开,作为内部交流资料。” 郑志伟点点头,收起笑容,看看手表说道:“常付书记,我们开党委会的时间到了。” 常宁忙起身,正色道:“郑书记请。” 0033十万担用水 常宁有时候还是很谦虚和认真的,比方说主持党委一班人开会,他就从来没搞过,上任以来也没开过全公社的党员干部大会,当然有必要观摩学习,和郑志伟一番所谓的“工作交接”后,他在心里老实的承认,当一把手,郑志伟确实比他强,光那极深的城府和沉稳,就够他磨炼一阵子的,没法子,流年不利,一下子从老大变成了老三,不夹起尾巴还能咋样。 党委新班子会议,在郑志伟的办公室召开,郑志伟坐在办公桌边的正位上,办公室里还有两张藤椅,新来的付书记兼管委会主任姜希,坐在紧靠办公桌的位子上,常宁挨着她坐下,接着是自带椅子的罗铁贵和虞挺华。 甫一坐定,常宁就不自在起来,一股恼人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避无可避,只好勉强忍着,心里却一个劲的骂,这娘们下车伊始,就开始“害”人了,以后可得设法避开为好。 一头短发的姜希,果然是一张不会笑的小圆脸,穿着乡下人少见的深色连衣裙,身材犹如柳树般纤细,领口开得蛮大,皮肤白白的,那该死的两个突出点,就在常宁的视野之内,令常宁这只小菜鸟莫名的燥热起来,这便宜沾的,祸福难料哟。 郑志伟轻轻的咳嗽一声,拿目光扫视着大家,“同志们,石秀同志还没回家,不能参加党委会议,根据区委的决定,虞付主任今后将列入党委会议,并负责会议的记录工作。” 虞挺华客气了一句,“谢谢领导的信任。”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大家在一起工作了,在这里我先表个态,我郑志伟将努力工作,在上级党组织的正确领导下,团结党委一班人和广大干部群众,尽快使我们水洋公社摆脱落后贫穷的面貌。” 郑志伟说完,姜希马上鼓掌,常宁和罗铁贵虞挺华不大习惯,好在反应蛮快,不露痕迹的接了上去。 不愧为越剧团出来的,姜希的声音悦耳动人,就是有点冷冰冰的,让常宁心里微微一颤。 “同志们,我姜希决不辜负组织和领导的信任,保证在郑书记的领导下,努力做好职权范围内的工作。” 掌声过后,是常宁等几个人的表态,无非是积极配合新领导之类的,常宁心里好笑,看得出来各有心思各怀鬼胎,这些表态比放屁还臭。 “同志们,下面我确认一下各位的工作分配吧,”郑志伟尽量的使用平和的语气,毫无居高临下的姿态,“党内工作,我抓全面,姜希同志负责经济和纪检,常宁同志管组织,罗铁贵同志负责武装和统战,剩下的宣传工作,我建议由虞挺华同志负责起来,驻片的工作呢,我负责公社所在地的中片,姜希同志管西北片,常宁同志负责石岙大队所在的东北片,老罗和老虞还是负责西片和大青山片。” 这种虚的东西,原来就有的,当然取得一致通过。 “当前我们水洋公社的核心工作,还是抗旱救灾和生产自救,其他工作都应该围绕这个核心进行,据我所知,我们水洋公社逃荒外出的群众,基本上已经都回来了,群众的情绪和生活也基本上取得了稳定,因此,下一步的具体工作,就是生产自救,也就是秋粮的播种问题,下面请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是没种过地的人,当然只有听别人的份,常宁心里感叹一番,闭着嘴不说话,旁边的女人飘来的恼人香味,让他实在难熬,他娘的,下次开会打死也要坐远一点。 虞挺华瞥了常宁一眼,望着郑志伟说道:“郑书记,你说得对,秋粮的播种时间,顶多只剩下半个月,动员各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生产自救,积极性倒没问题,现在缺的就是水,前期常付书记和白水公社蔡书记订了个口头协议,可是他们每天供应的五千担水,只能马马虎虎保证我们现在的日常生活,而我们全公社有将近六万亩地,计划是两万亩玉米和四万亩红薯,没有大的水源供应,庄稼无法下种啊。” 郑志伟嗯了一声,“挺华同志,请你估算一下,完成六万亩地的播种,每天最低限度需要多少用水?” 虞挺华略一沉吟,“山里的一万多亩地,可以就地解决,靠近红旗公社的西片一万亩地,红旗公社的陈书记已经答应提供水源,因此剩下的将近四万亩,就是按最低用水量,一天浇水两遍,也至少需要十万担水。” 郑志伟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到哪里弄这么多水去,瞅了姜希一眼,知道这个女人是指望不上的,遂望着常宁和罗铁贵说道,“常付书记,罗部长,你们出出主意吧。” 罗铁贵笑道:“郑书记,你叫我办事还行,可我这脑袋出不了主意,你还是问小常吧,他上知一千年,下算五百年,天上事知一半,地上事全晓得,鬼主意比头发还多,一定能帮你呼风唤雨。” 常宁摇着头笑骂道:“老罗,他娘的我没得罪你吧,你干嘛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呀。” 郑志伟望着常宁微笑,“常付书记,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有了神计妙算,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他娘的,要不是为了水洋的父老乡亲,你小白脸就是跪下来叫亲爹,老子也不会帮你,当然,也是看在咱常常妹子的面上,心里唠叨着,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指着桌上摊开的地图说道:“郑书记,姜主任,你们看看,我们水洋公社的地下是没有水的,别人能帮我们的,就是东北方向的白水潭,和西北方向的三树公社的花山水库,我前几些日子偷偷的溜过去看过,两个地方的存水量还挺多的,除了自用以外,完全能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刚才老虞计算的是种苗成活期的用水量,一旦种苗成活,每天的浇水量可以减少到一半,偶尔停一天二天也不会枯死,熬到下个月,老天爷再顽固,也不好意思不下水吧。” 罗铁贵笑道:“小常,自从那蔡老虎被迫签了城下之盟,再去虎口拨牙怕不行了吧,三树公社的肖国英书记,可是全县有名的铁公鸡,就是答应供水给我们,那花山水库建在山的那一面,翻山越岭去背水浇地,老百姓也难以动员啊。” “嘿嘿,我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常宁自得的一笑,“现在好了,郑书记和姜主任就是我们的东风,只要两位领导肯参与并订立军令状,我保证能把水变出来。” 郑志伟微笑道:“只要你能弄到水,把我卖了也行。” 姜希也颌首道:“职责所在,份内之事,没什么可说的。” “嘿嘿,没那么严重哟,”常宁坐回到藤椅上,笑着顿了顿说道: “我要用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之计,让白水公社和三树公社,心甘情愿的把水送给我们。” 0034瞒天过海计 听了常宁的“大话”,众人都是一楞,郑志伟说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有计总比无计可施好,常宁,你不妨说来听听看。” “呵呵,知道好死不如赖活,郑书记入乡随俗了,等等,请允许我抽支烟啊,”常宁朝姜希抱歉的笑笑,拿出香烟,分给罗铁贵和虞挺华后,自己点上一支猛吸了几口。 “各位想必都知道,青州地区的旱灾,重灾区是青阳县,青阳县的重灾区,就是我们水洋公社,其他地方都有救命水,再旱上二三个月也不会死人,白水公社和三树公社不愿送水给我们,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持续干旱,怕自己用水不够,有备无患,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二是他们的水库里同时也是养鱼场,那可是他们的心头肉,公社年终福利的小金库,怕送水给我们后,渔场的鱼就完蛋了。” 虞挺华点头道:“小常你分析得很到位,本位主义也是可以理解的,县委县政府也不好下死命令,抢偷讨,没有哪一条行得通。” 常宁说道:“其实,后一个原因很好解决,我们以公社党委和管委会的名义,向他们打个欠条,赔偿他们渔场的损失,然后由郑书记姜主任出面,动员县委县政府出面担保,想那刘书记爱民如子,王县长菩萨心肠,他们不会不答应吧,必要时再给两个公社的头头们许点升官发财的甜言蜜语,软硬兼施,呵呵,蔡老虎和铁公鸡也只好忍痛割爱了,至于这欠帐,县委县政府是担保人,肯定比我们有钱,你们说谁还?咱们是穷人,到时候就咬紧牙关一个态度,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郑志伟笑了起来,“常宁,你可够损的,我认为你的设想具有实际操作性,我基本同意,还有,你所说的前一个原因怎么解决?” 常宁狡黠的一乐,“这就要我们敬爱的姜主任亲自出马喽,瞒天过海之计的关键,就落在姜主任的身上。” 姜希眼一斜眉一耸,“常付书记,什么叫落在我的身上。” “姜主任请别误会,你耐心的听我说,有人说,台风是我国东南沿海的主要自然灾害,可对我们水洋公社来说,台风能带来雨水,它就是我们的救星,可老天爷成心和我们过不去啊,建国几十年来,年年都有台风,可今年都快到农历七月了,连个台风的影子都没有,但是,我说但是,我们可以临时创造一个台风出来,嘿嘿,这个台风将在农历七月半前,在我们青州地区附近登陆。” 罗铁贵有点明白过来了,拿手肘推推常宁,坏坏的笑道:“呵呵,小常,可真有你的,难怪你这些天象狗似的到处乱窜,原来又在想空手套白狼啊。” “呸,老罗,有你这么比喻的么,你才是狗呢,”常宁笑骂着,转身盯着姜希说道:“姜主任的父亲,是我们县气象局局长,全省有名的气象专家,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青州地区的气象局长,就是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前不久,作为向党的十二大献礼,我国成功发射了一颗气象卫星,同志们,那可是高科技玩艺,据说能判断未来半个月内的天气变化,蔡老虎和铁公鸡都是大老粗,只要姜局长他老人家出面,拿着几张卫星照片晃悠几下,咱们需要的台风不就出来了么。” 姜希冷冷的说道:“常付书记,你这是弄虚作假,说严重点是犯罪,我父亲不会答应的。” 常宁转身对郑志伟说道:“郑书记,这个事情可得注意保密,我们公社就在座的几位知道,县里么,刘书记王县长知道就行了,你在他们面前吹吹风,让他们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知肚明,打死也不能说,这么一来,姜局长也就没啥责任了,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荣誉等身,为了我们水洋公社三万父老乡亲,肯定愿意作出小小牺牲的。” “嗯,有点意思,”郑志伟显然被说动了,他朝姜希说道,“姜主任,常付书记的意思,不是让你父亲公开编造假消息,而是仅仅转告给刘书记和王县长,再让他们逼迫两个公社向我们开放供水。” 罗铁贵不失时机的说道:“我同意常付书记的计划。” 虞挺华也道:“我个人觉得,在目前的困境下,我们不妨一试。” 姜希反问道:“常付书记,蔡正祥和肖国英都不是傻瓜,你凭什么让他们相信你的台风?” 拿手指着郑志伟,常宁笑道:“这就需要我们敬爱的郑大书记出马了,呵呵,再加上气象的历史记录和规律,姜局长的判断和刘书记王县长的配合,咱们的水啊,就会哗哗的流出来喽。” 郑志伟问道:“常宁,需要我怎么做?” “郑书记,你有一个好老爹啊,他老人家官拜地委付书记,第三把手兼党校校长,据我所知,我们青州地区,正在确定改社设乡、撤区并乡和落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批试点单位,我希望你老爹动动小指头,把白水公社和三树公社列入第一批试点单位,嘿嘿,听说干部的专业培训在下周就要报到,每个公社的一二三把手都得参加,还是全脱产的半个月学习啊,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提前一周进行呢?比方说明天后天,嘿嘿,象蔡老虎铁公鸡这样的大老粗,为了提高他们的思想认识,我看应该多给他们一点时间,而且还要全封闭,这样他们才能集中精力学习嘛。” “调虎离山,”郑志伟眼睛一亮,“然后让他们变得群龙无首,乖乖的接受县里的命令。”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我什么都没说,”常宁双手一摊,得意的笑道,“我们什么都没干,人家把水送给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不好意思不要,盛情难却哟。” 郑志伟沉默了一会,抬头缓缓道:“常宁,你的计划很大胆,但似乎有些……嗯,我得仔细想想。”来水洋公社是镀金披银的,千万不能跌跤啊。 姜希盯着常宁说:“常付书记,你的愿望是好的,也许真的能达到目的,但手段有些卑劣,领导们不一定会同意。” 常宁耸耸肩,站起来说道:“我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同不同意是你们领导来拍板,但是我只记得这么一个道理,历史,总是由胜利者写就的。” 罗铁贵和虞挺华相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同意。” 常宁笑道:“两位,你们的任务也很重啊,一旦行动起来,你们可要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人民战争啊,所有的人和家当都准备好,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虞挺华问道:“小常,白水潭和花山水库的水位很低,你有大功率的抽水设备吗?” “嘿嘿,这个么,由我负责,暂时保密,暂时保密啊,”常宁眨眨眼,神秘的笑起来: “郑书记,姜主任,我昨晚夜观天象苦求雨水,一夜没睡啊,我先去睡一会,你们慎重考虑吧,但机不可失时不我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0035此子不可犯 党委会没有结束,常宁就扬长而去,令姜希愕然不已,方付书记说得对,鱼找鱼虾找虾,刘为明的徒子徒孙都是一个德性,这种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就要设法将其扼杀在摇蓝之中,暗中瞅瞅郑志伟,却装得没事人似的,心说你不以为忤,我也乐得不出头。 郑志伟平静的打发走罗铁贵和虞挺华,心里对常宁的离开会场佩服不已,难怪临来之前和蔡正祥通电话时,蔡正祥劝他,千万不要和小半仙常宁玩心眼,知道自己没当过一把手,初来乍到就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肯定难以独立决断,所谓考虑考虑,无非是打电话请示老爹,所以才提前退场,给自己留个面子。 姜希小声的说:“郑书记,这个常宁太没有礼貌了。” 郑志伟摆摆手,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于是刻意的在话中提醒一下,“姜主任,我们是得慎重考虑常付书记的计划,我现在要打个电话,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再碰头吧。” 待姜希离开,郑志伟马上关好门,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爸,是你吗?我是志伟啊……嗯,今天报到了,我现在就在水洋公社,不过……现在有个难题,有人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解决方案……可我吃不准……” 接着,郑志伟把事情简单的述说了一遍。 郑志伟的父亲郑世诚,今年五十一岁,青州地委付书记兼地委党校校长,号称青州政坛本地干部的领军人物,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急不徐,中气十足。 “小伟,你刚才提到常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嘛。” “嗯,是的,我前几天和您提过的,他就是常常的邻居和同学,也是她的远房表哥,原来水洋公社党委的代理书记。” “哦,方天正啊方天正,真是乱弹琴,既然要换人,为什么还把这个常宁留在水洋公社,以为让他当个三把手就能压住人家,他可是老家伙刘为明主政青阳后挑的第一个人,又是水洋公社当地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嘛,听王玉文说过,这一个月里人家干得非常不错,再说了,把前任领导降级留在当地,也不符合干部使用的一般惯例嘛,我们无意之中得罪刘为明喽,小伟,我一时不察,上了方天正的当了。” “是啊,爸,我也一直有这个顾虑,人家的确很有能力,前段时间可以说力挽狂澜,干部群众有口皆碑,就是年龄低了一点,资历浅了一点,拿下他后又留在这里,我以后怕难以服众啊,这个常宁很会来事,前几天一下子招聘了十几个公社干部,还撤换了很多不听话的大队干部,现在全公社都是他提拨的人。” “嗯,小伟,这个常宁是个聪明人,一块当官的好材料啊,从你所说的话中看得出,他所具有的,恰恰就是你所缺乏的,我提醒你,此子不可犯,你现在不是去闯天下占地盘的,眼光一定要长远,你是去磨炼自己的独立主政能力,不要计较鸡毛蒜皮的得失,不管你在水洋公社待多久,千万不要和这个常宁闹矛盾,即使成不了朋友,也可以做个合作者嘛,但就是不要成为对手,和这种人做对手,赢的难度太大,两败俱伤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而是他方天正乐意看到的。” “爸,我一定记住你的话,可是,现在恐怕已经成为对手了,我看得出来,他很有忍耐力,表面上也很尊重和配合我,但心里却似乎藏着一股愤怒的火焰。” “可以理解嘛,在这个体制内,把一个被撤了职的人留在原单位,为新的一把手工作,是莫大的耻辱,有不少人为此自暴自弃一生沉沦,甚至了结自己的生命,他能表现得克制镇定,连我这老头子都要说声佩服……既去之,则安之,这个事情我来处理吧,你要注意,以后不要和方天正及他的人走得太近,哼,把我郑世诚当枪使,他方天正算老几,他真以为在青阳县能一手遮天?刘为明是一九四一年参加革命的老油子,不是吃干饭的,现在的青阳,可以说暗流涌动,群雄逐鹿,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会有人异军突起,因此,我们不要沾这个边趟这潭水。” “我知道了,爸,那你说现在的事情怎么办?” “呵呵,基层办事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如果都照搬上头的条条框框,循规蹈矩,我看基层干部根本就没法做事了,这个常宁太有意思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先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再任凭你们来搞秋后算帐,很有点英雄的行为嘛,只是略显悲壮,和这个新时期有些格格不入,这是一个需要英雄行为的时代,但又是一个不适合英雄生存的时代。” “爸,我明白了,我其实也支持这个计划,可就是怕牵涉到你……” “怕什么,机遇总和风险并存,风光当在陡峭险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是在试探我和你呀,你不但要同意这个计划,而且还要积极配合,尽量突出这个常宁英雄行为,就算是向刘为明道歉示好吧,哈哈,就是你爸我,也要老夫聊发少年狂,陪这个常宁玩上一回。” “爸,那我马上召开党委会,需要您怎么配合,我再随时告诉您。” “好,就这样吧,季节不等人,一定要抓紧时间,噢,对了,有机会把这个常宁带来,我要见见他。” 放下电话,郑志伟松了口气,出门来到常宁的办公室,推门一看,这家伙双脚翘着办公桌,坐在椅子上正呼呼大睡呢。 被推醒的常宁,笑嘻嘻的斜着眼,“呵呵,老子英雄儿好汉,看来我的计划有希望了,水洋公社的老百姓有救了。” 郑志伟笑道:“果然是铁嘴神算小半仙,我家老头子对你和你的计划,可是赞不绝口,快起来吧。” “真的?呵呵,那我得抽支烟庆祝庆祝,”常宁一边点烟,一边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容易呐,能得到地委付书记的赏识,一表明这个地委付书记还是人民的好书记,二说明鄙人还是一个好党员。” 郑志伟说道:“哎,常宁,你就不能不抽烟吗?” “不会吧,你真不会抽烟吗?”常宁惊奇的说道,“唉,看来你这个小白脸是得锻炼锻炼了,几时有空,我替你爸教育一下,呵呵。” “去你的,”郑志伟笑骂道,“快起来,我们马上召开党委会,作出正式的决议。” 常宁拿手指往隔壁一戳,“嘿嘿,你估计,我们的女战友会支持吗?” “少数服从多数,她会同意的。” 常宁一拍桌子,噌的站起来,搓着双手道:“我的郑大书记,你别傻了,这种事还要开会做决议吗?咱们只做不说,你的明白?呵呵,你们干你们的,我得马上回石岙大队去,把那些宝贝疙瘩亮出来喽。” 0036军民是一家 夜色朦胧,山村宁静。 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枣树下,常宁得意的把自己的计划,向老舅常学军详细的说了一遍,“……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从明天开始,全公社的人都要动员起来,白天下地种玉米红薯,晚上去白水潭和花山水库运水,连干个十天左右,咱们就算大功告成喽,呵呵,到时候就算蔡老虎和铁公鸡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也拿咱无可奈何也。” 常学军也是个乐天派,一直对小半仙外甥言听计从,自然对这个大胆的骗水计划大加赞赏,“你呀,官越当越小,指挥的人倒越来越大,这回更好,地委郑付书记都让你牵着鼻子走,小心又要被秋后算帐啊。” 常宁笑问:“怎么啦老舅,你是不是怕了,要不被咱娘妗给数落了?唉,也怪我,要不是我,你还兼着个公社党委委员的身份,每月还可以往家里领个十元的补助金呢。” “大老娘们懂个屁,你莫理她,”常学军挥手道,“你斗败蔡老虎,为常家争了口气,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我这点小事算个球呀。” “好,不愧为我常宁的老舅,”常宁压低声音道,“老舅啊,我本来可以为你开开后门,把你弄进公社当个武装干事的,可仔细一想,以你的文化程度,进去了也就是领个几十元钱的,没什么大前途,所以,等忙过这一阵后,我们搞个能发财的大项目,保证那叫一个痛快。” “呵呵,我听你的,”常学军咧嘴一乐,“咱们先办眼下的事,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十多天后,蔡老虎铁公鸡回来后,我们再到哪里弄水,秋苗成活后也要浇水啊。” “老舅,你外甥办事什么时候顾前不顾腚的,咱们公社,到处都是采石留下的矿洞和石坑,大小不论,不说一万个,几千个总是有的,那就是祖宗留给咱们的蓄水池啊,我们每天晚上取的水,除了白天浇地之用外,多余的都可以存起来,嘿嘿,说不定到时候,白水潭和花山水库底朝天了,咱们的水却用不完呢。” “呵呵,你想气死蔡老虎呀,”常学军笑道,“不过,今天我去白水潭看过了,那水位,离地面有几十米,地势又很陡峭,运水的速度快不起来啊。”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老舅,上次我在你们大队部的仓库里,看到一批军用物资,现在应该还在吧?” “是啊,”常学军点头道,“那是大青山驻军让我们代为保管的,可能不是急需品,就一直放在那里没运走,我怕出事,每天晚上都轮流安排干部和民兵守着。” 原来,作为东海的海防前线,和近三百公里海防线上的制高点,大青山的山上,一直有军队驻守,空军的雷达站和气象台,海军的观测基地,陆军的通讯分队,还有防空部队,等等,加起来有近三百人,大青山地势险要,沿海都是悬崖峭壁,日常所需物资,除少部分由直升飞机运来以外,绝大多数,都是靠人肩挑背扛上去的,作为交通要冲的石岙大队,就成了军用物资的转运站,以前形势紧张的时候,石岙大队常年驻有陆军的一个班和一个专用仓库,现在两岸关糸缓和了,运送的又多是日常生活用品,军方就直接交给石岙武装民兵连负责了。 “老舅,你知道这批军用品是什么东西吗?嘿嘿,幸亏我还认得几个abc啊,那是从德国进口的四台大功率水泵,就是我们俗称的抽水机,老天爷,想什么来什么,xx军真是咱老百姓的大救星啊。” “你,你疯啦,你要动军队的东西?”常学军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小常,这有点过头了,搞丢了铁饭碗咋办,你要是把自己弄进去了,你外公外婆和老娘谁来照顾?这不行,绝对不行。” 常宁满不在乎的说:“放心吧,老舅,我保证没事的,那四个大家伙放在这里十来天了,驻军没派人来催运,说明他们不急,就他们那个小水库,这进口的宝贝简直是大才小用,我们只是顺手牵羊借用几天,完事了重新打包完璧归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常学军有点犹豫,“你说得倒轻巧,我好歹在部队干过三年的仓库保管,我下不了手,那上面的八个红字,‘军需物资,严禁拆封’,我一瞧就心里发怵。” 常宁笑道:“老舅,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当过兵,我问你,什么叫人民的军队?那是说,军队的一切都是人民的,什么叫军民一家?呵呵,这一家人的事,就是彼此不用客气,我们又不是归为己有,只不过借用一下嘛。” 常学军摇头道:“还是再想想吧,这事有点大,我们可以通过县委县政府出面,再以公社党委的名义,向基地的部队长借用,这擅自动用军队的东西,怪罪下来,不是批评检讨那么简单呐。” 常宁生气的说道:“十万火急的大事,等你七汇报八请示,黄花菜都凉了,万一部队领导不同意怎么办?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他娘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干完了再说,你要怕事怕死,给我滚一边去,要抓要杀,我一个人顶着。” 常学军也气乎乎的,一下蹦了起来,“臭小子,你骂谁那,你老舅是个怕事怕死的人吗?当年你因为打架被蔡家的人抓起来,是谁单枪匹马去救你的?” “呵呵,你不怕事不怕死就好,”常宁忽地笑道,“常学军同志,我命令你,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必须让那四个大家伙安装到位,不得有误,花山水库那边由王君青和黄小冬负责,白水潭这边由你亲自上阵,开机命令一到,立即开始行动。” 常学军深深的叹了口气,咬咬牙说道,“唉,臭小子,咱爷俩的大好前程,就要彻底完蛋喽,罢罢罢,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就对了么,”常宁乐呵着,“老话说得好,外甥皇帝娘舅狗屁,我当的官比你又大,我认得的字比你们全家加一块都多,你不听我的听谁的?放心吧,福兮祸所糸,祸兮福所依,呵呵,平常心,平常心嘛,明天的太阳,照样从东海上升起。” 常学军跺跺脚转身就走,可没几步就回转过来,手一指亮着灯的窗户,低声的笑问:“臭小子,你老娘进山看你外公外婆去了,嘿嘿,这孤男寡女的,我怕杜同志胆小,要不要,我派两个民兵过来站岗放哨呀。” “常学军,我没你这个老舅。”常宁被说中心事了,心一虚脸一红,抓起一只拖鞋朝常学军砸了过去,“狗嘴不吐象牙的臭老舅,你不赶紧在我面前消失,我就把你半夜三更‘关心’刘寡妇的事,公开在村口的布告栏上。” 0037因为喜欢你 常宁讪讪的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一个劲的搓着双手。 是虞挺华和于瑾两口子的提议,三个公社的救灾物资从县里运来以后,放在石岙村分配,作为水洋公社这方面的具体负责人,杜秋兰应该直接驻守在石岙大队,其他领导都点头同意后,常宁就把她带来了,驻在他家是她的选择,而住在他的房间里是他的决定。 常宁的屋里,除了木板床和书桌,另两边的石墙都是书架,令杜秋兰莞尔的是,书架上竟有一半的空间,被数不胜数的连环画小人书占据,而且大都被翻得又破又黄,难怪常秀娟曾告诉她,常宁是读小人书长大的。 “兰姐,你可别笑啊,这是我竭尽全力所能搞到的全部小人书,将来,将来是要留给我儿子看的。” 杜秋兰抿嘴一乐,“常宁,你怎么知道,你将来的孩子一定是儿子?” “嘿嘿,这个我有充分的信心,因为我外公给我算的,”常宁颇为自得,坐到书桌前继续说道,“兰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外公还给我算出,说我将来必定是子孙满堂,光宗耀祖。” “哦,你不是号称小半仙么,怎么不自己给自己算呢?” 煤油灯的昏黄灯光下,杜秋兰倚在床上,歪着头瞅着常宁,脸上是难得的笑意和俏皮,常宁心田一颤,竟是有些痴了。 “呵呵,这个么,兰姐你就不懂了,真正专业的算命先生,是从来不给自己算命的,这是行规,也是禁忌,祖师爷就是这么教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能先知他人命运的人,必定是命运无常的人,而既然无常,当然不可捉摸,理应任其自由发挥,任何控制无常的企图,必将带来无妄的灾难。” 杜秋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嗯,你,给别人算过命吗?” “哎呀,什么叫给别人算过命吗,那简直是太多了,”常宁脱了拖鞋,索性盘腿而坐,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小时候的第一个理想,就是继承外公的衣钵,当一个名震青州六县的算命先生,所以为此特别的努力,就简单的举个例子吧,从读初中开始,我就开始以此谋生了,不但没向老娘要过一分钱,而且每年还向她上交不少哩,最好笑的是在大学,我们糸主任听说我在学校里为别人算命赚钱,气得要开除我,无奈我名气太大,他老人家的夫人,竟然都找我,为她怀孕的儿媳妇测算婴儿的性别,嘿嘿,咱当然又算对了,说男孩就是男孩,我们糸主任也不好意思再提开除的事,反而在大会小会上有意无意的表扬起来,呵呵,我给你学学啊……”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同志们:……下面我再噜嗦几句啊,这个,这个小常同学,农机糸七七二班的常宁嘛,大家都认识吧,学习成绩虽然一般,但是,新时期的大学生,学习不是唯一的嘛,人家平时的表现,我个人认为,那是很突出的,我们学校运动会上的常胜将军,国家二级运动健将,当然,小常同学跑到隔壁xx大学打架的事,以后还是要注意的,但是,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为受欺负的同学抱打不平,精神值得肯定嘛,一个人和人家体育糸的八个干,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我们之江大学争光嘛,这话我到校长书记面前,也敢这么说,啊,小常同学,还善于帮助老师,帮助同学,这个,这个能力,这个精神,啊,还是值得提倡值得表扬的嘛,这个小常同学,拿一等助学金和一级生活补助金,我看是理所当然的,是当之无愧的,也是众望所归的……” “格格……”常宁捏着鼻子紧着嗓音,学得维妙维肖,逗行杜秋兰开心的大笑起来。 “所以,杜秋兰同志,”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同学的能力,既然能得到著名的刘开教授的肯定,你应该感到非常荣幸,现在伸出你漂亮的右手,让我们开始探索一个女人的内心世界吧。” 杜秋兰脸一红,本能的将手往后缩,可常宁不由分说,让她避无可避,瘦得可怜的小手落在了常宁的手心上。 常宁装模作样的凑上去,瞧来瞅去,还拿手指划拉着,杜秋兰有些害羞,常宁浓重的呼吸声,犹如一阵春风,吹皱了她心里的一潭死水。 “不应该啊,这是一只大富大贵的玉手,这也是我见过的,最有生命力的女人之手啊……我再看看,瞧这生命线,粗而不断,源远流长,还有那条感情线,细而明亮,绚丽多姿,这条财富线就更不用说了,两边丰满,金光闪闪,我的天,一只好手啊。” 杜秋兰勉强自己,及时的恢复了冷静,小声的问:“常宁,郑志伟都告诉你了?” 常宁摇摇头,“我猜出来的,我敢肯定你和郑家很有渊源,你似乎很怕郑家的人,因为你听说郑志伟要来水洋工作后,你的眉头就没有松过,同时,我之所以认定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一个好女人,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的判断绝没有错。” 杜秋兰的身体一颤,“你,你看出什么了?” 常宁看着杜秋兰说道:“之前那些关于你生活作风问题的传言,应该是有人精心编造的,你的档案上,虽然登记着你曾经结过婚,但是,我偷偷的观察过你,我的结论是,你分明是处女之身。” 杜秋兰抽回手,双手掩面埋于怀中,许久,抬起头痴痴的望着常宁,细声细语的说道:“对不起,我,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的事情,我答应你,但不是现在,等到你这次骗水成功,而且平安无事之后,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现在只问一个问题,你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你父亲含冤而死,你未婚夫死于非命,还有你受到的非难,这一切,是不是拜郑家所赐。” 杜秋兰略一迟疑,缓缓的点了头。 常宁沉默良久,突然高声道:“兰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嗯,常宁,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因为……”常宁认真的说道,“因为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真正喜欢的第一个女人。” 0038没事偷着乐 在外面热火朝天的时候,只有常宁躲在家里纳凉抽烟喝茶,这几天吃饭的时候,都是和秋兰姐两个人在一起,没想到秋兰姐的厨艺不错,他也就乐得享受,唯一憋屈的地方,就是得装出一付老老实实的样子,常卫国那家伙从海门公社弄来不少海外的“直版书”,他一股脑儿全没收过来,那方面的知识自是突飞猛进,他娘的,连常卫国黄小冬他们,论起男女之事都是头头是道色飞眉舞的,咱不能落伍了,堂堂的新时期大学生,连女人的手都不敢碰,传出去岂不毁了小半仙的一世英名,得适应新形势,这也是改革开放的需要么,咱要是早些脱胎换骨,轮得上郑志伟那小子做常常的老公么。 不过,秋兰姐定的一些规矩,让常宁有些难受,少抽烟多喝茶,这倒算合理化建议,要求不能骂人,那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小时候跟着外公出门,最先学会的就是骂人的话,他娘的,多解气的词啊,咱连德高望重的王县长都能骂,何况其他人。 靠在竹椅上,扔掉手中的报纸,又一次想起那天上午,蔡正祥领着他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带着兴奋之情从村口经过的情形,常宁就捧腹直乐,这也难怪,白水公社那样的穷地方,能被地委领导慧眼挑中,成为农村改革的试点单位,是多么荣耀的大事呢。 “……我们的事业,无限好喽嗨……我的的明天,比呀比蜜甜……” 常宁正在自得其乐的时候,手拿草帽的郑志伟走了进来,常宁一瞥,小白脸变成了黑包公,看来这小子没少往下面跑,还算是个肯干事的家伙。 “郑大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常宁将腿翘得更高,懒洋洋的说道,“恕我懒得在身,不能侍候领导,不用客气,想喝水自己倒。” 郑志伟不以为忤,径自坐下,拿过常宁的茶杯仰脖就喝,“哎,我说小半仙,你真打算不去公社上班呀?” “我呀,与其去挨骂,不如在家图个清静,”常宁装出委屈的样子,“领导嘛,就那个德性,都有演戏的天赋,一边帮着我们骗水,一边使劲的骂我们,你信不信,等蔡老虎和铁公鸡回来,领导们肯定帮他们捞足面子,到那时,你我就惨喽。” 郑志伟笑问道:“白水公社和三树公社的电话线,也是你派人割的吧?” “胡说八道,我能做那样的事吗?”常宁摊摊双手道,“他们连自己的电话线也看不牢,和我们有什么关糸,我说小白脸,做人要讲点良心,到时候你可不能让我一个人顶雷。” “那四台水泵是怎么回事?我看上面都有军用品的标注,难道是部队领导同意的?” “嚯,那四个大家伙,功力果然非凡那,”常宁乐呵道,“郑大书记,你就别操心这种事了,都用了十一天了,爱咋咋的,看你晒得象包公的样子,估计到各大队走过了,怎么样,是不是形势一派大好?” 郑志伟欣慰的点着头,“各大队的播种任务,到昨天就基本上完成得差不多了,最早种下的,都已经成活了,各大队小队也存了不少水,我来就是和你商量,我们是不是可以鸣金收兵了。” 常宁坏笑起来,“呵呵,莫急莫急,蔡老虎和铁公鸡几时回来?” 郑志伟想了想说:“应该在明后天吧。” “呵呵,那就再干一个晚上,明天,明天我们得胜还朝。” “小半仙,你真是贪得无厌,”郑志伟笑道,“我正发愁怎么向他们交待,你快出个主意吧。” “呸,交待?交待个屁,”常宁乐道,“那要看领导你自己怎么对付了,依我看,咱们来个死不认帐,就说是县委县政府让我们这么干的,我们为了抓革命促生产,不好谢绝领导的好意呗,他们有本事,就自个过来把水拉回去好了。” “你呀,无赖作风,”郑志伟一本正经的说道,“刘书记王县长打来了电话,劝我们出点血许些愿,不能白拿白喝嘛,大家都是邻居,搞好关糸,以后见面也省得不自在。” “行,你是一把手,我同意你的任何决定,”常宁满口答应,“哎,郑大书记,我们那位白骨精主任,在那边干得怎样了?” 郑志伟噗的笑出声来,微微的摇头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整个就是傻娘们,什么也不懂,还在那里瞎指挥,幸亏把老罗派过去帮忙呀。” “他娘的,一个大老娘们,不在家侍候男人生孩子,跑出来祸国殃民,这世道不公平嘛,”常宁拍着大腿,愤愤不平的说,“机关里憋出来的臭娘们,孤傲怪僻,眼高手低,又特固执,他娘的,这样的女人,就是欠管教啊。” “哦,常宁同志,你好象有些重男轻女了,”郑志伟拿手往屋里一指,开玩笑似的说道,“此屋非金屋,不妨藏仙娇。” 常宁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郑志伟同志,我们超出谈话的应有范围了吧,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我倒愿意和你一起,深入的探讨这个永恒的话题,你会发现,那方面我并不比你差多少。” “打住打住,我可没功夫和你扯闲篇,”郑志伟笑着起身告辞,“别忘了,后天参加全公社党员干部大会,我走了。” “不送了。”常宁闭上眼睛嘟哩了一句,又是开会,你们这些家伙,除了开会念文件还能干啥,小白脸,这回让你捡了个大便宜,抗旱救灾的胜利,功劳薄上肯定有小白脸的一份,可是,这秋后算帐的事,会有人和咱一起分担吗? 正胡乱想着,却见堂弟常卫国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哥,出,出事了。” 常宁问道:“慌什么,咋的,死人了?” 常卫国一边擦汗一边喘道:“山上,山上来了几个当兵的,要雇人运走那四个大家伙。” 常宁心说要糟,早不来晚不来,抽水机还在那里干得欢呢,节骨眼上冒出来,这不是要露馅么。 “哥,是五个女兵,一个娘们领着四个丫头片子。”常卫国小声补充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娘们丫头?”常宁斥道,“我问你,她们有没有带着介绍信,还有,有没有背着枪?” “我,我没敢问,但我见过她们,都是基地的卫生兵和通信兵,怕是连枪把都没摸过呢。” “哦,那就好办多了,”常宁笑起来,“卫国,你去,把她们带到这里来,就说我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呵呵。” 0039初见小魔女 一见常宁乐呵呵的模样,常卫国知道他又有鬼主意了,“哥,她们可是xx军啊,你还是躲一躲,反正,反正我们干得差不多了。” “我呸,六子啊六子,你见过哥几时怕过女人的,”常宁狡黠的一笑,“快去吧,你只要把她们带过来,记住,你可不要走在前面,呵呵,最好用激将法把她们激一激,事情就更好办喽。” “哥,那个扎两根小辫的丫头,很凶的,你可千万小心了。” “你还噜嗦,快去呀,”常宁飞起一脚,踹到了常卫国的屁股上,“瞧你那怂样,让几个女兵吓成这样子,将来还怎么跟我闯世界。” 常卫国应了声,揉着屁股匆匆而去。 一会儿,常卫国带着五个女兵站在了常宁的家门前,可常宁家的两扇木板门,此刻却紧闭着。 为首的女兵,三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个领导,指着紧闭的木门问常卫国道:“常卫国,这不是小半仙常宁的家么,人呢?” “是啊是啊,刘主任,他现在可是公社的头头,上个月还是一把手,现在是三把手,”常卫国忍住笑,哈着腰说道,“当了干部摆架子了,说只许刘主任一个人进去,其他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我,我不敢叫门,刚才他还踹了我一脚呢。” 刘主任倒还沉稳,可旁边四个丫头,却叽叽喳喳叫开了,什么人竟如此大的架子,不待刘主任上去敲门,有人早飞起一脚踢到了门上。 “哗”的一声,刘主任惊呆了,门不是开的,而是散落成无数碎片,一下子飞得到门里门外到处都是,那个动脚的丫头兵,扎着两条小辫子,一双大眼睛傻傻的瞪着,根本不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 只有常卫国心里乐个不停,常宁哥从小就擅玩这一套,你xx军照样还是着了道,看你们还凶不凶得起来。 常宁从屋里出来了,气势汹汹的,看也不看门口的嚷着,“他娘的,哪个王八蛋,竟敢砸我小半仙的家门。” 刘主任让四个丫头兵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你好,常书记,我是三零六基地机要室主任刘月红。” 常宁皱起眉头,瞅了瞅门口,绷着脸说道:“是常付书记,不是常书记,三零六基地的?我不认识你呀,有证明和工作证吗?” 刘月红微笑着说:“常付书记,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妈妈叫常秀娟对吧?我还在你们家住过呢。” “哦,难怪难怪,”常宁淡淡的说道,“难怪刘主任一点不见外,见门就砸。” 刘月红一时语塞,早听说小半仙刁钻古怪,成了精的调皮捣蛋,你家的门最不经推,也不至于如豆腐做的,一碰就散,也怪自己心急,上了小半仙的当了。 “对不起,常付书记,我们的小同志损坏了你的门,我们一定照价赔偿,并严肃的批评她。” “刘主任,这就不必了,军民亲如一家么,你就当这是你们家的门好了,”常宁怪声怪气的说道,“嘿嘿,不知刘主任大驾光临,来到自己家有什么事呢?” 刘月红又气又好笑,但不好真生气,毕竟先坏了人家的门,这里的风俗她多少了解一点,砸人家的家门,和刨人家祖坟是几乎同等性质的事。 “常付书记,我奉三零六基地王部队长的命令,前来接收一批军需物资,请常付书记予以配合。” “哦,配合,一定配合,”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刘主任辛苦了,请你出示你的证明和证件,还有王部队长的书面命令。” 刘月红说道:“对不起,我们只有个人身份证件,因为我们是从军分区学习后回基地去,王部队长他是在电话里下达的命令。” 常宁点点头,“是这样啊,刘主任,这就不大对头了,按照三零六基地和我们公社武装部共同制订的规定,你这样空着手来,是不能提走这批物资的。” “小半仙,我看你再装神弄鬼。”只听一声娇叱,一个女兵冲了过来。 常宁连忙退开几步,跟着进来的常卫国,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哥,你小心点,她就是大青山基地的小魔女,野性得很呢。” 常宁放眼看去,这丫头兵年纪顶多十七八岁,圆脸大眼睛,扎着一对小辫,正气鼓鼓的瞪着他,要不是刘月红拉住,好象就要扑过来拚命的样子。 常宁微笑着说道:“刘主任,对不起了,职责所在,我不得不公事公办哟。” 刘月红想了想说道:“也好,就麻烦常付书记给我们王部队长打个电话,双方沟通一下,我们顺便雇人把物资运走,省得我们多跑一趟。” 常宁爽快的说道:“好呀,如此甚好,这里没有电话,请刘主任派人,跟着这位常卫国同志,一起去公社打电话。” 说着,常宁向常卫国连连的打着眼色,常卫国自是心领神会,暗中不住的点头。 刘月红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向门外喊道:“小洪,你们三个一齐去,陪这位常卫国同志去打电话。” 待常卫国他们走后,常宁不理旁边的小魔女,却客气的让刘月红坐下,“刘主任,对不起啊,本来大家如果都认识,事情就好办了,可是我老娘不在家,我又不认识你,所以……” “没事没事,提高警惕嘛,”刘月红微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你,但听你妈说起过,她很自豪有一个从不吃亏的儿子,今日一见,果然了不起嘛。” “呵呵,惭愧,”常宁笑着说,“刘主任是军人,知道我们这里是海防前线,改革不忘国防,开放不忘战备,要防止对岸的人渗透进来嘛。” 刘月红笑问:“哦,常付书记,原来你怀疑我们是乔装打扮的特务呀,难道人家进来帮你们抗旱救灾吗?” “不敢不敢,台湾那边,也派不出刘主任这样的美女特务嘛,”常宁笑道,“不过,见门就砸,又没有证明,这表现,和那边差不多吧。” 刘月红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说不过他,“常付书记,我们会赔你门的。” 常宁拿眼瞟瞟旁边的小魔女,“刘主任,赔偿就不必了,军民一家,你我不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当然,如果这位小同志能当面向我道歉,我将非常乐意,呵呵。” 刘月红微笑着示意旁边的小魔女。 只见小魔女狠狠的跺了跺脚,咬着小嘴嗔道:“小半仙,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刘主任,他是骗人的,我们上次来时,他家的门还很结实的么。” 刘月红笑吟吟的望着常宁。 常宁搓着双手,笑着道:“呵呵,事实胜于雄辩,事实胜于雄辩嘛。” 0040纸包不住火 青阳县县委大院。 刘为明书记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刚送来的通报,青州军分区关于拘留水洋公社党委付书记常宁的情况通知,刘为明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吸着烟,老脸显得哭笑不得,臭小子,比自己年轻那会还胆大,竟敢偷用军队的东西,纸包不住火啊,这回是真撞到枪口上了。 “刘书记,我听说你和军分区单司令私交不错,”王玉文微笑着说道,“又都是北方一个省出来的老乡,应该能说得上话吧。” 刘为明拍拍桌上的通报,故作生气的说道:“老王,我们都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呢,怎么去捞人,这臭小子真要是犯了天条,十个刘为明也没个屁用。” 王玉文含笑道:“据我所知,这小子虽然胆大包天,表面随意妄为,但办事总是留有余地,一捶子的买卖,他从来不肯干。” “哦,”刘为明眯起小眼睛笑道,“我们的老好人县长,也要为这个刺头说话了?” 王玉文笑道:“我承认,上次他当面骂了我以后,我有点喜欢这小子了,要是下面那些土崽子们,为了老百姓都肯以身犯险,我这当县长的脸上也有光彩啊,再说了,他是你刘书记的爱将,我作为县长理应出力嘛。” 刘为明也不说谢,拿起通报又琢磨了一会,“老王啊,我不担心军队那帮人,军人好说话,我在单司令那里也算有点薄面,但我担心有人窝里搅事啊,这通报上分明写着,是接到地方上的人举报,军分区才开始调查的。” 王玉文点点头,“是啊,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第五纵队’总是令人讨厌,但我相信,蔡老虎和铁公鸡不会干这种勾当,他们被臭小子骗去了水,除了见面臭骂一顿讨顿酒喝,顶多就是上我这里来,发点牢骚敲点竹杠。” 两人相视一眼,颇为默契的往隔壁指了指,同时无声的笑起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王玉文喊了声“进来”,门开处,进来的是档案局管文件的钱临涛。 “老钱呀,辛苦了,我委托你的事弄清楚了没有?”刘为明一边问,一边递给钱临涛一支香烟。 钱临涛接过香烟,微微欠一下腰,“刘书记,王县长,我在路上碰见了水洋公社的武装部长罗铁贵,人是昨天军分区警卫连带走的,小常借用部队四台水泵的事,确实没有其他人参与,三零六基地的同志,好象事后也知道四台水泵被动用过,但却装着不知道,所以,应该不是他们捅出去的,再说,他们也不想和地方搞僵,毕竟绝大部分军需物资,都是从水洋公社转运的。” 刘为明点了点头,“嗯,当时那个仓库里,除了四台水泵,还有没有其他东西,比如枪枝弹药什么的?” “除了四台水泵,绝对没有其他东西。” 刘为明松了口气,还好,臭小子没触到“高压线”上。 王玉文微笑的问:“我说钱领导,你为你的小老乡操心了。” 钱临涛憨憨的一笑,“两位领导,小常不但是我的老乡兼朋友,还是我老钱的崇拜对象呢。” “哦,怎么个崇拜法?”王玉文笑道,“你钱领导可是县委大院里的老革命,名符其实的八朝元老,怎么会崇拜一个毛头小伙子?” 钱临涛说道:“其实,我以前不认识小常,反而是陈老师介绍的,自从他考上了大学,我们的联糸才多了起来。” 王玉文道:“哦,就是那个已故的陈中平老师吧。” “对,也叫陈中阳。” 王玉文点点头,“我听人说起过,小常救过陈老师的命,后来陈老师生病,也是他母亲在照顾,去世后就埋在常家的坟地上,好象小常能到山下读书,也是陈老师竭力促成的,对了老钱,听说你知道他们认识的经过?” 钱临涛笑着说道:“是呀,说起来,小常那时候才十岁,一直住在大青山里,他外公被当作封资修打断了双腿,外婆因为是地主的女儿,也被抓去批斗,老娘又生着重病,小常就独自一人外出讨饭,那天中午恰好在红旗公社的街上,遇见了刚刚下放农村劳动的陈老师。” “陈老师背着行李,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本来是去水洋公社报到,却阴差阳错的到了红旗公社,正好是午饭时分,就进了街上唯一的一家饭馆吃饭,听说当时陈老师口袋里只剩下几毛钱和两斤粮票,就买了两个馒头,要了一碗水坐桌上慢吃细嚼,恰巧小常要饭到此,大概是饿急了的缘故,见一个城里人独自而坐,就急中生智,稍作整理打扮,进了店堂,大模大样的坐到陈老师对面,开口就要了一箍笼肉包子,陈老师不以为意,以为是店家熟客,店家正忙于生意没加注意,以为是陈老师的孩子,于是小常囫囵吞枣,匆匆咽了两个包子,抹抹油嘴,冲陈老师一乐,再熟练的脱下衬衣,卷起剩下的十个包子,镇定自若的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后来呢?”刘为明和王玉文一齐大笑起来。 “后来么,两人在山里重逢,成了忘年之交,当然,陈老师的手表押在了那个饭馆里,不知道后来有没有赎回来。” 王玉文朝刘为明笑道:“呵呵,刘书记,没有这小子不敢干的事,你信不信,只要有人开价,他能把我们这县委大院给卖了。” 钱临涛也笑道:“两位领导,小常当年读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还给东南军区写过一封建议书,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解放台湾计划,说只要挖土填海,把台湾海峡给填平了,台湾就自然而然的解放了,因此,象卖县委大院的事,他真说不定会干。” “臭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刘为明念叨了一句,笑眯眯的问钱临涛,“老钱,你的意思,我和老王应该去救这小子一把?” “当然,哪有舍得扔下冲锋陷阵的大将不管的统帅,两位领导不正在商量这事吗?水洋公社的几个人,正在征集签名担保小常,我这就去帮帮忙。” 钱临涛走后,刘为明朝王玉文说道:“老王,没法子啊,我们俩都被臭小子牵着鼻子走,成了他屁股上的擦屎布,我先走一步,去把单司令拉出来喝酒,你也收拾收拾到青州去吧。” 王玉文微笑的问:“刘书记,你怎么知道我也要去青州?” “呵呵,我们的十三不靠县长要时来运转喽,”刘为明站起身来,眨眨眼笑道,“据小道消息,新来的地委书记,是你王老弟在五七干校的同学,同学相见,千语万言嘛,呵呵。” 0041把酒论英雄 “吃饭啦,吃饭啦。” “不吃不吃,老头,快拿回去,有饭没有酒,比死都难受,从今天开始,老子绝食了。” “嚯,好小子,还想喝酒?进来几天就抖起来了,你爱吃不吃。” “老头,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领导,我抗议,你们不能疟待一个革命的热血青年。” “呵呵,还革命青年,臭小子,这里是军分区大院,不是你们青阳县水洋公社。” “臭老头,快走快走,你档次太低,咱懒得和你噜嗦。” “臭小子,你不吃我可真拿走了。” “臭老头,麻烦你给单司令带句话,听说他号称喝不倒‘三斤单’,有种的,就跟我比上一比,不敢应战,他‘三斤单’就是个缩头乌龟。” 这是待在这间不足十平方米小屋的第四天,常宁实在是无聊和烦闷,唯一算作享受的,是躺在这里不用忍受烈日阳光,平常心吧,情况稍有不明,不见刘书记王县长来挽救,除了第一天写了个交待材料,和那个送饭老头,就没人再来理会他,不应该啊,咱还没有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子孙满堂的宏伟大计还没落实,革命的道路不会这么快到头嘛。 常宁躺在木板床上,双脚翘得老高,闭着双眼,耳听得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遂扯开嗓子嚷起来,“臭老头,见到你们单司令没有?”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常宁也不回头,“咦”了声叫道,“总算换人了,呵呵,敢问门外两个当兵的,可是大名顶顶的单云飞单司令?”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重重的说道:“好小子,有点能耐么,你不回头,再猜猜我们干嘛来了?” “呵呵,单司令谬赞,雕虫小技而已,”常宁乐道,“阁下贵为军分区一号首长,当然用不着亲自出面修理我,呵呵,两位一定是手捧美酒,前来应战的吧。” 常宁倏地坐起来转身,果然,禁闭室门口站着两位军人,一个六十以上,胖而壮,另一个四十多岁,瘦而高,两手都提着装在纸盒里的白酒。 老头冷冷的说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听说你进来以后就极不老实,天天使用激将法辱骂他人,今天老夫就以老欺小,卖回老脸成全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中年军人开了门,提着酒进来放下,老头走进来,坐到小凳上摆摆手,中年军人一个立正敬礼,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常宁双眼一亮,贪婪的盯着地上的酒,乖乖,今天赚死了,全省闻名的青州大曲,八元三毛一瓶,凭票也难买的好宝贝啊。 老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瞪着常宁,“臭小子,你认识我?” 常宁笑道:“单云飞单司令,虽没见过,但也英名如雷贯耳矣,不过,俗话说得好,酒桌之上无大小,你一口一个臭小子的叫,咱也不能示弱于你,就叫你老头好了。” “哼,你真会喝酒?” “呵呵,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头,你小瞧我了,”常宁晃着脑袋乐道,“咱老娘怀我的时候,就在酒厂当临时工,所以,咱的酒龄比年龄还大,当年讨饭走遍青州六县一市,拚酒从未倒下过,江湖人称小半仙驾到,酒虫落荒而逃,呵呵,您老人家号称三斤不倒,今天咱就斗胆请教了。” 老头淡淡一笑,“臭小子,英雄只会在口舌上逞威风吗?” “哦,得罪得罪。”常宁咧嘴一乐,顺手抄起一个纸盒,两指一插一扯,早把包装盒扔到墙角,两瓶白酒一手一瓶,瓶口一碰再碰,两声“噗”,两个盖子飞出老远,一股酒香立刻扑鼻而来,常宁眯眼陶醉一下,高声赞了句,“好酒,好酒啊。” “果然好酒。”老头也赞了声,接过常宁递来的酒,竟学着常宁的样子,在小凳子上盘腿而坐。 常宁举着酒瓶笑问:“老头,怎么个喝法?” 老头眼一瞪反问道:“喝酒比输赢,你还想比什么?你想以此侥幸走出这个门,哼,臭小子,没门。” “老头,你又小看我了,比赛当论输赢,喝酒莫谈国事,咱今天痛痛快快快的拚一回,明天要杀要判,悉听尊便,咱要是皱下眉头,从此就不叫小半仙。” “好,爽快,来来来,干。”“啪”的一声,两个酒一碰,老头举瓶仰脸,咕嘟咕嘟的连喝几口,啧啧几声,老脸立时绽放出笑容来,“好酒,果然是之江第一名酒啊。” 常宁见景莞尔,不甘示弱的喝了几口,抹抹嘴笑道:“老头,这可是十二年的青州陈酿,县长县委书记都不容易喝到,当年进窑时只有二百三十六瓶,多谢了,呵呵。” “嚯嚯,还算懂点事嘛,”老头的脸上完全融化了皱纹,说话声也热情洋溢起来,“臭小子,你刚才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英雄,来来来,今天咱难得痛快一回,就来个以酒会友,你若说不出道道来,你就不是英雄而是满地找牙的狗熊。” “呵呵,喝酒喝酒,”常宁又猛喝几口,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老头,你知道世界上有几种英雄吗?很简单,就两种,死了的英雄,和活着的英雄。” “哦?”老头一怔,瞥见常宁已半瓶落肚,赶紧先喝了几口,“臭小子,你这是歪理邪说,没有哪本书上是这样划分英雄的。” “呵呵,这是我小半仙划分的,看你老头也不象知识分子,怎么尽相信书上的胡说八道呢?” 常宁说话不忘喝酒,又是几口落肚后,瓶子里只剩了一小半,“呵呵,你听我慢慢道来,死了的英雄,都在啥节日里拎出来说的,咱现在懒得理他们,就说这活着的英雄,他也分两种,比方说你我,老英雄和小英雄。” 老头举瓶干了几口,眯起老眼一乐,“嗯,有点意思了,臭小子,说说你是怎么个英雄?” “呵呵,小子生来却无爹,九岁为家赚铜钿,侥幸读书三句半,竟能做官上台面,这算不算得上英雄?” “好小子,英雄,算得上英雄,”老头大拇指一翘,举瓶邀道,“来来来,为小英雄干杯。” 常宁受到赞扬的激励,一下子喝光了瓶里的剩酒,微微一笑道:“老头,你这位老英雄,虽然也曾上阵杀敌,血火洗礼生死考验,但是,豪杰亦曾穷途过,英雄总有老去时,您老人家现在就有两个困惑。” “是吗?倒要请教这位英雄,老夫有哪两个困惑?” 常宁举起空瓶笑道:“无酒助兴,英雄难过了哟。” 0042英雄的困惑 老头笑骂道:“臭小子,今天老夫就是考考你的酒量,别整婆婆妈妈那一套,快点快点,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动手。” 常宁一乐,顺手从地上拿过另一盒里的酒,打开后喝了几口,然后瞧了老头一眼,慢吞吞的说道: “老头,你别放心上啊,我姑且一说,仅供参考,呵呵,瞧您这把年纪,四只口袋的军装穿着也有年头了么,可惜啊,早已是西山头上的夕阳,行将落幕,虽光芒暂存,且留恋这世间美好万物,无奈自然规律不可抗拒,您老人家就是最大最大的英雄,也得乖乖的交枪换班,老老实实的回家侍候老婆,呵呵,这就是你们老英雄的困惑,我们这些小英雄,可都在等着哟,没法子,岁月不饶人,天地难抗拒,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呸,我老吗?我困惑了吗?”老头一拍大腿,瞪着眼嚷道。 “呵呵,这第二个困惑么,”常宁举起两根手指头笑道,“据我对您的观察,您老人家似乎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喝酒了吧,瞧您那闻到酒香的馋劲,嘿嘿,有点不太雅观,充分说明您老人家在外面是个英雄,在家里肯定是地位不高,处于被别人领导和管制的窘境,以致于喝酒难以尽兴,见酒容易忘形。” 老头“咦”了声,不好意思的一笑,猛拍大腿说道:“知音那知音,猜得准,说得好,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哟,我说小子,没有酒喝的英雄,那还是狗屁英雄吗?” 常宁颇为同情的点着头,“理解,理解啊,不瞒老人家,咱也深有同感哦,每当回家之时,被老娘揪着耳朵不让喝酒,咱就不禁感慨万分,以致泪流满面,这世上英雄难当啊。” “英雄所见略同,身同感受,来来,喝酒喝酒。”老头愈发的满面红光,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换上了一瓶酒,对着嘴巴一通猛灌。 “唉,不说了,喝酒喝酒,”常宁叹口气,也举瓶喝了几口,“酒后吐真言那,酒酣之中,其言也善,咱虽身陷囹圄,但能喝到这人间佳酿,又结识您老人家这样的英雄,不枉来这世界走了一遭啊。” “呵呵,就冲你这句‘老人家这样的英雄’,老夫就再破个例,听听你还有什么善言真语。” “那我就不客气喽,老人家,现在的环境,虽然南边还在放枪放炮,但总的来说,还是和平年代吧,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建设才能富国,富国才能强兵,咱当时眼瞅着几万亩耕地因为缺水无法下种,心想既然是军民一家,战争年代,军队可以征用老百姓的物资,那和平年代,咱老百姓当然也能借用一下军队的物资,就这么着,我来了个瞒天过海顺手牵羊,呵呵,当然,咱运气差了一些,最后还是露了馅。” 老头瞧着常宁直乐,“傻小子,你当时怎么不向上级汇报,再请你的上级和军分区商量呢,那是战备物资,你当是你家的东西,想干啥就干啥,哼,活该。” 常宁挺了挺胸嚷道:“老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来气了,亏你还扛过枪打过仗,救灾如打仗,能婆婆妈妈的整吗,再说你们大军区那个杨疯子,是个不讲理的官僚主义,他能答应吗?” 老头闻言一怔,“臭小子,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到杨司令那里去了,他碍你啥事了?” 常宁笑着道:“那说起来就有年头喽,嘿嘿,我读初中的时候,给你们那个杨疯子写过一封信,我建议用挖土填海的办法,往台湾海峡里填土填石,这么着也快十年过去了,他杨疯子要是听我的,台湾早就解放了,哪还用得着跟他们噜哩噜嗦的。” “哈哈,臭小子,原来写那封信的就是你呀,”老头瞪着常宁,猛的一阵开怀大笑,“咱听杨司令提起过,是有这么一回事,哈哈。” “多么出人意料的好计划啊,我还画了草图来着,可惜杨疯子不尿咱这一壶,不给咱回信那。” “哈哈,这意见提得好,我一定向他转达,”老头喝了几口酒,锐利的目光忽地柔和起来,“臭小子,当年杨司令视察青州军分区的时候,就想找你来着,可你那信上没留地址啊。” “嘿嘿,咱不是怕人说多管闲事嘛,”常宁有些自得,一口气干光了剩酒,瞅着老头低声道,“老人家,反正隔墙没耳,我跟你说句悄悄话,你们那个杨疯子过去打仗还行,现在老了,我看不行了,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一点也没有战略眼光。” 老头又怔了怔,“臭小子,你行啊,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向杨疯子打小报告。” “老人家,你应该知道三国演义里马谡误失街亭的故事,以我看,你们那个三零六基地,就是名符其实的街亭,之江沿海直线三百多公里,和青州三百公里方圆,就那么一个唯一制高点,山高峰险,不通公路,没有大量储备,支援分队都在一二百公里之外,一旦真干起来,您的直升机能起飞么,您的三百多号人又以非战斗人员归多,简直是只有挨打当俘虏的份,靠我们水洋民兵支持也不灵,没有公路,全凭人工运输,那不是杯水车薪么,我们公社的武装部长罗铁贵,那也是个响当当的战斗英雄,在南边打仗的时候,就是野战军的营长,他说了,只要给他一个武装民兵连,从大青山山脚下出发,他能在五个小时内彻底干掉三零六基地,你说说看,亏他杨疯子还在孟良崮打过张灵甫的七十四师,这点眼光都没有,三零六基地简直就是个七十四师么。” 把手中的空酒瓶扔到地上,老头起身拍着屁股,怪怪的笑起来,“呵呵,今天每人限量两瓶,不分胜负,他日有缘再来比过,臭小子,大家也算酒上的朋友了,说谢就是废话,我会把你的建议,认真报告给杨司令的。” 常宁狡黠的笑着,也扔掉手里的空酒瓶,大大咧咧的往床上一躺,拍着肚子得意道:“恕不远送了,臭老头,别忘了吩咐你们厨房,每顿加一瓶青州大曲,呵呵,十二年陈酿没有,三五年的也行啊。” 0043他像一个人 且说那老头离开常宁所在的禁闭室,毕竟年岁不饶人,连干了两瓶白酒,脚步竟有些踉跄了,一直候在外面的中年军人急忙过来,伸手搀住老头的胳膊,嘴里恭敬的笑道:“首长,您的酒量不输当年呀。” 老头颇为得意,脸上乐呵着:“我说小单啊,亏你还跟了我七年,啥叫酒量不输当年,我当年只能喝两瓶吗?” 原来,老头就是东南军区的现任司令、xx中央政治局委员杨北国,当年的五十七位开国上将之一,军界誉为杨疯子,扶着他的中年军人,是他过去的警卫员,现在的青州军分区司令、青州地委常委单云飞。 “那是那是,您老是喝遍天下无敌手,”单云飞笑着恭维道,“所以,您出来一趟不容易,我把您的跟班都支了出去,也好让您痛快一回么。” “呵呵,我说小单,今天是我老头子帮你挡了一阵,你快说,那酒还有没有,你得老实交代,不许打埋伏。” “您也过了酒瘾不是,那可不行,阿姨每天两个电话,每顿半斤,那可是死命令,再说了,您刚才已经严重的超标喽。” 杨北国停下脚步骂道:“呸,你小子真是个糊涂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可警告你,十二大还没开,老子还能管你,要是敢泄漏本司令的秘密,本司令立马让你脱了军装滚蛋。” “不敢不敢,老首长别生气么,我听你的就是,”单云飞赶紧的陪起笑脸,及时转移话题,“首长,您觉得那小子酒量如何?” 杨北国闻言连连摇头,“唉,莫提莫提,幸亏是点到为止,要不然,今天真要在阴沟里翻船喽,那小子竟会一点内功,能把喝进去的酒逼出体外,肯定喝不倒嘛,不是我长他人威风,你也别上去了,你可是咱们军区的金字招牌,输给一个地方上的黄雀小儿,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里搁。” 单云飞听得咧嘴直乐,“可这小子天天嚷着要酒喝,还连损带骂,我是气不过么。” “那还犹豫啥,放人,赶紧放人,”杨北国挥着手笑道,“这么好的酒,不能给那小子给喝了,呵呵。” 单云飞心里一喜,故作不解的问:“首长,您的意思是,那事就不追究啦?” “还追究个屁,”杨北国瞪着单云飞说道,“你小子也甭想跟我打马虎眼,你中午陪着你那个小眼睛老乡,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还不是想把这小子给捞出去嘛。” “呵呵,首长英明,首长英明,”单云飞又赶紧的陪起笑脸,“我那位刘为明老乡,也是爱才心切,听说这小子上任不久,很能为老百姓办事,深得民心那,就是有时候会犯点浑,您看刚才,他就当着您的面骂您杨疯子。” 杨北国微微的点头,“呵呵,这小子不是犯浑,是装傻充楞,哼,你以为他没认出我来吗?他是故意把我认作你的,你也不想想,这全国上下,有七十多岁的人当军分区司令的吗?呵呵,这小子坐在对面装着,我老头子咋办,也只好装傻充楞喽。” 单云飞乘机说道:“首长,地方上那边还在等着,您看,这事……您老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哦,”杨北国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小单,你通知地方,第一,我们是请臭小子来商谈军民合作、共建钢铁海防的工作,所属军事机密,暂时不能告诉他们,第二,我东南军区决定授予臭小子为本年度拥军模范称号,命令将于近日通过军区政治部公布下达,第三,东南军区决定,近期在青州军分区举行一次小规模的战术军事演习,具体地点就在三零六基地附近,军区特别指定当地的地方联糸人,就是这个臭小子。” 单云飞啪的一个立正,挺首肃立道:“是,请首长去办公室休息一下,我马上去通知地方上的同志。” 杨北国正色道:“不,不是通知,是命令。” 单云飞不敢怠慢,扶着杨北国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后,转身出来草拟命令,完事后喊来机要秘书吩咐了一阵,待他拿着命令回到办公室,却发现老头子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办公椅上,睁着眼睛发着楞,单云飞吓了一跳,忙上前低声问道:“首长,您怎么啦,您,您没事吧?” 杨北国摆摆手,仍然陷在了沉思之中,“……不对呀,这怎么可能呢……可是,可是太象了,难道……不对不对,怎么回事……这世上竟有两个人……如此的相像?” 单云飞不敢打扰,只在旁边悄声坐下。 杨北国终于抬了抬头,盯着单云飞问道:“小单,那臭小子叫啥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单云飞心里直乐,老头子越来越憨了,闹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叫啥名字,敢情光顾着喝酒了,难怪一口一个臭小子的叫着,“首长,他叫常宁,经常的常,安宁的宁,家里有一个哑巴母亲,还有外公外婆,他外公是青州地区有名的算命先生。” “常宁,常宁……”念叨了几遍,杨北国继续问道,“小单,你是哪一年开始给我当警卫员的?” “嗯,那年我二十岁,应该是一九五四年吧,那时候,首长您还在京城工作。” “那你还记不记得,经常有一群小家伙,就是到我们家调皮捣蛋爬树摘果的,里面有一个为首的,瘦瘦的,油嘴滑舌,胆大妄为,弄得周围鸡犬不宁,还把我家自行车骗去换了电影票来着……” “首长,那不是宁书记家的老大么,小宁子……”单云飞说着说着怔住了,“首长,这……这怎么可能,可,可是……” 杨北国微笑的问:“我只问你,像不像?” 单云飞一边思索一边道:“像,太像了,相貌和言谈举止,还有那种那种……坏坏的表情和狡猾的笑容,简直太像了,就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 杨北国点头道:“是啊,我刚进去,第一眼就觉得面熟,后来,就感到像得不能再像了。” 单云飞摇头道:“可是,首长,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不可能不可能。” 杨北国挥挥手说道:“小单,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暂时不要对外声张,过两天,你陪我去趟青阳县。” 0044学学谈恋爱 军分区大院座落在青州城区边上的一座小山脚下,绿荫环抱,早上的时候更是路人稀少。 送常宁走出军分区大院的,是军分区司令单云飞,手里还提着两瓶装的青州大曲。 常宁有些恋恋不舍,接过单云飞递来的酒也不说谢,只是一个劲的问,“我说老单同志,你们可是拿枪抓我过来的,就不给个啥说法?” 单云飞哭笑不得,“啥说法?你还想赖在我这里白吃白喝?” “要不这样,”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再留我几天,我可以帮你们干活,要不,陪杨疯子和你喝酒也行啊。” “去去去,小无赖,我都快破产了,快滚回家去吧。”单云飞拍一下常宁的屁股,逃也似的走了。 常宁提着酒才走几步,眼前就亮堂起来,那柳树下伫立的倩影,娇小纤瘦,不是杜秋兰又是谁,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这位女同志,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这位小同志,请问,你要打听什么人呢?” “她叫杜秋兰,年轻貌美,心地善良,是我的干姐姐,家住青州地区青州市人民路一三九弄一一八号。” “你……你找她有什么事?” “小生乃青阳人氏,不幸流落青州街头,没有盘缠回家,想请秋兰姐姐慈悲为怀,收留则个。” 杜秋兰的脸上艳红尽染,泪花晶莹,“常宁,你外公在山里为你算了一卦,捎话说了四个字,福从祸出,我,我就在这里等,等你了。” 常宁心头一热,“兰姐,你,你等了七天?” 杜秋兰一声轻“嗯”,娇躯无风而颤。 “谢谢,”常宁牵住杜秋兰的小手,大声的喊道,“秋兰姐,现在,我归你了,请把我领回家吧。” 巷阡漫漫,庭院深深,杜家也曾是青州排得上号的书本网,古色古香依稀,幽静深沉犹存,常宁随杜秋兰过了院子进了屋,假充内行的里外巡视一番,胡乱赞美几句,听到杜秋兰母亲出了远门,常宁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大大方方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主人似的接过递来的凉茶,脸上又冒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 杜秋兰柔声的说:“自从我爸走后,我们家就我和我妈相依为命,两人世界。” “呵呵,那么,那么现在也正是两人世间,你,和我。” 杜秋兰的脸红了起来,羞中有涩,刹时绚丽多彩,“常,常宁,你真的没事了?” “呵呵,你看我现在,象有事的样子吗?” “嗯,还拎着青州大曲,不像,”杜秋兰咬着嘴唇微笑的问,“你几时回去,我帮你买车票去。” “回去?不不,这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我得多享受几天,”常宁发现自己有些不自在,就打着哈哈企图缓和一下气氛,“我决定了,就在你家住下,顺便向你学习学习。” 杜秋兰娇躯一颤,“你,你要学什么?” “呵呵,学学人生的必修课呀,就是,就是你们这些小资产阶级分子所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对,叫恋爱,连黄小冬和常卫国两个臭小子,都成了那方面的行家里手,我不能太落后了,落后就会挨打吃亏,兰姐,你得帮帮我。” 杜秋兰低垂着头,嘴里吟着“不行,我不行的……”,颤抖的娇躯却被常宁拉到了身边,彼此粗重的呼吸,传递着莫名的躁动。 常宁大声的说:“杜秋兰,你今年二十八岁,曾被誉为青州城三大美女之一,父亲杜远衡曾是青州地区中学的优秀教师,后来成为郑志伟爷爷的秘书,从而卷进了青州政坛的旋涡,你十八岁那年,郑志伟的爷爷希望你做他小儿子的老婆,你和你的父母都竭力反对,因为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于是,你和你家的不幸就开始了,你父亲被贬到海岛上教书,你父亲在匆忙之中为你找的对象,也在结婚登记那天死于一场疑点重重的车祸,接着你父亲被诬陷入狱,他老人家为表清白而自杀身亡,在地委宣传部工作的你,也因莫须有的错误,被调到全青州最偏僻的水洋公社……” “你,你都知道了?”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认认真真的做官,做得比郑家所有人的官都大,然后彻底的收拾郑家,相信我,兰姐,我一定能做到,我发誓。” “别说那些了,我,我相信你。”杜秋兰的小手放到了常宁的嘴上。 常宁乘机在那酥手上吻了一下,“对对,先面向未来,先面对现实么。” 杜秋兰幽幽道:“常,常宁,你对我,真是做足功课了。” “嘿嘿,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常宁有些自得,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根本就没病,听于医生说,你只是忧郁成结,久拖成病,小生不才,定能帮你焕发光彩,重新成为人见人爱的大美人。” 杜秋兰慢慢的将头偎到常宁怀里,小嘴喃喃道:“常宁,谢谢,谢谢你,这五年来,我的生活里,没有阳光……” “兰州,你现在有阳光了,因为我常宁,就是你的太阳。” “可是,我也不懂,我,我帮不了你什么的。” 常宁微笑道:“但是我懂呀,这些日子的八小时之外,我学习得老刻苦了,我甚至觉得我,我已经成了那方面的理论家。” 杜秋兰瞅着常宁嗔道:“你呀,真是坏,找了那么多的坏书。” 常宁应得振振有词:“兰姐,你此言差矣,革命者也是人,也要学会生活,难道,你不知道革命者更懂得浪漫主义吗?” 杜秋兰被常宁越抱越紧,轻叹一口气,含情脉脉的凝望常宁,少顷,闭上秀目娇羞的轻呼:“这位小同志,我……我要你的,你的阳光……” 常宁大喜,抱起杜秋兰直奔卧室,“这就对了么,这位女同志,本领导为了革命,今天豁出去了,让我们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吧。” …… 风雨过后,一片狼藉,只有那白床单上的彩虹,分外的鲜艳夺目。 0045将军的赌局 那两天,常宁过的是乐不思蜀的日子,要不是杜秋兰着不住的催促,加上“恐吓”说母亲马上要回家,他肯定还得赖上一天两天的,至于那方面的“事迹”,就不详细的一一道来,你们懂的,反正功夫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享尽鱼水之欢,尝遍情爱之味,难怪孔老夫子都对此极为推崇,那工作,虽然消耗体力,但却是甘之若饴的付出,叫什么来着,累,并快乐着。 从青州回水洋公社,不用经过县城,在城东区区公所附近的车站下了公共汽车,常宁老远就瞧见罗铁贵正在等他,不禁吓了一跳,因为旁边还有两匹少见的大白马。 “老罗,你搞什么名堂?还雇两匹马来接我这落难之人。” 罗铁贵笑道:“你想得美,这是军分区骑兵连的,就看你敢不敢骑喽。” 常宁一咧嘴,接过缰绳赞了句“好马”,一个翻身蹿上去,稳稳当当的坐到了马上,“呵呵,别忘了,我当年在县武装部养过几天马,快走吧。” 罗铁贵朝区公所呶呶嘴,“不进去见见领导?刚才我可碰上书记和区长了。” “呸,还见个屁,”常宁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行将就木的破衙门,他们自己都为自己的位置发愁呢,有什么好见的。” 罗铁贵上了马,再往车站口瞅瞅,坏坏的笑问:“你真的一个人回来的?不应该吧。” 常宁心虚的笑笑,“老罗,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讨厌了,看来我得离你远点。” 罗铁贵哈哈一笑,打马前奔,“小常,你现在象个男人喽。” 常宁不敢再往那上面扯,夹马追上几步,赶紧问起公社里的情况。 “计划没有形势变化快啊,前几天,突然接到县里通知,说军分区要在我们水洋公社的大青山,搞一次小规模的战术对抗演习,科目是蓝军奇袭大青山的三零六基地,不让县领导到场,只指定你和我两人参加,我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你在军分区吹牛吹上了天,好家伙,今天上午一下子开来了上百人,都骑着马,单司令不用说肯定来了,连军区的杨疯子都冒了出来,路过公社也没下马息息,直接去了石岙大队,现在杨疯子和单司令就住在你家,逼着刘书记和县武装部孙部长到处找你,你要再躲着不出来,杨疯子保准会拆了你家房子。” “我的天,这杨疯子干嘛待在我家呀,”常宁笑问道:“老罗,杨疯子有那么可怕吗?” 罗铁贵正色道:“小常,你是没在他手下当过兵,当然没有体会了,我刚当兵那会,就在军区警卫营,平常乐呵呵的小老头,一到训练场,那个凶狠哟,让你杀了他的心都有,每天都折磨你十来个小时,累到你一动不动为止……” “呵呵,来得好来得好,”常宁听得直乐,“老罗,杨疯子来得好呀,这回咱得狠狠的宰他一把,这么一个大领导光临我们水洋公社,开天劈地头一回,真是一个好机会,不能白白便宜了他老人家。” 罗铁贵埋怨道:“那你吹牛也吹得太大了,我上次就是喝酒时那么一说,你倒好,还真吹到杨疯子面前,他那个脾气,准跟你较劲。” 常宁问道:“老罗,你的民兵营到底行不行?” “哎呀,打仗的事你不懂,”罗铁贵说道,“我上次说的是偷袭,这回是对抗,真刀真枪的干,人家三零六基地有所准备,提前防范,毕竟是正规军,我们赢的把握不大啊。” “老罗,啥真刀真枪的?那我们可玩不起,杨疯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民兵要出点意外,都是有家室的人,咱们拿啥赔偿人家。” 罗铁贵笑道:“死人一般倒不会,负点伤还是有的,我看到运来的军用物资了,就放在石岙大队部,全是演习专用的空包弹。” “那怕个屁呀,狠狠的干呗。”常宁嚷道,“杨疯子人不错,在军分区还请我喝酒来着,咱们输得起,三零六基地可输不起,干,就当逗老头子开心了。” “呵呵,你说干咱就干,快走吧。” 扬鞭策马,到了自己家附近,常宁吓了一跳,到处有军人,下了马,罗铁贵去大队部还马,常宁一个人来到门口,被两个全付武装的哨兵挡住,常宁无奈的笑笑,真是有家难进啊。 “让那个臭小子进来。”果然,是杨疯子的声音。 院子里多了两顶帐篷,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啥,杨北国坐在枣树下,笑呵呵的瞧着他,周围站着好多人,单司令、刘书记、孙部长,还有三零六基地的王部队长和刘月红,还有一个手拿摄影机的军人,好象听了单司令的吩咐,一个劲的朝他身上照。 杨北国笑道:“臭小子,就算你躲到地缝里,我也能把你逼出来。” “您老人家驾到,这阵势够吓人的,”常宁调皮的笑道,“看来我惹不起,也躲不了啊。” “嚯,在军分区你是开口一句臭老头,闭口一句杨疯子,今天怎么叫上老人家了?” 常宁一边苦笑,一边指指四周,“您看看,您这兵临城下,反客为主,我小半仙能屈能伸,只好先委屈求全喽。” 杨北国问道:“废话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赌上一局,你攻我守,不管谁输谁赢,战斗结束以后,输的一方都必须接受对方三个条件。” 常宁心里一喜,狡黠的笑道:“杨司令,那我们水洋公社就不客气了,谁反悔谁是小狗。” 众人一起笑起来,常宁方觉此话不妥,只好跟着讪笑。 “呵呵,我给你们民兵一天时间准备,明天晚上六点开始,你们以一百五十人的力量,在二十四小时内,可以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发起进攻,六个小时内,能占领三零六基地的机要室,就算你们赢了。” 常宁搓着双手,正待表白一番豪言壮语,耳朵就被人拧住了,紧接着屁股重重的挨了几巴掌。 不用说,这是老娘的惩罚,常秀娟绷着脸,扭着常宁的耳朵,指指门口,又指着一圈人,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什么。 “哎哟,老娘哎,我坦白,我承认,那门是我故意弄坏的,哎哟,我明天,明天一定叫人把门修好,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伐。” 幸亏刘月红上来解围,常宁才在众人哄笑声中,脱离了老娘的“魔爪”,赶紧捂着耳朵避了开去。 常宁不好意思的红起了脸,一抬头,才见那肩上扛着摄影机的军人,莫名其妙的,始终把镜头对着他。 0046这要求不高 堂堂的开国将军在常宁家住了一个晚上,这是何等的荣耀,可常宁心里却不这么想,虽然装得开心无比,但一丝不快,仍然被杨北国敏锐的捕捉到了。 “小常呀,是怕输了赌局,兑现不出承诺,还是怕我征用了你们家,不付钱就拍屁股走人哟?” 常宁搀着杨北国的胳膊,来到堂屋坐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首长,您说哪儿话呀,您这样全国才几十个的大人物光临以后,一般人是不敢欺负咱家了,可是……” 杨北国笑道:“可是,屁股后面老有人盯着跟着,那个小钢炮似的摄影机如影如随,是不是有些紧张呀。” 常宁点头叹道:“我半夜起来上茅房,还是有两个人跟着,唉,我老娘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烧的菜也变味喽,您要是住个十天八天的,估计我老娘准得神经病。” “呵呵,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有时候么,所谓大首长,他们身边的人是最令人讨厌的。” “精僻,首长您说得太符合实际了,”常宁乘机笑嘻嘻的说道,“首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看咱俩,是不是可以向对方提条件了?” “哦?”杨北国靠到了竹椅上,“小常,你是个南方人,说话怎么也老是咱咱的?” “嘿嘿,这是个人隐私,恕我不作解释。” “好小子,还真会装蒜,好吧好吧,你先说,千万别提上天摘星星,我老头子干不了那事。” “呵呵,第一,您可以发挥发挥首长的威力,让地区电力局把电线架过来,听说三年前就答应了的事,到现在还是连个灯泡的影都没有,第二,首长您掌管着千军万马,可不可以派个工程兵团啥的过来,帮我们修一条从三零六基地到青阳县城的汽车路,第三,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关糸大大的有,帮我们水洋公社弄个二百万元人民币应该小菜一碟,我要拿这钱在大青山建个水库,彻底解决周边将近十万老百姓的用水问题。” “嚯,你这是狮子大开口么,”杨北国摇着头笑道,“第一条举手之劳的事,我瞪眼一发话,那帮人肯定乖乖的执行,第二条么还有点靠谱,人民军队为人民,再说修路也是为了三零六基地的战备需要嘛,这第三条简直是逼张飞绣花么,我老头子只懂花钱,不会捞钱,又不是银行行长,我到哪里给你弄两百万去。” “首长,您是谁那,您要一咳喇,东南沿海抖三抖,啥事能难倒您?”常宁凑近一点小声说道,“又不是让你自个掏腰包,你小气啥,再者,十二大马上要开了,我听说您的工作……嘿嘿,那叫什么来着?” “嗯,那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杨北国点点头,“好小子,我答应你了。” “呵呵,那我就放心喽,”常宁大大咧咧的坐下,“虽然您老人家肯定是孔夫子搬家,只有输,但为了公平起见,现在请您也提三个条件吧。” 杨北国笑着说道:“你听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得告诉我,你父亲叫什么名字,他是哪里人,生前是干什么的?其次,你要如实告诉我,你们一家是不是从北方迁移过来的,或者,你们一家是不是在北方生活过?最后,你得为我工作一段时间,跟我去趟首都。” 常宁嘿嘿一笑,“首长,您是在给我出难题啊,有人说我是老娘在外面捡回来的,有人说我是老娘亲生的,反正我是不知道,这事您得亲自问她,不过我劝您老人家还是别问为好,我老娘最恼别人提这些事,她要生气了,敢扛着锄头找人拚命,发起威来可不管您是将军还是士兵,至于我们家,那是土生土长的青阳人,就我外公外婆在青州六县走动过,我老娘连县城都没去过,更甭提啥北方了,呵呵,跟您去逛逛京城,这条我绝对答应,但必须包吃包喝包住,天大的好事么,反正咱不想当官,去外面开开眼界也好,不过有个条件,我只玩半个月,我还得回家陪老娘呢。” “呵呵,小常,那你就收拾收拾,准备明天跟我走吧。” 常宁噗的笑了,“逐鹿中原,鹿死谁手,呵呵,首长啊,实话告诉您吧,您老人家解甲归田前的最后一仗,百分之百的输定了。” “哦?口气这么大,根据何在?” 常宁拉着杨北国来到院子里,那两个帐篷,有一个里面放着大沙盘,是大青山地区的实地模型,单云飞和罗铁贵正在商量着什么,见到杨北国进来,单云飞一个立正,身着无标军装的罗铁贵马上立正敬礼,朗声道: “报告首长,xx军xxx师一团一营第三十五任营长罗铁贵奉命前来报到。” “唔,好样的,象我杨疯子的兵,”杨北国擂了罗铁贵一拳,板着脸问道,“听说,你在军区警卫营待过,老实说,有没有在背地里骂过我杨疯子?” “报告首长,骂过,骂过很多次。” 杨北国满意的微笑着,“在南边干得怎么样?” “报告首长,我营是xx军第一个攻入谅山的部队……后来,后撤的时候我犯了错误。” “军人嘛,只要打仗不是孬种,犯点错误算个屁,”杨北国摆摆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手下的兵行不行?” “报告首长,我们武装民兵连全部由退伍军人组成,十五人在南疆参加过实战,四十一人在部队里是训练骨干,我们已作好战斗准备,请首长下命令吧。” “嗯,说说你的作战计划。” “报告首长,我蓝军突击队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正面佯攻,吸引红军注意力,另外以一支精干的小分队,通过燕窝洞,直扑红军指挥所。” “燕窝洞?”杨北国和单云飞忙往沙盘上察看,单云飞问道:“铁贵,这上面没有燕窝洞嘛。” 罗铁贵拉着常宁过来,“让小常和两位首长说吧。” “这是我小时候发现的一个天然山洞,因为里面住满了燕子,我把它叫做燕窝洞,除了我,我还带我堂弟常卫国进去过,这下面的洞口在高村附近的一个山谷里,上面的洞口么,嘿嘿,就在三零六基地里面,你们那个菜院子附近……从高村经燕窝洞爬到三零六基地,顶多不过一个小时。” 杨北国和单云飞面面相觑,这仗还打什么,人家从洞里冒出来,十分钟就能搞定。 单云飞苦笑道:“老首长,您答应小常什么要求了?” 杨北国也乐了,“答应啥?我答应把咱俩卖了,帮水洋公社修路修水库哟。” 0047要收复失地 水洋公社热闹了几天,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其中带来的变化,常宁慢慢的感觉到了,刚回到公社上班,郑志伟就随后跟了进来。 小白脸还是那样的沉稳平和,常宁怪怪的心里想着,对他挤占了一把手位置,竟是恨不起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恨不起来,当然也就没有理由捉弄他了。 郑志伟微笑着径自坐下,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纸递到常宁面前。 “什么呀?”常宁看也不看,坐下后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 “对不起,常宁,我要调走了,明天要去地区报到。” 常宁惊奇的拿起纸瞧了瞧,“什么意思?娘们生个孩子也要捂上十个月,你这屁股刚坐热,转眼又要升官了,简直比火箭还快么。” “去你的娘们生孩子吧,”郑志伟笑骂道,“我这是参加地区组织的农村工作队,苦差使,时间到今年年底,不过你可小心了,我说不定会杀回来的。” “啧啧,”常宁拿起那张纸抖了抖,作势要撕,郑志伟赶紧夺了回去,常宁哈哈一笑,“他娘的,干得好干得妙,不如老子来撑腰,瞧瞧瞧瞧,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升官调动一句话的事,这世道,有点不太公平哟。” 郑志伟笑道:“你小子还眼红什么,这些日子一通折腾,早已是水涨船高,芝麻开花,你就知足吧。” 常宁笑问:“此话怎讲?” “就现在的情势,除非你小子真不想干了,要不就是你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否则你不想当官都不行,有杨疯子那块金字招牌挂着,谁还敢来惹你,现在县委十一个常委里,刘书记王县长就不用说了,武装部孙部长,以前开会从来不发言的小老头,都拍着桌子为你评功摆好,公安局的洪局长,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人,现在都公开嚷着要把你调到公安局去,你说说,你现在的腰板硬不硬?” “呵呵,照你这么一说,我这官还得当下去?” “那是呀,你现在是上面有人,已经初步有了从政的基础,”郑志伟认真的说道,“常宁啊,我劝你要紧紧抓住杨疯子这条线,这个道理你懂的,不需要我多说吧。” 常宁淡淡的说道:“志伟,我又不想从政一辈子,搞投机钻营那一套干什么,再说杨疯子马上要退居二线了,到时候想帮我也是有心无力嘛。” 郑志伟乘机随意的问:“常宁,你和杨疯子怎么认识的?” 常宁心里冷笑一声,小白脸,你真正关心的就是这个吧,“呵呵,我在省城读书的时候,偶然的机会,和他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这次在青州恰巧碰见,他老人家竟还记得我,呵呵,因祸得福,算是因祸得福吧。” 郑志伟自是不敢深问,体制内的人事就是这样,自从自己调到水洋公社,占据了常宁的位置,两人的隔阂就形成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将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仿佛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除非你找个机会还掉那份“人情”。 “运气也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么,”郑志伟微笑着站起来,“你在青州那会,我老爸想见见你,没想到你小子,从军分区出来就不见人影了。” “呵呵,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吧,”常宁握住郑志伟伸来的手,满脸是坏坏的笑,“我说小白脸,没见过你这种人,捞一把就走,打一枪换个地方,本来应该举行个欢送会吧,可惜我作不了主,只能代表个人,欢迎你滚出水洋公社。” 郑志伟闻言,不以为忤,“小半仙,快准备准备吧,县委组织部要找你谈话,希望你这次能够收复失地。” 常宁奇道:“姜主任不是昨天就去了么,我去干什么,由她这个二把手接你的班,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嘛。” 郑志伟耸耸双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王县长的电话就这么说的,你自称小半仙,掐指算算不就知道了么。” “呸,小白脸,我发现你这个人呀,”常宁嘿嘿一笑,“相当的狡猾,狡猾的程度不亚于水洋公社的小半仙。” 郑志伟哈哈一笑而去。 常宁赶紧拿起桌上的电话,说不关心屁股上的位置,那都是装的,既然干上了,一把手的位置还是得争上一争的,什么不分职位大小,都是革命工作,那就是屁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大官的党员,决不是好党员。 “喂,胡科长吗?领导一向可好?呵呵……我么就那样,吃得下喝得饱,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呗。” 电话里,组织部干部科科长胡子茂也打着哈哈,“小常,你怎么回事,还没动身呀,你还是快点来吧,省得刘书记又要骂你了。” “呵呵,迟下客船早上岸,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起早摸黑也没用啊。” “话是这么说,但那也算一个态度么。” “老胡,那你得先给我透个底,让我有个思想准备嘛。” “我管得了吗?我这个干部科长还能吓唬那些小菜鸟,你现在是县委常委会上的讨论对象,我够不着呀。” “哦,我明白了,他娘的,有争议是不?” “聪明,明摆着你和姜希两个人争,别人还没那资格,据说啊,据说常委会上争得蛮激烈的,反正势均力敌,旗鼓相当,今天晚上常委们还要接着争,利益面前,谁也不愿让步的。” “利益?什么利益,不就是一个正科级嘛,我挪个地方,照样能混得上,犯得着跟一个娘们争高下么。” 胡子茂说得真诚正经,“兄弟,你太小看你们水洋公社了,自从杨司令一番转悠,传出了水洋公社要修路建水库的消息以后,你们那地方就成了整个青州地区的热点,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你可不能假装谦虚,一定不要落入他人之手。” 常宁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郑志伟他老爹是个傻瓜,为什么不让小白脸留下来享受这个大馅饼?” “哈哈,你真以郑家人那么谦恭么,他可以在青州作威作福,可到我们青阳,照样得夹着尾巴过日子,人家明知不敌,先退到一边,然后看着下面争个你死我活。” “嘿嘿,有数有数,看来我也不能太客气喽。” 胡子茂笑道,“就是嘛,你快过来,中午我和老钱请你吃饭,顺便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0048敌人的敌人 在常宁看来,胡子茂和钱临涛肯定是有所不同的,钱临涛不但是老乡,又有将近六年的来往,中间有陈老师的“撮合”,基本上算是知根知底,关糸接近于亦师亦友,而且钱临涛已经过了追求进步的年纪,交往起来没有互相利用的意思,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也就可以坦诚相见。 可胡子茂毕竟交往不长接触不多,让常宁或多或少有些戒心,胡子茂最近的表现,明显的是在主动接近自己,其中肯定有所追求,当然,利益总是要有人分享的,谁也不能在芸芸众生中独立生存,胡子茂刚满四十,属于体制内的聪明蛰伏者,一直小心的游走于各个圈子边缘,现在,大概是下定决心,企望拚搏一番,终于扯下面具做出了方向的选择。 “小常,这是我朋友新开的饭馆,环境不错吧,”胡子茂热情的拉着常宁坐下,“但我和老钱下午还要上班,今天不能陪你开怀畅饮了。” 钱临涛笑道:“今天么,好象不是为了喝酒吧。” 常宁是一贯的随便,分了一遍香烟点上火后,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两位领导,咱是穷人家的孩子,午饭管饱就行,我可是奉命而来的,不知道你们出的什么题目,所以带来的主要是耳朵和眼睛。” 胡子茂笑着看看手表,“常大书记,请稍安勿躁嘛。” 正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坐在常宁身边的钱临涛低声道:“敌人的敌人。” 门开处,进来的却是老熟人,海门公社党委书记莫国强,常宁顿觉释然,因为他对莫国强颇有好感,四个人一阵寒喧问嘻,气氛更显融洽,有的时候,多余的介绍和解释,反而会破坏谈话的情绪。 待大家坐定,显然是发起人的胡子茂,拍拍常宁的膝盖,微笑着说道:“小常,我和国强老弟是多年的老邻居,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可是,最近却老是选择了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你。” 常宁坏笑道:“两位领导,我感到受宠若惊,因为我竟然比女人和金钱,更让你们感兴趣了。” 莫国强缓缓的说道:“小常书记,你似乎正处在几股强大力量交集的焦点之上。” 钱临涛点着头说:“当然是小常和杨司令的赌局引起的,小常侥幸取胜以后获得的三个承诺,才是这场你争我夺的根本原因,如果那三个承谋得以顺利实现,那么,参与其中的人,都会得到一份笑傲青阳的政绩,日后的升迁会变得坦途无碍。” 莫国强看着常宁道:“起初,我也对刘书记公开披露你们的赌局,一时感到难以理解,后来我明白了,刘书记也许不是非常高明的政治家,他们那代人靠的更多是忠诚和热情,但他太需要一次青阳的政坛洗牌了,可以说,他是身负重任,单枪匹马前来青阳的,没有多少人,看好他能在铁板一块的青阳打开局面,但他做到了,因此,他想借助水洋公社这件事,检验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 常宁点着头,心里很赞同莫国强的分析,刘书正愁找不到爆发点,正好手里有一颗深水炸弹,以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天下大乱,才能达到天下大治嘛。 胡子茂深有感触的说道:“小常,你应该理解刘书记的战略部署,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棋局上的棋子,身陷其中,身不由己,看似条条大路通罗马,其实,你没得选择,除非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大凡有大成者,都是从做棋子开始的。” 常宁笑着说:“莫书记,胡科长,我还是一个初来乍到者,对县委大院这潭水的深浅,是一无所知那。” 胡子茂说道:“我们青阳的干部结构,主要分成这么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刘书记为首的南下派,当年青阳县的解放者,清一色的解放牌,人数不多,但基本上占据了所有的重要岗位,当然,也包括后来本地的少数追随者,他们或许是最纯粹的革命者,满腔热血,忠诚无限,却少有政治家的手腕和修为,在几十年漫长岁月中,始终难以全面掌控青阳,以致牺牲的牺牲,调走的调走,到后来连领军人物刘为明都被挤到了青州,那么,他们败给的对象,就是我要说的第二部分,土改派,他们成长于共和国成立之初,领导他们的除了南下派,还有我们青阳本地,在解放前参加革命的老同志,这些老同志人数更少但威力更大,都是本地人,更容易走到一起,这部分干部最大的特点,就是人数众多,树不高根很深,成为各个部门和区社的重要骨干,他们不是领导者,但却是青阳政坛实实在在的主流……” “这第三部分,就是几十年来,从青阳之外调来和分配来的同志,鉴于青阳地方主义色彩太浓太深,上级有意的加大青阳和其他县市的干部交流力度,但他们虽然累积的人数不少,却始终难以捏合成整体,要么只求自保,要么入俗同化,始终发挥不了应有的影响,王玉文县长就是最好的例子,身为县长,却就是掌握不了财政局的大权。” “第四部分,是从部队出来的干部,军队真是一个干部的大熔炉,象孙部长、蔡正祥和罗铁贵等,他们是青阳政坛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只是暂时没有一个过硬的领军人物……还有一部分,应该属于五十年代后期成长起来的本地人,象红旗公社的陈林和三树公社的肖国英等人,文化素质相对较高,可惜他们根基太浅,暂时进不了主流的世界。” “老胡,你不愧为组织部里的人,”莫国强赞赏了一句,微笑着对常宁说道: “改革开放以后,青阳县县委常委的人数固定为十一人,现在的局面,刘书记和王县长似乎团结在一起,还包括武装部长孙明才和公安局长洪涛,他们两人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军队转业干部,老胡所说的铁板一块,就是以方天正付书记为领军人物的一班人,他们的来源可以上溯到土改派那里,一共是六名常委,超过了绝对半数,可想而知,当他们咬紧牙关,异口同声的表示,反对对你的任命的时候,是何等的强大,刘书记作为一把手,总不能老用他手中的终极否决权啊。” 常宁摊摊双手,笑着说道:“那还争什么,肯定是他们获胜嘛。” “但是,事情往往总有意外的转机,”钱临涛微笑着说,“物理学上说,最坚固的铁板,其实也是有缝的。” 0049铁板上的缝 在多年以后,当自己也有权决定某些人命运的时候,常宁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今天这个奇妙的聚会,没有喝酒,没有客气,一切都顺其自然,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似的,三个殊途同归的小人物,却让他窥见了那个神秘世界的灿烂多姿。 胡子茂的脸上,胡子仍然是那么的茂盛,他当然也是在为自己的前程忙活;莫国强更多的是文质彬彬,其实内心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既然自己无力向方天正讨回公道,那何不借助别人的力量呢,一味拘泥于文人的那套思维,恐怕永远也翻不过身来;钱临涛则显得一以贯之的无欲无求,或许只有他是超脱的。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值得常宁欣慰的,是他们此刻的真诚和尊重。 “昨天上午的人事专题会,我是列席了的,”胡子茂慢慢的说道,“对水洋公社的人事安排表决,放在会议的最后,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七票对四票,简直是绝对的失败,就连那位从来都以弃权为乐的统战部长苏永刚,也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站在了另一边,好在否决的仅仅是王县长的个人提议,提的只是水洋公社的人事调整设想,并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人选……可是到了昨天晚上的临时常委会,事情突然有了变化,因为地委组织部正式下达了对郑志伟的调动令,看来这小子去农村工作队待一段时间后,又要上个新台阶了,水洋公社却不能在接下来的四个多月里群龙无首,于是,常委会上提出了三个接替郑志伟职务的人选,王县长提了常宁,方天正付书记当然选择了姜希,出人意料的是,统战部长苏永刚提出了三树公社的肖国英,老家伙让人摸不着头脑,颇有些搅局的意思……” “你我大家都知道,在我们现有的体制下,谁都明白一把手位置的重要性,好在地委组织部似乎早有先见之明,在通知上注明,这个水洋公社新的一把手,将正式列入地委组织部后备干部序列,临时常委会上所提的所有人选,都将公平地列入考察名单,在各位常委充分酝酿考虑的基础上,将于今天晚上的正式常委会上,作出最终的表决,届时地委组织部将派人列席会议……这将是我们青阳政坛上,两方力量最为接近的一次较量,谁都想赢,因为,谁也输不起。” 常宁有点明白过来了,“三位哥哥,你们急着找我过来,王县长也打电话催我,肯定是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机吧,不然,就是叫我来受辱送死嘛。”心里却骂着,他娘的,这不是把咱绑在火上烤么,一边在往火里浇水救人,一边拚命的向火堆里添柴,只有可怜的自己,眼睁睁看着命运在随波逐流而徒呼奈何。 钱临涛笑了笑,拍拍常宁的肩膀说道:“小常,也许很多人以后都会感激你,因为是你把杨司令带到青阳县的,虽然杨司令即将退居二线,一贯的不过问地方政事,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真实关糸,他老人家未必会亲自出面干预,但他带来的冲击力是无与伦比的,犹如久旱的青阳,迎来一场畅快淋漓的滂沱大雨,必将在青阳的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常宁望着莫国强和胡子茂,微笑的问:“我很想知道,在这场大雨来临之前,我能做些什么呢?” 莫国强也直视着常宁,逐字逐句的说道:“你只需要欣赏并享受这场战争。” 胡子茂笑道:“事情发展得很有意思,因为未来的水洋公社一把手,将列入地委后备干部名单,因此,有些规则就必须遵照地委组织部的指示,比方说,这将是青阳历史上,第一位以无记名投票方式产生的公社党委书记,虽不可能是后无来者,却绝对是前无古人。” 原来如此,有些事情的确无法在公开的场合下进行,常宁微笑着说:“我想,我现在不适合说谢谢两个字吧,但我有权利知道,那块铁板上的裂缝在哪里,因为,我将万分荣幸的经过那里。” 莫国强说道:“我所知道的那条裂缝,将只会为你一个人打开,他……很欣赏你,或许以后他还会为你打开,但是,他不一定为你的刘书记打开,因为他们之间的故事,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你只能慢慢的去感觉和体会。” 常宁默然,这份人情足够沉重,就那么十一个人,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小常,我也给你透露透露我所知道的那条裂缝,”胡子茂说道,“他总是很深沉,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岁月划过的痕迹和沧桑,让他一直非常压抑,某些方面吧,他和老钱很接近,坦率的说,囿于传统的保守,他不一定欣赏你,但却能包容你关护你,就连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今天晚上,为你打开那条总是紧闭的裂缝。” 钱临涛笑着说:“谁让你小常是大名顶顶的小半仙呢?你就慢慢去琢磨吧。” “唉,”常宁无奈地叹息一声,轻笑着道,“我是被逼上梁山了,既然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勇敢面对现实吧,三位在我心目中,都是我的哥哥,我这个人害怕孤独,最怕一个人走路,不知道那条路是多么漫长曲折,我希望三位哥哥,能象现在这样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因为,我最害怕我在骂‘他娘的’的时候,没有人聆听我那充沛高亢的声音。” 这是在“表态”了,莫国强和胡子茂相视一笑,承诺,不需要太多的豪言壮语。 莫国强和胡子茂吃了饭,匆匆的走了。 常宁瞪着钱临涛问道:“死老钱,你就是始作俑者吧。” “呵呵,你不是常心平常心么,淡定淡定,保持平常心嘛。” 常宁笑骂道,“呸,好你个死老钱,忆告诉我,谁是今天晚上的临阵倒戈者?” “就十一个常委么,以你小半仙的聪明劲,还用得着我说出来么,”钱临涛笑道,“刘书记王县长孙部长洪局长,加上方天正除外,就剩下六个人,组织部长邱夏风,宣传部长郭江滨,常务付县长柴春亭,县纪委书记丁颖,统战部长苏永刚,县委办主任姚晓波,就这么几根大葱,你小半仙用脚指头也能算得出来啊。” “嘿嘿,”常宁乐呵起来,“老钱,虽说这当官挺劳心累人的,但仔细一想蛮有意思的,咱们水洋公社党委书记的位置,好比一块带肉的骨头,那些个老狗都想据为己有,嘿嘿,让几条小狗在前面争斗,好玩,太好玩了。” “哈哈,比喻还算贴切,你小子有时候就象一条小狗。”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他娘的,老子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一千道一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决不会跟在一个臭娘们屁股后面混日子。” 0050反其道行之 听说昨晚的县常委会结束得很晚,地委派来了一位组织部付部长和一位科长“压阵”,会议的结果,当时就长了翅膀似的传散开来,顺便也传到常宁和钱临涛的耳朵里,果然是无记名投票,除了一票弃权,常宁得到了六票,会议以刘为明王玉文一方获胜而告终。 常宁住在钱临涛家里,两个人就着花生米喝了不少酒,常宁乘机缠着钱临涛“掏”了很多内幕,以前他不大关心这些身外之事,现在不得不逼着自己做足功课,他一直在心里寻找那两条“裂缝”,直到有些头绪的时候,他才放钱临涛去睡觉。 可是第二天早上,钱临涛没给常宁睡懒觉的机会,掀开被子推着常宁,“小常,快起床,大胡子要你去组织部谈话。” “哦,我应该先去拜见刘书记王县长吧。” 钱临涛说道:“正付书记们都去青州开会了,留下话让你抓紧时间回水洋去,所以你先去见组织部的邱部长,然后拿了任职书打道回府。” 常宁狡黠的一笑。“非也非也,我今天要反其道而行之,先去拜访另一位敬爱的领导。” “你要干什么?”钱临涛警觉地问。 “呵呵,”常宁咧嘴一乐,“老钱,我想让那两条裂缝,公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以后让其他需要的同志也有机会钻一钻嘛。” 钱临涛一楞,随即跟着笑起来,为常宁的想法连声叫好。 吃了早饭,常宁背着军用挎包,大模大样的进了县委大院,正是上班的时候,大院里走动的人很多,常宁装着初进大院的样子,逢人就问宣传部怎么走,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直着脖子亮开嗓子,惹得整个前院都听得一清二楚。 因此,当常宁坐在宣传部部长郭江滨办公室里的时候,郭江滨心里只有苦笑,这小子分明是来告诉整个大院的人,他郭江滨就是昨晚支持自己的人。 “郭部长,您好,”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郭江滨苦笑着说道:“小常同志,你已经向整个大院的人都汇报过了,还用得着向我汇报吗?” 其实,说起来郭江滨并不是青阳人,一九六二年大学毕业的时候,为了追求同班的女朋友,放弃省城的工作机会来到青阳县,转眼二十年过去,从县中一名普通教师起步,因为笔杆子出众,在老丈人的帮助下,经历了一些风风雨雨,还算顺利的当上了县委宣传部的一把手。 但中间稍有插曲,当年刚分配来的时候,县委主管教育的付书记刘为明看中了他,以为他没有对象,想把他招为上门女婿,误会产生后,两个人都有些意气用事,加上旁人鼓噪,以致反目成仇,就是现在,除了工作上无法避开的来往,在路上遇见也是互不说话的。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郭部长,我们水洋公社机关里,负责宣传的同志是刚招聘上来的,什么也不懂,您看是不是定个时间,到你们宣传部的宣传工作培训班待上几天?” 郭江滨微笑道:“好了,别再演戏了,怪不得当年陈中阳老师说,宁赴鸿门宴,勿见小半仙,只要让他缠上了,就休想甩开他。” 常宁奇道:“郭部长,您也认识陈老师?” “是啊,见过二三次,”郭江滨轻轻叹息一声,“小常,希望你以后不要辜负陈老师的期望。” “郭部长,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郭江滨笑道:“去吧,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赶紧去见该见的人吧。” 常宁乐呵呵的告辞出来,回头又高声补了一句:“郭部长,您请留步,下次我再去您家向您请教。”引得其他办公室的人纷纷侧目竖耳。 组织部就在宣传部隔壁,常宁先找胡子茂,然后跟着他,来到组织部长邱夏风的办公室。 邱夏风长着一张苦脸,给人的印象是一贯的没有笑容,常宁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素无来往的自己,虽然他同刘为明没什么过节,和王玉文的关糸也过得去,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青阳人,本地派干部中的第二号代表人物,盘踞组织部二十年之久,当一把手也有八年,名符其实的实权派,没有必要当“政治”上的叛徒。 胡子茂退出去后,常宁小心的关上门,恭恭敬敬的站在办公桌前,“邱部长,您好。”毕竟是上了五十的老革命,常宁不敢象对待郭江滨那样,而是努力表现出足够的虔诚。 “哦,小常同志是吧?”邱夏风淡淡的说道:“你已经算是第二次上任水洋公社一把手,没必要再重复和你谈话了,这次因为涉及到你们党委班子一半以上成员的调动和调整,组织部决定派胡子茂科长陪你去,具体的注意事项,胡科长会向你交待的。” 常宁认真的说道:“邱部长,谢谢您和组织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您和组织对我的期望。” 邱夏风摆了摆手,“小常,你前一阶段的工作,县委县政府是充分肯定的,对于你们前不久招聘的机关干部,要加强学习教育,如果还有缺岗,你们可以提出人选,再和胡科长协商办理相关手续,我个人相信,你一定能领导水洋公社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常宁知道该告辞了,老头子声色不动,让他无从捉摸,可又不死心,遂又说道:“郭部长,谢谢您,我不会忘记昨天晚上您对我的支持。” 邱夏风仍然是苦着老脸,身体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好了,以后再说吧。” 常宁失望的出来,来到胡子茂的办公室,皱着眉头说道:“老胡,这老头城府深不可测哟,我真怀疑是不是他帮了我。” “那是肯定的呀,”胡子茂说道,“我算是他比较信得过的人,老头又知道我和钱临涛的关糸,所以才亲**待我找你的。” “不行不行,”常宁笑道,“老头看着有点渗人,但敢于反叛原来的阵营,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帮了我又不说原因,我怎么睡得着。” “别急嘛,来日方长,以后总会知道的,”胡子茂起身催促道,“我说常大书记,你的女部下姜希和新委员周云平已经出发,咱俩也快上路吧。” “周云平?这又是哪棵树上的鸟?” “统战部苏部长推荐的人选,三十一岁,城关人,高中毕业,原县政府办公室的干事,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反正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小心点就是了。” 常宁脱口骂道:“他娘的,大宴未开席,就往我锅里掺沙子了。” “呵呵,你还是回到水洋再骂吧,骂个三天三夜我也管不着,”胡子茂坏笑道,“这就是政治家们常说的妥协和平衡,搞政治就好比打麻将,清一色不好,你一人独胡也不行,呵呵,就是不能让水洋公社成为你小半仙的家天下,呵呵。” 0051给双小鞋穿 一场瓢泼大雨,终于抹去了整整半年的干旱饥渴,常宁和胡子茂也不躲避,待到了公社,早淋成了落汤鸡,胡子茂一边擦着雨水一边笑骂,“奶奶的,每次到你们水洋公社,总是要碰到倒霉的事,可惜我这身刚买的确良衣裳了,回去还得挨老婆的臭骂。” “呵呵,谁让你下乡也玩臭美,你活该,”常宁一个劲的乐,转身望着窗外的大雨不住的念叨,“老天爷和咱有交情啊,听说咱加官晋爵,马上送来了及时雨,看来我非得朝天嗑三个响头不可哟。” “我呸,”胡子茂啐了一口,“你这个公社书记,也不关心关心县里下来的领导。” “呵呵,论级别,你老胡没我强吧,马马虎虎算个平手,论实权,咱管辖一百八十平方公里,手下三万子民任我调迁,你么,就是邱部长屁股后面的狗腿子,顶多是狐假虎威,拉片破旗做虎皮,他娘的你算哪门子领导?就这么穿着吧,反正风来自然干。” 正互相取笑着,罗铁贵带头推门进来,身后是虞挺华,接着姜希和那个叫周云平的一起进来,都热情的招呼胡子茂,胡子茂是组织部的干部科科长,见官大一级,他们可不敢象常宁那样随便。 “同志们,文件被泡在水里了,你们晒干了慢慢看吧,”胡子茂笑道,掏出包里的文件放到桌上,“为了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也为即将开始的改社设乡和落实农村生产承包责任制做准备,县委决定撤销原有的水洋公社管理委员会,日常工作由党委一肩担挑,新的党委班子组成人员是这样安排的,书记常宁同志,付书记姜希同志,党委委员是罗铁贵、周云平和虞挺华同志。” 常宁瞅了瞅新来的周云平,那长相让他不很舒服,这家伙竟然蛮帅的,比不上郑志伟,但肯定强过自己,再瞧旁边的姜希,思想就开始走小差了,这娘们拿不到一把手,装得还没事人似的,不过那对小山包够突的,初步目测估算一下,兰姐那里简直就是一马平川,都是女人,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呢? 待几个人一番表态以后,胡子茂拍着常宁的肩膀,才让他回过神来,“常书记,我的任务完成了。” “哦,我么,没啥说的,”常宁看着胡子茂问,“胡科长,那位从未露面的石秀同志呢?” “噢,这个事情我解释一下,石秀同志上星期已办理了离休手续,现在人还在青州,是定居水洋还是城关,由他自已决定,作为对当年支边援疆一辈子的老同志的尊重,当初任命他为党委委员,更多的是出于待遇和荣誉两方面的考虑,现在石秀同志的级别是正科级,以后你们在生活上多多关心他老人家吧。” 胡子茂拿起包就走,“再见各位,我还得赶场白水公社,这形式主义,真是累人呀。” 送走胡子茂,众人回到常宁的办公室,接下来当然是工作分配的事,照例是一把手的独脚戏。 看了几位一眼,常宁慢悠悠的说道:“同志们,我就乘机噜嗦几句,周云平同志刚来,对下面的情况不大熟悉,听一听还是有必要,党内分工,姜希同志把纪检统战教育妇青联抓起来,老罗还是管治安武装和三零六基地的军民共建工作,虞挺华同志除了兼管宣传,主要是抓农业和经济,周云平同志就专门负责组织和整党工作。” “我们这边不比城里机关,每两个星期十四天才能放一次假,每次放假三天时间,党委成员的放假轮流错开,要求上班期间的十一天内,下村五天,处理所辖管片各生产大队的工作,在公社六天,处理所分工范围内的工作,我们这里属于海防前线和要塞重地,每一个同志的工作和行程,都要按规定登记在案,统一交给文书王石存档管理。” 周云平一边听着,鼻子微微一颤,眼光往身边的姜希瞟了一下。 这时,姜希看着常宁问道:“常书记,我可以提个建议吗?” “嗯,姜付书记请说。”常宁稍微一怔,这女人的心思,实在难以猜透,一段时间证明,漂亮的女人,也蛮有头脑的。 但见姜希撩一下头发说道:“我们党委成员的分片工作,常书记当然是管中片,就是水洋街这块,我一直在西北片,对那里的情况刚摸透,希望常书记批准我继续待在那里,老罗家里困难多,驻西片也好顺便照顾一下家庭,东北片石岙大队那边,因为正在进行公路建设的前期勘测工作,老虞同志就是学那方面专业的,因此我建议老虞同志负责东北片的工作,大青山那边,交由周云平同志负责,我相信他一定能信任那边的工作。” 常宁听完就心里乐开了,这女人看来和周云平不是一路的,哪有人家下车伊始,就给小鞋穿的,这大青山是谁都能去领导的?让这个近似于小白脸的周云平去爬山路,不出三天准会趴下。 罗铁贵朝常宁瞅瞅,抢先说道:“姜付书记的建议很好,我完全赞同。” 虞挺华微微一笑,“我也没有意见。” 常宁的本意,是让虞挺华继续管大青山那边,把周云平安排到东北片,有老舅常卫军牵制,他就是想整事,也弄不出啥名堂来,现在姜希主动出招,他乐得顺坡下驴,卖个顺水人情。 周云平打扮得比那个郑志伟还整齐,坐在那里又斜了姜希一眼,嘴巴动了动,正欲启口,却被常宁堵了回去。 “姜付书记的提议,我看很好,很符合实际么,我完全同意,”常宁心里忍住笑,转向周云平问道,“周云平同志,你看呢?” 妈勒隔壁的,刚来就被摆了一道,周云平心里当然不爽,这还是同盟军出的邪招,可此刻还能说什么,“常书记,我没有意见。” 常宁装得满意轻松的样子,点着头说道:“嗯,那就这样吧,老罗,你帮着安排一下周云平同志的住处,老虞,你留一下。” 待几人出去,虞挺华关上门转身低声问:“小常,怎么回事?弄了半天,敢情两人不是一路货色呀?” 常宁缓缓的摇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老罗,听说今天这两人不是一起过来的?” “是啊,我是看不明白,这女人心肠够狠的,一来就送小鞋穿,那周云平一定郁闷极了。” 常宁微笑道:“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一个娘们掀不起啥大浪,就是加上周云平又能咋样,他是虎得蹲着,是龙得盘着,老老实实,就给他点汤喝喝,乱说乱动,我就让他站着过来,躺着回去。” 虞挺华问道:“先不管他们的事了,你让我留下来,有什么事?” “县里发生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有人临阵倒戈,我才侥幸获胜,”常宁说道,“老罗,听说你以前和组织部的邱部长,曾经在东海围塘工地上一起过一阵,我想请你帮我分析分析,邱部长这次为什么会帮我呢?” 0052领导的意 虞挺华拿过桌上常宁的香烟,抽了一支点上火,一边吸着一边思索着,“不应该啊,邱部长那么久经考验的人,一生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沉得住气,这次怎么会揭竿而起呢?” “他对我投了赞成票,那是肯定的,因为他专门托人亲口告诉我的,”常宁没提胡子茂的事,“不成功便完蛋,这简直是政治上的犯忌和冒险,因此,我得搞清楚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嘛。” 虞挺华笑道:“小常,行,你开始用心和上路了,没错,从政者的基本功之一,就是要善于理解领会组织和领导的意图。” “瞧着老头那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心里不踏实啊,”常宁摊摊手说道,“你说要是在大街上,突然碰到一个陌生的大美女跑过来说爱你,你说这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虞挺华点着头,“邱部长这辈子不容易啊,大学毕业出来选择了从政,却因为得不到领导的赏识,背后没有大树可以依靠,几十年来过的都是小媳妇般的日子,小心慎谨,处处设防,心比天高而命比纸薄,不得不依附在方天正父亲门下,能达到现在的高度,应该说是他个人成就的顶点了,就他的年龄来说,即使再有人赏识,也基本上没有了进步的空间,在常委会安份守己三五年后,再去人大政协坐台几年,就可以画上人生的句号喽。” 常宁冷笑道:“宣传部的郭江滨部长,即使宣扬出于公心,我也不会相信他有那么的高尚纯洁,何况是邱老头,难道他不怕得罪方天正而身败名裂?甘于做政治上的叛徒,说明背后一定有很深的用意。” “是啊,以我对老头的了解,这不是他一惯的风格,想当年在东海围塘工地的时候,大家都是各单位抽来临时拚凑的,老头虽是付总指挥,实际却是独挡一面,在工作中他对我最为赏识,可从来没有为我和大家办过私事,我们在一起一年半,都算是文化人,比较谈得来,但也仅此而已,他们那一代人基本上都那样,公事公办,要说有私心,也只能放在背后和心里。” “呵呵,”常宁笑起来,“老虞,你就是个傻瓜蛋,从东海围塘工地上分手后,就没有去找过邱老头开点后门?” 虞挺华笑了起来,“小常,我们俩可能有一个共同点,都不想走从政的道路,但我们又有一个不同点,你天生是能在政坛行走的人,而我不是,也许是我这种小市民的固有观念作祟吧,我和邱部长顶多算是君子之交,无论公事私事,我从来没找过他,就是于瑾从省城倒调回青阳,我都没去麻烦他,当然,我去县里出差碰见他,也会象朋友一样聊几句,仅此而已。” “嗯,好一个君子之交,老虞,说说他家里的情况。” “你算问到点子上了,老头那张苦脸,大部分原因,应该是他家庭造成的,”虞挺华继续说道,“老头的家庭很不幸,老婆是个医生,可瘫焕在床上已经有十二年了,五个孩子,三女两男,大女儿反对父母之命,远嫁外省,听说走后从来没有联糸过,二女儿天生是个傻子,三女儿还算活得可以,可嫁给了当兵的人,远在外地,顶多一年一次探亲,大儿子是个害人精,十七岁在青州失手伤人至死,现在还在劳改农场待着,小儿子呢,在家排行老小,从小骄惯纵养,除了读书不行,其他什么都敢干,高中没混毕业就进入了社会,老头无可奈何,只好让他在水利局当了个临时工,不过这小子挺聪明,没人教自己就学会了开车,现在是水利局的专职司机。” 常宁眼睛一亮,皱皱眉头,忽地一轻拍桌子笑了起来,“老虞啊,我有点明白了,老头找我谈话时说了这么几句话,你听听啊,……小常,你前一阶段的工作,县委县政府是充分肯定的,对于你们前不久招聘的机关干部,要加强学习教育,如果还有缺岗,你们可以提出人选,再和胡科长协商办理相关手续,我个人相信,你一定能领导水洋公社闯出一片新的天地……呵呵,当时我就怀疑,老头一定是在暗示我,敢情老头在考量我的智商呢。” 虞挺华想了想,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好个老家伙,真是用心良苦,他想把家里唯一的希望,交到你手上啊。” “可是,以老头子现在的地位,给儿子安排个好工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何必找我这个敌营中的无名小卒。” “此言差矣,”虞挺华说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老头今年五十一岁了,日落西山之时,剩下的就是退下以后的事,唯一的个人牵挂,就是这个小儿子,可老头行走政坛多年,一贯原则死板,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一旦真到了人走茶凉的时候,难免会有秋后算帐的情况出现,自身都难保,怎为儿子保驾护航,所以老头得为儿子找一个依靠,而且找和自己同辈的还不行,得找一个与儿子年龄相仿,而又不会忘恩负义,又有大好前程的人,呵呵,放眼整个青阳,这样的青年才俊不多吧?” “我?不会吧,”常宁笑道,“我小半仙乃无意仕途之人,向来把乌纱帽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拍屁股走人,依靠我?岂不是所托非人嘛。” 意味深长的一笑,虞挺华缓缓说道:“常大书记,你现在的心态,恐怕和两个月前大有不同了吧。” 常宁怔了怔,随即自嘲的说道:“他娘的,老虞,还真被你说中了,敢情这当官也能上瘾,象土包子坐轿车一样,坐上去后就不想下来了,呵呵,完了完了,我小半仙身陷其中而不能自拨喽。” “呵呵,说说你怎么还邱部长的人情吧。” 常宁想了想,脸上满是狡黠的笑容,“咱小半仙行走江湖,从来都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次当然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头,老虞,你现在不是荣升了党委委员么,你那个水利员头衔拿出来,去找大胡子科长,向水利局要求调个人过来,要年轻而头脑活络手脚勤快的,最好不是干部编制的,咱这里庙小,收不了大菩萨,xx军的公路勘测队就要正式进驻了,咱们的准备工作也要充分到位嘛。” 虞挺华大拇指一竖,“行,这事交给我办,把那个邱家混小子拉过来试试看,搞定后再通知周云平去办手续,人家毕竟主管组织和人事么。”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虞挺华拿起一听,递给了常宁,“老钱找你。” “小常吗,你们那里,这三天的报纸到了没有?” “老钱,出什么事了?你等等啊,”常宁把办公桌上的报纸翻了翻,“还没到吧,邮电局那帮懒汉,我们这里是一星期就来两回,我桌上只有五天前的报纸,今天下午应该能来。” 钱洪涛说道:“嗯,你注意前天的之江日报,头版,和你们水洋公社有关的,他妈的,太卑鄙了,电话里说不清,你自己仔细看吧。” 常宁放下电话,和虞挺华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钱临涛可是从来不骂人的人啊。 0053被耍了一回 晚饭前,常宁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大伙的脸上都是愤恨不平之色,新上任的周云平没来,刚把母亲接过来的杜秋兰也没来,于瑾在帮她收拾,不过很少凑热闹的姜希也来了,常宁倒还算沉得住气,还是那坏坏的淡笑。 水洋公社很穷,每年拨下来的订报经费,还会常常挪作他用,地委宣传部办的青州双日报,倒订了十多份,但作为全省的第一大报,之江日报总共只订了三份,虞挺华坐在常宁旁边,拿着刚到不久的之江日报,不紧不慢的念了起来: “长篇通讯报道:《新时期的先锋,青年人的楷模》,记青州地区十佳青年之一、青阳县城东区付区长兼水洋公社党委书记郑志伟同志,记者乔刚,通讯员段青人。” “……在水洋公社遭受历史上最严重干旱的危急关头,在三万余老百姓生命财产处于生死存亡的危险时刻,年轻的xx党员郑志伟同志,不计个人得失,挺身而出,主动请缨前往水洋公社主持工作,充分表现了新时期青年勇于担当的高尚品格,和一名xx党员应有的革命牺牲精神。” “……然而,摆在郑志伟同志面前的局势是多么的严峻,比一百多天干旱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涣散,和部分领导干部的茫然失措束手无策,特别是领导班子的瘫痪和听天由命的情绪,个别领导干部还表现出严重的悲观主义思想,不是千方百计的带领干部群众抗旱自救,而是沉溺于封建腐朽的相信迷信,整天祈祷老天爷的善心和慈悲……” “……郑志伟同志下车伊始,顾不上息息脚,顾不上劳累,顾不上喝一口水,雷厉风行,立即召开公社党委扩大会议,以强有力的措施和个人魅力,迅速的凝聚了广大干部群众的心……从上任的那一刻起,整整二十二天,郑志伟同志走遍了水洋公社的队队村村,郑志伟同志的脸黑了瘦了,郑志伟同志的胃病又犯了,他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他甚至连坐下来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 “……在社员家里,当看到群众闪着泪花,终于喝上了久违的清泉的时候,郑志伟同志欣慰的笑了……在学校里,当看到天真活泼的孩子们重新回到熟悉的教室,用稚嫩的童声唱起‘让我们荡起双浆’的时候,郑志伟同志激动的笑了……当看到六万亩干枯的耕地上,顽强的长出了绿色幼苗的时候,郑志伟同志流着热泪笑了,他没有辜负党的重托,他对得起三万多干部群众的信任……” “……肩负新的使命,郑志伟同志又要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了,干部群众们自发的从四面八方拥来,热泪盈眶,依依不舍,党的好书记,人民的好领导……” 虞挺华放下报纸,黄小冬推推王君青乐道:“哈,这不是放电影吗?”王君青笃声笃气的说:“这比人家的小说写得还好听呢。”王石笑道:“水洋公社历史上最伟大的书记,不应该走啊。”罗铁贵也乐了:“同志们,我听着听着,怎么最后那几句那么别扭,要是再加一句,‘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简直就是追悼会上的悼词了。”众人一齐哄笑起来。 虞挺华微笑道:“那个记者乔刚,和通讯员段青人,那天确实来过我们水洋,不过,就待了几个小时,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文章,真是令人佩服,通篇报道就三个结论,水洋的老百姓都是愚民,水洋的干部都是笨蛋,是英明的郑志伟同志一个人拯救了水洋。” 姜希望着常宁说:“乔刚是之江日报常驻我们青州地区的记者,段青人是地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段向东。”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冷笑,“他娘的,奇文出堂皇,妙章共欣赏,咱们都被人家耍了,这见鬼的历史和先进事迹,就是这么创造出来的,难怪刘书记王县长今天一早就去了青州,肯定是去地委宣传部了。” 罗铁贵愤愤不平的说道:“常书记,我们不能吃哑巴亏呀。” 常宁盯了姜希一眼问道:“姜付书记有什么意见?” 姜希还是那样的简洁明了,“常书记,沉默代表着默认和自卑。”说得颇有同仇敌忾之气。 “呵呵,平常心,大家保持平常心啊,”常宁乐呵呵的说道,“姜付书记的意见,代表了本书记的心声,我向来不赞同逆来顺受,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嘛,谎言终究是谎言,真相必将战胜谎言,大家先去吃饱喝足了,然后通霄加班,把地委和之江日报那些电话号码都找出来,我们公社六台电话全用上,同时征用邮电所和其他单位的所有电话,就一个内容,骂人,往死里骂,骂得越凶越好,不会骂人的一边待着去,谁骂得好,我给谁加发奖金,年底的先进工作者称号也归他,我只强调一条,不管他是地委书记还是公署专员,骂人时一定别忘了我们水洋的名言,就是‘去你娘的’。” 众人一哄而散,王石和罗铁贵走在最后,王石内疚的说:“小常,对不起,我政治警惕性不高,那天那两个家伙来时,我还给他们的采访记录本上盖了章的,我,我瞎了眼了。” “老不死啊老不死,”常宁笑骂着,“那个章一盖,就表示我们认可他们的采访了嘛,亏你还在公社混了一辈子,算了算了,当时郑志伟是一把手,我还真无可奈何,下次你还坏我的好事,我立即让你提前滚蛋,把你那个老相好张月香嫁到海峡对面去。” 王石嘿嘿一笑,“领导,小杜同志把母亲也接来了,现在暂时借住在隔壁邮电所的房子里,我特意安排的,她母亲请你过去吃饭。” 罗铁贵扯扯王石的衣角坏笑道:“走吧老不死,人家是专请一把手,根本没我们的份,你还是去食堂找你老相好讨口饭吃吧。” 常宁作势要骂,待两人离开,心里才好过起来,兰姐回来了,仿佛置身于春天里一样,郑志伟那点破事,早被心里的春风吹到了角落里,今晚能一边陪着兰姐,一边欣赏亲自导演的“骂战”,是何等的快意。 人生就是这样,有的事要边想边做,有的事必须想了再做,但大都数事情,应该是做完了再想,敬爱的领导们,咱受了委屈,也不能让你们睡得安生喽。 0054兰姐的教诲 常宁来到邮电所那个安宁的后院,正好碰上要回去的于瑾。 于瑾轻笑一声说:“常书记,来认门吧。”常宁尴尬起来:“于姐什么意思呢?”于瑾没想到常宁的脸皮挺薄,“没什么意思,有人眼界高,请领导吃饭,却没有留我这帮忙之人的意思哟。”常宁讪讪一笑,“是吗,还有这种人?谁呀,我一定批评批评他。”于瑾似笑非笑,“当然,我也对当电灯泡不感兴趣。”常宁恢复如常诞起了脸:“那这样吧于姐,等电力公司完成安装后,你再来当电灯泡吧。” 进了屋,杜秋兰恰好端菜出来,步伐轻快形态妙曼,哪里还是那个病秧秧的林黛玉,那姿态如打蔫的老芥菜变成出水芙蓉,眼角生波,眉目传情,竟让常宁看得痴了,忍不住喃喃自语,“老天爷,苗没肥不长,花没光不开,咱真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啊。” 杜秋兰俏脸一红,放下手中的菜,小女人似的在常宁臂上轻拧一把,扭头朝厨房喊道:“妈,小常书记来了。” 出来的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年岁不太大,打扮挺素雅,杜秋兰忙上前搀住,甜甜的介绍道:“妈,这就是水洋公社的党委书记常宁,我认的干弟弟,小常,这是我妈妈徐禾心,你就叫徐阿姨吧,叫徐老师也行。” 当然得叫徐阿姨,常宁忙恭敬的叫道:“徐阿姨,您好,欢迎您来我们水洋安家。” 杜禾心打量着常宁,微笑说:“谢谢,我们家小兰蛮有眼光,认了个好弟弟。”拿手轻拍杜秋兰玉臂问,“小兰,我该怎么称呼呢?” 杜秋兰调皮的笑了,“妈,我们常书记很在乎自己职务的,平时开口闭口‘本书记’‘本领导’的,不过你是长辈,可以叫他小常的。” “哦,小常,你先坐,马上开饭了,”徐禾心颇有深意的笑笑,“小兰,你来帮我把汤端过来。” 常宁耳尖,竖起耳朵,听着母女俩在厨房里的悄悄对话。 “妈,你阅人无数,觉得小常咋样?” “未经雕琢的小娃娃,可以依靠的大丈夫。” “就一句呀?” “妈可不是相面大师,丫头,我知道你希望我说什么来着,别以为,我没有注意你最近的巨大变化。” “妈,我知道的,我配不上他,我不会和他走到那一步的。” “所以么,与其为情所痴毁了他,不如象真姐姐一样呵护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唉,小兰,这里离青州并不遥远,我们的生活还会有波澜起伏,你爸的冤屈还没有伸直啊。” “妈,我会注意的。” “好小伙子啊,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小兰,你这个弟弟认得好。” …… 吃饭的时候,徐禾心不住的往常宁碗里夹菜,尤其是那盆红烧肉,迅速的成了他的最爱,当然,享受不忘回报,常宁施展他从小练就的马屁功,一个劲的发挥出来,迷得徐禾心眉开眼笑,差点忘却了亲闺女的存在。 杜秋兰眉眼稍斜,醋意横生,玉臂一弯,伸出一根手指在常宁的膝盖上写道:“没安好心吧,警告,不许抢我妈。” 常宁心里甜甜的,伸手回写道:“没法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么。” 杜秋兰又“道”:“偷听以后有何感想?” 常宁脱“口”而出:“我的女人,永远都会停留在我的手心里。” “想得美,懒得理你。” “吃饱点吧,一回生二回熟,今晚当有一番大战啊。” “呸。” 杜秋兰的脸噌的红了起来。 徐禾心看在眼里,心里叹息一声,放下碗筷,借口累了退身而去。 常宁斜一眼老太太的背影感叹一句,“我丈母娘英明啊,知道啥叫春霄一刻值千金,小别三日胜新婚。” 杜秋兰却忽地冷静下来,“常宁,我,我有话说。” 常宁脸色一整道:“兰姐,你说。” “如果,你嫌我噜嗦,就当我没说,我没有你那么丰富的社会经验,可对这个体制里的事情,我也许比你更有发言权,毕竟我在地委宣传部待了六年,官场里面自有一套固有的行事规则,有成文的也有不成文的,很少有人能不遵守而取得成功的,即使成功也是侥幸的和暂时的,且往往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官场容不得异类,规则不允许异端,刚才我和于姐在窗户边,听到了你在办公室发出的‘动员令’,我认为至少是十分愚蠢的,委曲、屈辱、背叛、失败、阴谋和阳谋等等,你如果不能忍受这些,就应该乘早抽身离开,不然,你就得学会坚忍、坚忍、再坚忍。” “说得好,我诚恳接受批评,以后一定努力改正,”常宁拍手微笑着,“兰姐,其实从你第一天见到我来上任的时候,我就时刻准备着离开,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时刻都准备着失败。” “无欲则刚,说时容易做时难,”杜秋兰柔声道,“常宁,我知道你内心一直很纠结,纠结于要不要从这个体制里抽身离开。” 常宁点点头,“唉,我本不属那个世界的人啊,兰姐,你说,我人生的方向在哪里?我敢自信,我能洞察到这个体制内,无数的卑鄙龌龊,我还能比他们运用得更为熟练自如,可是,可是……我发现身处其中,真的不能做纯粹的好人。” “哦,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么,”杜秋兰娇声道,“好人有时候无妨做点坏事,好了,不说了,我说的仅供你参考。” 常宁搓着双手,涎着脸笑道:“呵呵,好人有时候无妨做点坏事,兰姐,你最近对此深有体会吧。” 杜秋兰羞红了脸,分明瞅见了常宁一脸的不怀好意,起身欲逃,却早被他揽住了纤腰。 “坏蛋,不行呀,我妈在这里。”杜秋兰低声嚷道,一边躲避着常宁的小动作。 常宁坏笑道:“你看你看,咱俩不能辜负你妈先行告退的美意吧,嘿嘿,我早就侦察好咱们的‘战场’了。” 杜秋兰的脸越来越红,身体慢慢的软瘫在常宁的怀里,小嘴喃喃道:“这位小同志,你不能对我这样……” 常宁精神一振,抱起杜秋兰就往楼上奔,“嘿嘿,这位女同志,我不会对你这样,我只会对你那样。” “唔,这位小同志,那样是哪样?” “嘘,这位女同志,那样就是,我们要复习‘功课’了。” …… 0055是政治问题 幸福的办完“那事”,常宁溜回公社的院子,却见灯火通明,大伙仍在加班加点,情绪高涨的在电话里“骂人”,虽然有些心疼柴油发电机那点油钱,但心里满意,晃悠悠的回到宿舍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起来时踱到楼下,左右一瞧,这帮土崽子应该折腾了一夜,此刻在高枕寻梦呢,办公室的电话叫个不停,嗨,看来有效果了,他冲身后上来的虞挺华咧嘴一乐,做了个“等等”的手势,掏出香烟,两人点上火,一边吸着一边乐呵。 黄小冬揉着眼睛走进办公室,常宁劈头盖脸的斥道:“他娘的,你小子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溜号了?” “你领导调查调查好伐,”黄小冬委屈的说道,嗓子果然沙哑低沉,“大家都说我的骂功是一流水平哩,可我刚躺下迷糊过去,新来的周委员就把我叫起来了,说你吩咐的,叫我跟着他去大青山。” “呵呵,冤枉,冤枉你喽,”常宁冲虞挺华挤挤眼,搓着双手说道,“小冬,知道我为什么派你陪着周委员吗?” 黄小冬嘿嘿一笑,“跟了你那么久,多少学会了一点你那套阴谋诡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你就瞧好吧,我保准不辱使命。” “呸,有这么跟领导说话的么,”常宁踹了黄小冬一脚,端着脸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做了甫志高王连举,我保证让你下面那玩艺没有蛋蛋。” “那是那是,你是我老大嘛,”黄小冬指指响个不停的电话,嘻皮笑脸道,“两位领导不方便的话,嘿嘿,我还有力气骂人呢。” “滚,快滚。”常宁打发走黄小冬,关上门,冲虞挺华一指,虞挺华会意的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您好,这里是水洋公社……哦,是刘书记啊,您好您好……找小常书记?他昨天就下村去了……对对,今天应该会回来的……噢,您等等,他好象来了。” 虞挺华捂住话筒说道:“刘书记还在青州啊。” 常宁笑问:“呵呵,老虞你判断判断,老头情绪咋样?” 虞挺华慢悠悠的笑道:“好象,应该不会发火骂人的样子哟。” 常宁一乐,接过电话筒,大马金刀的坐到藤椅上,“刘书记,您好,我是小常,您有什么指示?” 刘为明果然不象生气的样子,“听小虞说,你下村去了,怎么突然变得勤快起来了?” “您瞧瞧,您老人家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公社一把手会议上,您可是点名批评我了的,我是无地自容,痛定思定,积极改正,现在经常坚持下村,密切联糸群众,呵呵,我就是不听老娘的话,敢不听您老人家的话吗?我的乌纱帽是您给的么。” “呵呵,有进步嘛,”刘为明顿了顿说道,“小常,昨天晚上,你们公社可出了大名喽,连省委宣传部都被惊动了,你们十几台电话狂轰滥炸了一整夜……这个事你应该知道吧。” “竟有这种事,这帮土崽子,这个月的电话费又要欠帐了,唉,这帮败家子啊,”常宁故作惊讶,又是唉声叹气又是严肃表态,“刘书记,我马上调查这个事情,查出来我轻饶不了他。” 刘为明笑骂道:“臭小子,别给我装了,我和王县长就在朱书记的办公室里,现在朱书记要和你说话。” “是新来的地委朱书记。”常宁冲着虞挺华一吐舌头,虞挺华坐近一步把身体凑了过来。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浑厚从容的声音,“是小常书记吗?我是朱永军。” “朱书记,您好。”常宁收起了戏谑之色。 “小常同志,我刚调来不久,对下面的情况不很了解,你看可不可以,辛苦你一趟,我想找你了解了解基层的情况,我派车去接你怎么样?” 虞挺华急忙打出不能去的手势,常宁会意,迟疑一下说道:“朱书记,对不起,今天,今天我怕来不了,下面有两个大队因为石矿开采过界,都打了两三仗了,定好今天在公社调解,所以,所以……” “哦,百姓的事无小事,你说得对。” 常宁忙道:“朱书记,我一定去青州拜望您去。” “不急,不急嘛,”朱永军显然在电话那头微笑,“小常同志,我虽然没下过乡插过队,但在五七干校待过一阵,基层的同志辛苦啊,尤其是你们水洋公社,我听你们王县长说起过,连老百姓赖以基本生存的水和土都成了奢侈品,可见你们水洋公社的党员干部,肩上担负的是多么沉重的担子啊。” 常宁谦虚的说道:“朱书记,现在好了,全公社的老百姓都说,自从郑志伟同志来过以后,我们水洋的天亮了,我们水洋得救了。” “呵呵,小常同志,郑志伟那个事情,我有责任,你有什么牢骚,就冲我这个一把手发吧,你想骂人也行,你就是骂得我如狗血喷头,我也会继续洗脸恭听。” “报告朱书记,我可没牢骚,我也不骂人,主要是下面的一些党员干部想不通,大家都冲着我来,我只好躲了出去,我说你们有胆量,就骂上头领导去,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真干了,朱书记,这事我有责任,我要向县委做深刻检讨。” “小常同志,请你转告同志们,骂得好,你也没有责任,我看你们昨晚打电话到我家的那位同志,骂得还不够带劲,比方说,你们那句水洋名言,是怎么骂的来着?” “去他娘的。”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骂人也要有学问嘛,起码得有针对性,两个人面对面骂人,去他娘的就不大合适,他是谁,应该把‘他’改成‘你’嘛。” 常宁忍住笑,认真的说道:“朱书记,您批评得对,我们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只听朱永军严肃的说道:“这次的通讯报道事件,决不是表面上看的荣誉属于谁的问题,而是一件严肃的政治事件,长达八千字的头版通讯报道,没有一句提到党的领导,没有一句提到默默奉献的广大党员干部,没有一句提到三万水洋老百姓的辛勤努力,却谎话连篇的捏造出一个救世主的怪胎来,简直是荒唐之极,滑天下之大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小常同志,我代表青州地委和我个人,向你并通过你,向勤劳善良的水洋公社三万多党员干部群众道歉,你们,辛苦了。” 常宁心头一热,差点要站起来,“朱书记,谢谢您,谢谢地委,我一定在广播里,向全公社传达您的指示。”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小常,之江日报的领导要过来了,你考虑一下,你和你们水洋公社的意见将非常重要。” 通完电话,常宁噌的蹦了起来,“嘿嘿,又有便宜可捞喽。” 0056会哭的孩子 常宁带着姜希和虞挺华匆匆的来到县城,本来常宁还犹豫要不要带姜希来,可虞挺华同意,罗铁贵也乐意留下来值班,他俩一个意思,姜希和郑志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现在属非常时期,当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找个小饭馆吃了午饭,姜希抢着付了钱后,三人来到县委大院,大门口有两个年青人在等候,刘书记的秘书肖海峰和王县长的秘书梁诚,都是二十几岁模样,常宁和他们混得蛮熟了,上来就一阵左拍右捅。 “两位哥哥,辛苦辛苦。” 互相打过招呼,梁诚领着姜希和虞挺华直接去会议室,肖海峰则带着常宁来到了刘为明的办公室,刘为明和王玉文正等着他。 “臭小子,昨晚搅得大家鸡犬不宁哟,”刘为明盯着常宁,“省委宣传部来了办公室主任,之江日报来了一位付总编和三个手下,还有地委办主任和宣传部的付部长,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 “见机行事呗,”常宁满不在乎的说,“朱书记在电话里定了基调,我照着做就是,不过两位领导,你们到时候可别尽做好人呀,我是肯定会狮子大开囗的。” 王玉文拍拍常宁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朱书记前天刚从京城开会回来,这个事他事先不知道,所以么,你可以抻抻他们,必要时不但可以上纲上线,也可以吹胡子瞪眼,临来时朱书记问,小常同志会不会哭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呵呵,至于刘书记和我,当然站在你这边了,地委的领导才是来和稀泥打围墙的。” 刘为明拍着桌子道:“郑家人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一手遮天胡作非为,真是欺人太甚,哼,正好让朱书记烧上头一把火。” 常宁闻言脸色一整,“两位领导,我明白该怎么做了,你们先请,我得先酝酿酝酿情绪,好唬唬那些城市人。” 县委大院的小会议室里坐了不少人,常宁带着姜希和虞挺华走进去,早就在里面的县委宣传部长郭江滨朝常宁眨眨眼,又示意三人坐下,然后转过身来说道:“各位领导,人都到齐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郭江滨指着正座上的一排人介绍道:“青州地委常委兼青阳县委书记刘为明,青州地委常委兼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黄宁生,青阳县委付书记、青阳县县长王玉文,青阳地委宣传部付部长李万钧。” “这位是之江日报付总编辑潘一阳,这三位是之江日报新闻部主任任文中、记者部主任余玉霞和新闻版编辑邹骏。” “这三位是青阳县水洋人民公社的领导,党委书记常宁,党委付书记姜希,党委委员虞挺华。” 郭江滨介绍完,退了几步,坐到后排肖海峰和梁诚的旁边。 白发苍苍的潘一阳望着常宁说道:“常书记果然一表人才,年轻有为,难怪刘开教授提起常书记,竟是赞不绝口啊。” 常宁心里微微一怔,但不为所动,淡淡而道:“潘总编也认识刘老师?一表人才实不敢当,学非所用难谓有为,愧对恩师教诲,年轻倒是事实,潘总编谬赞了,在下就是贵报那篇长篇报道中不指名提到的,碌碌无为,只会对天祈祷的‘个别领导’。” 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想到常宁会直奔主题。 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说道:“小常书记,今天大家坐在一起,就是共同协商,解决问题,以便我们以后开展更好的合作。” 常宁礼貌的一笑,“谢谢陈主任,也谢谢各位领导,既然前辈们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那我们做小辈的就不客气了。” 这个时候,是发挥姜希特长的时刻,在常宁的示意下,姜希挺挺酥胸,冷着脸背书似的开口了。 “第一,我们要求贵报立刻采取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九月二十一日的报纸并予以封存销毁,这应该是有先例的,贵报当不难办到;第二,贵报必须在头版头条位置,以不小于原报道三分之一的版面,刊登贵报的道歉声明,澄清事实,纠正谬误,以正视听;第三,我们强烈要求贵报严肃处理当事记者及编辑,并对当事记者在青州期间有无违法乱纪行为进行调查,调查处理结果必须在贵报上公开刊登;第四,由于贵报严重伤害了水洋公社三万多干部群众的革命感情和生产积极性,并干扰了水洋公社夺取抗旱斗争的进一步胜利,因此贵报必须赔偿我们由此带来的经济损失,共计二十一万九千八百七十一元,具体清单附后;第五,我们水洋公社正在和驻军开展海防工程军民共建活动,具体项目有大青山公路工程、大青山水库工程和大青山地区程控电话糸统建设,由于贵报的不实报道带来的负面影响,现三项工程的前期准备工作,处于全面停滞状态,导致我们损失了前期投入的资金,共计约三十二万三千两百多元,贵报必须予以赔偿,具体清单附后。” 姜希说完,虞挺华从包里掏出一叠纸稿放到桌上,“各位领导,这是我们提交的书面要求,和附后详细清单,请各位领导过目。”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常宁站起来说道:“各位领导,下面应该是你们的事了,我们现在退场,在外面等候结果。”说完,率姜希和虞挺华往外就走。 “等一等,”之江日报的新闻编辑邹骏说道,“常宁同志,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是来和你们沟通交流的,你不要错误的估计这个事情。” “是吗?你就是那篇通讯报道的编辑吧,”常宁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就更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弄虚作假,哗众取宠,胡编乱造,胡说八道,为了个别人的利益,目无党的领导,漠视广大人民群众,之江日报哪里还是党的报纸,简直可以叫做之江混蛋报。” “放肆,”邹骏气得愤怒地站了起来。 常宁盯着邹骏,忽地微笑道:“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我现在告诉你,我刚才说的之江混蛋报,并不是我的发明,而是东南军区的杨北国司令说的,如果你们想以权势压人,我就有权利请他老人家来为我们助威,提醒各位一下,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好么,真正是秀才遇到兵了。 0057有理说不清 常宁一个人坐在刘为明的办公室里,虞挺华乘空去农业局办事,姜希去了方天正付书记那里“汇报工作”,自得其乐一阵后,才想起得给刘开老师打个电话,那个付总编潘一阳上来就摆出门儿亲的样子,可别一个不小心,让大水冲了龙王庙。 “老师,近来可好?”常宁在之江大学待了四年,人头混得蛮熟,可信奉六十分万岁的他,谈得来的没有几个,出了校门,还保持联糸的就是刘老师了。 “呵呵,知道你会打电话来,”刘开在电话里笑得开心,“你小子把眼高于顶的潘一阳,整得象热锅里的蚂蚁,痛快,痛快啊。” 常宁奇道:“老师,莫非那白发老儿整过你?” “哼,一个拿破笔的整我刘开,他也配?”刘开说着又笑了起来,“小常,你有所不知,我们两家住同一条胡同,就是棋友关糸,可是,可是那糟老头老是赢我,呵呵,既生开何生潘,为师每每想起连输几十盘的惨境,就在心里恨恨的问候他家那十八代祖宗。” “呵呵,老师心情蛮好嘛,我还以为糸主任被撸了,您一定开心不起来呢,”常宁笑着讨好道,“老师,要不我帮您出出这口恶气?” 刘开忙乐道:“使不得使不得,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嘛,老潘头这辈子也不容易,才五十三岁就熬成了满头白发,今年春天才爬上付总编的位置,付厅的待遇也明确了,正想再努力拚搏几年,可真够到霉的,当班之时出了那篇通讯报道,报纸我也看了,确实是狗屁文章,你们在下面一闹,潘老头肯定挨了不少批评,你们再要是紧咬不放,领导来个挥泪斩马谡,潘老头就彻底完喽。” “嗯,老师您说得对。” “再说了,这事闹得最大,人家毕竟是一省媒体的头脑,党的喉舌,俗话说胳膊扭不过大腿,真要是来个死不认帐,你们找谁控诉去,与其两败俱伤,何不乘人家尚未缓过劲来,乘机顺手捞上他一把?” 常宁乐呵着,把那五条要求简单说了一遍。 电话里的刘开一阵爆笑,“哈哈,好,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论谈判讨价还价的本事,十个老潘头加一块也算计不过你,小常,你这是歪打正着,点到妙处了。” “哦,老师此话怎讲?” “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你小子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刘开笑着说道,“你前面那三条都是虚的,是领导们处理的事,他们站得高看得远嘛,你现在的层次还太低,有点儿子教老子怎么做人的味道了,呵呵,基层的干部,就是要讲实际,孩子受了委屈,大人给块糖天经地义嘛,你们那里的旱灾乃百年罕见,反正是国家的钱,支持一下理所当然,谁也不能眼红,不过,呵呵,你也真够坏的,还列了个详细的损失清单,群众的积极性高低都能拿钞票来衡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啊。” “知我者,老师也。”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老潘头临去之前来找过我,呵呵,老夫不才,稍微点拨过他,因为老潘头的亲妹夫,是省财政厅的二号掌门人,大笔一挥,立地生财,呵呵,明白了吧?” 常宁大喜,“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刘为明王玉文推门而进,身后是潘一阳和地委办主任陈建明,常宁的双眼一亮,直勾勾的瞅着潘一阳手中的一个行李包,竟忘记自己还坐在刘为明的位置上。 王玉文走过来,暗中拿脚踢了常宁一下,嘴里轻轻笑骂道:“臭小子,瞧你那没出息样。” 常宁讪讪一笑,忙起身帮着肖海峰倒水泡茶。 四十岁不到的陈建明,坐下后微笑着说道:“小常啊,我们商量完了,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 “我没看法,坚决没看法,领导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常宁连连的摇手。 陈建明满意的一笑,“让报社收回报纸,的确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发行到外省的就更难以收回,所以报社决定在报上刊登一个专题,就此事予以澄清说明,同时保证对两位撰稿人和责任编辑严肃处理,并在适当的时候,专门派记者前去你们水洋作深度报道,以挽回此次事件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潘一阳捧着黑色行李包,一脸诚恳地说道:“小常同志,我代表报社,向你和水洋公社广大干部群众,表示深深的歉意,同时,我们报社为了支持水洋公社的抗旱救灾,决定捐助三万元人民币。” 站在潘一阳身边的王玉文伸手欲接,早被一个箭步过来的常宁抢到了手中,紧抱在胸前,嘴里连声道:“谢谢潘总编,谢谢之江日报。” 王玉文看着哭笑不得,刘为明则一个劲的乐。 常宁说道:“潘总编,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领导处理了,刚才我和刘老师通了电话,他老人家批评我了,我刚才的态度不好,现在我向您道歉。” “小常同志言重了,”潘一阳问道,“刘老还说什么没有?” 常宁狡黠的一笑,“潘总编,我还有两个小要求,就和您个人有关的,只需要您举手之劳,您看?” 潘一阳稍微一楞,“小常同志,你说。” “嘿嘿,我听老师说起,潘总编您棋艺高超,每每杀得他丢灰卸甲,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以后能不能手下留情,能不能偶尔输上几盘,让刘老师也尝尝胜利者的味道?” “哈哈,行,小常同志,这个要求我一定做到。”潘一阳颇有自得之色。 “其实,我老师那棋,就一个字,臭,”常宁坏笑道,“不过,潘总编,您可千万别说我求您了,否则以后我到了省城,他肯定不让我噌饭的。” 几个人都被逗笑了,潘一阳点点头问道,“小常同志,你的另外一个小要求呢?” 常宁把潘一阳拉到一边,嘿嘿一笑道,“潘总编,我明天要派人去省城财政厅办点事,顺便坐您的车走,应该没有问题吧。” 潘一阳楞住了,常宁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帮个小忙,让您妹夫批点救济款。” 潘一阳小声道:“小常同志,这,这合适吗?” 常宁说道:“潘总编,那是国家的钱,又不是您妹夫家的,拨给谁不是为人民服务?您放心,杨司令那里我保证搞定,平安无事。” “嗯,”潘一阳心里一震,想了想咬牙道,“行,我帮你,但你不能狮子大开口,我妹夫毕竟只是二把手啊。” 常宁笑道:“当然当然,对了,此事您知我知,千万不能让我们刘书记王县长知道,他们都是一些雁过拨毛的家伙,可恶之极。”说得潘一阳点头直乐。 刘为明等人看得莫名其妙,“小常,你背着们搞什么名堂?” 常宁提着行李包退到门口,“嘿嘿,各位领导前辈,我有点急事先告辞了,你们继续,继续啊。” 话音未落,早没了人影。 0058你爸是个屁 金秋十月,国庆节放假的最后一天,公社院子的宁静被一阵喧闹打破了。 这个国庆节常宁过得不大开心,姜希和周云平都回了城关过节,节假日值班以家在当地的人为主,这是水洋公社的老传统,罗铁贵去了青州送今年的新兵,常宁本来也想去,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常卫国也在新兵行列当中,可是虞挺华夫妇还在省城“捞钱”,作为海防前线,留一个领导值班是上面规定的一条死命令,尤其是节假日期间,县武装部的领导象监工一样,每四五个小时就会来一次电话查岗,无奈之下,常宁只好牺牲自己了。 兰姐竟然陪着她母亲,和老娘一起去了大青山里看望外公外婆,自从“那”方面开了和,心里是越发的期待了,兰姐很“顺从”,“操练”起来也更加配合,最近正是鱼水最融洽的时候,却被节日给打断了,常宁怎不心烦意乱? 常宁皱起了眉头,老不死王石领进来一个年轻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岁,却油里油气的,擦得发亮的大包头,头发的长度可与女人比美,花格子衬衫,下面一条特大号的拖地喇叭裤,走路一步一晃,晃到常宁面前来了个“立正”,右手一举油腔滑调的喊道: “报告常老大,水利员邱玉宝前来报到。” 原来这小子就是县组织部长邱夏风的老儿子,王石出去以后,常宁盯着邱玉宝看了好一会,脸上严肃,心里却挺乐,邱部长那么死板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档活宝来。 大概被常宁盯得有点发虚,邱玉宝稍微的直直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常宁面前,“常书记,这是我的介绍信。” 常宁看也不看,靠着藤椅背,两根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轻敲着,冷冷的问道:“外面那些男女,是你什么人?” 邱玉宝道:“常书记,他们是我的朋友,是送我来水洋公社上班的。” “哼,我只说一遍,十分钟之内,你让他们在这里消失,不然,我让你也一起消失。” 邱玉宝一楞,马上转身跑了出去,早听说水洋的小半仙整人特凶,该死的老头子,却偏偏把他儿子扔到这鬼地方来受罪。 回到办公室时,邱玉宝手里多了一包牡丹牌香烟,满脸堆笑的凑了上来,“常老大,常书记,我在城关早就听说你的威名了,你是大家心中的英雄,以后,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请,请抽烟,这是我们家老头子的香烟,我来时顺了几包,噢,我家老头子就是,就是组织部的邱夏风……” “你爸是个屁,”常宁微笑着说道,“小子诶,你竖起耳朵听好了,我是你的领导,现在是上午九点十一分,在十一点之前,如果我还看到你这付流氓打扮,我就让你爬着滚出我的水洋公社。” 说着,常宁伸出一条腿狠狠的扫过去,一把将邱玉宝扫倒在地上。 邱玉宝趴在地上,哪敢有丝毫的反抗,果然被“朋友们”说中了,小半仙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啊。 “还有,吃过午饭以后,你下午还要办两件事,一是挑水,食堂那个大水窖快没水了,就等着你来挑呢,你要把它给我挑满了,嘿嘿,最好不要有一丝偷懒的念头,二是去找王文书,把今年所有和水利有关的文件和会议记录挑出来,老老实实的学习学习,明天上午,我要对你进行面试,如果你没有通过,就乖乖的滚回城关去。” 常宁说完,又在邱玉宝的屁股上补了一脚,“滚”。 邱玉宝哭丧着脸,捂着屁股,连滚带爬的溜了出去。 常宁捡起邱玉宝落下的香烟,嘿嘿一笑,点上一支抽起来,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是邱部长吗?节日快乐,我是水洋公社的小常啊。” “噢,是小常啊,”电话里的邱夏风,嗓音更显苍老,“小常,我也祝你节日快乐,怎么样,混小子到了没有?” 常宁微笑道:“邱部长,您一直守在电话机旁吧,您放心,玉宝同志已经到了,现在正在执行我临时布置的工作,而且表现尚可,如果您有充分思想准备的话,我可以向您作具体的汇报。” “哦,你小常对我应该有所了解嘛,你说。” “他那帮狐朋狗党,让我给打发了……”常宁详细的“汇报”了一番,不解的问道,“邱部长,我有点不明白,玉宝好象很怕我,我明摆着在刁难折腾他,可他竟然连句声辩的话都不敢说。” 邱夏风道:“小常,你有所不知,你是混小子心目中的崇拜对象,可能有些思想准备吧,前几天胡子茂找他谈话时,故意提供了三个工作岗位,没想到混小子主动挑选了去你们水洋,昨天难得的一整天都呆在家里,还跟他母亲表态说,总算能有机会交你这个朋友了,保证一切都听你的,跟着你学点闯世界的真正本事。” 常宁不好意思道:“邱部长,我可有言在先,我自己都还没有改造好自己,哪有资格去管教别人,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有一点您可以放心,我和玉宝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小常,我,我谢谢你,我就是希望你能狠狠的折磨他,只要能把他折磨成正常人,我和他妈妈都会衷心的感激你……” 常宁忙道:“邱部长,您言重了,更该感谢的是我,上次完全是因为您的帮助。” 邱夏风顿了顿,心里颇为感慨,一生小心翼翼,慎谨行事,却为了儿子来个“晚节不保”,脱离了方天正的圈子,“小常,你就大胆的干吧,我看好你的成功,虽然我没有多少能量,但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支持你。” 常宁轻轻的笑了,搁了电话,难得的认真思索起来,“政治”真是好玩的东西,为了利益可以改变自己的立场,可以出卖自己的盟友,不知道以后的小半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人呢? “小常,不,不好了。”王石喘着气跑了进来。 常宁回过神来,瞪起眼问道:“老不死,天塌下来了?” 王石摇着手道:“来了一帮讨债鬼,你,你还是躲一躲吧。” 常宁噗地笑起来,“笑话,老不死的,你慌个屁呀,别说咱不欠别人钱,就是欠了又咋样,咱要象大爷一样,让那些土崽子们乖乖的继续把钱掏出来,呵呵。” 0059债多是大爷 进来的都是老熟人,陈扒皮陈林,蔡老虎蔡正祥,四只眼莫国强,还有绰号“铁公鸡”的肖国英,也是水洋公社的老邻居,常宁心里发笑,瞧四人同仇敌忾的架势,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些家伙都是擅长吃大户敲竹杠的主呀。 “各位书记哥哥,辛苦辛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各位兄弟和邻居,在节日期间前来我水洋人民公社参观学习取经。”常宁满脸堆笑,又是让座又是敬烟,还煞有介事地朝门口的王石吩咐着,“王文书,快去弄点酒和花生米,我要为几位哥哥接风洗尘。” 陈林坐到常宁的位置上,皮笑肉不笑的瞅着常宁,不怀好意的笑道:“小常啊,小日子过得不错呀,穿着的确良,抽着红牡丹,不错不错,富得蛮快的嘛。” “呵呵,稍微超前了一点,就一点点,见笑,见笑了。” 莫国强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和和气气的微笑着,蔡正祥虎着黑脸,重重的坐到板凳上,肖国英“哼”了一声,将两张纸条拍到办公桌上,端着脸道:“小常,亲兄弟明算帐,好邻居不赖债,你是个明白人,明人不做暗事,你欠我和蔡老虎的债也该还了吧。” 常宁脸不红心不跳,拿起纸条瞄了一眼,忍不住乐了,“呵呵,不就是上次取水的时候,你们死了区区几条小鱼嘛,好说好说,照价赔偿,一分钱也不少。” 蔡正祥道:“区区几条小鱼?你看仔细了,两张欠条加一块,一共七千三百多块,哼,你想大事化小?没门。” 这时,王石提着几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进来,常宁一本正经的问道:“王文书,我们上次在白水潭和花山水库取水的时候,造成了两个地方的鱼苗损失,你还记得具体的数字吗?” 王石不愧为老油子,不用抬头,就对常宁的意思心领神会,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常书记,郑志伟书记临走前有过交待,他特地派专人统计过,两地的鱼苗损失,约为一万七千五百条,我们就吃亏一点,以每条四两算,合计为七千市斤,鱼苗价格比成鱼高一到两倍,以每斤两角计算,我们应该赔偿三树公社和白水公社共计人民币一千四百元整。” 常宁示意王石离开,摊摊双手道:“两位书记,你们看看,看看,数字出入太大,又是前任书记经手拍板的事,我不能轻易推翻么,这样吧,哪天我把郑志伟书记请来,咱们三面六同,一五一十,当面理个明白,你们再看看,这欠条写得,不象郑志伟书记的风格,一没数字二没日期三没手印四没公章,过不了财务关那,呵呵,恕小弟一时难以从命喽。” 肖国英瞪起双眼道:“好小子,你还真充起大爷来了呀。” “呵呵,蚤多能耐痒,债多是大爷,理糙话不糙。”常宁一边乐呵,一边用脚踢了踢莫国强。 莫国强不紧不慢地说道:“老肖老蔡,我说句公道话啊,欠债当然要还,小常说的也有些道理,大家都是邻居,和气生财嘛,我看这事交给刘书记王县长裁定,各位意下如何?” 蔡正祥和肖国英互相看一眼,各自哼了一声,收起欠条不再言语,今天来其实不是讨债的,先办了正事再说。 陈林笑眯眯的说道:“我说小常,你小子敲竹杠得了好几万块,我们不眼红,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么,可你总得悠着点吧,我们四个公社过国庆节,每个机关同志就发了三元奖金,你小子一出手就是三十元,你让我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严重影响别人的工作积极性嘛。” 常宁笑笑,用手打开四瓶白酒,一人一瓶递过去,“各位大书记,即使你们今天不来,我也会请你们来的,我们整个大青山地区翻身的机会到了,来来来,先喝起来,听我慢慢道来。” 几个人拿酒瓶一碰喝起来,陈林抹着嘴催道:“小常,快说,别卖关子嘛。” “是这样的,杨司令上次不是来过咱们大青山地区么,老爷子心糸咱们这块革命老区啊,虽然十二大一开完,他老人家退居二线进了中顾委,但还是发挥了一下他的能量,经他老人家提议,总参军训部批准,大青山地区,包括咱们五个公社共三百二十平方公里,将由东南军区负责建设一个军事演习场,主要用于登陆和反登陆战役演习,一星期后,将有东南军区的一个工程兵师进驻我们这里,有了人民军队,什么水呀电呀通讯交通的,用得着我们这些穷人发愁吗?”常宁说着,拿出一份三零六基地的文件扔给了陈林 “老天爷,”陈林看着叹道,“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其他几个人也凑了上来。 常宁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地委非常重视,国庆节前朱书记主持召开地委常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此事,决定在我们五个公社率先进行撤社改乡工作,秋收一结束就开始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并且对我们五个公社,实行由县委县政府直接管辖的政策,加大财政投入和基础设施建设……” 莫国强难得的有些激动,“小常,那我们得有所准备啊,一个工程兵师,上万人,我们总得出点力吧。” 蔡正祥在军队待过,扳着手指说:“驻扎的营地、用水,军粮、疏菜、设备存放、民工动员和组织,是得赶紧办。” 常宁喝了几口酒笑道:“平常心,平常心嘛,瞧把你们急的,来来,先喝个痛快再说。” 陈林也晃晃酒瓶道:“对对,边喝边说,小常消息灵通,咱们就坐好了洗耳恭听。” 常宁心里一阵坏笑,慢吞吞的说道:“呵呵,也没什么小道消息,听说杨司令老骥伏枥,自告奋勇当了整个工程建设的顾问,呵呵,老爷子不服老啊,那全是他的手下,还不是什么事都由他老人家说了算嘛。” 陈林笑道:“你这家伙,以为我们傻呀,你小子以后狐假虎威,可以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我陈林没意见,只要别让我们红旗公社太吃亏就行。” 莫国强微笑道:“小常不是只顾自己的人,以后什么项目分配的,一定会一碗水端平的。” 蔡正祥一楞,终于明白后,看着肖国英,两个人同时掏出欠条,撕成了碎片扔到地上,常宁是看得心里直乐,“呵呵,这个,两位书记,不好意思吧?” 正乐呵着,王石进来递给常宁一张小纸条,“常书记,这是一位小朋友帮人送来的。” 常宁打开一看,双眼刹时亮了,那张纸条上画着一簇炸酱草,旁边写着三个字:勾勾花。 “老不死,你替我值班,陪着四位书记喝酒,我有急事回家一趟。” 说完常宁不顾别人,径自出门而去。 勾勾花,这别名全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 0060勾勾花开哟 酢浆草,又名幸运草,水洋人称之为炸酱草,附地而生,叶簇翠绿,初秋的十月,正时幸运花盛开的季节,三片掌叶拥着,花形如伞,淡红与粉红交相映辉,可惜,天然缺水的水洋土地上,鲜有幸运草的生长,只有常家村后山附近,猴子岩的乱石丛中,有一块小小的湿地,幸运草总是顽强的繁衍不息。 自从偶然的发现之后,那里就是常宁和常常的天地,印下了他们童年和少年的足迹。 常宁一口气跑了五六里路,穿过一片宽阔的玉米地后,是几朵小山似的麦秆堆,前面,赫然是乱石丛生,怪岩耸立,因路口的巨石状如猴子,常家村人称之为猴子岩。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常宁擦着脸上的汗水,正午的猴子岩更显幽静,他侧耳听听,傻笑着扯开嗓子唱起来。 勾勾花开哟红那个粉 妹妹采花哟丢了格魂 花勾妹哟妹脸那个红 妹摘花哟勾把妹来牵 …… 这大概是常宁随心所欲而“创作改编”的第一首民间小调,那片小湿地上的幸运花花形独特,没有阳光的低温时刻,花瓣总是弯弯的犹如勾子,常宁说那是勾勾花,常常说那是哥哥花,哥哥就是她的幸运花,于是,勾勾(哥哥)花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哥哥。”一团白色的云朵从玉米地里飘来,常宁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位妹子,姓甚名甚,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出没无常?” “小女子常来常往,请问这位哥哥,可是常家村小半仙变化无常?” “然也,小生正是非同寻常,偶尔一反常态,甚少翻复无常矣。” “傻哥哥,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常宁看着一身白裙亭亭玉立的常常,“唉,常常,真他娘的世事无常,就仅仅一年多点时间,你竟变成了别人的老婆,他娘的,我太失败了。” 常常娇羞的笑了,拿手指刮刮常宁的鼻子,“傻哥哥,现在知道后悔了?” 常宁靠着石头笑道:“他娘的,你们家那个老顽固,现在都不敢见我了,我肯定见一次骂一次,这办的叫啥事,咱们又不是嫡亲的表兄表妹,隔了八代足足有余,八杆子拉不到一块,还有,每年的农历五六七月哪有办喜事的日子,常常,你的结婚有问题,问题很严重啊。” “哥哥,你又胡言乱语了,”常常蹲到常宁身边,柔声道,“去年,我写了信给你的。” “唉,那时候我正在校外实习来着,等回到学校看到你的信,他娘的,黄花菜已经凉了。” 常常打开手中的挎包,“哥哥,你一定没吃午饭吧,你先吃饭,我给你带了肉包子和一瓶酒。” 常宁就着馒头喝起了酒,这是小时候常有的节目,常常经常从家里带东西给他吃,“常常,好久,好久没吃,你们家的,肉包子了,他,他娘的,还有,还有老顽固的酒,不喝白不喝,喝一瓶,少一瓶喽。” “哥哥,你慢点吃么,”常常拿手在常宁的背上轻捶了几下,小声的笑问,“哥哥,你现在当干部了,还天天问候‘他娘的’吗?” “呵呵,”常宁抹着嘴,不好意思的乐着,“常常,你如果认为我不能骂人了,我以后坚决改正就是。” “别……”常常低声道,“我就喜欢看哥哥骂人的样子。” 常宁囫囵吞枣般消灭了六个肉包子,又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酒,拍拍肚子打个饱嗝,长长的出了口气,“对了,常常,你几时从省城学习回来的?今天怎么有空想起来看我来了。” “早就回来了呗,”常常说道,“你每次进城都不来看我,我想哥哥了,只好爬十几里山路过来了。” 常宁笑道:“呵呵,就你们那个破团委,整天啥事不干,就会吹吹拍拍,一个个都象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我瞧着就烦,常常,你那个破团委付书记,有啥好干头的,不如去下面基层,那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 常常也乐了,“还好,幸亏我们书记没请你去作报告,你呀,肯定是不敢去看我吧?” 常宁牵住常常的手站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不敢?有我小半仙不敢干的事吗?来来来,让我好好的看看。” “啧啧,常常,你两根小辫散成了披肩长发,衣服变成了连衣裙,打扮也洋气了嘛,少了清纯多了妩媚,没了稚秀有了妖气……嘿嘿,尤其是你前面这两个小馒头,竟变成大包子了,嘿嘿,说说,做女人的感觉咋样?” 说着,常宁拿手指在常常的“包子”上点了一下。 “哥哥,你,你变坏了,”常常羞红了脸,却并没有躲开,仅是低下头嗔怪道,“傻哥哥,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变坏呢?” “唉,咱不是那方面基础差么,肯定是我老娘,还有那个空气似的老爸,是他们的责任呗,再说,那时候整天想着填饱肚子,哪有心思琢磨那事呀,”常宁自嘲道,“当然了,就是我早点变坏也没用,咱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你家那个老顽固肯定是拚死反对。” “嗯,哥哥,对不起,这次,这次又伤到你了。” “呵呵,你道哪门子歉呀,他娘的,你们家那个小白脸,一定是天生跟我有仇吧,娶了你不算,还把我变成了落后迷信分子,来水洋公社就那么转悠二十二天,竟变成了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堂而皇之的上首都接受表彰去了,我呸。” 常常低声问:“哥哥,你还在生气呀?” 常宁摇着头,“常常,你最了解我了,我能为一点点破荣誉生气吗?以我对你们家那位的观察研究,泡制那篇通讯报道的事,他事先不一定知道,肯定是他当地委付书记的老子干的,望子成龙,还算情有可愿,但是事情发生以后,你家小白脸竟然泰然受之,连个屁都不放,可见为人忒不地道,哪怕他主动向我们解释解释,我也会改变对他的看法。” “嗯,大家私下都这么说。” 常宁嗨了一声,“我提那档破事干吗,走走,我带你看勾勾花去。” 常宁牵着常常的小手,绕过猴子岩,在乱石堆中穿梭了一会,停留在一块空空如也的低洼地边。 “唉,没有水,咱们的勾勾花没有了。”常宁叹息着,放开常常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说没有了?”常常低声道,“哥哥,你就是我的勾勾花,永远的勾勾花。” 常常的双眸,如同两汪春水,在慢慢的荡漾起伏。 常宁笑了,笑得有些灿烂,还有点坏…… 0061零售绿帽子 常宁瞅着常常,慢慢的站起身来,又一次牵住常常的小手,只轻轻的一拉,常常的身体弱不禁风似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常常扑闪着双眼,任凭常宁的手环绕住纤腰,“傻哥哥,你要干吗?”常宁渐渐的抱紧常常说:“对对,就是‘干’么,哥不傻,哥只是坏哩。”常常粉拳轻捶常宁几下,“哥哥,你可是干部呢。”常宁一乐:“常常,因为干部,所以才坏,干部干部,不能光说部(不)干嘛。”常常闭上双眼,两个肉包包起伏不停,双臂搂住常宁的脖子,“哥哥……常常愿意……愿意让你坏……”,两滴眼泪从常常的眼角滑出,常宁学着电影里的镜头,急忙把嘴凑上去吻掉,抄起常常的身体扛到肩上,长啸一声往前疾奔。 常常在肩哟心儿格甜, 新郎新人哟来呀床前, 一对红烛哟亮堂格堂, 一对新人哟进呀新房, 青天白日哟送呀洞房, 一对鸳鸯哟凑个成双, 麦秆当床哟吵格叽叽 常宁常常哟好呀夫妻, 夫妻恩爱哟守呀新房, 两两相对哟长格相望。 常宁一边走,一边胡乱的吼着,他把家乡流传的“洞房经”,经过“加工”填充到田间小调里,逗得常常格格不住的笑。 小白脸啊小白脸,你在京城肯定是春风得意,披红挂彩满面红光,你那叫初一,咱今日就做个十五,好歹是你同事么,披红不会,带绿却很称手,对了,咱就零售给你一顶绿色的帽子,让你名符其实的披红戴绿,嘿嘿,小时候去叔伯太公的菜院子里偷丝瓜,被抓住时太叔公说啥来着,傻小子,想偷别人的瓜瓜,先帮着松松土撒点尿肥好伐勒。 高高的麦秆堆,一捆一捆的垒得结结实实,是生产队为了秋播的麦种过冬防冻用的,常宁放下常常,走到近前,从横扯下一捆麦秆,立刻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哥哥,你是大人了,怎么还玩捉迷藏呀。”常常依着常宁轻笑道。 常宁乐道:“这是常卫国那帮土崽子打牌耍钱的地方,被我缴获了,当然归我使用喽。” “嗯,我可爬不上去。”洞口离地面足有一米五,常常噘着小嘴嘀咕道。 常宁抱起常宁,举起来放到洞口,稍一用力,常常轻呼一声,身体早滚进了麦秆洞里。 “哥哥,好黑呀,你快上来么。”麦秆洞里的常常在叫着。 常宁应了一声,捡起常常的挎包背在身上,一个纵身坐到了洞口,得意却不忘形,两边瞅瞅确定没有他人后,用双脚夹着那捆刚才被扯开的麦秆,拉上来堵住了洞口。 麦秆洞虽然只有半米多高,却也是曲径通幽,拐了三个弯,才到了一个人可以弯腰站立的“小厅”,这里有二三米见方,还摊着一块塑料油布,常宁边爬边佩服堂弟常卫国的小聪明,当然,这小子当兵后,在南疆前线的猫耳洞里大显身手,杀敌诡计层出不穷,那是不久以后的事儿了。 常宁的手刚触到那光光的油布,常常就从黑暗中扑了过来,一边格格笑着,一边骑到了常宁的身上,“哥哥,你当马,爬几圈么。” 常宁爬了几步,一个就地转身,刚好和常常鼻尖对着鼻尖,黑暗中短暂的一瞬后,两个身体绞在一起,两张脸贴得更加紧密,因为常宁捕捉到了常常小嘴里的香舌……两个火热而青春的身体,在麦秆洞里不断的滚来滚去。 许久,常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坐在常宁的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幽幽的道:“哥哥,我好喜欢这个地方,我……我想在这里睡上一觉。” 常宁双手枕着头,靠在麦秆墙上,瞅着黑暗中的常常说:“傻丫头,你明天不上班呀?” “嗯,国庆节值了两天班,我明天不用上班呢,”常常拿过常宁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声音越来越低,“哥哥,你抱着我,我,我好喜欢和哥哥在一起……” 常宁低声的问:“丫头,告诉哥哥,你过得不开心吗?” 常常又嗯了一声,“他们家,他们家就他爷爷喜欢我,他爸爸妈妈见了我都不高兴,一年多了,我还没见过婆婆的笑脸,当初我爸我妈也不同意这门婚事,可他们都在外地工作,我爷爷又那样的顽固……” 常宁沉默了一会,揽着常常大声道:“丫头,你别怕,以后哥哥还象从前那样的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就打得他一辈子爬着走路。” “真的吗?哥哥你发誓。” “我发誓,我常宁做常常的保护人,合同期限,永远……直到永远。” 常常轻轻的笑了,双手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常宁忽地想起了什么,“哎,我说丫头,咱们没带吃的,在这里待不久的啊。” 常常仰面躺倒在麦秆上,“哦,我挎包里还有肉包子,都给哥哥吃好了。” “嗯,”常宁顿了顿,轻声的问,“丫头,我,我想吃你,吃你的两个大包子。” “我的傻哥哥唉,”常常的声音细如蚊呢,“丫头的,都可以给哥哥……” 得了指令的常宁嗖的扑了上来,强抑着的激情开始释放,显然,在这黑乎乎的麦秆洞府,他那方面自诩为突飞猛进的水平,立刻原形毕露,噗的一声,傻哥哥撕落了常常裙子上的扣子,常常不得不坐起身主动的配合工作,小小的麦秆洞里,没有说话,有的是两个人又粗又急的呼吸声,和脱衣解带的轻扯声,还有受到搔扰的麦秆们发出的抗议声。 当两个身体呈现着原始状态时,常宁当然很快的占据了主动,心说谁让咱是男人呢,书上说的,和扒在兰姐身上实践得到的,他尽量的发挥出来,准备工作做得周到又细致,他的嘴带着舌头,游遍了常常的身体上下,接着,他来到梦寐以求的两座小山前驻足,先用手来一番实地侦察,然后疯狂的盘踞在那里…… 常常的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热,嘴里轻吟着,一只小手聚集力气伸出去,握住了常宁的长枪,甫一入手,她又一声惊呼,不愧是哥哥,长枪也是那么的威武强壮,她感到了烫和硬,羞怯却又爱不释手,她努力的侧了一下身体,用双手飞快的擦起枪来,小嘴轻唤着,“哥哥,丫头好好难受,哥哥,我,我要你的……” 于是,常宁来到了正确的位置上,颤抖着的长枪碰到了一块湿地,哦,这里一定有灿烂迷人的勾勾花呢,常常的身体仿佛又往上送了送,他不再犹豫,也无法再犹豫,他用力一挺,两声轻呼,两个黑暗中的身体,刹那间融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 提枪上马,奋勇拚搏,累了,息一息,再上阵,直到麦秆洞里,玉体横沉,水流成河,梦入云天…… 0062海峡对面的 秋去冬来,水洋公社的牌子换成了新的,常宁成了新的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本来乡长的位置应该是姜希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主动让贤,刘为明和王玉文自然乐见其成,常宁就成了全县四十多个乡镇中,唯一党政一肩挑的一把手。 当然,常宁现在还有一个临时职务,大青山地区五个乡的工程建设用工总协调人,公路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每天都需要抽调上万民工上工地,忙者,心亡也,常宁活了二十多年,才第一次明白了“忙”字的含义。 桌上的老式电话换成了程控的,因工作需要又临时加了一台,崭新的,看着赏心悦目,用老不死王石的话说,真正的鸟枪换炮,土八路变成了正规军。 “老莫啊,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常宁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训斥着,“你们海门乡怎么搞的,据老罗反映,这两天你们的人里,上年纪的太多了,还有那些老娘们,简直就是来工地噌饭吃的么。” 莫国强说道:“我知道知道,刚才我还骂他们来着呢,这事我们一定采取措施,小常,你现在有空吗?” “干么,请我喝酒呀。”常宁乐道。 “是这样的,我有位朋友,仰慕你外公的大名,想拜见他老人家,希望你给引见引见。” 常宁噗的笑起来,“老莫呀老莫,你有病吧,你打电话来就为这事?记得你老兄好象是彻底的无神论者,怎么也信起这玩艺儿了?” “唉,没办法,我那位朋友知道我和你说得上话,死缠着不放,小常啊,你就帮帮忙吧。” “呵呵,”常宁笑道,“你跟你的朋友说,我外公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现在隐居大青山里,天王老子都不见,从此啊,青州地界再也没有常大仙这个名号。” “所以啊,他说见见你也行,你老弟号称小半仙,前算一千年,后算五百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呵呵,”听了恭维话,常宁还是会自得一番,“老莫,你朋友现在在哪里?” 莫国强道:“就在我身边,如果你同意,我陪着他马上过来。”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你和你朋友到石岙村,在我家等我,钥匙在我老舅那里,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过来。” 下午三点,常宁家的堂屋里,常宁盯着面前的陌生人,心里疑惑顿生,这人三十多岁,气度不凡,一身农装,绝对是临时拚凑的,一付不多见的金边墨镜,增添了不少神秘感。 “这位朋友,你别听老莫瞎说,”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只是小时候跟着外公流浪,并没有学到他老人家多少本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陌生人轻轻摇头,也是微笑着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既然人送小半仙美誉,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常宁犹豫了一下,“好吧,来一趟水洋不容易,既然你不肯摘下墨镜,那我就为你测一个字吧。” 陌生人说了声“谢谢”,略一沉吟,伸出一根手指,往茶杯里沾了水,在八仙桌上写了一个宋体的“人”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人字的两笔却没有连在一起。 常宁心里怔住了,皱起眉头,看着那个水写的人字,少顷,冷冷的说道:“以水写字,人字分离,你是那边的人吧,这位朋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反大陆海防管理规定,私自从海上潜入,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陌生人从容的说道:“不愧为常大仙的嫡糸传人,凭一个字就猜出了我的来历,不错,我是台湾台北市人,台渔(北)三零七一号渔船的大付,范同山。” 倏地沉下脸,常宁起身,说了句“请稍等”,噌噌来到院子里,揪着莫国强沉声道:“老莫,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这里可是禁区,你带来的是一颗定时炸弹,会把我们两个炸得粉身碎骨啊。” 莫国强微笑道:“小常,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说了,我是为了你和你们家,范先生不是来算命的,而是冒险专程为你老娘而来的。” 原来,莫国强所在的海门乡,有个天然的避风港,台湾那边的渔船常进港来,或避风或加油加水,随着大陆的对外开放和两岸关糸的缓和,海防管制也逐步放宽了,以前打死也不能放人上岸,现在渔船上的船员可以在海门乡的海门街上来往,限制时间也从四个小时放宽到十二个小时。 莫国强不但是海门乡党委书记,还是海门乡渔港军**防办公室主任,一个月前,这个范同山就上岸来找过他,一来二往的就熟络了,这次又来缠着他,还说自己祖籍就是水洋乡范家岙人,找常宁就为了寻找自己的亲人,莫国强坳不过他,才有了今天这一曲。 “乱弹琴,”常宁说道,“现在咱们国家大门四开,哪里不能来,光明大道放着不走,偏偏弄些偷偷摸摸的勾当,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嘛。” 莫国强道:“小常,你去和他聊聊吧,如果范先生是那边体制里的人,不会傻到直接上门自投罗网吧。” 常宁闻言默然,既然来了,当然得聊上一会,两岸本是同根同宗,好歹也是自家人么。 定定神回到堂屋,常宁坐下道:“范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范同山笑道:“常先生,你不怀疑我的真实身份吗?” 常宁盯着范同山道:“范先生,我这个人对声音特别的敏感,所以我从你的口音中听得出你的来历,你的口音中带着三种方言,闽南话、粤语和北方话,你其实不是正宗的台湾人,也不是我们水洋乡范家岙人,你是北方人,很可能是前些年的偷渡逃港者,然后从香港再去的台湾。” 范同山赞道:“常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区区几句闲言薄语,就能猜出范某的真正来历,佩服,佩服。” 常宁淡淡的说道:“范先生,咱们言归正传吧。” 范同山点点头,“常先生,你的外公叫常德明,你的外婆叫梅曲韵,你的母亲叫常秀娟,农历一九四四年正月初三生日,今年三十八岁,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常宁点头道:“没错,你问这些干什么?” 范同山站起身来,一脸肃然的走到常宁面前,忽地单腿跪下,朗声说道: “少小爷,请受同山一拜。” 0063龙凤玉佩缘 范同山意外的举动和称呼,让常宁惊得差点从老式木椅上跌下来。 许久,常宁才压抑了心中的震憾,勉强恢复如常表情后,沉着脸说道:“范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说话。”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握住范同山的左手小臂,稍微用力向上一带,范同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说希望外面的莫国强,没有听到和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范同山心中暗自佩服,小小年纪面临意外变故,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不愧为范老爷子的传人,外貌虽不算英俊潇逸,却也是气度不凡,内敛十足,尤其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伸手一托,却孕含着一定的武功修为。 待范同山回到座位上坐下,常宁缓缓而道:“范先生,你既然冒险前来,可见胆识过人,出于两岸关糸的和平大局,我不为难于你,但是你应该明白,以你我的身份来历,如果让有心之人看到,意味着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多谢少小爷提醒,是同山唐突了,”范同山放低声音,从裤袋里掏出一块龙形玉佩,慢慢递到常宁手边,“少小爷,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脖子上挂着的,是和我这块玉佩成一对的凤形玉佩,叫龙凤佩,我这块背面刻着禾和女两个字,您那块背面上则是乃口月三个字,合起来就是大小姐的闺名:秀娟。” 常宁心里又是一惊,轻手接过龙形玉佩,果然,背面上刻着禾女两字,“范先生,请继续说下去。”自从上大学开始,老娘就一直让自己挂着凤形玉佩,偶尔也听老人们说起,老娘是外公在外面捡回来的,原来其中大有不可言说的缘由。 “少小爷猜得没错,我是京城人,原来的名字叫黄国宾,十多年前因年少无知离家出走,流落香港街头走投无路之时,恰遇台北的范东屏老先生在港公干,蒙他老人家垂怜,收为义子留在身边,我也在改名为范同山后取得了香港的合法居住权,同山不才,这些年来一直在范老先生身边做事,渐渐得以知晓他老人家的身世。” “范老先生自一九四九年退居台北后,一直孤身一人,原来,他在大陆有一个亲生女儿,因发妻早亡和战乱无瑕顾及,就托付给远房表弟兼密友常德明抚养,分手时留下凤形玉佩为记,多年以来,老人家无时无刻不想念着遗留大陆的的大小姐,以至三十多年来未再续娶,每每中秋佳节月圆当空,老人家总是独自一人,坐于海边阳台之上,手捧龙形玉佩,面向大陆潸然泪下,自大陆改革开放,两岸关糸缓和,老人家也动了回大陆寻找大小姐的念头,无奈囿于身份,几年来终没成行,直到公司前不久收购了一家渔业公司,同山斗胆请缨,冒名扮作大付,才有幸见到少小爷您……” 常宁问道:“范先生,大陆现在的改革开放和对台政策,完全可以让你们自由来往,范老先生也可以亲自堂堂正正的来去,为什么还要出此下策,以见不得人的面目过来?” 范同山欠身说道:“少小爷有所不知,范老先生现在的身份有两个,一是香港范氏集团公司的名誉董事长和实际拥有人,他老人家以这个身份前来大陆,想必定会待为上宾而受到隆重欢迎,但是。” 范同山顿了顿,慢慢而道:“范老先生在一九四九年去台时,就是陆军少将,两年前还是现役的陆军上将、国民党中常委和国府咨政,而且,而且他现在还是台北针对大陆的中央情报委员会的顾问。” 怕什么来什么,常宁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住了,后背冷汗直冒,仿佛国安部门的人正在虎视耽耽的盯着他。 半晌,常宁道:“范先生,你可以走了。” 范同山微笑道:“少小爷不必担心,同山只是一个民间人士,想必即使现形,也不会有大的麻烦,同山有一不情之请,恳请少小爷成全。” 常宁看着范同山不语,范同山说道:“请少小爷留下这块龙形玉佩,把您身上的凤形玉佩交于我带回去。” 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常宁斜了门外一眼,心里犹豫了一下。 “少小爷请放心,我没有对莫先生透露什么。” 常宁默然不语,暗自咬咬牙,摘下脖子上的凤形玉佩放到八仙桌上。 范同山眼里一喜,拿过凤形玉佩小心翼翼的放进裤袋,起身走到常宁面前,躬身说道:“少小爷,同山一定不辱重托,告辞了。”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常宁回到乡里,已是掌灯时分,杜秋兰给他留着饭,却见他一付心事重丢魂落魄的模样,见所未见,遂手抚其背,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拿出龙形玉佩交给杜秋兰,常宁道:“兰姐,你先替我保管着,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杜秋兰接过玉佩,瞥见玉佩之形已变,心里诧异,却是不敢启口。 匆匆的咽了几口饭,但觉心绪慢慢的恢复如常,常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冲着跟进来的王石笑道:“老不死,跟你打听一些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坦白交待。” “臭小子,你今天有点不大对头么,”王石笑骂道,“你是审问我,还是在求我,你小子先拎拎清爽再说。” “呵呵,”常宁挠挠头,自嘲地笑起来,“他娘的,本领导最近革命工作繁忙,日理万机,有些顾头不顾腚了,呵呵,就是询问,一般的询问嘛。” “行行,看你小子积极自我批评的态度上,本文书就竹筒倒豆子,有多少倒多少。” 常宁问道:“老不死,你知道一个叫范东屏的人吗?” 王石一楞,脱口说道:“你问的是范家岙的范屠夫吗?” 常宁吓了一跳,“你给我详细说说这个人。” “你们常家村后面,有一条深沟,对面紧挨着青阳山的小山谷,进去不到一里路,就是我老家王家里,有十七户人家,再往山谷里走三里半路,就是范家岙,有四十多户人家,你说的范东屏,是范王两村唯一的地主范贵临的儿子,范贵临有房屋一百多间,田地三千多亩,包括你们常家村,周围人家大都是他的佃户,我也曾在他家干过几年,据说范贵临祖上曾发过一笔横财,所以在城关、青州城和省城都购置了不少房产,解放后自然都归了人民政府,那范贵临运气还算不错,一九四八年中风死了,不然肯定被抓起来一枪崩掉。” “老不死,你刚才怎么说范东屏是范屠夫呢?” 王石咬牙切齿的说道:“他逃到台湾前,放火把范王两村烧成废墟,死了十几个人,二百多人无家可归,你说他是不是屠夫?” 常宁无言以对,只是机械的摆了摆手。 王石离开前小声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外公和那个范屠夫是亲戚,嘿嘿,我要是说了,常大仙就没有传人喽。” 0064心事如何了 犹豫了好几天,常宁还是没有打定主意,要不要把范同山奉命寻亲的事报告上级有关组织。 显而易见,按照有关规定和组织纪律,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又是处于海防地区的基层一把手,应该无条件的向上级有关机关报告,前几年,在东南沿海就通报过类似的事例,涉事的干部无一例外的受到了严格处理,轻则记过降职,重则开除坐牢,所谓玩火者,必终自焚,与其事发被查处严惩,不如先报告澄清挨点批评,这道理除了傻瓜都能明白。 可是,范东屏竟然是亲嫡嫡的外公,为此他不敢去问老娘,而是把老舅常学军单独找来,用了不少手段,逼着从他嘴里得到了证实,常宁不是留恋屁股下的官位,而是害怕老娘脆弱的心理承受能力,前些年山里的外公受批斗的时候,有人就揭发过老娘来历不明,害得老娘大病一场,痴痴呆呆的活了好几年,这次的事要是报告上去,鉴于范东屏在大陆的历史,和现在在那边的地位,无休无止的调查询问是肯定的,万一老娘又受不了旧病复发,该如何是好。 他娘的,生在新x国,长在红旗下,一个不小心,却成了“反革命”的后代,一旦传将出去,不知道水洋的父老乡亲会怎么看他,要是当年那笔范王两村的焚村血案,真是范东屏所为,他常宁真是无脸再在水洋待下去了。 今天是星期天,农历初九,又是水洋街的集市日,常宁值完夜班,和接班的罗铁贵唠了几句,直接从乡政府出来上了街,小镇的集市总是那么的热闹拥挤,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这是分田单干包产到户后的第一个冬天,至少农民的精神面貌是改变了的,生活的节奏明显的匆匆许多,自产自销的农付产品,以商品的名义,通过这古老的集市流通方式,在货币和约定价格的杠杆承载下,重新的进行了“分配”。 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常宁照例要到兰姐那里“报到”,乡政府和邮电所之间的小胡同,如今成了杜秋兰家的专用通道,杜秋兰喜静,常宁就授意邮电所的老所长,由自己出钱,在离街路一米处修了一道门,把整条小胡同关了起来。 此刻,门口边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长须老人,油光满面,双目半闭,面前是一大堆旧书和油印小册子,散落着占据了整个胡同口,常宁一见就乐了,这位可是水洋乡的大名人,贾村那个七代九秀才的书本网的唯一后人,著名的老光棍老玩童,名字更是雷人,贾贾。 贾贾在常宁正欲推门而进的刹那,伸出手挡住了去路,手撑张得老大老大。 常宁微微一笑,掏出两根香烟放到那手掌之上,可贾票的手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常宁奇道:“老贾,你啥意思?老规矩又改了?”贾贾哼道:“叫我贾贾,你叫我老贾,想我早点死啊,我今年才三十八岁,还没娶妻生子呢,少噜嗦,快拿来,以后见面就得孝敬我一包。”常宁听了乐个不停,贾贾喜欢把八十三岁说成三十八岁,“我说贾贾,你太欺负人了,明摆着耍无赖敲竹杠嘛。”贾贾斜着眼道:“你们干部都是有钱人,我不吃你们吃谁去?”常宁乐着也坐了下来,“贾贾,你是个五保户,村里供你口粮柴火,看病吃药都给报销,乡里每月又给你五元钱,你还不够用啊?”贾贾翻着老眼呛道:“那行,打明儿起,你当五保户,我来当你的乡长。”常宁更乐了,掏出刚拆封的香烟扔了过去,“贾贾,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啊。”贾贾做个笑脸道:“小常,你要图省事,收留我也行,让我做个乡长的爷爷,过几天好日子嘛。” 常宁哭笑不得,“贾贾,我提个建议行不行?这里是xx党的乡政府大门,你在这里贩卖这些黄历经书之类的封建迷信品,影响不大好哟。” 贾贾啐了一口道,“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你这个江湖术士小半仙能当乡长,我在乡政府门口卖点文化用品咋就不行了?” 常宁一楞,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哩,“行行,你爱咋咋的,工商所的人收了你摊子,你可别来找我。” “呵呵,他们敢么,”贾贾朝常宁挤眉弄眼道,“这不用你乡长大人操心,上次来过一回了,我说我是你小半仙的师叔祖,你特地批准我在此摆摊,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呵呵,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再也不敢来喽。” 常宁笑得前仰后合,“贾贾,你牛,我承认说不过你,也斗不过你,哈哈。” 贾贾直了直脖子,振振有词道:“想当年,我被你家那个常大仙压着翻不了身,后来又冒出你这么一个半桶吊子的小半仙,这真是一山难容二虎,双拳难敌四手哇,我贾贾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可以扬眉吐气了,老的滚出了江湖,小的混进了革命队伍,我的贾氏黄历又有了销量,前景大大的看好,这改革开放就是好呀。” 常宁被逗得彻底恢复了好心情,一边起身一边道:“对对,好日子还在后代,你就准备活两百岁吧。” 贾贾拉住了常宁的裤腿,“今天还没开张,你小子得给我捧捧场。” 常宁笑道:“贾贾,我堂堂小半仙,还用得着买你那些破玩艺吗?” “这是我刚淘来的宝贝,你得买了,一元钱。”贾贾递过来一本装在油纸袋里的三十开笔记簿,“嘿嘿,你要不买,我就以两块钱的价格,让你那漂亮的假姐姐给买了。” 无奈掏出一块钱扔过去,常宁看也不看,接过笔记簿进了胡同。 院子里,杜秋兰正在太阳底下晒被子,常宁把笔记簿扔到小木桌上,走过去揽住她的纤腰,吻了吻她雪白的玉颈,“哇,好香啊。” “快去洗脸吃饭睡觉。”杜秋兰已经习惯了享受常宁的小动作,小妇人般的媚眼生波,上次由杜秋兰母亲和常宁老娘出面,摆了五桌宴请同事朋友,对外正式宣告了姐弟关糸,常宁得以名正言顺的搬进来住,杜秋兰也自然而然的当起了“姐姐”的角色。 瞅着那两座日渐隆起的玉山,常宁没了睡意,拿手在上面发挥一番,“果然是好地有收成啊,嘿嘿,又长了不少。” 杜秋兰打了一下常宁不安份的手,娇羞着道:“领导,我可是挂了免战牌哦。” 常宁一下泄了气,一屁股坐到竹椅上,“他娘的,科学家们都干啥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的女人们,免受那每月例行的痛苦呢?” 杜秋兰瞥一眼常宁突出的那里,红着脸抿嘴直乐。 这时,隔壁的乡政府院子里传来了吵闹声,常宁竖耳一听,有罗铁贵的声音,“唉,星期天也不安生,又睡不了觉喽。” 吵闹声越来越凶,杜秋兰推了常宁一把,“你快去看看吧。” 0065水洋有宝贝 在水洋乡的西北片,有两个以河为名的行政村,一个叫河东村,一个叫河西村,就隔着一条无名小河,其实那也不是河,只是一条早已干枯多年的溪坑,两个村以溪坑中间划分,各自在溪坑里开垦了不少耕地,几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三年前,河西村的张木春上任支部书记兼大队长,这家伙三十几岁,初中毕业,走南闯北,见识颇广,用水洋人的话来讲,是个“人才”,这次生产大队改为行政村后,他仍然担任村支部书记,村民委员会主任的职位给了一个年轻人,张木春本来就是眼高于顶的人,对常宁素来不服,现在把村民主任给撸了,以为常宁整他,就更加有意见了,平时开会爱来不来,驻村干部更震他不住,常宁倒是真想治治他,可苦于师出无名,一直没有出手。 人家张木春也是上头有靠山的人,他们河西村有个青石矿,就开在无名小河边,二年来一直很是兴旺,都是同一片土地,别村的青石矿冷冷落落,开采出来也仅供本地人建房之用,外地人即使想买也运不出去,就他那里红红火火的,张木春个人也水涨船高,去省城买了一辆进口摩托车,见了人更加牛气哄哄的。 坐在乡政府值班室长条椅上的小老头,是河东村书记李台明,此刻正用手捂着左眼,指尖间还在冒血,扶着他的是河东村村民主任李小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常宁瞧了一眼,罗铁贵和虞挺华领着王君青黄小冬把两村的村民隔开了,张木春没有来,他们河西村村民主任张经夫倒来了,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常宁坐下来一会就听明白了,河西村的石矿开到河东村地面上,造成了塌方,两个村的人先嘴上吵吵,然后就操家伙在溪坑里干起来了。 李小伟说:“我们河东村伤了十一个,李支书上去是拉架的,也被他们用石块砸中了眼睛。” 张经夫说:“我们河西村伤了五个,也都在乡卫生院躺着呢。” 常宁挥挥手说道:“都别急着告状,李支书的眼睛要抓紧救治,李小伟张经夫,你们先把这院子里的人劝回去,然后马上到卫生院守着去,要是在医院里再打起来,我饶不了你们两个。” 待他们走后,常宁朝王君青黄小冬吩咐道:“你们两个家伙也跟着去,给我盯紧了。” 虞挺华关上门转身道:“小常,该想办法治治张木春那家伙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楞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常宁和罗铁贵凑着为香烟点上火,猛吸几口笑道:“这不,机会来了啊。” 罗铁贵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奶奶的,我早就想搞搞张木春那小子了,小常,这回要干,就要彻底干净。” 虞挺华微笑道:“小常一直都在忍着,这回当然不会客气了,不过听说张木春背后的靠山蛮厉害的,咱们还要多备几手才行。” “老虞,怕个屁啊,”常宁拍着桌子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近下面的土崽子们,有些风吹草动不听使唤了,咱就来个杀鸡警猴,收拢收拢人心,至于张木春背后的人,咱们这边一搞,他们自己肯定会乖乖冒出来的,咱还是那句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咱拿起猎枪侍候。” 罗铁贵站起来道:“我去把武装民兵连拉出来。” 常宁坏坏的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老罗,你们有两个任务,第一抓人,把所有在矿上工作的外地人,一个不漏的抓起来,第二,带上点炸药,把那个矿彻底给我炸了,呵呵,这一点对你这个老火药来说,不是难事吧。” 罗铁贵啪的来了个立正,说声“保证完成任务”,转身而去。 看着虞挺华有些疑惑的表情,常宁问:“老虞,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狠了?” “呵呵,有点,”虞挺华点点头,“小常,我们大家都私下议论,你头脑里装的东西太多,你想干什么,似乎都早有准备似的。” “要不怎么叫我小半仙呢,呵呵,”常宁乐呵几下,收起笑脸说道,“老虞,你稍安勿躁,听我向你慢慢道来。” “你老虞尽管在水洋乡插队落户十多年,但毕竟不是土生土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爱这块土地,你舍不得离开这块土地,但你还不完全了解她,还没有彻底的融入其中,我呢,因为生活所迫,从小就出门游荡,在山里那几年,我们家那三位都暂时失去了劳动能力的时候,我刚满八岁,直到碰上陈老师,那几年我可以说走遍了水洋的每一个角落,外面的人都说水洋是地穷人穷,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所有的石头又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石,这种地球上到处可见的石灰岩,在经济价值上根本不值一提,其实不然,水洋的地面并不穷,其中有一个神秘的角落,贮藏着独特非凡的宝贝。” 虞挺华点着头,若有所悟,“小常,你是说张木春开的那个石矿吧。” “对,就是那里,在河东村和河西村之间的那条无名溪坑里,我大学最谈得来的老师刘开教授,平时喜欢收集一些奇石怪石,有一次我在他家里,看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它只有巴掌那么大,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随着季节和天气的变化,能够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虞挺华脱口而出,“变石,传说中的变石?” 常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老师说,那是他朋友从市场上买回来送给他的,那个朋友还说,那块石头产自咱们水洋,于是我乘暑假回家之机,又在水洋转了一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变石的藏身之地,可惜,却被张木春带人胡乱的占有了。” 虞挺华道:“难怪张木春的石矿那么红火兴隆,原来是在挖变石啊。” “一块巴掌大的变石,质量不过一千克,国内的价格就能卖到三百元,老虞你想象一下,在国外能卖到多少?” “哦,”虞挺华惊道,“那张木春他们已经开采了将近两年,岂不是早就发了大财。” 常宁摇着头说道:“那倒不会,据说变石一般处于地下几百米深处,被其他岩石紧紧裹着,成材量很少,开采的难度很大,象张木春他们的石矿,我估计每天开出的矿材中,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变石。” “那你为什么要炸掉它?” 常宁狡黠的一笑,“那是因为,现在开采出来的变石,它的所有人赚不到大钱,况且作为主人的乡政府,竟然享受不到应有的成果,这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0066师出必有名 常宁说到得意处,站起来身体微微前顷,一手叉腰,一手仰掌向前挥出,学着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年》中列宁演说的姿势,目光锐利的看着前方,严肃的大声说道: “……因此,亲爱的同志们,布尔什维克的战士们,我们无产阶级,也许还不能预测未来,但是,我们可以准备好,面对战斗的未来……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 虞挺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那么,列宁……同志,我能,做些什么呢?” 缓缓的收起笑容,常宁思索了一下,“老虞,咱们这次是整事又整人,所以你得给我准备一点材料,听说张木春那个石矿上,有一些外地来的二流子之类的坏种,还有那个石矿对周围环境的破坏,等等等等,你去卫生院看看就明白了,河东村人受伤大多是真的,河西村人受伤大多是假的装的,就张木春那两下子,还想跟我小半仙斗?所以,我是不是师出有名,就看你这个大秀才的本领喽。” 虞挺华走后,常宁又拿起了电话。 “洪局吗?我小常啊,呵呵,领导近来可好?咱在遥远的水洋向你问好了。” 电话里,县委常委兼公安局长洪涛爽朗地笑着,“哈,是小常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领导领导的叫么,咱俩谁跟谁呀,是兄弟,就用不着弯弯绕那一套嘛。” “呵呵,对对,是兄弟,”常宁乐呵着,“我说洪哥,我托邱玉宝带去的虎骨粉,你让咱老爷子服了没有,效果咋样?” 洪涛连声的感激,“小常,谢谢你呀,我家老头子自打服了你送的虎骨粉后,精气神又返老还童似的,一个劲的催我把你叫来,要请你喝酒呢。” “那就好那就好,”常宁笑道,“洪哥,不瞒你说,那是我家外公当年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虎骨粉,真假我可不能保证。” “不管中药西药真药假药,能治病就是好药嘛,”洪涛笑问道,“我说老弟,你是怎么把老邱家的小子收服的,他可是局里都挂了号的,嗨,上次一见,嚯,换了个人似的,洪叔洪叔的叫得欢。” 常宁狡猾的一乐,“呵呵,没啥没啥,无非是政治思想工作么,苦口婆心,谆谆善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哈哈,你就使劲吹吧,”洪涛笑道,“说吧,你现在可是比我这个公安局长还忙络,打电话肯定有事。” “领导就是英明啊。”常宁也不掩瞒,详细的把事情和对策叙述了一遍。 “兄弟,你干得好,”洪涛在电话那头拍起了桌子,“不瞒老弟,我早就想对张木春那小子下手了,一直以为他是你的哥们,我才让他多放肆了一阵。” “哦,洪哥,咋回事呢?” “嗯,前不久有人举报,张木春的石矿上,藏有真正的枪枝弹药,他妈的,他张木春想造反啊,兄弟,这一仗你是总指挥,我这里刑警队随时可以拉出来,你下个命令吧。” “洪哥,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常宁说道,“我这边,由老罗带领民兵连打头阵,你现在就可以带刑警队出发了,你们在河西村胜利会师,完事后,让兄弟们都到我这里吃午饭。” 搁了电话,常宁才拿眼瞧着门口的王石,“老不死,吩咐你老相好,今天中午多准备一百个人的饭菜,酒就不用了,十桌饭菜,每桌十二个菜两个汤,噢对了,叫兰姐和于姐一起来帮忙。” 王石无奈的说道:“得,就你那大手大脚的江湖样,咱们乡的小金库又快底朝天了。” 常宁搓着双手乐道:“呵呵,真是鼠目寸光,难怪你老不死一辈子原地踏步,连个挂羊头卖狗肉的付股级也混不上,快去快去。” 打发走王石,关紧门拨了电话线,常宁坐下双脚往办公桌上一翘,呼呼的大睡起来。 临近午饭时分,乡政府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除了七八十个武装民兵,还有公安局刑警队的十多个同志,罗铁贵和王石,陪着一位四十来岁的民警来到常宁的办公室里。 罗铁贵介绍道:“常书记,这是刑警队的于建云队长,于队长,这是我们常书记。” 常宁忙起身上前,握着于建云的手热情的说道:“于队辛苦,同志们辛苦了。” 于建云生就一付憨实样,客气着说道:“常书记,洪局吩咐,刑警队在水洋乡执行任务时,一切听你的命令。” “哦,于队请坐,”常宁又问罗铁贵,“老罗,洪局呢?” 罗铁贵道:“洪局带着战利品回去了,河西村那里留下十几个民兵守着,于队他们吃过饭后,还要返回河西村再进行一次搜查。” “好,”常宁朝王石说道,“王文书,吩咐食堂马上开饭,别忘了,给刑警队的同志和民兵每人发两包香烟。” 于建云客气道:“常书记,这不好吧。” 常宁微笑着说道:“于队,办案听你的,其他的就听我的吧。” 领导们当然在办公室里吃的午饭。 “常书记,我向你简要汇报一下战况,”罗铁贵放下碗快说道,有外人在,那是必须叫常书记的,这是规矩,“按照你的命令,我率民兵连首先封锁了整个河西村和石矿,扣留了正在石矿上班的人,共计八十三人,其中外地人三十九人,洪局一共带走四十七人,其中包括八名河西村人,然后我们配合洪局长和于队长他们,查封了石矿的所有东西,最后,对石矿采取了毁灭性的爆破,我保证,张木春想在那里重新开矿,起码要再干上两三年。” 常宁问道:“没抓住张木春吗?” 罗铁贵点点头,“据矿上人说,张木春昨天就去青州了。” 于建云接道:“常书记请放心,洪局已经劲抓捕张木春作了部署,他跑不了。” “嗯,”常宁向着于建云笑问,“于队,那个矿上,一定有你们刑警队感兴趣的东西吧。” 于建云微笑道:“常书记你真是神算,初步的结果,其中有三个人,是上级公安机关协查通报上的在逃犯,还有一支冲锋枪四支手枪七颗手榴弹和三百多发子弹,凭这两条,张木春就死定了。” 常宁心里一震,张木春真是胆大包天,幸亏这次行动及时,歪打正着,顺手端掉了一颗超级定时炸弹,“于队,再次谢谢你们,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们了,老罗,你也带些人再回去配合于队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张木春狗急跳墙,杀咱们一个回马枪。” 送罗铁贵和于建云出门后,常宁赶紧把电话线重新接上。 果然,顷刻间,电话刺耳的叫了起来。 0067小雪飘青州 开着的窗门口,竟飘进来了几片雪花,今年的冬天,也来得太早了一点,显得比往年更加干燥和寒冷,俏脸艳红的杜秋兰,双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走了进来。 常宁做了个手势,杜秋兰嗔了一眼,关上门,轻手轻脚走到常宁身后,眼睛看着外面,娇躯却贴到常宁的后背上。 电话筒就在常宁的耳边,他在等着对方说话。 没有想到,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地委书记朱永军。 显然,听了常宁的汇报,朱永军在电话那边陷入了沉思,毕竟是上了层次的领导,刚才的交谈,楞是让常宁觉察不出他的态度,只有一点是肯定的,朱永军从京城空降青州不满半年,个人不会和河西石矿有什么瓜葛。 许久,朱永军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问过的问题,“小常,你确认过公安局和民兵的搜查结果吗?” “报告朱书记,我没有去现场,是洪涛局长亲自带的队,您可以向他再确认一下。” “哦,你这个乡党委书记,又指挥起县公安局长了。” 什么意思,玩笑?责备?或是褒奖?常宁想了想补充道:“朱书记,按照海防管理条例,我要向军分区报告水洋乡的突发事情。” 朱永军说道:“小常,军分区那里,就让你们洪涛局长报告吧,当然,你可以向三零六基地通报。” “是。” 朱永军顿了顿,忽地说道:“小常啊,我这里下雪了,你那里也有吧,都说青州四季常青,我怎么感觉比北方还冷呢。” 常宁楞了一下,“是啊,朱书记,瑞雪兆丰年,明年的青州,一定会是个丰收之年。” “哦,借你吉言,先到这里吧。” 杜秋兰帮着搁好电话,在常宁手上轻拧一把,柔声道:“傻楞着干嘛,朱书记是在保护你,他最后提到了下雪,是告诉你,压力马上要来了。” 常宁自言自语道:“我的天,连朱书记都感到了压力,这个张木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的神通广大?” “小常,你说对了。”推门进来的是虞挺华,身后跟着的是于瑾。 杜秋兰脸一红,赶紧退到于瑾身边去。 虞挺华瞥一眼于瑾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们夫妻俩可什么都没看见,当然喽,是我不对,一时心急,忘记敲门了。” 杜秋兰的脸更红了,倒是常宁厚着脸皮道:“姐姐和弟弟亲热打闹,好象不犯法吧。” 于瑾闻言直乐,挽着杜秋兰的胳膊笑道:“嘻嘻,不犯法不犯法,团结友爱,亲上加亲。”说得杜秋兰拿粉拳直捶于瑾的肩。 常宁点上一支香烟,笑了笑说道:“让女人们去八卦吧,老虞,你肯定有事情向本领导汇报吧。” 虞挺华也笑了起来,“就在你刚才接电话那会,我也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刘书记王县长一起打来的,就一个意思,不管事情怎么发展,要沉住气,坚决顶住。” 常宁点点头笑道:“老虞,再说说第二个不是好兆头的电话吧。” “嚯,小半仙就是小半仙,”虞挺华赞了一句,“第二个电话,是我在省矿产管理局的同学打来的。” “哦?有点意思了。” “我那位同学在省矿产局办公室工作,虽然没有明说,但听得出他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一个劲埋怨我们做事太莽撞,由此可以判断,事情发生不过几个小时,省里就知道了。” “他娘的,是该死的利益关糸,让某些人联合在一起,”常宁望着虞挺华含笑而问,“老虞,你害怕了吗?” 虞挺华正色道:“小常,我的态度和你一样,既然干了,就必须继续干下去,世上没有回头的路。” 于瑾也微笑着道:“是啊,我们老虞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认识小常,是我虞挺华这辈子的荣幸。” “呵呵,我不说谢字,怕被你夫妻俩吹晕呢。” 电话又响了起来。 虞挺华拿起来一听,递给了常宁,“是洪局长。” “老弟呐,你那里还清静吧,我这里可是门庭若市啊,”洪涛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洪亮,充满着斗志,“我老洪可是大发了,这一网下去,你猜怎么着,除了三个通缉的在逃犯,大部分都是有前科的,简直是混蛋大集合,其中有**个,身上都背着未了之案,我已经向朱书记和军分区作了报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常宁微笑道:“我这边还没到时候吧,我就怕洪哥你那边吃不消呀,咋样,要不要我过来给你助助威壮壮胆。” “呸,我不吃你那套小把戏,”洪涛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老弟,我打这个电话是为了提醒你,现在张木春还没有抓到,你这段时间千万要小心点。” 常宁满不在乎的说道:“怎么,洪哥对我这么没信心呀,你放心好了,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三四个张木春,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但是,他身上有枪,据张木春的手下交代,他身上常带着两把枪和几十发子弹,身手敏捷,出招狠毒,还曾多次扬言要敲了你,因此,我已经命令于建云带四位兄弟返回你那里,在张木春被抓获之前,专门负责你的安全。” “我的洪大局长,你派人保护我?这不是笑话么,传出去让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洪涛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有预感,张木春根本就是个疯子,你我和大家,都有可能成为他报复的目标,我不跟你噜嗦了,这回你必须得听我的。” 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又响了。 常宁重又拿起了话筒,“您好,这里是水洋乡人民政府,请问您是哪一位?”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是水洋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同志吗?” “是的,我就是常宁。” “我是郑世诚。” 常宁闻言,心里一震,怎么把小白脸的老子给牵出来了? “郑付书记,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常宁同志,你可能有所不知,河西石矿的所有人并不是河西村和张木春,而是地区矿产局,两年前,经你们水洋公社党委书记高河北同志同意,地区矿产局开发科以承包的方式,拥有了河西石矿三十年的采矿权,因此,你们现在所扣留的河西石矿矿长郑南伟,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地区矿产局开发科的付科长。” 常宁沉吟了一下,听到电话内容的杜秋兰,马上拿手指在办公桌上写了几个字:郑志伟的堂弟。 常宁点点头,定定神对着电话道:“郑付书记,对不起,您说的这些情况我确实不了解,现在,所有被扣的人都在县公安局,您看,您是不是先直接联糸洪涛局长?” 电话那边略微的停顿,“嗯,好吧,我稍后再联糸你。” 常宁放下电话就乐了,“呵呵,牛鬼蛇神们都冒头喽。” 杜秋兰的脸上,却布满了愁云。 0068政治会流血 从水洋乡到县城的公路还没修通,青岭山还在开山劈地,常宁还得在山路上多走一回。 忠于职守的刑警队长于建云,带着两个手下寸步不离,在冬天阴森寒冷的山道上,更是草木皆兵,让习惯于独来独往的常宁哭笑不得,这附近有xx军的工程兵在施工,张木春不会傻乎乎的到这里来劫人吧。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在县委大院门口,常宁对于建云苦笑说:“于队,现在你们不用跟着了吧,你这种警卫级别,我享受得都快要发疯了。”于建云不为所动,“常书记,你办你的事,就当我们是空气好了。”洪涛吩咐的事,于建云不敢不上心,局里一个付局长位置空了大半年,洪局明摆着在考验人呢。 刘为明的办公室里,常宁见了洪涛,就是一通埋怨,洪涛笑笑,张木春一天不落网,他就一天不敢放松。 刘为明让常宁坐下后说道:“你们两个联手掀起的风暴就要落幕了,希望你们对这个结果还能满意。”显然,刘为明的语气里有着太多的不满和无奈,让常宁心中有了不祥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的王玉文,拍着常宁的膝盖说:“小常,你已经在电话里发了一通牢骚了,现在该冷静了吧,总之,老洪为青阳清除了毒瘤,你小常为水洋乡收回了河西石坑,总算有所收获嘛。” 常宁望着茶几上的一堆材料,只能是苦涩的笑着,他今天来,就是要取回这些材料的,明摆着是郑家利用手中权力,借地区矿产局搞科研的名义,在老部下高河北的帮助下,非法占有河西石坑,肆无忌惮的掠夺水洋乡的资源和财富,却因为省里有人发话,这个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还美其名曰,地区矿产局主动放弃二十八年的开矿权。 仿佛有所默契似的,常宁没有把河西石矿里存在变石的事说出来,郑家也没在这方面外泄丁点秘密。 常宁清楚,这事仅仅是个开始,郑家不会甘心失败,卷土重来的时候,必将带来更残酷的腥风血雨。 刘为明闷闷的吸着烟,洪涛是欲言又止,王玉文缓缓而道: “小常,站在朱书记那样的高度,考虑问题肯定是要面面俱到的,解决问题也必定是受到方方面面的牵制,刘书记和我,都充分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和中庸之道,虽然他是中组部直放下来的干部,在外人看来,肯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他毕竟孤身一人,所谓独木难支,勉力维持,就是他现实的最佳写照,我们青州地区,向来是之江有名的乱局难局死局,地方主义本位主义特别严重,由于历史和地理等诸多方面的原因,郑家的势力在青州六县一市历来是一家独大,外来的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朱书记肩负省委的重托,首要的就是站稳脚跟打好基础,因此,他要努力保持青州政局的平衡,而为了这个平衡,他就必须有所妥协有所退却,甚至有所牺牲,就比如这次河西石矿事件,与其来个渔死网破两败俱伤,不如以妥协换得暂时的平衡,政治斗争的艺术,有阴谋有阳谋,但归根结果,却总是**裸的。” “另一方面,在青州六县一市中,我们青阳又比较独特,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却从来不是郑家的势力范围,就是我们的方天正付书记,也都和郑家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为青阳只是在建国七年后才划归青州行政专署管辖,因为我们青阳的地方主义,比青州更加厉害,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青阳的地方主义,阻挡着郑家势力的渗透和进入,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向深入,和干部交流制度的建立与实行,青州也好,青阳也罢,地方主义将不可能仍然是政治生活中的主流,这就要求我们领导干部,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首先要从大局和全局出发……。” 常宁苦笑道:“领导啊,我不懂你说的政治,快被你说得晕头转向了,但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大堆道理,都叫做‘因为’,现在,就请你把‘所以’说出来吧。” 王玉文不以为忤,笑了笑说道:“所以,经过调查,那个郑南伟确实没有违法犯罪行为,应该予以立即释放,还有,经调查核实,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张木春身上有枪,他也既没有犯罪前科,又没有现行的犯罪行为,地区公安局已经撤销了对他的通缉令,只是要求他尽快到县纪委说明问题澄清事实……” 常宁心里一凉,很不礼貌的打断了王玉文的话,“王县长,河西石矿收留大批现行犯罪人员,二年来河东河西两村上百村民无辜被殴打致伤或致残,以及私藏大量的枪支弹药和炸药,这些违法犯罪行为,你们准备由谁来承担呢?” 王玉文道:“由石矿上的那些现行犯罪人员承担,洪局长,是不是这样的呢?” 洪涛苦着脸,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小常,你冷静点,”刘为明顿了顿说道,“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张木春,是郑老爷子遗落在民间的亲生儿子,所以郑世诚敢亲自出面活动,当然,上面也有人希望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常宁噌地站起来,冷笑着说:“难怪我今天起床后就眼皮直跳,现在我明白了,说来说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有我这个始作俑者,最后置身于危险的境地,看来我暂时不能依靠你们了,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护我和我的家人。” 王玉文拉着常宁的手,“小常,朱书记已经要求郑家,尽快找到张木春,放心吧,你和你的家人会很安全的。” 常宁忽然微笑起来,看看刘为明,又瞧瞧王玉文,飞起一脚踢散了茶几上的大堆材料,“允许我骂一句,去你们娘的,我要是还相信你们的话,那我就不是小半仙了,我什么都可以豁得出去,但从来不拿生命去赌。” 头也不回地走出县委大院,常宁心里有种被出卖和抛弃的感觉,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他娘的,得赶紧回家去,说不定那个张木春已经潜回水洋了呢。 洪涛跟了上来,将常宁拉到边上,从裤袋里摸出一把五四式手枪,交到了常宁手上,“老弟,我知道你会用枪,这把枪算我借你的,里面有五发子弹,于建云他们,将会在暗中继续保护你……情况很复杂,这里的水很深很脏,你要多加小心,玩政治有时候也会流血的,谁让我们只是一个小兵拉子呢。” 回去的路上,常宁是一个人走的,也不知于建云他们是不是在暗中跟着,口袋里有了一把枪,他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摸着裤袋里的枪,他忽然想起了杨疯子杨北国。 0069二十年之痛 常宁由口袋里的手枪,想到了杨北国,而在遥远的北方,杨北国也在牵挂着常宁。 农历十二月初五,严冬的京城,漫天飞雪,银装素裹,京西一条僻静的街道附近,杨北国和单云飞下了轿车,站在一个四合院的铁门前,铁门约定似的开了,一个年轻的军人见到杨北国和单云飞,叭地立正敬礼,“杨司令好。” 杨北国微微点头,“小鬼,首长起来了没有?” “报告杨司令,首长正在客厅等您。”年轻的军人见单云飞手上捧着一个纸盒子,欲伸手帮忙,礼单云飞礼貌的拒绝了。 这是一个北方常见的四合院,宽敞而幽静,正面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老者,正是共和国的元老之一,现任中顾委第一付主任的宁瑞丰,他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夫人乔含湘,以及他的大女儿宁晓含和二儿子宁晓南。 宁晓含和宁晓南起身,迎候杨北国和单云飞进来,杨北国走到宁瑞丰和乔含湘面前,笑着问候道:“老领导,乔大姐,让你们久等了。” 宁瑞丰放下手上的报纸,示意杨北国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老杨,你向来不喜欢住在京城,今儿怎么不回之江去了。” 杨北国笑道:“哈哈,回去被老太婆管制,在这里又被你吆喝,两难,两难哟。” 宁瑞丰看到了一边站着的单云飞,“这不是当年那个,那个小单单云飞么。” 单云飞立正道:“首长好记性。” “老杨你搞什么名堂,怎么让军分区司令员当起警卫员了,”宁瑞丰招手道,“小单,过来坐下说话,在家里,别搞得那么紧张嘛。” 单云飞依言走近几步,在一张椅子坐下,宁晓含为每人送上一杯热茶,一边的宁晓南说道:“杨叔叔,按照你的吩咐,录相机准备好了。” 乔含湘微笑的问:“北国,你又想让我们看南疆的纪录片吗?” 杨北国摇摇头,肃然的问:“老领导,乔大姐,你们还想着小宁子吗?” 宁瑞丰身体一震,一手握住乔含湘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宁晓含在一旁说道:“杨叔叔,我爸我妈刚才在院子里看雪,还提起过小宁哥。” 宁瑞丰的大儿子宁乔,小名小宁子,二十年前就读于京城大学地质糸时,于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悄然失踪,成了这个家庭挥之不去的伤痛。 “老领导,是我杨北国无能,一直没把小宁子找回来,对不住啊,”杨北国黯然说道,“今天我让云飞带来一盘带子,请老领导和乔大姐看看,不过,你两位可千万不要激动。” 杨北国看了单云飞一眼,单云飞从纸盒里拿出一盘录相带递给了宁晓南。 客厅里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那台十九寸彩色电视机上。 电视画面一: 常宁家的院子里,常宁正冲着杨北国点头哈腰,嘻皮笑脸道:“杨司令,这不象话吧,我远远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大兵,吓了一跳,以为台湾的老蒋打回来了呢。”这时常秀娟突然出现,一手拧着常宁的耳朵,一手拍打着常宁的屁股……常宁装模作样的哇哇叫,捂着耳朵躲到单云飞的身后…… 宁瑞丰颤抖着失声而出:“小宁子。” 乔含湘也颤声问道:“北国,这,这怎么回事?这不是小宁子吗?” 杨北国道:“老领导,乔大姐,你们再看看。” 电视画面二: 还是常宁家的院子里,枣树下,石桌上,杨北国正和常宁下着当地流行的五行棋,杨北国愁眉苦脸的望着桌上的棋局,常宁双手盘起趴上桌上,手边放着赢来的一堆酒烟,调皮的眼睛盯着杨北国,得意的摇着脑袋,嘴里胡乱地哼着小曲,“……上山打老虎,老虎很难过,金木水火土,老虎无处躲,撒赖装跳舞,老虎光屁股……”,杨北国叹口气搅乱棋盘,“不玩不不玩了。”常宁对着镜头,摊摊双手耸耸肩,坏笑着嚷道:“呵呵,东南军区的指战员们,我打败了你们的杨司令,现在,你们归我指挥喽。” 乔晓含叹道:“杨叔叔,这个人怎么,怎么和小宁哥那么像啊?” 乔晓南也道:“真不可思议,那个摊摊双手耸耸肩的动作,是小宁哥的标志性动作么,每次和人家打架赢了,他都会来上这么一下,表示不好意思。” 电视画面三: 还是常宁家的院子里,杨北国坐在椅子上,常宁在一本正经的为他按摩推背,脸上却滑稽的乐呵着,不时的扮扮鬼脸使点小动作,杨北国说:“臭小子,跟我上京城玩去,我请你喝茅台酒。”常宁乐道:“不去不去,父母在,不远行,这条古训您老人家不会忘吧。”杨北国笑道:“哈哈,你怕我啦?”常宁道:“别玩激将法,我不会上当的,我老娘说了,北边不能去,那里有狼呢。”杨北国哼道:“没出息,我算白交你这个朋友了,一点义气都不讲。”常宁笑道:“这位老人家,先搞搞清楚好伐,咱现在是好比打牌,赌桌上不分贵贱,您既然输了,就先把您的承诺兑现,呵呵,您要是觉得在我家住了两天过意不去,您可以再给点什么嘛。”杨北国问道:“嚯嚯,你还想要什么?”常宁涎着脸笑起来,“嘿嘿,听说咱军分区的骑兵连要撤销解散了,您向单司令下个命令,送咱两匹马,就当咱拥军爱民,为xx养马……” 电视画面定格了,正是常宁灿烂纯真的笑脸。 杨北国转头看去,宁瑞丰和乔含湘互相扶着,早已泪流满面。 许久,乔含湘问道:“北国,这,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常宁,常常的常,宁折不弯的宁。” 宁瑞丰恢复了平静,嘴里念叨着,“常宁,常宁,宁折不弯的宁,长得太像了,北国,你说说这小伙子的情况。” 杨北国道:“让云飞说吧,他专门花了点功夫的。”说着,向单云飞看了一眼。 “首长,这小伙子叫常宁,我查过他的户口登记,他小时候的名字叫常思宁,思念的思,常宁这个名字,是他上初中以后自己改的,一九六一年六月六日出生,今年二十二岁,之江省青州地区青阳县水洋乡人,原住在水洋乡的大青山山里,小学五年级时搬回到其母亲的出生地,水洋乡常家村,也就是现在的石岙村,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农机糸,大学期间入了党,一九八一年六月提前毕业,分配到青阳县农机修配厂机修车间当技术员,后兼机修车间主任,今年六月回乡担任公社党委付书记代书记,一个多月后被撤,再过一个月后官复原职,现在是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我军分区大青山要塞区军**勤指挥部付指挥……” 宁瑞丰看着杨北国和单云飞:“北国,小单,你们说,他象小宁子?” 单云飞说:“首长,我经过观察发现,几乎没有不象的地方。” 杨北国道:“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宁晓含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小宁哥是搞地质的,我的记忆中,他从没到过南方的之江省呀。” 0070电话知危情 乔含湘问道:“小单,你是怎么碰上这个孩子的?” “首长,我军分区属下的三零六基地,就在水洋乡的大青山上,水洋乡历来就缺水,今年那里又遭遇了八个月不下雨的大旱灾,有三分之二以上的老百姓外出逃荒,当地领导班子处于瘫痪状态,这时候这个常宁恰好犯了点小错误,新来的县委书记就逼着他,回水洋组织抗旱救灾工作,水洋乡自己没有水源,要到邻近乡去取水,恰好军区拨给三零六基地的四台抽水机,运到水洋乡临时仓库等待转运,这个常宁胆大包天,下令把四台抽水机给征用了,事后我派人把他带到军分区,他好象一点也不害怕,还整天嚷着要酒喝,正碰上杨司令到我那里检查工作,就跟他喝了一回酒,这么着就认识了,杨司令和我都觉得他和小宁子长得太像了,就找个借口去了一趟他家,这段录相,就是在他家里拍下来的。” 乔含湘又问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电视画面上的女人叫常秀娟,今年三十九岁,是常宁的母亲,据说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声带坏了,说话发不出声音,家里还有外公外婆,外公是当地有名的算命先生,前些人断了双腿,一直卧病在床,外婆是当地民间著名的艺人。” “他父亲呢?” “他没有父亲,他们全家和周围的人,好像对常宁父亲的事讳莫如深,杨司令和我都当面问过常宁,他自己也不知道谁是父亲,因为他家以前住在大青山的深山冷岙,独门独户,别人很难了解情况,我想,我想常宁的母亲当然是知道的,可他说母亲受过刺激,谁也不许问这个问题,他以前自己也问过,每次母亲都发疯似的打他,所以,后来他就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了。” “二十二岁,六月生人……”乔含湘念叨着,忽地紧挽住宁瑞丰的胳膊,激动的说道,“老宁,那年,那年暑假小宁子出去过的,这孩子他,他一定是小宁子的……你派人,马上派人把他找来……” 宁瑞丰拍拍乔含湘的手以示安慰,轻声而黯然的说道:“莫急嘛,小宁子从小调皮捣蛋,上大学后每个暑假都往外跑,直到开学才匆匆回来,也不跟任何人说去了哪里,我也听说过大青山这个地方,地质地貌状似北方,小宁子去那里也是有可能的……” 乔晓含说道:“爸妈,这事交给我,我去找小宁哥的老师同学问问。” 宁瑞丰点点头,“注意,也不要太打搅人家了。” 杨北国关切地问道:“老领导,我想在你这里,让云飞给他打个电话,你和大姐听听……” “嗯,用那台红色电话吧。”那是内线电话,上面有扩音键,打开就会让旁边的人都能听清。 单云飞起身坐到电话机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你是水洋乡政府吗?我是军分区单云飞,找你们常书记说话。” 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调皮的声音,“单大司令,呵呵,你从京城回来了?几时把我的马送来呀,人家杨疯子都同意了,你还赖着干嘛。” “小常,你怎么每次开口就要东西,我可没听杨司令说起过送马的事呀。” “瞧瞧,在京城混了几天,你这个大司令怎么就糊涂了呢,杨疯子现在不当官了,你怕他干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那骑兵连要没了,军马又不能杀掉,咱就当帮你排忧解难,我可说定了,过几天我派人去你那里牵马,两匹,一公一母,你堂堂大司令可不能耍赖啊。” “哈哈,小常啊,我怎么听着,你好象对杨司令蛮有意见嘛。” “嘿嘿,你可不许打小报告啊,杨疯子现在不当官了,说话一定不灵光了呗,答应给我弄两百万修水库,到现在连个子儿都没有,你说这叫啥事,他放屁就你我听见,我可是在干部大会上放的,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出门都是藏着脸的。” “小常,你是有感而发吧,我听说你最近,最近好像不大顺心吧,有啥事,你跟我老单说说嘛。” “不愧为当兵的,你单大司令的情报真准,唉,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准备过了年就自动圈铺盖回家,陪我老娘种地去,这官场上,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为了利益可以一脚把你踢开,你说我还怎么为人民服务,咱拚死拚活的在下面埋头苦干,可上次那篇狗屁通讯报道,整个就胡说八道么,把荣誉抢走咱不说,还把咱写成一个落后分子,呵呵,后来我气不过,就把杨疯子的牌子拿出来,吓唬那么一下,好歹也给乡里弄回来二十多万块钞票。” “哈哈,这回怎么不如法泡制呢?玩这些道道,你可是得心应手嘛。” “唉,不灵了不灵了,这回玩得大了,杨疯子就是还在台上,恐怕也是山高皇帝远,县管不如现管啊,他们都互相勾结起来,达成了狗屁的妥协和默契,咱就一个芝麻大的小儿科,扔到水里没个响,正好做个牺牲品嘛。” “哦,有这么严重吗?小常,你先沉住气,我找杨司令商量商量,让他过问一下。” “单司令,谢你了,这事就别跟杨疯子提了,他老人家也不容易,这事咱自己解决,那帮不是东西的家伙,竟让一个带枪的混蛋逍遥法外,那家伙是青州郑老儿的土崽子,今天还打电话给我,扬言要杀了我和我全家,所以我也借了一把枪,他要是敢动我老娘一根汗毛,我就杀到青州去,宰了他郑家所有人。” 听到这里,杨北国一把夺过单云飞手中的电话,“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给我?” “首,首长,您老人家真和单司令在一起呀。”常宁不好意思道。 杨北国铁青着脸道:“少废话,老实讲,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常宁道:“首长,那家伙叫张木春,还有两个手下,身上带着一把冲锋枪和两支手枪,可能还携有手榴弹和炸药,有证据表明,他们已经潜入了水洋乡,因为,因为两天前,我们常家村有两个村民被枪杀了……现在,公安局和武装民兵正在全力追捕……” “嗯,”杨北国略一沉吟道,“小常,我马上打电话给之江省军区,同时让单司令马上飞回去主持大局,要塞区里的事,军队怎么能不管,你们那里的公安队伍,历来就有不少问题,靠不住的,你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待在乡政府里,哪里都不能去,我要随时听到你亲口的汇报,这是命令,明白没有?” 0071打了个平手 驻军临时接管了大青山地区,连修路的工程兵部队,都加入了围捕三名持枪歹徒的队伍。 军分区司令单云飞亲自担任总指挥,第一件事就是让地区公安局(处)的领导,率其他县的公安人员撤离大青山。 洪涛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是他从警以来最紧张的日子,人不离枪,枪不卸弹,省公安厅厅长下的死命令,让他寸步寸刻都没离开过常宁,就连上厕所都形影不离,让常宁体会了一把特别保护的滋味。 围捕指挥部设在水洋街村的村部,乡政府是围捕大军的后勤基地。 接完刘为明打来的电话,洪涛扔给常宁一支香烟后,自己点上一支吸起来,“老弟,还是你能耐大呀,杨司令一发威,听说省里的头头们都急了,这上级骂下级,下级骂下下级,你就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老规矩了,事情过后,肯定得有一帮人下马滚蛋。” 常宁冲旁边刚睡醒的虞挺华一乐,“咋的洪局,刘书记骂你了?我和老虞都是虾兵蟹将,升官发财是你们的事,你少在我们面前显摆了。” “去你的,什么你们我们的,”洪涛笑骂道,心中早打定主意和常宁绑在一起了,“我老洪么,就一直来直去的粗人,拿枪行,拿笔不行,我有自知之明,现在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天下,这不,扛枪当起警卫员来了。” 常宁噗的一笑,“洪大局长,我可不是啥知识分子,老虞才是,我决定了,等这事一过,就辞官回家修地球去,再向单司令讨两匹马,当个弼马温,唱唱刀笔入库马放南山的夕阳曲,到时候希望你还能认我这个小兄弟。” “你辞得了这官吗?”洪涛冲虞挺华说道,“虞秀才,你说呢?” “洪局,你和小半仙打嘴仗,好比是张飞见诸葛亮,没法商量,”虞挺华微微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问道,“我说两位领导,现在几点了,怎么还没消息啊。” 洪涛笑道:“放心吧,离晚饭还差点功夫呢,两三千人地毯式的搜查,张木春那小子除非插上翅膀,今天是第三天了,我估计不出今晚,应该能见分晓。” “他娘的,”常宁靠在椅子上骂了一句,“该死的张木春,一个人害得这么多人不得安生,还有常家村的两条人命,洪哥,我看该和单司令提一下,应该对张木春来个当场击毙,省得郑家的人又上窜下跳的。” 洪涛说道:“你说到点子上了,放心,单司令比我们见识多,早就把意思传达下去了,罗铁贵那里,我也交待过了。” 虞挺华惊道:“就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张木春,他郑家的人还想来捞?” “老虞,要不怎么说你是秀才呢,”洪涛说道,“这里面的名堂多了去了,那两位遇害的村民,张木春可以说是手下干的,这样他就暂时没有命案了,然后弄点立功表现,郑家再在背后发发力,弄成了死缓,张木春的命就保住了,再来牢里待几年,搞个保外就医啥的,很快就会重新出现在你我的面前。” 虞挺华道:“郑家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为了区区一个张木春,难道不怕毁了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基业?” 洪涛有些凝重的说道:“据我所知,郑家不但在青州独树一帜,在省里也大有市场,郑老头职位不高,资历颇老,故旧门生战友同事,可以说在东南几省都算得上是个中翘楚,更为关键的是,据说郑老头当年做地下工作的时候,给现在中央的一位高层做过短期的秘书,还曾救过人家一命,故而郑家每每遇险有难之时,总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 常宁点点头,“洪哥的情报应该是准确的,遇到现在这种情况,无非有两种解困办法,丢车保帅,顾全大局,政局如棋局,退一步或许反而能进三步,扔掉张木春,反而能搏得大义灭亲,大正大公的美名,但郑家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第二种办法,竭尽全力死保,这是为什么呢?除了背后有人上面有人,有恃无恐,其实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的青州,可以说暗流涌动风起云涌,互相制约的局面,是上面希望下面乐见的,朱书记的太极拳法,就是想挤压郑家,于是郑家要显示自己的能量,既震慑那些反对者,又稳定内部军心,如果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保不住,那郑老头还能服众吗?” 电话骤然响起,洪涛抢先接起,“我是洪涛……围住了?好,好……我马上带人过来增援。” 扔了电话抄起枪,洪涛喜道:“刚接到报告,搜捕队伍在河西村围住了张木春他们,我要马上过去。” 常宁从裤袋里摸出枪晃了晃,“老洪,带我去体验体验吧。” “菜鸟,你就老实待着吧,把枪放在裤袋里的人,上不了战场。” 洪涛跑到院子里嚷着,“于建云,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常宁伸伸懒腰,起身冲虞挺华苦笑,“总算到头了,上不了战场,咱上茅坑呗。” 没走几步,远远的看到了姜希的影子,这个女人也来上厕所,自从最初的敌对情绪过去后,常宁见到她,就老是往“那”方面想,兰姐是正菜,这女人就是盘野菜哩,野得有些妖艳,那上面的两个突出部,那鲜红的毛衣,他娘的,常宁咽了咽口水,赶紧把有些无措的双手插进裤袋里,心里在想,要不要提醒她别用那讨厌的香水呢。 咦,姜希的毛衣领子开得,里面白花花的肉都露出来了,这女人在冲他笑哩,就站在离男厕门口三尺之遥的女厕门口,嘿嘿,是你自己开的领子,咱得仔细瞅瞅那两个圆圆的大“肉包子”。 定定神,准备向姜希露点善意而潇洒的微笑……哦,不对,这女人的笑有点……糟了。 “啪,”一声枪声,一团火光在女厕所门口一闪,常宁觉得胸脯一热,全身刹那间僵住了。 “啪,啪。”这两枪,打在了常宁的左手臂上,他的身体,无力地靠着墙臂跌坐下去,该死,让洪涛说对了,不该把枪放在裤袋里的,现在右手就插在裤袋里捏着枪,却无法在里面抬起枪口。 是张木春,握着手枪从厕所里冲了出来。 “叭,叭,叭,”又是三枪。 这是常宁开的枪,就从他的裤袋里发射出来。 张木春并不壮实的身体停滞了几秒钟,一脸的惊异之色,就离着常宁不过五米,慢慢的,身体一曲,跪倒向地面…… 常宁同时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鲜血,象一支红箭向前飚射,如一道彩虹,灿烂而绚丽。 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娘的,才,才……打了个平手……”身体扑通一声栽倒下去。 0072这么多女人 “他醒了。”一个年轻的女性声音,在轻柔的说道。 回到现实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活着,没有痛感,只有疲乏和气急,然后,他用感官捕捉着周围的气息,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恼人的药味外,竟有这么多女人的气场存在,人类这种高级动物,其实和四条腿的动物世界没有多少不同,你争我夺,你死我活,只有置身于女人的世界里,才是幸福和安宁的。 于是常宁坏坏的微笑了,有气无力的嘟囔道:“亲爱的……同志们,难道……你们没有准备……欢迎我回来的……欢迎词吗?” 很多人一齐轻笑的声音,有人在他身上的某些部位触摸了一番,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单司令,他已经没事了。” 然后,一只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呵呵,老娘哟,那是你的专属权利么。 常宁睁开眼睛,适应几秒钟后,目光散漫的扫视一遍,无视同“族”的存在,直接捕捉着病房里的女人们,杜秋兰,常常,常盈,姜希,于瑾,老娘,女医生,女护士……咋回事,还有刘月红,小魔女,“老娘哎,这里的花真多,是不是春天已经到了呢?”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还能把女性比喻成花,充分证明脑子还会使唤,单司令,我可以交差了。” 常宁不高兴的问,“这个讨厌的老古董是谁?” 单云飞在常宁的耳边轻笑道:“小常,是他取出了你身上的弹头,救了你一命。”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我听说,有医生善于把镊子纱布留在病人的肚子里,以志纪念呢。” “小常,这是我们东南军区总医院的刘院长,杨司令亲自请他来的,你小子送到县人民医院时,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那时候已经完蛋了,是刘院长坚持不放弃,才让你活了回来。” “乖乖,这么严重吗?”常宁乐道,“我们人类的一个美好理想,就是不需要医生的存在,刘院长,我对医生从不说谢谢,因为我怕再次见到您。” 刘院长缓缓的笑道:“哦,你完全可以在过年前离开医院了。” 单云飞拍拍常宁的腿,起身道:“小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得送刘院长回去,顺便向杨司令复命。” 常宁忙道:“单司令,咱们的帐还没结清吧。” 单云飞哭笑不得,“躺着不能动了,还想着敲竹杠捞便宜,行行,你说吧。” “都说贵人多忘事,官大会耍赖么,”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单司令欠我两匹马的事,就不用说了,我明天派人去青州牵马去,免得夜长梦多,杨司令那里还有件大事,就落实在你身上了。” “呵呵,就那个修水库的事吧,你让我怎么向他汇报。” “嘿嘿,单司令,发挥一下你的文学想象力嘛,你这么跟他老人家说,”常宁一脸的坏笑,“你就说,杨司令,常宁书记的表现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在生命垂危的昏迷之中,还在念叨着为水洋人民修水库的事,等等等等。” 单云飞一行在笑声中离开。 常秀娟靠在床头,眼泪汪汪的,又拿手拧住常宁的耳朵。 “老娘啊,这次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使劲拧我耳朵,说不定我这次就回不来喽。” 常秀娟破涕为笑,打着手势,“说”了一些常宁才听得懂的话。 常宁不住的点头,“嗯嗯,老舅,兰姐,你们送我娘回去,还有大家,谢谢你们了,老虞,带大家回去吧,我同洪局长和老罗有话说。” 一会,病房里只剩下常宁和洪涛及罗铁贵。 常宁低声问:“他死了没有?” 洪涛点点头,“当场没有,我跑回来,乘没人就补了一枪。” 常宁埋怨道:“洪哥,咋回事,你不是说枪里有五发子弹吗,可我只打了三发。” 洪涛不好意思道:“子弹是我亲手装的,五发,可枪卡住了。” “好险那,我就胡乱打了三枪,肯定没打到要害,那家伙就在眼前,颤抖着举起枪对准我,要不是洪哥你及时赶回,我非被爆头不可。” “嗨,当时我也是昏了头,本不该离开你的,”洪涛笑道,“还多亏于建云那双出名的顺风耳,我俩刚出了乡政府的大门,他就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我们想都没想就掉头往回跑,总算没有太晚,不过我说小常,你也真够可以的,偏偏在那个时候去上厕所。” 常宁咧嘴一乐,“大局长,上厕所还能挑时间么,对了,我开的三枪都打哪儿了?” 洪涛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常,你牛,敢在裤袋里开枪,真是出了名的歪打正着。” 一旁的罗铁贵笑道:“你一共倒是开了三枪,第二枪打到了厕所的门上,差点把姜付书记当成了靶子,让她吓得当场就晕了过去,至于你倒下前开的最后一枪,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着弹着点,哈哈。” 常宁惊道:“不会吧,我明明看到三枪都打中了的。” “根据我们事后分析,你打中张木春的,应该是第一枪,”洪涛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不过你老弟是够损够毒的,第一枪就瞄着人家那里打。” “我往哪里打?当时枪在裤袋里,我还能瞄准么。” 罗铁贵笑道:“你一枪就打到了人家的命根上,呵呵,血肉模糊,其状极惨,你说你损不损?” 常宁一楞,随即跟着笑了起来。 洪涛收起笑容说道:“小常,跟你说点正事,在案情报告上,我可把你的功劳都抢过来了,你没有持枪证,不管怎样都会受处分的,所以,如果有人找你了解情况,你绝对不能说是你开的枪,张木春死了,郑家的人可都还在呢。” 罗铁贵也道:“我也找姜付书记谈过了,她的证词说,张木春开枪时,她就晕过去了,没看清你是怎么受的伤,张木春又是怎么被打死的。” 常宁问道:“你们说,这女人靠得住吗?” 罗铁贵笑而不语,洪涛坏笑道,“呵呵,你间接的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看她六天六夜守在病房门口寸步不离的情形,呵呵,不比你那个兰姐姐差多少哟。” “哎哎,身为公安局长,嘴巴干净点好伐。”常宁无可奈何的拿右手敲着床沿。 罗铁贵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桃花运,桃花运呗,唉,人比人气死人那。” 嘻笑了一阵,洪涛看看手表,起身说道:“小常,这里是特护病房,你就安心待着吧,我得去参加常委会了,老罗,你也回去吧,这里不欢迎男人逗留。”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洪,这回又该有一场地震了吧。” “你还真说对了,”洪涛皱着眉头道,“每回都是这样啊,这一次更厉害,听说省委为此专门召开了常委会,青州那边快乱套了,我们青阳稍好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刘书记他,要离开青阳了。” 0073刘为明升官 特护病房除了服务周到,还有安静和温暖,进口的空调,让人体会不到户外寒冬腊月的冷漠,常宁一个人躺着,心里面没法不去想刘书记,如果说陈老师预见并设计了他的人生,那么刘书记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引路人。 常宁想到可乐处,会独自一个人发笑,号称青阳铁嘴神算的小半仙,竟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你说可笑不可笑。 先进来的是刘为明的秘书肖海峰,冲常宁低声说道:“老头在院长办公室呢。” 肖海峰带着一大包东西,糖水罐头、进口麦乳精、桔子、荔枝干、桂圆干,可惜没有常宁渴望的烟和酒,常宁说:“肖哥,让刘书记和你破费了。” 肖海峰坐下笑道:“我可没花钱,这全是老头自个亲自挑的,这几天,老头的心思除了交接工作,就全在你这里了,一天两电话,把院长都快骂成神经病了。” “我知道,”常宁点点头问,“老头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朱书记催了两次了,农历十二月二十三要放假,老头要在放假前一周报到,以便工作交接的顺利进行。” 常宁微笑着问:“肖哥,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呢?” 肖海峰道:“我也舍不得离开老头,没有他,我还在乡中教书呢,虽然只有半年多点时间,但都处出感情了,可从个人来说,我不想离开青阳,父母多年有病,弟妹尚未独立,我未婚妻也反对我去青州,那边没多少熟人,毕竟这边是老家啊。” “我猜,老头不会带你去的。” “哦,果然是小半仙么。” “老头过了年就五十八了,身体挺棒,可上面有限制嘛,他这个常委兼常务付专员,就是朱书记拉过去冲锋陷阵的,老头也敢于牺牲自己,过个两三年,他就会到人大政协去了,到那时,你就会显得孤立无靠,给某位领导当过秘书的,都会被认为是头上刻了字的人,没有多少人会接纳于你,老头不是自私的人,为了你的发展,肯定会把你留在青阳。” 肖海峰微笑起来,“难怪老头说,你小常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让我请教你,留在县委办公室,或去旅游局当付局长,或去红旗乡当付乡长兼代理乡长,我该选哪一个?” “那不用说吗?去红旗乡呗,陈林也是我铁哥们,不是嫉妒贤能之人,又正在想方设法向上运动,你们会很好相处的,那机关里有啥好待的,尽出奴才的地方,旅游局更不能去了,放眼咱们青阳,有个破风景么,去了顶多是混吃等死,还不如去人大政协,还能发点牢骚喝水看报。” 肖海峰点头道:“老头也是这么说的,行,我这就决定了,小常,以后你得多多帮着点啊。” “小哥俩在说啥呢?”刘为明推门进来,眯着小眼睛笑问道。 “刘书记。”肖海峰急忙站起来,“您和小常书记聊,我到外面去。”肖海峰走出病房带上了门。 刘为明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常宁,常宁也盯着他,然后,两个人一齐笑了,因为,他们同时都想起了在县农机厂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刘书记,来支香烟吧,我都憋了这么多天了,难受啊。”常宁低声的央求道。 刘为明瞥一眼门口,摸出两支香烟,为各自的点上了火后,关切的问,“你怎么样?这几天一直忙,没空来看你。” “您不是刚从院长那里来吗,没事,都长了三斤多了,我想过年前应该能出院,不然太胖了呢。” “嗯,看着是长肉了,”刘为明微笑的问,“怎么样,还在想回家养马的事?” 常宁不好意思道:“发点牢骚而已,您也当真啊。” “以后少发点牢骚,或者在肚子里发,”刘为明说道,“对你,我还是放心的,青阳有你们这帮年轻人在,我也是放心的,这半年,我总算没负组织的重托,方天正毕竟是个聪明人,装病就装了三个月,青阳才有了现在这种平稳的良好局面。” 常宁说道:“我也看出来了,知道您的到来是过渡性的,所以他一直在忍辱负重,退避三分,最大的目的,还是在防止郑家势力进入青阳。” 刘为明点点头,“斗争或合作,永远都是相对的,总会随时随地而变化,你要给我好好的干,我们这辈人老了,顶多再挣扎个三五年,未来就靠你们,要注意打好自己的基础,上下左右都具备了,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基层工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和锻炼,乡镇一级,还体会不到政治的真谛,往往没人敢挑战一把手的权威,尤其是你,党政一肩挑,手下谁敢拆你的台,你的眼光,要超前的放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刘书记,您的话我记住了,您,您也得注意身体,您都是快六十的人了,还那么的拚命。” “你是说我不该去青州吧,身不由己,这是我们这代人的命呗,”刘为明感叹了一句,“士为知己者死,朱书记需要有人帮他打开青州工作的新局面,当然,现在的形势起了很大的变化,郑家暂时处于守势,省委乘机大规模的调整了青州的领导班子,从省里和别的地区调入了三名新常委,朱书记有了真正的话语权,因此,青州以后不再是一家独大,而是群雄并起,共存共荣。” 常宁忍不住问道:“那,咱们青阳呢,应该是王县长接您的班吧?” 刘为明微笑着摇摇头,“这还是你所厌恶的妥协的结果,王玉文继续当他的县长,将会派来一位新的县委书记接替我,王玉文还是朱书记的老相识,这次又要委屈他喽。” 常宁默然,王玉文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个人的仕途就算到顶了,朱书记连自己的挚交都要牺牲,可见青州那边的争斗是何等的激烈。 “而且,你们千万不可等闲视之,这个新来的书记,不但是郑家的嫡糸,而且其个人也有一定的背景,能力出众,手毒泼辣,尤其是你,要稍微收敛一点,人家新官上任,又肩负郑家开疆拓土的使命,头三把火肯定烧得厉害,你现在是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撞到人家的枪口上,必定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刘书记,那青阳不是要乱套了么,您这一走,方天正肯定重新揭竿而起,现在又来了郑家的人,王县长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刘为明站起来,晃了晃矮胖的身体,眯着小眼睛乐道:“呵呵,这不挺好的嘛,领袖早就说过,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青阳正需要一场暴风雨般的变革呢,小常,送你一句名言,因有沧海横流,方显真正英雄本色。” 0074娘们当书记 冬天的太阳很懒,出工不出力,但总比憋在病房里强,在常宁的强烈要求下,漂亮的小护士终于同意他出去晒晒太阳,经过几天的“努力”,常宁已经和医生护士们混熟了,乘着左拥右搀的机会,着实沾了不少便宜,小护士那两块小包包就粘在他身上,他也乐得享受,咱如今还是王老五家的人,谈恋爱就最好的理由。 一个人躺在靠椅上晒了一会太阳,掐指一算,心说要糟,按惯例今天是县里的一把手会议,快过年了,无非是强调过年过节访贫问苦的事,可那几个难以打发的“主”,不就会在县城出现么,这帮家伙,专爱吃大户,见不得人家先富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小院门口有人影晃动,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吧。 “常大书记,我们代表四个乡的干部群众来看你了,祝你早日康复,重返工作岗位。”陈林一本正经说道。 “小常,哥几个给你拜个早年了。”肖国英笑嘻嘻的说道。 “你就别装了,我们早打听清楚了。”蔡正祥的笑声不怀好意。 “据可靠消息,你小常后来又发了一笔大横财,赶紧坦白交代,我们可以考虑对你宽大处理。”莫国强的话,没有丝毫的文气。 “唉,干什么干什么,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么,”常宁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咱躺在医院里垂死挣扎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他娘的,想敲我小半仙的竹杠呀,没门,要钱没有,要命只给半条。” 蔡正祥和肖国英分坐到常宁两边,陈林和莫国强则坐到常宁的对面,陈林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常,你也是穷人出身,不会眼看着兄弟们饿死吧,我们可是揭不开锅了,你能好意思花天酒地吗?” 肖国英笃声笃气的说道:“小常是大英雄,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蔡正祥嘿嘿一笑,“我不难为小常,都是一把手,大家都不容易么,我想好了,过年带上老婆孩子,住到水洋乡去,坚决和小常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莫国强说道:“小常,不是做哥哥的说你,闷声发财会伤身体嘛,我们几个向王县长要点过年费,他老人家说,你们有本事找小常要去,县里还欠他水洋乡五万块呢,你听听,县长都欠你的钱,你说你这个大财主,是不是有必要共产共产呢?” “呸,我还想和你们共妻呢,你们愿意不?”常宁拿过蔡正祥手中的香烟,放到嘴边吸了几口,“他娘的,王县长他太不是东西了,就算你们几个都是他生出来的王八羔子,也不用这么护着惯着嘛。” 陈林脸色一变,“小常,可不能骂人哟。” 莫国强眨眨眼说道,“对呀小常,你这个脾气得改改,新来的是女书记,你这骂人的缺点可千万悠着点。” “啥,女的,你说新来的县委书记是个女的?”常宁惊奇的问。 不等陈林和莫国强开口,肖国英抢着说道:“对呀,是个老娘们,脸蛋象演员,身材象运动员,叫高飞,原来地委纪检委的付书记。” 蔡正祥也道:“呵呵,和你们水洋乡的那个一样,象妖精似的,就是大小的型号不同而已。” 常宁顿足叹道:“完了完了,唉,青阳县完了,王县长完了,难怪我夜观天象,总有一点不祥之兆,今年大旱,明年必是大涝,老百姓又要遭罪了。” 陈林急忙起身,摇手示意身后有人,可常宁却根本没有看见,因为他正抬头仰望云天呢。 “他娘的,一个娘们当县委书记,这一县百姓能不遭殃么,”常宁骂骂咧咧的哼道,“不在家老老实实侍候公婆和男人,生孩子烧火做饭,竟跑到咱青阳来作威作福,骑在大老爷们头上拉屎拉尿,简直是翻了天了,哼哼,高飞,一个老娘们还想振翅高飞,你们莫怕,早晚有一天我会狠狠的收拾她,为咱青阳广大干部出口恶气,咦……” 陈林他们四个家伙早已无影无踪,站在面前的,换成了王玉文和一个女人,常宁猛醒过来,大白天撞见鬼了,怎么在医院里发点牢骚,也会撞上枪口了呢。 “王县长,您好,这位是……是您的夫人吗?”常宁心一横,索性装傻到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王玉文哼了声,一脸的愠怒。 只听那女人冷冷的说道:“王县长,我可以单独和常书记说几句话吗?” 王玉文迟疑一下,拿眼示意几下,转身慢慢离开。 女人在面前不请自坐,双腿交叉冷冷道:“你应该是水洋乡的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同志吧,大英雄小半仙,杜秋兰的干弟弟,认识一下,我叫高飞,你刚才口中的娘们,奉命专门来收拾你的,青阳县县委新一任书记。” 常宁微笑着看向高飞,“哦,是高书记,咱的死对头到了,欢迎欢迎,欢迎高书记来青阳工作,在下常宁,你的部下,欢迎你来收拾我,请高书记以后多多批评指正。” 三十四岁,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还穿着一双时兴的高跟皮鞋,一件红色毛线衣,领子开得比姜希那妖精还低,几乎能隐约可见两个山包包的根部,下面是罕见的黑色长袜和红色毛线裙子,这娘们,也不怕冷嗖嗖的风吹坏了下面的宝贝?身材蛮苗条的,皮肤忒白,“柯湘”式短发,圆脸大眼,鼻梁稍翘,嘴巴稍大……就是看不出那两个山头的大小,嗯,面相还算中庸,尚难列入恶形,常宁肆无忌惮的欣赏着,不愧为青州城的三大美女之魁,简直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尤物啊,可忧,也可喜。 但见高飞双手盘在胸前,嘴角微微一翘道:“小混蛋,小半仙,你看够了没有?” “呵呵,得罪得罪,现向领导汇报,初步看完了,呵呵,高书记你不是处子之身,当结婚经年,却尚未生子,好胚子,好良田啊,但是,但是噢,高书记你虽然事业有成,但眉宇之间却有久郁之象,部下常宁斗胆一句,高书记你一定在婚姻方面不大顺畅,呵呵,小瑕疵,小瑕疵嘛,事业型女人,抛头露面,难免,难免啊。” “小混蛋,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高飞斥了一句,说里却道,这个小半仙还真有过人之处,自己的家庭生活外人很少知道,他竟然胡乱瞅几下就能窥见。 常宁索性不理高飞,躺在那里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女人啊,就象我家老娘那块承包地,浇点水就是水浇地,就能生机勃勃有收成,荒地一块,没有水色,自然就是老人们说的不毛之地喽。” 高飞被说得差点红了脸,沉下脸道:“小混蛋,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常宁懒洋洋的说道:“臭娘们,咱小半仙可不怕你,既然你当面说了,是奉命来收拾我的,好呀,咱等你就是了,大不了不当这鸟官了,嘿嘿,我刚才是想拍你马屁来着,你要是让我看看你那两个肉包包,我还能算出你头一胎生男还是生女,得得,好心没好报,你爱咋咋的,咱豁出去了。” “哼,”高飞又是嘴角一翘,“你想一走了之,没门,我要让你在我手下,进退两难的待下去。” 常宁乐道:“高书记,那你可得千万小心,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哦。” 高飞怒瞪常宁一眼,起身就走。 “臭娘们,你最好别来惹我,我革命意志十分薄弱,会把你‘办’到床上去的。” 0075兰姐的仇人 常宁想起来了,他听徐禾心阿姨隐约提起过,高飞这个娘们是兰姐的仇人。 医院是不能待了,得赶紧回到兰姐身边去。 吉普车在飞驰,洪涛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嘴里埋怨道:“我以为啥事呢,就不能等我吃完午饭呀。” 常宁应道:“老洪,你不了解这里面的道道,她就是我姐姐的仇人,大仇人,上午那娘们去医院了,跟我还下了战书。” 洪涛瞟了常宁还吊着的左臂,“我不问了,有事你说话,我说,你这付模样,走山路行吗?” “少废话,你只管送到山脚下,自会有人来接我。” 果然,常学军领着一帮年轻人在青岭山边候着,洪涛放心的回去了,常宁看着路边的轿子乐了,“老舅,这不是常家祠堂那顶花轿吗?” “是啊,这不改革开放了么,”常学军咧嘴一笑,“七叔公已经同意了,以后咱常家的人娶亲嫁女,就用这顶花轿,这是刚修好的,就先让你给享受了。” 常宁冲着这帮一块长大的哥们乐道:“哥几个,你们用心点啊,别以为这是练习,就当上面坐的是我老婆,你们的嫂子,别给摔坏喽。” 待常宁上轿坐定,常学军亮开嗓子喊了声:“起轿”,常宁便处在晃悠悠的飘荡之中,迷迷糊糊的直到乡政府门前。 中午的水洋静悄悄的,常宁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徐禾心和杜秋兰母女在等他,罗铁贵及虞挺华于瑾夫妇也在,杜秋兰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哭过的。 略过问候不提,常宁坐下喝了几口水,喘口气道:“你们就是在担心那个新来的县委书记吧,我看也没啥,今天上午刚到,就来医院看我来着,老虞,你和于姐也快点收拾收拾,明天回省城陪老人孩子过年去。”他怕杜秋兰担心,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的。 虞挺华微笑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说说你的第一印象吧,听徐阿姨说,这个女人有点,有点变态。” “非常精僻,偏执型变态,”常宁笑着说道,“不过凭我小半仙的观察,能到这百万人口的大县来当县委书记,除了其背后有人撑腰,也必定有其过人之处,你们放心吧,起码半年之内,她还没有功夫搞整人那套把戏,自己的屁股都没有坐稳,她还能公报私仇吗?” 杜秋兰缓缓说道:“小常说得对,高飞真正想整一个人,是非常工于心计的,有时就象杀人不见血那样歹毒,七年前,她跟着父母刚从外省调回青州,那是她才二十七岁,还没有结婚,被安排到地委组织部政审科当付科长,我那时在宣传部办公室负责文字工作,组织部和宣传部就在同一层楼办公,我的门刚好对着她的门,但彼此只是见面点个头的关糸,大家私下对她的评价是,清高孤傲,恃才傲物,有一天,我正好打水回来,就在门口,见组织部的李付部长拿着一把资料,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对着高飞劈头盖脸的训斥,当场把高飞训哭了,我那时也是不懂事,看不过去就劝了李付部长几句,不成想李付部长向来就是火爆脾气,训起部下来从来都是兴随所至,竟一一指出高飞所整理材料上的错误,还挖苦她,不如我这个进机关不满半年的黄毛丫头,最后把那叠材料扔了个满天飞,逼着高飞当场表态,以后要好好向我学习,你们想想,高飞十七岁当兵,二十岁退伍就进了机关,二十三岁就是付科级待遇了,这洋相出得太伤她自尊了,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所以,她就从那时开始恨上了我……” 徐禾心接着道:“那时候我们小兰特单纯,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有一次还硬拉着高飞来家里做客,小兰她爸听说高飞二十七岁了还没对象,就热心的帮着张罗起来,介绍了原地委统战部余部长的三公子,双方的父母见了也很满意,就这么着婚事成了,问题也来了,高飞太要强,又不想要孩子,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听说结婚后夫妻俩三日两头吵架,不到两年就分居了,婚姻到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状况,高飞不懂得检讨自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兰她爸身上,那时她刚调到宣传部,成了小兰的顶头上司,于是,我们小兰的不幸就开始了……” 杜秋兰抽泣起来,将头埋到徐禾心的怀里,“妈,你,你别说了,都怪,都怪我的命不好……” 徐禾心凄惨的一笑,“为什么不说了?她高飞要是再欺负我们娘俩,我豁出这把老骨头,天天上青阳县城说去。” 常宁说道:“阿姨,你继续说下去。” “当时她们宣传部有一个基层联糸点,就是远离大陆五十多公里的三龙岛,小兰身体不好,在宣传部里是都知道的,体重从来没过九十斤过,高飞却把小兰下派到三龙岛上,整整半年,小兰回来时体重竟不到六十斤,只剩下了半条命,病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年多,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高飞是有意所为,是她后来一次醉酒后,自己主动说出来的,后来的青州二一六新闻事件、东明县群体事件、还有宣传部火灾事件……高飞无所不用其极,几乎要把小兰折磨致死,直到两年前,当时的地委书记卓长浩在离任前,动用个人权力,把小兰调来青阳县人大工作,才暂时脱离了她的魔掌,至于到你们水洋乡工作,是小兰自己主动要求的。” 虞挺华沉思着说道:“小常,我看要早作打算为好,一个女人一旦喜欢整人,一般很难改变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常宁点点头,“我也这么想,老罗,老虞要回省城过年,姜希在县里开会,周云平去党校学习了,就辛苦你多上点心,告诉大家,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事,没有把柄可抓,高飞应该不会出手的,另一方面,看县委大院的形势,只要她掌握不了县常委上的绝对话语权,她就嚣张不起来。” 虞挺华道:“常委会除了换了书记,还是那些人,应该暂时没有变化吧。” 常宁微微摇头,“不一定,重新洗过的牌,抓到手里会重复吗?” 0076乞丐的心理 常宁的及时回家,给了杜秋兰莫大的安慰和信心,脸上又恢复了平和和灿烂,小男人现在几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姐弟恋带来的矛盾心理,总被浓浓的爱意冲得烟消云散,对于明天,她不再需要去想得太多,因为她已经有了可靠的领航人。 吃了午饭,常宁被众人逼着美美睡了一觉,待睁开眼时,杜秋兰正坐在床前瞅着他,目光里的深情厚意当然感染了他,“哎,他们人呢?” 杜秋兰如实汇报:“他们当然回去了,我妈呢,说到山里陪你妈过年,顺便帮你外婆整理记录民间戏曲。” “还是过来人知道我们的心思啊,”常宁坏坏的笑着,嘴里喃喃自语,“如此说来,这个过年就是两人世界,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喽。” 杜秋兰红着脸,指指床头的电话机,咬着嘴唇低声道:“你能让它都不响吗?” 常宁泄了气,笑骂着说道:“这个老不死,拍的什么马屁,我什么时候叫他给我拉电话了。” “老王说,这是书记的待遇,为了工作方便,还从值班室拉了根付线过来,以后你可以在家里值班。” “呵呵,周到,太周到了,”常宁拉住杜秋兰的手,轻轻的问道,“这位女同志,以我对你的了解,此时此刻,咱们家应该是大门紧闭二门高锁吧?” “这位小同志,你,你越来越坏了,”杜秋兰抛了个媚眼,拿小嘴朝常宁的左臂呶呶,“你,你能行吗?” 常宁乐道:“轻伤不下火线,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嘛,这位女同志,今天你得表现表现你的主观能动性了,呵呵,快点快点,这些天被那些女医生女护士晃得眼花缭乱的,空有杀敌志,却无上阵力啊。” …… 激烈的拚搏后,杜秋兰喘着粗气,无力地趴在常宁的身上,“这位,这位小同志,我,我不行了。” “呵呵,咱不喜欢被动,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常宁拍拍杜秋兰的粉脸,满足而又坏坏的笑着,“兰姐,在上面的感觉不一样吧,呵呵,高处不胜寒,不如任自流啊。” “嗯。” 常宁正想着如何部署乘胜追击,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吵了起来。 杜秋兰拿过电话一听,马上递给了常宁,“是卫国。” “臭小子,”常宁高兴的骂了一句,“卫国啊,你不是在前线的猫耳洞里吗?怎么还能给我打电话了,老实讲,是不是受伤了?或者你小子胆生怕死,要被人打发了?” “小看人不是,哥,我在前线都坚守两个月了,这是部队轮休,我现在在后方,在团部给你打电话,先打到青州军分区,再由那边转过去的。” “呵呵,行行,你小子抖起来了啊,在前边干掉几个了,有没有立功啊?别骗我说你没见到敌人啊,” “嘿嘿,不多不多,我干掉了七个,全连第一名,立功么,嘿嘿,因为我揍了我们连长几下,立功是不可能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能打领导呢,快说说,后果严重不严重。” “嘿嘿,功劳是没有了,可刚好被我们团长看到了,我们团长说,既能杀敌人,又能揍领导,这个新兵有种,打仗肯定不孬,就这么着,团长把我调到侦察连来了。” 常宁闻言直乐,“呵呵,我看你们这个团长,一定是个带兵的高手,嗯,你就好好干吧,将来也整个团长营长当当,给哥脸上增光添彩,给你那死鬼老爹老娘重振家风。” 常卫国忽地压低声音道:“哥,刚才,刚才我怎么觉得,你身边有人,嘿嘿,哥,你有女人了吧。” “呸,臭小子,你的狗鼻子真灵啊,”常宁瞅一眼俏脸通红的杜秋兰,乐呵着说道,“你哥我为革命夜以继日的工作,就不能享受享受,真是的,你小子懂吗,你哥和你一样,也在战斗,呵呵,挂了挂了,哥的战斗还没结束呢。” 杜秋兰娇羞的摩挲着常宁,“常宁,你,你说的什么呀。” 常宁振振有词:“兰姐啊,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假正经,我们可都是革命者,凡革命者做的事,都是革命工作,你说,我们这不在战斗吗,比前线的战斗还战斗呢,因为咱们是在肉搏战嘛。” “歪理,”杜秋兰白了一眼,却又不由自主的拿手擦起常宁的长枪来,“哎,你不去山里陪家里人过年,别人会说你的。” “放心吧,我们家里人不会说我的。”常宁的右手摸索着杜秋兰的两座小山头,“我们家,大概是最没有过年的传统了,我外公外婆都是靠节日讨生活的人,别人越过年,他们越不能过年,连我都过年出门讨过饭呢。” “嗯,你给我讲讲你一个人出门的故事。” “这有什么好讲的,我可不想忆苦思甜,”常宁笑道,“不过,一个人出门流浪,做个真正的乞丐,却让我悟出了乞丐的心理,现在当干部,回过头一想,发现当干部和做乞丐,原来是一样的,有很多共同的地方。” “哦,你说哪里有共同点?”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相信这世上都是好人的心理,相信所有人都会帮助你的美好愿望。” 杜秋兰轻笑起来,“有点牵强附会。” “怀疑所有人的心理,总是悲观的想,这人会是善人吗,他会帮我吗,他家里有狗吗?” “嗯,这一条还算靠谱,越来越接近了。” “防范所有人的心理,防人家拒绝施舍,防家狗野狗,防同行抢走自己的胜利果实。” “这才真正的说到了点子上呢。” “呵呵,还有更相通的呢。”常宁坏坏的一笑,突地掀坐杜秋兰压了上去,昂首的长枪直捣黄龙,吱的一声直入目标,“政治家和乞丐致命的相同点就是,见到美女都渴望着想上,嘿嘿,比如现在,乞丐并不低贱,政治家顶多是伪君子……” “哎……你轻点……唔……”杜秋兰的娇嗔,被汹涌的波涛迅猛的淹没了。 0077除夕好心情 除夕这天,当然也是水洋街的集市日,置办年货的最后一天,杜秋兰拿着昨晚和常宁一起拟定的单子,连着往街上跑了几趟,家庭妇女的角色做得蛮好,采购工作顺利进行,客厅里堆积如山,可她硬拉常宁去地摊上买衣服时,常宁死活不肯去,过年一定得买新衣服,常宁的脑袋里可没这个概念。 那贾村的老头票贾照旧堵着门口摆摊,常宁踱过去陪着聊了回天,给了一包香烟,又掏出五元钱递过去,说过年自个买点吃的去,贾贾楞是不要,非得让常宁挑了几本旧书后才肯收下,算是做了回生意,喜孜孜的收摊打道回府。 常宁刚在院子里坐下,身后吵吵着进来一帮人,一看之下大为惊讶,杜秋兰带着的有虞挺华夫妇,还有姜希和罗铁贵,更有早早就回了县城的邱玉宝和黄小冬两个活宝,最意外的是他俩身后站着的女孩,不是常常又是谁? 常宁头都大了,两人世界的梦想注定难以实现,“咋回事咋回事?你们知不知道,本领导向来不喜欢别人上门来拜年的。” 虞挺华微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会士岭一旦下雪,起码得堵上几天,总不能走着回省城么,我和于瑾就只好掉头往回,来陪你常大书记过年喽。” “老天爷啊,咱回头聊,你赶快给家里打电话去。”常宁挥挥手,眼睛盯着邱玉宝和黄小冬问,“你俩怎么回事?小邱你太不象话,小冬是光棍一个,四处都是家,可你过年不在家,邱部长还不骂死我呀。” 邱玉宝笑嘻嘻的道:“跟了你一阵子了,多少学会了一点嘛,我乘老头在念叨你之机提出申请,他能不答应吗?这不,命令我今年过年期间,听候你的调迁,还让我和小冬把他收的礼品拿来了一些。” 常宁瞧瞧地上的一堆东西,又瞟一眼罗铁贵,“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老罗,你敢带上这俩笨蛋上山围猎?” 罗铁贵笑道:“他俩最近利用业余时间,参加民兵训练表现不错,至于枪法么,请领导放心,绝对不会将子弹往自己同志身上招呼。” 一阵哄笑,常宁啐了一口,看一眼姜希,不好意思道,“老罗,你怎么哪壶不开提那壶,以后注意啊,这有损本领导的光辉形象嘛,行,这俩小子就交给你了,你还得管他们过年饭。” 罗铁贵道:“这应该是咱们大青山围猎的最后一次了,军分区下了文件,明年凡民兵的所有枪枝弹药,都要上交要塞区统一管理,以后怕是想摸枪都难喽,他俩运气好,能以平民身份拿着真枪实弹参加围猎,应该很荣幸了。” 常宁坏笑着道:“老罗,我还得说一件事,单司令送我的两匹马,这俩小子骑着路过你们家,你凭啥扣下了,我可告诉你,血可流命可丢,两匹马不能丢,过了年你给我乖乖的送来,不然我可跟你翻脸了。” “啧啧,你们听听,小气不小气,良心不良心?”罗铁贵乐道,“我可养不起那两个大家伙,我家那两小子看着喜欢,我就留下来顺便玩几天么,平时他们喊你叔叔那叫一个亲,你能不同意,再说了,你当时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我替你看着马,你还得付钱给我吧。” “行行,养我马又玩我马,马马虎虎扯个平,两不相欠了,”常宁笑道,“你们三个去吧,我在家静候佳音,记住,品位好的统统上交,本领导要用来拍马屁的。” 待罗铁贵他们离开,常宁沉下脸瞪着常常,“丫头妹妹,你又是怎么回事,都是有家的人了,还一个劲的乱跑,象话吗?” 常常伸手掩脸,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于瑾把她揽进怀里,一边替她解释起来,“常书记,常常他们家那位,跟着老爷子和老爸去了省城和京城,来来回回的拜年,肯定没有一个礼拜回不来,家里只剩下常常和她婆婆,两人平时就不大对付,听常常说昨天又吵了一架,常常一气之下跑回青阳,回到石岙村,爷爷奶奶和常盈又被她爸妈托人接去过年了,我和老虞回来时路过石岙村,见她就一个人待着,所以就把她带来了。” “噢,”常宁呆了呆,“别哭了,来了就留下吧,团委书记哭鼻子,将来一定没儿子,呵呵。” 常宁又拿眼看着姜希,“姜付书记,你又是怎么回事?” 姜希犹豫了一下,“我想,平时同志们老关照我,不让我值班,所以,反正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不如来乡里值值班了。” 不等常宁开口,旁边的杜秋兰抢着说道:“欢迎姜付书记和我们一起过年,也欢迎常常在我家过年。” 得,常宁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下麻烦大了去了,“罢了,包括于医生,你们四个女人赶快去买年货,我和老虞还有事要办。” 杜秋兰对姜希微笑道:“姜付书记,我知道你眼力架好,帮我给常书记手量一下,我要给他买套过年穿的新衣服。” 姜希也不客气,上来在常宁身上一阵比划,众目睽睽之下,常宁哪敢有丝毫乱动,任由姜希折腾一番,众女欢笑声中,结伴扬长而去。 虞挺华耐人寻味的一笑,“小常,你,嘿嘿,你完蛋了。” “唉,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啊,”常宁仰天长叹,“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水洋人说,三个女人能抵一丘田的青蛙叫唤,他娘的,这年过的,麻烦哟,春时未到,桃花却开,老虞,我小半仙情何以堪哟。” 虞挺华一个劲的乐,“小常,你说有事,不会让我倾听你的烦恼吧,我说过的,我只会办公事,不会理私事。” “你看看你看看,差点忘了正事,”常宁一拍后脑勺说道,“这样啊,你现在开始,代表我和乡党委,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电话拜年,所有的县领导,各局委办头头,还有几个敢整事担事的乡镇一把手,当然,还有象钱临涛胡子茂他们,都要一一的拜到,呵呵,还要暗示,初三派人送货上门,一人一份大青山特产野味和五年期的青州大曲,小小礼仪,不成敬意,万望笑纳,呵呵,去他娘的。” 虞挺华微笑道:“怎么,你也终于入乡随俗了?” “唉,没办法,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常宁感慨道,“他们攥着咱们的乌纱帽,人权事权财权都在他们手里,咱不低头行吗,我不象有的人那样跪着,只是稍微欠欠身子弯点腰,唉,他娘的,与人好处,于己方便吧。” “行,你不用操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不过,象高书记、方付书记他们,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热脸贴冷屁股了,这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呵呵,老虞你这比喻让我万分的敬佩,”常宁狡黠的笑起来,“但是,科学的客观规律告诉我们,物质是永恒不灭的,即使它暂时消失了,也会以其他形态继续的存在,呵呵,从根本上说,你认为我是在做无用功,可有的人却会认为我是在做有用功,对于高书记和方付书记他们,不但要送,而且要双倍的送,坚定不移的送。” 0078诗酒迎新年 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佳肴,常宁装出孩子般的垂涎欲滴,以此作为对杜秋兰和于瑾两位厨师的褒奖,拉着虞挺华各占八仙桌的一边,嚷嚷着快快上酒,杜秋兰微笑着摇头,于瑾指指常宁吊在胸前的左手,做了个不行的手势。 待四个女人在另两边分坐好,虞挺华开口笑道:“我越俎代庖说几句啊,非常难得有这样一个聚会,又正是辞旧迎新的除夕之夜,面对着这么多好菜好肉,不喝酒么,是有点说不过去,因此,我提议,咱们先选个桌长,由桌长来控制酒量,再来点小题目助助兴,不知各位女同胞意下如何?” 姜希率先同意并推荐了虞挺华,如商量好了似的,其他三个女的纷纷跟进,常宁叹了口气,拿着筷子往桌上顿顿,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文人弄权,忠良遭罪,女人当政,群众不亲,得得,本领导被你们阴谋地民主了一回,除了表示遗憾和保留,无话可说。” 于瑾笑道:“常大书记,希望你继续有这样的表现,因为现在这里的天下,我们女人占了三分之二。” 常宁冲虞挺华叹道:“唉,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孔老二人不咋样,这句话还是颇有道理的。” 女人们的纷纷抗议声中,电话不合时宜的也跟着吵起来,杜秋兰拿过来一听,马上按住话筒示意噤声,一面指指常常,一面把话筒递给常宁。 “喂,请问是哪一位啊?”常宁明知故问。 “常宁,是我,郑志伟,祝你新春快乐,你的伤怎么样了?”郑志伟的声音很清晰。 常宁向常宁打着手势,指指自己,又坚决的摇摇手。 “呵呵,原来是小白脸啊,我还以为是黄鼠狼给咱拜年呢,谢谢啊,我的伤么,小意思,就不劳你小白脸挂念了。” “常宁,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下。” “小白脸啊小白脸,你什么意思,大过年的你还想折腾我这个伤员,你还有没有良心?” 郑志伟道:“是这样的,我现在不在家里,我听说常常和我妈吵了几句,就赌气一个人回青阳了,可又不在青阳城关,所以,我估计她回水洋了,请你帮忙找一找,见到她就留住她。” 常宁沉着脸说道:“郑志伟,我从十岁到十七岁,帮你看着你老婆七年,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我警告你,以后你和你家里人要是再欺负常常,我小半仙一定让你郑家不得安宁。” 郑志伟那边似乎在沉吟,常宁又不耐烦的说道:“小白脸,好啦好啦,明天我派人去石岙村帮你找找,我要吃饭了,再见。” 常常朝常宁道:“哥哥,谢谢你。”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丫头,告诉你一个与婆婆相处的窍门,减少接触,保持距离。” 杜秋兰嗔了常宁一眼:“你懂吗?”又点点筷子朝大家招呼:“大家都举起筷子吧。” 姜希浅浅一笑,“应该请老虞继续刚开始的话题吧。” 虞挺华环顾四周,微笑着说道:“咱们六个人,起码都是高中毕业,在水洋乡里,肯定都算知识分子了,文化人么,过除夕之夜当然得来点文气,所以,我提议啊,咱们轮流吟诗喝酒,诗要古人写的诗,还得带上酒字,男女平等,公正公平,你们觉得怎么样?” 常宁反应快,举举右手的筷子道:“本领导表示同意,谁对不出诗来,罚酒三盅。” 杜秋兰笑道:“我同意,但对不出诗来的,不能喝酒,只有对出诗来的人才有资格喝酒。” 其他三个女人同声拥护。 常宁看着桌角边的两瓶青州大曲,苦笑着叹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变着法儿不让我喝酒么,唉,我真是不幸,干嘛要和女人们一起过年呢?” “领导啊,这里六个人,只有你是正儿八经的本科生啊,”虞挺华笑着说道,“本桌长宣布,综合广大群众的意见,规则已经产生,现在我们开始了。” 常宁闷闷不乐的夹了块红烧肉,赌气的往嘴里塞,这些女人啊,于瑾是老虞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姜希是敌营里的野花,不可轻举妄动,杜秋兰和常常,以后可得好好的****,兰姐是自己的专属女人,主要是一个如何巩固的问题,常常这丫头么,嘿嘿,看来对小白脸那个家伙,零售绿帽子是不够了,应该批发批发喽。 常常起身,为每个人面前的酒盅倒满了酒,客厅里立刻飘满了酒的醇香。 虞挺华端起了酒盅,“这就开始了啊,顺时针轮流,我带个头,常书记最后一个压阵,”顿了顿,清清嗓子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吟毕,举盅一饮而尽。 于瑾接着道:“不知来送酒, 若个是陶家。” 以下是姜希,“浅把涓涓酒,深凭送此身。” 常宁一听心里直乐,妖精,你“送此身”,那也得看我乐意不乐意哟。 常常朝常宁一笑,“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常宁又是暗笑,咱不是早就亲过你了么,你还想亲,以后有的是时间哩。 斜眼去看杜秋兰时,杜秋兰恰好也正拿眼瞄他,但见她俏脸微微一红,细声念道:“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念罢,桌下面的小手却放到了常宁的膝盖上。 常宁心里一热,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啊。 虞挺华拿手肘碰碰常宁,“常书记,该你了。” 常宁一楞,他对这方面素来不感兴趣,实在是肚子里没货,憋也憋不出来的,还是兰姐贴心,对他网开一面,迅速的在他膝盖上写了几个字,这点记忆力他还是有的,于是装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举起酒杯不慌不忙的说道:“呵呵,献丑献丑,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话音未落,手中的酒早已进了嘴。 虞挺华微微一笑接道:“得钱即相觅,沽酒不复疑。”常宁笑他:“带个钱字,俗也。”轮到于瑾念道:“坐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常宁又胡乱的评论:“八仙桌才坐六个人,不通不通。”姜希说:“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还瞥了常宁一眼,他便不敢开口了,只听常常接道:“珍重主人意,酒深情亦深。”常宁心里直乐,那是当然了,青梅竹马的嘛,这时身边的杜秋兰缓缓吟道:“忽与一觞酒,日夕欢相持。”连常宁都听出诗中之意了,其他几位岂能不懂弦外之意,杜秋兰顿觉太过直白,俏脸立时红了。 常宁稍作思考之状,待杜秋兰发过来“信息”,便摇头晃脑的念道:“醉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呵呵,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常宁应答如流,于瑾她们是大为惊奇,听闻常宁不喜读书,难得有此文才啊,只有常宁旁边的虞挺华瞅出了端倪,心里有数,他明白杜秋兰的意思,小常好酒善饮,又童心未泯,这除夕之夜让他滴酒不沾,这过年肯定是高兴不起来,放他饮个三盅,应该对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大碍。 果然,第四轮下来,常宁没了杜秋兰的帮忙,便毫不奇怪的卡住了,挠头拍脑的苦思一番,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胡乱的念道: “景阳岗今无老虎,酒醉也敢夜过岗。” 不待众人起哄,常宁便举筷投降:“诸位诸位,我不喝了,老实吃菜就是,唉,知道你们变着法子对付我,我坚决不玩了。” 虞挺华笑道:“呵呵,等小常的伤好利索了,我们再陪他喝个痛快,大家抓紧时间吃菜吧,说好今晚我们要守岁到天亮的,待会请常书记讲讲,水洋乡第一名言的来历。” 常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也有点暗自得意,总觉得自己过去那点经历,就是什么光辉事迹似的。 0079第一名言记 窗外的鞭炮声和烟火闪烁,此起彼伏,一墙之隔的乡政府院子里,不怕冷的水洋街村民们,正围着乡里的第一台彩色电视机,兴致勃勃的欣赏节目。 常宁坐在沙发上,假装抽烟思想着什么,其实是拿眼睛偷瞄着几个女人的韵姿,要不怎么说女人是为男人活着的呢,喝了二两青州大曲的女人们,此刻的俏脸都变成了三月的桃花,让不大的客厅春意盎然,老虞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乘机欣赏,比起电视上的啥文艺节目,不知强几百倍,这可是现场直播哟。 待女人们进进口出出的忙碌完,体态各异的在客厅里坐定,虞挺华拿报纸轻敲常宁的胳膊,“小常,你发什么楞啊。” “呵呵,你们不是笑我不懂诗词么,我就吟一首应景之作给你们听听,”常宁坏坏的一笑,装模作样的沉思一番,晃着脑瓜念起来,“今年除夕此门中,桃花人面相映红,明年桃花何处去,人面依旧笑春风,爆竹声声迎新春,多少愁绪怨光阴,倩女不知家国事,隔墙犹弹琵琶琴。” 四个女人的脸更红了,纷纷对常宁发动了女人式的反击,倒是虞挺华听后击节叫好。 虞挺华深知常宁心中所思,微笑的问:“你是在想着明天的开门红吧?” 原来,水洋人过年的规矩习俗颇多,所谓穷人穷讲究,常宁深受影响,自是难以免俗,无数旧俗中的最重要一条,就是成年人在大年初一早上的“开门红”,要么你去庙堂里点香嗑头,祈求新年新福,要么你去拜访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虔诚的获取长者的赐福,新年的最大愿望就会顺利的实现,常宁是国家干部,当然不能去庙堂,可大年初一早上去拜访谁,却让他犯起愁来。 常宁看了一眼几个女的,点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乐呵着说道:“你们不是都很奇怪,‘去他娘的’这句骂人的话,为什么会成为水洋乡的第一名言吗,呵呵,因为这故事同我明天要去拜访的人有点瓜葛,我今天就破个例,说出来和你们分享分享。” “话说……”常宁放开架势,拿香烟当醒目在茶几上敲了一下,先把常常给逗乐了,旁边的虞挺华忙递一杯热茶过去,忍着笑说道:“先生请先喝茶润嗓。” “话说咱两岁半的时候,也应该就是现在这个季节,咱还不会说话,见了谁都是叽哩瓜啦,就比咱老娘强一点,家里人急啊,总共老小四口人,要是一半是哑巴,那还象话么,咱外公号称青州六县第一神算,天文地理,古今中外,自诩为无所不能,无事不通,这下也没辙了,于是动用他长期积累的人脉资源,医生看了一帮,民间偏方堆了一箩筐,那个啥神婆仙人之类的高人踏破了门槛,方园百里的庙宇堂寺,一个不落的转了个遍,可咱楞是没有起色,见了人还唱那叽哩咕噜的天书,束手无策之际,咱师傅来了,瞧几眼摸摸咱这拳头大的小脑瓜,叹息着说,这娃蔫喽,老天爷不公呀。” “咱外公听了师傅的话,忽地灵机一动,面对茫茫天空大声的骂起来,声音那是相当的高亢悲怆,咱师傅劝外公不可对老天爷不敬,咱外公顾不上了,瞪着双眼喊道,老天爷算个球,我去他娘的,去他娘的……这时,一个睛天劈雳,落在了在咱家的小院子里,把咱外公和师傅炸呆了……嘿嘿,你们猜,接着发生了啥?” 虞挺华笑道:“你会说话了,而且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他娘的。” “呵呵,然也,然也,这就是‘去他娘的’最早的出处。”常宁喝了几口水,自得地靠到沙发背上。 姜希问道:“常书记,那怎么又传遍了整个水洋乡呢?” 常宁乐呵着继续说道:“那不是我十五岁那年,区里要开批判大会么,我老舅那年刚当上大队长,每个生产队都要派人去参加,我想挣那几分工分,就缠着老舅混进了革命队伍,也是老不死王石多事,他跟一个区革命委员会领导说,这小子嗓门大,又是初中生,喊口号蛮合适,那个领导叫居太良,瞧我一眼说行,口号喊好了,奖励我四个肉馒头,就给我一张纸,坐到台上一个话筒边,看每个人发言完了,就马上站起来,振臂高呼纸上写好的口号,可倒霉就倒霉在那个抄写口号的家伙,那字写得跟天书一般,我坐好一看就头大了,字认得我,可我认不清字啊,台下是几千人浩大声势,那些挂着牌挨批的人就站在台沿边,轮到我喊口号了,我急得满头大汗,,前几条口号还马马虎虎过关,可是中间那条,写着‘孔老二xxxx’的,我想孔老二反正死了上千年了,骂他几句他也找不了我麻烦,情急之下,我就振臂高呼,孔老二,去他娘的……” 虞挺华和姜希他们,格格的笑作了一团。 “当时,台上台下都楞住了,那些挨斗的也都回头看我,顶多是二三秒钟,台下几千人排山倒海的跟着喊起来,孔老二,去他娘的,我当时想,大家都这么情绪高涨,索性就再来几遍,于是乎,孔老二,去他娘的,孔老二,却他娘的,口号声那是一浪高过一浪……” 于瑾忍住笑问道:“小常,那后来呢?” “还后来?结果可想而知么,两个民兵把我拖下主席台,先给了我屁股上几下枪托,还要把我关起来,幸亏我老舅和老不死机灵,乘乱之际把我抢了出来,然后沿小路仓惶的逃回了石岙,我记得我还在石岙村的乱石岩躲了三天三夜,你们猜怎么着,我不但把孔老二得罪了,还把一位领导也骂了,那个区革委会付主任不是叫居太良么,你们用水洋特有的土话念几遍,居太良简直就是去他娘啊,把领导和孔老二放在一起骂,那还了得,听说后来把水洋公社两三个干部撤了职,我老舅也去学习班待了一个多月,呵呵,我的工分和肉包子没了,可这‘去他娘的’,从此却成了水洋公社的第一名言。” 笑声中,姜希问道:“常书记,你开始说的,这故事同你明天要去拜访的人有关,能否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吗?” 常宁点点头说道:“那人就是现在隐居石陈村的老干部石秀,三次将我拒之门外的怪老头。” 0080过年开门红 虞挺华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姜希和于瑾,微笑的问:“小常,你是打定主意要去见石老爷子了?” 常宁又点了点头,指着墙上挂着的水洋乡地图说道:“老虞,咱们水洋乡的公路建设,现在还剩下三个难点,青岭山开山建道和大青山盘山公路建设,那是军队工程兵的的事,估计到明年六月就能完成,可眼下最要紧的是,石陈村是我们水洋乡公路的交汇中心,必须尽快加以完成,不巧的是,石老怪的老宅,正好处在交汇中心里面,所以,我想动员他搬迁到别的地方,当然,这是我要见他的第一个目的。” “嗯,”虞挺华望了一眼墙上的地图,“石老爷子要是不搬走,这公路就要打个大弯子,既不好看又浪费人力物力啊。” “更为重要的是,咱们水洋乡未来的发财致富,要寄托在这个石老怪身上。”常宁狡黠的笑笑,看也不看虞挺华,“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话到咱们水洋乡,就应该是靠石吃石,可是几十年来,水洋人的石头,除了建房就是铺路,又由于交通阻塞,始终处于封闭的自产自销状态,根本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为什么?这是因为流传了上千年的水洋石雕技术,在几十年前突然失传了,现在的水洋乡,称自己为石匠的人倒有两三千,可敢称自己是能工巧匠的,恐怕没有一个人,大青山上有个青佛寺,寺门前有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能有那种技艺的人,就是能工巧匠。” “据我所知,这个石老怪啊,别看他是个教书出身的知识分子,其实却是身怀石雕绝技,因为他的先祖就是水洋乡石雕技术的大宗师,他父亲在世时,是全青州有名的石雕大师,青佛寺门口那对石狮子,就是石老怪他父亲生前最后的杰作。” 虞挺华说道:“你是想请他出山当石雕厂的师傅?可我听说他们家的石雕手艺,从来是不外传的,他连你的人都不见,你还怎么去说服他?” “唉,可不是么,”常宁拍拍大腿叹息着,“这个顽固的石老怪,他要是不回水洋来,我还不惦记,可现在……就算咱不是刘备,你也不是诸葛亮嘛,我诚心诚意去了三次,楞是连个门都不让进,你们说气人不气人?要是在过去,我早就拆了他的破门了。” 于瑾微笑着说:“常书记,听你刚才说过,你和他好象见过面,说不定他还会记得你呢。” 常宁大摇其头,“那是那次区里批斗大会后,水洋公社也召开了批斗大会,听说这个石老怪从西北逃回来,所以被抓了起来,自然也在被批斗的行列,因为我喊错了口号,他大概在区批斗大会上记住了我,因此在水洋公社受批斗其间,好几次向我递眼色,于是,我溜到他关押的地方,石老怪先隔着窗户和我套近乎,说我那句‘孔老二去他娘的’骂得痛快,最后石老怪从衣服领子里抽出五元钱,要我帮他买点胃药和馒头,我也是一时高兴,就答应了……呵呵,石老怪蛮痛快的,把剩下的钱全送给了我……这也是前不久,我看了他的档案才回想起来的,石老怪都那么大年纪了,那还会记得过去的事啊。” 虞挺华微微的笑了,“小常啊,据可靠消息,你把石老爷子他给得罪了。” 常宁噗的一笑,“秀才,你说什么那,石陈村一直都是姜付书记负责的,我和石老怪八竿子也打不着,我又哪里得罪他了?” 于瑾也道:“常书记,你确实得罪石老爷子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姜付书记,她可是经常见到石老爷子的。” 常宁盯着姜希问:“姜付书记,你,你亲口听那个石老怪说,说我得罪他了?” 姜希含笑说道:“是的,我父亲他亲口对我说,你得罪他了。” “你父亲?他,他是你父亲?”常宁呆住了,看看虞挺华和于瑾,连杜秋兰都在笑,“这,这怎么回事?” 杜秋兰走过来,坐到常宁身边说道:“我也是刚听于姐说的,石老爷子是姜付书记的亲生父亲,老虞和于姐知道你大年初一要去拜访石老爷子,就动员姜付书记来水洋过年,顺便也是帮助你,你呀,成天说姜付书记是妖精,又称石老爷子是石老怪,肯定会有人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这不就得罪人家了嘛。” 原来,石秀当年是因为得罪了领导,才和妻子两人被迫加入了支援边疆建设的行列,临行前,把刚满周岁的姜希托付给城关的同学姜永富,如今几十年过去,两个儿子早已在当地成家立业,老两口此番回乡定居,根本原因,还是为了至今还孑然一人的女儿姜希。 幸亏常宁的脸皮比较厚,短暂的尴尬后,迅速的恢复了平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姜付书记,这个,这个……我要向你表示歉意,啊,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呵呵。” “常书记,我可从来就没有记恨过你,”姜希笑着说道,“何况上次的枪击事件,是你救了我一命。” “不,不,”常宁认真的说道,“其实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也在厕所里,我可能早就没命了,我还……还差点开枪打中了你。” 虞挺华笑道:“两位书记,关于谁救了谁一命的问题,我看先暂时放一放好吗?” “呵呵,老虞说得对,”常宁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转了转,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石老……石老爷子是姜付书记的父亲,事情就好办多了,姜付书记,乡党委和乡政府决定,请石老爷子出山的任务,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我呢,有伤在身不便出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么,老虞他们又各有重任在肩,因此,你就大胆的负起责任来吧。” 客厅里一阵窃笑,姜希也是笑而不语,虞挺华笑着说道:“常书记,我也是党委委员,怎么没听说过党委几时有过这样的决议呢,你这样官僚主义,不但是独断专横,违反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而且还有推卸自己责任之嫌。” 杜秋兰微笑着说:“解铃还须糸铃人,我也认为,常书记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 常宁拿眼睛扫视一圈,朝着常常问道:“丫头,你虽然是旁观者,但你可是我妹妹,请你发表发表你的正确意见。” 常常嘻嘻一笑,“哥哥,你又玩你那套转移目标的把戏了,格格,这次我站大多数一边。” “得,众叛亲离,孤立无援,这年过的,做人太失败喽,”常宁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坐回到沙发上仰天长叹,“好吧好吧,我就来一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赶鸭子上架,骑毛驴进城,会会姜付书记那位才高八斗的老爷子。” “常书记,你也不用说得那么严重,”姜希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你研究我父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少应该知道如何对付他的怪脾气了。” “对啊,”常宁一拍大腿说道,“兰姐,快快,快把你那本成语词典找出来,唉,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啊。” 虞挺华奇道:“小常,你是要临时抱佛脚,阵前磨刀枪吗?” 常宁点点头,“石老爷子一生有两个爱好,一是石头二是成语,他见陌生人时有个习惯,经常把这两样东西使出来,我得认真准备准备,你们大家都行动起来,把成语词典拆开,找出所有带石字的成语,连同词义抄在纸上,呵呵,我小半仙久炼成钢的应付考试突击法,又要在这新春佳节大显身手喽。” 0081有请石仙人 和姜希一起出门,常宁还是第一次,不自在是难免的,他有个从小养成的习惯,对所谓不“正经”的女人,总是抱着疏远的防范心理,虽然近来对她的看法大有改观,但总还是有些别扭,好在石陈村紧挨着水洋街,没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门口,常宁留在门外,由姜希先进门打头阵。 终于,姜希挽着一个老太太出来了,“常书记,这是我妈妈。”常宁恭敬的说道:“阿姨您好,祝您新春愉快,万事如意。”老太太慈祥的笑笑,打量一番后道:“谢谢,谢谢常书记,祝你也新年快乐。”姜希说:“常书记,请进吧。”老太太也道:“常书记,你别怕他,就那怪毛病。” 进去时,姜希在常宁身边低声道:“我妈说,我爸用成语,从来都是按字面理解,自我解释。” 常宁闻言心里一乐,那就是自造万年书么,咱别的不行,干这个可是最拿手了。 院子里简直是石头的世界,一半还是加工过的,看来石老怪真没闲着呢。 但见石老怪如老僧入定,盘腿坐于堂屋正中的八仙桌旁,老花眼镜,白发白须,闭目垂眉,一付天外仙人风范,可惜偌大的堂屋陈设太过简单寒酸,竟让常宁没嗅出一点书香文气。 老太太先走到石秀身边说,“老头子,你就别跟娃绷脸了。”说毕进里屋泡茶去了。 姜希也来到八仙桌边,亲热的挽住石秀的胳膊,讨好地说道,“爸,我把常书记带来了。” “哼。”石秀鼻孔里出了声,仍旧是闭目不动。 常宁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碎石,走到石秀面前,微欠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道:“石老爷子,祝您新春愉快,诸事顺畅,晚辈献丑了。” 石秀微张老眼,如电的目光落在常宁手中的黑色碎石上,少顷,倏地伸出一手拿过石头,仔细揣摩一番,放到八仙桌上轻敲细磨,淡淡的说道:“不愧是石岙村的小半仙,一招投石问路出手不凡,以水洋三宝石之一的变石当作送人礼物,你就不怕石沉大海,石烂海枯?” 常宁肃然道:“石老爷子果然金石不渝,难怪别人都说您有点石成金之功,晚辈不自量力,蜻蜓撼石,万望老爷子恕罪。” 石秀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道:“过年过节,不谈陈年旧帐了,当年你替我买药,今日又送我变石,看在我女儿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常宁暗松一口气,“老爷子您真是好记性。” 姜希在旁边轻摇石秀的胳膊说:“爸,谢谢你了。” 石秀皱起眉头道:“好个傻丫头,你谢什么呀,人家这是一石二鸟,套你又套我的金石之计,该是人家谢我才对。” 姜希的脸微微一红,这时老太太送茶过来,对着石秀怨道:“见了石头都当宝,你还好意思让人家谢?”又对常宁说,“常书记,你请坐,我去下汤园,一会一起吃早饭。” 老太太又进去后,石秀微笑道:“小半仙大名如雷灌耳,老朽回乡半年有余,耳闻目睹,尽是你小半仙的非凡经历和诡计多端,今日我便偏偏不上你的当,坚决不和你咬文嚼字,你坐吧,老实告诉你,老朽今日二更便起,早就恭候你多时了。” 常宁走到八仙桌另一边坐下,和姜希相视一眼,心里一阵苦笑,好个肺石心清的石老怪,竟把大伙折腾大半夜弄出来的革命成果,轻描淡写的化为了无用功。 常宁说道:“老爷子,对不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莫急莫急,”石秀连连摆手,“还是先说石头,我回乡半年多来,听到你常书记不少传奇故事,可我很是不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水洋乡最懂石头之人,嘿嘿,当然是在老朽回归之前,难道你小半仙真是仙人下凡不成?” 常宁心里一乐,敢情这石老怪是妒忌咱的名声哦,“不敢欺瞒石老爷子,我确实见过咱们水洋乡的三种宝石,手里也有一些样品,因为生计所迫和学业繁重,加上没有那方面的专业知识,所以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说出来请老爷子不要见笑。” 这时,老太太从里屋出来,端着四碗热气腾腾的汤园,放到八仙桌上招呼道:“常书记,请吃汤园。”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常宁和姜希的脸都红了,原来这又是水洋乡的旧俗,大年初一早上吃汤园,那是一家人关起门来的享受,常宁要吃了汤园,就有意无意之中也成了石家的人。 石秀石老怪可顾不上这些,一个劲的催着,“常书记,来来,请吃汤园,边吃边谈。” 常宁瞥一眼姜希,分明见到了某种期待和默许,当下心一横,张嘴就是一个汤园入肚。 “老爷子,传说中的水洋三宝石,变石软石和香石,变石生于地下至少上百米深处,软石又称玉石或翡翠,成于大青山水糸的溪流沟坎之中,香石因带有某种芳香而得名,只存于大青山里的石土之间,其中软石各地都有,变石产地亦有几处,唯独香石,乃水洋乡独有,因此古时水洋乡又叫香洋之地。” “不错不错,”石秀趴着桌沿,目光有些贪婪起来,“常书记,咱们做笔交易如何?” 常宁笑道:“石老爷子请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朽不想知道那些宝石出自何处,你就是想说,我也不敢听,但是你这块变石我收下,另外……嘿嘿,请再给我一块软石和一块香石,我这里呢,过了正月初八就搬家,绝不会耽误你修路,另外,听说你们乡里的石雕厂马上要开张了,我答应你,做石雕厂的技术顾问,毫无保留的把石雕技术教授给工人们。” “老爷子,您的提议值得考虑,”常宁微笑着,“不过,那块香石,现在在我外公手里。” “少来婆婆妈妈那一套,”石秀抓耳挠头,忽地说道,“我家可没值钱的东西,要不这样,你要嫌你吃亏了,我把我这宝贝女儿给你,咋样?” 常宁呆住了,差点让嘴里的汤园噎住喉咙。 姜希的脸噌的红了起来,端起碗就往厨房里跑。 老太太瞪了石秀一眼,“常书记,你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成天胡言乱语的怪脾气,大年初一也不安生。” 但见石秀却更显得一本正经了,老腰一挺,直着脖子说道:“怎么啦怎么啦,老太婆你没看出常书记也喜欢咱们家丫头吗?人家说她妖精,那不是骂人,水洋人只有把漂亮姑娘才叫做妖精,那是煲义词,你老太婆还没这个资格呢。” 常宁心里直乐,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斜眼瞧去,厨房里的姜希,正偷偷欣赏他的窘态呢。 只见石秀放下碗和筷子,抹了抹嘴,拉过常宁放在桌上的右手,拿手去拍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这就算一言为定了,谁也不许耍赖,你小半仙在正月初八以前,要把我要的东西送来,我这宝贝女儿就正式归你了,你现在就把她领走,我有些烦她了,呵呵,但你要答应我,你要满足她的三个要求,啥要求?你小子自个问去,丫头呢?替我送客。” 常宁彻底的无语,心里却多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新年过的,可真是开门红啊。 0082工作队来了 过了农历正月初七,年算是过完了,对国家干部们来说,新的一年的头一件大事,便是参加全县三级干部大会,那时还不叫“两会”,所谓三级干部大会,就是县区乡全体机关干部参加的大会,青阳县虽然率先撤销了区公所一级,但大会的俗称仍然沿用,其实也可叫四级干部大会,因为不少行政村的一把手,也是经常轮流参加的。 一年之计在于春,县里的一年之计在于县三级干部大会,初八报到,十五散会,先总结上年度全县的工作,书记县长作了报告后,便是分组讨论,然后一般有一个形势报告,主要讲上级的指示和政策动向,还得有分组讨论,接着是部署全县新一年的工作,县长作主报告,其他常委作付报告后,还得是讨论,再来个别同志的体会发言,这个别同志可有讲究,一般都是领导看重的,有进步希望的,“体会”过后,最后压轴的,当然是县委书记的长篇总结报告。 对下面的一般干部来说,三级干部大会的保留节目,是不容错过并最为开心的,农历十四晚上的大会餐,和农历十五闭会前的各种先进表彰,鲜红的奖状,金色的奖章,领导的亲切握手和鼓励,台下同志们的掌声和羡慕,荣耀带来的激动,鼓舞着你的热情和斗志…… 常宁并没有受到那种“鼓舞”,因为他以养伤为名请假了,对他来说,能躲开讨厌的会议,携手兰姐,纵马乡间,在两人世界里迸发出来的斗志,更是无比的欢愉,期间当然偷偷进山陪着长辈住了几天,再悠悠然的下山回家。 除了值班的老文书王石,乡政府里渺无人影,常宁牵马进厩,回头和院子里晒太阳的王石来一番插科打浑,一白一黑两匹军马,现在成了他在工作生活之余的最爱,还“以权谋私”的在乡政府大院的西角落为他们造了个家,为了不让别人驾驭,还小心眼的加了锁,气得罗铁贵邱玉宝和黄小冬他们直咬牙。 王石说:“小常,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向上级报告你失踪了。”于是常宁边笑边骂:“老不死,我永垂不朽了,你他娘的也捞不得好处。”王石道:“出事了,老罗他们来电话说,咱们乡不但先进没捞到一个,还挨批评了,还是大会上公开点名批评的。”常宁奇道:“不会吧,我虽然没参加过三级干部大会,可听说那鸟会上有个好处,从不公开批评人的。”王石笑说:“呵呵,改革出现新气象,批评也能把名扬,这可是你说的。”常宁不以为然,“咱水洋乡虽然进不了前十,也不致于落到了后五,老不死,你休得破坏我的好心情。” 回到家,杜秋兰正在接电话,见到常宁进门她便说道:“邱部长,您等等,他回来了。” 常宁坐下接过电话,“邱部长,您的电话可追得真紧,我刚从山里过年回来呢。” “呵,掐了电话过年,可真有你的,你身上的伤多半没问题了吧,”邱夏风笑道,“你小常和水洋乡呀,这回可出大名了,史无前例哟,你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谢谢领导,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是那个态度,批评使人奋进,表扬让人犯晕。” “说得好,你有这个思想准备,我也就放心了,”邱夏风说道,“小常啊,不是我说你,这计划生育工作,都提高到基本国策的高度了,你以后得绷紧这根弦了,你们也够老实的,别人的统计那是报喜不报忧,掺点水分连小学生都看得出来,红旗乡的陈扒皮,出了名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倒好,一五一十如实上报,不打一点折扣,这不,计生指标三项全县倒数第一,两项全青州倒数第一,挨这个点名批评,我看不冤,是你们自找的。” 常宁苦笑道:“领导啊,看来有时候太民主了是要出问题的,我本来么,也想学学陈扒皮那一套,不争上游不做下游,可你知道,我手下这帮人,姜希整天是条条框框,周云平到处瞎逛,老罗基本不会说谎,老虞书生意气至上,嘿嘿,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倒把自己给实事求是了。” 邱夏风道:“因此,县委工作队下午就进驻你们乡,一共十五人,带队的是县纪委书记丁颖和县计生委主任古贞英。” 放了电话,常宁呆了半晌,这下动静有点大了,县委常委带班压阵,计生委那个铁脸老太太亲自出马,不拿出点实际名堂来,肯定是说不过去了,领导帮你撑腰固然是好事,可打铁还得自身硬那。 待到快中午时,姜希领着一帮子人回来了,常宁透过窗户瞅着乡政府大院直乐,说不上灰头土脸,却个个无精打彩,杜秋兰在旁边嗔道:“还笑,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吗?” 姜希和罗铁贵,还有虞挺华夫妇过来了,常宁忍住笑说道:“好了好了,基本情况我都知道了,干吗不高兴,我不需要各位的自责,领袖怎么说的来着,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咱现在排名倒数第一,进步起来不是更容易么。” 虞挺华苦笑着说道:“谢谢领导的鼓励,看来我们几个是得加强学习了,说实话的受批评,说假话领奖状,这次我总算上了一堂政治课了。” “呵呵,没事没事,搞政治嘛,首先得学会撒谎,”常宁拍着虞挺华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咦,周云平那小子呢?怎么第一天上班就不见人影了。” 罗铁贵看一眼姜希,姜希低下头小声说道:“老罗,你说吧。” 罗铁贵道:“前天晚上,我和小邱去姜局长家玩,正好碰上周云平那小子又去纠缠姜付书记,连姜局长两口子在场都不顾,我气不过,就揍了他一拳,小邱随后补了几脚,估计,估计没有半个月下不了床。” 杜秋兰在姜希身边坐下,小声问道,“这个周云平,他不是结婚了吗?” 姜希望着常宁说道:“常书记应该早看出来了,周云平调来水洋乡,不是为了工作,就是,就是想纠缠我的。” 常宁点点头,心说,这点都看不出,我还叫小半仙么,“呵呵,也好嘛,让周付乡长休息一阵,咱们也落得个清静,不理他了,谈工作吧。” 罗铁贵笑道:“小常,这工作队可有些名堂啊,这回我接受教训,不要求民主了,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三个男人各点了一支香烟,常宁吸了几口微笑道:“老百姓说得好,工作队下乡,好比鬼子进村,生活是第一位的,吃住两方面可得侍候好了,这也是个态度问题嘛,只要他们一高兴,大问题能变成小问题,小问题就是没问题,我看就由姜付书记和于姐负责接待工作,女人对付女人,是最好的办法。” 姜希瞥了一眼常宁道:“我同意,但是,你躲得了吗?明摆着这是借题发挥,冲着你来的。” 姜希的话里透着关切,大家都听出来了,常宁也回了个表示感谢的眼神。 虞挺华说道:“或许,这更多的是人家的一种试探,火力侦察,虽然不能大意,倒也不必如临大敌,都说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谁都知道基层工作的难处,上面的人,不会因为某项工作的失误,而把我们一棍子打死,不然的话,唇亡齿寒,领导还怎么服众?” 常宁点点头,朝着姜希问道:“姜付书记,你在纪委待过,又是个老城关,先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正付两位工作队长,以前我只是在开会时见过,要了解麻雀,就得解剖麻将嘛。” 姜希浅浅一笑,“常书记常批评我为‘姜原则’,这个古贞英老太太就有一个外号,大家私下都叫她‘老原则’,青阳县硕果仅存的老辈女干部,你们对她肯定多少知道一点,反而可能对纪委的丁书记了解得不多。” 于瑾说道:“我倒见过她几次,看着很漂亮,不象快四十岁的人。” 姜希颌首道:“在青阳县的干部队伍中,丁颖绝对就是个另类。” 0083女队长风情 当近距离,确切说是面对面的时候,常宁首先深深的理解了姜希说的另类的含义,此刻他握着另类的另类的手,它是多么的富有弹性的肉感,一股热流油然而生,这是一个标准的大美女,丰满而成熟,高雅而大方,没有时下占据多数类的骨质感,这样的女人,首先给男人的感觉就是踏实和真实。 县纪委书记丁颖轻轻的笑了,白晰的脸上竟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常宁被那两个瞬间即逝的小酒窝所惊醒,知道自己违反了与领导握手不得超过一点五秒钟的规矩,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丁书记,您,您请坐,我,我要向县委,向您作深刻的检讨,我没有把工作做好,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期望。” 常宁的表态极其真挚,尤其是沉痛自责的表情,其逼真程度,堪比时下影坛的第一奶油小生唐国强。 丁颖的笑比较特别,总是先露出两个小酒窝,然后恰到好处的露出两片樱红的嘴唇,最后才是白得不能再白的牙齿,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足够表现主人的雍荣华贵的气质。 “小常书记,你的伤应该差不多了吧,嗯,你肯定知道,我并不是来听你做检讨的。” 什么叫应该,那是肯定,什么叫差不多,那是必须,“谢谢丁书记关心,我的伤已经基本痊愈,现在马上可以投入工作了。”常宁待丁颖坐下后,恭敬的站在那里,此刻,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办公室,倒象是一位“女王”的行宫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办公室里的这对男女,严格说不只差一个级别,而是差上一道又高又厚的门槛,那时的乡党委书记,还没正式定为科级,只能马马虎虎的称为准科级,由此要通向具有权威性的县委常委宝座,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是政坛不折不扣的鬼门关,多少人终其一生,却只能空劳白头望而兴叹,付县长,县长助理,几个重要部委局的头头,他们才是有资格的竞争者,物以稀为贵,青阳这样的大县,就十一个常委,真个是十万比一,不是你梦想一番就能爬上去的。 “小常书记,不要紧张嘛,不要被我的纪委书记身份所吓倒,我们就是来帮助你们做计划生育工作的,你们水洋乡,在这方面的确有些落后于别的乡镇嘛。” 常宁心道,咱才不会被你吓倒呢,可咱必须装得像一点是不,嘿嘿,咱青春的心灵,是被你身上发出的电波惊着喽。 丁书记的胸脯,简直就是高山峻岭,无限险峰哟,兰姐那里顶多是小丘土岗,尤其是当她开始说话的时候,粉红色蝙蝠式毛线衣包裹下的那里,犹如波涛汹涌,缓缓而不容抗拒的波动,挟着气吞山河的壮丽气势,万物都有气场,何况这人肉滚滚波浪所产生的人场,立时让常宁有些气短,现在的小姑娘,好用那罩罩来掩盖自己的一马平川,丁书记那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不过,现在的女干部怎么了,都喜欢穿上这种大开领的宽大的毛线衣,整得那两座高山的根基若影若现,颜色还都是红呀粉呀的,这不是谋杀男人们的眼球么,也不想想,咱小半仙初涉政坛,血气方刚,能有多少深厚的革命意志? 常宁仅是丝光偷眼,却就有些头脑发晕了,身体感觉有些不听使唤,下面的长枪渐渐的蠢蠢欲动,革命的意志呵,为什么如此的薄弱……幸好,丁颖说话的声音,将常宁从胡思乱想中拯救回来。 “小常同志,请你谈谈你的工作安排吧,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再强调一下,我们不是来指手划脚,而是来配合协助你们工作的。” 是的,丁颖对此次被高飞书记点将,是心存疑惑,顾虑重重,虽然同在一个糸统工作,但一个在地区纪委,一个在青阳县,丁颖也仅是纪检战线上的新兵,除了工作上的少有交往,私交竟是空白,彼此是互相尊重及刻意保持一定距离的关糸,唯一能把两人联糸在一起的,是几年前丁颖在青州工作时,与高飞及杜秋兰三人,曾被誉为青州机关里的三大美女,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三大美女竟在青阳县重新聚首。 水洋是什么地方?以刘为明为首的老家伙们精心打造的一个基地,就连方天正都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她丁颖乎,客观说,眼前这个并不英俊的小伙子,工作干得不错,比有些老基层还老到,作为县委领导,对下面乡镇工作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稳定,她高飞显然有些急于求成了,也找错了目标,点她丁颖的将也点错了……丁颖其实心里有数,高飞下车伊始,无力可借,常委们都处于观望之中,她是企图从比较孤立的丁颖身上,以火力侦察的形式,来打开青阳工作的新局面。 胸大并非无脑,低调不是平凡,丁颖曾是青阳政坛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不靠不拍,不吹不扬,不显山不露水,和高飞形成了鲜明对照,她完全没有女强人的气魄,当县纪委书记,着实是个大大的误会,有人私下说女干部的成长,不外乎两种方式,要么背后有“景”,要么上面有“人”,另类的丁颖却不是,她是制度的受益者,在尊重妇女的旗帜下,按比例产生一定数量的女性干部是必须的,作为原统战部里的两名付部长之一,丁颖就是这样脱颖而出的。 姜希所说的另类,更多的是指丁颖非同一般的个人经历,那是一条“上而下”的人生规迹,丈夫和自己都来自军人家庭,是那种资格颇老,却进不了步的中下级军官,籍贯都属青阳,祖辈的身份都有些“高”,都生在大西北,成长于军营中,然后丁颖读完中专,和毕业于之江农业大学植物糸的青梅竹马结婚,在父辈的一位战友帮忙下,双双回到之江省工作,丈夫进了植物研究所埋头搞研究,丁颖则进了省委机关,七年后的一九七一年,丈夫热衷于柑桔研究,青州这个柑桔之乡自然成了他扎根之地,于是丁颖夫唱妇随也调到青州,后来的一九七九年,落实政策后丁家领回了青阳城关的一幢四合院,丁颖一看就喜欢上了老宅的清幽,经过一番精心修补设计,索性一个人先带着俩宝贝女儿调回了青阳。 “丁书记,我们是这样安排的,请您和同志们先到住处休息一下,我们准备在晚餐上为领导们接风洗尘,晚上召开乡党委扩大会议,请您和古主任参加,会议主旨是讨论并制定水洋乡计划生育工作短期突击计划,在明天上午召开乡村两级干部大会后,立即进行计划生育工作突击计划的实施。” “嗯,很好,先这样吧,我再去找其他同志谈谈。”丁颖点了点头,起身款款而去。 他娘的,望着丁颖的倩影和滚圆的屁股,常宁在心里骂了一句,连着往肚子里咽了不少口水,三个“祸国殃民”的娘们在青阳聚首,这青阳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咱已经牺牲自己征服一个了,难道还要咱再接再励,勉为其难奋不顾身么? 常宁以少有的匆匆步伐,离开办公室往外走,引来不少人惊讶的目光。 进了“家”关上门,又噌噌的上了二楼,杜秋兰正好站在对着乡政府的窗户边,常宁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把她抱起来,接着,两个身体飞也似的到了床上。 杜秋兰感觉到了常宁身上那里的坚硬,习惯并喜欢上这种“专横粗暴”的她,小鸟依人般的任由常宁所为,还难得的让俏脸笑开了颜,“这位小同志,你是不是忍不住了?” 常宁迅速的拉过被子,盖住两个原始的身体,“这位女同志,你敢偷窥本领导的秘密,咱今天得给你来个家法侍候……” “你呀,嘻嘻,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哎哟,你,你轻点嘛……”杜秋兰的声音,很快被某种运动掀起的气浪,狠狠的淹没了。 “嘿嘿,这位女同志,缸里的要想,锅里的要看,我……我先把碗里的你来干……” 0084无声的点拨 在青阳县,谁都知道碰上计生委的古老太太,你就只有装“孙子”的份,好在常宁心安理得,论年龄,他在古老太面前就是个孙子辈,何况这个小脚老太很多方面颇像自己的外婆,听她训斥几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实在不耐烦,就当作耳边飘过一阵风好了。 党委扩大会议开了二个小时了,旁人竟捞不到说话的机会,就连身为工作队队长的丁颖都安坐着洗耳恭听,常宁等人早就想好了对策,老太太爱做长篇报告,对付她就一个办法最好,让她尽情的发挥,然后直到她精疲力尽为止,这也是常宁把党委会安排在晚上召开的原因。 古贞英老太太嘴上的“机关枪”,开始有了强弩之末的迹象,她旁边的王石不断的往她茶缸里添水,常宁难得的始终保持着谦恭的情态,但见古老太太又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水,站在那里是笑非笑的盯上了常宁。 “臭小子哎,你听得蛮认真么,就是不知你听进去了多少,头脑里的弯子转过来了没有?”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听进来了,转过来了,古主任,您的报告太精彩了,请您继续,继续。” 古老太太双眼一瞪,放下茶缸,竟拿手摸着常宁的头,“臭小子,你少跟我装蒜,我老太太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一脸的孙子熊样,肚子里怕是骂死我老太太了吧。” “不敢,不敢,”常宁老老实实的说道,“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功盖青山,我就是您老人家的孙子,我们大家都是您老人家的孙子。” 罗铁贵和虞挺华面面相觑,心里直骂常宁,你倒装得象个孙子样子,我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做孙子象话么,还有王石,还有县纪委书记丁颖,你不是把大家都骂进去了么,你这个一把手不敢带头“反抗”,我们敢么。 还是姜希和于瑾有涵养,一如既往的陪着丁颖在微笑。 “哼,你小子绰号小半仙,一肚子的坏水臭水,我老太太来水洋之前,就想好了对付你的办法,罗铁贵,你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了,自己生了三个孩子不说,还开只眼闭只眼的纵容村里人超生逃生,那个虞挺华,你以为戴上眼镜就是知识分子了,你主管水洋乡大青山的七个村多年了,那里的超生逃生情况最严重,计生达标率只有百分之十七点三,你这个四只眼难辞其咎,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王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要是再敢干些通风报信吃里扒外的勾当,我就让你滚回老家去等死,那个那个于瑾,你这个妇女主任兼计生主任是怎么当的,我看你可以改名,就叫超生主任好了……姜家丫头,你今晚的眼睛老是滴溜溜的往臭小子身上转,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让你来水洋乡是工作的,不是来搞男人的,你别不服,你也别鬼迷心窍,这小子有什么好的,站没站相坐没坐样,要钱没钱要品没品,小心他把你带到沟里去……” 姜希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低下头不敢面对大家,常宁仍在无声的微笑,旁边的罗铁贵颇有愤愤不平之色,常宁忙伸手在他膝盖上拍了几下,丁颖见状忙微笑道:“古主任,您继续说。” 丁颖的话,似乎在提醒着古老太太,古老太太稍微顿了顿,抬腕看看手表,得意的说道:“现在是正月十五晚上七点半,我荣幸的通知各位,本老太太亲自策划的绝密行动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你们水洋乡的电话,都已经被我的手下切断了,同时,你们这个乡政府大院里的人,没有我的批准,不准离开半步,在座各位,都要拿党性担保。” 常宁一楞,这个老太婆果然下手狠毒,传说她是方天正父亲的老相好,这些年也一直帮着方天正忙前忙后冲锋陷阵,成了青阳县有名的惹不起,当上县计划生育委员主任以后,专门成立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常常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计生目标面前,成绩相当斐然,还被当作先进经验在全省加以推广。 “臭小子,你别拿海防前线那套特殊性来吓唬我,你看丁书记也没有用,她也不知道,我是拿着先斩后奏的尚封宝剑来的,今晚会有上千人马,来剿灭你这个顽固的落后堡垒。” 常宁乐呵着翘起大拇指,“古主任,您老人家英明果断,太英明果断了,相信您老人家的钢铁洪流,一定能横扫我水洋乡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古老太太拿手点点常宁的脑袋,“臭小子啊臭小子,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我老太太搞计划生育,从来是宁可错杀一百,决不放过一个,今天是元霄节吧,你们水洋人都会待在家里过节,嘿嘿,逃无可逃,谁也跑不了,至于你们么,应该看过小说《红岩》和样板戏《红灯记》吧,对不起了,你们今晚要想证明自己不是叛徒甫志高和王连举,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果然,散会后常宁往家里走,被门口的两个工作队员拦住了,六亲不认的样子,要不是身边的丁颖解围,他今晚可能要睡在办公室的长凳上了。 看到丁颖和杜秋兰亲热拥抱的场面,常宁才心中释然,杜秋兰微笑着解释,“我和丁姐在青州就认识了的。” “兰妹子,你好狠心,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姐姐,”丁颖埋怨着,“哎,徐老师呢?” 杜秋兰开心的呶呶小嘴,“喏,被我这位书记弟弟逼成了大忙人,现在在水洋乡各小学轮流跑,当起了老师的老师。” “哦,”丁颖打量着杜秋兰,“我看看,啧啧,兰妹子,你大变样了么,看来水洋这地方是不错,养人哟,不过就多了个弟弟么,怎么以前那个病殃殃的的林黛玉,骤然变成了人见人爱的西施妹呢。” 杜秋兰小脸一红,“丁姐,你别开我玩笑么,我从去年底就办理了长期病假手续,不用上班,身体当然好了。” 丁颖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这兰妹子果然找了个好弟弟,不但人变得健康了,性格也开朗多了,原以为高飞调来后,兰妹子又会忧郁成结,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常宁为两个女人倒好热茶后,老老实实的坐到一边,女人聊天,男人沾不了边,加上心里在想事,哪还有欣赏美女的情绪,只是一个劲的抽烟。 杜秋兰疑惑地看看丁颖,又向常宁瞥了一眼,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丁颖看在眼里,浅浅一笑,俯身在杜秋兰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杜秋兰笑了笑,小声的说:“丁姐,你别理他,他这是装的,他一直面对着乡里乡亲的,下不了狠手,这次变相的借刀杀人,心里不定多高兴呢。” 丁颖笑嘻嘻的说道:“兰妹子,千年的铁树开了花,几时能吃你的喜糖呢?” 杜秋兰红着脸低声道:“丁姐,你又笑话我了,他,他几次逼我去扯证,我都没敢答应,你是知道我的病的,终究好不了,我,我怕拖了他的后腿,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嗯,有个弟弟陪着过一生,也很不错啊,兰妹子,姐为你高兴。”丁颖站起身来,整整衣服,走到客厅的墙壁边,欣赏起墙上的画来,这是一幅描写三国演义里,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国画,是常宁从贾贾的地摊上淘来的。 杜秋兰走过去微笑道:“丁姐也喜欢三国演义的故事吗?” 丁颖嗯了声,转身对常宁说道:“小常书记,你一定读过《三国演义》吧。” 常宁点点头,“大学里不务正业,常躲在图书馆里看小说。” 丁颖投去赞赏的目光,浅浅的一笑,“小常书记,兰妹子,我得去下面看看,明天再来和你们探讨三国演义的故事。” 杜秋兰一直把丁颖送到门外,一路又嘀咕了不少,待杜秋兰关好门回到客厅,发现常宁正对着那幅桃园三结义的画发笑。 “我这位丁姐怎么样,够聪明吧?”杜秋兰坐到常宁身边笑着问。 常宁笑道:“一个从机关里混出来的女人,既世故又细腻,既小心又正直,难得啊,她在点拨我下一步怎么走呢。” 杜秋兰松了一口气,“丁姐是个好人,她和高飞的心肠就是不一样。” “呵呵,女人毕竟是女人,”常宁狡黠的笑起来,“她也小看我小半仙了,其实我早有下一步的打算,不过,我要做得更为匪夷所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要在刀尖上跳舞,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想怎么做?” 常宁笑道:“高飞那个臭娘们,和方天正那个混蛋一定达成了某种默契,嘿嘿,好么,我就把脖子洗洗干净凑上去,看她敢不敢把刀劈下来.” 0085弃徒见师傅 不过,常宁没能睡个安稳觉,天没亮就被古老太太的人叫了起来。 乡政府院子里坐满了陌生人,不用问,那准是古老太太的人马,常宁跟着罗铁贵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古老太太的样子着实狼狈,常宁一见心里就乐,头上缠着绷带,衣服凌乱,一双小脚上只剩了一只布鞋,嘴有点歪,说话显得很是吃力,眼有点肿,老脸上还有两道血痕,这水洋乡剽悍的民风,总算让老太婆领教了一回,胜利是当然的,卫生院里躺满了挨刀子的结扎妇女,就是这胜利惨烈了一点,包括古老太太在内的上百人受伤,有二十多个还住进了医院。 更为严重的是,县纪委书记兼工作队队长丁颖,竟被大青山的村民绑进山里去了。 罗铁贵低声说道:“据工作队的同志说,他们在大青山的高村,堵住了一位叫谢彩花的怀孕妇女,正往回走时,谢彩花的丈夫高才夫带人追了出来,一直追到石陈村附近,正好碰上丁书记,就把丁书记绑进山里去了,我得到消息后,马上派王君青去了山里,刚才电话已经恢复了,王君青报告说,丁书记没事,现在就在你师傅高福林家,不过,不过你师傅要求你亲自去领人。” 说完,罗铁贵摊开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恭请水洋乡常宁大乡长,移驾大青山一聚,落款是,高村不才高福林拜上。 常宁心里一阵发凉,嘴上苦笑不已,师傅他老人家还在记恨呐,这高才夫正是自己的二师兄,高村有名的二楞子,不讲道理的主,家里已有四个女儿,还是一门心思的想生个儿子,当年师傅把自己踢出师门,众多师兄都跪地求情,唯独这楞头楞脑的二师兄大声赞好,今日若上得山去,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么。 “臭,臭小子,你,你要不把……丁书记接回来,我,我跟你……没完。”古老太太歪着嘴,喘着气骂道。 这时,虞挺华也过来了,看了看纸条说道,“小常,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罗铁贵忙道:“小常,卫生院的备用药不够了,我让邱玉宝骑了你的黑马去县城拿药了。” “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有一匹马,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常宁瞥了古老太太一眼,低声问道,“老虞,情况怎么样了?” 虞挺华轻笑道:“一切顺利,和我们事先估计的差不多,战果辉煌,钉子户堡垒户游击户几乎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三个人互相看一眼,轻轻的笑了。 从水洋街到大青山的山里,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加上军队还在修建盘山公路,常宁只好骑着大白马从小路进山,上次带着杜秋兰悄悄上山,就是走的这条沿着溪坑的路,盘龙坑,大青山最大最长的溪坑,在这大青山的冬天季节里,这条从深山处盘旋而出的溪坑总是基本干涸的,一眼望去,两山对峙,层林迭嶂,脚下是满地的鹅卵石,大白马跑不起来,只能悠悠的向大山的深处缓缓而行。 盘龙坑弯弯曲曲地沿着山谷巍延了四五十里后,赫然出现了一个山间盆地,水洋乡的高村等七个行政村的村民,基本上都聚居在这里,是青州最大的古村落之一,常宁牵马爬出溪坑,脚下是个小土岗,正值中午时分,但见炊烟绕摇,一派江南山村的宁静风光,时不时传来的犬吠童闹,透着亲切的乡味和青涩的回忆。 常宁骑上马,伸手指到嘴边打了个长长的唿哨,又一拍马头双腿一夹,笑呵呵的说道:“老白啊,快走吧,咱给大师兄打了招呼了,这就找咱那老顽固师傅噌饭去喽,呵呵。” 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街路,常宁乐呵着和路上的人打着招呼,心里却在想,过去这好几年了,师傅应该消气了,真是的,都快七老八十的人了,跟咱一个小屁孩置什么气呀,当年那段指腹为婚的故事,应该可以揭过去了吧。 师傅在高村算得上是大户人家,门口有一片小空地,平常也是师兄们的练武之地,这时却见不到人,只有在大门开处,倚着一位中年人,正冲着他露出憨厚的微笑。 “大师兄。”常宁上前亲热的叫了一声,却不敢下马,只是拿双眼往门里偷偷的看,大师兄高云龙是师傅唯一的儿子,现在也是青山派形意门的掌门,除了管理着几年前开张的武馆,还是大青山林区的护林队长和高村的村民委员会主任,当然,他也是常宁那指腹为婚的对象高灵的父亲。 高云龙笑道:“快下来吧,你师傅正在陪丁书记吃饭呢。” 常宁从马上摘下一袋东西,扔给高云龙后说道:“大师兄,高云龙高主任,你得和本书记说实话,师傅他老人家,那个那个,还生我的气吗?” “应该不会了吧,”高云龙说道,“也怪你,光托我带点东西给他,一气之下跑了以后,就不来看他了,我看得出来,他想你了。” “呵呵,把咱如此优秀的关门弟子踢出师门,他老人家怕是悔青了肠子喽,”常宁自得的一乐,压低声音问道,“大师兄,那咱重归师门可有希望?” 高云龙摇摇头,“没见他提起,不过,丁书记对你大加赞赏,老头也明白了呗,一切顺其自然。” 常宁乐道:“师兄行啊,都学会用成语了,进步大大的,哎,有我的午饭吗?” 高云龙又是摇头,“师傅说,他还不想见你,所以,你就在这里等吧。” 常宁泄气的叹息着,正欲下马,却又坐回到马鞍上,讪讪一笑道,“呵呵,咱还是在马上待着比较安全,我怕那二楞子二师兄冷不防的冲出来,我,我可打不过那头大蛮牛。” “放心吧,你二师嫂还在乡卫生院,家里一帮孩子没人照顾,他去杨梅岙接丈母娘去了,”高云龙又是憨憨的一笑,抬头看了看太阳说道,“不过,也快回来了,所以么,你师傅怕你们打起来,就不留你吃饭了。” “呵呵,师傅还是师傅啊,”常宁乐呵着,“大师兄,你下次来乡里开会,我请你喝青州大曲,拜托,你替我谢谢师傅,快去催催丁书记,呵呵,咱可不想狼狈的离开高村。” 高云龙笑着,应了声进去了,常宁却瞥见门口一个红影闪动,立时便紧张起来,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师叔哥哥,你给我下来。”红影晃到了马前,常宁感到右腿一阵麻痒,这个有点不伦不类的称呼,可是他的魔咒之一。 常宁哭笑不得,无奈的睁开眼睛,嚯,高灵这丫头片子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才十八岁么,这小胸脯上的两个肉包包有点不成比例啊,“我说丫头,见了师叔要有起码的文明礼貌,给咱带好吃的没有?” 高灵羞涩的一笑,从身后拿过几块烤熟的红薯,递过来又缩回去,“师叔哥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不是那个事的事。” “行行,丫头你说。”常宁一拍胸脯说道。 高灵两只杏仁眼扑闪了几下,“昨晚丁书记和我睡在一起,她说,你和公安局的洪局长是好朋友,所以,四月份县里招聘警察,我想参加考试,你得给我搞一个招工指标。” 常宁皱起了眉头,这丁颖是唱的哪一曲啊,“丫头,这洪局长和咱算是铁哥们,可你是农村户口,你一身功夫是没得说,可我听说这次只招居民户口,女警察招得也不多,再说,再说你才初中毕业,我怕你考不上哭鼻子呢。” “我不管,丁书记说你有的是办法,你不办也得办,”高灵小嘴一嘟道,“丁书记还说,考试前让我住她家去,她帮我补习文化课。” 敢情是人家早安排好了,“嗯,行行,区区小事,本师叔一定帮你搞定。”常宁抓过两块烤红薯,赶紧往嘴里塞起来,早上来得急,早饭都没吃呢。 高灵趴在马身上,痴痴的盯着狼吞虎咽的常宁。 常宁心里一叹,偷偷的往高灵的小胸脯一瞥,漫不经心的说道,“丫头,你说你呀,我给你安排到供销社当营业员你不来,咋的忽然想起要去当警察了呢?” 高灵的话,吓了常宁一大跳。 “师叔哥哥,我当了警察后,嘻嘻,我就可以永远的抓住你了。” 0086又见小魔女 正是冬末春初的季节,山里的天气更显寒冷,离开高村,好不容易下了沟,一阵山风迎面而来,让丁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常宁牵着白马下来,走到丁颖面前,“丁书记,请上马吧。”丁颖犹豫了一下,一向在城里养尊处优的她,昨夜被折腾了大半霄,虽是骑着黄牛上山的,身体也累得快散了架,这高大的白马怎能爬得上去。 常宁瞅着那近在咫尺的起伏不停的大胸脯,心里便起了反应,左右前后一瞧没人,胆子大了起来,县委常委咋的了,纪委书记又怎么样,不就是个女人么,“丁书记,咱们不抓紧时间下山,可就要走夜路了。”丁颖瞧见常宁正往她两座山上瞅,脸噌的红了起来,“小常,你,你说怎么办?”常宁爽快的说道,“你是领导么,当然骑马,我就只好走路了。”丁颖嗯了一声,“我,我可爬不上去。”常宁心里一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那,丁书记,得罪了,我抱你上去吧。” 也不等丁颖再说,常宁上前一步,拦腰抱起了丁颖就往马上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常宁中途换了抱姿,与他人的迥然不同,右手托的是丁颖的臀部,左手却放在她突出的胸脯上,人是上马了,两个比较重要的部位却让常宁吃了豆腐。 常宁不去看丁颖绯红的脸,心里一边乐呵一边念叨,嘿嘿,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又没人看见,不耍白不耍,“丁书记,你可要坐稳了,将双脚插在马蹬里,两腿一定要夹紧,对对,夹紧夹紧,手抓住马鞍,好勒,咱出发了。”把那个插字和夹字说得又响又长,分明是另有所指么。 丁颖羞红着脸,无奈的嗔了常宁一眼,这小子有些不正经,明摆着是乘机揩自己的油,赶紧起个灭火的话题吧,“小常,你师傅既然叫你上山来,为什么又不让你进门,还连午饭都不留你吃?” “呵呵,丁书记,你应该知道其中的缘故吧,”常宁牵着缰绳,边走边道,“我师傅要是真的让我进了门,那就表示已经原谅我了,我不但可以重归师门,还可以结束和高灵那个丫头的娃娃亲,可惜,老家伙的脑袋还很顽固,革命尚未成功,咱还得继续努力啊。” 丁颖微微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隐,“我看高灵那丫头挺好的嘛,又漂亮又善良,你怎么会看不上呢?” “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常宁挠挠头叹息着,“反正,反正就是没感觉呗,或者就是没那个缘份。” 丁颖笑道:“嗯,那你和杜秋兰,肯定是既有感觉又有缘份喽。” 常宁心里一乐,这可是你先自找的,“丁书记,你说得对,感觉来了挡也挡不住,缘份到了拦也拦不了,比方说我和你,本来高飞那臭娘们想玩我们大家,把你派到水洋来督战,结果害得我对你很有感觉很有缘份。” 这小子,绕来绕去又回来了,丁颖嗔道:“小常,你干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常宁笑了起来,缓了一步靠近白马,拿眼往丁颖那里瞅,“呵呵,丁书记,现在这盘龙坑里就你我二人,你往杜秋兰和高灵身上扯,我就往你身上扯,这样才比较公平嘛。”又把扯字说得又响又长。 照不到阳光的盘龙坑除了冷,的确是那么的幽静,连鸟都没有,哪还有别的行人,丁颖发觉自己面对着常宁坏坏的目光,竟然生不出气来,杜秋兰的这个弟弟果然有些坏,听说还曾在医院里当面羞辱过高飞,难怪高飞一提起就恨得咬牙切齿的。 丁颖提议道:“小常,我们谈谈工作吧。” 常宁连连的摇手,“不谈工作,不谈工作,我这个人最讨厌谈工作了,丁书记,你是领导,我们谈工作肯定谈不到一块去,在这美好的自然环境里,你不觉得谈所谓的工作,是对大自然的不尊重吗?” 满坑的鹅卵石,白马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走着,仿佛在欣赏两边山梁的美景,常宁更是乐呵呵的心情大好,难得啊,有机会吃吃县委女常委的豆腐,这份荣耀也只有堂堂的小半仙才能享受,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这大青山的盘龙坑才会看到,再说丁书记好象也没有生气,何乐而不为呢。 丁颖是恼不起来,只有又羞又急的份,她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小伙子,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也不能如此的有之吧。 忽然,常宁蹲了下来,侧耳细听的样子,让大白马也自觉的停住了脚步,丁颖微微一怔,向常宁投去疑问的一瞥,但见常宁飞也似的往山坡上跑了几步,伸头往前路上望了望,马上又跑了回来,“丁书记,有几个三零六基地的女兵过来了,等会她们问起,你千万要说,我已经从别的小路先下山去了。” 丁颖见常宁面有惧色,忙低声问道:“小常,是xx军同志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嘿嘿,我和她们有点小过节,”常宁急道,“我得赶紧躲躲,希望她们不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话音未落,人已跑了起来,爬上山梁,猴子似的蹿上了一块悬空的岩石上,看得丁颖又惊奇又赞叹。 果然,四个全付武装的女兵出现了,年纪都是十**岁的样子,为首的扎着两根小辫,圆圆的脸蛋,斜扛着一支半自动步枪,走过来盯着丁颖问道:“这位女同志,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哪去了?” 丁颖微笑着说道:“四位解放军同志,你们好,请问你们找小常同志有什么事?” 扎小辫的女兵摆摆手道:“和你无关,我们是来找他算帐的。” 旁边的另一个女兵,朝两边的山梁瞧了瞧说道:“咦,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到小半仙了么。” 扎小辫的女兵高声叫道:“小半仙,你要是不乖乖的滚出来,我就把你的大白马和你的女人,都统统押回三零六基地去。” 常宁一听心里直乐,好么,丁书记一下就成了咱的女人了,咱巴不得呢,知道躲不了了,索性坐在岩石上,双腿一盘,笑着举手喊道:“解放军同志们好,你们辛苦了。”一边还装模作样的端起“首长”的架子来。 几个女兵端起了枪,一齐朝着常宁,把马上的丁颖吓得花荣失色。 “呵呵,小兵拉子,我知道你们的枪里没有子弹,”常宁一边点着香烟,一边笑嘻嘻的说道,“瞧你们一个个拿枪的姿势,分明是给草雄的三零六基地丢脸么,呵呵,回去练好了再出来唬人吧。” 扎小辫的女人顿着脚喊道:“小半仙,你下不下来?” 常宁吸了几口烟,乐呵呵的说道:“好男不跟女斗,咱小半仙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来,就坚决不下来,小魔女,你如此态度对待我这个拥军模范,我要到杨疯子那里告你去。” 这扎小辫的女兵,正是常宁口中的小魔女杨阳,三零六基地的卫生兵,去年在常宁家,被常宁捉弄后还受到领导的批评,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听说小半仙来高村后,特地叫上三个好姐妹,以野外拉练为名,全付武装来个途中埋伏,准备好好出口恶气的。 丁颖看出并不是真的冲突,也就乐得做个旁观者,饶有兴趣的欣赏起来。 那块悬空的岩石,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得去的,杨阳气恼的喊道:“该死的小半仙,我也不为难你,你答应当面向我道歉的,今天你道不道歉?” 常宁乐呵道:“呵呵,不就是检讨嘛,行,行呀,咱从小学到大学,不知道写过多少回了,就不差这一次,你们听好了,张嘴就来,亲爱的解放军叔叔们,不,解放军阿姨们,又不对,解放军姐姐们,也不对,噢,亲爱的解放军小妹妹们,由于我小半仙同志的一个小错误,给我们的杨阳同志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在此,我向杨阳同志表示深深的歉意和诚挚的慰问,并答应你们,在今年春天到来的时候,带你们去迷魂谷探险……” 但见杨阳转怒为笑,“小半仙,这可是你说的,你这个人最会耍无赖了,你给我发誓。” 常宁故作为难的叹口气,举起右手道:“我发誓,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小半仙天天碰到小魔女杨阳。” 杨阳跺了跺脚,“小半仙,你少在上面臭美,我才懒得再见你呢。” “呵呵,不见最好,不见最好,”常宁抬腕看看手表,得意的笑道:“几位小妹妹同志,你们的包围圈可以撤走了,我提醒你们一下,按照你们那个王部队长的脾气,现在该是你们回三零六基地的时候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 杨阳也看看手上的表,和另外三个女兵互相看了一眼,扛上枪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还回头喊了一句,“小半仙,你要是耍赖,我跟你没完。” 常宁乐呵着,看着女兵们从视线里消失了,才从山梁上下来,“丁书记,咱们快走吧。” 丁颖微笑道:“小常,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吓了我一跳,不过,她们也不是很凶嘛。” “呵呵,这事闹的,丁书记,我路上慢慢跟你说,”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抬头看看天,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这老天爷不讲理,咱们恐怕要成落汤鸡喽。” 0087政治与暧昧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紧赶慢赶,还是躲不过去,山里的雨,说来就来,不管你是乡长还是书记,马上或是马下,一律变成狼狈的落汤之鸡,常宁拉着马顶风迎雨的小跑了一阵,终于在一个小山凹边停下,回头一看,丁颖早被淋得浑身发抖,闭着眼说不出话来。 当下也不再先来一番解释,伸手过去一拉一扯,早把她抱在了怀里,闷头便往山凹里奔,只是心说,淋了雨的丁书记可比兰姐重多了,除了有点吃力,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山凹里有一个山洞,平常就是行人躲雨的地方,以前他就来过,常宁放下丁颖,小心解释一番,以免引起她的误会,再去牵了马进来,冲着丁颖一阵苦笑,“丁书记,山洞里要是没有别人剩下的柴火,我们可真正的惨了。” 丁颖坐在石头上,双手抱着缩成一团,“小常,你,你快找找看……我,我好冷……” 还好洞里留有许多枯木,还有大半捆麦秆,常宁是打小从野外生存过来的人,搞这种事熟门熟路的,不一会,就在丁颖面前生起了一堆火,看到丁颖不顾平常的仪态,疯似的爬到火堆前,几乎要靠到火焰上,忙伸手拉了一把,心里一阵乐呵,谁让你们这些城里的金枝玉叶,不好好的在机关待着,偏偏跑到乡下来多事。 常宁来到火堆前盘腿而坐,掏出香烟一看,已经进了水,轻骂了一句“他娘的”,赶紧放到火上去烤,抽出一根湿了一半的香烟,就着火焰点着后猛吸了几口,“丁书记,你快脱下淋湿了的衣服烤一烤,不然你会生病的。” 丁颖肯定是犹豫,你小子刚才一路上轻谩薄戏的,谁敢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啊,这荒山野岭的,脱了衣服,不正好遂了你的意么。 常宁耸耸肩,靠到洞璧上瞪起双眼,“我无所谓,从小就淋雨淋惯了,一身的铜皮铁骨,你丁书记可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霜风寒雨,你快脱吧,要想回去不生病的话,把身上凡是湿了的衣服,统统的脱下来。” “嗯……”确实是贴身刺骨的冷,丁颖吞吞吐吐的说道,“那,那……小常,你可不许,不许看我。” “呸,去你娘的,你一个快四十的老女人,我稀罕个屁,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见得多了去了,”常宁一边粗暴,一边吹牛,“你爱脱不脱,和我屁也不沾边,再说了,就是我看一眼怎么啦,不缺胳膊不掉腿,不丢骨头不少肉,这山洞里孤男寡女,你不给我看给谁看,我一个大小伙子,如果面对女人看也不敢看,还算是个大老爷们嘛。” 丁颖楞了楞,想想也是,山洞就这么点大,外面还在下雨,难不成让小常出去呀,还是身体健康要紧,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歉疚的说着:“小常,对,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么。” 常宁微微笑道:“丁书记,我把你们这类女人,统统的称为政治女人,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一旦大权在握,总想千方百计的骑在我们男人头上作威作福,嘿嘿,我只对你们头脑里的奇思怪想感兴趣,所以你放心,现在你就是脱得变成了原始状态,主动的投怀送抱,我也不会真枪实弹办你的,嘿嘿,我仅仅是想和丁书记你暧昧暧昧而已。” “小常,你,你……你就不能文明点么。”丁颖是含差弄嗔,白了常宁一眼,一边继续脱她的衣服,还好里面的纯棉内衣基本是干的,不用让身体来个大暴露,常宁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的余光当然不老实起来,只是心中大呼遗憾,直骂自己刚才为什么跑得那么快,让丁书记淋个痛透才进洞多好,春光不泄啊,女看男隔层纸,这男看女,就是隔座山哟。 不过,丁颖那两座巍峨的高山,着实让常宁赞叹,尤其是没有了多重阻隔后,更显得突出和壮丽,如此侧着看去,犹如悬崖峭壁上生出的奇峰险石,常宁暗暗的咽了几下口水,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丁颖慢慢恢复了情绪,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问道:“小常,你刚才,是不是在说高飞书记啊?” 常宁拿脚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懒洋洋的说道:“丁书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你用三国演义的故事来提醒我,足见你并不是和高飞一路的人。” “小常,你明白了就好,古老太太这一次不会就此罢兵回去的,除了完成计划生育的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你,所以你千万要注意,象这次我被带上山来,你我看是小事,而他们肯定会抓住不放大作文章的。” 常宁说道:“丁书记,这分明是高飞的一石三鸟之计,探方天正,测你丁书记,试我常宁,厉害呀,她现在虽然和方天正在合作,但也只是初步的和表面的,她并不清楚方天正的底线在哪里,方天正既想借重高飞来打击刘为明书记的余部,又不想被高飞活活的吞并,试我就最直接了,枪打出头鸟,杀一警百,迅速的在青阳县收编力量,站稳自己的脚跟,至于测你丁书记,她的本意应该是想拉拢你,但因为对你有所了解有所顾忌,不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就给你来了个隔山打牛,呵呵,你丁书记要作出必要的抉择了。” “哦,你认为我也是她的目标吗?”丁颖微笑的问道,手往边上一移,不料碰到常宁湿漉漉的裤子上,“小常,你的衣服……你也脱下来烤一烤吧。” “没事没事,嘿嘿,我怕脱了衣服会吓着你呗,”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咱们青阳县有两个十三不靠,你和王玉文县长,都属于上面没有过硬的靠山,但你们的处境又各有不同,王玉文埋头苦干几十年,基层有大批追随者,早已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一般情况下动不了他,动他会招来天怒人怨,你丁书记呢,刚回青阳工作时间不长,刘为明和方天正基本上都没有挤压你,那是因为他们乐于见到你的独立中立,因为你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可高飞就不同了,她手头暂时没有铁杆,她要建立自己的队伍,就一定会先找最弱的下手,把一个堂堂的县委常委兼县纪委书记当成一个乡的工作队长,明摆着是逼你丁书记做出选择嘛。” “嗯,小常,你继续说下去,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常宁算是说到丁颖的痛处了,她机械地靠近常宁一些,把他拉了起来,“小常,你,你快脱下衣服烤烤吧,不然会得病的。” 常宁盯着丁颖的胸脯看,脸上坏笑着,“嘿嘿,不了不了,丁书记,你是胸中藏雄兵,身前有奇峰,用不着害怕高飞的阴谋诡计嘛。” “小常你……又来了,”丁颖红起脸嗔道,只是这次没有回避,还用手轻拍了常宁一下,“你这个人……可真坏。” “嘿嘿,咱从来都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的嘛,”常宁乐呵着说道,眼睛却不离丁颖那里,“丁书记,关于我的坏,还是留到以后再向你展示吧,我想问你,按照惯例,水洋乡的计划生育工作排在了全青州倒数第一,下一步肯定会有严厉的组织措施吧。” 丁颖点了点头,一边添着柴火一边说道:“是的,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不知道高飞和方天正要搞到什么程度。” 常宁微微一笑,“那就简单多了,他们两个都不待见我,我就拍拍屁股滚蛋呗。” 丁颖略为惊讶的问道:“小常,你真的想牺牲自己?” “唉,我本来就不想当官的,这不正好么,回家种地养马,跳出三界外,不在五往中,”常宁又靠到洞壁上,狡黠的一笑,“丁书记,先不谈这些了,你也不容易,我的事还是我自己操心吧,现在么,我要好好的欣赏眼前的青州第一大美女了,嘿嘿,事先声明,只看不说,只看不动,你大可放心啊。” “小常,你,你真是个大坏蛋。”丁颖红着脸,轻轻的在常宁身上拍了一下。 娇声中,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隐,两座巍峨的高山,在随身飘移,似波涛滚滚,如火山萌动。 0088冒险赌一把 进山一趟,常宁确实感冒了,不过还没严重到要躺着让人侍候的份,杜秋兰拿来热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小声劝他去卫生院吊个盐水瓶,常宁当然不会去,他一贯秉承的是外公和师傅教导的健康观念,远离医生和药品的人,才能活得更好。 讨厌的古贞芳老太太总算走了,带着她的队伍得胜还朝,常宁一面装病躲开,一面心疼的是他的食堂超支,偌大的窟窿拿啥去填补,那天丁颖临走前来看常宁和杜秋兰,把杜秋兰一个人拉进里屋嘀咕了好一阵,出来时两个女人的脸都红红的,勾肩搭背的颇为亲热,常宁自是舒了口气,不会有以醋为主题的战争了么,丁颖还偷偷的瞥了常宁一眼,他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当然认为那是含情脉脉的秋波了。 详详细细的,绝无保留的向兰姐汇报上山下山的整个过程,是常宁早就想好的事,果然杜秋兰没有一点醋意,小女人大胸怀啊,仅是微微一笑,拿着小手指点着常宁的鼻子,媚眼生波的埋怨道:“记住了,为了自己的健康,下次一定不能穿着湿衣服下山。” 常宁开心的乐呵,伸出魔爪正想来点具体的行动,却不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才知大白天的家门是开着的,姐弟二人只得赶快的分开。 进来的是罗铁贵和老舅常学军,看到常宁躺着的样子,绰号笑面虎的常学军便笑了,“好啦,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打你光屁股起,你就拿这套把戏哄骗我了。” 常宁讪讪一笑,坐起来赶紧分了香烟,“呵呵,还是咱老舅最了解我,一看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噢对了,你的那个石雕厂的工人培训搞得怎么样了,老舅,你这个大厂长可得抓紧啊,别等生意来了,咱却八字没开啊。” “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常学军呵呵一笑,“石秀老爷子这个师傅当得好,我们这帮徒弟也不赖,再过俩月,保证能把石雕厂的牌子正式挂出去。” “呵呵,有了发财机会,我也就放心多喽,”常宁搓着双手乐呵道,“老舅,到时候我也去你们石雕厂,老老实实的当徒弟,手艺在身,一辈子吃喝不愁哟。” 常学军收起笑脸,问罗铁贵道:“老罗,真有这么严重呀?” 罗铁贵点头说道:“地区计生委下了文件,要严肃处理我们水洋乡,以敬效攸,党员凡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一律开除,你们村一级干部也要处理一批,处分撤职或一撸到底的,反正都跑不了,至于我们乡里,听说县常委会还没开,估计也是躲不过去,现在控告信满天飞,小常作为一把手,更是首当其冲啊。” 常学军哦了一声,闷头抽了几口烟后,笑问常宁道:“你说昨办吧?” “老舅,这回我想赌把大的,在刀尖上跳跳舞,”常宁笑道,“反正你以后的主要精力就在石雕厂了,所以,我想把你当个典型,反面典型,一刀咔嚓,变成一个清水党员,你有没有意见。” “呵呵,不就是弃车保帅,挥泪斩马谡嘛,只要你没事就成,”常学军竟笑嘻嘻的,仿佛当成了家常便饭,还对着杜秋兰和罗铁贵来了几句,“我们爷俩以前出门讨生活的时候,就常玩这种把戏的,呵呵,谁让我是你老舅呢,不就是一个村支书么,我老常不当了,地球照样转,石岙村照样听我的,反不了天上去。” 常宁拿下头上的毛巾扔给杜秋兰,坐起来对罗铁贵笑道:“这不齐了么,老罗你快和姜希老虞准备材料,我要马上进城,会会那个臭老娘们去。” 骑马进城,名符其实的马上进城,青阳不产马也不养马,常宁自诩自己的大白马和大黑马,比县委书记县长的轿车还稀罕,大摇大摆的走在城关镇的马路上,马蹄声声,清脆响亮,回头率绝对不输县委大院的那两辆黑色轿车,大白马似乎受到了主人的感染,也是昂首扬尾,得意非凡,见了人多的地方,自觉的放慢脚步,摇头摆尾以示骄傲。 县公安局座落在县城最大的一条街上,人民路的中心地带,对面就是青阳县广场,周边更有工人文化宫和百货大楼,县图书馆和电影院,可惜公安局的大门太矮,常宁只得低下头,才能骑着大白马进去。 门卫老头一见常宁就乐了,水洋乡的常书记,来过几次,和洪局于付局都是好朋友,“常书记,你可是青阳县独一份,牛啊。” 常宁下了马,就在传达室的门把上糸好马,照例扔给门卫老头两根香烟,这个见了门卫老师傅递香烟的习惯,他竟然后来一直保持着,“老人家,瞧好了,这不是牛,这可是咱家的宝马,东南军区杨司令都骑过的,呵呵,你可得侍候好了,要是弄丢了,你公安局那几辆破吉普加一块赔我都不够。” 来到三楼局长办公室,常宁大大咧咧的推门而进,洪涛正趴着窗户看他的马,正好于建云也在,当上了付局长后,对常宁反而更亲热了,“小常书记,忆坐快坐,洪局正和我说你的马呢。”又是敬烟又是泡茶的。 “呵呵,看也白看,想骑我的马,拿钞票来,一个小时一块钱,当官的骑的马,价格翻倍,”常宁径自坐下,又对于建云说道,“于局,兄弟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庆贺酒啊,快点办吧,办得快办得好,只要早日赶走洪涛,付字一定能够去掉,呵呵。” 洪涛呸了声,坐下来笑着说道:“你小子的破坏活动,在我这里可讨不了好去,建云早就念叨着你了,让你你这个大懒汉进趟城不容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建云,就定在今晚,我和小常两个人去你家,尝尝你老婆的好手艺。” 于建云满口答应,陪着又聊了几句,约好时间,知趣的告辞而去。 “咋样?干政治就得靠人帮啊,”洪涛往门外指了指笑道,“自打我进了公安局,建云就鞍前马后的跟着,这付局的位置是他该得的,好帮手么,就象你乡里的罗铁贵和虞挺华,不让人看走眼,出门了也放心。” 常宁点头微笑道:“洪哥,我听说县委要设立一个政法委员会,书记的职务,你不当都难吧,公检法一把抓,一二三一条龙,你的主要精力肯定要转移的,在公安局培养一个接班人是理所当然的,自家的根据地么,我看你再努把力,让于建云改成我家的姓,姓常,当个常务付局长,你不就高枕无忧了嘛。” “呵呵,正有此意,正有此意啊,”洪涛笑着问道,“哎,我说老弟,你不先去县委大院,来我这里干么,骑个破马馋我是不?” “唉,有个私事,不找你还真解决不了,我大师兄的女儿高灵,自从那个丁颖书记在她家住了一晚,不知叨咕了啥,非缠着我要当个警察,功夫倒是上乘,文化水平也基本过关,可这农村户口是个门槛啊。” 洪涛爽快的说道:“一句话的事嘛,交给我好了,农村户口怎么啦,现在的招聘干部不是有一半来自农村么,我看还是农村上来的靠得住,有武功,可以特招么,我这里正缺会几下子的女警察呢,这事我记下了,就交给于建云办。” 常宁正经的说道:“洪哥,我可说好了,这可是我师侄女,你得给我盯住了。” 洪涛含笑道:“就是你那个娃娃亲吧?谁敢,我揍他狗娘养的。” 常宁苦笑几下,转个话题问道:“常委会几时召开?” “下午两点半,”洪涛说道,“小常,我可替你捏把汗那,你这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搞,万一高飞和方天正来个顺水推舟,真的同意你辞去公职怎么办,这一把,赌得有点大啊。” 坚毅的摇着头,常宁狡黠的笑着,“洪哥啊,我把这匹大白马往县委大院里一牵,聪明人都知道,这是传说中杨司令骑过的马,是军分区单司令特地奖赏给我这个拥军模范的,那通往水洋和大青山的公路还没峻工,军区的工程兵还在干着,大青山水库工程的立项正在关键时刻,那可是杨司令开了铁口的,两百万的国家财政专项拨款啊,高飞和方天正想撤了我,就凭现在工作中的一点小过失小错误,他们敢么?以他们现有的政治智慧,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吧?至于青州那边的朱永军和刘为明,又岂能坐视不管?” “哈哈,好,好,你这是吃定他们了,”洪涛笑道,“我得和孙部长邱部长他们通通气,今天下午我们就扮一回黑脸,来一番煽风点火,坚决要求对你进行严肃处理,看看那老娘们是怎么个反应。” “他娘的,想起来我就有气,你说一个臭老娘们,敢来咱们青阳耀武扬威,这不欺负咱青阳没人么,”常宁起身,耸耸肩说道:“当然,我也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大不了一拍屁股一走了之,反正我老娘也是反对我当官的。” “那可不行,你不当官了,老哥我有事找谁去?”洪涛眨眨眼说道,“你干吗,坐下坐下,吃了午饭再过去不迟。” “呵呵,”常宁一脸的坏笑,“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洪涛的嘴软,你想打我宝马的主意,呵呵,门都没有。” 洪涛无奈的笑起来,“小气,太小气了吧,就借我玩几天嘛,我家那两个宝贝,可是你侄子吧,上次见过一回就喜欢得不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今天不行,你周日带他们来水洋吧。”常宁晃着身子往外走,到了门口又转身损道: “老洪,我进门时问了我马兄弟了,它反问我,县委大院的菜好吃,还是公安局的菜好吃,我说,县委大院的菜是人吃的,呵呵,它说,咱哥俩谁呀,怎么能吃不是人吃的菜呢?呵呵。” 0089小白脸升官 从公安局出来,常宁就往县委大院而去,县委大院门前正对的,就是隔溪而建的县前街,街路不宽不很长,两边都是一些平房,以前算是民居,现在都被头脑活络的人租去开了各种小店,各行各业,吃穿日用,应尽应有,常宁骑着大白马相当的大摇大摆,也不顾路人的好奇和哄笑,拿根马鞭挥舞着向前走,得意时还故意吆喝一句,正走到县委招待所门前,冷不防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常宁眯眼一瞅,却是好久不见的小白脸郑志伟,提着个小黑包正冲他吟吟的笑呢。 “喂喂,是人不拦轿,好狗不挡道,”常宁瞪起双眼嚷道,“干么干么,小白脸,你想拦路抢劫啊,告诉你,本大爷是个穷光蛋,出门从不带钞票,进城是来买飞机大炮玩的,让开,快给我让开。” 郑志伟不以为忤,只是啐了一口,仍旧笑眯眯的,“快下来吧,穷光蛋大爷,你这人高马大招摇过市的,半个城关镇的人都在议论你呢。” “呵呵,咱乐意,你管得着么你,”常宁盘起双手乐呵着,“小白脸,老子今天没功夫和你噜嗦,快让开,高书记和王县长说好今儿中午,要在县委食堂请大白马吃饭,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沾光的机会了。” “下来吧,我正有事找你呢,正好也请你吃饭。”郑志伟摇摇手说道。 常宁有点警觉起来,小白脸的脸皮也真厚,拿了大家伙的荣誉,居然还跟没事人似的,这等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未来的政治家嘛,脸皮厚是基本要过,也好,乘机宰他一顿,反正吃大户总是没错,政治和吃饭不相干嘛。 就在县前街的一家小饭馆,常宁糸好马,两个人进去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郑志伟叫来老板娘点了几个菜和一瓶青州大曲,常宁也吩咐着别饿了大白马。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常宁,早就想请你去家里吃饭了,可今天又不巧,常常带人下乡去了,咱们就先在这里将就一顿吧。” “呵呵,算了吧,”常宁笑道,“你老婆我那妹子,我还不知道啊,除了会整点馒头包子,她还会做啥菜呀。” “又小看人不是?常常现在进步可大了,有机会你一定得来尝尝,包你称心满意。”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常宁一边点烟一边心里直乐,小白脸,老子早就尝过了的,是很称心满意呢,“郑志伟,听说你在地区工作队结束以后,不是去了青州日报社了么,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呀。” “你常大书记才骑马闲逛呢,”郑志伟笑着说道,“派我去青州日报也是临时的,上次不是出了咱们水洋那档事么,地委派人去整顿了一下。” 常宁也笑起来,“那个狗屁文章,把你小白脸整成十全十美的救世主,是该打打板子整顿整顿。” 老板娘送上来一瓶打开的青州大曲,还有两个热菜,郑志伟倒好酒,举杯说道:“常宁,我为上次的通讯报道事情,正式而真诚的向你道歉,我先干了。” 看着郑志伟一下就二两白酒进嘴,常宁也不好再开口讥讽,“志伟,过去的事就甭再提了,我知道,你自己肯定干不出那种事,准是你家老子的主意,你也不容易,生于官宦世家,事事身不由己,你别无选择么,在别人设计好的道路上行走,尽管能走得很远很远,不见得有人生的快乐啊。”说罢,举起手杯中酒一饮而尽。 “常宁,谢谢,谢谢你的理解。” 常宁微笑道:“小白脸,最近我小半仙有些脚风不顺,你是不是专程从青州赶来,专门看我笑话的呀?” “小人之心,又小人之心了不是?”郑志伟指着常宁埋怨道,“我郑志伟有那么娘们味么,告诉你吧,就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回青阳工作了。” “哦,倒酒倒酒,瞧你这东道当的,也不主动给客人倒酒,”常宁拿过酒瓶自己到起来,“说吧,你这么东转转西逛逛,回来肯定是升官了么。” 郑志伟说道:“县委办公室,今天刚报到的。” 常宁点了点头,“哦,难怪我们下面还不知道哩,哎,咱给你算算噢,县委办公室主任可是兼着县委常委,十一尊菩萨里的老末,你么目前还不够格,要想挤进常委会,怎么也得过渡一下,不然难以服众么,办公室付主任,这又和你现在的级别一样,没多大意思,办公室付主任有四五个,他娘的找人打麻将倒很省事,呵呵,那一定是第一付主任,或者叫常务付主任,办公室实际的掌门人,拿着炸药包,时刻准备干掉正主任取而代之的爆破手,我说的对不对?” 郑志伟噗的笑了起来,“你呀,什么话到了你小半仙的嘴里,怎么就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呵呵,喝酒喝酒,吃菜吃菜,”常宁举着筷子乐呵着,殷勤得象是他请的客,“志伟,说句正经话,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家老子的目的倒是很明确,那就是一条直奔县委常委的康庄大道,对你来说就是一二年内的事,可为什么不去下面拚搏一番,再来个水到渠成呢,象城关镇镇委书记,县长助理或付县长,在这些离常委最近的位置上踏实干上几年,对你个人来说,那绝对是大有好处,说句伤你自尊心的话啊,你缺的就是实际工作的经历和经验嘛。” “知我者,小半仙也,”郑志伟由衷的赞了一句,“其实,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基层工作经验才是从政的最宝贵财富,唉,我家老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呗,我还为此和他吵了一架呢。” 常宁坏坏的笑道:“嘿嘿,你知道我们基层的人,是怎么评价县委办和县府办的吗?上书房行走,宫里的男人,老爷的奴仆,嘿嘿,挺形象的吧?” 郑志伟当然不以为忤,小半仙的嘴里,从来吐不出象牙来的,“你就使劲喷吧,反正我不指望你小半仙说出啥好话来。” 常宁一边吃菜,一边翻着白眼道:“小白脸,那,那你是要我恭喜你,还是要我拍你的马屁,快说快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屁事,小心点啊,我胃口正好,可别败了我的兴致啊。” 郑志伟为常宁的杯里添了酒,微微的笑道:“是这样的,我家老爷子和老头子,想在你方便的时候,请你去我家作客。” 常宁心里一乐,自从水洋的河西石矿被灭了以后,郑家一下子断了财路,一定是坐不住了,想来个曲线发财,嘿嘿,咱不是傻瓜,吃里扒外的事是决计不干的。 连连的摆手,常宁苦起脸说道:“小白脸,你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两位前辈,咱算得上是你们郑家的杀子仇人了,我还敢上门去吗?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么,不去不去,绝对不去。” 郑志伟生气的说道:“小半仙,你把我们郑家看成什么了?” 常宁狡黠的一笑,“郑志伟,你果然是刚刚走马上任,对县里的人事消息一点都不掌握,坐在你面前的我,马上就不是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了,你说我一介草民,怎么能和郑家攀交情呢?” “你这家伙,才喝了半瓶青州大曲,就开始胡说八道了,”郑志伟笑道,“我一个上午都在看文件和通报,那上面可没有你的狗名。” “呸,他娘的你才是狗名,你们郑家的都是狗名,”常宁笑着骂道,眼睛盯着郑志伟问,“小白脸,你们郑家派来的臭娘们没告诉你吗?她精心策划,借题发挥,心狠手辣的要把我搞掉,你小白脸别说不知道啊,我可是小半仙,地球上的事都知道的哦。” “你就放心吧,就你们水洋计生工作那档事,顶多整个警告记过处分,既使上纲上线,也大不了加个通报批评。” 常宁一拍桌子,装出愤愤不平的样子,“他娘的,老子堂堂的男子汉,名扬青州州的小半仙,决不受那臭娘们的鸟气。” “别一口一个臭娘们好伐,”郑志伟劝道,“小常,对领导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么。” “呸,尊重个屁,咱就叫她臭娘们,咋的啦,”常宁忽地压低声音,神神道道的问道,“哎,志伟呀,你老实告诉我,那个,那个高书记,是不是有些心理变态啊?” “去你的,你小半仙才变态呢。” 常宁笑了笑,放了筷子站起身,拍拍肚子伸伸腰,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扔给郑志伟,“郑大主任,谢谢你的请客了,正好碰到你,省得我进县委大院了,你替我交给那个臭娘们吧,我得找个地方睡觉去,晚上还有人请我喝酒呢。” 说完,径自就往外走去。 “哎,常宁,你这是什么材料啊?” 常宁头也不回,掀开门帘,边走边吼道: “小白脸,去你娘的,老子自个把自个给撤了。” 0090县常委会议 “同志们,下面是我们今天这次常委会议的最后一项议程,就是对水洋乡党委班子,关于在计划生育问题上所犯错误的处理问题,先请丁颖同志谈谈纪委的初步处理意见,然后请大家谈谈自已的看法。” 高飞毫无表情的说话,让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因为丁颖并没有马上接着开口。 麻烦的问题,敏感的问题,重大的问题,总是放在会议的最后,能进入常委的班子里,谁不是久经考验久练成精的,眼下被青阳人称为十一菩萨的人中,谁也不是傻瓜,这才是今天会议的真正主题,就象是一个牌局,前面的都是铺垫,现在才是所有牌手们亮出自己手中底牌的时候。 论位次,丁颖应该是一正二付三位书记以后的第四,但她却坐在右首表示第五的位置上,因为班子里敢自称长者的武装部长孙明才,虽然年龄上不是长者,却被所有其他常委一致的推到第四的位置上,六年前就是正儿八经的付师级军官,那是和地委常委相当的级别,真论起职务高低来,恐怕县委书记高飞也要矮他一头,何况青阳是海防前线,武装部的地位一贯都在组织部之上。 孙明才和别的武装部长大有不同,除了不懂的不知的和确实无关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口,“孙大炮”的外号不是盖的,他端着一个大茶缸,拿眼瞪着对面的丁颖,嗓门倍儿的响亮,“丁书记巾国不让须眉,办事雷厉风行,既然高书记说了,你就亮出来吧。” 丁颖浅浅的一笑,当然不会去计较孙明才的不礼貌,“高书记,孙部长,各位领导和常委,我们纪委还没有正式的处理意见,因此,我个人建议,请县委办主任姚晓波同志,把水洋乡党委对乡村干部的处理结果,和自请处分的意见报告,给大家介绍一下。” 千万别以为常委会就是全县的权力中心,真正的中心,是一个叫做书记碰头会的组织,在青阳县,就是高飞和王玉文方天正的碰头,碰头者,促膝谈判,妥协共赢也,书记是强龙过江,县长在和稀泥,方天正一贯的慎谨老辣,他们三人没有拿出基本一致的意见,下面是不会轻易开口的,处理党员是纪委的份内之事,但处理相当于付科级以上的乡党委班子成员,没有书记碰头会事先定的调调,丁颖是不会先出手的,保护自己不成为孙大炮他们炮轰的对象,既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要说常委班子里谁最难做人,那一定是常委里排名老幺,凡开会必拿笔记本记录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姚晓波,和常务付县长柴春亭一样,都是方天正圈子里位列八大金刚的人物,却令人哭笑不得的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侍候了三任县委书记,所谓心有异志难侍主子,刘为明是来不及撤换他,高飞是暂时撤不了,却拉来郑志伟上演虎视耽耽的好戏,令他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在得到高飞的点头示意后,姚晓波拿起手头的一份材料介绍道:“各位领导,水洋乡党委对前期党员干部的处理是这样的,计生办主任于瑾、水利员邱玉宝、农技员王君青和农机员黄小冬分别给予党内警告和行政记过处分,同时对二十七位村级干部进行了不同形式的处理……其中对石岙村党支部书记常学军,撤销党内一切职务,留党察看两年,还有,乡党委班子全体成员,向县委和县纪委自请党内处分和行政降级……其中,其中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附上了他辞去公职的申请报告。” 除了三位正付书记和姚晓波,其他人都是刚听到这份材料,大都数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感觉,常宁这小子够狠,对自己狠,对手下也狠,对领导更狠,明摆着是向领导示威了,这样的人,结局往往是悲惨的。 坐在高飞左首的王玉文在微笑,确切说他始终在微笑,放眼整个会议室,他的确没有可以交心的人,因为他的政治生存原则就是不结盟,所以他可以微笑,他也只能是微笑,在会议冷场的时刻,他常常出来圆场,也常常以统战部长苏永刚作为他点名的对象,“老苏,水洋乡又不在你的茶杯里,你老盯着它看什么?” 大家都轻轻的笑,于是苏永刚也笑了,当然,他的笑有些勉强,五十四岁,常委班子里年龄最大的人,虽有一付老学究学问高深的模样,也早已练成了从容不迫的外表,心里却在阵阵的发虚,腋下的冷汗嗖嗖直冒。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总会让人迷茫和不安,苏永刚一直是靠依附于方天正而生存,独立而不独行,也不计较别人关于投机主义者的评价,他没有王玉文的行政能力和坚忍坚守,做不了真正的十三不靠,忽然,刘为明公开的招安,和高飞明显的拉拢,还有邱夏风等人的敲打,着实让他有些迷茫了。 “各位领导,同志们,我刚从省里开会回来,对情况不是很了解,还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苏永刚说道,心里却在问候王玉文家的长辈,该死的老好人,就会在会上点我的名,想让我去拉定时炸弹的引线,没门。 坐在高飞右边的党群付书记方天正也在微笑,岁月的流逝让他步入了四十二岁的黄金时代,他变得更加成熟老练了,奋斗总会有得有失,常务付县长柴春亭也在微笑,姚晓波也跟着微笑,他还没有丧失根基,他还有铁打的三票,至于苏永刚那个老滑头,暂时也不会从手掌心上溜走,组织部长邱夏风已经倒戈,把宝贝儿子都交给了那个臭小子了么,公安局长洪涛向来是和孙明才一个鼻孔出气的,丁颖那个娘们还是在自我保护状态,高飞并没有得到可靠的同盟力量,倒是“机会主义者”郭江滨,不得不注意其变化了。 宣传部部长郭江滨,号称青阳铁笔,写文章在整个之江省都是有名气的,据说之江日报都想调他过去,只是在体制内生存的经历太浅,时常会有些弄巧成拙的表演,前段时间,和海门乡的莫国强一起,帮了刘为明和常宁一把,并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反而在刘为明调离以后,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吃一堑长一智,不发言,或者不首先发言,使自己的态度处于模糊状态,就是眼前最好的选择。 邱夏风开口了,不紧不慢的,没有微笑,“高书记,我说几句,根据计生委古贞英主任的报告,我认为水洋乡党委是有错误的,因此,处理是必须的,结果也应该是服众的。” 方天正望着邱夏风心里直骂,什么叫根据古贞英的报告,这不是把火往我这边烧吗? 方天正微笑着说道:“老邱的意见蛮好,我表示赞同。” “废话,”孙明才把手中的茶缸往桌上重重的一放,笃声笃气的说道,“方付书记,老邱那不是意见,人家那是抛砖引玉,噢,不,是引蛇出洞。” 王玉文听得心里直乐,老孙啊,你这引蛇出洞的成语用得妙,可谁是那蛇呢? 但见常务付县长柴春亭笑了笑,客客气气的说道说道:“孙部长,您老德高望重,一言九顶,不妨把您老的意见说出来,让我们大家听听。” 孙明才对柴春亭向来没有客气过,“小子哎,别一口一个您老您老的,我老吗,我比老苏还年轻四岁吧,什么德高望重,德高望重的是三位面对大门的正付书记,你说我是德高望重,明摆着是说三位正付书记德低望轻么,你倒说说,他们低在哪里轻在何处?” 方天正赶紧的出来解围,这孙明才是要搅局呢,“老孙,你误会了,春亭不是那个意思嘛。” 这时,洪涛用打火机轻敲着桌面,不慌不忙的问道,“方付书记,这个事情么,依我看很简单,天知地知大家知,就是冲着常宁一个人去的嘛,正好,他提出辞去公职,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我想问问,你们书记碰头会是怎么商量的,就按老规矩办,你们领导把意见亮出来,我们大家表决就是。” 看看高飞,又望望王玉文,方天正微微一笑,“书记碰头会并没有讨论这个问题。” “啥,你们玩我们啊,”孙明才拍着桌子嚷道,“你们要是没那个能力,都给我下来,让老孙坐你们的位置,我保证能拿出意见来。” 王玉文心里又是一乐,“老孙,那依你该怎么呢?” 孙明才瞪着双眼道:“同意他辞职,这年头,还怕没人来当官。” 洪涛加了一句:“我同意孙部长的意见。” 高飞心里一声叹息,这两个军人出身的家伙,当然是来搅局的,加上组织部长邱夏风,三个人共进共退,摆明了和自己对着干,他们三人这么一说,其他人反而不好开口了,说什么话代表什么立场,方天正他们三个,虽然和她是合作关糸,但现在大有旁观好戏的意思,苏永刚和郭江滨则在动摇和等待,王玉文是基本难以指望的,他肯定会轻灵的在刘为明和她之间躲避,同时又不去得罪方天正。 一把手的最重要的素质是什么?是审时度势,眼前并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只要自己还是青阳县县委书记,那个出言不逊的小混蛋,就还在自己的手掌心上。 “丁书记,”高飞朝着丁颖微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慎重,我看就按正常的程序,由你们纪委负责处理吧。”高飞一脚斜传,把球传给了丁颖。 丁颖早有准备,禁区内的危险球不能接,还是先解围再说,“高书记,这个事情的材料,都是由计生委掌握的,我们纪委想先听听计生委的意见。” 方天正心里一怔,说计生委不就在说我么,这娘们,踢球技术不错嘛,得了,赶紧放个高射炮吧,“丁颖同志的意见值得考虑,高书记,既然水洋乡的事是由地区计生委捅出来的,我建议我们把相关材料,送交地区计生委,就由他们作出处理结果如何?” 这下把球踢得够远的,高飞正犹豫时,王玉文率先表示同意,下面纷纷跟进,最后竟获得了一致同意。 因为高飞也觉得,这是最好不过的处理办法。 0091老娘的身世 那几天,常宁当然没有上班,他自己把自己撤了么,躲在家里任何人也不见,电话线也扯了,小日子过得蛮清静,罗铁贵和虞挺华他们自然是理解和配合,姜希每天来一次,基本上不说话,陪着杜秋兰坐一会再回去,除了一天早晚各出去骑马一次,常宁成了宅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碰到集市日那贾贾老头在门口摆摊,叫唤也懒得去理,都是杜秋兰去帮他“例行公事”的。 这天又是水洋街的集市日,三四月的太阳恰好不冷不热,常宁照例坐在院子里的樟树下晒太阳,杜秋兰提着菜篮子从街上回来,那走路的样子已是标准的妇人身姿,他心里便得意的乐,男人雄风改变女人世界啊,想起昨晚在床上没有“尽兴”,有心开个玩笑,勾起她的馋瘾来,准备伺机来个“日以继夜”,再近不知咋的啦,那方面变得愈来愈强,兰姐已变得难以招架了,每日的最低任务都无法保障,这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看到莫国强跟在杜秋兰身后进来,常宁就皱起了眉头,最近一个时期,听蔡正祥他们议论,莫国强总是神神道道的,常宁一猜便知,这家伙在玩“海上贸易”那套,其实那是说得好听,说穿了就是走私,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用斗量,想他莫国强平日慎小谨微的样子,竟冒险干起了这种勾当,要么是穷疯了,要么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莫国强一个眼神,常宁只得无奈起身,把他让进了客厅,杜秋兰接过莫国强带来的一包海鲜,道了谢,为两人泡了热茶就出去了,她是从不在旁边听常宁和外客谈什么的,反正常宁会在事后向她“汇报”的。 常宁又为各自手上的香烟点着火,吸了几口说道:“老莫,不是做小弟的说你,你说你干个几回,赚点小外快,为乡里改善改善生活也就得了,靠海吃海,偶尔玩几票可以理解,可凡事总有收头时,陷得太深就过了嘛。” 莫国强拍拍常宁的膝盖,感激的一笑,“谢谢兄弟了,我就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了你小半仙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路走多了,必定遇上鬼,你的人常常深更半夜路过我水洋乡,巡逻民兵每天的记录报告上都写着呢,你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啊。” “嗯,那是那是,我也是想好了,再干几回就罢手,”莫国强笑笑,关切的问道,“哎,你的事咋样了?几时恢复上班啊?” 常宁咧嘴一乐,“老莫,我上不上班关你屁事啊,你现在和郭部长打得火热,消息肯定是比我灵通嘛。” 莫国强微微的笑道:“你真行,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问题都摆到地委常委会上去了,听郭部长说,军分区单司令在会上大发雷霆,嚷嚷着要把修路的工程兵撤走,刘为明破口大骂青阳县委,最后朱永军书记一捶定音,在县委送交的材料上批了三个字,乱弹琴,责令退回县里,就这么着,你老弟马上要雨过天睛官复原职了。” 常宁盯着莫国强,目光忽地锐利起来,“老莫,闲话少说,你今天到底干吗来了?” 莫国强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连电话线都扯了,又不能让别人传话,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那个,那个范同山又过来了,因为你有过交待的,所以我没让他跟着过来。” 又是件麻烦事,常宁心里直骂,皱起眉头不说话。 “小常,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追问他,他,他把他几次来意,和上次与你会面的情形,都告诉我了,当然,还有你母亲和范老先生的事,我也理解他,毕竟他也是受范老先生之托,冒着风险在海峡两岸来回奔波……” 常宁定定神,想了想问道:“既然他都说了,我还能否认什么,老莫,你现在玩来玩去的东西,肯定是范同山供应的吧?” “没错,他的船每趟都带点东西过来。” “他现在人在哪里?” “嗯,在他自己的船上,我没让他上岸。” 常宁稍稍的松了口气,“好了,说吧,你替他做信使,带来了什么话?” 莫国强顿了顿说道:“范同山说,上次他回到台北后,把那个凤形玉佩交给了范老先生,范老先生老泪纵横,夜不能寐,思乡念亲之情更浓更切,正准备利用正常途径,实现大陆之行……他最后问,你上次见面后,是否把事情告诉了你母亲和你外公外婆?” 常宁心里一怔,其实上次他和范同山在石岙村见面的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向外公外婆问过母亲的身世问题,“老莫,你告诉范同山,既然范老先生要努力实现大陆之行,寻祖访亲,那等范老先生回来以后,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还有,你转告范同山,水洋乡党委和全体父老乡亲,欢迎所有在台亲人回家省亲。” “小常,我,我就这样回答他?” 常宁噌的站起来,瞪着眼睛说道:“那还能咋样?老莫啊老莫,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在玩火啊,听小弟一句,赶快收手吧。” 送走莫国强,杜秋兰回到客厅,小心的在常宁身边坐下,常宁揽过杜秋兰,从她的玉颈上拿过龙形玉佩瞧了一会,把整个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杜秋兰冷静的说道:“这个莫国强做得太糊涂了,你也是的,当时就应该主动向县委和海防联勤指挥部报告的。” 常宁心里存着几分侥幸,叹口气道:“但愿吧,但愿他莫国强一帆风顺了。” 杜秋兰倚到常宁身上,柔声的问:“常宁,你妈她,她真的是范老先生的亲生女儿吗?” “这个应该可以确定了的,我没敢问家里的三只喜鹊,我知道我老舅他是我外公最信任的人,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从他嘴里逼出来的。” 常宁望着杜秋兰苦笑,“兰姐,你说这叫啥事呀,怎么活着活着,我这个xx党员,咋就变成了国民党人的外孙呢?” 0092红花需绿叶 “……高飞同志,我充分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作为一个百万人口大县的一把手,迅速打开当前工作的新局面,把广大干部群众的思想,统一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地委和我本人,都是非常支持你的,也十分信任你作为一把手的驾驭全局的能力……但是,你现在应该知道,青阳县的复杂局面和积重难返,这是郑老爷子和我的共同认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宏图伟业,非一时之功,你想在青阳闯出一番新的天地,最终的和根本的,还是要紧紧团结和依靠青阳当地的广大党员干部……” 朱永军在电话里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仍然是那么的真诚和亲切,仿佛就坐在对面一样,总是把批评和责备,自然而然的揉和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听着象春风般的温暖,学者型的领导,却没有生硬的说教,从不会训斥和谩骂,犹如一个忠厚兄长对小妹的谆谆善诱,尽管眼前的材料上,那三个“乱弹琴”的草体字,是那样的醒目刺眼,高飞心里不得不认为,朱永军的责备是正确的。 “朱书记,您批评得对,在水洋乡这件事情上,是我考虑不周,急于求成了,我要作深刻的反思,向您和地委以及青阳县委做诚恳的检讨。” “嗳……高飞同志,关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问题,我建议放在以后进行,”朱永军应该在电话那头微笑,“请记住,我不希望再听到你关于自我责备的话,因为你做的并没有错,或许仅仅需要反思一点的是,没有把青阳当地的实际环境考虑进去。” “是的,朱书记,我还没有很好的了解青阳的实际情况。”高飞一边说一边想道,这还不是批评吗? “高飞同志,你现在的处境,和我当时初来青州的时候一样,我们都是闯入者嘛,本位主义,地方保护主义,以及自我为中心,等等现象,到处都有嘛,怎么办?既然组织赋予我们历史重任,我们总要竭尽全力嘛,对闯入者来说,最初的开始总是迷惑和困难的,原有的平衡该不该打破,打破了又怎么去建立新的平衡,是疾风暴雨式的革命,还是细雨润物的徐徐进行,选择总是非常艰难,但是,我们不能首先带着既定的目标进去,不能预先划定革命的对象,大树参天,必是盘根错节,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我和你都一样,一把手并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一个好汉三个帮,红花还需绿叶陪,有时候我们也是非常孤独和渺小的,与其以蚍蜉之力撼大树之根,不如用智慧之功垒新厦之基……” 高飞是宣传部里出来的,对领导的指示总是理解得迅速和准确,“朱书记,我明白,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嗯,”朱永军顿了顿问道,“高飞同志,那个水洋乡的混小子到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到了吧。” “好,等他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其实,那个“水洋乡的混小子”已经到了,当然还是骑着他心爱的大白马来的。 县委大院的老门卫,花了好一会功夫,努力的翻完了那本五页《门卫规章制度》,还真找不到关于禁止马匹进入县委大院的规定,常宁胜利的笑着,扔给门卫两根香烟,大摇大摆的骑马进入了县委大院。 老门卫捏着常宁扔来的香烟,透过老花镜的玻璃片,看着常宁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小子,呵呵,规章制度又要多加一条内容喽。” 县委办主任姚晓波,正和常务付主任郑志伟一起从小会议里出来,看到常宁骑马来到面前,一楞之下笑出声来,“我说小常书记,你怎么把马给骑进来了?”姚晓波虽贵为县委常委,但对下面的干部向来很客气,尤其象郑志伟和常宁之类的年轻人,更是反过来多了几分尊重。 “报告姚主任,”常宁斜一眼郑志伟,一本正经的说道,“经我和门卫大爷再三核实研究,县委大院是允许马进来的。” 姚晓波不禁莞尔,旁边的郑志伟笑道:“姚主任,咱们别理他,这是个赶鼻子上眼的家伙,再和他噜嗦几句,他会把马牵到我们办公室里去的。” 常宁瞧着姚晓波和郑志伟的背影笑骂道:“该死的小白脸,你敢污蔑本书记,咱跟你没完。”眼珠子一转,找了个刚好路过的年轻干部问了问,恶作剧地把白马糸到了郑志伟办公室的门前。 县委大院里外有三进院子,前院是县委办县府办等机关,后院是食堂、档案室和机要室等机构,中院面积最小又最重要,左边一排是县长付县长们的办公室,右边一排是书记付书记的办公室,还有象纪委书记公安局长这些常委,平时都在各自的部门坐镇,但在这里也有固定的专用办公室,每个星期都会来几回的。 老式的木质建筑,总是有一条近一米半宽的回廊,每个门上都有一个红字白底的木牌子,标注着办公室主人的职务和名字,常宁站在高飞的办公室门前,举手欲敲,却又缩手而回,回身走到院子里的花坛边,盛开的牡丹花正冲他微笑,朝四周一瞧无人后,毫不客气的伸手摘了一朵。 那时的县委领导,配备秘书是有严格的规定的,象青阳县,只有县委常委,才有资格配备专职秘书,其他人出门时的跟屁虫,都是临时抓的差,不象现在,官员满天飞,秘书满地是,就连小小的科级干部,都敢堂而皇之的配个秘书顺着。 凡有专职秘书的,其办公室总是两间屋子连通,外间是秘书的,里间是领导的,常宁以前没来过高飞的办公室,只知道她的秘书是个女的,来青阳上任时从青州带过来的。 可今日一见,常宁就乐了,这还是个女人吗,简直太有负女人的性别了,幸好常宁有心笑脸不笑的本领,避免了不自在的场面,这个叫顾如心的中年女人,让他迅速的在心里蹦出了三个字,男人婆,心说高飞莫非真有心理问题吧,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的审美观呢。 “顾秘书,你好,我是水洋乡的常宁,请问高书记现在有空吗?”常宁客客气气的问道。 “哦,你就是那个常宁啊,”男人婆倒也算客气,瞥见常宁手中的牡丹花,细眼还多少的亮堂起来,脸上也多少露出了微笑,“常书记,高书记今天上午推掉了很多约见,在里面等你多时了,嗯,不用敲门了,你进去吧。” “谢谢顾秘书,”常宁觉得这个男人婆蛮不错的,一定是个老秘书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微笑道,“顾秘书,谢谢你的微笑。” 常宁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高飞为了衬托自己的漂亮,找这么一个男人婆当秘书,有点弄巧成拙了,红花当需绿叶扶,可这“绿叶”,她还算是绿叶么,嘿嘿,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这也是当下属的,对领导应有的关心嘛。 0093拍你的马屁 足足有那么三四分钟,高飞坐在办公椅上,盯着常宁死死的看着,对他手上捧着的牡丹花,和那付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面有些哭笑不得,小无赖的做作滑稽的模样,让她暂时发不出火来。 常宁早就听人说过,这是领导初见下属的惯用伎俩,好在他是从不怕让人看的,何况是让女人看,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何乐而不为乎?办公室里又没有别人,捧着花见女领导的好人好事,一般传扬不到外面去的。 “高书记,您好,这是我亲手摘的牡丹花,希望您能收下。”常宁走近办公桌,挺着身子伸着双手认真地说着,心道,咱这算是拍你高飞的马屁吧,在你屋檐下,稍微低低头。 “常宁,收起你那一套小把戏吧,”高飞冷冷的一笑,嘴角不屑的翘翘,“这是上班的时间,这是谈工作的地方,找你来是谈工作的,快把你的花放下吧。” 常宁坚决的摇摇头,“高书记,请您别误会,我绝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作为一个下属,上次对您很不礼貌,回去后,家里人责备,同志们批评,终于使我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因此,因此今天我首先要向您表示最最诚挚的道歉,我觉得,觉得您就象四月里的最高贵最美艳的牡丹花一样,于是我便,便千方百计的亲手摘了这朵牡丹花,您如果收下她,就表示您已经原谅了我……” 作为忙于工作的女人,高飞对花却没有研究,进进出出的,也不大关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常宁,要是我不会原谅你呢?” “怎么会呢,不会不会,您肯定会原谅我的,”常宁又走近一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高书记您是谁呀,美丽的女县委书记,全省仅此一家,暂时别无分号,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好撑船,您就是我的宰相,您就当我是一条小船,一条小小船而已……”常宁赶紧收住话头,他娘的,今儿的这个马屁拍得过头了,怎么拍着拍着,把自己拍成了一条小船,拍到这个臭娘们的肚子里去了呢。 高飞心里一笑,这混小子那付装模作样的样子,让她又好气又好笑,懒得跟他噜嗦,伸手拿过牡丹花来,往办公桌上一放,淡淡的说道:“好了,常宁同志,我原谅你上次的无礼了。” 但见常宁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便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因为他乘机看到了高飞那两条裸露着的修长的大白腿,心里很有些好奇,初夏的气息刚刚冒头,这臭娘们怎么就耐不住了,办公室里好象不大热乎呀。 高飞瞧一眼有些走神的常宁,嘴角微微一翘,拿着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办公桌。 常宁急忙退了一步,站在那里小心的问道:“高书记,您找我来,有,有什么事吗?” 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叠材料,高飞冷冷的说道:“把这些材料拿回去,继续你原来的工作。” “噢,这就……没事了?”常宁瞧着那叠材料最上面,朱永军批的三个红色的大字,习惯性的坏笑起来,“高书记,这就是说,我们,我们大家都没事喽?” “你以为呢?”高飞不屑的说道,“常宁,你以为朱书记批的‘乱弹琴’三个字,不是在说你吗?” “呵呵,不大像吧,”常宁拿起材料,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塞进书包里放好,认真的说道,“高书记,我看不大像,朱书记这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的,我们下面的同志可看不清楚,一定是写给能看得懂的同志看的么,一定是这样的。” 高飞轻笑一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朱书记您好,我是高飞……嗯,他来了。”说着,把电话递给常宁,“朱书记要你接电话。” 常宁心里狠狠的骂了高飞几句,无可奈何的接过了电话,对于远在青州的朱永军,虽然还没有见过面,在电话中却算神交已久了,给他留下的总体印象并不是太好,“朱书记,您好,我,我是水洋乡的常宁啊。” “哼,你还记得自己是谁,还没有完全糊涂么,怎么,翘着尾巴上了天,现在又回来了是吗?乱弹琴,你到底想干什么?……” 常宁诚惶诚恐的听着,当然不敢应嘴,听到‘乱弹琴’三个字时,他不忘往高飞那边投去一瞥,臭娘们正冲他幸灾乐祸的笑呢。 “朱书记,您听我解释,”总算逮到朱永军说话的空档,常宁顾不上礼貌不礼貌,赶紧的启了口,“朱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我在工作中,深感自己的能力,确确实实担当不了一个乡的一把手工作,您可以问问刘为明付专员,当初就是他逼着我匆匆忙忙去上任的,加上我家里确实有实际困难,外公一直躺在床上,外婆又体弱多病,我母亲又是一个哑巴,干不了农活,他们都需要我照顾……他们也都一直反对我当干部的,所以,所以我想,还是换一个适合我的工作,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水洋乡的工作……” 朱永军打断了常宁的话,“好了好了,你给我听好了,只要你还是一个xx党员,只要党组织还需要你,你就不能畏惧退缩,你个人的实际情况,组织和领导会考虑的嘛……我问你,你向你们高书记检讨了没有?” “报告朱书记,我已经向高书记作了认真深刻的检讨。”常宁当着高飞的面,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保证,以后一定配合高书记的工作,她让我向东,我决不向西去。” “呵呵,态度不错嘛,”电话里的朱永军满意的笑着,“回去以后给我老实工作啊,现在把电话交给高书记。” 高飞捂着电话,嗯嗯啊啊的,也不知他们嘀咕了什么,常宁兀自在沙发上坐下,直到高飞放好电话,他才礼节性的又站了起来,“高书记,我可以回去了吗?” 高飞望着办公桌上那朵牡丹花,不经意的问道:“常宁,你给杜秋兰送过花吗?” 常宁心里一怔,还真是的,不但没送过花,还没买过任何小礼品哩,这男人当得太不象话了,幸亏这臭娘们提醒,等会出去得再顺一朵花带回去。 “高书记,这是工作时间,您的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高飞拿起花闻了闻,微笑着说道:“听说水洋乡有个女大男小的婚配习俗,差个五六岁也正常么,几时结婚,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哟。” 常宁适时的展开了反击,“高书记,这是我们个人的私事,就不需要你们领导的关心了。” “是吗?不见得吧,”高飞嘴角一翘,似笑非笑的说道,“听说你们姐弟情深,两人世界好不令人羡慕,作为领导和好朋友好姐妹,我得抽时间去关心关心嘛。” “嘿嘿,欢迎,欢迎之至,”常宁肆无忌惮的盯着高飞的胸脯,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高书记,我唐突一句啊,您这样的女人,真的是那个,那个那个,对,比较的秀色可餐,嘿嘿,我还是那句话,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会‘办’了你的哟。” “小混蛋,你放肆。”高飞一拍桌子,气得站了起来。 常宁微微一笑,不加思索的回骂道:“臭娘们,你得瑟啥?” “小混蛋。” “臭娘们。” 0094专款被扣了 常宁牵着大白马离开县委大院,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早,思忖着先在县前街溜达一遍,挨到午饭时,去县委食堂噌一顿再回水洋,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街那边传来,他心里一怔,谁把咱的大黑马给骑出来了,那可是单司令精心挑选的种马,专门留着和大白马一起培养接班人的。 原来是罗铁贵,挥着马鞭向他跑了过来,见常宁心疼大黑马的目光,就急忙的笑道:“你瞪我干么,没啥紧急情况,我能动你的心肝宝贝么。” “老罗啊,你可是一百八十斤的吨位,快赶上两个我了啊,”常宁认真的说道,“以后咱得定个规矩了,体重超过一百五十斤的的,禁止骑我的大黑马,瞧瞧,它都出汗了。” “得得,全乡就我一个超标的,你干脆明说禁止罗铁贵骑马,多省事呀,”罗铁贵凑近一些低声的问,“咋样,搞定了没有?那个臭娘们,没把你咋样吧?” “呵呵,咱是谁呀,女人么好对付,咱是这方面的高手么,当然喽,高书记向我道了歉,咱也不好意思再抻着,那就顺坡赶驴,继续革命呗,”常宁吹嘘了几句,反问道,“老罗,你这么急急的来县城干啥?” 罗铁贵忙说道:“你当我愿意骑马走山路啊,是老虞在青州打来电话,他和小邱不是昨天去地区财政局办理手续么,手续倒是办好了,可发现地区财政局眼馋了,把水利部拨给我们水库的专用建设资金,扣了三十万元,他让我们快点过去,地区财政局的陈红雷局长,今天下午要动身去京城开会学习,老虞怕那老家伙一走,咱们就一时找不到讨债的对象了。” 常宁气得瞪起了两眼,当街就骂开了,“他娘的,反了反了,那老家伙吃了豹子胆啦,敢劫老子的钞票,没说的,咱俩立刻支援老虞,杀向青州,把那个老王八揪出来。” 罗铁贵乐道:“所以么,我来就是给你当保镖的,省得你落了单。” “呵呵,老罗你够格,时间就是钞票,事不宜迟,咱马上出发,”常宁也乐呵着,“噢,等等等等,咱俩换换马,你骑大黑马我不放心,万一把她压坏了,我找谁赔钱去。” 两个人笑着换了马,出了县城,沿公路向着青州疾奔而去。 青阳离青州专区行政公署所在地的青州城,有一百二十多华里,骑马快赶用不了两个小时。 在离地委大院不远的地方,虞挺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他们,“小常,可把你们给等来了,陈局长还在机关食堂吃饭,下午两点的车,小邱正在食堂门口看着呢。” 常宁松了口气,人在就好办,不然等老家伙从京城回来,那被扣走的三十万早被花光了,就地区那点破财政,谁不知道他们就是靠克扣钱过日子的,到时候人还在,钱却没了,你还找谁要去。 三个人坐在街路的林荫道下,先抽支烟喘口气,一边商量着办法。 虞挺华说:“小常,我看到朱书记李专员他们都在食堂吃饭的,还有郑付书记和刘为明付专员。”常宁咧嘴一乐:“这不正好么,就让领导来个现场办公,当场解决。”虞挺华又说:“就这么冲进去,吓坏了领导怎么办?”常宁噗的一笑,“呵呵,领导都是特殊材料做的人,久经考验,吓不坏的,放心好了,我上午还和朱书记通了电话,他对我们的水库建设很关心的。”罗铁贵也道:“那个老家伙陈红雷,我见过两三次,是郑家的铁杆,整整他,朱书记李专员应该高兴才是。” 常宁续上一支香烟后说道:“老罗老虞,这个事情我是这样考虑的,要闹就得公开的闹,闹得越大越好,朱书记和李专员都是外来户,他们有一个重要的又不能公开的使命,就是打击压制并努力削弱郑家的势力,老罗刚才说得对,他们当领导的,不象我们下面的人,可以真刀真枪的上台面去斗,但却最善于借题发挥借力打力,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因此,我敢保证,事情闹开后,朱书记和李专员肯定会出来当和事佬,同时乘机把陈红雷那老家伙干掉,你们说说,都快六十的人了,不学无术不思进取,还赖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上,这四个现代化还怎么按时实现?” 虞挺华不无担心的说道:“这可是青州,不象在我们青阳,谁也不敢小瞧咱们水洋人的厉害。” “呵呵,又不是去打架,老虞你怕个屁呀,”罗铁贵笑道,“本来么,这是水利部立项的工程,省财政厅都不敢扣钱,地区财政局连个审查权都没有,他凭啥扣咱们的钱,还不是见钱眼开,平时雁过拨毛的整惯了,没啥好说的,一定要让他把钱吐出来。” 常宁显得胸有成竹,一方面是为了给自己和两个同伴装胆鼓劲,另一方面,也是他确实有点有恃无恐,当然,他是不会说给罗铁贵和虞挺华两人听的,前天他和已经是专区常务付专员的刘为明通过电话,最近的青州地委显得过于的风平浪静,言语之间,刘为明透露出朱永军书记的隐忧,凡事都讲究乘热打铁乘胜追击,朱书记不大喜欢一潭死水的局面,当时常宁一听而过,没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在青阳掀起最大的浪花,也溅不到青州那边去,朱永军是干大事的人,善于抓机会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小题大作,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扔掉手中的香烟,常宁狡黠的笑起来,“两位哥哥啊,青州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吧,咱们可不是孤独的在战斗,大青山水库处于海防前线,具有特殊的军方背景,这批准建设书上就有东南军区后勤部和省军区司令部的红色大印,这就是咱们的护身符和上封宝剑啊,咱们不妨来个狐假虎威,拉虎皮扯大旗,到时候,嘿嘿,看谁敢跳出来替那个老家伙说话。” 虞挺华一听,精神为之一振,牵涉到军方的事,郑家就不敢多说什么了,“小常,那就干呗。” 常宁笑道:“老虞,你把相关文件和手续交给我,马上去找个电话,直接打到军分区单司令那里,把整个事情经过告诉他,就说我需要他的增援,呵呵,后面就看单司令怎么支援了,老罗,咱俩一起去见见陈红雷那个老家伙,把剩下的一百七十万和所有文件都送给他,呵呵,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待虞挺华离开,常宁和罗铁贵牵着马来到地委大院门口,邱玉宝迎上来说道:“老大,你要是还不来,我可要冲进去了。” “呸,这可是地委,你冲个屁啊,”常宁笑骂道,“咱是文明人,好歹给朱书记留个好印象么,证明咱青阳干部的素质,还是蛮高的么,呵呵,这第一次和朱书记见面,就来这么一曲,怪不好意思哟。” 邱玉宝指着大院里的停车场,“那是老家伙的车,要不我去把它开出来?” 罗铁贵摇头乐道:“不行不行,就那个破吉普,连一条马腿都不值,扣也白扣。” 常宁把马缰绳扔给邱玉宝,“你帮我们看住马了,待在这里等老虞回来。” 常宁和罗铁贵在地委大院门口的传达室做了登记,整整衣服,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0095半仙闹青州 说起来,常宁这是头一次进地委大院,上次在军分区出来后,根本就没来这边瞧瞧,以前读书时倒来青州城玩过,象春游秋游啥的,可也不会来地委游玩,虽也是老建筑,但看着就比青阳县委大院气派和宽大,光四层楼和五层楼就有好几座,他也懒得细看,罗铁贵对地委大院蛮熟,每年军分区要组织武装民兵训练,和入伍新兵退伍军人的接送,他都要来青州的,空瑕时常来逛逛地委大院。 地委机关食堂座落在后院,独立的一座新建平房,门挺大,一眼瞧去,里墙外墙粉得雪白,餐厅很宽敞,人来人往的,却没多少平常食堂的那种吵杂声,一想也是,地委领导们都在里面吃饭,哪个机关小兵敢大声喧哗。 常宁坏坏的一笑,停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付今儿刚买的墨镜,这可是时下小青年最流行的装酷之物,往鼻梁上一架,冲罗铁贵做个走的手势,掀开食堂门上的塑条门帘,一前一后的昂首而进。 最先认出常宁和罗铁贵的,当然是刘为明,食堂的一边,用玻璃隔开的小房间,是给领导或重要客人专用的,他和专员李东方一桌,正好面对着食堂门口,臭小子戴了墨镜,还算一时难认,可后面那个铁塔似的家伙,全青阳独一份,不是水洋的罗铁贵又是谁,前面那个大摇大摆的,必是臭小子无疑了,当下心里一乐,他刚从省城出差回来,不知道出了啥事,以为这两个家伙又是噌饭来了,以前在青阳就常干的,来了就大吃大喝,饱了就一拍屁股一走了之,国家干部吃国家的,要啥钞票饭票。 餐厅能摆得下十几张饭桌,也坐满了七八成,几乎没人认得这两个摆谱的主儿,机关里的人,见过的多了去了,顶多好奇或惊讶的瞧上一眼,继续的埋头吃饭,领导就在一窗之隔的地方吃饭,没人会来主动管闲事的。 罗铁贵以前去过地区财政局,常常报销民兵军训开支来着,陈红雷那老家伙他是认得的,秃个头顶却成天戴个黑色呢帽子,四季八节也不拿下,目标显著,拿老侦察兵的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方位,一个眼神示意,常宁就走了过去,罗铁贵脚步更快,早已上前站到了陈红雷的身后。 这时,玻璃隔着的小房间里,几个吃饭的领导,都往餐厅中央投来了关注的目光,另一桌坐着的是地委书记朱永军、付书记郑世诚及地委办主任陈建明,陈建明在上次处理之江日报的通讯报道事件时,是见过常宁和罗铁贵的,留下的印象蛮深刻的,当办公室主任的,记忆力一定得很好,他望望同桌的正付书记,对邻桌的刘为明说道:“刘付专员,那两位好象是水洋来的同志吧。” 刘为明微笑道:“应该是,我也是刚认出来,准是又来噌饭了,这俩小子常干这种事,白吃白喝。” 朱永军心道,那个混小子怎么回事,几小时前还在青阳和自己通电话呢,这么快就出现在地委大院来了,就为一顿不付钱票的午饭? 但见常宁和罗铁贵,一左一右的把埋头吃饭的陈红雷拎了起来,同桌的几个人看出了来者不善,纷纷的退了开去,陈红雷一惊之下喝道:“你们,你们是谁,想干嘛?” 常宁一拍桌子喊起来,“陈老秃子,你可真不要脸,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呀,你整整扣了我们三十万元钱,我们找你老东西拚命来了。” 一个年轻人大概是陈红雷的秘书,上来客气的说道:“两位同志,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地委机关食堂,这是我们陈红雷陈局长……” 罗铁贵哼了一声,左臂一扫,把那个年轻人推回到旁观者中去了。 陈红雷脸色一变,“你们,你们是……” 常宁呵呵一笑,大声的说道,“好你个老家伙,刚抢劫了我们三十万元,转眼就想不认帐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青阳县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这位是水洋乡武装部长罗铁贵,原xx军一一二师威震南疆前线的杀敌英雄,率领全营官兵歼灭过七百多个敌人,今天是来跟你要债来了,你要是想耍赖,就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放下饭碗的朱永军皱起了眉头,对陈建明说道:“建明同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瞥了刘为明一眼,难道是老刘搞的名堂,应该不会,最近大家的步调挺一致的嘛。 陈红雷正欲解释,常宁却一把掀了他头上的黑呢帽子,端起一碗咸菜汤从那秃头上浇了下去,嘴里继续乐呵着,“呵呵,老东西,我们青阳老百姓有句说你的话,今天我给你带来了,当官若是当贪官,在家必是搞扒灰,呵呵,今天你要是不把三十万元还给水洋老百姓,老子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让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儿媳妇那里扒灰。” 陈红雷平时盛气凌人惯了的,哪受过这等惊吓,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腿一软,胖乎乎的身体瘫倒了地上。 这时,地委办主任陈建明过来了,“这不是小常同志和老罗同志吗。”凑上来低声道,“朱书记李专员都在看着呢,你们先去接待室,等会领导要亲自接见你们,小常同志,这是地委机关食堂,注意政治影响嘛。” “干么干么,一边待着去,”常宁得势不饶人,知道陈建明也是郑家的人,当然也不用客气了,遂指着陈建明的鼻子嚷道,“陈主任,你帮着这个老贪官说话,肯定也分了不少钱吧,哪个领导说注意政治影响的,你们谁帮着这个老贪官说话,谁也是贪官,反正回去没法和老百姓交待,今天老子就豁出去了,抓个老贪官回去交差。” 罗铁贵将一叠材料往陈建明手中一扔,亮着嗓子道:“陈主任,你看仔细了,这里还有一百七十万,你们都拿去分了算了。” 那边的几个领导面面相觑,总算听出了一点端倪,大都是又好气又好笑,青阳那个混小子闹到地委来了,只有刘为明心里直乐,顿觉腰板硬了许多,臭小子整事,肯定是留了后路的。 地委大院保卫科的人总算来了,几个人架开常宁和罗铁贵,把地上的陈红雷扶了起来。 表面还是从容镇定的郑世诚,瞥了朱永军一眼,心里一声长叹,这下陈红雷肯定是完了,一块重要的阵地,竟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瞬间就落入了他人之手。 保卫科的人“押着”常宁和罗铁贵,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被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挡住了去路,清一色的左臂上佩带着黄色值勤袖标,这可是青州军分区一级战备的标识,为首的正是军分区司令单云飞,驻军带枪闯进地委大院,简直是闻所未闻,可当年的青州地区,却确确实实发生过,而且还不只一回。 只见单云飞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挥了挥手,几个士兵跟着虞挺华冲进了食堂餐厅,把刚坐到凳子上的陈红雷架了出来,另外几个士兵上来,推开保卫科的人,把常宁和罗铁贵带走了。 几辆军用敞篷吉普车带着人扬长而去。 食堂门口的陈建明,脸色惨白,看得木若呆鸡。 0096郑家的布局 庭院深深,郑家老宅,偌大的堂屋,也是郑老爷子会见客人的客厅。 不管从哪方面看,郑锋岩都不象人目心目中的红色革命者,长发飘飘童颜仙骨,颇似不常世出的深山老道,精神奕奕,目光如炬,仿佛仍旧在历史的天空中穿棱,因为对青州的五六百万老百姓来说,郑锋岩就是一个神话传说,因为对郑锋岩来说,深深的历史遗憾再也无法抹去,当年他没有听从老首长的劝告,自己把自己的人生足迹局限于之江,甚至满足于青州这个小天地,因而他将在未来盖棺论定的那一天,无法享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称谓,区区一个付省级,xx主义战士的封号已经是顶点,是优秀还是杰出,还得看眼前这些人是否有所作为。 “眼前的这些人”,其实并不是面前坐着的三个人,尽管其中有他曾引为自傲的大儿子郑世诚,他拿自己的模版复制了他,以至年过半百,也未能从青州闯出去,地委的第三把手,主管党群的付书记,走出去,也许还能够上升一二级台阶,不走出去,他就永远比他的老子差两到三个档次。 除了郑世诚,客厅里还坐着地委宣传部部长李万钧,和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一个是刚从付职转正不久,有之江才子之名,靠实力上来,另一个尚显年轻,过分的习惯性的谦恭和谨慎,郑锋岩心中略感欣慰,尽管朱永军李东方双剑合璧,刘为明等人咄咄逼人,他创下的基业并没有溃塌,加上其他两位,郑家所代表的力量,仍然是青州的中流砥柱,世诚或许缺乏开创天地的能力,固守既有的江山,却是其擅长和绰绰有余。 “你们不必多虑,该怎么工作,还是怎么工作,天是塌不下来的,”郑锋岩说话不紧不慢,却中气十足,透着力量,“到了你们这个层次,不是他朱永军李东方们说动就能动的,省管干部,朱永军要想伸手或敢于伸手,起码还得有三五年的修炼,只要你们自己把握好自己,他就只有看着焦急的份,建明的办公室主任,他早就动过心思,不是照样把手缩回去了吗?” 李万钧微笑着点头,“老爷子说得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消除陈红雷事件带来的影响,努力阻止他们把事情扩大到别人的身上,刘为明野心不小,在常委会上公开的挑战,被郑哥和我狠狠的顶了回去。” “呵呵,刘为明当枪手,老当益壮,委屈他喽,”郑锋岩笑得从容自然,“当初朱永军敢和我们妥协,同意高飞出任青阳县一把手,目的就是把刘为明拉进地委常委的班子,为他朱永军当开路先锋,对于我们来说,拿一个常委换青阳,应该是赚了嘛。” 郑世诚知道青阳一直是老头子的心结,尽管对他的做法不以为然,但不能在嘴上反对,“爸,您说得对,刘为明顶多是强驽之末,一个财政局长也没啥了不起的,只是,只是我们能帮的话,还是要帮帮陈红雷,眼看着明年可以退休了,现在却……”郑世诚话没说完,意思却十分直白,唇亡齿寒,不能让陈红雷被人一棍子打死。 “嗯,红雷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亲自来处理吧,”郑锋岩当然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是鞍前马后几十年的老臣子么,“你们三个以后也要多加注意,我还是那句话,小辨子揪出大问题,红雷的事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哼,红雷这个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他就是听不进去,从政做官一定要坚守底线,在我们青州,就有两条绝对不可逾越的红线,除了政治问题,就是凡涉及到军队的人事钱物,一律不能沾边,红雷这是不识好歹咎由自取,青州地区在东南沿海的战略地位特别的突出重要,不然,他单云飞在常委会上敢坐在老四的位置上吗?连一般干部都懂的道理,红雷就是不明白,大青山水库项目,不但是水利部的,也是东南海防建设的一个组成部分,动军用的钱,等于是找死嘛。” 陈建明瞥了李万钧一眼,又看看郑世诚,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子,水洋那个混小子,如此的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和高飞商量一下?” 郑锋岩摇摇头,断然的说道:“高飞现在还没有站稳脚跟,拿什么去整人家?上次那个那个计划生育事件,那个混小子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你们别以为那是人家有组织有计划的部署,这决不是朱永军李东方的行事风格,刘为明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们不过是善于抓住机会,在你们作出反应之前解决了战斗,那个混小子,呵呵,你们凭什么治他,人家为民请命,拥军模范,又有杨疯子单云飞撑腰,活得滋润着呢,全青州也只有他一个人,敢于冲到地委机关里闹事。” 说着,郑锋岩缓缓的闭上老眼,坐在太师椅上如老僧入定,这是他结束待见老部下的信号,李万钧和陈建明急忙起身告辞,郑世诚陪着他俩出去,待他一人回来,却见老头子柱着拐杖,站在西墙边,凝视着墙上的青州地区行政图。 “爸,您该休息了。”郑世诚走过来轻轻的说道。 郑锋岩微微的摇摇头,“世诚啊,忍辱负重,比血拚到底更难,更富有挑战性,不要管陈红雷的事了,大势所趋,不可逆流而动,当然,我们不是没有能力反击,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可不行,我们伤不起,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还记得,当初我坚持要和朱永军达成默契,调刘为明上来,派高飞去了青阳,这是为什么?” 郑世诚苦笑一下,“爸,我达不到您的高度,您还是说出来吧。” 用拐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郑锋岩凝重的说道:“咱们青州地区一共六县一市,面积一万三千多平方公里,人口五百五十万,青阳县分别占四分之一和五分之一,自古就有青阳熟青州足的说法,其实,青阳在一百年前,还不属于青州管辖,建国后为了整个青州的需要,我动了点小心思,才把青阳挖了过来,但无论从地理历史和文化语言习俗等等方面来看,青阳还没有真正成为青州的一部分,它是那么的独立而坚韧不屈,可是,青州不能没有青阳,失去了青阳,青州等于没有了力量。” 郑世诚心里一动,点了点头说道:“爸,您说的没错,青阳的粮食产量占整个青州地区的一半,没有青阳,青州这个农业为主的地区,竟然都解决不了自身的吃饭问题。” “并不仅于此,建国以后,咱们青州的不少有识之士,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有意无意的做了不少布局,比方说工业交通及其他基础建设,青阳就明显的落后于青州其他县市,互补才能共荣,依赖才能共存啊……更为致命的是,青州作为滨海地区,竟没有良好的深水海港,有倒是有,但却在青阳,仍然待字闺中未被开发,世诚,你想一想,如果拿掉青阳,青州还能有未来的发展吗?” 郑世诚眼前一亮,频频的点头,“我明白了,爸,难怪您这几年来的言行,我们私下都难以理解,颇有微词,原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青阳,为了青州的未来。” “嗯,可以这么说,留住了青阳,就留住了青州的根,”郑锋岩的语意中不无自得,笑容也变得慈和起来,“让志伟留在青阳那边,是为了锤炼他,更是为了青州,青阳当地干部的排外情绪向来十分严重,特别是那个方天正,你要经常提醒高飞,想取得他的完全合作是不可能的,为了站稳脚跟打好基础,不要把目光局限于方天正一个人嘛,貌似强大的人,也有他固有的致命缺陷。” 郑世诚道:“我就是担心,高飞掌控不了青阳的局面,何况……何况她有些想法,我不敢苛同。” “女人么,当然有女人的想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青阳并不遥远嘛,”郑锋岩摆摆手,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对了,世诚,我想见见水洋那个常宁,嗯……你让志伟俩口子回来一趟,以他们的名义邀请,毕竟是亲戚嘛。” 0097初见朱永军 常宁在军分区待了一个晚上,第一次敞开肚皮和单云飞拚酒,单云飞号称“三斤单(三)”,喝不倒的盛名在整个东南军区都数得着的,哪能甘心输给地方上的人,加上上面传来好消息,鉴于青州军分区的重要性,可能要让他兼任省军区付司令,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对手激出强斗志,就甩开膀子硬要跟常宁分个输赢,无奈常宁是个喝不倒,闹了半霄的酒局,结果可想而知,单云飞是被手下扛着回去的,常宁也懒得挪窝,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睡了个囫囵觉。 早上起来,和值班参谋说了几句,常宁就出来了,天气真好,初夏的阳光令人舒坦,在街边小摊上买几根油条一碗稀饭填饱肚子,就慢悠悠的往地委大院而来,进去后,来到一座三层楼里,瞅见罗铁贵他们三人坐在一个楼梯口嘀咕,就乐了起来,“哥几个,事情办得咋样了?本领导可不喜欢听坏消息啊。” 罗铁贵笑道:“小常,我们正等你呢,这地区办事效率就比县里高,这不,咱们的事全妥了。” 虞挺华也道:“地区财政局的毛付局长亲自办的,为了支持我们的水库建设,还另外多批给我们十万元呢。” “呵呵,这趟买卖做得痛快哟,”常宁喜孜孜的搓着双手,挨个看了一遍说道,“那咱还楞着干么,这青州城人生地不熟,有啥好待的,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 虞挺华吞吞吐吐的说道:“刘付专员说,说朱书记要,要你去见他,我们怕……” 常宁乐道:“呵呵,怕个球呀,没事的,放心好了,咱们捞了一票,让领导骂几句怎么了,这天下难找的好生意,大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嘛,朱书记要是天天给我钱,我心甘情愿的天天让他骂呢。” 罗铁贵想了想说道:“小常,要不让老虞和小邱先骑马回去,我留下等你。” “嗯,也行,就这么着了。” 不过,常宁心里特鬼,上了三楼,先找到刘为明的办公室,他心里有点没底,毕竟以前没见过朱永军,电话里的交谈都是干巴巴的公事公办,和面对面的接触大不一样,以往接触的都是“熟人”和“粗人”,听说朱永军很有学问,他可不敢造次。 刘为明笑骂道:“臭小子,这世上还有你害怕的人吗?”言语间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爱。 “也不是的,我是这样想的,”常宁涎着脸道,“怎么说,这回咱也给您挣了脸,您说是不是?那个陈红雷是个千人怒万人骂的家伙,现在给整下去了,您老人家一定心里开心无比,我是您的人,您总得罩着我,所以,所以您陪着我过去,看在您的面子上,朱书记最生气,也只能是在心里骂几句不是?” “呵呵,小算盘打得蛮精么,嗯,倒也有几分歪理,”刘为明眯着小眼睛,胖胖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吧,我就陪你这位大英雄过去喽。” 朱永军的秘书叫丁国明,本地人,三十岁左右,戴一付近视眼镜,身材也是瘦瘦的,据说,是刘为明介绍他为朱永军当秘书的,所以见了刘为明没有过多的礼节,仅看了常宁一眼,点点头打开了通往朱永军办公室的门,显然是早有了安排。 朱永军的办公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人在,还有他的搭挡,青州地委付书记兼青州行政公署专员李东方,李东方是省城下属的东湖县人,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却比刘为明显得年轻许多,从省农业厅出来后,在青州已经工作了十年之久,先做付专员,四年前才扶了正,和刘为明关糸一直不错,是青州有名的憨厚领导,憨厚朴实的外貌,踏实朴素的工作作风,在干部群众中颇有口碑。 而朱永军的形象,则截然不同,不满四十岁的地委书记,放眼全国也数不出几个来,出身城市,还是首都来的,又是中组部直接下派的干部,说不定还来自那些有些神秘的红色家庭,连省委领导都得高看三分,尤其是他学者型的气质风度,常宁第一眼就把他和大学里的教授们联糸在一起,那看人的目光充满智慧,令人肃然起敬。 “朱书记,您好,李专员,您好。”尽管常宁在前段时间里,对朱永军的处事方式有点不以为然,但起码的尊重,和必要的恭敬还是要的,虽然在体制内的时间不长,但社会大学的磨炼,让他很好的学会了内敛和沉稳,不亢不卑的态度,连李东方都露出微微赞许的笑容。 朱永军点了点头,先看了刘为明一眼后,才把目光聚焦到常宁的身上,其实他今天并不是要骂常宁的,这当然也不是他的风格,之所以要冒着被郑世诚他们“咒骂”的“风险”,公开的接见常宁,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天大的疑问。 凭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农村小伙子,仅仅是个大学生,出身贫穷卑微,查遍几代祖宗的历史背景,也没有任何的可靠依据,却能得到单云飞不顾一切的支持帮助,甚至惊动了赫赫有名的杨疯子,屈尊去他家里“送”上“护身之符”,凭他那点小聪明?或是他喝不倒的酒量? 这是朱永军很早就养成了的习惯,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穿过迷雾找真相,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在这个由人类主宰的世界里,每个人的背景总是时不时的成为旋律,挥不去赶不走,尤其是象他这样的人,在认真观察某个人的时候,总会首先想到这一点,他默默地看了常宁一会,心里仍然是“不简单”这个结论。 朱永军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刘为明坐下,常宁很乖巧,知道自己没有坐着的资格,依旧笔直的挺立在那里。 刘为明坐到李东方身边,摸出香烟向朱永军示意一下,朱永军自己不抽烟,可不会禁止两杆老烟枪所为,微微的点了点头,刘为明便为李东方和自己手上的香烟点上了火,吸了几口,忽然噗的笑了起来。 李东方憨笑着问:“老刘,你这莫名其妙的,笑什么呀?” 拿烟的手指点着常宁,刘为明笑着说道:“这小子,呵呵,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呵呵,被隔离审查了十多天,见了我开口便讨香烟,还说给根烟抽,一定坦白交待,呵呵……” “是吗,小常同志也会抽烟?”李东方说道,“小常,要不要来上一根?”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李专员,我们刘书记夸大其词呢,那是我找的谈话切实点,当时,当时我正闷得慌呢。”气氛有点融洽,常宁知道,刘为明正在为自己解围呢,虽然朱永军不是很严肃,但还是让他有一点点的压拟和紧张。 没想到,朱永军的第一个问题,更让常宁感到空前的放松。 “小常,听说你会算命,在青阳还有一点名气,还有一个外号,叫,叫什么小半仙?” 尽管微微的一楞,对朱永军的问题有些意外,但常宁心里还是乐了,这不是请鲁班弹墨斗,小菜一碟么,谈政治讲政策,我在你们面前是班门弄斧,可说到算命,咱能把你们三个官老爷忽悠到臭水沟里去。 “嘿嘿,朱书记,自从我入了党,我,我就不是小半仙了,”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那都是封建迷信,是我小时候没饭吃,向外公胡乱学了一点,出去混饭吃时用的,都是精神糟粕,现在早忘了,早忘了,嘿嘿。” “并不尽然吧,”朱永军慢慢的微笑起来,朝着沙发方向说道,“老李老刘,我有个小建议,今天不谈工作,我们三位就做一回学生,听听神乎其神的小半仙,给我们上一课怎么样,用青州话说,关起门来谈工作,出得门去讲生活,即使是封建迷信精神糟粕,我们也可以先学习后批判嘛。” 李东方说道:“嗯,常大仙大名如雷灌耳,不能亲眼所见,领教一下他的第一传人小半仙的本领,也很不错嘛,我完会同意。” 常宁定定神,看着刘为明,刘为明笑道:“呵呵,两位领导的决定,我只有服从喽,小常,咱们交往这么久,你还真没为我服务过啊。” 0098为领导算命 刘为明向常宁投去的是鼓励的目光,因为他知道,朱永军的工作方法总是与众不同,他很少当面的和直接的批评下属,不提昨天常宁大闹机关食堂的事,而是开口便问工作以外的东西,就表明那一页基本上翻过去了,堂堂的地委,总不能过于计较一个乡下干部的粗暴吧。 常宁完全的恢复了平时镇定自若的情绪,肚里的小算盘又开始划拉起来,既然你们当领导的不把自己当成领导,那咱就用不着假惺惺的装客气了,“领导,那个,那个我就说了啊,这个,这个我姑妄说之,领导们姑且听之,可不能搞秋后算帐吧。” 刘为明笑着骂道:“臭小子,你噜嗦啥,真要是算细帐,你小子早滚回家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刘书记,”常宁微笑着说道,“要我出丑也行,但领导们得答应我二个条件,不然,不然我不敢在领导面前宣扬封建迷信。” 李东方笑道:“开口便提条件,一定是胸有成竹,嗯,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吧。” 朱永军也在含笑的点头。 “嘿嘿,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想必知道,区区两百一十万,要想修建大青山水库是绝对不够的,据专家估算,整个工程完成下来,大概需要六百万左右,所以,所以请领导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再弄个三百九十万,三位领导一平均,每人才一百三十万,区区小数目,领导们肯定不在话下,手拿把攥……” 朱永军心里稍微一楞,果然是个精明的家伙,把问题和要求提出来了,做领导的只要不是一口回绝,或多或少总能答应一点,纯属无本万利的生意,又能表现出对工作时刻不忘的优良作风,“呵呵,小常,你的条件有点勉为其难,你又不是不知道,地区没有财政大权,名符其实的‘过路财神’,你让我们怎么帮你搞钱,难道学那个陈红雷,扣别人的钞票肥你的腰包吗?” 李东方也笑着道:“小常,不如这样,把我们三个绑一块卖掉,卖得的钱都归你,你看行不不行?” 常宁伸出两根手指,调皮的往上指指,“我哪敢把领导卖了,我是指上面,三位领导德高望重,打打电话动动嘴,能要多少是多少,一百万两百万我不嫌少,三百万五百万我不嫌多……” 不待常宁说完,刘为明就笑着接了上去,“呵呵,说得有些道理么,臭小子,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朱永军和李东方相视一笑,老刘也是精明人那,胳膊往外拐,干脆帮起人家来了。 常宁说道:“我的第二个要求更简单了,六月份大青山地区五个乡的公路峻工暨通车仪式,三位领导可要来为我们剪彩。” 李东方点点头,“嗯,当然要去,答应你,我们都去。” 朱永军微笑道:“老李,你这么爽快的一答应,等于我们三个人上了小常的当喽。” 李东方楞住了,老实人,反应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 朱永军说道:“我们三驾马车,大张旗鼓的出席人家的通车仪式,要是空着手去,不是让老百姓笑话我们当领导的不会做人吗?” “呵呵,好你个小常啊,”李东方拿手指着常宁,“你把我们都套进去了,罢罢,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囡,我们就豁出老脸去,帮你去省里软磨硬泡求神拜佛了。” 朱永军换了个姿势,坐在办公椅上,望着常宁含笑不语。 常宁看着朱永军道:“朱书记,那,那我可就得罪了。” “嗯,别整虚的那一套,记得我们家对面,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据说解放前曾被周围的人誉为铁口神算,十多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曾请教过他。” 常宁沉吟起来,盯着朱永军看了几秒钟,心道朱书记可能略有所懂,咱不好玩云山雾罩那一套,就一锤子买卖,来点绝的,成不成准不准的在此一举。 李东方和刘为明也向常宁投来期待的目光,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其实总是互相共存的,最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也有唯心主义的一面。 “朱书记,不好意思啊,我就猜一次,您,您可不能跟我生气,您,您可能以前得过阑尾炎,或者,或者是其他需要动个小手术的伤病,所以,所以您的腹部,有一道手术后留下来的刀疤……” 朱永军真的楞住了,淡淡的笑容刹那间凝固,这个天气,他还穿着里外两层衣服啊,身上的这个小秘密,是他十七岁读高中时留下的,这偌大的青州,绝对没有一个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问,朱永军稍微动容,李东方和刘为明就知道,常宁说对了。 朱永军也很好奇,心里有了几分佩服,“小常,你说得对,我读高中时得过阑尾炎,动过小刀子。” 平时最反感这一套的刘为明也楞住了,“小常,你快说说,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常宁心里直乐,大呼侥幸,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相面术,很简单……” 这时,不合时宜的传来了敲门声,打断了常宁的话。 丁国明在门缝边说道:“朱书记,对不起,是常宁同志的武装部长罗铁贵打进来的电话,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常宁同志……” 朱永军应道:“哦,你把电话接进来吧。” 稍顷,常宁拿着电话问道:“老罗,你快说,什么事这么火烧眉毛呀……哦……呵呵……嗯……这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么……我想想啊……呵呵……这样吧老罗,我还在地委大院,他们是知道的,就让他们在大门口等着好了,你一个人先回去吧,马上回去……对对,我有办法脱身的,就这样吧,想见我,没那么容易。” 待常宁放下电话,朱永军微笑着问,“是郑老爷子要见你吧。” “是的,朱书记,您也是神算了,”常宁急忙说道,“对不起,三位领导,我不想去见郑老爷子,也不能去见郑老爷子,原因以后再向领导们解释,现在,现在我得开溜了。” 朱永军略一思忖,“也好,你先回去吧,等到你们水洋通车的那一天,再向你小半仙请教。”他和李东方刘为明其实都一个心思,常宁最好别去见郑老爷子。 常宁说了声“谢谢朱书记”,走到刘为明面前伸出了手,“刘书记,我身上只有一元两毛钱了,快给我点钱。” 几个人都笑了,刘为明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臭小子,又不是拿枪的敌人来了,你慌什么?” “您说得倒轻巧。”常宁嘀咕着,抢似的拿过了钞票塞进口袋里。 朱永军微笑着,李东方关心的问,“小常,你怎么出去呢?” “嘿嘿,这点请领导们放心,”常宁的样子有些狼狈,也有些不顾礼节,“地委大院对我来说,可以是来去自由,无影无踪,嘿嘿,三位领导,对不起,我要溜之大吉了。” 话音才落,人已到了门外,惹得朱永军三人相视大笑。 0099卖绿帽子的 悄悄的溜出地委大院后,常宁便漫无目的的在青州城里转悠,心里不住的问候郑家的十八代祖宗,眼看着跟朱永军李东方两位领导快到达融洽默契的程度了,千载难逢的拍马屁好机会,又被丧门星似的郑家人给搅黄了,他娘的,小白脸啊小白脸,咱一定是八百年前结下的世仇,老子跟你没完。 常宁对青州的大街小巷不是很熟,只知道青州的汽车站在城区的西边,瞅准方向后就闷着头的走,也懒得去问路人,小小的青州城,顶多只比青阳的城关镇大一两倍,走得最叉,也叉不到哪里去,到了车站不去乘公交车,跳上一辆时下刚兴起的私人载客拖拉机,就可以悠哉悠哉的回家喽。 果不其然,转了两三条街路,那个离汽车站很近的青州农贸市场到了,老远就闻到一股鱼腥烂菜味,记得前面应该有个水果行,沿着水果行打个弯,就能瞧见汽车站前面的小广场了。 忽然,常宁双眼一亮,从水果行里的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那穿着粉红色连衣裙,一头短发,体形苗条,小腰细细,手提一网袋水果的,不是常常妹子又是谁? 眼珠子立即骨碌碌的转,常宁心里一乐,改了马上回青阳的主意,直直腰整整衣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墨镜架上鼻梁,稍捋一下头发,酷酷的甩甩头,顿顿半新的黑色猪皮鞋,双手往裤袋里各插了一根大拇指,摇头晃脑的向常常走去。 常常的网袋里已有了枇杷和水蜜桃,正弯着腰,挤在几个中年妇女之间挑拣杨梅呢。 东张张西望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常宁小心翼翼的再三确认,周边没有小白脸的存在后,慢慢的凑到常常身边,先拿鼻子闻闻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位姑娘,你买的水果够多了,呵呵,盛夏将至阳光毒辣,我这里有绿帽子出售,你买勿买哦?” “哥哥……你,你昨的在这里么?”多么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的常常一脸惊喜,常宁急忙“嘘”了一下,常常心领神会,便吐吐舌头,赶快拿小手捂到了嘴巴上。 两个人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后就往外走,一会就转入了一条幽静的小巷里。 “丫头,你咋的回天州来了,不用上班呀?是不是身体不好?”说着,常宁便往常常的胸前瞅,那两个小山包,比上回麦秆洞里摸到的,明显的涨了许多,心里的那股**,飞快的便有了反应。 常常盯着常宁看,俏脸上多了层红晕,眼里更是溢满春水,“还不是为了哥哥你呀,不知老爷子发什么神经,催着我和郑志伟请了假回来青州,说要请你去家里做客,喏,让我负责买水果招待你呢。” “他娘的,”常宁骂了一句,笑呵呵的说道,“我才不去见啥郑老爷子呢,呵呵,我正在朱书记那里汇报工作,讨论咱们水洋乡未来的发展大计,就听到你们郑老爷子摆下了鸿门宴,吓得你哥我二话不说,慌不择路,立刻从朱书记的办公室舍命的跳窗而出,嗖的一下,飞出了地委大院,这不,一下子就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了我亲爱的丫头妹子。” “格格,又吹牛了,”常常捅捅常宁的胳膊,柔声的说道,“哥哥,你可是谁都不怕哩,去见见老爷子也蛮好么,省得志伟他爸以后老是找你的麻烦……,也省得,省得丫头心里,老是为哥哥你担忧哩。” “唉,丫头哟,哥谢你了,我为什么不登你们郑家的门,这,这说起来比较麻烦,表面的原因你都知道的,可是……你哥昨天又耍了他们一回,把你家老爷子的大亲信,那个财政局长陈红雷整下了台,还有,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原因……嗯,你知道了不好,哥以后再告诉你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咱现在惹不起,但绝对的躲得起,呵呵,我不去见你那个捞什子老爷子,他又不是咱老爷子,坚决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常常点点头,扯扯常宁的衣角,“哥哥,你别生气么,我,我不劝你就是了,不去就不去,其实……其实,我也不愿意你去的。” 常宁咧嘴一乐,又拿眼睛瞄着常常的两个小山包,“这才是哥的好妹子哩,丫头,你为啥帮哥着想呢?” “傻哥哥,”常常拿手在常宁的胸前轻拍一下,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哥哥你总是装得大丈夫男子汉似的,其实心肠特软呢,我怕你去了,激动起来不知南北西东,义气之情冒了出来,嘻嘻,一拍胸脯,把自个给卖了。” “呵呵,好妹子,不枉哥疼你呀,”常宁低声的乐呵起来,“丫头,你是想起了咱俩那年夏天,去电影院看电影《卖花姑娘》的事了吧。” “嗯,咱俩加起来才两毛钱,哥哥你嘴馋,偏偏先买了两根冰棍,嘻嘻,剩的钱只能买一张电影票,那看门的拿话激你,哥哥你一激动,一拍胸脯,脱下衣服凉鞋押给了人家……后来,哥哥你光着膀子回家,让大姑一顿痛打,格格……” “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说了不说了,这街上也没人听我的英雄事迹呢,”一瞅小巷前后恰好没人,常宁伸出一只手去揽常常的细腰,麦秆洞里的激情,正渐渐的涌了出来,“嗯,丫头,这个这个,找个地方,咱兄妹二人再沟通沟通去。” 推开常宁的手,常常的脸更红了,心里却早已是春波荡漾,忸怩着低声的说道:“哥哥,你,你越来越坏了,这是在街上呢。” 常宁嘘起脸说道:“好呀,臭丫头,不听哥的话是不,敢说你哥坏了,哼,今天哥哥就顺着你的话,一定要再坏上一坏。” 常常犹豫了一下,低垂着头说道:“嗯……哥哥,那,那请哥哥去我家坐坐吧。” 常宁吓了一跳,连连的摆手,“傻丫头,你真想把哥这只小绵羊,往你们郑家虎口里送呀,去你们家?不去不去,哥这就回青阳去了。” 嘻嘻的一笑,常盈红着脸道,“哥哥你才傻呢,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么,那是我的家,就在这边附近的,和老爷子住的老宅远着呢。” “呵呵,哥傻,哥也不傻哩,”常宁坏坏的笑着,接过常常手中的一网袋水果,“好妹子,你想得真周到,哥决定了,去妹子你家做客,呵呵,什么郑(陈)老爷子新老爷子,这枇杷水蜜桃我都喜欢,我决定归我享受了。” 两个人沿小巷往深处走,常宁虽然激动了起来,警惕性还是保持的,跟在常常身后,眼睛不住的前后观察,俗话说小心无大错,俗话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妹子这条船,咱要驶一辈子呢,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说丫头,你,你家那个小白脸,万一突然回来咋办,那我,那我不是被逼无奈,要去见郑老爷子了么。” “哼,”常常不高兴的噘起了嘴,“甭用理他,和他爸爸一样,整天的想着往上爬,一回家就往老宅里去,不知道老小三人在嘀咕个啥,他,他才懒得理我呢。” 常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真妙,哼哼,好个小白脸,敢对咱妹子不好,他娘的,老子亲手制造的绿帽子,你可笃笃实实的戴定了,青州城算个球,你郑家算个屁,老子今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睡在你的床上不走了。 0100险中的快乐 原来,常常的家也是老式建筑,是郑老爷子祖上留下的房产,江南典型的小院子,地处一条小巷的深处,矮墙琉璃,独门独户,三间木质平房,外表看着古色古香,院子不大,顶多一百平米,整洁却又显空犷,除了几棵青州人喜的枣树,竟还栽了两株棕榈,两边墙根各一溜盆栽的花草,毕竟是算城里,没有农家院子里常见的那种石桌石凳。 关门的是常宁,他总是那样的,办些重要的事,胆大又心细,除了上紧院门的门闩,还顺手从门后边拿过一根木棍顶上,依在他旁边的常常吃吃的笑了,俏脸红得一塌糊涂,常宁悄悄的坏笑道:“丫头,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这可是咱们的家了。”两个身体粘在了一起,常宁又痛快又细致的亲着常常,直到她闭上眼睛瘫在他的怀里。 然后,象小时候那样,两小无猜的牵着手,走过小院子,常常开了堂屋的门,进了客厅关好门,她象泥鳅一样的又钻进常宁的怀里,双臂挂到他脖子上,在他那瘦削的脸上留下无数的唇印后,靠着他的肩喃喃而道:“哥哥,抱抱丫头……” 常宁感到了常常身体的火热,这火热又迅猛的传导到他的身上,破坏了他要先参观房间再慢慢逗玩的计划,看来丫头那方面的需求比他还强烈,丫头有难,做哥的当然义务反顾奋不顾身,再搞些婆婆妈妈的东西,就有些对不起这良辰美景了。 来不及细看慢品,常宁抱着常常进了卧室,二个身体合着飞到了偌大的弹簧床上,急切忙乱的解除人为的束缚,原始状态下,两具火热的身体缠在一起,这一回常常变得又主动又疯狂,象头饥渴很久的小母狼,骑在常宁腿上忙活起来,虽不喜欢被动的躺着,可这是丫头妹子,常宁亻政策只好暂时放宽一些了,长枪更不听使唤,经丫头的几下动作,早已是剑拨弩张,常宁一边拿手在常常那里摸索,一边咧嘴乐道:“丫头,你现在咋变得这么疯狂了呢?” 常常一边手脚不停的“工作”,一边喘着粗气的回答:“你……你是我哥哥……我,我就是喜欢……喜欢哥哥你……” 常宁笑嘻嘻的问:“丫头,你老实告诉说,咱和你家的小白脸,那个那个,这方面谁更厉害?这可是必答题哦。” “哥哥,你,你又来羞我……”常常说羞,行动上却一点也没羞,长枪爱不释手,擦得又烫又亮,那样子真的是应了一句诗词,飒爽英姿五尺枪,女兵亦能驰疆场,“哥哥……你,你比他强……你,你啥都,都比他强哩……哥哥……你,你快疼疼丫头么……” 这是进军的号令,常宁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掀翻常常,饿虎扑食般的扑上去,占领了,进入了…… 战毕一回,常宁靠着床头,得到了释放后的满足,在脸上呈现无遗,心里一个劲的偷乐,只是怕常常着恼,不敢表现出来而已,能在小白脸的新床上和常常肉搏,如果小白脸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反应呢?嘿嘿,痛快,生活着,真他娘的痛快呀,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图一时快乐而坏了未来。 常常趴在一边,慢慢的缓过气来,晃着两个肉包包爬到常宁怀里,小手指刮着他的鼻梁,“哥哥,你,你咋那样凶呢?” “傻丫头,大丈夫男子汉,不凶怎么算呢?哥这是对你好,嘿嘿,丫头,哥现在是男人了吧?” “嗯,哥哥,你一直是男人哩,”常常的手又放在常宁的长枪上,小家伙受到了刺激,马上又作出了反应,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哥哥,你,你心里乐个啥呀?” 常宁奇道:“啥,丫头,你咋知我心里在乐?” “嘻嘻,坏哥哥,”常常小孩般缠着常宁,在他身上亲了好一会,歪着头娇笑道,“坏哥哥,是大姑告诉我的……嘻嘻……你一想坏主意,两个耳垂就会颤动的……” “不会吧,我自己咋没发现呢,”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拿手摸摸自己的耳朵,“呵呵,老娘咋吃里扒外了,如此重事的机密,都敢泄漏给他人,不行不行,本领导回去后,要让她好好学习一下保密条例,呵呵。” 常常搂着常宁的脖子撒起了娇,“坏哥哥,我是你的丫头妹子,不是外人么,快说快说,我不是外人。” “呵呵,丫头不是外人,是自已人,”常宁陪个笑脸,双手在常常的两座小山头上攀登起来,“我说丫头,现在你听好了,为了安全起见,让我们的快乐事业不断深入持续的发展,你要如实回答下列问题。” 常常见常宁一本正经,不敢怠慢,坐在那里,小腰一直胸脯一挺,两个肉包包荡了荡,象个小学生似的认真说道:“丫头聆听哥哥的教诲。” “嗯,丫头态度端正,哥先表扬你一句……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家小白脸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办?以后哥难免要和你家小白脸有冲突,大大小小的激烈冲突,你怎么办?还有,嘿嘿,还有就是……万一你的小肚子里,冒出一个小常宁来,又怎么办呢?” 常常羞红着小脸,咬着嘴唇问:“哥哥,你,你认真的吗?” 常宁点着头,“认真,非常认真,还,还比较严肃呢,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哥。” “嗯……哥哥你放心,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他,他没带钥匙,即使他来了,只要我不开门不出声,他就会以为我又去同学那里玩了,他就会住到老宅里去,他经常这样的,反正他知道我不喜欢老宅,所以,所以,只要我们躲在这里,一定十分安全……嘻嘻,以后你们要是有冲突,我就躲开,谁也不帮,实在躲不了呢,小事我不帮你,因为哥哥你愿意在小事上吃亏的,大事么,丫头一定帮哥哥,坚决坚决的帮我的哥哥……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么,嘻嘻,顺其自然,丫头响应大姑的号召,为实现哥哥的子孙满堂的伟大基业添砖加瓦,努力作出丫头应有的贡献。” “臭丫头,当了几天破团委付书记,还真抖起来了啊,”常宁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要是从你那小肚子里蹦出个小家伙,跟我一个模样一个德性,那还不翻了天呀,估计半个青州城要塌掉了,呵呵。” “哥哥,你,你有那能耐吗?”常常嘻嘻的一笑,调皮的说道,“我是主动采取了措施,可你和秋兰姐两个……你们,你们咋没有动静,没有劳动生产的成果呢。”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拿手在常常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板着脸说道:“臭丫头,敢怀疑哥的创造发明能力,哼,这问题以后再说了,快去给哥洗好水果端来,哥要为下一次艰苦战斗补充弹药喽。” 常常顺从的起身穿衣,常宁坏坏的一笑,示意她不许穿上衣服,常常只得羞羞的一笑下了床,晃着白花花的身体出了卧室,他自己也一丝不挂,大模大样的起身参观起来,小白脸家有钱,也会享受啊,中间是大客厅,那边是厨房和洗手间,这边大卧室后面还有书房,他娘的,瞧这高档家俱,那崭新的彩色电视机,客厅有卧室里也有,还有进口的录像放映机,要是再来评一次身份,肯定是地主,不,是大地主,嘿嘿,这么一来,咱给地主戴上绿帽子,就好比又一次革命哟,既正确又英明。 一边参观一边欣赏,常常端了盘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常宁晃荡着长枪乱转,又嘻嘻的笑起来,常宁在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故作生气状,瞪着眼道:“傻丫头,楞着干吗,快过来侍候你的哥哥老爷。” 常常习惯的对常宁言听计从,两个人拥着消灭了一托盘的枇杷,常宁抹抹嘴问道:“丫头,我今晚想住在你这里,再乘明天早上的车回青阳,你说有没有问题?” “嗯,应该没问题,哥哥,你真想住一晚再走吗?”常常坐在常宁怀里,手可没闲着,枪在手的动个不停。 “呵呵,当然了,为什么不想,这么好的条件,啧啧,大家都是两条腿一杆枪,为啥小白脸能享受,咱就不能享受了,不公平嘛,呵呵,我还想永远住在这里不走了呢。”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嘴又凑到了一块…… “嘀铃铃……”忽然响起的电话声,惊得两人忙坐了起来。 常常望着常宁犹豫了,常宁的反应向来很快,“接电话……别慌,你就装病,让他别来打扰,如果问起我,就说没见着,也懒得管。” 果然是小白脸郑志伟的电话,常宁看着常常接电话的样子,嘴上乐个不停,趴在沙发上,那小屁股翘得老高老高,这丫头,变得可真开放,呵呵,咱的功劳当然不小。 “……我,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我,我身体不舒服,你别来打扰我……都是你害的,人家,人家那个要来了,你偏,偏要拉我过来嘛。”常常的说话口气装得蛮像,有气有力的。 “嗯嗯,这个小半仙,我在车站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他的人影,只看到罗铁贵一个人上车走的,”郑志伟说道,“常常,常宁肯定还在青州的,你好好想想,他在青州还有其他熟人吗?” 常常说道:“他这个人呀,没个正经,就是爱玩贪玩,玩疯了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么,我们那届好些同学,都进了地区化肥厂的,说不定,说不定他找同学玩去了……哎哟……” 常宁坏笑着,就着常常的小屁股,一个突然袭击,挺枪从后面进去了。 郑志伟在电话里关切的问道:“常常,怎么啦,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刚才不小心,被客厅的挂衣架,戳了一下。”常常回头瞪了常宁一眼,常宁坏笑着,运动得反而更快了。 “哦,要我回来吗?”听得出,小白脸对常常还是很在意的。 在常宁的打击下,常常一边喘气一边急忙说道:“不用了,我刚洗了澡,想去睡觉了,你替我向老爷子道歉,说我不过去了……对了志伟,你反正有车,可以去化肥厂和军分区看看,说不定他又去单司令那里喝酒了,他这个人鬼得很,这次不想办法把他拉过来,以后,以后就更难了。” 常宁一乐,丫头这几句话一定有用,让郑志伟满大街的找人,咱这里就大大的安全了,想到这里,精神一提,抱着常常的屁股更加的埋力起来。 常常也一定心受刺激,竭力屏起呼吸,身体却自觉的迎合起来。 电话里的郑志伟笑问道:“常常,你也支持让常宁进来,就是,就是你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吗?” 常宁听见了,咧嘴直乐,小白脸,这还用说么,咱早就“进来了”,主动的积极的。 “支持,志伟,我支持让常宁进,进来……也理解老,老爷子的意思,”常常喘着气说道,“志伟,我现在要睡觉了……你,你别来打搅我……来了,我也懒得给你开门……” 放了电话,常常一声高叫,“哎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体被沉重的撞击折磨着,陷入痛苦和欢乐的风雨之中。 “唉,坏哥哥……坏哥哥,啊……我,我要死了……” 0101又是六月天 常宁在常常那里折腾了一夜,果然平安无事,起个大早,不敢打扰还在昏睡中的常常,主动打扫一番“战场”后就往回溜,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郑家人的水平不如五六岁的毛头娃,他自然而然的完成了胜利大逃亡,至于郑家的事,反正该怎么报复也不怕,想合作没门,想来捞水洋乡河西石矿里的宝贝,你郑家所有的官帽子加起来,咱也不换。 天气渐渐的闷热起来,乡政府显得十分的安宁,常宁打开了电风扇,一个人享受清爽的凉风,让大伙都忙活着,是他的领导艺术,罗铁贵带一帮人在工地上加班加点,眼看着公路就要完工了,这挑哪一个日子庆祝峻工和通车,自然是他小半仙的份内事,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日历,嘴上便不禁苦笑起,原来,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有些讨厌和忌惮的六月已经到来了。 心里有事,屁股便坐不住了,自个给自个先下了班,闷着头的往家里走,说起来,常宁特别的迷信,除了从小有外公和环境的影响,就是这每到阳历六月,总有麻烦的魔咒,挥之不去成了心里的纠结。 杜秋兰心细,感觉到常宁脸色不好,陪着他坐下,慢慢的询问了一会,便微微的笑起来,自己的“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迷信的一套,让她有点不以为然,但她也只能无奈的去适应他。 这时,却见罗铁贵陪了几个人进来,一看是蔡正祥和陈林及肖国英,还有刘为明原来的秘书,现在的红旗乡乡长肖海峰,常宁马上恢复了如常心情,好些日子没见了,自是要打闹一番,都是在酒上能走几圈的人,陈林便吵吵不要喝茶,涎着脸着向杜秋兰讨酒喝,说什么常大书记既然金屋藏娇,必也是金屋有酒,说得杜秋兰红起了脸,赶紧请罗铁贵帮忙搬出一木箱装的啤酒来,自己告歉一声,远远的躲开这帮口没遮拦的酒鬼们。 常宁对肖海峰笑道:“肖哥,你的脸可比以前黑多了,怎么样,陈扒皮有没有欺负你?” 肖海峰道:“我得感谢陈书记,跟着他我学了不少东西。” 陈林瞪起眼嚷道:“小常,还有你们这帮家伙,可不许挑拨我和小肖的关糸啊。” “你敢?肖老弟是我本家,你陈扒皮要欺负他,我就扒了你陈扒皮的皮,”肖国英乐呵呵的笑着,“小常,你是不知道,他陈扒皮为了实现离开基层,并相机混入县委大院的个人目标,最近一直忙于拍马屁的工作,呵呵。” 常宁冲陈林一乐,“陈哥,希望几何?” 陈林干了一瓶啤酒,无奈的苦笑,“还是那句老话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妈的,总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罗铁贵又开了几瓶啤酒,递给各人后,和常宁对视一眼,“各位领导,今天我们五个乡的联席会议,怎么海门乡的莫书记没来呢?” 肖国英哼了一声,“这个知识分子啊,我看最近尾巴有点翘,神神道道的,不知道在搞些啥名堂。” 陈林冲着一直闷声不响的蔡正祥笑,“远亲不如近邻,我说蔡老虎,你们可是邻居,你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事,他莫国强最忙,也得来个电话,至少也派个人过来嘛。” 蔡正祥就着酒瓶喝了几口,看着常宁也是一阵苦笑,“你们不是早听说了么,今年年底之前,要进行大规模的乡镇合并,明摆着的事,白水乡和海门乡要合二为一,新的乡政府设在哪里,谁当新的一把手,新乡的名称,等等,能不让人动点心思么。” 众人一听,尽皆默然,除了水洋乡保持建制不变,大青山地区合并为三个乡,是县委县政府年初就定下来了的,红旗乡和三树乡,也将合并成一个,这意味着又是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利益面前,谁愿意甘心落后呢?莫国强看着虽很谦恭,但心机很重也是路人皆知的,他本是在机关里混得好好的,一不小心才被贬到了海门乡,现在想努力拚搏一番,旁人还真不好指责什么。 肖国英呵呵的一笑说道:“还是我铁公鸡想得开,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陈扒皮是有名的老江湖,我哪敢和他争位置,等三树乡和红旗乡一合并,我就心甘情愿的替他打下手。” “怎么啦怎么啦,今天说今天的事么,”陈林举着酒瓶说道,“大伙喝酒,喝酒,让小常挑个好日子定下来,我们也好回去准备准备。” 蔡正祥也道:“对,小常,你快说个日子吧,定下了,也要向领导和兄弟单位发请帖。” 常宁笑道:“就定在六月二十二日,正好是夏至,昭示我们大青山不再是穷乡僻壤和火热生活的来临,其他事我懒得管,反正一切有你们五乡联席会议,上面的领导你们不用担心,朱书记李专员,和刘为明老书记及单司令,都答应要来的,他们一来,其他领导还不争着抢着要来嘛。” 干完一箱啤酒,陈林他们都走了,常宁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冲着罗铁贵问道:“老罗,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有事,你就都倒出来吧。” 罗铁贵也坐下,待点上两人手上的香烟后,少见的缓缓说道:“都是一些不大好的消息,我看你好象心里也有事吧,所以,所以你说不定早有预感了呢。” “呵呵,你老罗咋的变得女人味了呢,”常宁乐呵着,靠到了石椅背上,“老罗啊,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呀,每到六月就会碰到一些蛮倒霉的事,呵呵,祸不单行么,我早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该来的挡不住,来了就积极的应对,做人么,总不能让未来憋死现实嘛。” “这第一件,是我一个战友告诉我的,就是海门乡的武装部长,他以前说起莫国强,还是蛮佩服的,可前些日子我们在县人武部开会,私下聊天时,他变得变得沉默寡言了,只说了一句,告诉你们常书记,要当心戴眼镜的人,我估计他指的是莫国强,他的话我一直闷在肚子里,今天他没来参加五乡联席会议,又听了刚才陈扒皮他们的话,我就觉得应该说出来了。” 常宁心里一咯噔,别的他倒不担心,就是海峡对面那个范同山的事,这两岸经常来回的跑,让他一直放心不下,“老罗,你帮我和那位战友保持联糸,我心里有数,你继续说。” “还有,老虞和小邱从县里开会回来了,今晚留在石岙村开会,他们托我带来两个消息,就是咱们那个付乡长周云平,不知怎么搞的,摇身一变,兼任了大青山水库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我们推荐的老虞倒成了他的付手,现在文件还没下来,可这是县常委会上的决定,板上钉钉的事哦。” 常宁噗的一笑,“这个混蛋,不学无术,干不了正事,但愿他不拖后腿,我们就烧高香了,算了,让他得瑟一回吧,我们现在还真奈何不了他,听说高飞那臭娘们,正在拉拢统战部长苏永刚,周云平是苏永刚的人,肯定是水涨船高了。” “还有,还有一个消息……”罗铁贵看到杜秋兰走了过来,迎忙刹住了到嘴边的话。 罗铁贵凑到常宁耳边,低声的说道:“确切消息,你刚才口中说的臭娘们,明天上午要来我们水洋乡,名义是考察指导工作,实际上是下来蹲点,可能要在我们水洋乡住上几天。” 这回常宁真的有点呆了,手中的香烟头,也不知不觉的掉到了地上。 0102咱夹起尾巴 听说高飞要来水洋乡蹲点,杜秋兰除了稍感意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在是请了长期病假,捱不下去就干脆辞去公职呗,反正觉得自从有了“弟弟”,生活充满了灿烂,安全感有了,出门也不怕太阳了,什么都是开心美好的,所以,她选择了勇敢的面对。 倒是常宁却愁眉苦脸了,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谁知道那臭娘们安的什么心,这年头,领导比爹还重要,骨头里剔肉很难,要从鸡蛋里挑骨头,反而是易如反掌,幸好有杜秋兰的温语软玉和体贴姿情,两个人一夜遨游巫山几次,早把那片缕乌云抛到九霄之外。 早上,于瑾背着药箱来了,看到常宁躺在沙发上装病,便和杜秋兰不住的乐,除了上次因枪伤住院,从没生过病打过针的人,却要在没病的时候打起吊瓶来,常宁挽袖露臂,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什么,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这是革命的需要吗?咱夹起尾巴,避敌锋芒,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自己,从而最终达到打击敌人的目的。” 杜秋兰在于瑾面前并不遮掩,拿手指在常宁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微笑的说:“难怪你妈说你不跟外婆学唱戏,是个天大的浪费,好了,我和于姐会替你保密的,你自己也要装得像点哟。” 常宁拿眼瞟瞟杜秋兰,嘴里埋怨道:“我的兰姐啊,家丑不可外扬,别让外人笑话你弟弟好伐?” “好一对恩爱的姐弟,哎,别当我是空气好吗?”于瑾微笑着,拿棉花球在常宁的胳膊上擦起来,“看得我都眼热呢,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不是夫妻胜夫妻啊。” “哎哟,轻点啊,”常宁杀猪似的叫起来,“于破医生,老虞家的疯婆子,你想害死本领导啊。” 两个女人忍俊不禁,懒得再理装腔作势的常宁,各自打扮整理一番,出门准备陪着姜希迎接高飞的到来。 一会,常宁看看墙上的钟,抻着吊瓶上了二楼,坐在窗前,拿出从单司令那里喝酒赢来的军用望远镜,准备仔细的来欣赏这场美女斗艳会,都说美女在美女面前会更美,不知道这话准确与否,反正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高飞和杜秋兰丁颖号称青州三大美女,姜希有青阳第一美女之称,于瑾当年也是青阳的“知青之花”,五朵金花共聚水洋,女娲她老人家也只有慨叹生不逢时的份,群芳斗艳,怒放竞美,可千万不能眼花缭乱了。 但见老不死移动着胖乎乎的身子,进进出出,忙里忙外,那帮机关小青年被他指挥得团团转,罗铁贵和虞挺华也不下村了,那个一直赖在家里的周云平,难得的早到了一次,格外的卖力,拿着一把大扫帚到处乱舞,看看乡政府的院子,倒也是格外的干净亮堂,原来这领导下来也蛮有好处的,至少乡机关里没有了出工不出力的懒汉。 哼,什么蹲点,蹲个屁点,他娘的简直就是纯粹的扰民,不知道是哪个混帐领导出的馊主意,这县委书记一来,乡里的正常工作就有些乱套了,不是鸡犬不宁,不是鬼子进村,至少也是老娘舅来了,搅得你睡不了安生觉。 军队的玩艺就是经用,隔着六七十米也能看清人耳朵上的黑点,论个头,在一群一米六七以下的女人当中,那个臭娘们高飞是名符其实的鹤立鸡群,老天爷,扯布做衣裳特费钱的主,穷人家定不敢娶之的货,她正在那里对着杜秋兰矜持,不知道“仇人”相见,能否脸红,派头倒还入眼,气质望去还算高贵,身姿也属妙曼,态度也算含蓄正常,白色的连衣裙才到膝盖下一点点,嘿嘿,里面粉红色的罩罩和下面的……好让人心动哟,相比之下,咱的兰姐有多大方,穿着的乳白色连衣裙有多得体,怎么形容来着,对,叫小家碧玉,亭亭而立,仪态万方,就连以前一马平川的山坡,在咱的努力奋斗下,也耸立起两个不可小视的堡垒,至于于姐,那是朋友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戏,别人碗里的肉,想也没得想的,嘿嘿,偷偷看一眼,当然是可以的么,上衣下裙,左家娇女,那小屁股特勾人眼球……不能再看,再看就是犯错误了的,就看旁边的女妖精姜希好了,啧啧,不折不扣的杨柳细腰,绰约多姿,那水蛇腰的确不是吹的,紧身衬衣烘托出的线条,不愧为受过戏曲专业训练的女人,那一举一动,简直是电影名星刘晓庆的翻版,嘿嘿,咱好象还欠着她三个要求呢,要是其中有一个……呵呵,罪过罪过,想多了想远了,嗯,亲爱的纪委书记丁颖同志,还是那么的内秀么,大家闺秀,大开领大……大那个,好丰满的身材,一身都是大,还有那两个小酒窝,丰姿冶丽,摄人魂魄啊…… 五美斗艳,可怜了臭娘们身后那位男人婆秘书顾如心,孤零零的被撇在了一边,常宁的望远镜自觉的不往那里瞄,以免败坏了自己的大好兴致。 更可怜的是那帮大男人们,一个个的都暴露出奴才的媚相,围着几个女人当起了绿叶和蜡烛,呸,你们不是为县委领导的到来,而激动万分么,你们这叫活该。 忽地,常宁心里一怔,这水洋乡一下子成了女人统治的世界,情形有些不妙,阴盛阳衰,绝对不是好兆头啊,得使个绝招出来,扭转这危险的颓势困境。 看到人群慢慢的散了,常宁赶快收起望远镜藏好,躺到床上“恢复”了病人该有的模样。 许久,传来了皮鞋后跟的铁钉敲击地板的清脆声音,就在床前停止了,常宁“唉”的一声,然后“艰难”的睁开双眼,接着又十分“艰难”的说道:“欢迎,欢迎高书记,和丁书记,两位领导……莅临水洋乡……指导工作……” 杜秋兰和丁颖站在卧室的门口,都在朝他微笑着,近在咫尺的正是臭娘们高飞,正冲着他似笑非笑。 “小半仙,如果你还继续的让自己有病,我不妨让国家再花点钱,把你送到县人民医院去,让那些喜欢关心领导干部的医生们,给你好好的会会诊。” “唉,不啦不啦,我打了半瓶盐水,已经没事了,嘿嘿,轻伤不下火线,既然领导不高兴,有要求,那我就学学xx军好了。”常宁坐起来讪讪一笑,同时向杜秋兰瞟了一眼,咱这方面的演技向来不错,按理说兰姐和于瑾不会出卖自己啊,是哪个环节出了叉子呢。 “你别看你的兰姐姐,她对你忠心着呢,”高飞打量着常宁卧室里的书架,翘了翘嘴角说道,“小半仙,你可真够孩子的,满屋子儿童连环画,嗯,还有弹弓,箭驽,捕鼠器,哎,你刚才那个又大又新的军用望远镜哪里去了,可否借我用用呢?” 得,“反动行径”和狼子野心彻底的暴露无遗了,常宁的脸变得快,笑嘻嘻的说道:“领导明察秋毫,小的唐突,唐突了,嘿嘿,爱美之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高飞不说话,蹬蹬蹬的转身下了楼,杜秋兰向他使了个眼色,也陪着丁颖下去了,常宁暗叹一声,这该死的六月,总是没有安生舒心的日子,连女人都要来欺负,这还叫生活吗。 扔了盐水瓶,跟着下楼来,常宁的位置挪到了藤椅上,三个当年青州城著名的女人,都在喝着放了薄荷叶的凉水,看上去气氛还算融洽,常宁的心才稍安一些,昨晚和兰姐商讨过对策,他主张兰姐进山,去老娘那里住一阵子,兰姐却坚持要留下来,看来女人的直觉不错,高飞毕竟是身份的人,想整人也用不着如此的大张旗鼓和明目张胆。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你用不着拘束和抵触,我和高书记也就是响应上级的号召,走马观花,例行公事,希望不会打扰你们正常的工作,你们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切照旧。”心说小常这人蛮讨人喜欢的,就是性格有些随意,幸好这还不是等级森严的大机关,高飞也不是死板的人,知道和理解基层干部的负担,并不过分计较下属的小节,否则,这装病躲避领导的行为,说轻了是态度问题,往重的论,就是大逆不道了。 常宁忙道:“高书记,丁书记,谢谢两位领导,我发自肺腑的感谢两位领导的到来,我要就刚才的事向两位检讨,最近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心里有些……我不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下面,我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水洋乡的基本情况,和目前的工作重心……” 高飞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常书记,工作的事,不必你操心,已经由我的秘书在听人汇报了,这里是你和兰妹子的家,我和丁书记与兰妹子都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今天就是来叙斜旧情聊聊天的,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呵呵,哪能啊,不反对,坚决不反对,”常宁站起来,陪着笑脸说道,“那,兰姐,你陪高书记和丁书记,我这就去上班了。”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女人远看象棵松,近看女人成了葱,咱这辈子最讨厌那个葱味了,还是远远的躲开为好。 高飞盯着常宁道:“怎么,有客登门,男主人却要出门避客?” 杜秋兰向常宁使了个眼色,待他慢慢重新坐回去后,微笑着说道:“常宁,我已经邀请高书记和丁书记,在水洋期间就住在家里,你看怎么样?”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事闹的,麻烦大了去了,三朵怒放的鲜花摆在你的面前,身为血气方刚的新时期青年,神经和意志要经受多么残酷的考验啊,兰姐是了解自己的,断然不会引狼入室来迫害“弟弟”,唉,一定是受到这个臭娘们的胁迫了。 常宁赶紧笑道:“欢迎,我非常欢迎,领导光临,篷壁生辉,美女登门,天昏地转,今晚我将特设家宴欢迎美女领导,今天中午么,鄙人就露一手,连兰姐都没有见过的噢,是我毕生的研究成果,贡献出来搏各位美女一笑,呵呵。” 丁颖见识过常宁的轻谩,潜意识里也在享受这种放肆,只是含笑的看着常宁。 高飞心中稍微的一楞,这小混蛋行事乖张,长了一张狗的脸,善变多变快变,今天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杜秋兰笑问道:“小常,你要拿什么招待两位领导呢?她们可都是尝过山珍海味的人,你可别又演砸喽。” “呵呵,咱没有金钢钻,决不揽那瓷器活,”常宁神神道道的笑着,“第一,我做的饭,不用菜都能吃,第二,保证你们三个从来没吃过,甚至没看过听过,第三,现在是夏天,正是吃这道饭的最好季节,第四,吃了我的这道饭,保准你们心爽肺清,如饮甘霖,尤其是对你们,那就是保健美容,驻颜有术,第五,这道饭是我们常家几百年来的珍藏流传,一般不外传,也不给别人享受的,你们是领导,我为了讨好你们,就只好忍痛割爱喽,谁让咱小半仙是菩萨心肠呢。” 丁颖笑道:“你这噜哩噜嗦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八宝五味粥,没听说过吧?”常宁得意的翘起二郎腿,晃着脑袋道,“唉,本来是压在箱底秘不宣人,可还是经受不住考验啊,我还能保证,所有的材料,都是家里现成的,足不出户,就能让你们尝到天堂仙粥,怎么样,你们想不想吃?” 丁颖显得饶有兴致,脸上两个小酒窝开始闪现,杜秋兰也是好奇,和他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真没听他提过,两个人一齐看着高飞,意思是让她来定夺。 高飞嘴角微微一翘,难得的有了一丝微笑,“好,我们就尝尝你的八宝五味粥。” 0103八宝五味粥 还是常宁惯用的伎俩,绕着绕着,一般的人都会被他给绕了进去,甭管领导还是长辈,都会不由自主的接受他的驱使,任凭他坐在那里指手划脚。 常宁打了个电话,把姜希罗铁贵和于瑾夫妇也叫了过来,笑着说道:“你们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都辛苦了,今天正好乘两位领导光临,我就请大家尝尝我特制的八宝五味粥,不是我吹牛啊,待会大家吃了以后,如果有一个人说不好吃,我就从这屋子的二楼跳下去,谁也不要拦我。” 罗铁贵一乐,“呵呵,谁不知道你跳下十几米的深沟都没事呀,别先为自己找退路么。” 杜秋兰问:“老虞,顾秘书和周付乡长怎么没过来?” “噢,顾秘书说从没见过这么多石头组成地方,周付乡长陪着她去看石阵了。” 常宁才懒得理那两个活宝呢,拉着罗铁贵和虞挺华两人进了厨房,吩咐好一切后,自己便悠哉悠哉的回到客厅。 丁颖微笑着说:“小常,我们能帮忙干点什么活呢?” “呵呵,不用不用,”常宁坐下笑道,“这屋里,现在是妇女同志占了大多数,就是女人的世界,男人就只有干活的命了,所以,就当是各位妇女同志再过一个三八妇女节吧,如果你们实在过意不去,待会的洗碗等工作,就交给你们好了。” 杜秋兰道:“你不去厨房干活,老罗老虞他们能成吗?” 常宁微微一笑,“所谓的秘密,一旦捅破了外面包着的那层薄纸,就是这世上最简单最普通的事情了。”说着,拿眼睛的余光瞟了高飞一下。 这么多人在,又不是在谈工作,客厅里的气氛便融洽起来,这也是常宁的诡计,也是他精心策划的拍马屁行动,讨好高飞并稍微赢得她的一点点好感,是他甘愿献出“八宝五味粥”的目的,所谓对症下药,女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就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铁石心肠。 女人们放下架子的时候,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从服饰流行涂脂抹粉,到电影电视……当然不会涉及到婚姻家庭及孩子,在座的有几个会很不自在么,常宁被撇在一边,插不上话,便假装拿着一本电影杂志看,其实,静下心来,听女人们的叽叽喳喳,也是一种特别的享受,何况还是仪态万分的大美女们。 高飞不再是那么的矜持了,丁颖更加的自然,完全没了县委常委的架子,姜希和于瑾仿佛明白了常宁的用意,配合着杜秋兰,一个劲的夸高飞的裙子合身漂亮,还非常谦虚的请教起有关的学问,看得出这招有点管用,让高飞额头上的最后一丝皱纹,也渐渐的舒展开来了。 常宁心里暗笑,松了一口气,又去厨房检查监督一番,待他回到客厅,却见五个女人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盯上了他。 高飞翘了翘嘴角问道:“小半仙,现在都十一点了,你的八宝五味粥什么时候才能上桌?” “嘿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么,”常宁神秘的一笑,坐下后扫视一遍全体美女后说道,“各位领导,妇女同志们,我们的两位男同胞,罗铁贵同志和虞挺华同志,正在加班加点的紧张劳动中,请大家耐心一点,八宝五味粥需要在八分凉的时候吃,所以,我保证大家在十二点就能尝到,这样吧,我乘剩下的这点时间,给你们上一课,上一堂保健养生课啊,有反对的请举手,嗯,没有,嘿嘿,这对你们妇女同志可特别重要噢。” 于瑾笑道:“小常,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呵呵,先考考你们啊,都说我们人有五种味觉,请问是哪五种?” 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虽然都知道,可又怕说出来,着了这小半仙的道。 还是领导说话,高飞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是生活常识么,酸甜苦辣咸。” “非也,非也,”常宁摇着头,站起来在几个女人面前走了个来回,“人的感觉是按照器管来划分的,高书记的说法,是咱们国家中医上的说法,酸甜苦辣咸,其中的辣不算味觉,应该是一种痛觉,这一点于医生应该很有发言权,正确的说法,人的味觉,是由人的舌头掌握的,应该是酸甜苦鲜咸五种。” 于瑾点点头道:“小常,你是对的。” “我的八宝五味粥,可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吃的时候可以直接用筷子夹,又粘又稠,不象稀饭也不似干饭,二呢,它有八种成分,故称八宝,鲜蕃薯、纯糯米、绿豆和红枣,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只有比例的讲究,还有薄荷叶研成的粉末,我家后院现摘的,还有另外三种食物,是我家里早就存着的,街上没有山上有,但我得保密,呵呵,一旦将来我回家种地了,我是准备上街摆摊卖粥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你们等会吃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的品尝,你们会惊奇的发现,这八宝五味粥里,竟能同时吃出酸甜苦鲜咸五种味道来,呵呵,够绝的吧。” 丁颖不相信的说道:“小常,不会吧,酸甜苦咸能做出来,我们大家都相信,这鲜味也能做出来?” 常宁乐道,“耳听为虚,吃了为实,稍等片刻,让事实来证明吧。” 于瑾点点头笑道:“小常,你的八宝五味粥,我记得听你母亲提起过,今天倒要仔细的尝尝了,不过,其中的苦咸,可都是大家不大喜欢的啊。” 常宁得意的笑着说:“放心吧,知道你们女人都喜欢吃甜的,所以,我这五味的比例,以甜为主,鲜酸为辅,至于苦咸,仅仅作为点缀,只有用心品尝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杜秋兰冲着高飞和丁颖微微的笑了笑,“高书记,丁书记,你们也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以免失望的程度也太大了。” 常宁耸耸双肩,眼珠子一转,忽地坏坏的笑起来。 一直不插嘴的姜希,微笑的问:“常书记,你莫名其妙的,突然笑什么呀?” “嘿嘿,天主数,巧,太巧了,”常宁搓着双手,挨个的把五个女人看了一遍,“嘿嘿,我说了,你们可得保持平常心啊,这个这个,真是天作之合呀,八宝五味粥,我们加上厨房里的两位,不正好是八个人么,还有这五味,正好代表了在座的五位妇女同志,酸甜苦鲜咸,嘿嘿,各位妇女同志,你们待会可以一边品尝,一边暗自扪心自问,自已对应着其中的哪一种味道呢?” 此话一出,不过两三秒钟,常宁就遭到了女人们的攻击,幸好罗铁贵和虞挺华从厨房里出来,才勉强解了他的“危难”。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罗老虞,现在没你们的事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坐下,这最后的程序是绝对保密的,不许偷看啊。”说着进了厨房,还煞有介事的关上了门。 十几分钟后,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中,常宁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各位各位,请慢慢品尝吧,我得出去一下,这帮土崽子,忘了给我喂马了。”放下托盘就往外跑。 杜秋兰笑着招呼,“高书记,丁书记,大家吃吧,不用等他了,在他心目中,可能我们加起来,都没有他的马重要呢。” 待常宁回来,众多目光里的坏意,让他知道了事情不妙,果然,碗里没了,锅里没了,干干净净的,这帮家伙啊,他叹了一口气,颓然的跌坐到沙发上,“你们,你们还讲不讲人性啊。” 旁边的高飞嘴角一翘,微笑道:“常书记,你的八宝五味粥不错。” 常宁勉强打起精神,乘大家都在忙活不注意之机,悄悄的说道:“高书记,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在五味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哟。” 0104有限的合作 常宁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双手枕着头,翘起二郎腿晃荡着,一边象小时候那样,认真的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太不象话了,三个各怀心思的女人,竟然能联合起来,把他无情的赶下了楼,真是岂有此理,这不等于让老娘们骑到头上来了么,坚决不住在楼下客厅里,宁愿在院子里以地当床拿天作被,不过,女人这种动物也忒奇怪了,明明三个不是一条道上的,可整起男人来却如此的齐心划一,拿男人来寻开心,这样的女人明摆着欠管教,呵呵,看来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责无旁贷的事么,谁让咱是那方面的专业高手呢。 走过来的是瘦巧的倩影,不用看就知道是他的兰姐,转过身,月光下的杜秋兰显得兴致颇高,好象和高飞丁颖她们真的是亲如姐妹般相处,便不忍心再埋怨她的引狼入室了,只要兰姐开心,自己受点小委屈算得了什么。 “小常,高飞叫你上去。”杜秋兰俯下身,吻了吻常宁的脸庞,牵住他的手轻轻的说道,“我看她不是来蹲点的,而是以蹲点的名义,专门来找你的。” 常宁点点头,凝视着杜秋兰,非常认真的说:“兰姐,现在我需要你的态度,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杜秋兰嗯了一声,略一沉吟,咬咬嘴唇说道:“只要她对你好,我就彻底的愿谅她。” 两个人牵着手上了楼。 小小的书房,本是常宁和杜秋兰打情骂俏的小天地,现在当然为高飞和丁颖所占据,两边靠墙的书架上的书,大都是杜秋兰和她母亲的,在常宁眼里,就象普通的装饰品一样,他几乎没有坐下来认真的读过一本。 高飞坐在书桌前盯着常宁看,丁颖微笑着说:“小常,你真打算在院子里过夜吗?” 常宁耸耸肩道:“两位大领导住在我家,我当然要考虑安全问题了,站岗放哨,职责所在嘛。” 丁颖起身道:“谢谢你,小常,高书记想和你谈谈。” 高飞说道:“丁姐,兰妹子,你们都坐下,我和小常的谈话,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回避。” 丁颖坐了回去,杜秋兰当然也坐到了她旁边,常宁掏出香烟,向她们抱歉的笑了笑,点上火吸了几口,然后坐到书房里剩下的那张藤椅上,从容的说道:“高书记,在我们的谈话开始前,我可以先向你求证几个问题吗?” 高飞又习惯性的翘了翘嘴角,“当然可以,我高飞反客为主,你常宁喧宾夺主,很公平,但是,我希望在座的人,都能暂时的忘了自己和别人的身份,今晚大家都是平等的,你可以对我和丁姐直呼其名。” “很好,高飞,你已经回答了我的第一个问题,”常宁弹了弹香烟灰,微笑着,却连珠炮似的问道,“高飞,丁颖是你硬拉来的吧,让她来为我们之间的交流作个缓冲剂和见证者?你希望我们这场谈话的内容,是仅仅留在这间书房里,还是可以象这烟圈一样往外飘散?在我们的谈话开始之前,我希望能听到你对我的兰姐说点什么,因为这对我很重要,你能有个态度吗?你这次来找我,是出于你个人的原因,还是出于别人的压力?” “问到好,果然是传说中的那个小半仙,”高飞冲着丁颖和杜秋兰微笑起来,“丁颖确如你所说,是我硬拉着来的,你大可放心,我是怕你这个小半仙欺负我,拉她来保护我的,今天晚上只有四个人在书房里,我当然不希望有第五双耳朵,因为我这次来,还是煞费苦心的借用了下乡蹲点的名义,不是别人的提醒和压力,完全是出于个人的考虑和目的。” 高飞的身体趴到书桌上,看着常宁继续说道:“至于我和兰妹子之间的事情,我刚才当着丁颖的面,已经向兰妹子道歉了,过去的无可挽回,我们只能站在现在,面向未来,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再勇敢的说一遍。” 杜秋兰扯了扯常宁的衣角,“小常,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丁颖微笑道:“我提个小建议,小常,套用你们男人的一句话,女人之间的事,让男人走开。” “我同意,同意,对不起,我收回这个问题,”常宁象小学生似了举了举手,顿了顿继续说道,“高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当然,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小心你的那个秘书顾如心。” 高飞心里一惊,脸上却仍很淡然,“常宁,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 “高飞,我想你心里有数吧,我没有根据,只是想起了有人无意之中说的一句话,和基于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常宁摊摊双手,脸上尽量保持着善意的笑容,“我没有问题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能屈尊来到水洋乡,高飞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尽管有郑家的强力支持,可毕竟隔着好远,她苦恼于自已迟迟无法打开青阳的工作局面,据可靠消息,省委正在考虑对青州地区的领导班子作进一步的调整,最早在今年下半年,最迟在明年上半年,青州地委的常委班子肯定是有所变更,作为青州第一大县,基于历史的原因,青阳县县委书记都是青州地委常委会中,无可争议的一员,从前任的刘为明,一直上溯到建国初期,概无例外,如果她高飞迟迟不能跨入,反而破了这条铁律,那么,她的从政生涯无疑要陷入到严重的危机中,尽管省里有人帮忙,恐怕再继续进步的希望也十分的渺茫。 可是,她作为一把手,竟然到现在还无法掌控青阳县委的常委班子,她知道,郑家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郑世诚就私下反对她出任青阳县委书记,现在在青阳的郑志伟和顾如心等人,恐怕更多的是在向青州的郑世诚“汇报工作”,青阳这边,方天正他们本来就抱着互相利用的态度,有限合作,貌合神离,邱夏风洪涛等人和她一直是对着干,至于老好人王玉文,就更难指望了。 是丁颖的话提醒了她,也间接的促成了她的这次下乡蹲点,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小人物大能量,她绕不过小半仙这道坎,只有这个小半仙,能把看似松散的王玉文、孙明才、邱夏风和洪涛串联起来。 “常宁,首先我要向你解释一个问题,关于大青山水库的建设,我知道你有意见,可是青阳县委县政府是被动的,是青州地委和青州行政公署作出的决议,决定大青山水库工程马上开始,并且要求一期工程务必于今年年底前完工。” 常宁冷冷的一笑,又顺手点上了一支香烟,“这又是一个由政治家作出的政治决定,愚蠢而且混帐,谁都知道,六月到十月,是青州地区的雨季和台风多发季节,哪怕一个小小的台风擦边而过,任何在建的任何工程都会荡然无存,为了所谓的政治,不顾实际情况,违背客观规律,我实在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故意的犯罪。” 高飞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说得对,这的确是政治的需要,青州地区已经被列入了全国地区行政改革的试点地区之一,明年春天,将会成立青州地区人民代表大会及其人大常委会,和政治协商会议青州委员会,如果顺利,接下来青州就会从地区改为市,拥有地方立法权和财政权,从而可以顺利的使青州进入全国沿海对外开放城市的行列,这是青州地委目前最大的政治任务和工作重心,因此,现在需要的是创造出让上级领导看得见的成绩,你们大青山水库工程项目,是朱书记提出的今明两年十大工程之一,明年年底一定要完成全部的投资。” 常宁无奈的笑起来:“该死的政治哦,好吧,我保留自己的个人意见,坚决不反对和不参加你们的政治游戏。” 高飞换了个坐姿,理理额头上的一缕散发,望着常宁说道:“常宁,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刚才所说的事,而是,而是我个人需要你的帮助。” 书房里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默,因为常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女人总是任性的,从政的女性也改不了这个臭毛病,但不管怎样,他对高飞的勇敢和直截了当,感到由衷的佩服,合格的政治家都是这样的,会做大人,更要会做小人,拿得起放得下,为了利益可以撕下脸皮,为了胜利可以忍受屈辱,为了生存可以求助敌人,常宁的心很软,尤其是面对着女人的时候,现在可以肯定,高飞和郑家的关糸并不象传说中的那么紧密,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问题是怎么去帮忙了,顺便打击一下郑家和方天正,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怎么能轻易错过了呢? “高飞,丁颖,我想……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和你们有着很大的区别,兰姐她很了解我,也很理解我,这就是我能认她当姐姐的根本原因,我出身低微,家境贫寒,从小就没有所谓的远大的革命理想,现在也没有,只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闯进了你们所处的世界,就好比我们各自都坐在独轮车上,你们的独轮车只能前进,没有后退和刹车的装置,要么前进,要么翻车,我的独轮车不一样,不但车速慢,而且可以随时刹车和倒退,危险的时候,我还可以发挥我的自我生存能力而跳车逃跑,我对你们的政治实在不感兴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家乡的责任,和个人生活生存的需要,因此,我不想被任何人企图拉上他的车,朱永军刘为明不能,郑家和方天正更无可能……你或你们,也不行。” 高飞点着头,“常宁,我明白你的意思,并且充分尊重你的选择,这也是我敢于找你的原因之一。” 常宁望着丁颖问道:“我们敬爱的丁颖书记,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呢?” 丁颖微笑道:“我和高飞是好姐妹,对你小常,我向来很佩服,以后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力所能。” 常宁心道,政治人真是捉摸不透,这两个娘们怎么搅到一块去了呢,“好吧,我答应,有限合作,细水长流。” 高飞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这次全县的乡镇合并工作,六十多个要缩减到四十个左右,后天的县常委会上,要确定合并后的乡镇新一届领导班子,这么多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人选,我想请常宁你帮我出出主意。” 合作这就开始了,常宁心里一乐,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谈政治,直来直去,这分明是两个女人想和洪涛邱夏风他们合伙分脏了,他娘的,政治说起来复杂,可有时候做起来,竟比扒女人的裤子还简单。 “呵呵,我说两位美女领导,千万不要企望一口吃成胖子,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你们没在基层待过,可能不很了解基层政治,就乡镇一级来说,说穿了就是一把手政治,因此,我建议争大放小,管住一把手,其他的就让民主来说话吧。” 丁颖笑道:“小常果然是个聪明人,但愿大家合作愉快。” 常宁狡黠的一笑,“我必须声明啊,嗯……开门见山,你们后面还有个苏永刚吧,那是个十足的老滑头,象机械里的弹子盘,谁也不知道他下次会往哪个方向转,因此,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上,勉强算他半股,开口价,我们五点五,你们二点五,让方天正喝西北风去。” 高飞楞了楞,和丁颖对视一眼后说道,“常宁,你们加上王县长,应该也只是四人,五点五多了些吧。” 丁颖也道:“是啊,小常,再稍微松一松吧。” 常宁想,四十多个一把手,让一点,也总能弄到多数,照样能压你们两个娘们一头,“呵呵,我拉媒作纤的,也不能空着手回家吧,当然得占点股份了,一口价,我五你三,不行拉倒,你们找别的人去。” 高飞略作思忖,嘴角一翘露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右手爽快的说道:“成交。” 常宁伸出去的手,却在中途缩了回去,“慢着慢着,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们。” 高飞和丁颖一齐问:“又怎么啦?” 常宁摸着肚子笑道:“三个娘们,老子的肚子叫唤了,快给我弄点吃的去,我不开玩笑啊,不接受我的这个要求,刚才的交易立刻取消。” 话音未落尽,书房里就响起了女人的笑骂声。 这是常宁第一次真正的参与“政治”,几十年后的今天,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0105远交加近攻 可想而知,以王玉文为代表的原刘为明一派,竟然与原来的敌人,和以高飞为代表的外来户郑家合作,在青阳的政坛上,不啻是投下了一颗十万吨级的原子弹,既匪夷所思,又史无前例,就连刚当上政法委书记的公安局长洪涛,算得上是青阳官场里的老江湖了,乍听之下,都捏着电话楞了老半天。 “我的乖乖,老天爷啊,”洪涛在电话那头连声的感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谁敢说女子不如男哟,小常,女人的心,刺人的针,这女人干起政治,比我们男人狠毒多了,佩服,佩服啊。” “呸,”常宁坐在书房里的桌子上笑骂道,“洪哥,我说你一个大老粗,在我这个高级知识分子面前装啥假斯文,收起你那套感慨和抒情的玩艺儿吧,我可答应人家了,你就痛快点,干不干?” 洪涛笑道:“老弟,好生意怎能丢下你老哥哥呢,你说吧,我照着做就是了。” “你把你手头的工作扔了,马上去找邱部长孙部长,然后去王县长家,你们四人聚会,互惠互利,反正一个原则,我们的底线不能丢,该是我们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松口。” “哈哈,你就放心吧,”洪涛笑过之后问道,“小常,你这叫啥计策呀,联合郑家压迫方天正,可有点犯忌啊。” 常宁笑道:“洪哥,人家娘们都敢,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怕个屁呀,这叫远交加近攻,他方天正不是和高飞也有勾结么,他能做初一,咱当然也能做十五,这次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他狗娘养的方天正一个措手不及,你洪哥这些年受够了方秃子的气,也该来一回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嘛。” 洪涛深有同感的说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次就是要告诉青阳县上上下下的干部们,不光是他方秃子一个太阳,哈哈,他欠的债太多太多,也该是还点本钱付点利息的时候了。” 常宁又给洪涛送了颗定心丸,认认真真的分析道:“再说了,要想回报,必得付出,让高飞得点便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个苏永刚是个机会主义者,丁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会对郑家和高飞死心塌地,他们那点胜利果实,三个人一分,高飞能拿到多少?就她那点力量,到时候收拾起来,还不小菜一碟手拿把攥?” “嗯嗯,兄弟,我知道收拾女人你很在行,老哥佩服,哈哈,”洪涛坏笑着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回咱们是支持一把手,体现地委的意志嘛,不说了,我得赶紧出门,来他个多管齐下加大压力,谅他王玉文这个老实人不敢不配合我们。” 真象三国演义里故事啊,合纵联横,联吴抗曹,智慧的力量可以引发青阳的政坛巨变,常宁搁了电话,搓着双手一个劲的坏笑,如果一切顺利,明天的县委常委会就有好戏看了,一向稳坐钓鱼台的方天正付书记,一觉醒来就会发觉,四面楚歌,八方有敌,自己已成了无处可逃的楚霸王,呵呵,痛快啊,阿基米德怎么说来着,对,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咱小半仙不才,只需要给咱一缕阳光,就能让青阳大地无比的灿烂。 女人们不在,落得耳根清静,丁颖带着那个男人婆回了县城,杜秋兰被高飞拉着去了街上,常宁也懒得去隔壁的乡政府上班,反正最近姜希的表现不错,大可放手让她过过一把手的瘾,领导么,就是要把精力放在琢磨人事问题上。 可是,他想大上午睡个懒觉的计划没能实现,杜秋兰和王石扶着高飞一拐一拐的进来,臭娘们的白裙子沾满了泥灰,左胸的地方还破了一块,连粉红色的罩罩都露了出来,脸上大汗淋漓,极其痛苦的样子,雪白的右腿多了两道长长的伤痕,无力的在地方拖行,常宁吃了一惊,急忙起身,帮着让高飞在沙发上坐下,只瞧一眼,便知一定是脱臼了。 瞅着高飞那张有点扭曲的脸,常宁心里一个劲的乐,臭娘们,你也有喝凉水塞牙的时候呀,咱水洋不是平凡之地,不是你说来就来的。 心里幸灾乐祸,脸上却极其的关切,冲着杜秋兰和王石问,“咋回事,谁这么大胆?敢如此欺负县委书记,我饶不了他。” 杜秋兰小声说道:“是你的大黑马,把高书记给摔了。” 常宁的双眼瞪得更大了,这回是冲着王石一个人的,“好你个老不死,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他娘的,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竟敢违抗我的指示。” 王石一脸的歉疚。指指沙发上的高飞。又指指杜秋兰,嚅噜着道:“对不起,小常,是高书记和你的兰姐要骑马,我,我怎么能……能拒绝呢。” “呸,”常宁生气的啐了一口,狠狠的把手中的报纸砸到王石身上,破口骂道,“他娘的,就是咱老娘想骑马,没有我同意,你也不能放马,滚,快滚。” 王石竟没有生气的样子,嘻嘻一笑,告辞一声,赶紧移走了他胖乎乎的身体。 “小……小半仙,你凶……凶什么,”沙发上的高飞皱着眉头,喘着气说道,“不关老王同志的事,是,是我想骑马来着。” 常宁冷笑着道:“唉,你们这些不会下崽的娘们懂个屁呀,大黑马刚刚怀孕,现在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你要是也怀孕了,能让人骑么,他娘的,大黑马没摔死你,算你的运气。” 这话说得,高飞的脸噌的红起来了,杜秋兰是见怪不怪,拿手在常宁的腰上推了推,小声说道:“都少说几句好吗?也怪你,大黑马怀孕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不顾高飞在场,常宁朝杜秋兰的腹部瞅着,坏坏的笑道:“嘿嘿,兰姐呐,咱不是怕你受刺激么。” “去你的,”杜秋兰脸显红晕嗔了一句,“我打个电话给于姐,让她过来看看高书记的腿。” “不用不用,”常宁乐呵着,开始挽袖露臂,“兰姐,你去楼上拿点红药水下来就行了,咱这祖传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功夫,已经好久没使了,呵呵,今天正好用来拍拍县委书记的马屁。” 杜秋兰上楼去了,高飞瞥了常宁一眼低声道:“小混蛋,好恩爱呀,几时请大家喝喜酒?” 常宁搬张凳子在高飞面前坐下,坏坏的笑道:“臭娘们,你看着眼红也没用,嘿嘿,你臭娘们这样不会下崽的女人,倒贴我十万元钞票,我也懒得看上一眼。”说着,双手拿起了高飞的右腿。 “哎哟,小混蛋……你,你轻点嘛,”高飞咧着嘴,低声的娇骂着,“小混蛋,别以为我们合作了,你就可以放肆,小心,小心我收拾你。” “嘿嘿,臭娘们,咱等着你,”常宁乘机在高飞的腿上轻薄了几下,“啧啧,这腿够长够白,可惜没咱兰姐的细皮嫩肉,摸起来象沙地哟……这两道美丽的彩虹我喜欢,嘿嘿,臭娘们,我提点小意见,你不能生气啊……你说你这白裙子里套那些……那些粉红色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想勾引我呀……嘿嘿,咱表个态啊,你臭娘们就是,就是脱光了……呵呵,我也懒得看上一眼。”一边嘴里唠叨,吸引高飞的注意力,一边双手摸到了她腿部脱臼的位置上。 “小混蛋……我,我恨死你了……啊……”一声惨叫,高飞痛得晕了过去。 “嚓”的一声,常宁微微一笑,屏住呼吸,双手飞快的在高飞的腿上如风似的飘过。 0106今天是生日 几天以后,青岭山中部的山道上,坐在大白马上的常宁,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瞧着前方的羊肠小道,再过半个月,县城到水洋乡的公路通车后,就要和这条从小就开始践踏的小道说再见了。 听说那天的县委常委会议,整整开了一天加半宵,常宁没仔细的打听,虽然会议的结果,因为要上报地委组织部备案确认,而暂时的没有公开,但这年头,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快过火箭上天,敏感的人事问题怎能保得住密,会议结果早已传遍了青阳县的每一个角落,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洪涛在电话里说,所向披糜,横扫千军如卷席,邱夏风说的更简洁,一次划时代意义的会议。 天上乌云密布,太阳暂时消失,正是盛夏时节赶路的好时光,天气爽,心情好,常宁的脸上便漾溢着更多的惬意。 大白马后面驭着的行李是邱玉宝的,基层年轻干部去地区党校学习的名额,每个乡只有一个,常宁思忖再三,最后决定还是让邱玉宝去,这次选拨的人参加党校的短期学习班以后,都会顺利的列入县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名单,是仕途上飞跃的一个重要门槛,邱部长嘴上不说,常宁也是心里有数,何况邱玉宝这家伙在水洋期间表现不错,前段时间能独挡一面,主管西北片的几个村,颇有些行政能力和乃父之风,这也算是对他的奖励吧。 邱玉宝牵着缰绳,在大白马的前面无精打彩的走着,大黑马快要当妈妈了,常宁郑重其事下了死命令,这段时间谁也不能接近,邱玉宝便只有走路的份。 “玉宝,我说你小子啥意思,本领导骑马,你小子走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嘛,看你那霜打蔫的怂样,莫非你对本领导心怀不满?” “老大,我敢对你不尊敬吗?我,我不是不想离开你和水洋乡么。”邱玉宝勉强的笑着,他一直叫常宁为老大,全乡的人只有他这样叫,常宁也从没纠正过他。 “呸,又不是生离和死别,瞧你那点出息,跟个娘们似的,”常宁笑骂着,摸出两根香烟,扔一支给邱玉宝,自己叼了一根,点上火悠悠的吸了几口,“你小子那点心思,本领导还能不知道吗?你驻在西北片,晚上却瞅空就往西片跑,罗部长家的门槛,怕早被你小子给踏破了吧,还有他家那破院墙,一定被你不辞辛劳的噌矮了不少。” “嘿嘿,老大你真是神人,你,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常宁叼着香烟乐呵着,“别以为本领导从不下村视察,好象什么也不知道,就你们这帮土崽子的一举一动,哪一个哪一点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呵呵,老罗家的大丫头长得是挺勾人,想不到哇,大铁塔整出个大美人儿来,他娘的,你小子挺有眼光,出手贼快,竟敢捷足先登,本领导就在马上恭喜你了,但我警告你一句啊,你要是来个始乱终弃,哼,不但朋友没得做,我还会割了你下面那玩艺儿喂狗吃。” “小的谨记老大的教诲,”邱玉宝举起右手表了个态,回头笑道,“嘿嘿,老大啊,我和君青小冬三个人跟着你,也有一段时间了,咋样,我没让你失望吧?” “呵呵,马马虎虎,马马虎虎吧,”常宁得意的晃着脑袋乐道,“性格决定命运啊,你们三个家伙的工作表现,和你们追姑娘的成绩是惊人的相似,王君青永远是被动型的,但他朴实肯干,知足常乐,没有大成就,但也会有很好的结局,黄小冬呢,他永远是飘着的,让人没有安全感,看着他整天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就拉稀,顶不上去呗,他就那个德性,工作和恋爱都一样,我敢打赌,这家伙将来想娶个姑娘做老婆,最终还得我们做朋友的帮忙。” “嗯嗯,还真是那么回事啊,”邱玉宝想了想问道:“老大,我始终有一事不明,乡里二十多号人,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为什么都对你又敬又怕,只见你骂我们,可从没见你训他们呀?” “呵呵,这就叫领导的权威和艺术,他们是我亲自从下面提拨起来的,敢和你们一样跟我称兄道弟么,在我面前,他们永远只能夹着尾巴,玉宝啊,你家老头子为什么一定要把你扔到水洋来?除了跟着我还算比较靠谱以外,主要还是这基层锻炼人,你看看上面的领导,凡是一把手,很多都是从基层慢慢爬上去的,机关里的人,没有思想,没有胆魄,没有主动性,没有独挡一面的工作能力,而基层的一把手呢,那得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才压得住阵,对老百姓要好,才能叫xx党的干部嘛,看一个人将来在仕途上有没有发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乡镇当个一把手试试,我总结了四句话,你可得记住了,将来必定有用,对下面的村干部要哄得住,对手下的人要唬得住,对班子里的人要震得住,对上面的领导要挺得住,” 邱玉宝一边点头,一边“嘿嘿”的坏笑。 常宁乐道:“笑得如此邪门,非奸即盗,玉宝,还不快快给我从实的招来。” “老大,你的话简直比真理还要真理,你一说,我就想起我家老头子的话了,嘿嘿,每次回家,他都不厌其烦的问我工作的情况,时不时的冒出他的的那句新口头禅,小常对这个问题怎么看?嘿嘿,就象我个人的事,老头发现后,别的啥也不说,就问了一句,小常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常宁兴趣盎然的问:“哦,那你小子是怎么说的呢?” 学着常宁的口气,邱玉宝说道:“他娘的,水洋乡又少了一个好姑娘。” “呵呵,本领导说过这话吗?他娘的,玉宝,你竟敢捏造领导的指示了,行,没跟我白混了这么多天,你已经是个合格的领导了,呵呵。” 哥俩乐呵着一路进了县城,常宁望望县委大院的门,回头瞅着邱玉宝笑道:“玉宝,我让你背着铺盖回家,你不反对吧。” 邱玉宝一边卸着行李,一边应道:“老大,我知道你的用意。” “嗯,我要消灭你身上最后的一丝资产阶级作风,”常宁得意的笑起来,“呵呵,再见再见,你拿不到那个破党校的破毕业证书,咱俩就没有再见哟。” 邱玉宝摸出一个打火机,扔给常宁后喊道:“老大,别忘了今天是六月六日,办完事早点回家,祝你生日快乐啊。” 常宁举着打火机,冲邱玉宝晃了晃,策马来到县委大院门口,又被传达室的老头挡住了,“常书记,常书记,对不起,县委领导有新指示,禁止骑马进县委大院了。” 接过老头的《门卫手册》翻了一会,常宁扔回给看门老头,瞪着双眼生气道:“老师傅,你这最后一条关于禁止骑马进县委大院的规定,是手写后加的,盖的是县委办的公章,这不合规定么,县委大院的大门归县政府办公室和保卫科管辖,他县委办姚主任和郑付主任签字算个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不算数不算数。” 常宁又给看门老头扔过去两根香烟,一抖马缰绳,依旧大摇大摆的骑马进了大门。 今天的县委大院有点过于安静了,跟这天气相仿,气氛有些压抑,常宁糸好马,直接向王玉文的办公室走去,不知道臭娘们的腿好利索了没有,那天派人用担架送回县城里以后,他一直没主动关心过,按照常理,到了县里,应该去探望慰问一下的,可臭娘们身上还有傲气,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瞅着让人讨厌,为了少受一点鸟气,暂时还是不去为好,今天是生日,没个好心情怎么过。 是王县长打来的电话,当然要先去见他,然后在县委的机关食堂噌一顿午饭,下午逛逛街,按照兰姐列的清单,完成购物任务后马上回家,他娘的,从没为自己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今儿个得好好的乐呵一回了。 照例是王玉文的秘书梁诚开的门,咦,咋的啦,“梁哥,你脸色不对头么,老头训你了?”常宁凑上去小声问道。 梁诚微微的摇头,勉强的笑笑,起身伸手,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 常宁心里一咯噔,拿着马鞭的手,轻轻的推开了王玉文办公室的门。 满屋子的人,除了王玉文和洪涛,都是陌生而严肃的面孔。 常宁一楞,脸色骤地变了,手中的马鞭叭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0107该来的来了 有了坚强的人生,才能以灿烂的微笑,去迎接突如其来的厄运。 这是常宁生日过后的等三天。 对于自己眼下身处的困境,常宁当然早有思想准备,只不过命运跟他开的玩笑有些太不地道,选择生日这一天给他戴上手铐,在县委大院里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地被架着上了警车,这一幕,让他多年以后还挥之不去耿耿于怀。 因果循环,从他敢于冒险在私下会见那个范同山的那一刻开始,祸根就已经悄然的种下了,他知道,自从莫国强和范同山搞起了所谓的“海上贸易”,他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被泄漏。 坐在审讯室对面的,一共有四个人,他们由其中的一人作了介绍,最左边的是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处长刘振同,中间那个青州扎区公安处付处长穆清波,他以前似乎见过,最右边的那位相对年轻,是青州地区公安处政治保卫科科长钟子良,旁边小桌子上坐的年轻人没有自报家门,应该是这场审讯的记录员(当时地区一级的公安部门称处而不是局)。这些人都没有穿着警服,却个个都是“会家子”,凭常宁的眼光,都能看出其中两位的身手不凡,一九八三年及其以前的年份,许多人应该知道政治保卫部门的使命,它是后来的国家安全部的祖宗之一,当常宁坐在青州公安处审讯室里的时候,正是国家安全部即将诞生的前夕。 房间里的光线分配不均,只有常宁的身上充满光明,可这种待遇让他极不舒服,身上嗖嗖的直冒汗水。 穆清波说道:“常宁,你应该见过我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吧。”态度平淡但还算和善。 常宁点着头,低头瞧瞧手上的手铐,苦笑着回道:“穆付处长,在你们这里,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么,不过我有两个请求,我这个人烟瘾挺大,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你们能不能给我支烟抽,顺便把我手上的金手镯拿掉,反正我不会逃跑的嘛。” 穆清波笑道:“你应该懂的,我们职责所在,用那玩艺是规定,听说你会比划几下,大青山的小半仙么,那就更有必要了。”说着扭头看了看刘振同。 刘振同点了点头,另一边的钟子良起身过来,先打开了手铐,又递给常宁一支香烟,常宁就着伸过来的火点上,吸了两口,忙不迭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钟科长,谢了,请再来一根。”钟子良稍微一楞,又掏出一支香烟递给了常宁。 穆清波咳嗽一声后,开始了例行公事:“你的姓名、曾用名、民族、性别、出生年月日、籍贯、现家庭住址、家庭出身、个人成份、职业、政治面貌、家庭成员……” 常宁相当配合的一一作了回答。 穆清波问:“常宁,去年的十一月二十六日,你是否在水洋乡石岙村的家里,见过一个叫范同山的人?是谁带他去见你的?你知道范同山的身份吗?你们见面的时间有多长?在见面过程中都谈了些什么?” “是的,那天我确实在家里见过范同山,他是海门乡党委书记莫国强带来的,说是要找我算命,因为莫国强说是他朋友,所以我就答应了,当是莫国强带他过来以后,我让莫国强留在门外,因此,见面的整个过程,就我和范同山两个人,但一见面,我就看那个范同山来历不凡,并且基本上猜出了他的来历,后来他自报家门,才知道他是海峡那边人,是台北范东屏老先生的义子,公开身份是渔船的大夫,实际上是范东屏先生的管家,我们见面的时间不长,大概不超过半个小时,我见范同山不是为了算命而来,就询问他的真正来意,范同山说,范东屏老先生祖籍水洋乡石岙村范家岙自然村人,一九四九年去台前,曾遗一年幼的女儿在大陆,因思女心切,故范同山主动请缨,冒险前来大陆寻亲……” “你们后来还见过几次面?” “没有了,绝对没有,因为我当时在他临走时交待过,不会再以那种方式和他见面,但欢迎他陪着范东屏老先生,以公开的方式,回大陆寻根访亲。” “那么,后来你们就没有再联糸过吗?” “后来莫国强来找过我,因为我不想再见那个范同山,所以,范同山托他带了几句话,无非是感谢之类的,还有就是范东屏老先生的近况及对故乡的思念之情。” 接着是刘振同发问:“常宁,你知道范东屏是什么人吗?” “知道,范东屏生于一九一四年,今年六十九岁,是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范贵临的独子,一九三二年入京城大学读书,一九三三年加入国民党,一九三六年留学德国,一九三九年加入原国民党国防部,任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厅少校参谋,一九四一二年中校,一九四五年上校,一九四八年任国民党整编xx师上校参谋长,一九四九年逃离大陆前,是xx师少将代师长,他是台湾国民党前退役陆军上将,香港范氏集团名誉董事长和实际拥有人,曾掌管台湾对大陆情报委员会十多年,现在还是那个机构的顾问。” “你身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又身处海防前线,明知道范东屏的真正身份,为什么还要同他派来的人私下接触?而事后为什么又不向组织报告?” 常宁楞了一下,“我暂时没有向组织报告,是有一定的个人原因的,关于这一点,我犯了错误,要向组织做深刻的检讨,但是,我想莫国强应该知道其中一些情况,你们可以完全通过他了解。” “我们是在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刚才的问题。” 常宁微微一笑反问道:“刘处长,这两天我明白过来了,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莫国强要么因为他自己的事情露了馅,被动的被你们抓了,然后他的交代引出了我的事情,要么是他主动的检举揭发了我,无论哪一种情况,你都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的东西,又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呢?”常宁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的事坏在了莫国强的身上,最大的可能是,这次白水乡和海门乡合并后的新海门乡一把手,常宁推荐的是黑老虎蔡正祥,这事现在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莫国强可能因此而生恨,遂生报复之心而抖露了他的秘密。 穆清波说道:“常宁,我们现在是和你在谈话,你没有资格教我们做什么和怎么做,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我们,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穆付处长,我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你们骗到县委大院诱捕的,这是你们的权利,我当然没资格反抗,但是,你们得给我一个抓我的理由,否则,我宣布,拒绝回答你们提出的后续问题。”常宁打定了主意,横下一条心,把该死的莫国强拉到光天化日的台面上来。 穆清波说道:“你私下同海峡对面的人接触,动机不明,危及到大青山海防基地的安全,这就是我们抓你的理由。” “好吧,现在你们抓住我了,给我手铐和单间的待遇,明摆着已经定性为敌我矛盾,这说明你们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我还能说什么,要判要杀,你们定吧。” “放肆。” 一声断喝,冲过来的是钟子良,盛怒之下,挥起右手向常宁嘴上叼着的香烟扇来。 常宁装得恰到好处,在钟子良的手掌堪堪将至之时,一脸惊恐的转过头去,钟子良的右掌并没有落空,正好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接着,碰的一声,常宁的身体连同坐着的木椅,沉重的跌倒在水泥地板上。 0108案情汇报会 和地委书记朱永军的办公室相邻的,是一个专供常委们开会用的小型会议室,今天到会的除了朱永军,还有付书记李东方和郑世诚,事关海防前线的安全,还没赴省军区上任的军分区司令单云飞也应召与会,刘为明刚从青阳县回来,朱永军考虑再三,把他也叫了过来。 前来向领导汇报案情的,是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处长刘振同,和青州地区公安处负责政治保卫工作的付处长穆清波。 朱永军向站在门口的秘书丁国明低声吩咐了几句,丁国明先为与会者各泡了一杯茶,然后带上会议室的边门离开。 政治保卫工作,也就是国家安全的保卫工作,是公安部门的一项特殊工作,无论是人事和业务,以朱永军为首的一干人,平时很少过问,某种意义上说,也无权过问,说是汇报,其实是通报,穆清波就是省厅直派下来的,除了干部大会,平日里甚少抛头露面,其领导的青州公安处政治保卫科所肩负的使命,是直接对省厅的政治保卫处负责。 朱永军先互相介绍了与会者的身份,然后客气的问刘振同,“刘处长,可以开始了吗?” 刘振同点头表示认可后,大家的目光便集中到穆清波的身上。 “各位领导,我现在简要汇报一下案情的侦查经过。” “一个月前,我青州公安处政治保卫科,接到青阳县海门乡干部群众举报,反映一艘台湾渔船上的大付范同山,在海门避风港活动频繁,行踪诡密,我方侦察员立即对其进行布控,并严密监视其在大陆期间的一举一动,同时利用一切办法对其背景进行调查,现已查明,范同山原名黄国宾,原籍京城,十年动乱期间偷渡香港,后被台北的范东屏收为义子,并一直担任范东屏的管家,从去年八月开始,突然改名换姓,担任了一艘台湾渔船的大付,范东屏,原籍青阳县水洋乡石岙村人,现任台湾对大陆情报委员会顾问,关于范东屏的详细情况,我这里有一份刘处长带来的材料,先请各位领导传阅一下……” “就在十天前,也就是六月三日,青阳县海门乡党委书记莫国强同志,向我们送来了范同山托他带给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的信,从而让我们确定了,范同山受范东屏之托,多次冒险的大陆之行,其目标就是联络常宁,这是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件原文……” “这个情况,引起了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的高度警惕和重视,在刘处长的统一部署和指挥下,我们终于查明了这个常宁和范东屏的真正关糸,范东屏是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范贵临唯一的后代,他和常宁现在的外公常德明,既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又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友,常德明以算命相面为生,混迹江湖,交际广泛,范东屏在国民党军队里服役期间,曾经结过一次婚,其妻于一九四四年生下一女后因病而亡,范东屏一直将**交给其父范贵临扶养,一九四九年十月底,范东屏率残部苍皇逃窜路过青阳县时,把幼小的女儿托付给了常德明,这个女孩名叫范秀娟,也就是常宁的亲生母亲常秀娟。” “根据莫国强提供的情况,我们掌握了常宁和范同山秘密来往的证据,鉴于范东屏的身份地位,和大青山地区的重要战略地位,及常宁本人比较敏感的身份,我们请示了有关领导和省公安厅,在青阳县委县政府的帮助下,于六月六月秘密拘留了常宁。” “可是这个常宁顽固之极,始终不承认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和自己背着组织,私自和范同山来往的事实,以各种办法对抗我们的审讯,至今没有交待一点材料,刘处长和我商量后决定,在近期内将常宁押往省城继续审讯,同时,请求地委敦促青阳县委采取组织措施,打消他的侥幸心理,瓦解他残存的心理防线……” 穆清波介绍完毕,坐回到刘季同身边。 刘为明瞪着小眼恼怒的说道:“两位处长,不用青州地委敦促,你们的行动已经逼着青阳县委采取措施了,这么秘密的调查工作,现在已经传遍了青阳的大街小巷,范东屏当年撤离大陆前夕,曾纵容部下放火焚烧了范家岙和王家里两个自然村,现在这两个自然村的幸存者和后人,已经捣毁了常宁在石岙村的家,其家人也受到多次的人身攻击,青阳县委已经于昨天作出决定,撤销常宁党内外一切职务,以你们两位处长的意见,青州地委包括青阳县委,还需要采取其他什么措施呢?” 刘季同微笑着解释道:“刘付专员,我们政治保卫战线,始终都在党的领导下进行,这也是我们今天向各位领导汇报本案的原因。” 单云飞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严肃地说道:“两位处长,本人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下,这个叫莫国强的人,明明知道带范同山去见常宁,既违反纪律又触及法律,他为什么还敢那样做?后来他知道常宁的真实身份后,为什么不及时向组织或你你们报告?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内容确有邀请常宁一聚之意,也可以象你们那样理解为策反之意,可既然被莫国强截留了,那就说明常宁并没有看到这封信,则何来的常宁有外逃之意呢?常宁虽然身兼大青山要塞区军民共建海防指挥部付指挥,但那是一个虚职,按规定他根本接触不到军方文件和军事机密,其本人也从未到过三零六等核心敏感单位,我不知道你们材料上所说的,常宁身负大量机密的说法从何而来?特别是你们最后那个所谓的结论,常宁有外逃的动机和企图,简直是荒唐之极,狗屁不通。” 最后那几个骂人的词,说得刘季同和穆清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郑世诚笑着说道:“单司令你也不要有太大的火气嘛,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刘处长和穆付处长他们,也有他们的特殊职责,我看我们现在主要的焦点,是如何让那个常宁自己开口说话,只要他能向组织坦诚交代,我们不就可以搞清楚,他有没有不良动机和企图了嘛。” 单云飞在桌上重重的擂了一拳,瞪着郑世诚骂道:“郑世诚,你他妈的没安好心,那个莫国强现在是你的狗腿子吧,这个事情现在明摆着,事前事后都有你郑家人在其中捣鬼的影子,别人怕你郑家,我单云飞可没放在眼里,哼,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是查到了你们郑家捣鬼的证据,立马带人铲平你们郑家。” 郑世诚心中一凛,拿眼睛望着朱永军。 朱永军右手一举,制止了单云飞和郑世诚之间的争吵,望着刘季同问道:“刘处长,常宁的情绪怎么样?” 刘振同道:“朱书记请放心,我们是严格遵守办案纪律的,这个常宁么,情绪不是一般的稳定,而是非常的稳定,其心理素质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他应该对他的所作所为,事先就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特别是,他始终不开口承认,范东屏是他的亲外公。” 一直没开口的李东方,微笑着说道:“刘处长,这一点我就可以替你解释,一个乡政府的领导人,突然变成这个乡老百姓的仇人,思想上肯定难以转过弯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少顷,丁国明轻轻的推开门,“朱书记,您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对方请您马上……” 朱永军立即站起来,向在座的点头示意后,来到门口,丁国明低声的补充了一句: “是那部,那部红色的电话机。” 0109京城来电话 丁国明的话说得很轻,几乎是让朱永军堪堪听见,但足以让他心头一震,这种本能判断他是有的,常宁的事,果然惊动了上面的人,能动用代表着权力和权威的红色电话机,就是人非凡人,事无小事了,难道单云飞这么干脆,竟把事情捅到杨疯子那里去了? 朱永军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待丁国明出去关上门后,他才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红色话筒。 他才一声轻轻的喘息,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熟悉而亲切。 朱永军松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爸,是您啊,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朱永军出身京城红色家庭,父亲朱先华,今年七十七岁,党内能称得上革命家的老人,共和国元勋之一,其顶峰时期曾短暂的进入过政治局,建国初期的封疆大吏,官至中央中央统战部部长,现在处于半离休状态,担任着中顾委委员,和全国政协付主任,朱永军是他六个孩子中的唯一的儿子,寄托了朱家二代太多的承载。 “小军,我没事,家里一切都好,”朱先华平和的说着,却很快直奔主题,“倒是你那里怎么回事?闹了什么事,都弄到京城里来了。” 朱永军心里一紧,当下不敢怠慢,把常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朱先华轻哼了一声,“今天上午,我们这些老头子开学习会,宁老亲自主持,那个杨疯子进门就骂骂咧咧的,打门撞壁,指桑骂槐,明摆着是冲我来的,说什么现在的猪(朱)真有出息,能耐大得都欺负起人来了,我气不过回了一句,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整个学习会成了杨疯子的独脚戏。” 朱永军沉吟着不敢开口,心里只有苦笑,在党内,父亲和杨疯子杨北国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两个人一个在军队,一个在地方,一个尚武,一个崇文,红军时期合作共事过半年,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师政委,由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误会多多,积怨甚深,见了面也不说话,住着只隔一条街,却老死不相往来,父亲的资历和地位略低于杨疯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从来都是忍辱负重,息事宁人。 “小军,你是知道的,爸不是怕杨疯子,为了党内和同志之间的团结,我从来都是忍受这个态度,哪怕自己吃亏,也不会反击杨疯子的无理取闹,可是,学习会结束以后,宁老的话引起了我的警觉,由于历史上的原因,我和宁老来往很少,私交几乎没有,他虽然是杨疯子的老上级,可在我和杨疯子之间,他倒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们有冲突时,他一碗水端得挺平的,可今天散会大家往外走时,他故意的拉下几步,待我走近时,握着我的手笑着说,老朱啊,恭喜了,朱家后继有人么,你家小子在之江干得不错,小事也能办成大事,很有前途嘛。” 小事也能办成大事?朱永军握着电话呆了小半晌,怎么连宁老都惊动了,凭常宁和单云飞的关糸,牵动杨疯子出面是肯定的,可要说连宁老都出来说话,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爸,我也是刚听了案情汇报,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正在商讨事情的对策。” “小军,你和爸一样,身上也有墨守成规的毛病,政治敏感性不够啊,做领导的,特别是象你这样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可以不用亲自做事,甚至可以不用管事,但绝对不能不去想事,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全局,别以为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就微不足道,一发能牵千钧,蚁穴可致堤溃,中外几千年的历史,并不都是由所谓的大人物写就的,人人物大背景,小人物大智慧,由一个小人物的看似偶然的小事情,所引发的大动荡还少吗?” 自从离开京城外放以后,父亲就很少向朱永军唠叨了,因为父亲是个看得开的人,从不愿把个人的观点强加于别人,应该说,朱永军的成长,主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拚搏,父亲的影响很少很小。 “……你们现在把这个事情搞得半生不熟,真可谓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继续办下去,恐怕也难以找出人家泄密通敌的证据,因为明显是那个郑家,为了个人目的有意推动的嘛,我人在京城,虽已老迈,可耳朵眼睛还很灵光,那个叫常宁的小子,向组织掩瞒自己的行为,顶多是犯了纪律,但其行为亦属人之常情,在现在人们旧的思想观念支配下,不愿有范东屏这么一个可怕的海外关糸,难道不值得大家理解同情吗?” 朱永军说道:“爸,您说得对,其实,其实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哼,这么想的?你最大的毛病,往往就是这么想的,可行动偏偏是不这么做的,一把手的权威哪去了,一把手的杀伐果断的勇气你有没有?你还要不要掌控青州的大局全局,你的中庸之道和以柔克刚,得到了郑家的理解和支持了吗?……那个范东屏在港澳台和东南亚一带,有很深的人脉和很大的影响,你们要是真的就这样抓了他的亲外孙,你想想会是场多大的政治风波,真要是那样,今天通过这个红色电话,第一个找你的,就不是我了,小军啊,宁老对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是在夸你,可我当时却听得满身直冒冷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爸,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您不用太担心。”朱永军应着,却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也正在往外直冒冷汗。 “嗯,小军,现在两岸的关糸正在走向缓和,高层乐见两岸人员的频繁往来,敌对的情绪不断消散,你们青州在不久以后,很可能要取消作为海防前线的国防战略地位,下一步要过渡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你们那里的台胞很多,无论从统战角度上来说,或是从经济建设方面去考虑,你们那国都大有文章可做,思想上的解放,就显得尤为的重要,范东屏囿于自己的身份,私下派个人乘船过海,来大陆寻找亲人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即使暂时不能大张旗鼓的欢迎,也完全可以采取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嘛,怕什么,怕就别打开国门搞改革开放嘛,想象一下,他范东屏要是陪着小蒋坐船过来,你们该是什么态度,恐怕连老首长都要亲自出门迎接他的老同学吧……” “小军,我不说了,你马上下令放人,先不要去想为什么,也别管下面的人问为什么,你一直藏起的自己一把手的霸气,现在该是表现的时候了,打个时间差,不要让你们之江省委那个陈铜匠来催你了……” 放了电话,朱永军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丝丝的苦笑,是老父亲的一番教诲,歼灭了他思想上最后的犹豫,自己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毛病,看来真得改改了。 不过,这个精怪鬼灵的小半仙,以后是得认真的关注了,常宁,常思宁……难道…… 0110前因酿后果 前来迎接常宁的,是已经变成了铁哥们的洪涛,还是亲自驾车来的,当然,单云飞也在,今天也是他赴省军区正式上任的日子,顺便和常宁来道个别。 朱永军的办事效率超高,不等省委领导过问,就断然采取了措施,把常宁被拘事件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尽管郑世诚反对,并建议召开地委常委会全体会议决定,但朱永军第一次使用了作为一把手的最终否决权,整个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车头上,接过洪涛递来的香烟,点上火一个劲的猛吸起来,“他娘的,这帮狗娘养的,一点也不讲人道,十多天就抽了两根烟,憋死老子了。” “呵呵,谁让你装伤装病死不开口呢,你要是积极坦白,也不致于没烟抽,”洪涛笑着打趣道,“哟,我得仔细瞧瞧,小常,我怎么觉得你又变胖了呢,嗯,皮肤也白了,比以前更英俊喽。” 常宁狠狠的啐了一口,“呸,笑话我是不,老子参加工作两年,连学习班加一块,都被关三回了,真他娘的晦气啊,以后我有权了,一定让你老洪也进去体验体验那种滋味。” 单云飞从另一辆吉普车走过来说道,“小常,你跟洪涛回去吧,我也得出发了,你们以后到了省城,一定得来找我喝酒。” “嘿嘿,一定一定,知道你不服输,咱给你反本的机会,”常宁坏坏的一笑,凑近几步道,“单司令,干么走得那么急,你可说了来水洋参加通车典礼的,怎么着也得去露个面吧。” “军人么,身不由己啊,”单云飞拍拍常宁的肩膀,笑着说道,“新任军分区马太行司令会去出席的,他也是当年我一个连的战友,你有事就找他,和找我一样的,不过,老马没有酒量,你可不能往死里灌他哟。” 和常宁洪涛两人握手道别后,单云飞坐上吉普车绝尘而去。 洪涛也驾着吉普车,驶离了地区公安处看守所。 “小常,你的估计是对的,一切都是莫国强搞的鬼。”洪涛大声的说道。 常宁心中万分的感慨,当初认为最有可能成为至交的朋友,却正是从背后捅刀的那个人,这官场上所谓的朋友,和社会上的朋友真是大不相同,以后有机会得仔细琢磨一番了,“老洪,我在里面这几天,仔细的想过了,我不会怪他的,在这次海门乡和白水乡合并后一把手的确定上,毕竟是我越俎代疱推荐了蔡正祥,而没有推荐他,是我扼杀了他仕途一次很好的机会,他要报复我,至少我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恨意。” “小常啊,你说的,只是莫国强下决心和你分道扬镖的导火线而已,其实他早就有所图谋,把自己变成了炸药包。”洪涛手握方向盘,一边目视前方一边说道,“当然,莫国强如果没有郭江滨的狼狈为奸和竭力推动,凭他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走出这一步的,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直处心积虑,各自从方天正那里分裂出来以后,竭力的寻找着翻身的机会,以前他俩不是帮过我们吗,在刘为明书记上调以后,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没有得到该得的利益,所以这段时间就瞄上了青州的郑家,据我所知,郭江滨和莫国强两人双管齐下,一个在常委会上支持高飞,一个暗中和郑志伟打得火热,真是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也咬得最重,很可惜啊,我们都以为他们至少是中立的力量,没能早点看穿这两个家伙,你还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常宁笑道:“他娘的,良鸟择木而栖,他最终选择投奔青州郑家,为自己找个真正管用的靠山,也是很正常的事么,可有必要置我于死地吗?难道一定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帽子吗?” “哈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这叫晋见礼,也叫通行证,象他们这种投机分子,三姓家奴,有奶便是娘的家伙,郑家能轻易接纳吗?你是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搞掉你,才能表明了他们的忠心呗。”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老洪,俩混蛋达到目的了吗?” “这么说吧,你没输,可他们赢了。” “哦?这生意怎么做的呀,不符合客观规律么,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输一赢,要么就是合作共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洪涛道:“可不,郭江滨现在上升一个台阶,县委付书记兼宣传部长,莫国强跟着水涨船高,新海门乡党委书记虽然没当上,可人家现在更牛,宣传部常务付部长,一下子成为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因为我们无法找到他指挥参与走私的真凭实据,因为他把自己和范同山的接触说成是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他妈的,总之,他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也不暴露给你啊。” 常宁啧啧称奇,“太不可思议了吧,好一个莫国强,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不过,老洪,这些职位可都是地委管辖范围内的,难道朱书记他们都瞎了眼啦?” “事情总是由必然和偶然共同组成的,有时候运气很重要啊,郑家虽然在地委占不了绝对多数,但人家省里面有人帮忙嘛,再加上现在正在进行干部选拨制度的试点改革,省委组织部就有过这么一个文件,确定每个县增加付书记一名,县级常委班子及党内部门付职干部的选拨,要强调民主推荐的程序,好么,在前不久,我们联合高飞他们,在全县四十一个乡镇一二把手的争夺战上大获全胜,一败涂地的方天正,这次也跟着如法泡制,公开的支持曾经的敌人,这么一来,常委会上,方天正三票,郭江滨一票,再加上高飞和苏永刚,他们变成了多数,这边王玉文和丁颖投了弃权票,他妈的,,结果我和老邱老孙三个,被打得溃不成军,现在县委三部一室一校,除了组织部的付部长是胡子茂以外,县委办公室、宣传部、统战部和党校的付职,全被他们瓜分,全县的大形势,是我们掌握着基层,他们控制着机关,只有县政府下属的各个局委办,还处在胜负不明的状态中啊。”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洪,原来你们这些常委,平时装得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一旦为了利益,根本就变成疯狗了么。” “没错,今天看着是朋友,说不定明天睁开眼就变成了敌人,这就是政治啊,小常,等你成了常委,有资格有机会和别人争夺利益的时候,你不得不奋勇而上,因为你个人可以有所牺牲,但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呢,到那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没得选择,你也会变成疯狗的,而且是战无不胜的疯狗,哈哈。” “我?我还得为自己的铁饭碗发愁呢,”常宁自嘲地笑着,为洪涛和自己嘴上的香烟点上了火,“老洪,我这个贫苦出身的革命干部,一夜之间从堂堂正正的xx党,变成了国民党的土崽子,他娘的,水洋乡那帮土崽子还不闹翻天了啊。” “呵呵,那倒不至于,刘为明书记亲自来定了调子,又和我一起,在你们水洋乡的党员干部大会上亮了相,牛鬼蛇神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常宁苦笑起来:“我还不够惨啊,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要是再关上几天,恐怕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永世不得翻身喽。” “呵,这你就放心吧,有刘为明书记的撑腰,王玉文这个老实人总算火了一把,那天破天荒的在常委会上拍了桌子,和方天正狠狠的干了一架,你的问题才暂时搁下,现在么,是姜希代理党委书记,罗铁贵代理乡长,水洋乡的大权还没有旁落他人之手。”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付驾座上,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他娘的,无官一身轻,老子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洪涛说道:“影响总是有的,你那个姓范的外公,在离开大陆之前放的那把火,使你一下子多了好多仇人,你们常家村就有不少哦,你那个叫七叔公的老头,是常姓的带头人吧,他把你们全家包括你外公,统统从家谱上开除,你在石岙村的家也被砸烂了,说你外公收养你母亲是引狼入室,要家法侍候,好在你母亲和外公定居在大青山里,倒也逍遥自在,至于你在乡政府隔壁的家,已经被那个势利的邮电所所长收回去了,幸亏杜秋兰母女早就在水洋街买了一个小院子,不然你小子就无家可归喽。” 夜幕渐渐降临,吉普车在原城东区公所门前打了个弯,驶上了通往水洋乡的新修公路。 “老洪,别和人说我回来了啊,我要好好息几天。”常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常宁的新家离乡政府也不远,也是紧靠水洋街的石头房子,正屋临街,后院距新修的公路不过百米,一条石板小路串起了家院和公路。 借着依稀的月光,和院子里透出的一缕电灯光,可以看到那后院的门外,正倚着一个瘦小的倩影,迎风伫立,白裙飘飘,常宁眼睛一亮,心里一热,洪涛适时的停了车,微微笑道:“落难的英雄,快下车吧,唯一知道你回来的人,怕是在门口等你多时了。” “老洪,我下车之前,需要说谢字吗?” “呸,朋友不是用来出卖的,我老洪是个大老粗,只有这点见识值得骄傲。” 常宁边开车门边笑问:“那,你不进去陪我喝几杯了?” “今晚可不行,十二点局里还有个行动,我得回去盯着点,”洪涛顿了顿,摇头坏笑道,“再说,你们小别赛新婚,这种浪漫时刻,姐姐最重要,朋友就是多余的麻烦啊。” 0111无官一身轻 今天是大青山地区公路正式通车的日子。 杜秋兰提着篮子,从街上买了菜回来,身后跟着的是县委书记高飞。 常宁便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懒得和她打招呼,新屋的院子蛮宽敞的,可惜全是石头地,种不了树,因此这葡萄架便成了唯一的植物,正是藤盛叶茂的时候,能遮挡着太阳的照射撑起一片绿荫,靠在竹制躺椅上,不失为盛夏酷热季节的好享受。 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用心,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能挖掘出乐趣来,从青州回来后这三天,常宁是罕见的勤快,足不出户,身心同力,把新家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惹得家中的女领导除了不断的口头表扬,还在每天晚上亲自“慰劳”,当常宁带着王君青和黄小冬,在所有的石墙上都刷满了蜊灰水,新家院便立刻亮堂起来。 竹椅边上,是水洋人院子里常见的石桌石椅,杜秋兰把菜篮往石桌上一放,正欲上前提醒常宁,却被高飞制止了,常宁还是闭着眼睛,两个女人坐下,杜秋兰忍不住说道:“小常,快起来,高书记亲自来叫你,你,你考虑一下么。” “不去不去,坚决不去,打死我也不去,”常宁的手摇得飞快,翘起一条腿晃悠着说道,“我本来就讨厌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刚好有理由不去,谢谢高书记,谢谢组织,今天万里无云,天气睛朗,一定是个好日子,我祝通车典礼圆满成功。” 高飞嘴角一翘,微笑着说道:“常宁,我可是朱书记李专员派来的,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赶快起身移驾石岙村吧。” 常宁摇着头,怪里怪气的说道:“高飞,你别说了,我这个人虽然人微言轻,可一旦做了决定,就从来没有翻悔过。” “唔,小常,你是不是,对我,对县委还有怨气啊,你的事,容我过后向你解释道歉行吗?现在你快点起来,和兰妹子一起,跟我去参加公路的通车典礼” “呵呵,谢谢朱书记,谢谢李专员,”常宁乐呵着说道,“高书记,今天只有两个人来,能让我走出这个院子的门,你告诉朱书记李专员,他们的级别太低,请不动我小半仙,呵呵。” 高飞问道:“哦,哪两个人?” “一个是远在京城的杨疯子杨北国,有他才有大青山现在的公路网,还有一个,当然是远在大青山的,咱亲爱的老娘同志,没有她老人家的手谕,咱不敢迈出这个家门,身为人子当遵母命,还望高书记多多谅解。” 高飞瞅着杜秋兰,杜秋兰噗的一笑,点着头说道:“没错,高书记,昨天常宁母亲下山来了,不但收缴了他的两匹马,勒令他不许出门,还逼着他答应以后不再当干部了,喏,你没见小常的两只耳朵比以前大了好多么,那就是他老娘的杰作。” 常宁睁开眼睛,目光放肆地在高飞身上巡视,也不顾杜秋兰在场,脸上坏笑着,“高书记,你今天好漂亮么,嗯,和我家兰姐有得一比,嘿嘿,也蛮有自己突出优点的,我看得赏心悦目,心情格外的舒畅,谢谢高书记了,兰姐,请代我送客。” 说完,常宁闭上眼睛,懒得再看高飞。 杜秋兰拉着高飞的手,低声的说:“高飞,对不起,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高飞边走边问:“兰妹子,小常说的,她老娘的话是,是真的吗?” “嗯,我也认识他母亲快一年了,那是一个总以微笑面对生活的母亲,昨天是我第一次见她真正的生气,拿着棍子真打呀,”杜秋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小常的家里人,一直都反对他走从政的道路,别看小常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到家里却最听他老娘的话,所以,对不起,请你转告大家,小常谢谢他们。” 送走高飞,杜秋兰关好院门,款款过来,默不作声的在常宁身边坐下。 “兰姐,我老娘只限制了我,可没说不让你去呀。”常宁拿过杜秋兰的小手放在胸口上,轻轻的摩挲着。 “嗯,可我觉得,陪你比参加通车典礼重要几万倍。” 常宁故作苦笑状,叹口气说道:“唉,我有了天使般的姐姐,我得想办法赚钱养活她啊,好好想想,干什么最省力又最赚钱呢……跑江湖卖艺?太累人,去海上搞搞走私?风险太大,又没本钱又没销路,抢银行?不行不行,信用社那几个破钱,不值得拿生命去冒险……呵呵,还是干我的老本行,改革春风吹过来,小半仙重出江湖,对,就这么办,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和满肚子神机妙算,保证一年当个万元户,三年挣个十万元,争取用两个五年计划的时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让小半仙的名号,响彻四大洋七大洲……” 杜秋兰嘻嘻笑着,“你别做春秋大梦了,真要有这么一天,我倒有个意,保准既能赚钱,又不累人。” “哦?”常宁坐起来,拿手在杜秋兰的脸上摸了一把,“兰姐出招,必是高招奇招绝招,快讲快讲,小弟愿闻其详。” “咱们家有三间街面屋,正好可以开个小饭馆,以你常书记兼小半仙的身份,请两个厨师几个小工,再拿出咱们家的独门八宝五味粥,嘻嘻,肯定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那,”常宁站起身来,搓着双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呵呵,到那个时候,我,就是老板,常大老板,坐在收帐台前一边喝茶抽烟,一边醮着手指头数钱的那个人,你,杜秋兰,老板娘兼经济保管员,嘿嘿,当然,你主要的任务,还是多多生产一些小小半仙出来,为咱的家族培养革命的接班人……” 常宁的目光,停留在杜秋兰日渐丰满的胸脯上,一脸的坏笑让杜秋兰起身欲逃。 常宁不由分说,一个饿虎扑食,抱起了杜秋兰就往屋里走。 “小常,这,这是大白天呀……”杜秋兰偎在常宁的怀里,一边喘息一边呢喃。 “他娘的,哪一条法律规定了,大白天不能培养革命的接班人了?”常宁边走边乐,连哄带吓,“这位女同志,咱们昨天晚上的功课拉下了,今天必须得补上,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在这院子里办事,他们抓革命,咱们促生产,符合改革开放的伟大方向,女娲她老人家也一定拍手叫好,呵呵。” “别……”杜秋兰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声音细若蚊呢,“这位小,小同志……你那,那被老娘摧残过的小屁股,嘻嘻……还,还能上阵杀敌么?” 把杜秋兰娇小的身体扔到了床上,常宁豪气干云的嚷道:“革命战士轻伤不下火线,杀得敌人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瘦削而精悍的身体拨地而起,扑向了杜秋兰火热的娇躯…… 0112补办生日宴 六月快要过去了,常宁足不出户,和杜秋兰过着悠闲的隐居生活,其实他心里知道,这种安宁的日子不会太久。 终于,三零六基地的刘月红,带来了常宁母亲常秀娟的一封信。 对于老娘的亲笔信,常宁是格外的重视,前几天屁股上挨的打,还留有印记呢,擦擦双手一本正经的接过来,小心的拆开,只瞧了一眼,稍加思索,就咧开嘴巴笑了,这封信不是写的,而是画出来的,上面没有字,只有几幅小学三年级水平的图画,是他们母子以前常玩的游戏,常秀娟说话发不出声音,识字不多,能表达自己意思的话很难“说”得出来,就常常用图画的方式和常宁交流。 一张白纸,用铅笔画着三幅画,第一幅是一个母亲背着干柴,牵着一个跚跚学步的孩童,在山间小道上慢行,第二幅是一个母亲揪着一个半大少年的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扫帚在打他的屁股,第三幅是一个母亲倚在自家门口,轻挥右臂,目视着一个青年远去的背影…… 刘月红一边喝水一边微笑不语,杜秋兰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信,趴着石桌好奇的左瞅右瞧,常宁是一脸的凝重,“不对呀,老娘的脾气,咱绝对是了如指掌,怎么,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呢?” 刘月红笑道:“格格,不愧是小半仙,瞧一眼就能闻出味道来。” 常宁道:“刘阿姨,你就行个方便,别卖关子了好么。” “刘阿姨?我有那么老吗?”刘月红白了常宁一眼,和杜秋兰相视一笑,端起脸不理常宁。 “唉,你不是那个,那个和我老娘姐妹相称么,”常宁合手作了个揖,无可奈何的说道,“再说,你一女的穿着军装,总不能叫xx军叔叔吧……呵呵,没办法,你们女人就一个德性,喜欢被人家喊得年轻一些,行行,乱套就乱套,咱叫你刘大姐,简称刘姐,这回行了吧?” 刘月红噗的一笑,“你猜对了,有人做了你妈的工作,所以,她收回了原来的那个决定,同意你继续当公务员。” “我说么,嗨,”常宁一拍自己的前额笑着,马上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是,可是能让咱老娘思想转弯子的人,大青山里肯定没有啊,以前倒是有陈老师,现在么……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呢?刘姐,你快告诉我,那人是谁?咱得好好的结交他,将来要是老娘再欺负咱,咱也好找个挡箭牌啊。” “是杨疯子杨司令,”刘月红笑着说道,“是杨司令让我把你妈请到了基地通讯室,然后他们就通了电话,然后你妈就写了这封信,叫我亲手交给你。” “呵呵,老杨,英雄啊,”常宁伸伸大拇指,学着京剧《智取威虎山》里,座山雕称赞杨子荣的场景,乐呵着来了一句,“我说刘姐,你索性好人做到底,透露一下咱老娘和杨司令都说了啥?” 刘月红道:“这我可不知道,你妈在保密室接的电话,谁也听不到,再说,你妈她只听不说,除了你妈和杨司令,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先不管老娘和老杨了,哎,刘姐,多谢你了啊,”常宁朝杜秋兰眨了眨眼,“得了,咱那个当大老板的宏伟计划,又得暂时束之高阁喽。” 刘月红又嗔了常宁一眼,挽着杜秋兰的手臂说道:“秋兰,你可知道大青山里有这么一句话吗?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半仙说谢啦,大家都说,小半仙只要说了一个谢字,就等于你白帮他忙了,因为他有健忘症啊。” 杜秋兰微笑道:“这问题很严重,刘姐,你不妨提醒一下这个有健忘症的人。” “我们基地的王部队长,就对小常同志蛮有意见的,说当兵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地方一把手,拥军的行动只是挂在嘴巴上,一次也没去基地慰问过,还有啊,很多官兵反映小常同志说话不算数,答应了的事转头就忘……” 杜秋兰陪着刘月红一齐笑起来。 “嘿嘿,咱承认,刘姐你说得千真万确,”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主要还是,你们基地那些女兵,对我有些成见……刘姐,我可不是说你啊,你是大好人,可那些丫头片子,实在是……嘿嘿,特别是那个小魔女,好象咱前世就欠她似的,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就是破坏军民关糸喽。” 两个女人在交头接耳的嘀咕,一会笑的一会闹的,常宁坐在竹椅上,嘴角露着一丝狡黠的微笑,这刘月红侧面看去,比正面还要漂亮,只是军人的脸么,黑了点,年纪也比兰姐大了些,听说她丈夫几年前因公殉职后,一直没有再婚,难怪仔细的端详,就是一付缺少男人滋润的干涩样呢。 杜秋着对常宁说道:“小常,刘姐这几天刚好休假,我想请她在我们家住几天,你不会反对吧。” “呵呵,兰姐你都决定了,我还能反对吗,”常宁坏笑道,“反正我就一条基本原则,别把男人和男人婆往家领,至于漂亮的女性,不管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咱一律敞开大门热烈欢迎,热情接待,呵呵。” 两个女人闻言,杜秋兰倒没啥反应,刘月红的脸却红了。 常宁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搓着双手,在院子里转起圈子来。 “兰姐,我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刘姐来得正好,因为我要办一件大事,咱们家里正缺人手呢。” 两个女人望着常宁,刘月红笑着说:“小常,我可帮不了你忙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这个人么,有一点很怪,阳历六月是我的出生月份,可每到六月就出叉子,大灾小难从不间断,唉,这不,今年的六月六日又倒了大霉,所以,我想给自己冲冲晦气,给自己补办一个生日宴,时间么就定在后天,六月的最后一天,呵呵,反正我现在无官无职,又是大资产阶级的外孙,索性就痛痛快快的大办一场。” 刘月红拍手笑道:“好呀,这个忙我能帮。” 杜秋兰了解常宁的思维,知道他一定另有所图,“嗯,小常,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和刘姐负责帮你操办,你打算请多少人,每桌准备多少菜?……” 常宁摇着头道:“我不打算主动的邀请别人,嘿嘿,我们水洋人有个既很好又很不好的习惯,喜欢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不请自到,所以……” 杜秋兰接道:“所以,你想试试,你现在还有多少朋友,你原来的朋友中,还有多少还是朋友。” “知我者,兰姐也,”常宁瞧着杜秋兰和刘月红,认真的说道,“下面的人看不到,可上面的人却能看到我的价值,国民党前军政要员的外孙,现在还是内地的xx党员,统战部门肯定是如获至宝喜出望外,下一步,当然就是我东山再起的时候了,以前我吃过所谓的朋友的亏,因此我想乘此机会,检验一下我那些朋友的成色,嗯,就算是一种小人的做法吧。” 刘月红点头道:“好办法,可是,小常,你不主动邀请别人,别人不知道你要在后天补办生日宴啊。” “呵呵,所以,你们两个现在就要开始帮忙喽,”常宁胸有成竹的笑道,“你们两个去乡政府转上一转,当着那个老不死王石的面,故意的商量给我买生日礼物的事,一定要让老不死听见啊,呵呵,老不死那人一辈子喜欢琢磨事,喜欢做一传十十传百里的那个一,我们水洋人常说,西海湾的水,老不死的嘴,他只要琢磨出来了,消息就是新闻,就不愁别人不知道喽。” “哦,好狡猾的小半仙,”刘月红笑着瞥了常宁一眼,拉着杜秋兰说道,“秋兰,那咱们走吧,正好我顺便给小常买个礼物。” 杜秋兰客气道:“刘姐,瞧你说的,你还买什么礼物,你人都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么。” 话一出口,杜秋兰自己就怔住了,从刘月红绯红的脸上,她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毛病。 “噗,”常宁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嘿嘿,还是兰姐明事理啊,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么,说得好,说得好,嘿嘿……” 两个女人齐声娇骂,举着四只粉拳,满院子追逐着飞身而逃的常宁…… 0113圈子之雏形 幸亏杜秋兰和刘月红两人心细,事先早有准备,不然就要出大洋相了。 原来预计四到五桌的宴会规模,可光水洋乡各村村支书和村长,以常学军为首,就来了四十几个,杜秋兰乱而不慌,指挥王石和黄小冬他们立刻加桌加凳,这重要人物还没登场,倒先把院子占满了,常宁笑问杜秋兰,家中还有多少钱,杜秋兰眨眨眼说,就等着下半年天天喝西北风吧。 两个好邻居,合并后的海门乡和三树乡,都是整套班子齐刷刷的行动,肖海峰已调到海门乡当乡长,和书记蔡正祥配合得蛮默契,三树乡的一二把手自然是陈林和肖国英,陈林见了常宁就一通埋怨,“小半仙,连个请帖都不发给兄弟,他娘的想甩了我们呀。” 互相介绍一番后,常宁喊来王君青,笑着吩咐道:“今晚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海门乡和三树乡大决战,五对五绝对公平,呵呵,你要监督他们,谁能站着回去的,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很快地,洪涛和邱夏风及孙明才三大常委并肩出现了,陈林和其他有心人才明白了常宁的用意,果然是会算计的小半仙,这三位明摆着是来为常宁压阵的,和院子里的乡村两级干部打过招呼握过手,罗铁贵负责引导三位常委去了设在堂屋里的上座。 接着,由虞挺华负责招呼的,是胡子茂为首的一帮人,包括梁诚于建云钱临涛及十几个局委办的头头,就连那个原城东区供销社主任郑平南,都屁颠屁颠的插在队伍当中。 令常宁和杜秋兰略感意外的,是高飞和丁颖双双出现,竟引来了院子内阵阵掌声,她们的身后是常常和常盈姐妹,乘别人不注意,常宁在背后拿手指捅了高飞一下,低声的说道:“臭娘们,你他娘的是坏我好事来了。”高飞一边和人握手,一边侧头小声应道:“小半仙,你要是想好了向我投诚,我随时欢迎你。” 常宁恨恨的瞪了高飞一眼,连忙示意姜希,把两个预计之外的女人迎进堂屋里去,又拉着常常常低声吩咐几句,让她们姐妹俩帮忙去上酒上菜。 杜秋兰微笑道:“我看呀,不但你的检阅朋友的计划难以实现,恐怕我们还得卖掉房子,才能付清这十多桌酒菜钱喽。” “呵呵,这事闹得,舍了孩子没套住狼,失算,失算啊,”常宁无奈的搓着双手,瞧一眼热闹的院子,又伸头看看门外,“应该差不多了吧,关门关门,迎客到此结束。” 杜秋兰笑道:“哪有关门办宴的,放心吧,我和姜希老罗他们早就帮你筹划好了,一定饿不了客人的。” “贤内助,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啊,”常宁伸出大拇指以示表扬,“也不知道你和刘姐,在老不死面前是怎么表演的,竟给我整来这么多人,真可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 “小半仙。”一声清脆的叫声从门外传来,着实吓了常宁一跳,心呼糟糕,竟然把大青山上的小魔女引下山来了。 院门外齐刷刷的站着十个女兵,军容整齐,英姿飒爽,小魔女杨阳笑吟吟的喊道:“小半仙,祝你生日快乐。”后面的女兵跟着一齐喊了一句:“生日快乐。” “呵呵,欢迎,欢迎各位xx军姐姐妹妹,快乐,大家共同快乐。”常宁哪敢怠慢,一边陪着笑脸应付,一边赶紧给杜秋兰使着眼色。 杜秋兰上前,拉着一干女兵进了院子。 常宁心中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门口的石垛上,完了完了,穷人装样充大户,这回是要穷到姥姥家去了,我的老娘哎,这一屁股的债怎么还哟。 “格格,寿星小常同志,你坐在门口干么,不欢迎我们进去吗?” 常宁忙不迭的起身转身,借着门口的电灯光,一下子楞住了,刘月红身边站着四五位中年军人,那为首的正是现任省军区付司令单云飞。 “单司令,您,您咋也来了呢?”常宁结结巴巴的说道。 单云飞爽朗的一笑,“咋的,怕我喝光你的酒啊,放心吧,我给你拉来了几箱青州大曲,今晚一定要痛快的和你斗上一回,来来来,先认识一下……” 刘月红指着单云飞身后的一排军人介绍道,“这两位你认识的,三零六基地王部队长和赵政委,这位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这位是省军区直属a师师长刘铁红,也是我的大哥,这位女首长,是总政宣传部的宁晓含付部长。”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糸列的程序,刘月红陪着宁晓含他们进去,常宁拉住单云飞,落了几步后低声说道:“单司令,这可咋办,你把大首长也请了来,我拿什么招待他们啊。” “大首长?啥大首长,宁付部长跟我顶多是一个级别嘛,”单云飞拍着常宁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首长也是人么,官越大越好招待,再说,人家从京城下来一趟不容易,一定要我带她下来转一转,你说我能拒绝吗?” 常宁点点头,心情好了起来,指着呼喝吆喊的院子,得意的说道:“单司令,咱这生日宴全办得有气派吧,这规模和级别,我敢保证十年之内,都是全青州的头牌。” 单云飞颇有深意的笑道:“嗯,也就是你小子能整事,通车典礼死扛着不去,在自己家里整这么一曲,存心是跟朱永军李东方过不去嘛。” “呵呵,这可不能怪我,”常宁淡然而道,“我那十多天牢狱之灾,朱永军李东方的优柔寡断,就要负上一大半责任,我就是要向他们表明一下态度,您这么一亮相,我的态度就更有效果了。” “哈哈,不光是朱永军和李东方,这青州青阳,今晚怕是有很多人睡不着喽。” 常宁心里明白,今天这么一闹,就等于向那些对手们正式示威宣战了,郑家也好,方天正也罢,甚至是他一直不以为然的朱永军,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总是要被后浪推翻淹灭。 这是常宁圈子建设的开始,一个初出茅庐的的雏形而已。 0114谜样的身世 单云飞陪着宁晓含,站在二楼的小客厅里,透过小窗口,看着下面忙忙碌碌来回奔走的常宁。 宁晓含目不转睛,感叹着说道:“老单,真象你和杨司令说的那样,长得和我哥一模一样,简直没有不象的地方啊。” 单云飞小心的说道:“老妹子,我可有言在先了,你要问话可以,但千万不能急于求成了,还有,不能问那些令人难堪的事,这小子要是生气发飚,可是杨司令的面子都不给的。” 宁晓含点着头,这次借陪部长来之江出差之机,特地拉着单云飞专程来到青州,就是要看看这个和自己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伙子,当然不会错过面对面的机会,“自从上次看了你们拍的录像,老爷子是天天念叨啊,要不是他身体不好,早就拉着我妈亲自下江南了。” 常宁和刘铁红勾肩搭背的上了楼,后面跟着杜秋兰和刘月红,经过一番激烈的酒战,两人都到了哥们相称的地步,刘铁红更有了五六分的醉意,“老,老单,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他妈的,常兄弟这朋友,我,我交定了……”刘铁红一边唠叨,一边跌坐到沙发上,大大咧咧的靠到宁晓含身上。 宁晓含皱着眉头,一边推开刘铁红,一边低声埋怨道:“见了酒就发疯,改不了的死脾气。” 单云飞忙着介绍道:“小常,你还不知道吧,宁付部长和刘师长可是两口子,当年杨司令亲自保的媒。” 常宁没话找话的客气了一句:“刘师长真是好酒量,以一敌五也不落下风。” “他妈的,兄弟你,你这不是废话么,”刘铁红挥着手,朝着常宁说道,“兄弟,你,你才是好,好酒量……说定了,以后,以后咱俩,就是哥们了,谁,谁也不许翻悔……” 宁晓含朝刘月红说道:“月红,你扶你大哥到楼下去休息,我和单司令,要和小常同志说几句话。” 看到单云飞严肃的面孔,刘月红和杜秋兰不敢怠慢,赶紧扶拉着半醉半醒的刘铁红下了楼。 单云飞拉着常宁一起坐下,笑着说道:“小常,你也别紧张,既然你和刘师长成了铁哥们,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嘛,咱们就是随便聊聊家常,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常宁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两位首长要来,招待不周,请两位首长原谅了。” 单云飞笑骂道:“呸,你穷人扮大户,装得倒挺像,在我面前,就别来那一套鬼把戏了。” 宁晓含微微的一笑,亲切地看着常宁问道:“小常同志,这次办生日宴会,恐怕要花不少钱吧?” “没事,钱乃身外之物,挣钱就是为了花钱么。” 单云飞笑道:“可我听说过,你每月都要向你娘上交工资,这次慷慨大方以后,你想过怎么跟你娘交待了吗?” “嘿嘿,咱老娘知道了,肯定是一顿拳打脚踢喽。” 宁晓含东拉西扯的问了些问题,无非是家里的情况,常宁一一作了回答,心里老有种怪怪的感觉。 “小常,你去过京城吗?” “没有,谁没事去那么远干么。” “嗯,想不想去京城玩?” “嘿嘿,想,又不想。” “哦,为什么呢?” “首都么,谁不想去看看,可咱老娘不喜欢,她在我从小时候就常说,京城不能去,京城里坏人特别多。” “是吗,你妈她去过京城?” “那是肯定没有,她连咱这里的县城也才去过两三次呢。” “嗯,小常,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父亲呢?” “呵呵,这您问问单司令就知道了,我也想知道我父亲是谁,可我老娘不肯说,周围人又不知道,唉,我也没办法,就当他是空气了,既存在着,可又看不见。” “哦,你想过,你母亲为什么不肯说吗?” “不瞒首长说,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妈今年才三十九岁,而我今年都二十三岁了,所以,所以我很可能是我妈从外面抱回来的,我妈肯定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可要么知道对方是坏人,要么怕对方知道了,把我给抢了回去,总之,我老娘是不肯透露一丁半点的消息啊。” 宁晓含和单云飞对视一眼,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过来,“小常,你看看这是谁的照片?” “咦,这……首长,这不是我小学毕业时的照片吗,”常宁拿着照片,一边看一边问,“首长,我自己都找不到我小时候的照片了,您是从哪里拿来的?” 宁晓含又拿出一张放大的旧照片,“小常,你再看看这张全家福照片,注意看后排中间那个,穿白衬衫的。” 常宁失声叫道:“我,我怎么跑到照片上去了……不不,这人,这人长得和我太像了。” 单云飞说道:“小常,不是他长得像你,而是你长得像他,这两张照片,都是他十二岁时照的,也就是三十一年前照的。” 常宁心里一阵发蒙,呆呆的望着照片,许久,才蹦出一句:“首长,这人,这人他是谁?他,他现在在哪儿。” 宁晓含轻轻的说道:“他叫宁乔,是我的大哥,二十年前的夏天,他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家……” 常宁舒了一口气说道:“那,那我和他,和这个宁乔没有关糸,我可是一九六一年生的。” 单云飞拍着常宁的肩膀,低声说道:“小常,这个宁乔是京华大学地质糸的学生,他每年的暑假都会去野外考察探险,从一九六零年到一九六三年,每年的暑假都是一个人在外面的,现在,现在我们还没有证据表明,宁乔他来过你们这里。” 宁晓含又从包里拿出两本发黄的笔记本,“小常,你镇定一点,我们没别的意思,这是宁乔最后的两本日记,我把它们和照片先放你这里,你看了以后仔细想想,你妈妈身边,你们家里,有没有相类似的笔记本或其他的东西。” 单云飞看了看手表,便起身告辞,“小常,我和宁部长刘师长都要连夜赶回省城去,你的事不要焦急,会有答案的,记住,有事给我打电话呀。” 常宁呆坐着,久久地凝望着笔记本和照片,这事可要先瞒着老娘,让她知道了,又不定会疯成什么样子了。 单云飞和宁晓含悄悄的离开,没敢打扰苦思冥想中的常宁。 待杜秋兰和刘月红送走所有客人,关好门回到客厅,常宁早收起了笔记本和照片,手里拿着一叠钞票,苦笑着说道: “这回人情可欠大了,这三百元钱,不知道是宁部长的,还是单司令的哟。” 0115真是宁家吗 刘月红看着常宁手中的钞票,肯定的说道:“这一定是我嫂子留下的。” 常宁先瞅瞅杜秋兰,又瞧瞧刘月红,好一会,才警觉的说道:“刘姐,我怎么看着看着,你越来越象是打入我家内部的美女特务了,不行不行,你得给我从实招来。” 刘月红噗的一笑,挽住杜秋兰的手臂说道,“小常,你发觉得太晚了,我已经在刚才,成功地策反了你的兰姐,现在你已是孤家寡人,孤掌难鸣,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合作吧。” 常宁忙瞧向杜秋兰,但见杜秋兰微笑着说道:“小常,其他事我都听你的,可就这事,我要帮助刘姐。” “唉,女人啊女人,你真不是很靠得住啊,”常宁泄气的说道,顺便来了句挑拨离间,“兰姐,我劝你小心了,你这是真正的引狼入室,刘姐这么漂亮,又是烈火干柴,你这是逼着我犯罪了,到时候刘姐拐跑了我,你哭都来不及了。” 杜秋兰闻言不以为忤,脸上还是笑意连连,“嘻嘻,只要你们你情我愿,我决不阻拦,并竭力促成你们的好事。” 刘月红一脸的绯红,狠狠的白了杜秋兰一眼,又对着常宁娇骂道:“臭不要脸的小半仙,难怪小魔女她们说你是流氓,哼,你到底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嘿嘿,刘姐你骂得好,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哟,”常宁起身,忽地坐到两个女人中间,嘻皮笑脸的说道,“嘿嘿,刘姐别怕,我靠近你可是为了更好的聆听,今晚只讲革命的现实主义,决不追求革命的浪漫主义。” 今晚三个人都喝了一些酒,常宁还好一些,两个女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有点激动,常宁这也算乘虚而入,嗑嗑碰碰揩点小油,自然不会出啥问题的。 “小常,你,你知道京城有个,有个宁家吗?”刘月红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常宁的脸,身体一侧被他重重的挤压着,让她逃无可逃,小半仙家的长沙发算好了只能坐两个人的,现在一下子挤进来第三者,其紧密程度可想而知。 “呵呵,知道知道,刘姐你就别吞吞吐吐么,干脆点,来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这样你也爽快我也痛快,呵呵。”常宁一边嘴里乐呵,拿眼睛先和杜秋兰交流一下,一边伸出两只胳膊,不客气的放到两个女人的大腿上,然后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睛,“呵呵,美女特务,你快快的交代,省得我对你用刑耍横哟。” 刘月红打了一下常宁的手,娇声的嗔道:“小半仙,你,你这样,还让我怎么说,兰妹子,你还不快管管你的混蛋弟弟啊。” 杜秋兰笑吟吟的说道:“姐姐帮弟弟,天经又地义,刘姐,你就从了我弟弟吧。” 饶是刘月红过来之人,也差点被这对狼狈为奸的姐弟冲破防线,心里碰碰直跳,幸亏常宁再没有继续动作,才让她心中稍安。 “小常,你,你听着啊,他们宁家,也就是我嫂子他们家,一共有兄弟姐妹七人,我嫂子排行老二,她上面有一位名叫宁乔的大哥,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有四十三岁了,宁乔于一九五九年考入京华大学地质糸,一九六三年夏天,应该是他毕业的时候,就在那年的六月,宁乔毫无任何预兆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整整二十年过去了,正当大家都认为他早已不在世上,并逐渐的忘却对他的记忆时,你小常却神奇的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杨司令和单云飞的面前,要知道杨司令是宁老的老部下,在京城时两家就隔着一条小胡同,单云飞那时正是杨司令的卫士长,两个人都是看着宁乔长大的,一见到你,就发觉你和宁乔长得太像了,用他们的话说,是没有任何不像的地方,所以当时杨司令和单云飞才去你们家住了两个晚上,并借记录演习的名义,拍了你的一段录像片送往京城,宁家人看过后,从宁老到下面的老厨师,都认定你就是宁乔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要不是宁老最近身体不好,恐怕早就亲自来到青阳找你了。”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也冷静了下来,“刘姐,想那宁家也是堂堂的红色之家,建国后的地位,即使进不了前五,至少也能排进前十去,在全国找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干吗这么多年不去找,偏要等我出现后才这么关心这么重视?” 刘月红说道:“你怎么知道没派人去找?他们家里人都知道宁乔和他老子合不来,坚决不按父亲的决定走从政从军的道路,都以为他是一毕业就躲起来了,过段时间会自己回来的,所以开始一两年没人重视,接着就是文革动乱,宁老被打成走资派失去了自由,宁家被拆得东离西散,寻找宁乔的事就又搁下了,直到一九七三年,宁老重新出来工作后,委托老部下们四处打探过,可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宁乔还是渺无音信,大家的心目中都一致认定,宁乔的确已不在人世了,才开始慢慢的遗忘他,只有每年的几个时间点里才会想起他,然后直到,直到你的出现……” 常宁长出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还好还好,我顶多就跟那个宁乔长得像一点,我可不想攀龙附凤,有个台湾外公就让我的生活乱了套,真要是和宁家沾上了边,那一定就是鸡犬不宁了。” 杜秋兰说道:“看来,你百分之九十九和宁家有关,你的名字是你妈亲自起的吧,常思宁,常常的长长的思念着宁乔……一定是这样的。” 常宁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严肃的说道:“兰姐,刘姐,这个事情你们既然知道了,就得帮我搞清楚这个问题,但千万不能随便在我老娘面前提起,她受过那方面的刺激,我们得慢慢的接近她的心灵,我郑重的问一句,两位姐姐能答应我吗?” 杜秋兰和刘月红认真的点了点头。 “呵呵,先不管那个破事了,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清点今晚革命的胜利果实了,”常宁得意的搓着双手乐呵着,“他娘的,难怪人人都想当官向上爬来着,原来咱搞个生日宴会都能挣钱发财,呵呵,以后咱每年过两个生日,一阴历一阳历,快点快点,拿出来数数,咱刨去成本,到底挣了多少钱啊。” 两个女人在笑声中,把满满一个黑皮包里的钱,慢慢的倒在了茶几上。 常宁叉着手嚷道:“警告你们两个,这可是咱的钱,你们俩要是敢于贪污一分钱,嘿嘿,咱就以资产阶级的作风,对你们实行无产阶级的专政,立马就拉到床上咔嚓咔嚓的办了,嘿嘿……” 0116统战的需要 明摆着的事,不让常宁复出工作是不可能的,人家有人气有基础,特别是那层军方关糸,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必然的联想,连一个小小的生日宴会上,都有京城来的“首长”专程前来出席,谁还敢主动去惹这样的主。 达成了共识后,剩下的问题是给常宁安排个什么相当的职务和岗位,按理说,官复原职那是天经地义,哪里跌倒后就在那里爬起来,这也是老好人王玉文的主张,姜希和罗铁贵只是代理着书记乡长的职务,两个人现在和常宁走得蛮近,当不会有其他想法。 一正三付的书记碰头会上,高飞没有首先表态,其实她的心理最复杂,因为她的心态,和对常宁的看法,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些改变,至少现在她不会用书记的权威,独断的决定常宁的工作安排,因为现在多了个付书记郭江滨,对她形成了或多或少的牵制。 方天正还是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说话打着哈哈,也真是这样,这在座的四个人当中,他虽然也对常宁怀恨在心素有图谋,可比起郭江滨这个实打实的仇人,他又算得了什么,你郭江滨联合莫国强,利用并投靠郑家的力量,给常宁制造了一次牢狱之灾,此仇可谓不共戴天,现在人家东山再起,正是掐斗的好时候,我就在旁边坐山观虎斗,看着你们这些“叛逆”如何来应对这场危机。 郭江滨当然知道,四个人之中,他的身份是最尴尬的,方天正恨他投靠了郑家,王玉文对他踩着别人身体往上爬肯定也有不满,高飞是郑家在青阳正宗的代表,现在他背着高飞和郑家挂了钩,高飞对他能有好脸色吗,县官不如现管,虽然同属一派,可难保高飞不给你小鞋穿,一把手真要给你找点麻烦,你还得装个笑脸甘心的接着。 高飞望着方天正说道:“天正同志,你对王县长的提议,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吗?” 方天正客气的笑了笑,表面上,他对头上的一二把手都是相当尊重的,回避矛盾也是相当活泛的,“高书记,这次我随地委郑付书记去省里参加统战工作会议,深深感到自己思想观念上的落后,象常宁这样的同志,我们再不能以过去那一套去衡量他,出于我党统战工作的需要,和基于对常宁同志的充分信任,我们一定要把常宁同志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去,现在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常宁同志还被挂着凉着,我们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都没法交待啊,当然,我是主管党群工作的,这事我要负主要责任,在这里,我要向两位领导做深刻检讨,总之,我完全同意两位领导的提议,马上落实安排常宁同志的工作。” 王玉文一听心里便骂,你方天正现在是刺头加滑头了,嘴里却笑道:“老方,你又开始炒冷饭回避矛盾了,今天不是让你来举手,是让你来出出主意的。” 方天正摊摊双手道:“老王,你也知道,我们全县干部的调整工作刚刚完成,空位子好象不多嘛,你让我到哪里给常宁同志找位置,凡事有利必有弊,你说的让常宁同志就地官复原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看值得考虑嘛。” 王玉文虽是公认的老好人,但小范围内,也会将将别人的军,他转身朝着郭江滨问:“郭付书记,该你表个态了吧?”心里却道,你这种人的人格,比起方天正也差个几百丈远啊。 郭江滨知道自己回避不了,他还没有方天正的资历和能耐,可以耍个花枪整个心眼,便在心里暗自咬了咬牙,望着高飞说道:“高书记,关于常宁同志的工作问题,上次地委的宣传工作会议上,郑付书记就有过重要指示,象常宁这样的同志,我们应该发挥他的特长,因此我提议,将他安排到县委统战部,统战部目前只有一正一付,按规定完全可以增加一名付部长的。”统战部是苏永刚的自留地后花院,常宁就是三头六臂,进去了也只能乖乖的待着,谅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高飞尚在沉吟,方天正却抢先赞道:“郭付书记的意见蛮好,很有想法,值得考虑啊。” 王玉文心里笑道,这两个家伙,又自觉不自觉的想采用拖字诀了,“高书记,我个人建议,让这个问题上常委会吧。” 高飞点点头表示同意,有了郭江滨的牵制,她不得不小心行事,现在等于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郑世诚的掌握之中了,书记碰头会上无法统一的事情,拿到常委会上去民主一下,正好可以堵上郑世诚的嘴,在郑老爷子面前也有开脱自己的理由。 王玉文他们离开以后,高飞拿起了电话,不知不觉的,这个小混蛋竟然在自己心里留下了位置,时不时的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他。 这时的常宁,当然照旧躲在家里纳凉逍遥,老不死王石按照姜希和罗铁贵的吩咐,为常宁的新家拉了电话线,为了方便他偷懒,就连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都装了一只电话机。 这会儿常宁瞅着电话吵闹,楞是懒得伸手去接,“唉,该死的老不死,谁让他给我装电话的。” 杜秋兰正陪着常学军两口子在聊天,自从他公开支持常宁以后,常家的族长七叔公就威胁要将他开除出族谱,他干脆辞掉了在村里的职务,带着老婆和两个孩子住到了常宁这里,反正石雕厂现在也没有对外正式营业,闲着无事,就全交给了石秀老爷子负责,自己陪着常宁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还是杜秋兰拿起了电话,听也不听的递给了常宁,常宁无奈的一笑,对着电话就吼道:“不管你是谁,好消息请讲,坏消息就闭嘴。” “小常,怎么还那么大的火气啊,格格。”电话里是高飞开心的笑声。 “哦,是臭娘们啊,”常宁瞅一眼杜秋兰和常学军,“咋的,是不是和我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上次能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谢谢你了,不过你的红包太少了,才三十元,和你县委书记的身份不太相称嘛。” “格格,贪得无厌的小半仙,上次一定发了不少洋财吧,”高飞说得很随意轻松,仿佛是多年知心知己的朋友,“小常,你也息够了,该出来上班了,下午常委会要讨论你的事了,你先说说个人的想法吧。” 常宁心里一乐,嘴上却一本正经,“想法?我坚决没有个人想法,一颗红心时刻准备,党叫干啥就干啥,只有一条组织可别忘了,这两个月别人都往上调了工资,可不能把我给拉下了。” “嗯,现在有三个地方,可以供你选择,组织上希望你慎重考虑,一是你官复原职,重掌水洋,二是统战部有个付部长的空缺,三么,是我个人的建议,我的秘书调回青州了,现在还没确定新秘书,我希望你能来帮帮我……” “呵呵,谢谢组织,谢谢高书记,万分的衷心的感谢,我本人还是两条原则,打死也不主动去钻别人的套,打死也不干侍候老娘们的活,呵呵,既然组织有难处,咱也不好意思为难是不,反正工资奖金一分也不少,我就在家里老实的趴着了。”说毕,叭的一声搁了电话。 常学军翘翘大拇指笑道:“小常,敢这样跟县委书记说话,全青阳独一份,还是你牛,难怪卫国那小子都从部队给七叔写了信,表示无条件的支持你。” 常宁笑骂道:“这小子,不是反而火上浇油么,以七叔公的脾气,肯定是咬紧牙关,先宰人后评理,唉,老舅啊,可惜把你给牵连了,罪过,罪过哟。” “得了,又说废话干么。”常学军笑道。 “嗯,这样也好,老舅你窝在村里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么,出来换换空气也好,现在搞经济建设,说穿了就是赚钱发财,什么叫能人,口袋里有钞票的,他娘的就是大爷,老舅,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跟着我干了,眼下就有个发财的好机会,只要扎下心来埋头苦干,我保你和老妗一年当上万元户。” 常学军的老婆叫李梅香,读过几年书,算得上是个明事理的贤内助,一向很关照常宁一家的,她和杜秋兰嘀咕了老半天,早就有了合伙的打算,这会便笑道,“学军,咱们听秋兰妹子说吧。” 常学军瞪眼叱了一句:“啥秋兰妹子,别搞乱了,叉着辈份呢。” 常宁乐道:“老舅,你管那门子闲事干么,老娘们爱咋叫就咋叫,你犯得着么。” 杜秋兰笑着说道:“我和梅香姐商量好了,我们利用这三间街面房,合伙开一家饭馆,梅香姐当老板,梅香姐的哥哥是个远近闻名的厨师,我们准备把他请来,也给他一点股份,再加上小常贡献的八宝五味粥作为镇店之宝,现在水洋街人气正旺,还没有什么象样的饭店,我保准生意红红火火的,老舅你呢,我建议你重拾你家老爷子以前做过的生意,开一家药材货栈,兼贩大青山里的土特产品,以你的人脉和声誉,生意肯定稳赚不赔。” “呵呵,敢情你们都早商量好了,我照办就是喽,”常学军笑道,“行,两件事就交给我筹办好了,可这本钱不是小数目啊,得事先有个计划,省得到时候接不上趟坏了大事。” 常宁眨巴着眼睛道:“老舅啊,不是有我么,咱现在是有钱人,水洋街上的准万元户嘛。” 正说着,院子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罗铁贵,身后跟着姜希和虞挺华。 罗铁贵不待坐下就急忙说道:“小常,县气象台预告,有台风要来了。” 常宁楞了楞,望了了睛朗的天空疑惑的说道:“不会吧,离中秋节都没几天了,哪还有台风,你们,你们不会变着法的吓唬我吧。” 姜希说道:“是真的,我爸刚打来了电话,劝我们早做准备,他现在正在去县委大院报告的路上,因为,因为这个台风的生成地点离我们青州很近,据他判断,顶多一两天内,就会变成超强台风,并且,并且很有可能,会正面登陆青州地区,我们青阳将首当其冲。”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两年没来台风了,这突如其来的,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0117台风袭青阳 老话说,自古青阳三大害,台风干旱加蝗灾,蝗灾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洋打击下,已经好几年没见着了,去年青阳又刚经历了一场特大干旱,台风却有两年多没光临了,乍一听见民间谚语,大家都有点陌生的感觉,台风带来的是超量的雨水,雨水汇成洪水,洪水带来涝灾,地势低洼地区,台风过后还会有较长时间的内涝。 常宁盯着罗铁贵带来的全乡地图,好一会才慢慢的问道:“老罗,这种关键时刻,是我们大老爷们上去的时候了,你有实际经验,姜希她没经历过,所以我建议你们两个,可以暂时的互换位置,嗯,你说说你的具体安排吧。” 罗铁贵一脸的肃然,缓缓的点点头应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就从姜书记那里把指挥权抢过来了,你去年和我还有老虞三个人,曾一起商量过的紧急遇险处置方案,我觉得完全可行,所以,我准备依托咱们的处置方案,立刻组织全乡广大干部群众行动起来。” “方案么,只是众多措施中的一种,虽然不能包治百病,却往往非常的有效,什么先开会研究,或者向上级汇报请示,都是愚蠢的自杀式行为,咱们不搞那一套,”常宁又看了一遍地图后,以少有的严肃态度说道,“在这种紧急的危险关头,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效率,我曾经和老不死两个人一起,根据前些年发生台风涝灾的情况记录,在全乡地图上标出了七十多处低洼地区,那张图你们找老不死要去,其中有三十几个地方,是有人居住的,台风到来之前,要预先转移那里的群众,另外还有各村的困难户孤老户五保户伤残户危房户等等,要有专人负责他们的转移工作,你们两位领导千万要记住,什么也比不上人命重要,不死一个人,是我们工作的最高目标,我们水洋乡人啊,大都是见水就晕的旱鸭子,真要是泡在水里,就等于没了半条命了。” 罗铁贵说道:“你说说具体的安排吧。” “呵呵,那我就越俎代疱喽,”常宁看出姜希有些紧张,就不失时机的开了几句玩笑,“姜书记,我这可是纂党夺权啊,不知你领导意下如何?” 杜秋兰不待姜希回答,双手搭到她肩上,白了常宁一眼说道:“你噜嗦什么,我们姜书记早就等着你来篡党夺权了的,只是你双眼被迷雾笼罩而看不见罢了。” 姜希的脸微微一红,轻轻的说了一句,“常书记,你分配任务吧。” “咳,”常宁讪讪的笑了几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后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当然喽,自己人面前,咱也从来没有客气过么。” “咱们水洋乡和别的乡镇不一样,一旦遇到台风暴雨,最危险的就是大青山里高村那一片,山洪爆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等次生灾害,都会不可避免的接踵而至,九年前小溪自然村四十七名村民全体被活埋的悲剧,决不能在今天重演,我知道虞挺华在那方面很有研究,因此,老舅你马上动身,去大坝工地上把他拉出来,陪着他马上一起去大青山里,那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老罗,你的任务是迅速组建一支二百来人的民兵应急机动分队,组建完毕后留在乡政府待命,一旦确认台风来临,要提前的迅速的分成三到四支突击队,对全乡所有的自然村展开地毯式的搜查,把所有处于危险地带的村民,一个不拉的转移到安全地带,当然,你们武装部的应急计划也要同时启动,各村的民兵连要提前集合,留在各村村部待命,随时配合乡民兵机动分队的行动。” 常宁顿了顿,接过罗铁贵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吸了几口后继续说道:“姜希你呢,和老罗回去先召开机关干部和各单位领导参加的会议,学校要提前停课,全体老师都要参加抗台救灾,取消放假,不许请假,明确铁的纪律,明确个人责任,嘿嘿,你得凶一点,这些土崽子如果又以为是演习,肯定会吊儿郎当阳奉阴违的应付你,所以你就干脆的说台风真的要来了,必要时用上杀鸡警猴这一招,总之,你作为坐镇乡里指挥的最高领导,不需要你亲力亲为,召开村级干部大会已经来不及了,你和老罗只要抓好驻村干部就行了,其他措施你知道的,我就不多说喽。” 姜希想了想后说道:“嗯,你不来帮我,兰姐她会帮我的。” 杜秋兰朝着常宁点点头,“我反正闲着没事,就给我们的姜书记当个临时秘书好了。” “呵呵,我举双手赞成,”常宁笑道,“但我可警告你们两个,乡政府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们两只旱鸭子千万不能往外乱跑。” 姜希起身说道:“我和老罗马上回去开会,会议结束后,一面向下面派人,一面向县里和周边乡镇通报我们的应急计划。” 院子里只剩下常宁和杜秋兰的时候,杜秋兰微笑着问道:“小常,你不是号称小半仙吗?你先掐指算上一算,这台风到底有没有。” 常宁叹了口气,“唉,一个几乎年年有台风的地方,竟然连续两年没来台风,这就很不正常么,作为基层一把手,在这方面就得做个悲观主义者,随时迎接台风的到来,兰姐,我敢打赌,这回来的台风等级一定不小,农历八月来的台风,不好对付啊,哪怕不是正面登陆,也够青阳县喝一壶的。” “嗯,难怪你一直反对水库大坝在夏季动工,台风带来大量雨水,一旦山洪爆发,那条建了半截的大坝,就只有土崩瓦解的命运了。” “唉,一百多万元的钞票啊,”常宁心疼地说着,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他娘的,该死的朱永军李东方,该死的臭娘们王玉文,为了自己的政绩,竟敢拿着国家的钱往水里乱扔,我操他们八辈子祖宗,我要是有权力,一定把他们统统抓起来,一枪一个的崩了他们的狗命……” 杜秋兰抿嘴笑道:“不会吧,常宁同志,你说抢毙朱永军李东方和王玉文,我还能相信,可那位臭娘们,你真舍得抢毙她吗?” “呵呵,女人么,罪减一等,判处死缓,以观后效,”常宁挠着头乐呵,乘机拿魔爪在杜秋兰胸前折腾了几下,“不过啊,只要兰姐你答应嫁给我,我立马把臭娘们香娘们统统的毙掉,呵呵。” 杜秋兰拿手指戳戳常宁的鼻子,格格的笑道:“哟,这我可不敢,我可不想成为臭娘们的杀手呢。” 常宁瞅着杜兰,涎起脸道:“兰姐,大战前夕,咱就地给你加加油如何呀?” 杜秋兰早有准备,一个转身挣脱了常宁的魔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常宁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一对长耳朵凝神的听起来,“谁呀谁呀,这么大胆,竟敢把我的大白马给骑下山来了,兰姐,你快去看看呀。” 一会儿,传来的是两个女人的嘻笑声,是刘月红,常宁有些心虚的闭上眼睛,这个刘月红自从上次在家里住了几天后,一举一动有些放肆起来了,当着兰姐的面,都会双眸冒火,真不好应付哩。 两个女人不理常宁,躲在一边叽叽咕咕,常宁便走到大白马的身前,搂着马头好一阵亲热,少顷,他拿手一抹马毛,手上沾满了水珠,拿到鼻子边仔细的闻了一会,头也不抬的问道,“刘姐,你下山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山里水气很重啊?” “是啊,我戴着帽子,还一直以为下起了毛毛雨呢。” “嗯,”常宁脸上堆起了一片愁云,起身凝重的说道,“这是下大雨的前兆啊,刘姐,不管你这几天忙不忙,你都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我家里,因为未来的几天之内,大青山里随时都有下暴雨的可能,上山下山的人都很危险的。” 刘月红点了点头,她在大青山待了几年,对那里说变就变的天气了解一些,旁边的杜秋兰关切的问道:“小常,那,那就是说,台风真的要来了?” 常宁正想对两个女人再嘱咐几句,身后的电话,却骤然的响了起来。 0118给领导上课 下午的天空,乌云滚滚,狂风大作,大地一片灰暗,预示着台风的无情到来。 经过艰难的顶风跋涉,常宁骑着大白马,又一次站在县委大院的门口,咧着嘴冲着看门老头直乐:“呵呵,老师傅啊,这回你还有啥新规定呀,快点拿出来,我还要和高书记王县长共商抗台救灾的大计呢。” “唉,常书记哦,你就别为难我老头子好伐,你的马老是喜欢在大院里方便,还喜欢吃那些漂亮的花,咳咳,这个这个……这是王县长亲自签署的,上面还有公章,不准将马骑入县委大院……常书记,对不起,请你看看这个新规定……” 常宁一抬腿,顺溜的下了马,拿手挡开递过来的《门卫守则》,掏出两根香烟塞到看门师傅的上衣口袋里,脸上乐呵呵的笑个不停,“哎哟,全县就咱家有马,你们这不是岐视养马专业户么,这是啥狗屁规定呀,我的马比你们两条腿的值上万倍呢,呵呵,当然当然,既然是县长大人的规定,咱是文明人么,一定严格遵守,不准骑马进入县委大院,行呀,咱就牵马进入县委大院呗,呵呵,” 说着,常宁牵着大白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县委大院。 看门师傅摇摇头,无奈的瞧瞧常宁和大白马的背影,又瞧瞧手中的《门卫守则》,自言自语的说道:“……牵马进入,没有骑马进入,还真没违反规定呀……咋回事,怎么县委大院里这么多人,就管不住这小子和他的大白马呢?” 来到小会议室外,常宁糸好马,靠着走廊的柱子并不往前,门口王玉文的秘书梁诚,冲常宁微微一笑,转身朝屋里喊了声,“王县长,水洋乡的常宁同志来了。” 王玉文探出头来说道:“小常,还楞着干吗,快进来啊。” 常宁笑道:“王县长,我怕你又设了圈套抓我呢。” 王玉文也笑了,“你这小子,还记着那,别噜嗦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会议室里,所有的常委都在,中央的办公桌上,除了五六台电话,还摊放着两张青阳县地图,墙上更是一幅手绘的青阳地图,一派“临战”前的模样,紧张凝重的气氛,让常宁也不得不跟着严肃起来,会议室另一扇门通着另一个办公室,常宁隐约看到一帮县委办和县府办的人,身材略显高大的郑志伟也在其中。 没有想到最先开口的,却是县委付书记方天正,“小常同志,你辛苦了,我们听了你们水洋乡关于抗台救灾的预案报告,一致认为,对全县即将到来的抗台救灾工作,很有示范指导意义,因此,在召开全县电话会议之前,想请你详细的谈谈,希望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和保留……” 常宁定定神,心里明白了,高飞和王玉文为什么连逼带求的让他跑到县里来,这在座的常委们,除了王玉文是基层上来的,有点实际工作经验外,其余的都几乎是机关出身的人,高飞和丁颖就不用提了,机关里出来的女流之辈,方天正一直是抓党务的,邱夏风是组织部出身,孙明才和洪涛是转业军人,常务付县长柴春亭是多年的城关镇镇长书记,对抗台救灾不很熟悉,苏永刚和郭江滨纯粹是耍嘴皮玩笔杆的,至于县委办主任姚晓波,更是只知讨好领导的小跟班而已。 望着王玉文,常宁问道:“王县长,台风已经确定了吗?” 王玉文点点头,回答的却是柴春亭,“据中中央气象台今天中午十二点发布的台风紧急警报,今年第二十三号台风,已经到达我青州地区东南约三百五十公里的海面上,台风中心的风力在十二级以上,现正以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的速度,朝西北偏西方向移动,预计将在明天早上八点前后,在我青州地区沿岸登陆……” 常宁对着墙上的地图瞧了一会,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顾不上什么客气不客气,拿起桌上的小木棍,走到墙边的地图前说起来。 “各位领导,这种灾前制订的救灾预案,不是我的发明,是国外早就有了的,我和我的老师在下乡实习时,曾见过当地的领导,利用救灾预案指导当地抗洪救灾的整个过程,效果非常的明显,所以,我受此启发,和乡里的同志们一起,制订了关于抗台救灾的应急预案,整个内容分三个部分,灾前准备,灾中救援和灾后重建……” 常宁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分钟,苏永刚郭江滨和姚晓波三个笔杆子常委,象学生似的认真的记录着。 王玉文问道:“小常,就你个人的判断,你还有什么建议?” “立即撤出所有在建工程的人员和设备,全县所有大小水库立即提前开闸泄洪,动员全县的人力物力,立即转移所有低洼地区和沿海乡镇的老百姓,滨海地区的三个农场,应该通知他们立即全体转移……” 高飞问道:“小常,你们水洋乡在建的大青山水库的龙溪大坝,你认为能保存下来吗。” “很遗憾,不能……绝对不能,大青山里的山洪最后就汇成一条,就是从盘龙溪往山下流,龙溪大坝首当其冲,我和虞挺华同志一起计算过,当大青山地区的降雨量达到每小时三十毫米以上时,就会有山洪爆发,龙溪大坝只建造了一大半,根本无法抵挡滚滚洪流的冲击,因此,我建议县委县政府马上下令,让龙溪大坝上的近千名民工立即撤退到安全地带……” 走出会议室,常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现在该是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在县委大院里可找不到烤火的地方,他娘的,领导们只知道紧张,也不关心关心,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乘着没人注意,溜进了高飞的办公室,领导们这点做得真好,办公室一般是不锁门的。 给领导们上课可真是累啊,常宁脱了衬衫长裤晾到办公桌边,只剩下一件背心一条短裤,大模大样的叼着香烟往沙发上一躺,闭上眼睛打起盹来,人活在世上,忘却尘事烦恼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自己的头脑停止思想,睡觉不是最好不过的办法吗。 手臂上的一阵剧痛,惊醒了甜梦中的常宁,“小混蛋,你敢到我这里来耍流氓,快起来。”一个女人的怒叱声。 常宁嘿嘿一笑,坏坏地瞅着高飞的背影,“臭娘们,你可真没良心,我辛辛苦苦的冒险前来,你关心过一句话吗?” “你,你快穿上衣服。” “嘿嘿,装什么清纯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家你不是偷偷的瞧过了么。” “呸,谁稀罕看你,快穿上衣服到招待所睡去。” “我没带钱,招待所不会收留我的,我偏不走,就待在你这里,呵呵,你还没谢我呢。” “那,那你穿上衣服,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嘛。” 常宁瞅着高飞的背影直乐,“呵呵,放心吧,你高书记不说话,谁敢擅自闯进来呀。” 走到高飞的办公椅前坐下,点上香烟吸起来,常宁呵呵的笑着,高飞就站在边上,猛地看见他那个隆起的地方,脸噌的红了起来,嘴里小声的娇骂道:“小混蛋,你真是个大流氓。” “呵呵,敢在县委书记面前耍流氓,当然是个大流氓,”常宁收起笑脸说道:“算了算了,看你脸红,说明你还是个女人,谁让咱对待妇女同志总是很心软呢,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保住县委书记这顶乌纱帽吧。” “哦?你说。”高飞嘴角一翘问道,顾不上理常宁的半裸状态,只是尽量不往他的那个地方看。 “高飞同志,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十分了,以我的判断,对于龙溪大坝的问题,你们常委会肯定还是拿不出最终的决定,一定又把问题往青州地委扔,毕竟是地区级工程嘛,可他们都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家伙,无法帮你作出选择,你和王玉文是第一责任人啊,你想过没有,地委常委会下决心放弃龙溪大坝要多少时间,等撤退的决定下来,天已黑风更大,雨急流疾,大坝上的人还能撤得下来吗?说不定连下令撤退的电话也打不通了呢,一千多条人命啊,真要出事,你和王玉文首当其冲,青州那帮人,还有这个大院的其他人,他们屁事都没有,不但不会出手相助,还会居高临下的出来收拾残局,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你们的头上按啊。” “嗯,以你看,现在该怎么办?”高飞盯着常宁目不转睛的看,顺便把手中的茶杯也递了过去。 “我既是帮你,更是为了帮助那一千多名无辜的民工,那个周云平就是个大草包,把民工交给他,就等于交给阎王爷,我在来县里之前,已经让罗铁贵做好了准备,水洋乡武装民兵营就在龙溪大坝附近待命,一声令下,两到三个小时内就可以转移大坝上的所有民工,可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罗铁贵的民兵为了自身安全会撤走的,所以你我合作一把,只要你点个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罗铁贵,同时为了封锁消息,让罗铁贵切断大坝工地指挥部的所有通讯设备。” 高飞高挑的身体靠在办公桌边,皱着眉头陷入思之中,“常宁,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常宁喝着水,目光在高飞起伏不停的胸脯上驻留,思想习惯性的开起了小差。 0119常宁救高飞 事后证明,常宁的判断是准确的,高飞在常宁的鼓动下作出的决断,也是非常及时而英明的。 不过,当常宁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臭娘们并不在办公室里,瞧一眼手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了。 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正好见到梁诚提着一网袋包子路过,常宁抓起几个,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道:“梁哥,情况咋样了,快给我通报通报。” 梁诚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台风于今天早上七点十分左右,在我们青阳县正面登陆,现在风小了,可雨还在下,和下面的联糸都中断了,目前还在努力恢复当中,同时正向下面派出多支联络和救援小分队,虽然还无法掌握下面的情况,但估计损失惨重……你们水洋乡据估计,有一半以上民居泡在水中,水洋乡乡政府,和龙溪大坝工程指挥部,于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就失去了联糸,地委的撤退命令无法下达……因此,因此高书记不放心,一个半小时前,亲自开车带着郑志伟和于建云下去了……可是,可是我们刚接到青岭山观察哨报告,高书记的车,在你们石岙村翻入了水流中,高书记三人和汽车都下落不明……。” 常宁睁大眼睛楞住了,臭娘们挺勇敢,人还不坏么,可这外面一定洪水滔天,开个小汽车去水洋乡,不是等于找死吗。 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个常委自然都一夜没有合眼,正一个个被高飞遭遇意外的消息惊得呆若木鸡,常宁站在门口骂道:“他娘的,一帮大老爷们让个女人去冒险,全县的老百姓都替你们脸红,王县长,快向地委报告,请求军分区派冲锋舟支援啊。” 一边骂着,常宁一边随手夺过梁诚手上的整袋包子,跳上大白马向外疾奔。 天上仍是雨云交加,灰暗一片,视线几十米外就是迷迷茫茫的混沌世界,常宁义无反顾,纵马冲入了风雨之中。 从青阳县县城到青岭山,石块铺成的公路上还没有积水,踏过刚开劈不久的青岭山谷,前面的公路突然消失了,眼前是一片汪洋,浊浪滔滔,近在咫尺的石岙村,在风雨中变得无影无踪。 唉,臭娘们一定凶多吉少了吧,常宁茫然的看着前方,竟找不到继续前进的方向,他娘的,这还是自己曾生活了十多年的村庄吗? 突地,大白马昂头长啸,纵身一跃冲入了水中。 水流并不湍急,常宁夹马前泅,总算看到了一个黑呼呼的“小岛”,近前仔细一瞅,脸上便习惯的乐起来,这不是咱家的屋顶么,大白马正骑在自家院子的矮墙上呢,屋顶那几片显眼的白瓦,还是自己从大青山背下来的,咦,他娘的,该死的小白脸,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坐在咱家的屋顶上。 “呵呵,小白脸啊小白脸,你他娘的也有今天啊,”常宁在水中停马高喊,幸灾乐祸的表情十分的充足,“你就等着龙王爷来收你的小命吧,呵呵。” 郑志伟瞧着常宁惊喜交加,“小半仙,谢谢,谢谢你来救我……” “呸,谢个屁呀,我救甫志高王连举,也懒得救你小白脸,”常宁抹着脸上的雨水笑道,“咱小半仙救人可有原则了,谁官大咱先救谁,你狗屁一个,咱懒得救你,快快交待,高书记和于付局长在哪里。” 郑志伟旁边的瓦片间,冒出了于建云的脑袋,“小常,我在你家楼上找吃的呢。” 常宁扔过去几个包子,有些焦急的问道:“老于,高书记呢?” 于建云一边吞着包子,一边指着常宁身后的方向,“你们石岙村……通往范家岙的小山谷,那个,那个旁边不是,有两块巨石么,高书记被洪水一冲,卡在两块巨石之间了,我们两个,拉不出来啊。” 有了寻救的方向,常宁心中稍安,抬头看了看天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还等啥,没有人有空来帮你们的,赶紧自己救自己吧,水位两三小时内还会上涨的,十点半钟海面潮汐一退,海门乡的江河闸就要往外放水,那时候的水流会把你们冲到海里去的。” 说得于建云脸色大变,海门乡要是往外放水,全县大半的水都会往这里汹涌而来,石岙村又是块低洼地,卷起的巨大漩涡,定让屁股下的方寸之地瞬间灰飞烟灭。 郑志伟无奈的说道:“小半仙,我们俩只会几下狗刨式,能游得过去么?” 常宁笑着骂道:“真是两个大笨蛋,我家最穷,总会还有几根木头吧,不想等死就快点溜吧,就千把米距离,抱着木头,是个娘们也能闭着眼睛游过去。” 说完,常宁不再理会坐在屋顶的两个男人,两腿一夹抖抖马缰,掉头冲入水中。 石岙村村后通往范家岙的山谷不远处,有两块叫夫妻岩的巨石,此刻已有一半没在水中,中间那道平均十几公分宽的石缝,常宁小时候进去玩过,一般身材正常的人很难进得去,常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臭娘们运气不好,肯定是从石缝下面较宽的地方,一个冷不防被洪水冲进去的,那石缝是下宽上窄,水位不断上涨,肯定把臭娘们往上越抬越紧了。 石岙村地势低洼,这场大水让全村几乎都淹没在了水下,大白马一路泅渡,倒没遇到什么障碍,常宁熟门熟路,大白马义无反顾,很快的来到了巨石旁边。 “臭娘们,臭娘们……你还活着吗?……臭娘们,你他娘的要是还活着,就给我吼一声啊。”常宁一边扯开嗓子吼着,一边下了马游到石缝边。 石缝里传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常宁……是,是你吗?我,我卡住了……我动不了,你,你快想办法……” 常宁松了一口气,得,臭娘们还会说话,就证明没事。 “臭娘们,不要慌,你千万不要动,不要想着往上爬,那会越卡越紧的,你让身体放松,保持平直不要弯曲,我马上潜水进来,用力把你往下拉,你千万别用脚踹我呀……在我拉你的那一瞬间,你要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听清楚了没有?” “常,常宁……我,我听清楚了……你,你快点……我,我憋得难受……” “臭娘们,你不要慌,我马上来救你了。”常宁喊了一句,先找个石嵌糸好大白马,将肩上的一袋包子挂到露在水面之上的马头上,拍拍大白马的脸,使劲的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将自己扎入了水中…… 雨渐渐的下得细了,水流却显得更湍急了。 0120孤男和寡女 常宁通过潜水,钻到石缝下面,把卡在石缝里动弹不得的高飞拉了出来,因为是水下“作业”,他也管不了许多,拖出来就拦腰抱住,高飞不会水也不会闭气,短短的几十秒内喝了不少水,惊吓和紧张使她出现了短暂的休克,常宁明显感到了水流的疾动和水位的上升,知道海门乡的泄洪闸提前开启了,得赶紧离开水面,来不及多想,抱着高飞站在大白马的背上,一手抱着高飞,一手攀着岩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仍在昏迷之中的高飞转移到巨石上面,然后跳回水中,找了个稍为平坦的角度,赶着大白马上了巨石。 常宁喘着粗气,瘫坐在巨石上,望着下面不断卷起漩涡的洪流,汹涌着滚滚东去。 两块巨石在顶上几乎合二为一,四面处于急流的包围之中,常宁瞅瞅身边的高飞,嘴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臭娘们啊臭娘们,咱俩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回去以后肯定是说不清了,他娘的你是一把手还好一点,没人敢乱议论,咱一个未婚男青年,回去怎么向亲爱的兰姐交待哟。 高飞的身体稍微的动了动,常宁这才想起要做点什么,赶紧摆好位置,一手托着高飞的胸脯让她俯身向下,一手在她丰满的屁股上用力拍着,据说这是他老娘发明的,专为救治溺水之人所用,想老娘当年救过蔡家堡三个溺水的儿童并大获成功,绝对的经验之谈啊,常宁当然如法泡制,活学活用,臭娘们的屁股翘翘的,富有弹性而又厚度,于是便一边打,一边嘴里念叨:“臭娘们,老子今天揍扁你的大屁股……臭娘们,看你以后还欺不欺负我……臭娘们,老子今天要好好的管教你……” “哇……”高飞终于吐出了堵在喉咙里水。 “呵呵,高书记,再吐,用力再吐哦……”常宁一边笑道,一边毫不客气的继续拍打着高飞的屁股,左手托着的那堆软肉传递的信息,让他的心态变得戏谑起来。 “哇……哇……唉……”高飞痛快的一阵呕吐,然后趴在常宁的手臂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常宁向大白马喊了一声,大白马乖乖的趴下来,然后常宁老老实实的放开高飞,让她的身体靠在白马的身上,“高书记,你应该没事了,咱们就在这孤零零的石块上,等着天兵天将来救吧。” 缓过劲来的高飞瞪了常宁一眼,红着脸开始整理身上的衣服,无奈因为被卡在石缝里时的一番徒劳挣扎,让白衬衣破得零乱不堪,粉红色的罩罩不争气的露了出来,想掩饰也掩不住,惹得一旁偷看的常宁大饱眼福,不住的咧嘴直乐。 高飞娇声的轻骂道:“小,小混蛋,你笑什么?” “唉,高书记,你又误会我了不是?我其实是被你勇敢的行为,彻彻底底的感动了,你高书记,一介女流之辈,巾帼不让须眉,不,巾帼羞煞须眉,一个连狗刨式都不会比划的女人,竟敢冒着生命危险下乡,在这种环境下还心糸广大老百姓的安危,咳咳……你看看,你看看,竟作出如此大的个人牺牲,真是人民的好书记,我党优秀的干部啊。” 常宁笑着,脱下自己的衬衫,拧紧挤了挤水后扔给高飞,“穿上吧,敬爱的高书记,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对你耍了流氓呢。”又看到高飞的脚上只剩下一只鞋,便脱下自己的凉鞋也一并扔了过去。 “嗯,谢谢……常宁,那,那你呢。” “少废话,我是男人么,”常宁摆摆手,摘下那袋包子递了过去,“快填填肚子吧,噢对了,顺便喂几个给我的大白马,它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雨终于停了,视野渐渐的开阔起来,常宁躺在巨石上,双手枕着头,努力的眺望着远方。 许久,高飞慢慢的凑了上来,“常宁,那个龙溪坝工地,昨晚七点钟就联糸不上了,我,我担心……你说,那边情况会怎么样呢?” 常宁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呀,高飞,说你们女人杞人忧天,你可不要生气啊,我和罗铁贵搭挡多时,最佩服的就是他身上的军人气质,执行命令不折不扣,放心吧,我们五点多打电话下达撤退命令,要是那个周云平配合得好,说不定七点钟早就撤光了。” 高飞点点头,低声的由衷说道:“常宁,谢谢你,昨晚帮我下的那个决心,还有今天……你救了我。” 常宁认真的说道:“高书记,我给你提个意见啊,这可不是岐视你们妇女同志,以后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说你今天的举动是多么的草率冲动,如果龙溪坝工地真的出事,你跑过去又有什么用,相反,你要是真的出了事,那才是牵动省地县的大事啊。” “嗯,你,你说得对……”高飞小声说道。 常宁微微一笑,“高书记,你要是能够不生气,我还能说出你心中的烦恼。” “哦?你说,我不生气……我保证。” “你们女人从政啊,在别人看来似乎是多么风光无限的事,其实,却是非常辛酸辛苦的事,就拿你高书记来说吧,这么的年轻,作为一个人口和面积都是大县的女性一把手,在全国同级别中也找不出几个,但是,但是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其实内心是非常的孤独……首先你家庭不太和睦吧,男人一般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比较强势嘛,其次你虽然标着郑家的标签,却得不到他们的完全信任,那个已经滚蛋的男人婆顾如心是派来监视你的吧,小白脸的老子郑世诚就公开表示过对你的不满哦,而青阳这边呢,你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同盟者,方天正他们在利用你并看你的笑话,洪涛他们一直对你很抵触,王玉文做为二把手,只是在习惯性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丁颖也不会旗帜鲜明的跟你站在一起,苏永刚则是一贯的投机分子,有奶便是娘是他的生存原则,至于郭江滨,更是早已成了郑世诚的狗腿子了……你说说,谁是你高飞的真正支持者,唉,我们男人心中烦闷的时候,还可以找三五个知己喝酒疯狂一番,可你呢?恐怕连个倾诉的倾听者都没有,孤独,从政者内心的孤独,才是摧人心肺的可怕武器啊……所以象我,就一直反对自己吃这碗饭,因为我想活得更长远更快活……” 高飞心中默然,沉默半晌,感慨的说道:“唉,没想到,你还能理解别人的心声啊。” 常宁戏谑道:“高书记,别忘了,咱是大名顶顶的小半仙嘛,天上事知一半,地上事全知道,呵呵。” 高飞嘴角习惯性的一翘,难得的柔声说道:“小半仙同志,以后……我不叫你小混蛋,你,你也别叫我臭,臭娘们,好吗?” “呵呵,这个,这个么?”常宁胜利似的乐呵起来,“这个问题,我有点不敢苛同啊,呵呵,其实,我觉得叫你臭娘们蛮好听的呀。” “你……唉,你还真是个小混蛋啊。” “他娘的,欠揍的臭娘们。” “小混蛋。” 常宁站起来,双手放在嘴边作个喇叭状,使劲的对着天空大声喊道:“臭娘们,我要揍你的大屁股……” “你,你刚才真的,真的打我了?” “呵呵,打你是为了救你,也是乘机出口恶气,呵呵,更是为了替你老公管教你,”常宁坏坏的笑道,“你说你呀,这么一块肥沃的土地,不好好的播点种子培养几个革命接班人出来,却在外面抛头露面,与我们男人争雄,根本就有失女人的基本职责嘛。” 高飞娇骂一声:“小混蛋,我跟你没完。”粉拳便雨点般落在了常宁的后背之上。 0121台风后遗症 台风离开,洪水退去,天灾带来的人祸却长久留在人间。 正面受到二十三号台风袭击的青阳县,遭受了建国以来最惨重的自然灾害带来的损失,通报上说,死亡人数一百三十九人,其中龙溪坝水利工程死亡十四人,受伤人数三千四百六十一人,其中重伤住院的五百六十九人,受灾人口八十三万,被毁房屋四万九千两百二十一间,十四点五万人无家可归,受灾农田五十九万多亩,其中十万点五万亩绝收,预计全县秋粮减产百分之七十以上…… 那天,狂风暴雨之肆疟之时,按照事先的约定,接到常宁从县里打来的电话后,于当天下午五点十七分,罗铁贵率领待命的两百多名武装民兵,强行冲入龙溪坝建设工地,以最快的速度接管整个工地后,切断电源和通讯,紧急撤退疏散工地上的千余名施工人员,工地留守的最高领导,付指挥兼办公室主任周云平以下十七人,拒绝撤离,晚上七点十分,大青山上滚滚而下的山洪摧毁了在建的龙溪坝,留守的十七人除三名被水洋乡民兵救出以外,其余周云平以下十四人全部遇难,其中干部三人,技术人员四人,军人三人,民工四人…… 九月二十三日,秋分,中秋节后的第二天,之江省委和青州地委,会同省军区及青州军分区派出的联合调查组到达青阳,负责调查二十三号台风造成青阳如此惨重损失的原因。 老天爷是没法去追究的,那就剩下了人,自然界的台风走远了,政坛的台风随之而来,省委领导的指示严厉而明确:必须追查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失职的责任。 组织的措施总是这样的,有否定也有肯定,有批评也有表扬,小人物难撼大场面,常宁的果断专横和先斩后奏,不能抹平风波带后的所有后果。 “各位领导,作为一个基层干部,我的意见肯定是微不足道的,我不想,也没有资格为任何人辩护,不可否认,二十三号台风造成青阳如此惨重的损失,肯定有领导干部的责任,比方说当台风登陆前十四个小时的时候,以县全体常委组成的抗台指挥部,通过电话电报和电台广播等形式向全县所有乡镇和其他单位,发出了组织实施危险地带村民紧急撤退的通知,竟然有个别单位不予重视,敷衍了事,甚至有的单位没有接到通知,这就是人为造成的因素,青阳县抗台指挥部及其各级领导,可以不必为所有的物质损失负责,但应该为造成如此多的人员伤亡负责,因为当时如果能坚定不移的执行了抗台指挥部的命令,人员伤亡就可以减少到最小程度。” 联合调查组由七位相关领导组成,带队的是省委常委兼常务付省长吕太良,一个面慈目祥的老头儿,他望着常宁,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你的观点很新颖,你关于人员伤亡的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但关于所有物质损失不应由人来负责的观点,我不大赞同。” “吕省长,您的高度和我们这些基层工作者不同,历史上少见的强台风正面袭击青阳,降雨量为有记载以来最大,您让我们拿什么去保护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又怎样不让低洼地区的农田不泡在水中,这是自然的客观规律,何况我们已经违反规定,提前十个小时命令所有的水库开闸放水了,因此,青阳县这次大大小小总共十七座水库安然无恙,完全得益于我们青阳县抗台指挥部的英明决断。” 吕太良笑问道:“据说,这个英明果断的决定,是你小常同志建议领导们做出的,对吗?” 常宁瞅了吕太良身边的单云飞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嘿嘿,在那样危急的关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时间就是生命,要是我当总指挥,根本不会召开那些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会议,直接就下命令,违令者立斩无赦。” 吕太良问道:“嗯,所以,你根据你所制订行动预案,事先组织部署民兵应急分队,在大青山水库龙溪坝工地附近待命,然后在说服县委领导以后,下令强行疏散工地上的所有施工人员,在山洪冲垮龙溪坝之前,完成了撤离任务,是这样的吗?” “是的,吕省长,虽然龙溪坝工程归地区和县里直接领导,但它毕竟在我的水洋乡,何况那一千余名施工人员,绝大多数是我们水洋乡当地的农民,我得对他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吕太良和单云飞交换了一下目光,微笑着问道:“小常同志,我冒味的问一句,你现在具体担任的是什么职务?” “噢……”常宁楞住了,瘦削的脸上难得的红了起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嘿嘿,我怎么又忘了这茬呢?……这个这个,唉,报告吕省长,我,我前不久犯了错误,所以,所以还在家里反省,好象,好象现在什么都不是……唉……我,我又多管闲事喽……”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单云飞对吕太良笑道:“老吕,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敢和杨司令打赌,敢劫我三零六基地的军需物资,敢于臭骂地委领导,敢于瞒天过海骗别人的救命水,哈哈,这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世上没他不敢干的事情哟。” 吕太良赞许的点了点头,和蔼的说道:“小常同志,谢谢你的配合,我和大家对你的回答非常满意,xx党员就应该有所担当敢于负责嘛,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抓紧时间详细的写个总结报告,在我回省城之前交给我。” “这……吕省长,这个……这个任务太难了,我,我不会写报告……” 单云飞笑道:“老吕,你打中人家的软筋喽,这是有名的怕开大会快学文件怕写报告的三怕干部啊,哈哈。” 吕太良故意的板起了老脸,严肃的说道:“小常同志,我强调一句,这是死命令硬任务,一万字以下我不收,你必须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否则有你好看。” 常宁想了想,脸上调皮的一笑,“行,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作为交换,领导也得答应我一个小要求。” “哦?你说说看。”这回轮到吕太良楞了一下,敢跟领导提条件的下属,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们青阳的灾后重建,上级肯定有了计划安排好了,不过,嘿嘿……吕省长,听说领导们都有财政机动审批权,您是手头有钱,笔下生金,到时候得多出点血剜点肉,特别是我们大青山水库,没钱办不成大事啊,我在这里,代表全县一百万干部群众,先谢谢您吕省长菩萨心肠了。” 众人的笑声中,单云飞拍着吕太良的手背笑道:“老吕,这可是一百万干部群众的要求啊,你就从了人家吧。” “呵呵,”吕太良也是嘴上笑不合拢,“好小子,果然会做生意嘛,呵呵,成交了,政策允许范围内,应当向青阳重点倾斜嘛,嗯,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啊。” 常宁不客气的对旁边记录的人说道:“这位同志,麻烦你一下,一定记好吕省长这条重要指示啊。” 常宁告辞出来,倚着廊柱长出了一口气,会议室外的郑志伟凑上来小声问道:“小半仙,你过关了?” “去去,本领导的事,你小白脸少来掺和,还是想想自个怎么回答吧,”常宁得意的一乐,点上香烟吸了几口,调皮的将烟雾喷到了郑志伟的脸上,“呵呵,告诉你小白脸,那天在水中你竟然坐在我家栋梁上,还敢拆了我家的房梁,要是不赔偿的话,我小半仙跟你没完,呵呵,咦……” 乐呵中的常宁楞住了,手中的香烟也掉到了地上,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实在意想不到的人影。 0122官场有真谛 常宁看到的,正是他参加工作以后结下的第一个“冤家”,原青阳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厂长张高明,已经一年多没听到这混蛋的消息了,以他犯下的那些烂事,至少也是在高墙里面待着吧,就是有姐夫方天正付书记“保驾”,至少也不应该出现在堂堂的县委大院里啊。 这几天因为有省地两级联合工作组进驻,县委大院的气氛很是压抑,迎面碰不到一张笑脸,打招呼的方式也仅限于点个头使个眼色,大家的步伐都很匆忙,尽量的绕着那个小会议室走。 看样子那个张高明是来办事的,提着时下流行的黑色公文包,气色不错,还是那样的又肥又壮,一点也不象在高墙里面待过的人。 常宁心有疑惑,转个身便往县委大院的后院而来,钱临涛的资料室最为安静了,他又是县里的“活档案”,正好可以问问张高明的事,这个让他的命运起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家伙,毕竟是仇人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 钱临涛从资料堆里抬起头,望着常宁笑道:“常大书记,工作组这股狂风没有刮倒你吧?” “他娘的,见鬼了见鬼了,”常宁骂了一句,拖过一把藤椅坐到办公桌边,一边拿起电话拨号一边说道,“怎么回事,那个,那个张高明竟然还在逍遥自在,我得找丁书记问问,他们纪委的人是不是都做瞎眼和尚了。” “呵呵,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你小子呀,真是乡下人不识城里的西洋镜,少见多怪。”钱临涛摘下老花眼镜,笑吟吟的瞧着常宁生气的表情,“常大书记,平常心,平常心嘛。” 常宁扭过身不理钱临涛,对着电话客气的说起来,“丁书记,您好,我是小常,对不起,打扰您了。” 电话里的丁颖说道:“哦,是小常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有事就说呗。” 经历了在水洋乡那段“来往”后,常宁和丁颖算是蛮熟悉了,也对她的为人颇有好感,只是县纪委的办公地点不在县委大院里,平常难得一见,工作上的交集也不多,因为有钱临涛在旁边,常宁打消了调笑几句的念头,开口便直奔主题。 “丁书记,是这样的,我刚才在县委大院里,偶然见到了农机修配厂原来的厂长张高明,我有些不明白,按他干的那些事,应该不会这么逍遥吧,所以,所以我想问问丁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颖顿了顿,大概在脑海里找寻合适的措辞,“小常,张高明的事么……说起来既简单,又很复杂,去年那个时候,我已经在纪委任上了,案子虽然不是我亲手办的,但还是比较了解的,挪用公款,还有参与走私,当时,我们纪委一科和公安局经侦科共同成立了专案组……” 听得出,丁颖的语气吞吞吐吐,一定有不可言语的难处,“丁书记,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今天见到张高明,看他活得蛮滋润的,心里感到好奇,想打听一下那案子的情况,请您放心,我不是粘人的牛皮糖,没有别的意思。” 丁颖轻轻的笑了几声,“你小常也算当初的受害者之一,当然有权利知道,只是你这个人心太善了……张高明的案子,后来经县委常委会决定,终止后续调查,所以专案组就撤销了,最后给张高明个人的处理是,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留党查看两年,后面的情况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听说他在家里待了一年多,现在是园林局琛山苗圃的负责人。” “哦……”既然丁颖有难言之隐,常宁就决定不再追问下去,“丁书记,谢谢您啊,有空去水洋玩,兰姐常念叨您的,说她的丁姐官当大了,把她当妹子的快给忘喽。” “是吗?”丁颖轻轻的笑着,“嗯,谢谢你小常,水洋我会去的,你几时有空……你们也来我家玩。” 放了电话,常宁陷入了沉思,现在他才知道,官场,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么单纯和清晰。 钱临涛夺掉常宁手中的香烟,又摇了摇办公桌上“禁止吸烟”的牌子,微笑着说:“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 “唉,明白了,原来是政治交易啊,”常宁叹息着,“一定是刘书记和方天正之间,达成了肮脏的政治交易。” 钱临涛说道:“没错,是政治交易,是为了达成政治妥协所做的交易,为了换取方天正的配合退让,而被迫放了张高明一马。” 常宁瞪着钱临涛说道:“于是,就让一个败类,一个罪犯如此的逍遥法外?” “当然,这才是官场的真谛嘛,别以为政治斗争都是你死我活残酷无情的,真正的政治斗争,最高级的政治艺术,就是妥协、妥协、再妥协,水至清则无鱼,棋无对手则不成局,政局的平衡,各派的共存,各种利益团体的争斗,只有不断的妥协,甚至退让牺牲,才是永恒的主题和成功的秘诀,莽夫做不了政治家,英雄只能是悲壮的结局,你奋不顾身的干掉了对手,往往并不是你的胜利,而是你失败的开始,因为有新的对手又出现在你的面前……难得刘为明书记英雄一世,总算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政治啊。” 常宁心中怔了怔,嘴里苦笑道:“死老钱,你这么懂政治,应该去当省委书记,窝在这间小屋子里,太委屈你了。” “呵呵,我知足常乐,借用你的话,平常心,平常心嘛。” 常宁无奈的笑道:“他娘的,我说我的平常心哪里去了,原来是让你老钱给偷去了。” “小常啊,你不要责怪刘书记,也许所有人遇到那种局面,都会采取刘书记的策略的,去年查出参与过海上走私的干部,不光是张高明一个人,据我所知,一共有六七十人之多,其中还不包括普通工作人员,很多沿海乡镇,都是一把手亲自上阵,他们相当一部分人级别比张高明高得多,犯下的事比张高明的还要严重,可法难责众啊,刘书记当年离开青阳,可以说是被排挤出去的,本来就有很多得过罪的人,这回重返青阳,如果真的举起屠刀,当然能砍掉一大片,可肩负的使命和大局呢?所以,他也是权衡再三,才和洪涛孙明才等人商定了与方天正妥协的交易,方天正也是聪明人,如果不答应刘为明,不但小舅子不保,斗到最后还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因此,双方达成了妥协,刘书记在我们青阳期间,方天正基本上是在配合他工作的。” 其实,常宁岂会不懂内中的奥秘,只是因为涉及到张高明,心中才有所不平,过去的事情再过分纠缠,就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张高明身负“巨债”,以后再怎么能折腾,也不敢再轻易的来惹他,“老钱啊,我发觉,这个世界上没多少真正的好人了,除了咱小半仙,剩下的只是真坏人和假好人,比方说你老钱,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却偏偏的不告诉我,说明你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好人。” 钱临涛笑着骂道:“呸,你小半仙才是假好人呢,滚滚,到别处发财去。” 常宁从钱临涛那里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回家,却见王玉文的秘书在向他招手,“小常,王县长让你过来一下。” 0123县长的命运 王玉文的脸比平时略显苍白,本来就有些佝偻的腰,今天似乎更加的弯曲了,让常宁在沙发上坐下后,他意外的没有让秘书梁诚离开,而是叫他在常宁身边一起坐下。 沉默了一会,王玉文突然问道:“小常,你觉得梁诚他怎么样?” 常宁楞了楞,王县长这是怎么啦,“领导,我一直把梁哥当成我学习的榜样,他在工作中给了我很多帮助。” “嗯,我知道你们是铁哥们,这一点让我很是欣慰,”王玉文亲切的目光,从常宁开始,再停留在梁诚身上,“梁诚今年二十八岁,跟了我整整五年,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我这是耽误他喽。” 梁诚噌的站起来,一脸惶恐的说:“县长……” 王玉文举手一摆,制止了梁诚的话,示意他重新坐下后,转望着常宁问道:“小常,你们水洋乡是个大乡,周云平因公殉职后,目前在岗的党委委员只有三人,我想向组织部推荐梁诚去你们水洋乡工作,先担任党委委员兼付乡长,你个人觉得,他能胜任吗?” 常宁心中一动,赶紧微笑道:“领导,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事我年初的时候,就向您提出来了的,可您舍不得梁哥啊。” 王玉文点了点头,“留在领导身边当秘书,辛苦而拘束,要想有个人的发展,终究要出去闯一闯,我让梁诚跟了五年,时间稍微有点长,这是我自私了。” 常宁和梁诚不敢说话,因为他俩都从王玉文的话语中,读出了一股苍凉的味道。 “梁诚,有一点要记住,你有一个和我一样的毛病,就是缺乏大气,这一点你要向小常学习,小常身上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你我学习,你们知道方天正付书记是怎么评价小常的吗?敢于担当,敢于作为,拿得起放得下,这正是当领导的必备素质啊。” 常宁凝重的说道:“领导,您,您何必用如此悲壮的语气说话呢?我,我们可不喜欢这样的王县长啊。” “呵呵,我自己也不喜欢,”王玉文自嘲的笑笑,明显的勉强和无奈,“我今年五十岁了,说老还不老,说不老,其实我的心已经老了,因为心累,所以才心老,我的个人经历比较特殊,你们俩都知道的,全青州比较著名的老好人,朱永军书记说我是‘不结盟运动者’,工作将近三十年,我没有私敌,就连方天正付书记,都和我保持着非常紧密的私人关糸……能够干到现在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因此,我很欣慰,我对自己的成就很是满足。” 常宁心中默然,暗中拽了拽梁诚的衣角,示意他别阻止王玉文说话,造化弄人,一生小心谨慎的老好人,也会有栽跟斗的时候啊。 “任何重大的责任事故的后续处理,总少不了人事处理和调整,把一切损失都推给天灾是不可取的,也是无法向党和人民交待的,我是青阳县的行政一把手,抗灾救灾指挥部的总指挥,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面对着一百多条老百姓的生命,最高贵最伟大的政治家,都是卑微渺小的,省委工作组待在青阳,等于是压在大家心头的一块沉重巨石,说得不好听一点,对青阳的灾后重建也有不利影响啊,因此,我已经向省委工作组上交了辞职书,请求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 常宁一脸的肃然,心里是由衷的钦佩,老好人也有大气的时候么。 梁诚忍不住说道:“县长,您……您可以找找朱书记……” 王玉文摇着头说道:“我和朱永军曾是五七干校的同学,也有着很密切的私人交往,但仅限于此,朱永军对我来说,是高山仰止的险峰,高不可攀的峻岭,他是干大事也是能干大事的人,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帮这个忙,而且会动用他背后的力量,但我决定不去麻烦他,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感觉自己累了,我想息一息,夕阳西下,残辉难抹秋凉,人大和政协,一张报纸一杯清茶,我也该放下心来享受享受人生了。” 去意已决,多言无益,常宁想了想说道:“王县长说得对,朱永军和李东方郑世诚刘为明他们截然不同,如果是郑世诚,不用你开口,他也会主动的帮你,因为他需要人心人力,决不会坐视手下沉沦而袖手不管,而朱永军却不同,他来青州不是拉人马抢地盘的,他是来镀金生辉的,以他的高度和背景,只要需要,他甚至可以牺牲他的盟友,现在他在青州坐得稳稳当当的,李东方和郑世诚斗得越厉害,他的日子就过得越舒服,丢弃个把兵卒士象,根本无碍他掌控青州的棋局嘛。” 王玉文微笑道:“小常说得虽然尖刻过分了一些,但不失为是对青州政坛的正确判断,有的人之所以采取超然的态度,是因为他根本上无须如履薄冰。” 常宁不以为然的耸了耸双肩,“大凡政客,无不如此。” 王玉文噗的一笑,“呵呵,小常呀,你和朱永军真是一对知音那,有一回他和我私下聊天的时候,随口说到了你,他苦笑一下说道,要是让小常来评价我,肯定就两个字,政客。” 常宁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把刘书记拉回到青州去,目的明摆着么,造成郑世诚和李东方两方势均力敌的局面,他好稳坐钓鱼台,当然,我还是非常钦佩他的政治手腕的。” “呵呵,议论领导,罪过啊,”王玉文起身笑道,“小常,你留在县里暂时也没事,先回水洋去吧。” “可……吕省长要我写个总结报告。” 王玉文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想,这任务由我和梁诚来帮你完成如何?怎么,怀疑我们俩的能力?还是会乘机弄虚作假?” 常宁一怔,马上眉开眼笑起来,“那敢情好呀,呵呵,我正心中发愁呢,多谢,多谢领导和梁哥,一句话,事后我请客,喝五年的青州大曲,呵呵。” 0124借个人用用 终于,省地两级联合工作组离开了青阳县,人家领导都是忙人,也不愿意老待在你这穷地方,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事无前例的是,听说全体县委常委自高飞以下,无一漏网的每个人都被记过处分并通报批评,也撤了下面几个干部的职务,最惨的当然还是王玉文,听说地委接受了他的辞呈,但仍让他坚持到明年春节后的“两会”,算是个“看守”县长吧。 奇怪的是,常宁的事还没有着落,没听说要表彰他,也没让他官复原职,书记乡长仍由姜希和罗铁贵分别代理着,常宁自己倒不焦急,这不干活白领钱的天大好事,到哪里找去?还是社会主义有优越性啊,可皇帝不急太监急,乡里不少人常来“关心”他,烦得他大白天紧闭院门,国庆佳也不愿出门。 好事还是有的,老舅和老妗的事业开张了,这段时间的生意很是红火,喜得老妗眉开眼笑的,大嘴整天合不拢,每天都向“财务总管”杜秋兰交上一大沓人民币,老妗虽然很喜欢钱,但这点做得很是分明,杜秋兰不用去前面,她每天也会自觉的来报帐,小半仙家开的饭馆,又是水洋街独一份,光那个恢复施工的龙溪坝工地,每天就有百来十号人光临,生意不火也难。 常宁吃过晚上,一个人趴在床上,身边放着一叠书本,一付认真读书的样子,杜秋兰拿着帐本和钱走进来,先把常宁翘起的两条小腿往下放好,再随手捡起本书看一眼封面,俏脸便噌的红了。 拿小手在常宁的小腿上用力拧了一下,杜秋兰娇嗔的说道:“你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看起这些书来了?”床上放着七八本书,有新的也有旧的,什么生理卫生,人体生理学,育儿指南,等等,也不知道常宁从哪里搞来的。 常宁翻了个半身,看着杜秋兰的小肚子小半天,怔怔的道:“真是奇了怪了,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动静呢?难道,难道咱只有数量没有质量……不应该啊,两天播一回种子,这么紧凑的密度,就是石头也能开出花花来么。” 杜秋兰在常宁的后背上轻捶几下,娇羞的说道:“你呀,越来越坏了,整天净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常宁掀起杜秋兰的上衣,在她小肚子上摸了一会,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怎么啦,农民看收成,学生看考试,咱好歹也二十三了,身为人子,想着传宗接代有什么不对,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想儿子了?” “嘻嘻,你是对的,行了吧,可你还没长大,我也没嫁给你,所以,你的接班人计划,还是再耐心的等一等吧。”杜秋兰在常宁脸上吻了吻,温柔绵绵的说道。 “唉,去他娘的,不让我抓革命,我就不抓呗,可我在家里促生产,也是件利国利民利家的大好事呀,又不碍着别人嘛。” 杜秋兰被常宁拉到了怀里,双手极不老实的在两个小山头上攀登,她任其所为,低声的问:“你,你真的很想儿子?” 常宁盯着杜秋兰问:“哦,兰姐,这两天我琢磨点道道出来了,一定是你在搞人为破坏,快快给我坦白交代,否则就对你就地正法。” “嗯,”杜秋兰点点头,红着脸小声说道,“小常,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做个成年人,所以,你得尊重我。” 常宁心里一凛,杜秋兰在他面前很少说重口的话,偶尔来上一句,他马上就有醍醐灌顶之感,“是,兰姐,这些家里事当然你说了算。” 杜秋兰扬了扬手中的钞票,“前面生意好得不得了,老妗都有点心慌了,说每天都有百多元收入,将来会不会又要挨批斗呀。” 常宁一听就乐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呵呵,你告诉她,钱赚来是花的,怕钱多,你就使劲花呗,花得多的人,一定是最会赚钱的人。” 正说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杜秋兰拿起来一听,又捂上话筒对常宁说道:“是高飞。”常宁不感兴趣,摇摇手,靠到床头抽起烟来。 “高飞,你有事吗?”最近以来,两个女人时常通通电话,关糸还算融洽,杜秋兰不亢不卑的,既不叫姐,也不称书记。 “兰妹子,你那弟弟就在旁边吧,格格,我最近碰上点麻烦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兰妹子肯不肯?” “嗯……你先说什么事吧?” 高飞说道:“是这样的,省里拨给我们县的灾后重建资金,现在都到位了,可缺口很大,县常委会做了商量,决定派人去省里活动活动,设法再讨点计划外的机动财政款,本来么,是应该王县长去的,可他现在……我于心不忍啊,所以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去跑一趟,兰妹子,你是知道我滴酒不沾的,上不了酒桌,可去省里请人办事,不喝酒根本不会来事,于是王县长说,反正小常闲着也是闲着,他的酒量能以一敌十……因此,因此我想请兰妹子你帮个忙,把小常借我用几天,怎么样?” 常宁听出了大概,赶紧冲杜秋兰摆手,还做出了“生病”的样子提示她。 可没想到,杜秋兰眼珠一转竟笑道:“嘻,高飞,这真是太巧了,小常这几天闷得慌,正准备去省城玩,能搭你的车去,正好可以省点路费么,行,我会告诉他的,他也肯定会答应的。” 高飞笑着问:“是吗?兰妹子,你不怕我把他给卖了?格格。” 杜秋兰也笑说:“高飞,你要是能把他卖了,我绝对没意见,嘻嘻。” 两个女人在笑声中达成了交易,杜秋兰歪着头,认真的对常宁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去。” “唉,竟被最心爱的人出卖了,”常宁无奈的一笑,“兰姐,我当然尊命喽……可是,可是你是知道的,我,我某些方面,容易犯错误,所以,唉……” “傻瓜,这对你是个机会,一个大好的机会,”小手指在常宁的鼻子上点了一下,杜秋兰嫣然一笑,“嘻嘻,年轻人么,犯点错误怕什么,只要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嘛。” 0125去省城要钱 看着杜秋兰和高飞坐在那里叽叽咕咕,常宁心里很是奇怪,女人真是本永远难以读懂的书,曾经是仇深似海的两个女人,竟能头挨头的紧密地合谋自己,难道女人的心,都是隔壁王老三家的豆腐做的吗。 高飞今天打扮得英姿飒爽,更显干练漂亮,仍旧是红色为主,象团燃烧的裂火,高挑的身材再配上高跟鞋,简直让一般的男人高不可攀,站在身旁肯定压拟万分,常宁皱起了眉头,说不想去么,肯定是假的,此刻心跳都有点加快了呢,说想去么,又有点担心,担心一不留神,对不起他的兰姐。 看得出高飞是个有心人,特意的开车来接常宁,那辆国产轿车后座上堆满了土特产,常宁只好坐在付座上,杜秋兰的脸上漾溢着笑容,把常宁的军用挎包塞进车里,又拿出两百元钱递给常宁,吩咐说换洗的衣服到了省城再买,然后便和高飞打了个招呼,颇有深意的瞥了常宁一眼,转身依依然的回院子里去了。 车门的关紧声,一阵香水味扑鼻而来,然后是轻笑声:“格格,不用看你的兰姐了,以后这几天,你得看我这里。” 常宁没好气的骂道:“臭娘们,你别来惹我。” 高飞没有生气,嘴角一翘露出胜利的微笑,一踩油门,轿车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正是十月金秋时节,可透过玻璃,甚少看到金黄的秋收之景,一场台风的洗劫,带走了百姓的劳动果实,常宁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高兴起来,毕竟是大清早出门,带着个郁闷心情,怎么会有好运气呢。 高飞在全神贯注的开车,常宁斜了一眼,心中暗自感叹,这偌大的青阳县,真是人才凋零啊,楞是找不出一个上得了大场面的人才,竟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去干爷们的活儿。 听说这年头,能喝酒的干部,都成了各级领导眼中的香饽饽,在酒风颇盛的之江省更是如此,这也难怪,民间红白喜事,婚丧嫁娶,上根梁生个娃,哪样不得大操大办,聚在一起,最能代表主人盛情的,就是放开肚皮猛喝,于是官场内也有了这股风气,想办事,请领导,酒宴便成了不可或缺的程序,酒量深,感情真,酒量高,成功到,专能代替领导喝酒的干部,便自然的应运而生。 至于合格的领导,除了明着的功夫外,还有一个基本功是少不了的,就是会弄钱,当然是弄国家的钱,计划外的钱,和省领导手中掌握着的机动资金,到处都是缺钱少粮的中下级政府,哪个一二把手,要是能从省里抠来一点计划之外的钱,威信便会骤然提高不少,下届人大开会时,除了赢得一片赞扬之声,屁股下的位置便能坐得更加的牢靠。 车出青阳,过了望海县,便是青州地区的行政中心青州市,高飞的车技不错,外行的常宁都看得出她功夫蛮深,他睁开眼,才一个回笼觉,车就跑出去不少路了。 高飞将车停在青州市市委大楼前,一个常宁从没来过的地方,高飞说了声“我去找个人”,便下车进去了,一会,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陪着她出来,两个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看情形还挺激烈的,那个中年男人朝车里瞥了一眼,拉住高飞的手想再说什么,却被高飞狠狠的甩开,然后快步走回车边,头也不回的,开门关门,轿车又飞快的在马路上跑了起来。 常宁点上支香烟吸起来,没想到高飞会吸烟,伸手从常宁嘴上拿了烟,吸了几口才还回来,然后深呼吸了几下,才见她有点涨红的脸,渐渐的恢复了平常。 常宁小心的说道:“高书记,那不是青州市付市长李万韧么,地委宣传部长李万钧的弟弟。” “哦,你认识他?” 常宁说道:“不是,四月份的时候,全地区在青阳召开社办企业改制会议,我听过他的报告,你们是……” “你还真有记性,”高飞从倒车镜上瞥了常宁一眼,“你刚才肯定看出来了,他还有一个身份,我高飞的丈夫。” “嘿嘿,当然看出来了,”常宁狡黠的一笑道,“了解不多,但口才不错,能不带稿子说上两个钟头,我倒挺佩服的。” 高飞道:“宣传部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的。” 常宁笑道:“那你呢?几时也让我欣赏一下你的口才。” “小半仙,”高飞嘴角一翘微笑道,“你逢会必逃,当然听不到喽。” 常宁顿了顿问:“我说,这个……你老公刚才看到我了,他会不会以为……” “怎么,你怕啦?”高飞似笑非笑,“我们已经分居七年了,谁也管不着谁。” “嘿嘿,倒还没我小半仙怕的事哦,”常宁坏笑着说道,“我怕个球,可是你打扮得花技招展的,难免,嘿嘿……” 高飞娇骂道:“小半仙,我带着我的秘书上省城办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咦,等等,我几时成了你秘书了?”常宁歪着身子嚷道,“高飞,我事先声明啊,我不当别人的秘书,更不会当女人的秘书,侍候别人的差使,我坚决不干。” 高飞笑了起来,“格格,瞧你这人,算是临时的,就几天时间么,到了省城,总得给你个身份嘛。” 常宁断然拒绝道:“不行,一分钟也不行,你要是不改口,我就跳车回青阳去。” “好了好了,男子汉,”高飞格格的笑个不停,“你说,到了省城,别人问起来,我该怎么介绍你呢?” “青阳县水洋乡原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晃着脑袋,大言不惭的说道,“咱是书记乡长一肩挑,全青州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多响亮的名片,到了省城,保证能惊到一大片,办事路路通,马到成功,大获全胜。” 高飞点了点头,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声音忽地柔和起来,“小常,我,我真的从来没干过要钱的事情,你得帮帮我。” 常宁侧看着高飞的脸,真的是美艳极了,心一软脱口说道:“高飞你放心,只要你天天请我吃好吃的,要钱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0126刘开教授的高论 之江省面积不大,十几万平方公里,可从青阳县到省城湖城市,却足足有四百公里的车程,说是国道线,但一半以是弯弯曲曲的山路,让开车的和坐车的都提心吊胆,常宁以前在湖城读时,每学期放假来回一趟,乘长途客车得坐十三四个钟头,朝发夕至,还是两个司机轮着开车的,现在高飞一个人开车,真够难为她的,可自己也帮不忙啊,中午在路边草草吃碗汤面后继续路,常宁又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倒省了提心吊胆的份。 待到高飞喊醒常宁,早已是夕阳西下,远处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常宁精神一振,前面就是之江大桥,从南面进入湖城的必经之路,过了桥,便是离开了将近两年半的湖城,一个给他留下三年半大学记忆的地方。 常宁打开车窗玻璃,享受一阵江风的滋润后,回头喊道:“先送我去青春中路,我要先去见我的老师。”高飞关切的问:“嗯,行,青春路我知道,那你晚怎么办?”常宁望着前方随口说道:“当然回来陪你呗。”高飞的脸仿佛涂了一层夕阳,刹地红了,“你,你呀……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常宁笑道:“呵呵,有点口误,有点口误啊。”高飞又柔声问:“小常,你找你的恩师,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常宁点头道:“既然答应陪你来办事,当然要办得漂亮,省得让方天正郑志伟他们笑话,你就等着看,我走的是一条捷径,一条通往胜利的捷径。”高飞也点着头,“嗯,晚我们住省委招待所,我先开好房间,你知道那地方吗?”常宁乐了,“就在省府大楼对面么,离之江大学不远,我以前进城玩,常路过那里的。”高飞嘴角一翘道:“那,我在那等你,商量一下明天的工作安排。”常宁坏笑起来,“嘿嘿,高飞,你可不能对我使美人计啊,我这方面抵抗力挺差的。”高飞的脸又是一红,轻轻的娇骂道:“小半仙,小混蛋。”常宁更乐了,“嚯嚯,又开始了,好好,你叫我小混蛋,我便叫你臭娘们,呵呵,叫着亲切,听着自然,看着恩爱……” 进入了市区,却是华灯初,繁华隐现,高飞打开车灯,拐个弯驶入了一条民居为主的小街。 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街心小公园,常宁说道:“臭娘们,就在那边停一下。” 高飞停好车,拿手轻打常宁一下,轻轻的骂道:“小混蛋,别忘了回来的路。”双眸竟似溢满了微澜的春水。 常宁也不客气,一手推开车门,一手在高飞的粉脸摸了一把,“呵呵,臭娘们,那你就老老实实的等我回来。” 下了车,目送高飞开车远去,常宁直直腰,便准备向公园里走去,刘老师晚饭后雷打不动的习惯,肯定要在公园里待两个钟头的。 “臭小子,我在这里呢。” 常宁转身,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闪烁的老头站在他的面前,那根熟悉的暗红色拐杖早在他的胳膊轻敲了两下,正是他的恩师,原之江大学农机糸主任兼党总支记刘开教授,国内外闻名的农机专家,水稻插秧机的发明者之一。 说起来,常宁对老师的感觉,与大多数人迥然不同,小学前三年,是在大青山里度过的,老师大都是乡里乡亲的民办老师,出了校门便是叔叔婶婶的喊,后来在陈中阳老师的说服下,下了山进入石岙小学,以及后来在水乡初中的两年,正是老娘和外公外婆受批斗游街的时代,他很孤独无助,是老师心中的土崽子,同学眼里的欺负对象,除了陈老师,还真没有其他人在他的心灵深处留下痕迹,进入县中读高中,那时不用考试,是按各生产大队分配的,幸亏石岙村常姓人占了大多数,他才有幸进了全县最好的高中,可惜班六十几人,没有多少乡下人,老师也嫌他穿得有点烂,于是,他最要好的同学,还时从小学便在一起的常常丫头,至于任课老师,才几年功夫,他竟记不得他们的名字了。 大学却是个汇集五湖四海的地方,又处于崭新时代的开始,彼此比的是学业和亲和力,家庭背景便显得影响小了一些,常宁读成绩只列后面,活动能力却大显身手,尤其是校运动会一鸣惊人,让他成了全校的新闻人物,不但入了党,还因此提前几个月拿到了毕业证。 当然,在所有认识的大学老师和同学中,刘开是关糸最好的一个,也是经常保持电话和写信联糸的人。 挽着胳膊一起坐到公园的石椅,常宁恭恭敬敬的为刘开点了香烟,“老师,您不当领导,一门心思搞教学和科研,反倒越活越年轻了么,嗯,我帮你看看面相……嘿嘿,活个一百岁绝对没问题。” “呸,我可不想被人骂成老不死,”刘开笑骂道,“怎么,当了几天乡镇干部,就学会点拍马屁的本事,哼,你看看,有你这样空着手来看老师的么,你答应送给我的宝贝石头呢,别藏着掖着,快点自觉的拿出来。” 刘开一生除了搞农业机械,就是对石头情有独钟,家中有了一块水洋乡出的变石,就对那里出的香石梦寐以求,那付贪婪的样子令常宁忍俊不禁。 “哎,哎,有您这样的老师吗,真是为老不尊,见了面不问学生工作生活,开口便讨东西,传出去岂不倒我之江大学的牌子啊。” 刘开涎着脸说道:“少废话,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是我刘开一生的为人处世原则,你是我学生,我还客气什么,再说了,工作生活有啥好问的,全班四十二个人天南地北劳燕分飞,就你小子一个不务正业,却大有先为学校争光的希望,你把宝贝献来,我保证让下一期校刊为你弄一个专题通讯报道,让校长也知道你小子当官了。” “呵呵,您慌啥,东西在车,事成之后才能给您,我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学您老人家的,一块香石三块软石,到时候我保证双手奉。” “真的?你小子如果诓我,我让你这辈子回不了之江大学。” “嘿嘿,谁耍赖,谁就绕着学校的围墙爬一圈。” 刘开不以为忤,起身缓缓的沿着林荫小道向前走,常宁急忙跟了去,“老师,不会有问题?” 刘开说道:“没有问题,我是在想啊,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得想办法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让你尽量多搞点钱回去,比方说你和军方的人有来往,比方说我可以调动校长出面,找个适当的机会,让财政厅的领导,还有主管财政的付省长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的来头,这样你开口要钱的时候,可以来个狮子大开口,起个高价,他们批字出手如果太小家子气,传出去就会当成笑话,呵呵,面子事大,钞票事小,那是国家的么,给谁不是给?” 常宁听得直乐:“老师,那个省报的潘一阳,你帮我搞定了没有?” “呵呵,那还用说么,手到擒来的事,再说次的通讯报道事件后,他对你印象不错,在我面前赞不绝口,我已经答应他了,你拿出三块小变石,他一块,他妹夫和财政厅的一把手各一块,昨天下午老小子一听,棋也不下了,屁颠屁颠的他妹夫家去了,你放心好了,保证明天午就有好消息。” “谢谢您,老师。” 刘开摆摆手,转移了话题,“小常,你混得怎么样?”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学生不务正业,让老师您失望了。” 刘开说道:“我早看出来了,你专业没学到点真东西,顶多会摆弄几下机器而已,屁股坐不住,不是搞科研的料么,嗯,倒是挺适合玩玩政治的,既然进去了,就好好的玩一玩,之江大学出个政治家也是好事嘛,记住了,可别给我弄个半途而废啊。”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常宁挽住刘开的胳膊说道,“老师,那个世界也不好混啊。” “我对你有信心,那个潘一阳都说你有那方面的大气哟,”刘开转身看着常宁,忽地笑道,“呵呵,臭小子,你给我老实交待,刚才车那个女人是谁,年龄应该不小了嘛,看你们亲密的样子,关糸很不一般?” 常宁笑道:“老师的眼光真毒啊,嘿嘿,那是我们的县委记高飞,不过,您想差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糸。” “哦,我听说过,全省唯一的女县委记,”刘开若有所思的说道,“嗯,不错,你小子找到从政的窍门喽。” “老师此话怎讲?” “这个世界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体制内亦然,虽然妇女只占少数,但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力量,你这小子那方面挺有异秉,不妨另辟捷径,征服世界是不容易,男人征服男人也比较困难,但是,嘿嘿,你小常却可以从她们那里开始,你不是常提起斯大林的句话么,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批评和责难的。” 刘开的高论,让常宁听得目瞪口呆。 “常记,勇敢的前进。” 0127让你做我的女人 湖城,之江省的省会城市,因城西有一湖而得名,素以风景宜人著称,城西的溪之湖,更是人们向往的天堂乐园,常宁曾乘假日踏遍湖城的大街小巷,更为溪之湖的景色所倾倒,此番前来,更觉亲切温馨之感,反正离省委招待所只有几里路远,便索性不乘公交车,沿湖边慢慢而行,好久没联糸单云飞了,明天无论如何得先去拜访一下,顺便用刘老师的办法,让他为自己的湖城之行出把大力,再说单云飞在电话里说,京城宁家要来人见他,也好,父亲的问题搞搞清楚,省得自己时常牵挂。 秋天的溪之湖不暖不冷,正是小青年们浪漫的时候,常宁不敢朝那一对对拥得紧密的男女多看一眼,加快了脚步往前赶,看来以前自己是个大傻瓜,一个大小伙子,孤身漫步溪之湖畔,是多么让人笑话的事情。 常宁在路边小摊买了两个面包面,再加一袋牛奶,填饱肚子后就往省委招待所赶。 省委招待所离溪之湖边不过几百米,一直是接待各地来省里办事干部的主要食宿场所,七十年代的十层建筑,周围树荫环绕,环境清幽,大门正对着的,就是省府大陆,红墙红瓦,军警肃立,自比省招待所要气派多了。 才刚过晚九点,招待所院子里很安静,常宁认出了高飞的车,看一眼后便来到接待大厅,却发现高飞正陪着一位中年妇女,坐在大厅一角聊着什么,显然她的目光有部分关注着大厅门口,常宁一进来她就发现了,扬起手臂向他示意。 中年妇女打扮得很有气质,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常宁走过来后,高飞站起来,笑着介绍道:“阿姨,他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小常,青阳县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常宁同志。” 中年妇女将常宁下打量一番,赞了一句道:“好清秀的小伙子,二十出头就主政之江第一大乡,了不起嘛。” 常宁腼腆的一笑,心道,咱确实顶多算得清秀,要说英俊就是讽刺了。 “小常,这是古阿姨,古清雅,我省著名作家,省作家协会成员,省文化厅民间文学处处长,”高飞说着又放低了声音,“省委统战部长王国维的夫人,你就跟着我叫古阿姨好了。” 原来这就是高飞在省里的靠山,王国维他在报纸见过,肯定是年过五十的小老头了,想不到老婆还这么年轻,顶多四十出头的样子。 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古阿姨,您好。” 古清雅起身,微笑着和常宁握过手后,对高飞说道:“小高,我先走了,明天晚你和小常一起到我家做客,我和老王在家等你们。” 语气平和不乏热情,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让常宁一听就心里不舒服。 送走古清雅后,常宁就板起了脸,乘着电梯了六楼,一言不发的跟着高飞进了房间,“小常,累了?这是两间相连的套房,你住这个六一八房间,我住你隔壁的六一六房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街买换洗的衣服。” 常宁哼了一声,坐到沙发说道:“高记,有些事情咱们得先说明白了,我陪你来是办公事的,可不管你个人的私事,你凭什么代我答应明天晚去王部长做客?告诉你,我明天一整天都没空,我要去拜访省军区的单司令。” 高飞楞住了,可偏又不敢生气,因为她答应古清雅的事情,如果常宁不去就办不了,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九头牛也拉不动,真要是拗起来,她可就没法向王部长和古清雅交待了。 “小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高飞细声细气的道着歉,样子少见的低声下气,“我不知道你明天有了安排,算我错了行吗?……你,你别生气嘛。” 常宁又哼了一声,“臭娘们,我最讨厌女人管着我,就是兰姐,也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何况你乎,看来,我非得管教管教你不可了。”说着,刘开老师说的那个高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脸便跟着笑起来。 高飞脸一红,忙往后退了一步,懦怩着说道:“小常,就算我错了,可也向你道歉了,至于那么生气么。” 常宁心中一软,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不怪你,不过,明天真的不行。” 高飞心里暗松一口气,这家伙果然心肠挺软的,“小常,时间不早了,咱们先休息,明天午再碰头。” “呵呵,咱们马休息,我完全同意,可干吗明天午再碰头呢,我提议,现在就碰头,高记认为如何?” 高飞的脸噌的红了,娇嗔的白了常宁一眼道:“小混蛋,你,你真是太坏了……” 常宁坏笑着,“嘿嘿,臭娘们,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就在县人民医院住院部,那个小天井里,我说有机会要办了你,此情此景,你当作何感想?” 高飞瞅见了常宁眼中的火光,心里一颤转身欲逃,可常宁反应更快,冲来便揽腰搂住了她,四目相对,间不容发,常宁毫不犹豫的吻了去,“小混蛋,呜……”高飞的嘴巴被堵了,久旷的身体在常宁有力的拥抱下,瞬间便融化了。 这一刻,也许是两个人早就想到了的,随后的糸列,干柴迎接烈火,便不可抑制的爆发,再也无可挽回,高飞苦守了七年之久的防线,在常宁不讲理的头一轮攻击波中,早已土崩瓦解,泛滥成灾。 玉体横陈,爱意四溢,常宁靠在床头一边吸着烟,一边欣赏着高飞的睡姿,臭娘们果然什么也不懂,抗击打能力竟如此之差,白长了这一米七几的身体,以后是得认真的啊,嘿嘿,兰姐那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这臭娘们光身体投靠过来还不够,得设法让她的心也为自己倾倒才行。 “哎……”昏睡中的高飞长舒了一口气,几十分钟的疯狂,加开车一天的劳顿,都在这三四个小时的沉睡中化解,微开双眸瞟了常宁一眼,低声的娇骂道:“小混蛋,你达到目的了。” 常宁拿手掀开高飞身的床单,在她高耸的双峰慢慢的摸索着,“高飞,我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想谈的话。” 飞庸懒的翻了个身,恰好钻进了常宁的怀里,“小常,谢谢你……你,你让我又做回了女人……不,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常宁微微一笑,心里在得意自己的“功夫”,“如果我说,让你做我的女人,你会怎么回答?” “……我,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说什么?”高飞伸出手,紧紧的抱着常宁的脖子,“以后,以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那好,先不谈过去,也不论以后,咱们先说眼下的事。” 高飞一怔,没想到常宁的思路转得那么快,“嗯,反正,反正我被你欺负了,你得答应我去王部长做客。” 常宁噗的一笑,爽快的说道:“没问题,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丢面子么,当然,象这种事,你以后必须提前和我说,但是,明天真的不行,你得和你的古阿姨另约一个时间。” “哦,”高飞想不问,可又忍不住开了口,“小常,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你和单司令的见面很重要吗?” 常宁点了点头,拿手在高飞的屁股轻打了几下,认真的道:“你是我的女人了,当然可以问,这么说,我和单司令见面,是我在家里时就通过电话约好了的,因为明天还会有京城来的人,而且,而且事关我父亲的事,你说,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事更重要?” 高飞坐起身子,顾不掩盖自己的原始状态,“我也告诉你,临出发的时候,兰妹子已经向我透露了一点,你的父亲,可能来自京城的宁家。” 常宁凝重的说道:“无论他是谁,或者他是否还活着,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我都活了二十三年了,却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心里的这个沉重负担,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有时候深夜被恶梦惊醒,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父亲,于是便一夜傻坐着直到黎明,我的那个家,如果有父亲在,何至于吃那么多的苦呢,我也不用七八岁的时候,就一个人出门去做叫化子……” 高飞重新扑进常宁怀里,用自己的温情和轻揉,抚慰着回忆中的常宁,“小常,别难过……我,我们都会陪着你,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许久,常宁仿佛从梦中醒来,傻笑着说道:“呵呵,我难过个屁呀,他娘的,差点忘了正事喽。” 怔了怔的高飞问道:“什么正事啊。” 常宁吃吃的笑起来,拿着高飞的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长枪,“嘿嘿,你摸摸看,我们只顾自己说话,他都提意见了,你说这不是正事嘛。” “哟,我的天……”高飞明显的感到了一股热流,点起了她心中的火焰,“小常,你,你太坏……他,他更坏……” 第二次战役,在同一个战场发生…… 0128真的是宁家吗 第二天午,常宁从浴室出来,看看墙的时钟正指向九点,又瞧瞧还在沉睡不醒的臭娘们,心里嘴一齐的直乐,最后的“战斗”结束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臭娘们七年积聚的压抑得到了彻底的释放,这一觉,恐怕得到中午才能醒来,可男人忙哟,就得挺着胸膛早点起来,去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在招待所的食堂用完免费早点,常宁走出招待所,一边向省军区司令部的方向走,一边还沉浸在胜利的回味中,看来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兰姐的目光的确犀利,臭娘们完全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战役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下一步就是怎么深入发展和巩固胜利喽。 溪之湖的西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丘陵地带,有很多平常不对外开放的机构,省军区司令部就在其中,环湖西路不通公交车,也没多少来往的车辆和人,象常宁这样的外地人,就只能使用“十一号”走着过去。 单云飞自从当了主管边海防的省军区付司令,就变得忙碌了许多,今天是特意为常宁才请了假,亲自驾着一辆敞篷越野车,飞驰在林间小道。 “小常,我们现在是去空军招待所,”单云飞高声说道,“你不要拘束,宁晓南才三十七岁,没有官架子,比他姐姐可随和多了。” 常宁乐道:“单司令,我连杨司令都不怕,还会怕谁呀?” “哈哈,说得好,舍我其谁,比我老单有气魄啊。” 常宁道:“我只想知道谁是我父亲,然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管他宁家常家,咱永远是自家。” 单云飞问道:“哎,如果证明了,宁乔就是你父亲,并且他们希望,你改变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呢?” 常宁高声喊道:“他娘的,为什么要改变呢?没有人能够设计我的人生道路,单司令,如果真的有,那肯定是我自己。” 宁晓南确实很秀气,脸长得和次见过的宁晓含极像,却和传说中的宁乔大相径庭,只是戴着近视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生意气,年纪不大,仿佛和朱永军相近,常宁打定主意,还是称职务比较恰当。 “宁处长,您好。”常宁显得落落大方,不亢不卑不喜不悲,令宁晓南心中暗赞,作为国家计委里的一名处长,接触过很多来办事的年轻人,象常宁这样沉稳的实在不多。 宁晓南久久的凝视着常宁,真的和大哥长得太像了,那种胸有成竹的气质,额角边那种豪放的表情,还有这带着几分狡猾的目光,实在是太像了,应该不会错,他肯定是大哥的儿子。 还是单云飞提醒道:“晓南,先让小常坐下。” “哦,对不起,”宁晓南推了推眼镜,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小常,快坐下,对不起啊,我从小是在大哥的庇护下长大的,就象我姐姐说的那样,一看到你,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大哥带着我们烤地瓜吃的情形……” 常宁说道:“宁处长,打我记事起,就知道我没有父亲,所以一直有个强烈的愿望,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会按我原有的方式生活。” 宁晓南点着头,心说这小子有股倔劲,跟大哥也是一模一样啊,“小常,我们也要请你理解,自从这件事逐步展开以后,不知道你的工作或者生活,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常宁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谢谢宁处长,那倒没有,我反而得感谢这件事,让我因此而认识了杨司令、单司令和您,确切的说,因此得了不少好处,我的家乡这一年巨大的变化,或多或少的沾了其中的光。” 单云飞笑道:“小常,别跟我说客气话啊,咱们可是朋,就连杨司令都常说,谁让咱是小常的手下败将呢。” 宁晓南亲切的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工作还那样,最近他们让我息着,我乐得躲在家里享清闲,他们说我酒量好,让我陪着领导来省城为灾后重建多要点钱,我就跟着来了。” “嗯,要不要……要不要我和单司令,从中帮一下忙?”宁晓南含笑而问。 常宁不客气的说道:“其实,我来找单司令,就是想请他为我们青阳的灾后重建,出谋画策并多搞点资金,至于我个人的事,我想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我比较讨厌别人设计我的道路。” 单云飞朝常宁挤挤眼,笑着插话道:“哈哈,小常,说到来省里要钱,你算是找对人了,宁处长是国家计委项目处的一把手,那些省长付省长都要拍他马屁的,他说一句话,至少比我说一百句管用啊。” 常宁急忙抢着说道:“谢谢宁处长帮忙。” “嗯,这事不难,明天或者后天,我陪你去一趟省府大楼,”宁晓南点着头,心说,人家还没答应,就拿感谢的话堵,典型的大哥风格啊,“小常,你们家里,一切都好?” “谢谢宁处长关心,我家里一切都好,我母亲和外公外婆还是住在山里,他们,他们现在不大管我了,可能也是不喜欢和不习惯山外的生活,所以很少到山外来。” “哦,听说你的亲外公在海峡那边,现在有联糸吗?” 常宁老老实实的说道:“没有,我也不敢联糸。” 宁晓南沉吟少顷,微笑着说道:“小常,去年看到了你和母亲的录像短片以后,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想亲自来看看你,可后来老爷子得了一场大病,一直住在医院里,医生吩咐他不能出行,并至少要在家静养一年,所以,老俩口就委托我和大姐,查一查我大哥和你的关糸,我想,不管是或不是,我都应该把我所知道的情况告诉你。” “前些天,我访问过大哥的大学同学和老师,他们都说,大哥自从那几个暑假一个人出去,回来后就象换了一个人似,具体什么变化又说不出来,反正人变得沉稳多了,常常一个人独自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翻了翻大哥留下来的东西,他有个从小就开始写日记的习惯,大到学校里的事,小到在外面闯了祸回家挨罚的事,事无巨细的记得详详细细,可是,自从他在第一个暑假期间出去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写过日记,似乎是在有意的隐瞒什么,那几年他的人生规迹,一下子变成了空白……但是,从他写的毕业论文,他的老师断定,他一定去过你们的大青山地区,因为没有经过实地考察,是不可能了解,大青山地区的地质构造特点的……” 单云飞接着说道:“小常,现在我们已经向事实的真相靠近了一步,我次去京城开会,也去拜访过宁乔生前的老师,证明当年宁乔确实去过大青山地区,现在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证明宁乔在大青山逗留期间,曾经和你母亲接触过,我想,如果有的话,应该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常宁苦笑着说道:“单司令,你是见过我母亲的,应该多少了解一点,她有时候比我还象个孩子,我和我的朋们都觉得,她简直还生活在过去的单纯和天真之中,关于父亲,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她一个知道,就连我外公外婆也不知道,可那显然是她心灵的巨大创伤,提不得揭不起,我小时候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总幻想着象别人那样,来个父子齐阵,可每当我回家问母亲,我的父亲在哪里,都会换来她的一顿毒打,那就是她不愿揭开的一个伤疤啊……所以,我不敢再问,也不能去问,我想只要努力,我终究有一天,会知道谁是我父亲的。” 宁晓南拍拍常宁的肩膀以示安慰,“小常,你说得对,这事急不得,二十年都过去了,也不着这么几天,我们,幸好我们还等得起。” 单云飞说道:“小常,本来说好陪你玩一天的,可我马要去宁州一趟,宁处长也要出席一个会议,所以,反正你在湖城要待好几天,就等我从宁州回来再聚怎么样?” 常宁赶快起身,在长辈和领导面前,他只有服从的份。 宁晓南送单云飞和常宁出来。 “小常,还有一件事,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想代表老爷子和我们全家,请你去一趟京城,你看怎么样?”临车前,宁晓南问道。 常宁犹豫了一下说道:“宁处长,谢谢您,这个……这个我不能马答应您,请容我再想想。” 单云飞的越野车,飞驰在林间小道。 “小常,感觉怎么样?” “呵呵,没啥大感觉,典型的红色二代,和那个朱永军差不了多少,这么说呢,我还是喜欢你,喜欢杨司令。” “哈哈,哈哈,我说么,你小常这个朋,我单云飞交定了。” 常宁没让单云飞开车送到招待所,可一个人在溪之湖边坐了一阵后,觉得还是应该回去关心一下臭娘们,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了么。 招待所门口附近的一辆吉普车,引起了他的注意,车下来两个人,着实的吓了他一大跳。 高飞的丈夫李万韧,和小白脸郑志伟,他们来干什么?莫非…… 0129老鼠玩猫的游戏 就常宁这瘦条身材,藏在马路对面的一棵梧桐树后,顶多只露出衣裳的边角,李万韧和郑志伟就是转身看见,顶多以为是路人挂破衣服留下的碎条。 远远瞅着李万韧和郑志伟鬼鬼祟祟的样子,常宁立刻明白了两个人的目的,肯定不是来公干的,而是专程赶来抓臭娘们和他的小辫的,他娘的,你们跟我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不就等于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么,老子正好闲着没事做,就陪你们俩玩个痛快好了。 但见李万韧和郑志伟两人,在招待所门口粘了一会,往大门里瞅瞅,又头挨头的嘀咕一阵,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了。 常宁快步来到吉普车前,左右瞧了瞧,一辆破车而已,估计是李万韧的座驾了,抬头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后,咧嘴一乐,扮个鬼脸就动起手来,之江大学农机糸出来的,就算最末流的学生,不会搞设计造机器,拆个把发动机肯定是得心应手,贼溜的快疾,一会儿,他关好车盖,拎着一大把战利品,吹着口哨去找公用电话,臭娘们正梦在鼓里呢,得马给她报个信。 “臭娘们吗?你快清醒清醒……听好了,我从单司令那里提前回来,正好看见你老公李万韧,和小白脸郑志伟下车……对对,自己开车来的,肯定是他们两个,我视力好着呢,验空军都绰绰有余的……是啊,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现在已经进了省招待所的院子,肯定是冲着我们俩来的……我?呵呵,我在省府大楼后面那个谊商店里呀。” 还有点睡眼朦胧的高飞,听了常宁的话,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小常,你快说,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原来,高飞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个人问题曾是家里的老大难,高不成低不就的,熬成二十七八的老姑娘以后,在父母的逼迫下,经郑老爷子撮合,无奈的嫁给了离过一次婚的李万韧,不知怎么的,婚后两个人总磨合不到一块去,大吵小闹,三日两头不断,高飞是特要强的女人,又怕家庭之事影响个人进步,一气之下,结婚不到一年就搬出去单过,两个人倒也奇怪,六七年来,你不说分,我不说离,就这么的拖着耗着。 前不久,高飞不知为何,突然提出离婚,冷战中的男女,做不到好的分手,高飞一纸诉状递到青州法院,法院领导一看就吓了一跳,这年头离婚本来就是马拉松式的战斗,正处级和付处级闹离婚,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便一级一级的汇报去,朱永军和郑世诚分别出面做政治思想工作,均告无济于事,再做,就被高飞以婚姻法和个权利挡了回去。 那李万韧平时工作能力不错,但在个人问题没好口碑,再加男被女踹,面子拉不下,坚决反对之余,就怀疑高飞有了外遇,只是苦于没有真凭实据,恰巧昨日见高飞出差省城,不带秘司机,却偏只带一年轻小伙子出门,便顺理成章的起了疑心,向郑志伟一打听,原来这小子就是次青阳台风洪灾中,英雄勇救美女记中的男主角,遂疑意更盛,怕一个人落单吃亏,又死拉活拽,叫郑志伟一路直奔湖城而来。 常宁一边想一边问道:“臭娘们,你怕吗?你后悔吗?” 高飞娇声道:“小混蛋,只要你帮我,我就不怕,更不会后悔。” “嘿嘿,你还没有通过我的考验哟,我凭啥要全心全意的帮你?”常宁坏笑一声后,认真的吩咐道,“你现在起来,然后大大方方的出门,放心,他们的车开不动了,你开车出门转几分钟后,再到省府大楼后面的谊商店来接我。” 半个小时后,依计而行的高飞,驾着车来到了谊商店门口。 久旱之花,浴后更显妩媚,精神飒爽,艳气弥漫,看不出夜战后的一丝疲态,常宁关了车门,一下子竟看得痴了,忍不住拿手在高飞红润的脸亲抚一下,“唉,臭娘们,你果然勾人,我不幸掉沟里去喽。”高飞嗔道:“怎么,后悔了?”常宁咧嘴一乐:“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如果有,那是在埋怨自己怎么不早点办了你。”高飞幸福的笑了,“谢谢,跟着你,我觉得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常宁笑道:“还早着呢,别这么快就感到满足,我们的冒险才刚开始啊。”高飞坚决的点着头,“大小爷,我现在是你的司机,请你吩咐,我们现在去哪里?”常宁奇道:“大小爷?等等,臭娘们,这称呼从何而来?”高飞笑着说:“有一次开常委会,王玉文看着你台湾外公的资料叹道,这个财大气粗范老头要是回来,咱们的小常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小爷了啊。”常宁得意的笑着,“呵呵,老好人说了句大实话,好,好称呼,我喜欢,就这么定了,以后咱就是大小爷了,当然,该称呼暂时内部流行,不得外传。” 开着车来到溪之湖边,女人心细,下车后各戴一付宽大的墨镜,并肩漫步于苏堤之,常宁这才发现,臭娘们今天没穿着高跟鞋,高飞嫣然一笑道:“兰妹子说,你肯定会嫌我个子太高的。”常宁心里一甜,挺挺胸膛说:“嗯,这还差不多,女人高过男人,就会阴阳失调,事业难成。” 在游人中穿梭,说笑着,偶尔牵牵手,然后买好吃的,租条木船,乘着温和的阳光,荡漾于碧绿的湖面之。 常宁一边划浆一边说道:“高记,我的事很顺利,我们的公事也很顺利,具体情况,容我晚再向你汇报,京城人既然开口答应帮忙,我们就只有坐等佳音了,所以,臭娘们,现在先解决你的事,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飞道:“很简单,我提出离婚,他不肯,然后就不断的找茬,我已经几个月没回青州了,昨天就是去问他,几时去法院办手续……”将事情的过程,详细的向常宁倒了一遍。 “嗯,这事说难不难,说不难又难,总的原则是,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才斩乱麻,以我看么,解铃还须糸铃人,你去找找郑老爷子,再让王国维部长使点压力,问题不就很容易解决嘛,要不就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找点你老公的把柄,也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嗯,”高飞慢慢地坐到常宁身边,嘴角轻轻一翘,低声问,“大,大小爷,这船……它能停住吗?” 常宁楞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干么呢?” 高飞的身体靠到了常宁的身,少女般青涩的一笑,随即打开了手中的折叠伞,一下子遮隐了三面六方的视野,“你,你把船停住嘛。” 常宁恍然大悟,呵呵的傻笑着,将两支木浆往小船两边的水中一插,小船停住了,常宁空出来的双手搂住了高飞,凑身去毫不犹豫的吻住了怀中女人的双唇。 “常宁……不,大,大小爷,我想请你到县里来工作,帮帮我,好吗?” 常宁微笑着道:“臭娘们,我就知道,你斗胆的把我晾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有所图谋,嗯,你说的这个问题,其实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两个人,一个人的心,和另一个人的屁股与双腿。” “哦?你说。”高飞精神一振,讨好地吻了吻常宁。 “嘿嘿,本小爷从小吃苦耐劳,历经风霜,到哪里工作都无所谓,但是,你必须取得兰姐的百分之一百同意,此所谓取决于一人之心也,另外一个人,就是你臭娘们自己,就很简单的两个要素,你的屁股是坐在郑家那边呢,还是真心实意的坐在我这边,嘿嘿,至于另一个要素,就是,就是你那两条修长的大白腿,必须永远的为本小爷一个人打开。” “你……你真是坏,说得那么难听干什么。”高飞拿粉拳捶着常宁,低声而娇羞的说道,“你这个人呀,难道,难道不是早就把我研究透了嘛。” “呵呵,这是本小爷安身立命之本啊。”常宁忽地收起笑脸,严肃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这三个前提必须要提前解决,否则一切免谈。” 高飞见常宁一本正经,自是不敢怠慢,“前一个和后一个,当然,当然不在话下,你说的,说的屁股问题,我需要一定的时间解决,你也知道的,象王部长那样高度的人,即使对郑老爷子很不以为然,也至少能保持表面的合作,所以,我在青阳县站稳脚跟之前,最好有个过渡或缓冲的过程。” 常宁点点头,“有道理,本小爷批准你,就暂时唱一曲身在曹营心在汉。” 高飞感激的笑笑,“小常,难得你这么的善解人意,谢谢你。” “呵呵,你这个表扬让我更加的谦虚了,看你的样子,一定没游过山玩过水,今天我就带你去钻植物园,然后去楼外楼坐坐,爬过南高峰北高峰,再到灵隐寺见见佛祖他们,最后,直奔王部长家噌饭吃去……” 0130初见王国维 王国维的家,当然是在一个叫省委楼的地方,说不警卫森严,但整个小区毕竟有人站岗,让来访者不由自主的谨慎起来,高飞显然常来这里,能在众多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红楼中,找到要去的地方。 开门的是古清雅,一阵例行公事般的寒喧后,两人跟着进了客厅,王国维正坐在沙发看报纸,古清雅说道:“老王,小飞和小常来了。” “哦……”王国维摘下老花眼镜,抬头打量着常宁,目光中多少有着审视的成分。 常宁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连杨疯子面前都不怯场,岂会被自己的“老乡”吓倒呢,他有些随便的自然而立,一声“王部长,您好”,镇定自若,不亢不卑,王国维微微的点了点头,白晰的脸慢慢的露出了微笑。 高飞走过去,拿过王国维手中的报纸,亲热而撒娇的说道:“王叔,别用警察的眼光看人好伐?” 古清雅也埋怨似的嗔道:“又来这一套,以为来了外星人呢,小常,莫怕莫怕,这是他们唬人的把戏。” 王国维微笑着说道:“小常同志,妇女同志们总有个不讲理的通病,我不过对第一次门的你多看了一眼,就处于被群起而攻之的窘境,你说我该找谁说理去。” 常宁也微笑着,“王部长,好象两三千年以前,就有个人帮我们说了公道话了,所以,我们就不必计较了。” 王国维笑了,是一种胜利的笑和赞许的笑,常宁显然说的是孔老夫子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点到为止,又能攻敌要害,充分的维护了男人的自尊。 古清雅和高飞当然也听出了常宁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后,便一齐娇嗔的瞪向了自己的男人。 说起来,王国维不是外人,他的祖籍属青州北面的邻居宁州市,却在青州生活工作了四十多年,应该属于地地道道的老青州了,还是青州人口中有名的“青州三奇才”之一。 第一奇才当是郑老爷子郑中基,今已是年近八旬,二十年代中期的老党员,是青州当年从事红色革命的启蒙者和先锋,当年跟着别人出去讨生活,却戏剧性的参加革命,堪称传奇,历经千难万险而幸运的存活,人称革命的不死鸟,建国后地区省里任职二十余载,始终屹立不倒,故又有青州不倒翁的美誉。 第二奇才,是现在主管全省农业的付省长李洪生,也是地地道道的青州人,郑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之一,李洪生今年应该是五十五岁了,传说他当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小泥瓦匠,十四岁投奔郑老爷子后,就一直在他身边当警卫员,直到建国后进入文化速成班,靠着顽强自学闯过了文化关,然后从公社记当起,一路干到今天的非常委付省长,几十年在“农”字打滚,因其一辈子对郑老爷子忠诚不二,被青州人称为“郑家的铁门卫”。 至于王国维,则是草根变人才的典型代表,更是青州人学习效仿的榜样,从小失去父母,被青州一个做小货郎的远亲收留,没有外力帮助,读完高中后就回乡务农,从生产队的会计,到大队会计,公社文,区公所文,县政府办公室科员,然后时来运转的当文化局付局长、局长,付县长、县长,地委统战部付部长、统战部长,省委统战部办公室主任、付部长兼办公室主任,直到两年前年满五十岁时,成为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部长,终于跨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 王国维唯一的外力,也许就是受到过高飞父亲高云来的提携,因为就是高云来提拨他进教育局当了付局长,老军人高云来在一年后自己病退之际,独力推荐他升任局长,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高王两家一直保持着紧密的来往,高飞从政以后,王国维也对她颇为关照。 不过,恩爱的老婆和周围其他亲近的人,老是拿王国维的一个仕途插曲,当成挤兑他的笑话,他在省委统战部办公室主任任时,曾被某位领导乱点鸳鸯谱,派到省会城市湖城当过几个月的市公安局付局长兼党委记,并一度主持全局日常工作,文人弄枪,外行抓贼,洋相百出,结果可想而知,现在还常有人提起,连他自己也是津津乐道,颇感有趣,以至省委常委会,空瑕之时,记省长也会偶尔叫他一声“王大警察”为乐。 高飞帮着古清雅好茶,便坐到一起,安静的听一老一小的谈话,王国维态度和蔼,没有架子,还有些幽默感不时的冒出来,让客厅里的气氛颇为融洽,他自己吸烟,便按青州人的习惯,拿出一包熊猫牌香烟,熟练的一下掏出两支,伸到了常宁面前,笑问“小常会抽烟吗”,常宁来不及犹豫,高飞就主动揭他的老底,“一天两包,专将领导的好烟居为己有。”王国维便只留下一支,整包的扔给了常宁,下结论似的说道,“会抽烟的干部,至少说明他会思考,小常,这香烟商店里买不到的,陪我抽支烟。” 常宁掏出打火机,恭敬的为王国维点火,自已也不客气的抽了起来。 王国维的脸长得有点老相,但不难看,身材保持得不错,一看就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只是头发有点少,额角边已隐隐然的华发初露,“小常,你可能只在报纸见过我,显然不如我对你的认知程度深哦,可以说,我们神交已久矣。” 常宁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王部长,那是因为,因为我外公的缘故?” 王国维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范东屏老先生,是我们之江省现存的国民党老人中,资格排在首位的,我的办公桌,每天都会有关于范老先生的动态报告,我现在就可以向你通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范老先生经小蒋批准,已经完全辞去了台湾当局里所有的公职,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是,范老先生已经到达香港,并通过媒体发表声明,余生将以香港为定居地,并表示,一生追随蒋先生致力于三民主义和祖国统一,应为不悔,残年将不再过问政治,专为自己及家人而活……” 常宁听得少有的认真,王国维顿了顿笑着问他,“小常,你对此有何看法?” “王部长,我估计老头知道他女儿还活着,思乡心切,是在为他的大陆之行放空气呢。” “呵呵,不愧为范老先生的后人,看问题一针见血。”王国维慢慢的收起了笑脸,“小常,中央统战部对此下达了重要指示,今天的省委常委会,陈记也专门做了交待,责成我们统战部,做好迎接范老先生回归的一切准备……为此,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常宁脸色一整,认真的说道:“请王部长指示,我一定尽力配合您和组织的工作。” “不要紧张嘛,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手下那帮秀才们,设计了一个让你出现在电视和报纸的机会,鉴于你的努力工作,和在抗台救灾工作中的卓越表现,团省委将授予你今年全省新长征突击手称号,为此,之江日报和之江电视台将会对你进行专题采访,当然,今天我要顺便批评小飞几句,你们青阳县委是怎么搞的,把小常挂着快半年了,究竟要不要用他,不要的话,我们统战部要了,报纸和电视台一宣传,说小常现在就是一个靠边站的干部,范老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严重影响我们统一战线的工作嘛。” 高飞连连的点头,“王叔叔,您批评得对,我正在做小常的工作,想把他调到县里来。” “嗯,要抓紧落实,我们统战部近期就要行动,你们下面不能给我拖了后腿嘛。” 古清雅白了王国维一眼,撇撇嘴嗔道:“老王,你什么意思?还有完没完了,谈工作到办公室去,这是在家里,是我请小常来的,你想跟我抢呀。” 王国维连连告饶,“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小常同志正式归你们使用,我保证袖手旁观,呵呵。” 高飞闻言,微红着脸瞥了常宁一眼,垂头不敢开口。 古清雅望着常宁说道:“小常,阿姨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 常宁不敢怠慢,闻言忙道:“古阿姨,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古清雅说道:“不瞒小常,前阵子我陪父母去青州玩,应小飞的邀请,也去你们青阳住了两天,小飞听两位老人说想喝粥,就特地派人去你们水洋乡,在你娘妗的饭馆里买了几碗八宝五味粥,没想到二老喝过之后,连连叫好,害得小飞派人跑了好几趟水洋,回到省城后,还是念念不忘,前几天我去北城区探望二老,竟象孩童般吵吵着,说要喝八宝五味粥……” 常宁微笑道:“古阿姨,这有什么难的,我把配方写给你,以后你可以天天让二老喝到八宝五味粥。” 古清雅问道:“真不好意思,听小飞说,这是你们家祖传的,不能传给外人的。” “阿姨,王部长和您都是青州人,怎么能说是外人呢。” 常宁心里想道,为了明天,今儿就算豁出去了。 0131两只猫就在隔壁 常宁和高飞从王国维家出来,已经是晚十点多钟,能认识王国维,常宁觉得不虚此行,八宝五味粥的威力非同小可,不但等于多了可以借助的力量,他还从王国维的片言只语中判断出,他并不是郑家的人,顶多只是互不侵犯的同路者,王国维有着位者独特的城府,许多话有意无意的点到为止,可尚在常宁的理解能力里,读起来并不是难事。 高飞开的车很慢,因为这里离省招待所不是很远,“小常,对不起啊,让你把祖传秘方拿出来,我,我不该……” 常宁噗的笑起来:“呵呵,哪有什么祖传秘方呀,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小时候跟一帮乞丐混,一个来自望海县的老乞丐告诉我的,他家过去是大地主,八宝五味粥是他家辈传下来的,当然,原来叫六宝五味粥,另外两种中草药,是我琢磨出来的。” 高飞也是不禁莞尔,“你呀,我正替你家惋惜呢,你干么要说是祖传秘方。” “臭娘们,以后别忘了,不是你家,是咱们家,”常宁伸手在高飞胸前抓了一下,笑着说道,“我要说是乞丐的秘方,能送给王部长吗?我老妗的饭馆能那么红火吗?说祖传秘方,还有一个心理治疗作用,青州著名的常大仙家的秘方,能没功效么。” 轿车拐了个弯,就是省府路,省招待所就在前面几百米处,高飞刹住车,转头凝视着常宁问:“今晚怎么办?”常宁拿手放到高飞脸,轻抚着反问:“你想我过来吗?”尝到了甜头的女人毫不犹豫的点头:宁想了想道:“你还是大大方方的进去,顺便看看他们俩还在不在,我十五分钟后打电话和你联糸。”高飞抓着常宁的手轻声说:“嗯,你,你小心点。”常宁轻松的一笑,“臭娘们,你放心好了,我可是大名顶顶的鬼见愁小半仙哟。” 常宁下了车,目送高飞的车远去后,便慢慢的沿人行道往前走,省府路两边以政府机关居多,到了晚总显得特别的冷清,连路灯的间隔都比闹市的远,好在省招待所门边有家小商店,零点前是不会关门的,那里应该也有公用电话。 再往前几步,就是李万韧白天停车的地方,常宁一看就咧嘴直乐,李万韧的破吉普当然不在了,可以想象,李万韧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修理厂工人对“窃贼”专业手法的敬佩,呵呵,自然还有小白脸的无奈苦笑,以小白脸的智商,应该能猜出“窃贼”姓甚名啥。 几分钟后,站在小商店里的常宁放下电话,小脑袋滴溜溜的转起来,两个家伙不在大厅,登记簿也没有住宿登记,不会呀,八百里迢迢的来到湖城,就这么回去是不可能的,招待所里住了那么多来省里出差的地方干部,以李万韧和小白脸的人脉,认识的肯定不少,找个搭床的混一晚不在话下,他娘的,说不定就在六一六和六一八对面的房门背后偷偷瞅着呢。 不能从前面进去,常宁做了决定,扔掉香烟头,悄无声息的溜进了招待所大院。 大厅里果然空无一人,常宁蹭蹭的沿着楼梯了五楼,走进五楼的公用洗手间,打开一扇小窗户,熟练的将身体挂在了窗台,从这里往翻,就是六楼的公用洗手间,那里的一个小窗户,离六一六号房间的阳台不过一点五米,根本成不了常宁的障碍,在大学读的时候,他曾和同学打赌,还徒手攀登过新建的十八层“竺可桢”教学楼呢。 既然是套房,六一六号和六一八号房是相通的,阳台更是相连一体,常宁双手抓住了阳台的水泥栏杆,正欲纵身而,却被一声粗重的呼吸吓了一跳,借着月光一瞧,六一八号房的落地玻璃门边,正趴着一个人往房里偷窥,赫然便是高飞的老公李万韧。 六一六号房的玻璃们倒是开着,刚好够一个人侧身而进,常宁定定神,闪身进了六一六号房间,他娘的,果然,不很黑暗的房间里,长沙发正睡着一个人,就凭着那模糊判断,也能猜得出是该死的小白脸,常宁第一念头便想坏了,两个房间的电话是共号的,刚才和臭娘们的通话,岂不是全被听去了么? 深陷情爱中的女人,总是如此的智商大倒退,也是高飞有点粗心,一夜的激情浪漫后,丧失了部分的革命警惕性,她今天早起来,就把自己的行李统统都搬到了六一八号房间,两个房间的连门也被她锁了,刚才回来,见招待所大厅空无一人,以为平安无事,又因为急着等常宁的电话,竟忘了打开门看一眼六一六号房间,放下电话,就宽衣解带的进了浴室。 常宁无瑕琢磨,两个家伙是怎么进的房间,悄悄走了两步,一手提起茶几的两个行李包,看也不看的顺着原路溜出了六一六号房。 呵呵,这是李万韧和小白脸的行李包,除了几件换洗衣服,连钞票和工作证也在,独自坐在大厅里的常宁,边翻边乐,嚯,还有一个照相机,准备得蛮周到么,两条大黑猫,今儿个要对不起了。 常宁走到服务台前,微笑着说道:“姐姐,晚好,您辛苦了,我是六一八的客人,忘带房间钥匙了,请问您这里有备用的吗?” 常宁的微笑相当的迷人,一声亲切万分的“姐姐”,让三十多岁的服务员无法抗拒,“哦,这不是青州的娃娃记么,备用钥匙有的,你稍等。”看来,古清雅是这里的常客,一个电话就能让服务员记住了六一六和六一八的客人。 接过钥匙,常宁又是腼腆的一笑:“谢谢姐姐,这个,这个我想打个电话……可是,房间里的那个,要七转八转的……” 服务员嫣然的笑着,指指身后的玻璃门说道:“你到主任室打,那电话可以直接往外拨的。” 常宁连声说谢,走过去推门进了主任室,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接电话的人,是省招待所所在地的湖滨派出所付所长刘敬东,刘开老师唯一的儿子,几年前,因为猜准了他老婆怀的是儿子,两个人成了铁哥们,用刘开教授的话说,绝对是一对臭味相投的家伙。 “妈的,是你小子啊,咋知道我今晚值班的?”坐在办公室里的刘敬东,擦着睡眼骂着,“真不够朋啊,来了一天都不冒个人影,和我家老头子有啥好聊的……嘿嘿,快半夜了打电话,非奸即盗,准没好事,快说,是不是被哪个娘们的老公堵在被窝里啦?” “呸,你才非奸即盗呢,你给我听着,小弟被人盯了,你快过来一下。”常宁笑骂着,把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嘿嘿,有点非奸即盗的意思嘛。”刘敬东坏笑着,另一只手伸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兄弟,你要我咋办办?” “呵呵,毕竟也是国家干部,可千万不要打人哦,关他个大半夜,喂喂你们派出所的秋蚊子么,噢,最好磨到明天下午,饿他个一顿两顿的,呵呵。” 打完电话,常宁谢过服务员,在大厅里又吸了一支烟,才提着两个行李包,沿着楼梯慢慢往走,刘敬东那里起码也得十几分钟,可不能让两个家伙事先发觉给溜了。 六一八号房间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显得朦胧而温馨,全身处于原始状态的高飞,正翘着屁股趴在宽大的床,两条雪白的小腿高举空中,一开一合的晃动,仿佛在期盼常宁的进来。 常宁站在床前,高飞猴急的扑了过来,双臂一弯就挂到了他的身。 “唉,怎么这么久嘛?”女人低声埋怨了一句,雨点般的吻印,便迅速的落在了常宁的脸。 常宁双手抱起女人的胴体,一面享受女人的爱抚,一面心里感慨的想,原来女人紧闭的心扉,一旦被你打开了,就可以畅通无阻,尽情挥洒,从此变成你个人随时停靠的港湾,唉,女人啊女人,难怪你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弱者。 高飞两眼发光,全身滚烫,开始急切的脱着常宁的衣服,常宁无奈的一笑,两只猫正在隔壁呢,可不忍破坏这大好情趣,只好任她所为,让她疯狂的将自己带到了原始状态,下面那不争气的家伙早已原形毕露,乖乖的成了女人手中的俘虏,唉,但愿刘敬东那家伙已经到了。 “大小爷……等会,你,你办完了……臭娘们,亲手帮你洗……大,大小爷,你,你快点……快点进来嘛……” 高飞抱着常宁倒在了床,急切地往身拉,常宁坏笑一声道:“臭娘们,你老公正在隔壁看着我们呢。” 高飞涨红着脸,闭秀眸喃喃而道:“小常,你快进来么……就是要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快,快点嘛……” 常宁一边调笑,一边听到了门外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他抱着高飞滚烫绵软的身体,早已找准了“进攻”的目标,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低啸一声,他狠狠的进去了…… “嘭”,传来一声砸门的声音。 常宁胜利的一笑,不再理会屋外的动静,开始了在自己的港湾里遨游…… 0132后来者居上(上) 第二天早,一脸满足感的高飞偎在常宁怀里,听完了常宁讲的,发生在昨晚的“惊险而离奇”的故事,半晌做声不得,知道故事的一部分,是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小混蛋人为制造,可心中只有无奈和感慨,自己正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正疯狂的偏离着原有的轨道,小混蛋只不过在自己的屁股加了几鞭,让自己离郑家的阵营越跑越远。 常宁说:“高飞,李万韧和郑志伟肯定知道了我们的事,但是你至少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高飞趴在常宁的胸膛,幽幽的说:“小混蛋,我哪还有回头的路。”常宁微笑着道:“如果决定的了,就振作精神,今天还得忙活一天呢。”高飞不好意思的红起了脸:“都是你害的,我,我真想在床睡一天。”常宁拍了一下雪白的屁股,笑骂道:“臭娘们,真是贪得无厌,别忘了你是青阳县县委记,来湖城不是游山玩水投怀送抱,是来石头缝里抠钞票的。”高飞坐了起来,白了常宁一眼嗔道:“小混蛋,这,这也是你害的,反正我不管,要钱的事,小女子就不管了,都由你这个害人虫负全部的责任。”常宁拍拍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放心,高记,今天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不但要让他们把钱掏出来,而且一定还不会让我们请客。”高飞见常宁如此胸有成竹,也被深深感染,“小常,我相信你,可我们来得晚,又白白耽误了一天,恐怕钱早被别人抢先要光了。”常宁笑道:“放心,国家的钱,多得不得了,咱们青阳县此次损失最大,领导们不敢不给,呵呵,蛇有蛇路,虾有虾道,别人怎么着咱甭管,只记住一句话,后来者居。” 高飞顿了顿,又小声的问:“那,那李万韧和郑志伟怎么办?”常宁倏地寒起脸来,“我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哼,以我过去的脾气,狠揍一顿,再剥光衣服扔到荒山野岭去。”高飞轻叹一口气,细声劝道:“算了,别把事情做得太过,毕竟,毕竟以后大家要在一起共事。”常宁点点头,“我看,这回你不妨来个恶人先告状,下午那俩混蛋放出来以前,你打电话给郑老爷子,敢跟踪一个县委记,怎么着,想造反呀?”高飞若有所思的说道:“嗯,我再搬出王部长来,郑老爷子肯定会重视,说不定对个人问题的解决,反而会有促进作用。” 常宁先下了床,一边笑,一边弯腰在地毯捡自己的衣服,高飞脸一红笑问:“小常,你今天就穿这身衣服去省府大楼?” 伸手又打了一下那雪白丰满的大屁股,常宁笑骂道:“呵呵,总不能光着身子去见领导,都是你这个欠揍的臭娘们,八辈子没见过男人的疯狂样,哼,要不是今天有事,我非办得你三天下不了床不可。” “格格,”高飞仰面躺在床,翘起一条雪白修长长的大腿,在空中下漫舞,调皮而放肆的笑得象个十七八的少女,“格格,小混蛋,从此以后,我就粘你了,你休想把我甩掉。” 常宁心道,乖乖,女人那道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喽,他耸耸双肩,无奈的笑道:“不要脸的县委记,骚哄哄的臭娘们,你听好了,我先洗澡后出发,要赶紧的打几个电话,十点钟我们在省财政厅门口准时碰头。” 午十点,常宁站在省财政厅的门口,先迎来的不是高飞,而是打过交道的之江日报付总编潘一阳,看样子,潘一阳混得不错,红光满面的,竟比一年前还年轻了似的,常宁笑着,“潘总编,辛苦,辛苦。”心里却骂道,他娘的,说不定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没有王部长的招呼,和自忍痛割爱贡献出来的三块变石,你老小子还会这么积极么。 “小常记,你言重了不是?”潘一阳握着常宁的手,表现出万分的热情漾溢,丝毫没把常宁当成晚辈,倒象是交往多年的老朋似的,“你们下面的同志才是辛苦,来一趟省城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我帮点小忙算不了什么呀。” 常宁微笑着说:“谢谢潘总编,我们高记还没到,您看是不是,请您先进去?” “哦,老夫正有此意,”潘一阳眨眨眼,晃了晃手中的黑皮包,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小常同志,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了,你在这里息息,十五分钟后再进来。” 潘一阳自信满满,大摇大摆的进了财政厅。 还好高飞开着车也到了,常宁眼前一亮,臭娘们的确是块当官的材料,端起架子来,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露着高贵端庄的气质。 常宁便自觉的当起了秘的角色,那句决不侍候娘们的豪言壮语,被暂时抛到了脑后,伸手接过公文包。心甘情愿的跟在高飞的身后。 省财政厅厅长叫文先南,也是个五十多了的小老头,没有一般管钱人的冷面孔,他旁边站着的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看着有些养尊处优,他就是潘一阳的妹夫,掌管着全省计划外资金调拨的付厅长周琛,三个人显然已“沟通”完毕,潘一阳的包瘦身不少,换来的是几张春天般的笑脸。 潘一阳给大家介绍完毕,高飞坐了下去,常宁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材料,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周琛,周琛翻了翻,把材料的最后一张,抽出来交给坐在办公椅的文先南。 这些要钱的材料,整得最多,文先南也是很少看的,他只关心的是最后那个数字,然后根据头的暗示或招呼,也参考来人的“热情”程度,拿出黑心商人才有的心肠,拿起笔画出一个自已权限范围内的数字,这年头没有人说自己有钱,见了组织总是装出一付可怜的穷酸样,来到财政厅的人更得装成孙子,才有希望财神爷多掏几个。 这次二十三号台风造成的损失太大,影响范围更是不小,除了东部沿海的十几个县市,内陆地区的二十多个县市,也在此番财政的额外照顾范围之内,明摆着僧多粥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特地作了专门指示,照顾范围要全,口子不能大开,注意拉开差距,年终要有节余,然后财政厅领会领导的意图,召开党组会专题研究,先摸清家底,再给受灾县市划分好档次,银两准备定当,静等各县来取,反正有一条基本原则,讨价还价,来就先砍你一大半,待遇最好的县,也不能超过一百万。 文先南在财政厅打拚了大半辈子,象常宁这样的讨钱人,见过的实在不多,确切说几乎没有。 别人都是争先恐后,他却是珊珊来迟,别人见到财神爷一定会点头哈腰,媚态毕露,这小子却摆着臭架子,一付大爷理直气壮的模样,别人是自知之明,低声下气,掌握底线,开价实际,这小子自信满满,大模大样,“开口”便是五百万,死猪不怕开水烫,让还价的人无从“下口”。 文先南微笑着,心里却早把潘一阳骂了一万遍,这抽屉里装着的变石,固然是世间难得的珍宝,此刻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高记,小常记,这个,这个数字,恐怕有点大喽。” 高飞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位领导,对不起,这个数字我也觉得有些过分,可这是小常记写的,他是我们这次省城之行的责任人,我也没有办法。”意思是说,我不管实事,你找小常砍价。 文先南望着常宁,“小常,我们财政厅也有难处啊,民政厅那帮家伙,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好象我们院子里开着印钞票的机器一样,你看啊,最苦不能苦基层,我们咬咬牙,反正别的县市都基本来过了,我就破个例,一百五十万,超出省领导的要求百分之五十,呵呵,你看咋样?” 常宁心里一乐,额头却微微皱起,涎着脸说道:“文厅长,您这个数字有点那个了,我拿回去不好分啊,一人分不不到一块五毛,过个两三天,就花光了,反正这钱不是你自己的,留着也生不了子,您就再给一点,周付厅长,您说呢?” 周琛连忙笑道:“厅长,小常记说得也有道理,我看再给个三十万,凑个吉利数,大家发财,共同发财。” 文先南拿手点点在座的所有人,一边无奈的笑着,一边拧开了钢笔准备签字。 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周琛拿起一听,习惯的递给了文先南。 只见文先南嗯啊嗯啊的说了一阵,放下电话,看着常宁问道:“小常记,您跟单付司令认识?” 常宁暗自一喜,脸却仍旧平平淡淡的,“哦,也没什么,我和老单常常在一起喝酒来着,去年杨司令和他一起来我家,我记得好象谈起过文厅长您,您,您当年和老单是一个连队的?” 文先南没再犹豫,哈哈一笑,起身拍拍常宁的肩膀,“唉,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差点不认识了,小周,马给青阳县划拨两百万,不,两百三十万。” 潘一阳笑着说:“老文,高记想请几位吃顿便饭,你看……” 文先南瞪起眼道:“去去,潘老夫子,能让下面的同志破费吗?” 0133后来者居上(下) 常宁坐在车里,待高飞办完手续后出来,看看腕的手表笑道:“快点开车,现在去省府大楼,找吕付省长要债去。” 高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道,“小常,领导们碰你这种无赖,只有吐血倒霉的份,刚要完钱,就急着去摸二遍,格格,这世还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么。” “臭娘们,有你这么跟自己男人说话的么,真是欠揍的货,”常宁瞪着眼笑骂,说起来冠冕堂皇,振振有词,“刚才要的钱,是国家欠老百姓的,现在是去讨人情债,常务付省长有什么了不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我的人情要是不还,我就站在省府大楼门前,骂他个三天三夜。” 到了省府大楼,下车登记完毕,常宁和高飞一起,来到省府大楼后面那幢五层楼里,这是省委常委们的办公场所,那时候省委和省政府还是合署办公,四楼五楼归省委,一二三楼归省政府使用,省长付省长们都集中在三楼。 走廊里很安静,几乎碰不到人,幸亏有门的指示牌指引,偶尔迎面而过的人,见到高飞的架势,哪会想到是下面来的人,只是跟在后面的常宁有些土里土气,还有三分吊儿郎当,和高飞配起来,显得总是有点不伦不类。 吕太良的秘叫王杰伦,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次在青阳时,检查组找常宁谈话,他就是当时的两名记录员之一,对常宁有印象,也颇有好感,再加刚才门卫已经报告了,所有王杰伦早有准备,临近午饭时分,一般人是不敢随便来找领导的,常宁听刘开讲过,却偏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正好不用预约而长驱直入。 “王秘,您辛苦了,”常宁礼貌的招呼一声,接着便介绍高飞,“这是我们青阳县委记,高飞同志。” 其实王杰伦和高飞也是见过的,大家互相低声的招呼几句后,常宁说,他想一个人进去,王杰伦点头微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吕太良的办公室。 一会,王杰伦出来,又是一个请的手势,常宁看一眼高飞,直腰挺胸的走了进去,身后是王杰伦轻轻关门的声音。 吕太良正在接电话,声音是那么的和蔼亲切。 “……老师,他已经来了,是是,您知道的,现在缺的就是钱啊……别人开口我还真不好说,您的面子我敢不给吗?我还想着退休后去帮您看大门呢……嗯,我们在青阳见过一次了,呵呵,老师看的人,一定错不了……呵呵,一定,一定……老师,再见。” 吕太良放下电话,看着常宁笑了起来,“好小子,先是发动单云飞和王部长,还有刘开老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嚯,现在又把老校长发动起来,你这是要围剿我啊。”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省长,我这也是没办法,怕您贵人多忘事么,单司令是情帮忙,王部长是我们高记的路子,至于路校长,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一定是刘开老师向他提的。” “老校长和刘开老师是莫逆说交啊,”吕太良点着头,亲切地说道,“小常,我当年是路校长的学生,刘开老师也任过课,三十年了,说起来,咱们还是校啊。” 常宁嘿嘿一笑,“省长前辈,那说明我今天来对了,之江大学的老传统,前辈不欠晚辈人情的。” 吕太良也笑起来,“没办法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么,不过,小常,你得跟我说说,你昨晚干了什么事,害得青州的郑老下半夜打电话给我。” 宁心里一惊,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昨晚的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 “郑老英雄一世,小辈可不怎么样哟,”吕太良感叹了一句,又轻轻的笑起来,“小常,刘敬东是你的铁哥们,这个楞头青,他们分局局长的面子都不给,气得我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这小子才答应今天早放人。” 常宁正色说道:“我做得不对,给省长您添麻烦了。” 吕太良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老头子不管你们小青年那点事。” 常宁暗自松了一口气,乘机讨好了一句:“吕省长,您看去这么年轻,不应该自称老头子的。” “呵呵,我不吃你那一套,”吕太良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你只要答应我三件事,我就批给你一百万。” “省长,你不能出难题啊,”常宁有些嘻皮笑脸的说道,“三件事才一百万,太少了,怎么着也得加八十万,一百八,肯定发么。” “臭小子,你倒真会还价,行,给你一百五十万。” 常宁忙道:“君子一言,白纸黑字,您得先写好条子,再说那三件事情。” 吕太良笑着将一张早已写好的条子拍到桌,“拿去,臭小子。” 常宁大喜过望,拿起条子收好,认恭敬的说道:“省长,请您指示。” “嗯,第一,回去以后要好好的工作,多读多思考,改掉身的不良习气,刘开老师很看重你,你要对得起他的信任和期望,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别人的帮助总是暂时的有限的,对于有些该斗争的人和事,不要瞻前顾后,谁也不是三头六臂,谁都是肉和骨头做的,路校长托我转告你,别忘了之江大学的校训,要做,就做最好的……千万不要半途而废,不要给之江大学丢脸……” “第二,王部长昨晚和我通了电话,我们一致认为,关于你外公的回归工作,你应该打消一切顾虑,也也设法让你外公打消一切顾虑,我们全省有二百万海外同胞,他们和家乡的来往,不仅是统战部门的工作,对我们之江省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省委省政府希望你作出努力,争取早日实现你外公的大陆之行。” “第三,是我个人对你的要求,次你写的关于抗台救灾的报告,写得不错,很有现实的指导意义,我已经托人帮你发表到内参了,关于灾后重建工作那一块,写得不够有深度,我帮你改了一些,小常,你是知道的,我还兼着全省的安全生产和抗灾救灾领导小组的组长,可我们这个自然灾害频发的省份,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十分缺乏,很多专家只懂理论不管实际,完全是纸谈兵的摆设,所以,我想请你担任我的顾问,随时可以向我反映问题提出建议,你也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随时随地听从我的临时性调迁,一旦接到命令,你就要马奔赴指定地点……听王部长说,你马就要调到县里工作,那就更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糸了,我建议你尽快学会开车,因为我会为你配备一辆专用越野车……” 常宁一脸的肃然,“吕省长,谢谢您和组织的信任,您说的三件事,我接受了。” 吕太良赞许的点点头,端起办公桌的茶杯,喝了几口水,忽地笑问:“不会再想着回家养马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省长,这您也知道啊,嘿嘿,那是说着玩的,水洋乡养马,没那么多草地么。” 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王杰伦推开门,伸头进来说:“省长,国家计委的宁晓南处长来了,他,他是来找小常同志的。” 吕太良楞住了,“请,快请。”宁晓南,国家计委项目管理处处长,官小权重,手中掌握着重大项目的审批权,最近正为三十万吨乙稀工程的落实而奔波,平时请都请不到的人物,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当今中央五元老中的宁老的大公子,红色子弟中的佼佼者,可他,他竟然不是来拜访自己,却是来找这个乳臭才干的混小子的,这,这怎么回事? 宁晓南走了进来,“吕领导,晓南打扰您了。”一脸的文气和微笑。 吕太良陪着宁晓南在沙发坐下,“宁处长,您可是请也请不到的客人哟,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之江来了?” 宁晓南淡淡一笑,指着常宁道:“路过湖城,听说小常也在,就过来看看他,对了,小常,你没事到吕省长这里来干么,害得我到处找你。” 常宁很配合,“宁叔叔,我是来找吕省长批点钱的,我们青阳,这次被台风整惨了。” 一声叔叔,叫得宁晓南心头一热,“噢,要到多少钱了?” 常宁拿出纸条递了过去,宁晓南一看便微笑起来,“吕领导,你好大的手笔么。” 吕太良夺过纸条,心中疑惑两人的关糸,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宁晓南是得罪不起的,明摆着是来为小常撑腰的。 “宁处长,你来得正好,你说,我该给小常多少钱?”吕太良笑问道。 “呵呵,我看吕领导是把数字写翻了,调整一下,不就对了么。” 0134向兰姐坦白交待 一个星期以后,当常宁带着杜秋兰,从大青山里回到水洋街的时候,县委组织部的通知到了,经青州地委组织部批准,常宁和其他三位同志一起,被任命为青阳县政府县长助理。 县长助理,一个新名词,听说去年在某些试点县出现过,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还是一个陌生的官名。 “兰姐,你是地委机关里待过的人,你给分析分析,”常宁拿着红色的任职,在手中颠着说道,“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这算什么玩艺,不是付县长,可又能给县长帮助和理事,他娘的,莫非象孙猴子天宫,当个弼马温不成?” 杜秋兰接过去,把任职和任通知等全看了一遍,微笑着说:“具体的我也不了解,不过听别人说起过,既然是地委组织部批准的,那就是起码进入了地委后备干部名单,属于地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级别一般都在付处级以,比各局委办头头大,又比付县长的权限小,嗯,估计应该是准付处级。” 常宁拿过来又看了一遍,扔到石桌,往竹椅一躺,泄气的说道:“他娘的,说来说去,就是比不在乡里当个一把年痛快嘛,吃香喝辣,独断专横,干着多痛快啊,县长助理,中看不中用,有职无权,就象中国象棋里的士象,围着老爷转,不能阵杀敌,连走路都受到限制。” 杜秋兰说道:“那得看什么环境,和什么人去干,关键是在于你自己,善于奋斗和进步的人,最没有权力的职务,也能妙笔生花的创造出新天地来,比方说你这次陪高飞去省里要钱,可以说没有一个人看好,可你们经过努力,竟然要回来七百多万,比青州其他所有县市的总和还多,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这就是实力和能力,你想新县长和三位付县长敢小看你吗?下面的乡镇头头和局委办一把手能不尊重你吗?” 常宁狡黠的一笑,“兰姐,你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同意我去吗?” “当然,我确认,”杜秋兰点着头说道,“县委大院才是体现官场真髓的地方,你不去历练证明一番,就枉称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过,就是有一点蛮奇怪的。” “哦,什么地方很奇怪?” “你看啊,任何一个干部的成长,每一次进步每一个台阶,都离不开各级党校的学习培训,你到现在楞是没进过一天的党校,地县两级领导却颇为默契的选择了人为失明,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不到二十四岁的县长助理,不去党校蹲几天就让他匆匆阵,很不应该么。” “呵呵,这说明咱理论水平太高了,地县两级党校不敢收我呗,”常宁得意洋洋的乐呵起来,“要么就是领导们,理解我有一看就头疼的毛病,照顾我喽。” 杜秋兰嘻嘻一笑,拿手指轻戳一下常宁的鼻尖,“你就臭美,吹牛没关糸,咱们家只有马没有牛。” 常宁说话的声忽地放低了,“兰姐,你,你对我有什么要吩咐的,别装在心里,我想听听。” “嗯……”杜秋兰垂着头犹豫了一会,盯着常宁认真的说道,“到县委大院班后,尽量不要发火骂人,收起你那句水洋名言,最重要的是始终保持冷静的头脑,警惕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机,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每个礼拜回家一次。”杜秋兰咬着嘴唇,俏脸布满了红晕。 “呵呵,我可以保证,绝对没问题,”常宁象小学生似的举了举右手,凑到杜秋兰面前,坏笑着说道,“兰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县城,可为了你的弟弟不穿馊衣服臭袜子,我请求你,每个礼拜大驾光临两次行不行……一次,一次也行。” 杜秋兰红着脸点了点头,“你在县城我很放心,因为,你不会孤单的。” “唉,兰姐啊兰姐,”常宁叹息着,“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我,在湖城的那几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呢?” “你不说,我不会问的。” “呵呵,我主动坦白,我向组织彻底的交待。” 老老实实、原汁原味、彻彻底底,常宁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坦白完毕,然后便盯着杜秋兰的脸仔细的看,企图捕捉到一丝喜怒哀乐。 却见杜秋兰长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说道:“我说过的,犯了错误,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 “等等等等,兰姐……你,你说,那个那个,那个只是错误……那就是说,属于人民内部矛盾?” 杜秋兰笑道:“当然了,一般性的错误,在我的估计之中,用不着纲线么。” “可是,这个,这个……”常宁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到了县里工作以后,难免还会犯同样的错误,我,我该怎么办呢?” “嘻嘻,再犯错误,就再努力改正呗。” 常宁不解的的说道:“兰姐,难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或者说,你和臭娘们她,已经狼狈为奸互相勾结起来了?” “去你的,你们才狼狈为奸呢,”杜秋兰在常宁的胳膊使劲拧了一下,微笑着说道,“我是你的姐姐,我不能管得你太宽太死,再说了,这么一来,我就更加的放心了。” 常宁奇道:“我不明白,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们女人的思维逻辑。” “小常,纵观县里目前的形势,你深入其中以后,一般没有人能加害于你,除了高飞,她有这个能力,但从你所说的情况看,她和郑家分道扬镖是必然的结果,你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女人的心灵都很脆弱,既然你已经开始了,并且证明是行之有效的,那就不要放弃,要让高飞对你死心塌地,然后你们联起手来,真正的掌控青阳的全局,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到。” 常宁凝视着杜秋兰,许久后说道:“兰姐,原来你比高飞更厉害,你,你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啊。” 杜秋兰微微一笑道:“小常,我只是在拉平我和高飞之间的差距,我相信,在你心目中,我应该是在前面的。” 常宁闭眼睛,彻底的无语了。 0135常宁上任记 水洋乡历史,有记载以来土生土长的第一个“县官”,这就是常宁任的最大意义。 在杜秋兰的顽强坚持下,常宁总算换了一套新衣服,小翻领的黑色中山装,市面最流行的黑色西裤,外套里穿的,更是杜秋兰早就织好了的红色毛线衣,鲜艳夺目,领口有些紧,搔得脖子痒痒的,可常宁不敢拂了兰姐好意,只能是忍着,那个已经洗得泛白,用了整整五年的军用挎包,也已经换成了象征着干部身份的黑色皮包,这是老舅常学军去青州办事时买的,昨晚又被兰姐逼着去理发店剪了头,西发头变成了平头短发,黑皮鞋是姜希送的,看得出她很用心,穿着蛮合脚挺舒服,兰姐收下来,常宁自是不敢多嘴……用常宁的话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鸟枪换成大炮,土包子进城,一切都齐了。 接常宁的人,是县委常委、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洪涛,县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胡子茂,县公安局常务付局长于建云,档次绝对的高,阵势惊得吓人,加姜希和罗铁贵率领的水洋乡全体机关干部的欢送,彻底打乱了常宁低调任的计划,这种时候,兄弟和朋的美意,是无法也不能拒绝的。 在县委大院门前下了车,和洪涛于建云他们约好晚吃饭时间后,握过手道了别,常宁跟着胡子茂进了县委大院,和以往每次来不同,这次是以大院人的身份,常宁出手便大方很多,向着门卫老头扔过去两包牡丹牌香烟,并第一次知道老头和洪涛一个姓,于是洪叔洪叔的喊了几声,又是握手又是拍肩,惹得洪叔翘着大拇指,激动得差点老脸挂泪,旁边的胡子茂低声笑说,“行呀兄弟,你这就算开始了。”常宁乐道:“胡哥你别嫉妒,这是这个大院里,我最尊重的人。” 按照程序,当然先见的是组织部长邱夏风,因为他受地委组织部委托,将向常宁口头宣布任职命令,胡子茂为两人各倒一杯热水后,知趣的退出去带了门。 其实,都已经是知根知底的战了,用不着那些讨厌的繁文褥节。 邱夏风望着常宁微笑着说:“怎么样,允许我也改革一回,去掉那些你讨厌的程序,常助理应该没有意见?” 常宁心领神会的报以微笑,“领导的指示,下属敢不执行乎?” 两个人便相视着笑了好一会。 邱夏风得意于自己的看人目光,和历史关头的明智选择,心情大好,脸的苦色也自觉的消退了大半,“其实,县长助理是个很有意思的新生事物,待遇比付县长差一些,听起来也有点拗口,但却是个大有可为的位置,有心人做有心事,所以我个人觉得,你小常最适合这个位置,这就好比一个人台阶,一只脚停在正科级的台阶,另一只已经踏了付处级的台阶,将至而未达,需要用力用心的去努力,这时候,就象歌里唱的那样,青春总是没有极限,我很年轻我怕什么,时间将证明人生的选择。” “老领导,您真是与时俱进啊”常宁若有所思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就象一棵小草,当狂风暴雨来临的时候,您不能躲在一边看风景啊。” 邱夏风笑道:“我待得住么,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支撑几年,常助理有令,老朽定当鞠躬尽粹。” 常宁听了,心中稍安,老邱可是常委会里的风向标和定海神针,有他在,自己的处境就比较安稳。 “老领导,好久没见到玉宝了,怪想他的,他在党校学习快结束了?” “嗯,”邱夏风点着头,脸是一片欣慰,“小常,这小子能走正道,都是你的功劳,而且现在终于喜欢读了,听说成绩还不错,他们那一期培训,春节前就能完成,我正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呢。” “老领导,我也正想和你说呢,我是这样想的,玉宝回来以后,应该是付科级了,虽然我离开了水洋乡,但大局仍在我们手里,即使别人掺点沙子也没啥作用用,对玉宝来说,他们都是自己人,留在那里也失去了锻炼的价值,倒有一个地方,我感觉很适合玉宝。” “哦,小常你说。” 常宁说道:“听说,要成立一个叫乡镇企业管理局的新机构,我觉得玉宝应该去那里。” 邱夏风微微的笑起来,难得的“狂”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啊。” 常宁跟着笑了笑,“老领导,您还有什么吩咐?” 邱夏风摆摆手道:“老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你就用心的去体会,别希望别人的拐杖,那会束缚你思想的,乡镇和机关的最大区别在于,乡镇是一个开放的平台,允许人自由的刀挥和想像,而机关就显得相对的僵化机械和保守,这个大院里有一百多人,他们都曾经是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不然也进不了那个大门,可岁月的流逝,和封闭的环境,他们还剩下多少锐气和自己思想?而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去适应新的环境,融入却不逐流,适应而不盲从,同时始终保持自己的独立思考,只有这样,才能脱颖而出。” 常宁诚垦的说道:“谢谢老领导的提醒指点,可您总得给个入门的道道,我现在可是双脚刚刚着地啊。” 邱夏风微微的点头,主动向常宁要了支烟,点后缓缓的吸起来。 “这一次,一下子任名了四位县长助理,还要拿到春节后的人代会,加以最后的确认,四个名额是多了点,可以说是为付县长人选而准备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真正的提拨,实际只有两个人,那就是为了你和城关镇镇委记李向冬,另外两位,县长办公室主作刘兵,和县计委主任潘春明,都是机关里的老资格了,和我与王玉文都是一个时代的人,论资历你们比不了,之所以提拨他们,更多的是一种待遇和荣誉,和稳定人心的策略考虑,你二十三,李向冬才三十岁,光提你们两个,那些老机关们能服吗,他们即使不当县长助理,原有的实职摆在那里,而你和李向冬呢,你们的县长助理职务是单纯的,没兼着其他实职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在人代会确认之前,在县常委会分配工作以前,你们就是一个虚职,一个摆设。” “老机关们,对新来的人,总是抱有无形的成见,和隐约的敌意,不管你过去有多么的辉煌灿烂,请把它当成个零,因为他们会对你敬而远之,他们会有意无意的冷落你,甚至孤立你,这个时候,就得用你们基层有些老油条的独门功夫了,没有事就找事,找到事了就来事,还得会整事搞事,人事人事,有人就有事,有事必有人,有人就有人气,有了人气,你这个县长助理的办公室,就不会有门可罗雀的情况,你的工作局面,就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常宁感激的点着头,钦佩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岁,老领导,我得回去认真仔细的琢磨三天三夜喽。” “呵呵,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哦,”邱夏风轻松的笑着,“以你小常的智力,这些其实都是小儿科的玩艺,就看你是不屑使用,还是不拘一格了。” 说着,邱夏风站起来,伸出手说道:“常宁同志,我受地委组织部的委托,非常荣幸的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青阳县人民政府的县长助理了。” 常宁也站起来说道:“谢谢领导和组织的信任。” 相视一笑,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从邱夏风那里出来,又到胡子茂办公室坐了一会,工作证之类的东西进了黑皮包,常宁才离开组织部的小院子,穿过小门转回到县委大院。 偶尔的有人迎面而过,常助理这个称呼,不一会就让常宁听得耳顺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腰板也挺得更直了,他从小就有见人笑的本领,于是便一路的让脸挂着微笑,以免疏漏了哪一位打招呼的同志。 下面的程序也是必经之路,累人的活儿哟,好在今天是“领导下乡日”,大部分常委都到自己的蹲点地去了,他要见的领导并不多。 咦,臭娘们的新秘终于到了,一看就是张生面孔,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戴着一付大眼镜,说不漂亮,但比起原来那个男人婆,绝对是天壤之别了。 “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小姑娘警惕性蛮高,眼睛大嗓门尖,一定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就是搞不清是本科还是大专。 常宁稍微一楞,这院子里还真有不认识咱的人啊,“这位小同志,我暂时没有单位,今天来找高记,就是希望她给我落实单位的。” 小姑娘生硬的说道:“这位同志,请你出示工作证介绍信,或者其他能证明你身份的证明,这是规定,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常宁哈哈的大笑几声,老里老气的说着,“你这位小同志啊,革命警惕性蛮高的么,嗯,好,好,有前途,小鬼,好好努力哟。” 小姑娘一脸的生气,起身正欲进一步表现,却被里屋的高飞及时的化解了,“小菲,让常宁同志进来。” 0136关于钱的问题 小菲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常宁,一脸的惊讶,“你,你就是常宁?”心说,比传说中的那个常宁帅多了么。 常宁耸耸双肩,狡黠的笑道:“秘同志,如假包换,我叫常宁,青阳县就没人再敢叫常宁喽。” 满面春风的高飞,亲自为常宁关门,又是茶又是递烟点火,这份待遇够让人受宠若惊的,常宁心里也是大受感动,但脸仍旧泰然受之,仿佛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小常,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香烟,抽完了我再给你买,不过你最好少抽点,对身体不好的。”将刚拆开的飞马牌香烟塞进常宁的口袋里,剩下那九包,也装进了他的黑皮包里,高飞的声音也特别的温柔,在常宁听来是万分的受用,臭娘们的称呼便难得的咽回了肚子里。 指着外间,常宁小声的问:“你从哪儿找的黄毛丫头?蛮认真的么。” “葛小菲,城关本地人,今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我从团委要来的,”高飞也坐到沙发,轻轻的笑着,“你可别小看她,省师范大学中文糸的高材生,至少写文章比你强。” 常宁呵呵的一笑,习惯性的强词夺理起来,“我当领导的,用得着亲自动笔写文章么。” 高飞含笑的打量常宁一番,忍不住赞道:“真棒,还是兰妹子会侍候人,人靠衣装马靠鞍,比以前帅多了。” “呵呵,说到帅,咱可比不你们县委办的小白脸,那简直是妇女同志们的杀手么,”常宁一脸的坏笑,“噢,对了,小白脸从省城回来后有啥反应,会不会……” “哼,他敢?”高飞嘴角一翘,不屑的说道,旋即又笑颜逐开,语气又轻又柔,“小常,感觉怎么样?对新工作有什么考虑?” “唉,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常宁拿手挠挠头,有些不大开心的说,“万事开头难,我这个县长助理,你们总得给我点具体的工作做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能当绣花枕头,不能做这个大院里的摆设,至于我个人的想法,还不是很成熟,还是等你们常委会开了再说。” 高飞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到常宁膝盖,有些娇嗔的说道:“今天晚的常委会,其中有一项议程,就是你和李向冬的工作分工问题,你现在不说,等常委会定好了,我还怎么帮你嘛。” 常宁早有打算,自己刚来,还不能完全的让高飞暴露,自己的分管范围问题,不应该由她在常委会提,“嗯,这样,记同志,我等会跟王县长说说,我看由他提出来比较合适,你处理起来也可以自如从容一些。” 高飞点点头,心中颇为感动,冰雪聪明的人,岂能不知常宁的用意,要彻底的和郑家决裂,是个多么艰难危险的决定啊,“小常,谢谢你,我这几天已经想通了,我可以马迈出那一步,我打电话告诉了王部长,他也很赞成。” 常宁慢慢的摇着头,“现在还没有必要嘛,你还是原来的你,总之,走一步看一步,争取更多的时间,视情况的变化再作决定。” 说着,常宁站起身来,仿佛脸多了几分刚毅,拿手轻抚一下高飞的脸,认真的说道:“高记请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欺负的。” 高飞脸一红,凑来低声说:“小常,你,你叫我一声臭娘们,我,我想听。” 常宁一脸的哭笑不得,“臭娘们,你他娘的真是贱啊。” 能将办公地点设在县委大院里的,除了常委们,就是县委办县府办,以前倒还有县委三大部:组织部、宣传部和统战部,和县政府三大委:计划委员会、经济和贸易委员会和农业生产管理委员会,随着两办人员的增多,三大部和三大委分别搬到县委大院两边的公房里办公,只是在墙开个门和大院相连,方便来往,前院两边被两办的人点据得满满当当的,中院两边,李向冬和常宁入驻后,也是满员无屋了。 常宁沿着走廊慢慢走去,敬陪末座的他,办公室却是最外面的一间,门钉着小牌子,写着他的名字和职务,显然,后勤科的工作效率蛮高,一切都准备定当了。 接下来,依次是李向冬、潘春明和刘兵的,随后是付县长罗建人和邓志军,最里面两间,当然是王玉文和常务付县长柴春亭的。 王玉文办公室的门开着,常宁稍微楞了一下,坐在秘位置的,竟然就是李向冬,以前开会时早就认识了,还随陈林一起,和他喝过一回酒,二十三岁时就是团县委记,二十六岁当城南区的区长,地委县委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个子倒不高,却长得帅气精神,比小白脸郑志伟还多了几分英武,也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当城关镇镇委记还不到两年,在干部和居民中很有口碑。 李向东旁边站着的,是五十多岁的老机关,县政府办公室主管行政后勤等一大摊子的付主任乔原山,人称县委大院的大管家,年龄仅次于看大门的洪叔。 李向冬看着常宁微笑,不易察觉的点了一下头。 乔原山见了常宁,脸便绽开了笑容,“说曹操曹操到,常助理,王县长在等你呢。” 常宁笑着给两人分了香烟,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没办法呀刘大管家,我是乡下人,李助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差地别么。” 李向冬朝里间呶呶嘴,常宁说了句“失陪”,便转身推门而入。 王玉文刚好放下电话,走过来看看常宁,又拍了拍肩,拉着他在沙发坐下,“小常,我们不说别的了,我刚和高记通了电话,你有什么想法,就跟我直说。” 常宁犹豫了一下,“领导,我怕你为难啊。”心说臭娘们还真心,我人没到,她电话却抢先过来了。 “嚯,我一个马要走的人了,我怕什么呀?”王玉文笑道,“我这是为县政府站好最后一班岗,然后过了年两会一开,就去政协了,呵呵,现在是别人怕我,我不怕人。” “领导,这次高记和我在省里搞了点钱,数目不小,再过一两天应该能到帐了,我有个想法,请领导带到常委会去,如果有可能的话,请领导们考虑一下,这笔钱的用法,如果按照以前的老办法,肯定是列入县财政收入,先来一番雁过拨毛,克扣截留,然后你好我好,面面俱到,象小孩过家家一样平均分下去,就变成了胡椒粉,撒一圈没了,我个人觉得,这样对灾后重建起不了根本性的作用,我们应该转变思路,立足长远打算,立足实际效果,把这笔钱用活用好。” “哦,你继续说。”王玉文点着头,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看来,惦记这笔钱的人,可真不少哟。” 常宁从黑皮包里拿出一份材料,交给王玉文后说道:“王县长,这是我花了一个晚琢磨出来的,请您批评指正,关于这笔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使用,我所有的想法都在面。” “呵呵,好一个小半仙,走一步想三步,赶到别人前面去了。”王玉文笑着收起了材料,“好,我一定认真的拜读,干好我这个留守县长任的最后一件大事。” 这几天王玉文有点烦,这笔飞来的横财还没到手,想钱想疯了的人就纷纷的门,现在有了常宁这一招,他的回旋余地就大了。 常宁不好意思道:“领导,我先声明啊,您要是为难,我可以随时收回我的建议。” 王玉文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怕当个有职无权的县长助理,坐在办公室里没有人门呗,可是你别忘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你在思考,别人也没闲着啊。” 常宁心里一动,拿手指往外间一指,轻轻的笑问道:“这早来人,就在外边当你的临时秘?” “聪明,”王玉文赞道,“还有柴付县长,罗付县长,潘春明主任,财政局民政局交通局,都逼到我家里去了,呵呵,古人的话说得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这钱还没到,有的人就快要发疯了。” 常宁双手抱在胸前,得意的坏笑起来,“想钱爱钱没错呀,嘿嘿,平常心,平常心嘛,其实这一幕,我和高记在省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嘿嘿,幸亏我留了一手,他们想也没用。” 王玉文听出常宁话里有话,心里一动,盯着常宁问道:“等等等等,小常,我这里正在奇怪,按照我的估计,有吕付省长亲自督促,这笔钱应该早就到帐了,莫非……莫非你做了什么手脚了?” 常宁站起来,摊摊双手说道:“领导,您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笔钱还在人民银行之江省分行那里,您可以在常委会直说,让大家拍着良心想想,这笔钱应该怎么用。” 常宁的“战斗”,在任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0137交量的开始 常宁面对的,是青阳县政坛冉冉升起的本土新星,从综合情况来看,李向冬比那个外来户郑志伟更难对付,最为致命的是,常宁在李向冬面前,仅仅是个刚出道的小字辈和小弟弟,要从他手中抢夺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掌控权,难度实在太大了,有的事,光有面的力量也不足以落实。 李向冬既是独立的,他不属于方天正一方,也和青州郑家素无来往,和王玉文邱夏风他们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糸,但他又是各方共同看好的人,就连方天正也乐于见到他的崛起,他有一个更广泛的基础,作为前城关镇党委记,就连人大政协的那帮老家伙们,都对他颇有好感并极其看好,在特别注重论资排辈的国度,三十岁的人肯定要比二十三岁的更受老家伙们欢迎。 知情人都清楚,那笔还未到帐的计划外灾后重建款,已经成为各方争夺青阳政坛的制高点,其中有人为的因素,也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常宁有过一丝丝的犹豫,但午饭后陈林的来访,打消了他最后的疑虑,用他的话说,他决定做笔一锤子买卖,义无反顾的赌一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两个人的提拨,带来的是一糸列人事变动,陈林终于实现了“农村包围城市”理想,接替李向东出任城关镇党委记,肖国英也算修成正果,顺理成章的顶了陈林留下的位置,根据正职不得在自己家乡任职的不成文规定,罗铁贵调任三树乡党委付记兼乡长,好在三树乡离他家很近,他还有照顾家庭的余地,姜希的水洋乡代理党委记也随之被扶正,老知青虞挺华则正式出任付记兼乡长。 常宁望着对面的陈林,面带微笑的问:“老陈,你再次确认一遍,李向冬并没有让你帮忙,是你自己决定来劝我放弃的。” 陈林怔了怔,心说这有区别吗,“小常,坦率的说,我自己的屁股都没坐下,根本不该掺和你们的事,你是我的兄弟,李向冬也是我朋,我这次能顺利位,和他的大力推荐多少有点关糸,总之,他没有说什么,是我自己觉得大家都刚到新位置,立足未稳,就来个兄弟相残的话……所以,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跑一跑。” 陈林是出了名的“老油子”,常宁是人小鬼大,朋归朋,却从不把他说的话全部当真,“老陈,我可是小半仙,你的话里有水分,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但我不怪你,因为对于风箱里两头受气的老鼠,我总是深怀怜悯之心的,呵呵。” “唉,小半仙就是小半仙那,”陈林苦笑着,无奈之情一下子表露无遗,“算喽算喽,和你们聪明人打交道,累啊,难怪我老婆都骂我,这辈子干不了拉媒作纤的活,我还是回去洗自己的屁股去。”心里更在长叹,这次答应李向冬来劝常宁,不管成不成,总算是还了李向冬一个人情,可在常宁心目中,自己这个兄弟的关糸,就要大打折扣了,李向是很强势,可人家小半仙光脚不怕穿鞋的,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两人尚未短兵相接,凭隔空对掌就已经互不相让,针锋相对,别人躲之不及,自己干么还傻乎乎的往凑呢。 整个下午,常宁足不出户,老老实实的读着办公桌的一大堆文件。 常宁的办公室没有里外间之隔,有资格配备专职秘的县委常委们,才会将办公室分成里外两间,办公室里的陈设也差着不小,沙发是肯定没有的,也没有那种神秘的红色电话机,办公桌其实就是市面寻常的写字台,只不过在一边加长了一些,以便堆放小山似的各种文件和资料,那个伸手可及的架倒和领导们的一样大,面放着几十本公家发的必读,无非是领袖著作和各种资料汇编,还有几本新华字典之类的工具。 扔开手中的文件,常宁伸伸懒腰,又琢磨起身边这个架来,得花点钱买几本了,不然别人看到空了五分之四位置的架,会留下不好印象的,更会让小白脸郑志伟找到嘲笑自己的机会。 想什么来什么,门被轻轻推开,先飘进来的是一阵笑声,“呵呵,小半仙,是不是想买几本装点门面呀,呵呵,心疼你口袋里的钞票了。” 常宁皱起眉头,正准备来番唇枪舌剑的反击,眼光瞥到郑志伟身后的李向冬,就赶紧咽回到了嘴边的话,心里一个劲的骂,该死的小白脸,怎么不让湖城的蚊子叮死你呢。 一阵忙碌,请坐倒茶敬烟后,常宁自己也坐回到椅子,嘴习惯的打起了哈哈,“两位领导来得正好,帮我出个主意,我这架该放些什么好呢?” 李向冬微笑说:“我是个工农兵,郑主任才是读人,这事你得找他。”郑志伟笑道:“常宁,把你家的连环画搬来多好,还能省好多钱。”常宁边乐边骂:“呸,你滚一边去,注意你县委领导的形象啊。”李向冬奇道:“郑主任,小常还有收集小人的爱好?”郑志伟边点头边笑,“水洋乡有名的连环画大王,家藏千册,胸有万卷,为了一本小人,可以拿裤子去换,哈哈。”常宁跟着乐呵,“业余爱好,业余爱好嘛。”李向冬笑道:“小人有大道理,连环画藏大智慧,我看小常的爱好值得提倡嘛。” 常宁心里不爽,这李向冬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开口一个小常,闭口一个小常,完全一付居高临下的姿势,小常这个称呼,就是水洋乡的小朋都能叫,你李向冬却偏偏叫不得。 他拿余光瞥一下两人,心中愈发佩服郑志伟的涵养,毕竟出身于官宦世家,懂得内敛锋芒,相反,李向冬的气质太外露了,咄咄逼人,一付自信满满舍我其谁的样子,首先就让人看着不舒服么。 李向冬望着常宁说:“小常,今晚我们和郑主任一起聚聚如何?”不等常宁开口,郑志伟接道:“领导们开会,我们聚会,这个提议不错。”常宁一脸的歉意,“两位领导,实在对不起,洪局今晚有请,我不敢缺席啊。”李向冬微微一怔,“怎么,洪局不是要参加常委会吗?”郑志伟微微一笑说:“那倒没事,洪局和常助理一样,喜欢开会迟到。”常宁客气的说道:“改天,我一定单独请两位领导一醉方休。” 心怀鬼胎的三个人,聊三天三夜也聊不出什么名堂,李向冬有一丝失望,先起身告辞回隔壁去了。 郑志伟伸手递到常宁面前,“小半仙,把工作证还给我。”常宁乐道:“你补办一个,我早就连包带钱的,扔到省招待所的厕所里去了。”郑志伟哭笑不得,“小半仙,你太坏了,害得我和李万韧让蚊子叮了一夜。”常宁有些认真的说道:“志伟,我觉得那不应该是你干的事,很卑鄙,很危险。”郑志伟点头表示同意,“唉,我知道,反而你小半仙能理解我,我这人太随和太寡断,李万韧一拉,我就跟着去了,常宁,对不起啊。”常宁举手一摇说道,“那事就算过去了,志伟,有机会请你转告李万韧,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把他扔进厕所的排水坑里去。” 郑志伟心里一凛,不敢再在那事多说,拿出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放到办公桌,“拿去,这是常常送给你的,说让他的哥哥好好学习,天天向,别整天埋头于那些连环画。” “呵呵,臭丫头,专门揪我的短处啊,志伟,你替我谢谢她,”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毫不客气的收起钢笔放进抽屉里,“志伟,我说点正经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懒得动笔,当然,也不善于动笔,所以,这方面以后你得帮帮我。” “行,只要你开口,绝对没问题,”常宁说得认真,郑志伟回答得爽快,毕竟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可不想和常宁公开为敌,“常宁,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啊,是不是,是不是感到了近在咫尺的逼人气息了啊?” 常宁警觉地盯着郑志伟,见他的手指着隔壁,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怎么了,志伟,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最好开门见山主题明确。” 郑志伟说道:“这年头谁不喜欢钞票,何况掌握了这笔巨款,就等于在这个大院里有了话语权,对于初来乍到的你来说,尤为重要。” 常宁沉默了一会,瞪起眼睛冷冷的说道:“小白脸,我谢谢你的示好之意,但我还是要警告你,别来趟这潭浑水,因为那会弄湿你裤裆的,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想受到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遭遇,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在一边待着。” 郑志伟苦笑一声,举起双手说道:“小半仙,就当我没说,咱们就等着,等着晚的常委会的结果。” 0138平局 没钱人的烦恼,是痛苦的烦恼,而有钱人的烦恼,叫做幸福的烦恼。 尽管与会者都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是耐着性子,认真的听完了高飞的情况通报,常委们也是人,常委们更需要钱来滋润和笼络手下,高飞那边说着,下边的常委们,早已私下打开了小算盘,五百一十万加二百三十万,每个人都在肚子里盘算着能分到多少,因为这是一笔计划外的横财,和原来正常下拨的灾后重建款有着根本的区别,谁都能理直气壮的伸出自己的手。 高飞的叙述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突出的表现了常宁的功劳,不紧不慢的,常委们越是心头打鼓,高飞越是没有收尾的迹象,她身边的王玉文心里直乐,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另一边的方天正也听出味来了,心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娘们如此露骨的表扬那个混小子,莫非真象传说中的那样,两个人已经联合到一块去了? 明确知道高飞意思的,除了洪涛和武装部长孙明才,当然还有邱夏风,可这会儿他正处于为难之际,洪涛和孙明才肯定是百分之百的向着常宁,他却不能,因为李向冬,当年就是他第一个发现并竭力提拨起来的,现如今要帮着常宁来打压李向冬,他的确难以下手。 记碰头会,已经明确否定了其他人的意见,剩下的就是常宁和李向冬的对决,两个关于七百四十万计划外灾后重建款的使用方案,此刻就放在每个常委的面前。 高飞终于结束了她的长篇通报,并提议大家先用十五分钟,粗看一遍两个方案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没人有心思去看两个方案,立场决定态度,最后一个到会的洪涛第一个放起了大炮。 “哈哈,这有什么好噜嗦的,常宁的方案全面而新颖,立足当前,放眼长远,钱又是他搞来的,不支持他的方案支持谁?” 谁都知道,洪涛和李向冬向来不对付,已经到了见面就掐的地步,他的旗帜鲜明,那是理所当然的。 付记兼宣传部长郭江滨开口了,他是常宁台面的敌人,说话也不含糊,“我不同意洪局的意见,个人认为两个方案各有千秋,倒是常宁同志,既然钱是他弄来的,就更应该避嫌么。” 孙明才重重的咳嗽一声,冷着脸道:“郭秀才,你简直是在放屁,按你的理论,你娶的老婆,晚就该陪着别人睡觉喽,因为是你亲手娶的,你得避嫌嘛。” “你……”郭江滨涨红着脸怒道,“孙明才同志,这是常委会,你想骂人,请到大街去。” “呵呵,我打个比方而已,我骂人了吗?”孙明才怪笑着,摇头晃脑的说道,“同志们,我刚才骂人了吗……你们不说话,说明我没骂人,说明我的比方是正确的嘛。” 打围墙的当然还是王玉文,其人将走,其言也善,最近老好人常常“出手”,多少都能赢得大家的尊重理解,“两位两位,有理说理,就事论事嘛,别把婆婆妈妈的事扯进来好伐?” 显然,场出现了二比一的局面,这都是所谓的死党,率先亮相,占领制高点以震慑对方。 高飞嘴角微微的一翘,隐去了一丝不屑的笑容,自己的小男人猜得没错,这就叫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头。 “咳,咳,同志们,我说几句啊,”统战部长苏永刚客气的先嗽了两下,老脸笑眯眯的说道,“我本人对小常在省城的光荣事迹表示钦佩,建议县委县政府给予隆重的表彰……那么,那么关于这两个方案的问题,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慎重的考虑,小常同志毕竟还很年轻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因此,因此我同意江滨同志的意见,同意让李向冬同志来负责管理这笔专款的使用。” 二比二,暂时的平局,苏永刚的立场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关键时刻和重大问题,老滑头是耍不了滑的。 李向冬毕竟很有些“市场”,接下来的形势对常宁有些不利,邱夏风微微一笑说道:“同志们,刚才有两种意见了,嗯嗯,我倒觉得都有道理,李向冬和常宁两位同志的方案呢,我也觉得都很可行,各有特色,各有利弊嘛。” 方天正心里一动,笑容可掬的说道:“老邱,你是在刀切豆腐两面光,莫非你老兄对两个方案都表示赞同?” 谁都知道,李向冬和常宁两个人,对于邱夏风来说,就是手背手心,都是他的心头肉,陷入两难境地是肯定的,方天正是有意将他的军,以便自己灵活机动的作出最终的选择。 常宁的背后固然不可小视,可李向冬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地区李东方专员口中的小老弟,公开场合常挂在嘴的宝贝疙瘩,说来说去,两个人此番是一幕窝里斗而已,方天正当然乐意看到,这曲戏的高潮来得更猛烈一些。 “方付记,正是如此。”邱夏风不紧不慢的说道,“李向冬主张资金的专项管理,考虑全局,照顾重点,制定计划,分段实施,常宁提出解放思想,以奖代发,以借为分,设立基金,细水长流,两个方案都很全面,很有前瞻性嘛。” 方天正笑着问:“所以,你老兄的意见是……” 邱夏风毫不犹豫的说道:“两个方案合二为一,由李向冬和常宁同志共同负责。”心里却在叹息,但愿这回别同时得罪了两位后生晚辈。 方天正斜脸瞅瞅高飞和王玉文,不失时机的说道:“我完全同意老邱的意见。” 常务付县长柴春亭习惯的轻举一下右手,示意自己要发言了,他说话语速极快,人称火箭炮,向来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毫不含糊,“我反对几位领导的意见,钱就是财政,财政就是钱,这么一笔巨款不列入县财政收支计划,那还要财政局干什么,这个口子一开,以后不是要乱套了嘛,因此,我认为开支计划可以讨论商量,但这笔钱得首入归入到县财政收入中去。” 柴春亭主管全县的财政工作,为自己说话情有可愿,县委办公室主任姚晓波开口赞同他的意见,竟也有了不同于众的两票。 十一个常委,已经有八人亮了相,只剩下高飞王玉文和纪委记丁颖,一二把手有最后发表意见的资格,于是大家便把目光聚焦到丁颖身,她一般很少说话,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今晚从其他议程开始,会议都开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她多说几句,基本还是采取随大流的原则。 王玉文望着丁颖,微笑着说:“丁颖同志,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自己的看法呢?” 丁颖终于也露出了微笑,嘴角两边的小酒窝一闪而过,她沉吟着,并没有面对王玉文,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高飞。 因为在座的人,只有高飞知道丁颖的一个小秘密,李向冬不但在做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当过她老公的学生,还是她老公的的远房表侄。 昨天晚,还有今天午,李向冬连着给丁颖打了两个电话,就是她从不问政事的老公,也在晚饭前打来了电话,她虽然为难,虽然对常宁很有好感,也曾有过一丝丝特别的那种感觉,但她没得选择。 于是,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不再犹豫,淡淡的决然地说道:“我同意郭江滨付记和苏永刚部长的意见。” 丁颖的立场确实出乎大家的意料,本以为她和常宁的干姐姐杜秋兰来往甚密,支持常宁是人之常情,最低限度也是不偏不倚,使出弃权这种两边不得罪的办法,没想到她一“出手”竟然一下子改变的形势。 就连方天正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应该过早的随着邱夏风了,后发而出,完全可以捞得更多好处的,看来,情报工作做得不够精细啊。 三比二,就是算方天正和邱夏风两个双拥派,也是四比三,常宁的形势岌岌可危,洪涛瞪大了眼睛,心里狠狠的骂着丁颖的十八代祖宗,这个娘们了不起,让这么多男人看走眼了。 王玉文心里一叹,他本打算弃权的,只要双方旗鼓相当,他就会毫不犹豫的骑在墙头,把难题抛给高飞,让她来做最终的选择,一把手有最后的决断权,也让她亮亮自己的真实面目么。 显然,如果自己不站出来,高飞要想在三比二的弱势下,支持常宁是允许的,但既而要否决另一方,就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作为一把手,只有当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的时候,她的态度才是决定性的,也是有说服力的。 “那么,同志们,为了抓紧时间,我就不作解释了,”王玉文笑了笑,停顿了几秒钟后继续说道,“我基本,基本啊,同意洪涛孙明才两位同志的意见。”老好人发力,扭转乾坤的一票。 小会议室里一片沉寂,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高飞,一把手的威力方显无遗。 “同志们,”高飞微笑着说道,“我的意见暂不发表,资金冻结,停止讨论,春节过后再说,现在我宣布,散会。” 0139女人没有战争 农历的十一月十二月总是过得很快,对初出茅庐的常宁来说,更是转瞬即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县府办的乔原山一直没给他按排住房,理由是次台风后,干部住宅区都在维修,先修有人住的,后面才能轮到空房子,这倒是实话,常宁并不计较,反而乐意住在县委招待所里,每星期一两次回家,偶尔不定期的和高飞幽会,生活过得舒心满足。 王玉文按排给常宁的工作,是跟着付县长邓志军,邓志军今年五十岁,人瘦得出奇,连号称竹杆的常宁都自叹不如,他和王玉文一样,也是望海县人,调来青阳工作已有十多年了,原来是县农业局局长,后来再当农委主任,一直主管全县的农业和水利,待人和蔼,工作负责,深得下面乡镇领导喜爱,在县委大院里也是作风低调,为人谨慎,从不牵涉到人事斗争中去,颇有王玉文的处世作风。 跟着邓志军,常宁几乎跑遍了全县所有乡镇,其实大冬天的,到下面无非是检查冬种情况,至于水利建设,现在都包产到户了,早已没了过去那种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的场面,至多是那几个地县级工程,象水洋乡龙溪坝工程,滨海农场引水工程等,每到一地就住几天,督促一下工程进度,把个质量关,邓志军还兼着农委主任的职务,把常宁拉过来,是有点培养接班人的意思。 农历十二月二十那天,离放假还有三四天,邓志军把常宁喊过去,笑着说:“小常,你可以提前放假了,今天收拾一下,回家过年去。”常宁奇道:“领导,还没到点就赶我走,是不是不要我了?”邓志军难得的开心大笑,“哈哈,这是青阳县的老规矩,农业口的人长年辛苦,有资格提前几天放假。”常宁松口气乐道:“得,看来我过了年,肯定要和农业打交道了。”邓志军说:“两个月跟着我连续的往下面跑,兴致勃勃毫无怨言坚持到底的,你小常是第一个,我不找你找谁。”常宁拿手在嘴边一遮,低声的说:“这么说,领导肯定要进步了,我这里先恭喜您了。”邓志军笑着催道:“快走快走,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先洗洗你那臭脚,呵呵,比我的还臭。” 于是常宁先回了趟家,再到大青山里转了转,外公和师傅合办的戏班生意很红火,来请戏班的演出订单排到了春节后一个多月,现在戏班改称剧团,叫啥青阳县越剧一团,执照是姜希帮着批下来的,因为生意好,剧团分成了两拨,又到外地请了几个小有名气的艺人,就连老娘都去了戏班当起了炊事员,不能走路的外公则坐着马车,和外婆一起当顾问,徐阿姨还成了戏班的导演,看来跑惯江湖的人,还是闲不住,常宁知道管不了那么多,在大师兄家住了几天,只是感叹大白马和大黑马,和它的两个子女竟也入了戏班,可老娘的决定,他是屁也不敢放的,大家都在忙着过年,他只好拎着一袋大师兄送的土特产,索然无味的下了山。 自家门前竟停着臭娘们的车,院子里更有两个女人放肆的笑声,常宁“咦”了一声推门而进,却见杜秋兰正陪着高飞,坐在石桌前,一边晒太阳,一边头挨头的窃窃私语,那股亲热劲,真比亲姐妹还亲,见了常宁,更是掩嘴笑个不停。 常宁坐下,点一支香烟,怪怪的瞧瞧杜秋兰,又瞅瞅高飞,脸呈现出狡猾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唉,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在家里的地位,不是要直线下降了嘛。” 高飞一脸的红晕,含笑不语,杜秋兰奇怪的笑问:“怎么,进山玩了几天,是不是中邪了?” 常宁指指两个女人,坏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和我想像的大不一样啊。” 高飞问:“你希望我们怎样?” “嘿嘿,”常宁奸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么,至少得来点老帐新帐一起算,什么争风吃醋,什么献媚邀宠,嘿嘿,这样一来,我领导起来就顺手多了嘛。” 个女人异口同声,四个粉拳齐往常宁身招呼,只痒不痛,心中甜美,一对魔爪还乘机近距离占了不少便宜。 闹过一阵,杜秋兰挽着高飞的手臂说:“小常,是我邀请高飞姐来我们家过年的,不知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得,两个女人早合计好了,做男人只有靠边站去,反对?拍手欢迎还来不及呢,不过得假装一下,男人的权威该维护还得维护不是? 高飞热切而期待的看着常宁,一付淑女欲说还休的样子,小声说道:“小常,是,是这样的,我大哥在外地工作,今年我爸妈都去他那里过年,我,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所以,所以兰妹子一说,我,我就来了……反正,反正我正月初三就要回县里值班的……” “哼,不象话。”常宁绷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忽地又叹了口气,“唉,没女人烦恼,有了女人更烦恼,算了算了,就当可怜咱们有家难回的县委记,勉为其难的收留你几天喽。” 杜秋兰拿手轻打了常宁一下,“小半仙,你就不要插大蒜装大象好好么,家里的事你管不着,要是不同意,你去隔壁老舅家过年去。” “嘿嘿,”常宁一脸的坏笑,搓着双手,瞅瞅两个女人,只觉心头有些痒痒起来,“嘿嘿,不敢,不敢,意见是绝对不敢有,不过这想法么,倒是有一点,嘿嘿。” 一脸的坏相全写在脸,惹得两个女人噌的红起了脸,杜秋兰啐了一口嗔道:“呸,少臭美你。” 高飞也娇声说:“兰妹子,我发现这个人呀,让他闲下来,就会冒出干坏事的念头。” 常宁靠在椅子,一付老爷模样,振振有词的说道:“连孔老夫子都说,食色,性也,两个活蹦乱跳的大美女摆在面前,大过年的又没有事可干,没有那种想法,我还算是男人吗,再说了,老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今天是除夕之夜,不开个好头,怎么会有明年的幸福生活呢?” 两个女人似乎也是心有所思,懒得再跟常宁贫嘴,见夕阳西下,便拉着他进了屋,杜秋兰问了问山里和剧团的情况,高飞也拿出机关里分的福利品,还有几条香烟和一箱青州大曲,常宁见酒眼亮,看来臭娘们挺会疼人啊。 高飞含笑问道:“小常,跟着老邓跑了将近两个月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常宁往沙发一躺,想了想说道:“让我管农业,肯定是你和王玉文的主意,我觉得不错,我也喜欢管农业,青阳县在全省都算得是一个农业大县,向来是以粮为纲,比李向冬那小子的文教科卫吃香多了,哼,我们俩看来天生是一对冤家,任尹始就掐,现在呀,我每次见到他就来气,一付趾高气扬的臭模样,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不信就调换一下工作试试,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就乱套。” “你说得对,李向冬这个人太过于激进了,以为改革就是否定一切,”高飞嘴角一翘,缓缓的说道,“老邓在我和王玉文面前,一直对你大加赞赏,看得出,他绝不是在恭维你。” 杜秋兰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个老邓一直主管农业,现在派小常去接替他,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倒不会,”高飞摇头道,“邓志军对青阳的农业生产居功至伟,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过了年以后,他应该能一个新台阶了。” 常宁也沉思着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从王玉文县长去政协开始,地委肯定在酝酿调整青阳的领导班子,说不定,其强度不亚于今年的二十三号台风呢。” 高飞向常宁投去赞许的目光,“小常,你的政治敏感性又进步了,就是让你跟着老邓这件事,都能感觉到即将来临的人事调整,是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力度不小。” 常宁盯着高飞问:“那么,在次的常委会,三票对三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行使你的绝对权力,却要把那笔巨款的处理拖到明年,就不怕新县长不同意,就不怕掌控不了新的常委会?” 高飞又是嘴角微翘,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两个月来,大家对那笔巨款应该由谁来管理的问题,已经形成了一面倒的看法,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确确实实是你要来的钱,没有你,我顶多能要个一百来万,因此,我就是要让时间来改变人们的看法,同时让李向冬知难而退,这个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现在要是再开常委会讨论,恐怕方天正就会第一个站出来举双手赞成你,因为你就是摇钱树,得罪不起嘛,至于新来的县长,同样的道理,不管他是谁,不但不会贬你,反而会想方设法的捧着你哄着你。” 常宁听着,有些得意忘形,看看手表乐道,“呵呵,不说了,一切过了年就见分晓,现在本小爷的肚子有意见了,你们快去干活。” 0140眼花缭乱 谁能想像得到,过完一个春节,青阳县的县委常委就换了一半还多半个,农历初八这天,本是县常委会的新年第一个例会日,常宁还窝在家里看着租来的录像片,洪涛的电话让他有点坐不住了。 “小常,你怎么还不来班啊,”洪涛高声嚷着,声音特别的激动,“青阳县改掉换代了,简直让人看不懂呀,一下子换了一半人,不,足足有六个人之多啊。” 常宁习惯的乐呵着:“洪哥,管他天翻地覆,反正轮不到我的头来,只要你洪哥还在,我就可以踏踏实实的睡觉,呵呵,反正天塌下来,由你先顶去么。” 洪涛说道:“小常,你正经点,这次的人事变动,真的让人眼花缭乱呀,李东方郑世诚亲自过来压阵,你啊,听了我的通报,屁股肯定会坐不住的。” 听着听着,常宁真的从沙发坐直了身子,张目结舌,怎么回事?老记刘为明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呢? 王玉文“戴罪”之身,担任县政协主席是几个月前就知道了的,可邱夏风担任县人大主任让人深感意外,老滑头苏永刚调任地委统战部付部长,应该算为他的仕途画了句号,最意外的是方糸人马的全体调动,方天正调任望海县县委付记兼县长,柴春亭调任地区农业局局长,姚晓波调任地区林业局局长,货真价实的“全军覆没”。 十一个常委一下子去了六个,补缺的人选更让常宁惊讶万分。 调出六个,进来的却只有两位,接替王玉文位置的,是原青州市常务付市长刘守谦,地委组织部新晋不到一年的付部长孙青,则顶了邱夏风的位置。 另外四位新常委,除了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都偏偏是常宁的冤家对头,享受老中青三结合的春风,李向冬当了宣传部长,莫国强担任统战部长,原县委办公室第一付主任郑志伟,则毫无意外的扶了正。 常宁不禁倒吸着凉气,那个该死的郭江滨,更是一跃成为了响当当的第三把手。 朝着杜秋兰扮了个鬼脸,常宁乐呵呵的嚷道:“完了完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兰姐,看来我还是当算命先生的命,那几个家伙飞黄腾达了,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杜秋兰若有所思,微微的笑道:“死个张天师,出个张天师,地委决心把方天正这个地方派拿掉,却没有想到马又是个三足顶立的局面。” “哦?”常宁眼睛一亮精神一振,拉着杜秋兰的手说道,“杜参谋,请你赶快参谋参谋,这县城里的形势如何?他娘的,此刻我有点头脑发晕,本助理会不会深陷白色恐怖,一去而不回了呢?” “你呀,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呀,”杜秋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人事调整,明摆着是李东方和郑世诚妥协合作的结果,在朱永军记的默许下,联手搬掉了方天正等地方实力派,然后,双方又达成了对青阳县委常委的分配协议。” “刘守谦和孙青这两人,我以前都认识,百分之百的李东方铁杆,一手培养起来的反郑派急先锋,他们和李向冬一起,组成了新的一派,其基础是李向冬这个本地人,但总归略显单薄,而郑世诚得到的却更多,不但郑志伟顺利进入常委会,还增加了莫国强,再加升任党群付记的郭江滨,即使不算高飞,郑家有此三人,亦足以在青阳站稳脚跟了,剩下的其他人,明确能支持你的,就是洪涛和孙明才,当然还有高飞,那个邓志军,基本就是王玉文的翻版,肯定不会介入三方的角力,或者当个墙头草随风而倒,至于丁颖,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可能旗帜鲜明的站在哪一方,明哲保身,应该是她的基本态度。” “很显然,郭江滨他们,当然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连一点点和平相处的可能性都不存在,而李向冬虽然不待见你,但刘守谦和孙青毕竟是李东方的人,以李东方和朱永军刘为明的关糸,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因为他们的首要对手是郑家的人,三方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先动,谁就会腹背受敌,因此,你常助理是安全的,而且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 常宁想了想笑道:“亲爱的杜参谋,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呵呵,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本助理立刻出发,以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会会这些三头六臂的大英雄们。” 我们可爱的常助理,是搭着老乡的拖拉机进城的,这当然不会成为他日后自诩的素材。 常宁来到门口时,县委大院却是静悄悄的,没有洪涛电话里说的那么惊天动地,门卫洪叔说,地委的人早回去了,新老领导们正在小会议室开会,常宁松了一口气,赶紧悄悄的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那种跟着领导转的场面,他可不大喜欢。 刚坐下,县府办付主任乔原山就适时的出现了,手里除了拎着大串钥匙,腋下还夹了一张图纸,满脸堆笑,让常宁极不舒服。 “常助理,新年好,实在对不起,让你住了这么久的招待所,现在,现在房子有了,你看,这是县委干部的住宅区手绘图,面没有红字的,都是空房,你可以随便挑的。” 常宁心里一乐,老子竟也能享受县委干部的待遇了,接过图纸边看边问:“乔付主任,你这个住房安排有啥讲究,比方说,我住这图的任何一套空房,到底够不够格呀。” 乔原山媚笑道:“够格,常助理你完全够格的,这图的的房子,都是专门为付处级以干部准备的,统一是二层砖楼,有前院和后院,三间一套,两套一幢,一共有十六套,本来房子蛮紧张的,好在家在城关的领导,大部分都住在自己的私房里,所以,空房还有好几套。” 常宁点点头问道:“哦,乔付主任,新来的领导都安排了没有?” 乔原山恭维道:“常助理,你想到真周到,新来的刘县长和孙部长都安排好了,噢,对了,新来的办公室主任陈龙海,和经贸委主任顾平,也都挑好房子了,现在就剩下你还没挑。” 纸写着高飞住的是一号房,而连幢的二号房却空着,“乔付主任,这二号房怎么没人住呀?” 乔原山说道:“那是王县长住的房子,他说马要到政协去班,所以,过年前就搬到政协的宿舍楼去了。” 常宁放下图纸,扔给乔原山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一支后笑着问:“乔付主任,我想住王县长住过的房子,不知道行不行呢?” 乔原山楞了楞,犹豫一阵后说道:“常助理,这当然行的,可是……可是我个人认为,你还是,还是住别的房子好。” “哦,为什么?”常宁看到乔原山吞吞吐吐的,越发来了兴趣,“乔付主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常助理,是这样的,那房子和一把手的房子紧紧挨着,大家都说,都说风水不好,就是,就是不大吉利,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也真是奇怪,自从房子建成以来,包括王县长,一共住过四位县长、两位付记和两位付县长,好象,好象住进去以后,都没有再被组织提拨过,反而,反而因为各种原因纷纷落马,所以……所以就连刘县长孙部长他们,都没有挑这套房子。” 常宁呵呵笑起来,和臭娘们做邻居,不是更方便“沟通”么,正愁“联络”起来不方便,这不是天助我吗,“乔付主任,我决定,就住这套房子了。” 乔原山不解道:“常助理,你这是……” 常宁朝乔原山眨眨眼,低声说道:“乔付主任,你就放心,别忘了,咱是堂堂的神算小半仙,专解此类疑难杂症的大高手,只要我进去瞧一眼,天大的难事都迎刃而解,嘿嘿,你的明白?” 打发走乔原山,正想着午饭前怎么消磨时间,常宁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皱皱眉头,无奈的应了声“进来”。 原来是半年没见的邱玉宝。 哥俩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阵,常宁坏笑着问:“玉宝,听说你的理论水平大为提高,乘现在有空,给咱普及普及咋样?” “唉,老大,哪有见面就笑话自己兄弟的?”邱玉宝压低声音道,“幸亏有你教我的那一招,我把那几个任课老师哄得三迷五道的,嘿嘿,他们当然在我家老头子面前说好话了。” “呵呵,行,你已经有当付局长的基本素质了。”常宁乐呵了两句问道,“对了,玉宝,你家老头去人大坐台了,思想有啥情绪没有?” “那倒没有,高兴着呢,说总算解脱了,只是一个劲的催我去乡镇企业局报到。” 常宁点点头,想了想,拍着邱玉宝的肩膀说:“玉宝,咱俩要在县里干革命了,我还能不能相信你?” 邱玉宝嗖地起身道:“老大,你这不是骂小弟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好,吃过午饭就去乡镇企业局报到,我限你在一星期之内,不管用什么招数,一定要哄得你们局长三迷五道,务必让他主动提出,将乡镇企业局划归县农委领导。” 0141新县长 常宁带着邱玉宝溜到外面,吃了午饭分手后,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了电话的铃声。 “小常,是我。”高飞的声音,“午饭吃了没有?我看到你回来了,所以就打个电话给你。” “刚和邱玉宝一起吃饭来着,怎么,有事吗?” 高飞说道:“大院里的变化你都知道了,具体情况,我晚再详细的和你说,现在你要做的,作为县长助理,按照惯例,你要先去向县长和常务付县长汇报工作,就算是一种形式,怎么汇报你自己掌握,组织部孙部长那里,你可以暂时不用过去,至于那两位新来的县长助理,应该是他们先来拜访你,所以你没必要自降身份主动门,这些都是细节,能把握一下最好……” 常宁轻笑道:“我的高记,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了呢?” 高飞嗔道:“你呀,我还不都是为你好么。” “知道,知道,听你的还不行吗?噢,对了,我要了套住房,就是你隔壁,王县长住过的二号楼。” “是吗?”高飞的话里带有明显的惊喜,“可我听说,听说那房子,好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嘿嘿,没事,我是小半仙,瞧一眼就能解决问题,”常宁顿了顿,又坏笑道,“当然喽,我这也是为了方便,方便在晚向高记汇报工作,嘿嘿。” “去你的,尽想坏事,不说了,你快准备一下去见新领导。” 临时抱佛脚,常宁赶紧拿过一堆关于农业方面的文件和资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囫囵吞枣起来,他娘的,仔细想想,这一年半干部算白当了,竟然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向领导汇报工作过,这领导也真是矫情,文件和资料都有的东西,拿眼睛看就是了,偏偏喜欢下面人念经背,有意思么,好在自己有这方面的小聪明,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刘守谦这个名字,常宁还是听说过的,青州地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干部们都基本在一个框框里流动,科级干部只在县里交流任职,除非被地委组织部慧眼相中,县处级一般在一个地区里调动,除非是省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才有例外的可能,刘守谦是青州地区仙门县人,四年前还是李东方专员的秘,先调到望海县当了两年付县长,后再调入青州市当常务付市长,两年一个台价,升得够顺够快的。 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坐在刘守谦办公室的外间,应该是他的秘,常宁一点也不认识,心说可能是人家拖油瓶拖来的,在青州地区,一般把调动工作时带着手下一起走,叫做寡妇携子改嫁,俗称拖油瓶,虽然不好听,却颇为贴切入目。 年轻人朝常宁点点头,礼貌而轻柔的问:“同志,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 常宁道:“我是县农委的负责人,想向刘县长汇报工作,麻烦你通报一下。” 年轻人楞了一下,马又反应了过来,“对不起,您,您是常宁同志?” 常宁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是常宁。” 年轻人唰的站了起来,一边伸手,一边歉然道:“常主任,不,常助理您好,我是刘县长的秘金汕。” “金秘你好,辛苦你了。”乘握手之际,常宁鹰一样的眼睛盯了金汕一会,以他的观察,这个金汕跟着刘守谦时间应该不短了,一言一行充满了机械性,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 金汕请常宁坐下,脸带笑意的说道:“常助理,真是对不起,刘县长正在午休,所以,所以请您稍等片刻,您瞧,今天忙得有点乱,我这里还没准备茶水……”一边也在心里“打量”常宁,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全地区最年轻的准付处级干部,显得太老练了,又间或多着几分随意和坦然,丝毫没有一般人见领导的拘谨和紧张。 常宁笑了笑,示意不用客气,心里却直笑自己当了一回傻瓜,班时间是下午一点,还差半个钟头呢,全都是那些文件和资料害的,搞得昏头脑胀,竟忘了时间这个班族最关切的东西,看来以后要尽量少看点文件和资料,能不看就最好不看。 关键时候,常宁还是很有耐性的,既来之则安之,读大学时他曾与同学打赌,竟然能连续干坐六小时而一动不动,何况这区区半个小时,只是刘县长不愧来自所谓的城市人,这青阳县的机关,可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啊。 终于,通往里间的门开了,是从里面打开的,站在门口的应该就是刘守谦。 常宁反应快,急忙起身招呼,“刘县长,您好。” 金汕跟着起身介绍:“县长,这是县长助理常宁同志。” “哦,是常宁同志啊,等的就是你,快进来快进来。”刘守谦双眼一亮,热情的拉住常宁的手,转身朝金汕说了一句,“小金,怎么能让同志们等我呢。” 进去后,一阵礼节性的客套后,两个人都坐到沙发。 常宁一脸歉意道:“刘县长,我没打扰您?” 刘守谦摆摆手说道:“说哪里话,咱俩可算神交己久,我可找刘付专员问过你哦,唉,我这人有个失眠的臭毛病,所以常常在中午补点觉,看来现在得改改了,入乡随俗嘛。”又拍拍常宁手头的几份文件和资料说,“收起来,今天我不想听汇报。” 常宁微微一笑,“刘县长,我唐突一句,这失眠可不是小病,您得想办法治治。” 刘守谦含笑的说:“所以我说正等你嘛,听说青阳有位无所不能的民间高手,人称水洋小半仙,有一手家传的针灸治疗法,我正想向他请教呢。” “刘县长,正是在下,区区不才,愿为刘县长效劳。”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象认识多年的老朋。 刘守谦在闲谈中,自然而然的打量着常宁,这个年轻人的身,似乎总有一种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他不知道,正象老领导李东方说的那样,眼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小家伙,休眠的时候可以八风不动,处之泰然,一旦爆发就会激流汹涌,锐不可挡,更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他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混过机关,总是按照自己的那套逻辑思维行事,让对手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能让方天正不敢轻举妄动,令郑家人无从下手,绝对不会只有军方的单云飞和老家伙刘为明在撑腰,一定还有其他的力量支持,以后倒要费点功夫琢磨了。 常宁的观察角度与常人大为不同,他有着自己固有的一套,总是用很短的时间,让脑海里留下对方的第一印象,然后慢慢的用心去体会感觉,他看人总在瞬间完成,所以他盯着别人看,往往只是一种假象,是用来迷惑对方的小伎俩。 刘守谦秘出身,常宁对领导身边的秘向无好感,自然而然的抱有戒心,于是便在心里预先给新县长作了定位,刘守谦也是偏瘦的体型,但比常宁的较为匀称,中年男人典型的外貌,只有那张不很宽大的脸,两边额角有一些疲惫之色,这是每个人都无法掩藏的东西,但又和所谓的失眠无关,常宁再想到那青州市是郑家的根据地,便大胆猜想,作为李东方马前卒的刘守谦,在青州一定很压抑,至少日子过得不很顺畅。 那么,一个被压抑太久的人,来到这相对开放的青阳县,会有一番怎样的表现呢? 刘守谦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常宁同志,我刚来青阳,就是个争眼瞎子,这带路的任务,可就落在你身了,刘付专员交待过,有困难,找半仙,有问题,找常宁,你不会推辞?” “刘县长,大家都叫我小常,您也叫我小常,”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刘县长,说到带路,我可真的带不好,给您扛旗呐喊,打杂跑腿还凑合,说到带路,嘿嘿,我这人关键时刻会短路犯晕,万一把您带水沟里去,嫂子还不骂死我呀。” 刘守谦轻轻摇头微笑说:“我不相信,小常你可否举例说明。” “有一年,是我读初中放暑假的时候,参加生产队劳动,我们水洋都是旱地,全靠抽水浇地,全大队就一台汽油抽水机,轮到我们小队使用的时候,恰好没汽油了,当时队长和社员们那个急啊,大忙季节的,九个小队一队一天轮流使用是定死了的,可公社供销社又不供应汽油,六月天大中午的,赶着黄牛到二十几里外的区供销社买汽油回来救急,怕是黄花菜也凉了,正在大伙焦急无奈之时,我这个全小队文化水平最高的人,提出用各家点灯用的煤油来代替,还自以为是,煞有介事的讲起石油的知识,大伙居然都相信了,队长更是夸我聪明,说要奖励我二十工分,等十八岁了接替他当队长……唉,结果可想而知,赔了夫人又折兵,嘿嘿,我成了破坏生产和公物的土崽子,害得老支每逢开社员大会,长篇大论的结尾,总是把我拿出来当个反面教材……领导,您说我还敢随便带路吗?” “哈哈,哈哈。”刘守谦的笑声爽朗而自信。 一会,刘守谦盯着常宁,慢慢的说道: “小常,没关糸,我喜欢被人带到沟里去的感觉。” 0142敌手和敌手 青阳县大会堂,新一届人民代表大会闭幕式,新当选的县长刘守谦正站在主席台发言。 这个建于六十年代的大会堂,能容纳将近一千人,平时不开会时,就作为青阳县的影剧院使用,人代会的全体代表,加入一些特邀人士,加一块才七百多,会堂显得空犷宽大。 常宁习惯性的坐在后面角落里,以便能不受干扰的打个短盹,看刘守谦的架势,手至少七十张稿纸,没个三五十分钟下不来,后面还有县委记高飞的讲话,和人大新主任邱夏风的闭幕词,整个午都耗在这里,他肯定是坚持不住的。 以前,过完年就是全县三级干部大会,会堂都会人满为患,过道门口都要加临时座位,常宁以前参加过一次,记得主席台都加了座,所有的县区社三级头头脑脑们都挤在面,整个就是一个全家福。 现在改革了,人民代表大会的实际作用有所提高,和政协一起,简称两会,代替了原来的三级干部大会,成了一年到头规模最大的会议,也是春天到来之前,政治生活中的主旋律。 郑志伟悄无声息的走过来,坐到了常宁的身边,常宁斜了他一眼,重又闭眼,嘴巴也懒得张开一下。 按规定,人大政协开全会,县委常委们是有资格在主席台后排就座的,这就叫领导的待遇,可李向冬、莫国强和郑志伟三个人,象商量好了似的,不约而同的坐在下面,只是在两会开幕式的时候,坐在面露了一下脸,后来常宁才明白,三个家伙之所以如此低调,是因为他们此次位,在老干部中造成了不少议论,那些四十郎当的老资格正科级干部们更是不服,为了干部队伍的建设,老中青三结合倒是没错,可一下子提拨三个三十岁下的人进常委班子,的确难以服众,于是聪明人干聪明明事,三个人尽量的低调而为,减少一些居高临下的场面出现。 郑志伟推了常宁一下,扔给他一包香烟,“拿去,大会服务处发的,我抽不了那么多,回家也是被常常扔掉。” 常宁也不客气,拿起香烟拆开就叼一支,“你们有老婆的人,根本就不该抽烟,我要是当大会服务处的主任,就规定凡有老婆的,一律不发香烟。” “呵呵,真要那样,我估计你小半仙要被大家活活揍扁了,”郑志伟笑着,“小常,我看你无精打彩的,是不是看到我们三个进了一个台阶,心里就不平衡了?” “唉,他娘的小白脸,你是来笑话我么,”常宁一边叹气一边却在笑着,“好不容易跟你小白脸平起平坐了,心想这回该扬眉吐气了,他娘的,你还是高我半个头,李向冬虽然年纪也不大,可他毕竟当过城关镇镇委记,要是年纪大点,他早就是常委了,最可恨的是你们郑家的狗腿子莫国强,资格能力人品比他强的多了去了,凭啥他能进常委班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郑志伟又拿手肘推了推常宁,“小常,尽管我们俩说话可以直截了当,但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什么狗腿子,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干部,说话注意点影响啊。”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平常心,平常心嘛,”常宁打着哈哈,“郑大主任,你向来亲民亲众,此刻应该虚心的坐在代表中间,跑到我这个落后干部身边来,肯定有事,快说快说,我们可有言在先的,谁吞吞吐吐,说话云山雾罩,谁他娘的将来生儿子不带短枪。” 郑志伟哭笑不得,可对常宁,你还真的要主动去适应他的风格,“小常,是这样,大家都是同事,在一个大院里进进出出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工作肯定有坐在一起的机会,可你和莫国强势成水火,见面就掐,不但影响不好,还会有损工作,所以,我觉得高记的提议不错,你们应该面对面坐下来,交交心沟通一番。” 常宁叼着香烟,望着主席台不语,心里却说,好个小白脸,你竟把高飞抬出来压我,那没用,嘿嘿,只有我压她,她却永远翻不了身呢。 “所以,所以你就算给我个薄面,时间地点随你定,我把莫国强带来,当面向你道歉,你看怎么样?” “唉,志伟啊志伟,你还是对我不够了解啊,”常宁叹息着说道,“做人是有底线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能忍耐的底线,我为什么不恨你,那是因为你是常常的老公,亲情可以化解一半的矛盾,同时,你这个人心地不坏,你做的事,很多都是被动的,有时你自己也是个受害者,作为一个家族未来的掌舵人,我可以理解并原谅你的苦心经营,郭江滨也可以原谅,良鸟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完全是人之常情嘛,可是莫国强不行,他曾是我朋和兄弟,背叛并不可恨,可恨的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置朋于死地,拿兄弟的鲜血染红自己头的乌纱帽,这种人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的,绝不。” 郑志伟默然,轻轻的一声叹息。 常宁拍拍郑志伟的膝盖,“费心了,志伟,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我们可能永远不能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但却可以做私人朋。” 郑志伟微微一笑道:“我也是,象这样,敞开心扉,无话不谈。” 常宁坏笑道:“又比方说,你总是送我香烟,我丝毫没有客气。” “去你的,贪得无厌的小半仙。” 这是常宁在高飞那张席梦思床,一边“工作”,一边商量出来的策略,既不能让刘守谦和郑志伟同流合污,又要尽量保护高飞不过早的暴露,常宁公开宣战莫国强,可以暂时稳住刘守谦及李向冬,毕竟李向冬离开了县政府,作为一个宣传部长,他做不了常宁的直接竞争者,通过次对那笔计划外救灾款的争夺,虽然没有面对面交锋,但敌意和戒心却已种下,常宁可不想受到他和莫国强的两面夹攻。 看到纪委记丁颖款款的过来,郑志伟赶紧起身,拍拍常宁的肩膀离开。 常宁眼睛的余光,其实看到了丁颖,但他却面向主席台方向,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心里盘算,如果她是来找自己的,肯定是为了李向冬。 有了一个莫国强当敌手,李向冬,你也想吗? 丁颖默默地坐下,就近在咫尺,一股女人的体香淡淡的飘过来。 “哟,是丁记呀,”常宁赶紧坐直身子端正了姿态,“丁记,您,您的位置,应该在面?” “嗯,我刚处理了一个案子过来,就坐在下面听听也一样,”丁颖淡淡的笑道,脸的小酒窝自然的流露了一下,“小常,你的位置好象也在前面么,怎么一个人跑到后面来了?” “嘿嘿,丁记您开玩笑,我一个黄毛小子,敢坐在前面吗?”常宁说着,双眼忍不住瞟向了丁颖的两座高山,他娘的,真是宏伟呀,真有种高不可攀的向往。 丁颖明显的感到了常宁的目光,面朝前方,脸染红晕,低声说:“小常,你一口一个您的,怎么生分了呢,不想叫我丁姐了吗?” “嘿嘿,丁记您是领导,我得尊重您不是?”常宁微笑着说道,“在机关组织生活会,我被高记揪出来当了反面教材,我可不想再被您纪委记给盯了。” 丁颖轻笑一声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常,我可是个女人,这种小细节比一般男人懂。” 常宁心里一动,这娘们能当纪委记,而且还当得稳稳当当的,不简单,“呵呵,这等雕虫小技,哪比得丁记您的大手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丁记,您真有气魄。” “小常,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高飞一定说过,我和李向冬的关糸,我,我老公和他的关糸你应该知道了,我刚调回来那阵子,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帮了不少忙,我还他一个人情,也是应该的嘛,其实,其实我心里是支持你的,当时我投了李向冬的赞成票后,心里就后悔了,可是看到高飞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输,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话说到这份,常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丁记,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就别扯旧帐了,你知道我这人比较豁达的,其实么,当时只是有一点点伤心而已。” 丁颖心里一颤,低声问道:“小常,你,你伤心什么?” 常宁稍微歪歪身体,轻轻的坏笑道:“丁姐,我把心爱的大白马让给了你骑,你却不帮我,你说我伤心不伤心?” 丁颖的脸红了,两个小酒窝在脸停留得更久更深,两座高山在微微的颤动,大白马,还有那个山洞,好像忽的来到了眼前。 “丁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太迷人了……我很喜欢。”常宁凑到丁颖的耳边,轻轻而缓缓的说道,“呵呵,丁姐,我想你还没谢我,因此,你得请我吃饭……” 0143初战之前的预谋 有点拖沓的两会总算过去了,县委大院里风平浪静,按步就班,似乎一切都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春天的到来,总能在花木虫草那里最先体现,走在县委大院和宿舍楼之间的林荫小道,扑面而来的,都是春天的芳香气息。 常宁花了两天时间,才指挥园林管理所的工人,完成了对自家院子的改造,然后他仔细的检查一遍,满意地拿出两条香烟稿赏几个工人,这方面他总是神神道道的,没人知道他为啥要大兴土木,乔原山跑来过两回,瞅见常宁一本正经的样子,到嘴的疑问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在县委大院食堂吃过晚饭,常宁通过大院后门,沿着林荫小道回到了住处,待到夜幕渐深,他从楼下客厅的沙发起身,关了电视熄了灯后,慢慢的来到后院,说来好笑,后院是他前往隔壁的秘密通道,虽然没有路,两边的院子被一道两米的矮墙隔开了,但他确实是从这里进到高飞那里去的。 后院不过四五十平方米,就种了一些花花草草和几棵小树,只有一个旁门,一般都是紧闭着的,也没个后门,因为紧挨着后院的,就是青阳山的一道百丈石壁,寻常情况下也没人能看到院子里的动静,何况这风高月黑的时候。 作“贼”心虚,常宁也不例外,来到矮墙边,四周习惯性的瞅了瞅,确保安全后,做了次深呼吸,一提气,一手抓着墙头,双脚一用力,身子便飘了墙头,再脚尖一点墙头,一个侧翻,身体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人家”的院子里。 “人家”并没有亮着灯,却倚在后门口冲他微笑,月光有点淡,他看不清但却能想像,那一身白色睡衣缓缓飘动,就是对他的鼓励和召唤。 他嗅到了一丝“人家”浴后的香味,于是便例行公事般的说道:“领导,我要向你汇报工作。” 高飞娇羞的笑着,在常宁的手臂拧了一下,然后挽他的胳膊进屋。 这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一种模式,剌激而迷恋,暂且按下不表,以后自会有精彩的故事出现。 高飞快满三十六周岁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常宁靠在床,忍不住看了再看。 “哎,这两天你在干什么,闹得大家纷纷向我打听,问你是不是在挖防空洞呢。” 常宁一听乐了,“让他们猜去好了,呵呵,那房子不是风水不好么,我找人改了改,一扫以前的晦气,从此既保证你我之事平平安安,又保佑我飞黄腾达,现在是女人和白马任骑,将来是高官任做,金银如山,子孙满堂,呵呵。” “哼,把我和兰妹子与白马相提并论,我告诉兰妹子去,”高飞嘴角一翘,转而好奇的问道,“小常,你说,这风水,真的很有讲究吗?” 常宁认真的说道,“当然,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这个房子以前的主人,无一例外的都不太走运,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是共同的问题,那就是这套房子的缘故了,人的一生,靠的是天地风水性格运气五样东西支配,所谓天,就是父母给予之身,是无法改变的,地就是环境,所谓态度决定一切,适应并融入者,方有成功的可能,反之,格格不入,我行我素,绝无成功的希望,而风水,虽属环境的一部分,但它却可以改变,作茧自缚者必败,注重细节方可大成,因此,我不否认风水有一半以是迷信,但它确有一定的道理,或许还有真理隐藏其中,至于性格就更好理解了,性格决定命运,所以性格就是命运,当然最后那个运气也是成功的重要条件,偶然催生必然嘛。” 高飞问道:“那你说说,那个房子有什么风水问题?” “问题出在前院和院门,首先,它的院子中间栽了一棵槐树,这是建家造院的大忌,你想呀,这就好比口字里面加个木字,那不成了困字吗,槐树者,坏树也,院子里怎么能种槐树呢,其次,院子的门和正屋的门,其宽度高度几乎分毫不差,还一丝不差的处于同一轴线,这叫直笼通,一定是某个二百五师傅设计的,这在风水说,就是无遮无挡,泥沙俱进,整套房子后面又被山石所挡,只进不出,堆积甚多,那房主人必定是烦事缠身,不得安宁……还有,一边是过道,吹风而过,无所依靠,一边是面之人,始终压着自己的一把手,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因此,住在里面的人,就只有倒霉的份了。” 高飞搂着常宁的脖子又问道:“那你又做了什么改动?”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啊。” 高飞拿只手抓住常宁的长枪,轻摇着撒起娇来,“小常,说来听听嘛,就一点,透露一点点。” 常宁在高飞的屁股打了一下,笑着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告诉你也无妨,其他的无非是见问题而改正之,至于对于你这个一把手邻居,不但是只老虎,而且还是饥饿中的母老虎,我采取了三个措施,一是在院子门口修了一条隐形台阶,让我家的门槛比你的高,二是我刻了一把木头枪,嵌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枪口当然正对着你家,三么,嘿嘿,我经常性的过来喂饱你,你这只母老虎就不会出去虎视眈眈喽。” “呸,你才是吃人的老虎呢,”高飞娇嗔的说着,双手不安份的在常宁身动起来,“小常,你……你给我算算看,我这辈子,这辈子有没有孩子?” 常宁笑而不语,拿手指着床头柜的一份文件,以赶紧转移“昏头昏脑”女人的注意力。 高飞一怔,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你这小冤家害的,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说着,光个身子坐起来,两只大白兔来回不住的晃荡。 文件的内容不用再看,两个人都早已知道了的,高飞沉思了一会说道:“小常,那笔计划外救灾款是该启动了,不然我们对下下都无法交待,面的通知不是随便说说的,万一查起来,发现我们的钱还躺在银行里,按规定会收回去的。” 常宁一边点烟一边问:“怎么,你担心在常委会统一不了意见吗?” 高飞缓缓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低估了地委改组青阳县领导班子的决心,现在的局面,很难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这笔巨款交由你来负责监管。” “可是,我是志在必得啊,”常宁严肃的说道,“这关糸到,我这个县长助理兼农委主任的面子和权威问题,青阳县是农业大县,救灾救灾,救的就是农村农业和农民的灾,以往的惯例,凡涉及到三农救灾的款项,都是交由农委负责的,财政局农业局和民政局等其他机关,只需要配合农委的工作,所以,这个例,不能从我身开始破。” 高飞笑道:“这也是检验青阳新格局下,各方力量对比和立场的一块试金石,谁也不会在角力中,甘心输掉第一个回合,因此,我们要早作打算,不能仓促的阵。” 常宁问道:“今天是星期二,常委会什么时候召开?” “定在星期四,后天下午,这将是一次常委扩大会议,人大政协两院和非常委付县长都列席会议,当然如果有必要,我有权调整时间,也可以把会议扩大到你们几个县长助理身。” 常宁想了想说道:“不用了,一切都按你原来的部署走,我也不想参加会议,反正又没表决权,干坐着象根蜡烛,太没劲了。” 高飞凝重的说道:“小常,就现在的常委一班人来说,除了洪涛和孙明才始终如一的支持你外,在这个具体问题,邓志军应该也会站在你这边,毕竟他搞了这么多年农业,又亲自提议你接替他的工作,我已经同他王玉文打过招呼,让他做做邓志军的工作,我也侧面的试探过,我们完全可以把他划过来,丁颖呢,我还在争取,你也让兰妹子做做她的工作,她这一票,我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你的绝对反对票,也有郭江滨、莫国强和李向冬三个人。” 常宁说道:“郑志伟这个人其实很鬼,你不要相信他,我看把他也列入反对者的行列中去。” 高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是算他为弃权票的,现在关键在刘守谦和孙青两个新来者,他们投反对票,你就基本败局已定,他们要是弃权,你胜算较大,我们当然要朝最好的方向努力,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李向冬开口,刘守谦头脑一发热,很可能他和孙青会完全的帮着李向冬。” 常宁乐呵起来:“好了,明天我出去转转,死马权当活马医,怕什么,逐鹿中原,鹿死谁手?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说着,翻身一把将高飞压到了下面。 “唔……又来了……” “嘿嘿,高记,我这是为你加油啊。” 0144常宁见丁颖 天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干坐在办公室里,是不会等来胜利的。 星期三的整个午,都没有任何反馈的消息,作为一县之长,刘守谦丝毫没有找常宁谈话的迹象,这让常宁感到有些不妙,如果再等到明天行动,就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常宁决定行动。 刘为明在电话里听了常宁的报告,沉默良久,现在他等于是和李东方绑在一起的,争取一下他的支持,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刘守谦这个县长刚刚任,马就展开窝里斗,岂不是让郑家捡了个大便宜,“小常,这件事你做得对,必须去努力争取,说,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常宁说道:“如果李向冬提出反对,刘守谦肯定陷入两难的境地,毕竟他和李向冬算得是同门师兄弟,和我的关糸顶多算是同盟者,所以,过分为难刘守谦也不好,我只需要他一张弃权票,如果可能的话,再加孙青那张就更保险了。” “哦,”刘为明笑问,“行呀,你小子这么有把握啊,我都替你担心着呢,你看看现在的常委班子,除了孙明才和洪涛,谁还会直着腰帮你说话呀。” 常宁乐了,“无限风光在险峰么,我说你老人家不要再噜嗦了好伐?你要讽刺我,也得等我一败涂地的时候。” “哈哈,臭小子,求人办事还一付大爷模样,放心,我马去找朱永军和李东方,谅他们不敢不给我面子,再不行,就让吕付省长直接给刘守谦打电话。” 放了电话,常宁心中稍安,关键时候,还是正宗的“自己人”靠谱啊,此事过后,怎么着也得建立一个“统一战线”了,象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然后再去找新任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邓志军尽管一脸的严肃,但常宁看得出,两个月的同甘苦起了作用,“我心里有数”,应该是个比较庄重的承诺。 回到办公室,思忖再三,常宁还是不敢给常常打电话,这丫头心计不够深,万一逼迫郑志伟的时候,一不小心说出是咱提出来,会引起郑志伟疑心的,事情就会恰得其反了,再说这丫头特会缠人,每个月“那方面”的要求,从一次提高到两三次了,还嫌不够,弄得他每次都为见面地点绞尽脑汁,要是求她办事,那肯定又得辛苦的“付出”。 丁颖的电话,却是必须打的,这既是他胸有成竹的希望所在,又是他蓄谋已久的热切向往。 本来么,无论如何应该去纪委拜访的,从水洋乡到现在,常宁竟一次也没主动约见过丁颖。 不过,还是打电话稳妥一些。 电话响了老一阵,才听得有人来接,这破纪委,就那么忙么,也没见他们揪出多少腐败分子呀。 电话通了以后,首先传来的是一阵柔和熟悉的呼吸声,常宁毫不犹豫的说道:“丁姐,你好,肯定是你本人。” “哦,是小常啊,”丁颖略感意外的口气,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后说,“小常,你怎么猜出来是我本人接电话呀,问也不问,万一是别人,你乱叫一通,岂不让人笑话。” 常宁认真的说道:“丁姐,这就是我与众不同的地方么,怎么回事呢?我是从你的呼吸声中,判断出肯定是你……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呼吸声,和你脸两个小酒窝一样,都是非常独特而又迷人的,别人想装也装不出来啊。” “是吗?”拿着电话的丁颖心里一颤,这小子,尽捡好听的说,尽往人家的痒处挠,“小常,你是个大忙人,一向很少找我,今天,今天一定有事?” “丁姐你真是英明正确的领导……”常宁大唱一阵赞歌后,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丁姐,我想当面向你汇报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和思想情况,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真的,要不是见到纪委的牌子腿肚子就发软,我早就过来了。” “嘻,你是不是最近又犯事了呢?行,你说说看,丁姐尽量罩着你” 常宁笑道:“那倒不是,就是,就是最近感觉思想认识有些问题,想请丁姐帮我检查检查,你是纪委一把手,我这样的人到了你手,肯定会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毫无保留。” 丁颖也笑道:“小常,跟丁姐说话,用得着拐弯抹角么,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天要开常委会了,我就估计你会坐不住的。” “唉,丁姐,你太有才了,我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纪委记的,”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找你,不该让你为难,可是没办法呀,病急乱投医,雨后买洋伞啊。” “嗯……”丁颖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在故意的沉吟。 “丁姐,我就是想当面和你沟通一下,有些地方,也可以互相交流么……这样,次在山洞里我帮你看手相来着,不是还没有算完么,我,我这次保证,毫无保留,一算到底。” “嗯……这样,你下班以后,到我家里来……我顺便请你吃饭,感谢你次帮了我,你看怎么样?” 常宁心里直乐,嘴却假惺惺的犹豫一下,“这太麻烦丁姐了……这个,这个,我听丁姐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 于是丁颖不厌其烦的介绍了自家的位置,总算让常宁记住了一个大概。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四点半,离下班还有半个钟头,常宁就坐不住了,从办公桌锁着的抽屉里拿出几本高考复习丛,和一个牛皮纸袋,拿张报纸包好,塞在腋下就往外走,这是他去年底在省城出差时买的,一直想送给丁颖,可都没敢送出去。 每次走那些七拐八弯的小胡同,都让常宁颇感头疼,记得住省城的大街小巷,楞是记不住青阳城关镇的这片老居民区的弄堂胡同,简直象迷宫般似的,更要命的是,哪一条都十分相似,呢一条都没有方向指示牌和名称牌,每条弄堂胡同的名字,都基本挂在居民的嘴巴,两边大都是高墙耸立,院门深锁,迎面能碰到的人很少,道路宽不过两米,叉口众多,大路套小道,小巷连弄堂,弯弯曲曲,绵延不绝,两平方公里的地面竟然住了七八万居民,又没有高层建筑,都是一些五十年,甚至百年年的老式砖木房子,也不知道李向冬这个镇委记是怎么当的,每当有大雨降临,这里的弄堂胡同都会变成小溪急流。 今天多云,太阳消失得早,胡同里阴森森的,常宁一进去,就忘了丁颖的提示,开始胡乱的转起来,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出发,就是为了对付这些麻烦的小胡同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常宁终于到了目的地,丁氏宅院,四个大字挂在院门,在附近路灯的照耀下,勉强能看得清楚。 开门的当然是丁颖,一身休闲装,一张粉红色的脸挂着两个小酒窝,常宁心头一热,一下子看得痴了。 “进来,还楞着干么?”丁颖轻轻的嗔了一句,拉着常宁的手,进去后又是关门,又是关灯,让常宁看不清院子里的布置,只好牵着丁颖的手跟他往前走。 这是一个由老式堂屋布置而成的客厅,虽然不高,却显得宽敞而又华贵,看得出丁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一边是厨房贮藏室和通往二层的楼楼梯过道,另一边是一正一付两个卧室,那张长沙发更显洋气,比一般人家的沙发肯定都长,估计躺个人绝对没有问题,客厅很是明亮,因为常宁看到主人的匠心独运,四面加房顶,都装着许多小灯,让人一站,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丁颖轻笑着,“看够了,快坐下,以后再慢慢看嘛。”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双手捧过一杯热茶,含笑的问:“小常,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这儿?” “唉,可不是么,”常宁挠挠头笑道,“真是刘姥姥进大观院,忘记了啥叫东南和西北,看着哪条胡同都差不多模样,你说让我该往哪条走。” 丁颖噗的一笑,两个小酒窝是分外清晰,胸前的高山更是激情的一荡,她拿手指着客厅的后面说道:“其实,后面是我租出去的房子,是一家服装店,我每天都是从那里进出的,因为服装店的门面,挂着人民路三百六十一号。” “噢……”常宁恍然大悟,敢情自己七转八转的,原来等于是转了一个大圈,“可是……可是丁姐,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是提前半小时下班的,真难走啊,你让我直接从服装店进来,多方便啊。” 丁颖闻言,脸立刻红了起来,还轻轻的白了常宁一眼,于是常宁也知道自己不该提这个话题,一个女人,还是当领导的,丈夫很少在家,一对双胞胎女儿又是住校,请一个小青年来家里吃饭,能随便让人看见吗? 于是,常宁便望着丁颖,十分暧昧的笑起来。 0145一箭双雕 看到丁颖的脸红得象熟透了的苹果,常宁便赶紧的刹车,性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长夜漫漫,何必要在此一举呢。 常宁递自己的礼物,微笑着解释道:“丁姐,这是我次去省城时买的,这高考复习参考,是今年最新版的,现在新华店买不到,应该对咱两宝贝侄女有点用处,还有那几条围巾,是我在谊商店买的,都是出口转内销产品,两条大的送给你,小的送给咱侄女用。” 丁颖拿起红色的围巾,在自己雪白的玉颈比划着,一边感激的说道:“小常,谢谢你……你还真用心,怎么知道丁姐喜欢红颜色围巾的?” “嘿嘿,我自个瞎猜的,”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早就带来放在抽屉里了,本来应该送过来的,可是……可是怕你不要,所以,所以我没敢找你。” 丁颖又嗔了常宁一眼,目光中早已是秋波荡漾。 这是为何?作为一个女人,一个从政且还有希望继续进步的女人,她有着比较冷静的头脑,和与众不同的目光,一直以来,她都坚持不依附于任何势力,而是独立的在体制内默默拚搏,不以功喜,不以败悲,但是,到了她这个层次,她知道遇到了仕途的瓶颈,当初她之所以能进常委班子,一是她立场不明,各方都想争取于她,二是级有条铁的规定,常委班子里必须有女性成员,于是高飞没来之前,她才得以顺利的沾光,脱颖而出。 可现在她得重新的审视自己了,虽然比不高飞,但三十九岁正是从政的黄金年龄,应该还有十年以的时间大有作为,稍为努力一番,从处级跨越到厅级应该问题不大,她现在需要的,正是象高飞那样,有一股外力来推动和帮助自己。 在充分研究各方力量,并衡量了自身的条件后,她独具匠心的选择了眼前的政坛小不点,当然,也是在好姐妹杜秋兰的闺房里,无意之中看到的关于常宁的身世材料,恰到好处的推动了一把,而在她内心深处,更有一个如火山般的念头,这个让她在那个山洞里,差点把持不住的小半仙常宁,就是那座火山的催爆剂,俗话说女人三十似狼四十如虎,沉迷于科研的老公两三个月才回家一次,让她充满饥渴的虎狼之躯,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尤其是杜秋兰和高飞被“滋润”以后,那种春风满面浴后重生的形象,让她下定了决心,要演一回一箭双雕的好戏。 “小常,你肚子饿了?”丁颖捏着常宁的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放在了自己胸前,脸的两个小酒窝涨得更大了,“咱们边吃边谈,好吗?” 能不说好么,常宁只觉一阵春风拂面,爽到了五脏六肺,连下面的小家伙,也冲动的抬头叫好了。 “丁姐,瞧你说的,客随主便嘛,今晚我这一百斤,就彻底的交给你了,你说咋办就咋办,我一定奉陪到底,呵呵。” 这话说得,丁颖的身体都有点颤,脸涨得象喝了两斤高度的青州大曲。 酒当然是青州大曲,十二年的陈酿,相当级别干部才能搞到的稀罕货,菜都是常宁最喜欢的,真是个心细的女人,了解得这么清楚,一看这满桌子色香味俱全,就知道女主人的好手艺,不大吃一番,肯定对不起人家的一番盛情美意,当下常宁也不客气,而丁颖则坐得很近,殷勤的为他倒酒,他自是来者不拒。 既然是干部,丁颖当然也有些酒量,便提议以一陪四的方式喝酒,她喝一盅常宁干四盅,常宁一边点头,一边低声调笑,“丁姐,这样喝酒你吃亏了,不过,我等会一定补还给你的哦,”丁颖娇嗔道:“小常,你又开丁姐的玩笑。”常宁又连干两盅,一边夹菜一边乐道:“美酒佳肴,美人相陪,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矣。”丁颖一边倒酒,一边娇声道:“小常,你的美人在水洋呢。”常宁便假装生气,瞪眼说道:“今晚不许谈别人,违者罚酒五盅。”丁颖抿嘴直乐,“常助理,小女子遵命。”常宁顿时开心无比,眼睛在那起伏不停的山峦直打转,“啊,无限风光,尽在险峰,问吾辈英俊,能否攀登?”见常宁摇头晃脑,丁颖更是心情荡漾,娇羞万分,“小常,你,你就是一个不正经。”常宁拿手在相距十几公分的山峦碰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问道:“丁姐姐,这年头假正经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你,你咋就喜欢我一个不正经了呢?”丁颖轻打常宁的手,嘴还在扛着,“谁,谁说人家喜欢你了,你是兰妹的弟弟,当然也是我的弟弟了。”常宁坏笑道:“嘿嘿,你要学习你的兰妹,我不但不会反对,而且还热烈欢迎,丁姐,你一个纪委记,说出去的话,可不能随便收回去哟。” 一个是咄咄逼人,志在必得,一个是半推半就,欲迎还拒,正是常宁预料想象中的场景,这顿饭吃的,两瓶青州大曲,不知不觉的消失在浪情漫意之中。 桌风卷残云,六菜尽没,酒至酬深之处,两个人的手互相绞在一起,四目相对,情电闪闪,幸亏墙挂钟的报时声,让大客厅里稍微的清凉些许。 常宁靠坐到沙发,一边吸烟一边看新闻联播,丁颖收拾得挺快,从厨房出来,整整衣服也坐了下来,常宁双脚一收曲了起来,她也就顺势的轻靠在他的膝盖。 “小常,现在县委大院的形势,比方天正在的时候还要复杂,我想,高飞她是失算了。” 常宁哦了一声,“丁姐,你的判断完全正确,请继续说下去。”见丁颖一脸的认真和冷峻,他也严肃起来,暂时不敢造次。 丁颖直直的望着常宁,毫不做作的说道:“你不会否认,凭我的观察,你已经俘获了高飞的芳心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高飞失算的地方就是,她应该在班子调整之前,帮你在县委大院里站稳脚跟,那时是顺风顺水的事,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要在针锋相对的场面中实现目标。” “丁姐,你说得很对,”常宁也凝视着丁宁,“那么,你认为现在来不及了吗?” “不晚,但必定是惨胜,过早的将各方的矛盾摆了桌面,”丁颖肯定的说道,“对于你来说,和大多人一样,包括那位城关镇新任党委记陈林,你们从乡镇跨入全县的政治中心,最关键的就是第一步要踏稳,否则一步错,步步错,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选择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为切入点,是个非常英明的决策,掌握了它,你不但有了话语权,而且还拥有了相当的人气,必将令刘守谦郭江滨等不敢轻视你的存在。” 常宁坐起身,握住丁颖细腻白嫩的手,诚恳的说道:“所以,丁姐,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不会拒绝我?” 丁颖娇躯一颤轻问道:“嗯,你要我怎么做?” “在明天下午的常委会,对该项提议投赞成票,最低限度是弃权,丁姐,既然你了解得这么清楚,我就实话实说,只要有你这一票,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呀,谁让你不早点来找我,”丁颖拿纤细的手指,戳了常宁的鼻尖一下,轻轻的埋怨道,“要不是次我支持了李向冬,你怕是早把丁姐忘了。” 常宁涎着脸笑道:“哪能呀,你丁姐是我最重要的一张王牌,不是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会轻易使用的,呵呵。” “小鬼头,要是我偏不支持你呢?” “不会,丁姐你肯定会和我站在一起,呵呵,倘若真如你所说,那也没事,平常心,平常心嘛,”常宁乐呵呵的说道,“丁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良好,命里没有不强求,命里有时终会有,失败了,我就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最不济,回到大青山里养马种地,也是很惬意的人生嘛。” 丁颖看着常宁,猛然发现自己已在他的怀中,稍微挣扎一下,便一动不动的接受了搂抱。 常宁一边开始了梦寐以求的攀登,一边在丁颖耳边轻笑着,“丁姐,你是过来人,我是小半仙,所以咱们用不着婆婆妈妈那一套,其实次在山洞里我就看出来了,你心里很受煎熬,因为,因为你身有三个严重的问题,需要我帮你解决。” 丁颖任着常宁在自己热切的身乱动,酒精的的作用和情爱的刺激让她无从抗拒,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了发抖,“小常,你,你好坏……我,我好好的……能,能有什么问题…最后那声轻叫,是因为她的手,触碰到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 常宁抱起丁颖发软的身体,一边往卧室走,一边笑道:“嘿嘿,纪委记丁颖同志,你呀,面两个问题很突出,下面一个问题很复杂,现在请你做好思想准备,我要马帮你解决问题了……嘿嘿,一箭双雕,何其快哉。” 丁颖痴迷了,一箭双雕,倒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哩。 0146惨烈的胜利 常委们开会的地方,一般都固定在县委大院的小会议室,这里处于前院和中院之间,恰好离常宁的办公室最近,午后一点钟,常委们都陆续的走进了小会议室,常宁的办公室也热闹起来,虽然小会议室的隔音效果蛮好,站在门外也不一定听得清里面说话,但大家还是往常宁的办公室里挤,仿佛离得近些,就能体会到常委们的心声。 常宁挺理解几位来客的心思,毕竟今天的常委扩大会议的议题很多,除了关于那笔计划外救灾款的用途,还有几位付县长和县长助理的工作分工,这就好比在分一篮苹果,分到的好与坏,全靠小会议室里常委们一念之差,在青阳县,大伙都说管农业是最稳当的,农业大县么,船大载得多,有点小灾害照样夺丰收,分管科教文卫的也蛮轻松,除了计划生育和高考录取人数,其他都是虚的,要是轮到分管财政,那就比较倒霉了,青阳年年靠国家财政补贴过日子,一个月有十天没钱支出,以前是方天正柴春亭把持,现在却反而成了荡手山芋,没个三头六臂整不好这一块,当然,最不让人愿意接手的,还是青阳县的工业糸统,作为几乎没有自然资源的县,全青阳就那几十个破工厂,四五千在职工人和两千多退休职工,年年都是亏损的命,十个工厂七个停,还有三个等命令,工人们的工资,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县财政和银行借贷应付的。 办公室里的四位来客,其实都是常宁的邻居,但心思各有不同,脸的表情也就大不相同,平时来得最多的县政府办公室付主任张仲贵,坐在常宁身边一个劲的抽烟,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前些日子,原主任刘兵升了付县长,他失去了付转正的机会,再过仨月就是四十五,仕途已没了奔头,万念俱灰后反而豁达起来,和常宁也走得更近,有事没事的常来坐坐,完全变成了得过且过随遇而安的人,拿着一张旧报纸,不知道他在面找些什么。 旁边的县长助理兼计委主任潘春明,拍着张仲贵后背戏谑道:“老张,报纸又没有大美女,你看个屁呀。” 张仲贵头也不抬的应道:“老潘,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就是在找美女,不过不是给自个找的,呵呵,咱们小常同志,血气方刚青春正旺,我得帮他找一个倾城倾国闭花羞月的大美女,然后小常一高兴,就给我们县府办多批点资金。” 常宁笑骂道:“呸,抽我烟喝我茶,把我办公室搞得乌烟瘴气,你们两位就嘴积点德行不行?” 潘春明也是心里有气,这回付县长名额轮不到自己,以五十出头的高龄,基本打入了另册,说话便没了顾忌,“你少臭美,县府办现在是陈主任当家作主,轮不你小子瞎操心。”竟不顾陈龙海就在旁边。 陈龙海只是笑笑没开口,活生生抢了人家的主任位置,难道还不许人家发点牢骚,心里自是一阵苦笑,虽然是县府办的当家人,又兼着县长助理,可自己不满四十,资厉摆在这里,以后少不了要受气又受累。 只有县长助理兼经贸委主任顾平,脸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虽然也是新的外来户,可他和哪一边都不沾,以前一直在宁州工作,这回是托了关糸才调回家乡的,今天来常宁办公室,主要就是示好,因为以他多年经验判断,常宁掌管那笔钱,基本没有悬念。 顾平说:“小常主任,我老婆昨天去了趟水洋,对你老舅饭馆卖的八宝五味粥赞不绝口。”张仲贵接道:“那是,祖传秘方,肯定不简单的东西嘛。”潘春明说:“嗯,我也尝过那八宝五味粥,味道真是别具一格,小常,我建议让你老舅到县城开个分店,就开在县前街,生意一定红火。”常宁笑道:“那各位可一定要来捧场哟。”陈龙海微笑道:“没得说,听你们这么一宣传,我还非得去尝尝不可。”张仲贵抬头道:“小常,就这么说定了,租房子办执照的事,包在我身了。”常宁应道:“行啊,我几时动员一下我老舅,也让他来个农村包围城市。” 常宁嘴应付着,心思却仍在昨晚的激情中回荡,在他看来,今天常委会的较量,还比不昨晚的激烈呢,久旷的丁颖疯狂的投入,让他汗畅淋漓的释放,那毫无顾忌的吟叫,那高耸坚挺的玉峰,那丰满雪白的胴体,让那笔计划外救灾款变成了烟雾浮云。 常宁想着丁颖,常委扩大会的丁颖,此刻也刚从常宁身回过神来,因为县长刘守谦点名要她发言。 丁颖定了定神,稍作思考后微笑着说:“高记,刘县长,我正在考虑着,还没有形成成熟的想法,我想再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 刘守谦心里骂了一句,这娘们,和身边这位一样,也不是省油的灯呢,昨天他接连的听了地委记朱永军和李东方专员的电话,已没得其他选择,他倒不是反对常宁,只是希望有人跳出来,支持一下李向冬的提议,好杀杀常宁的锐气,以便日后顺利的收服他。 这青阳县是有点与众不同,连常委的座次都有些乱套,刘守谦心里嘀咕,没有规矩难成方圆,这个高飞也太不注重细节了,常委们这么随便,下面的作风可想而知。 按照一般的排位,高飞居中,刘守谦和郭江滨分居左右,左手为大,应该是纪委记、常务付县长、宣传部长和武装部长,右边依次应为组织部长、政法委记、统战部长和县委办主任,可这里却是孙明才坐了四位,洪涛与他扎堆,丁颖坐在右边第一,孙青在她旁边,莫国强和郑志伟挨在一起,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向来低调,陪着李向冬心甘情愿的坐在老十的位置。 常委们倚桌而坐,列入会议者分坐后排,可今天特别奇怪,人大政协的头头都请了假,检察长在省党校学习,法院院长去了南方出差,都连个付手也没派,于是所谓的常委扩大会议,只扩大了两位付县长罗建人和刘兵,坐在后排显得比较孤单,这两人也特有趣,罗建人是方天正的八大金刚之一,刘兵是从县府办主任位置提起来的,属于王玉文身边少数几个亲信之一,两人以前就掐得厉害,互不买帐,以致同坐一排,楞是隔开了两个座位。 李向冬自打当了宣传部长,心里就一直没爽过,他原来的目标是常务付县长,没想到把他调到这“务虚”的位置,心里有气,便没来由的将气洒到常宁身,几乎连人身攻击的话也出来了,他以“身份论”出发,把常宁的海外关糸也拿到桌面,惹得孙明才倚老卖老,朝着他破口大骂。 这只是今天下午会议众多议题之一,高飞知道再吵下去,也吵不出什么名堂,便拿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桌面,严肃的说道: “同志们,大家已经吵了一个多小时了,我希望大家马心平气和下来,抱着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对下面的提议,投出你手中庄严的一票,我强调一下,你可以反对,可以保留你个人的意见,你可以在会后向有关部门反映自己的意见,但是,这是青阳县委常委会议,决不允许搞人身攻击那一套,绝不允许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你们每个人的发言都是记录在案的,我希望记录册的每一句话,都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 会场一片肃然,连资格最老的孙明才,都赶紧的拧灭了手中的香烟。 “下面,就县长助理兼县农委主任常宁同志,关于七百四十万计划外救灾款的使用方案,进行正式表决,反对的同志请举手。” 高飞说完,连刘守谦都楞住了,这是哪门子表决方法,这娘们今天玩起阴的来了,竟然来了个首尾倒置,打了大伙一个措手不及,让准备择机而动的他一下子没了选择,反对是不行的,支持又做不到,他就只能选择弃权了。 毫不犹豫举手的,是李向冬和莫国强,李向冬铁青着脸,莫国强毫无表情,接着,付记郭江滨缓缓的举手,“我也反对。”少顷,组织部长孙青也举起了手。 高飞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四票反对,下面,弃权的同志请举手。” 刘守谦举起手,郑志伟也跟着举起了手。 丁颖避开了李向冬失望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一样。 “两票弃权。”高飞向丁颖投去会心的一瞥,恰好丁颖也正瞧向着她,两个女人的目光无声的交流了两三秒钟,高飞微微一笑,高声说道,“现在我宣布,五票支持,常宁同志的方案通过。” 丁颖说得没错,这是惨烈的胜利,因为,这将是各方冲突的导火线。 0147小圈子 这是县城新开的一家酒楼,是洪涛的几个老战老部下合伙开的,名字就叫“战酒楼”,正是晚点钟,二楼的一间小休息室里,洪涛和常宁躺在沙发吞云吐雾,加旁边的胡子茂,三根烟枪齐发,使得小小的休息室变得烟雾弥漫。 聚会是洪涛提议的,也是他出面请的人,这回常宁当然非得自己出钱不可,和高飞一说,她不但极力赞成,还毫不犹豫的塞给常宁三百元钱,可惜,两个立下大功的女人都不好意思来,孙明才和邓志军两人虽然莅临,但碍于身份,吃饱了便拍拍屁股走人,外面还剩一桌子人,由于建云和邱玉宝领头,还处于酒战正酣中。 常宁瞅着有些闷闷不乐的胡子茂,笑着劝道:“我说老胡,你光生气有个屁用啊,你得想个办法治治他,就他一个外来户,门外汉,你也是堂堂的组织部常务付部长,就是一动不动,他也掌控不了组织部。” 洪涛也笑道:“大胡子,我就是看不惯,你们知识分子这点优柔寡断的臭毛病,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依我看,这次孙青在常委会表明了立场,铁了心的要帮李向冬,咱们还跟他丫的客气什么,小常说得对,跟他玩玩,有事兄弟们帮你顶着。” 自从和洪涛变成铁哥们后,常宁就和他商量过,人多力量大,不能再玩以前的小打小闹,起码要有自己的小圈子,这想法在胡子茂面前稍稍透露一下后,胡子茂大为赞成一拍即合,义无反顾的加入进来,初步形成了一个铁三角,洪涛都甘奉常宁马首是瞻,胡子茂当然亦步亦趋,洪涛自诩爆破手,胡子茂甘愿提供火力支援,三个人都各有一帮追随者,没过多久,小圈子的雏形便诞生了。 胡子茂奸笑几声:“嘿嘿,当然,当然,小常兄弟,这点小能耐我还有,不过,我想请你出个大主意,那老小子神气活现的,大伙正憋着劲玩他呢。” 常宁轻笑道:“呵呵,老胡,据我初步观察,孙青这个人好出风头,爱来点自我表现,好大喜功,因此虚荣心一定特强。” 胡子茂连连的点头:“啧啧,不愧为神算小半仙,看了几眼就能掌握他的性格特点,小常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那家伙大概对动乱年代念念不忘,张口一个大规模,闭口一个大发动,我看搞运动一定是他的特长。” 常宁说道:“干部队伍,一直都是流水式的稳定,象军队一样,铁打的体制流水的干部,也就是稳定为主,计划换代,老中青层次分明,互相兼顾不可或缺,不象咱们兴修水利,搞什么大突击大会战,尤其是稳定军心最为重要,青阳县的干部队伍,去年底和今年初刚进行了调整,力度不小,规模颇大,现在应该进入一个相对的稳定时期,既然孙青显得不大安份,老胡啊,我看你不妨来个投其所好,诱敌深入,给他提供充分表演的机会和舞台,他表演得越充分,暴露得便越彻底,你在旁边也来点推波助澜,煽点风凑个火什么的,嘿嘿,等他得意忘形妄乎所以之时,你再挖个大坑,他肯定会不知不觉的往下跳,到那时,嘿嘿……” 洪涛连声叫好,“大手笔,大布局,这个主意妙,以时间换空间,以空间换胜利,哈哈。” 胡子茂怪声怪气的说:“请两位领导放心,我老胡一定当好孙部长的助手和参谋,为在青阳干部队伍中制造点小麻烦和小混乱,而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 三个人嘻笑了一阵,常宁严肃而真诚的说道:“山无虎不威,帮无主难存,现阶段,为了实际工作的需要,我们大家都要以洪哥为中心,洪哥,这个问题咱俩都争了好几天了,你要是再推辞,会冷了弟兄们的心啊。” 洪涛正欲开口,胡子茂也接着说道:“小常说得对,以现在小常的地位年龄资历和影响力,都暂时还难以服众,洪哥你不一样,你不但是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在全县享有很高的个人威望,而且你作为正团级转业军人,全县人数众多的军转干部,都唯你马首是瞻,只要你登高一呼,保准他们奋勇向前勇敢杀敌,更为重要的是,你是省军区代司令单云飞的座客,青州军分区马司令的生死之交,青州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的铁杆兄弟,名头大牌子亮,在最近一个时期内,还是应该你多多出头,等小常在县委大院站住了脚,基础比较牢固之时,再让他出来领导群雄不迟。” 常宁望着洪涛道:“洪哥,一切从实际出发嘛。” 洪涛爽朗的一笑,大声说道:“好,承蒙两位老弟看得起,我豁出去了,就来个赶鸭子架,勉为其难,帮小常你守几天摊看几天家。” 常宁又想了想说道:“两位哥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收编方天正留下的人马,这件事就交给两位,你们抓紧时间双管齐下,我们要是不及时去收拢,这些无主的家伙就会跑到人家那里去了。” 胡子茂拆开一包香烟,每人扔了一支,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关于这个事情,我倒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洪涛哦了一声,“老胡你快说来听听。” “毕竟方付记在县里经营多年,父子两代恩威并施,手下贴心人不在少数,据我观察,方天正调往望海县以后,他的那些残兵剩勇们,大多都在待机而动待价而沽,想摸清各方的力量对比后,再来个暗珠明投,这个时候,方天正的个人意见就显得尤为关键,因此,只要我们说动方天正,让他来个令旗一挥,我们就可以顺利的收编他的队伍了。” 洪涛也说道:“老胡的办法可行,毕竟我和他平时的关糸还过得去,小常和他也没有根本性的冲突,还放过了他的小舅子张高明嘛,我们和他一样,又都是正宗的青阳人,方天正的家乡情结特别重,只要我们放下架子面子主动门去,保证能马到成功。” “呵呵,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常宁搓着双手乐道,“那么,两位诸葛亮哥哥,咱们仨,谁去完成这项光荣而艰巨的革命任务呢?” 洪涛和胡子茂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当然是你。” 常宁苦笑一声:“洪哥,这事……我没车子,跑一趟望海县不突易啊。”洪涛爽快笑道:“没关糸,听老于说你最近车技大有长进,我借你一辆车,全公安局最好的车。”常宁为难道:“就我一个人去行么,我,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胡子茂坏笑一声说:“小常,你推辞个啥?这是革命工作,你非去不可。”洪涛也一脸的幸灾乐祸,“老胡说得对,你只要带水洋乡那位水蛇腰姜希一起去,事情就算差不多完成一大半喽,呵呵。”常宁不好意思道:“你两个家伙,又拿我开心是不?”洪涛干笑几声说:“小常,我最佩服你那以刚克柔的本领。”胡子茂则连连捋须怪笑,“小半仙不但能掐会算,还擅长治理各种妇科疑难杂症,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手到擒来。”常宁讪讪一笑,“两位别再说了,我去还不行嘛。”洪涛收起笑脸,认真说道:“兄弟,相信我,只要姜希肯去,事情一定能圆满成功。” 正说着,邱玉宝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原来,外面的酒局已经散了,于建云他们都回去了,这几位可以说都是“新人”,自然得来告辞一声。 城关镇镇长柳国才,和原镇委记李向冬是死对头,松河镇镇委记郑六河,洪涛的老战老部下,教育局长王向荣,是胡子茂一个村的发小,水利局长李运来,是钱临涛的连襟,县党校付校长应聪华,是于建云的大舅子…… 大家聊了一会,酒足饭饱,无非是感谢领导之类的话语,一切真情尽在心中,闲聊打趣之中,早已心迹尽表,都是一些长期不得志之人,今日犹如找到了“组织”看见了光明,一个个精神焕发,扬眉吐气,常宁心里有数,这些人都是干才,日后还得进行个对个的“交流沟通”。 常宁心中满意,去到前台结帐付钱后,送别一干酒,又和洪涛胡子茂等道别,一个人在人民路的林荫道,哼着小曲慢悠的走着,刘开老师说得对,没有圈子的人,是很难在体制内生存的,有了小圈子,才有机会融入大圈子,才能有机会吃掉别人的小圈子,圈子就是力量,圈子就是关糸,圈子就是革命的第一法宝。 忽然,他的脚步缓了下来,前面就是县前街的街口,往右,有亲爱的高记在等待,往左,是可爱的丁记在期盼,有点头疼啊。 呵呵,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可得想清楚了,唉,原来女人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哟。 0148差点露馅 常宁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就近占领“阵地”,这就好比打仗,胜负的关键并不在于你有多少实力,而是取决于你最薄弱的那个环节,高飞那里飞得最高,也是在自己的手,而丁颖的“阵地”才刚刚占领,立足未稳,巩固是首要任务。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即使是摸黑前进,也不会偏离正确的方向,借着昏暗的灯光,常宁很快的站在了丁氏宅院的门口。 门开处,丁颖惊喜的把常宁拉了进去,关门的速度也快疾不少,一个转身,娇躯挂到常宁的脖子,披着的外衣掉得了地,也顾不得常宁一身的酒气烟味,抱紧了就叭叭的送无数香吻,甜得常宁也迅速的有了反应,二话不说,一把抱起丁颖就往屋里走。 女人配合得更是熟练,也没了头次的那缕羞涩,去卧室都是多余的程序,就在客厅的沙发,也来不及关了电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解除武装,恢复原始状态后,两个身体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然后就是疯狂的开始,天,结束……许久,女人瘫在小男人的怀里,一脸的满足,闭着秀目,喘息着说:“真棒啊……”小男人点一支烟,意犹未尽的让自己的魔爪,在巍峨的高山峻岭间流连,“丁姐,好日子才刚开始哦。”女人爱不释手的捧着休息中的长枪,幽幽的呢喃道:“好弟弟……一顿吃饱,三天不饿,姐不奢求哩。” “嘭,嘭嘭。”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沙发的男女从沙发跳了起来,这么晚了,谁还门来找领导汇报工作? 境着,“吱”的一声脆响,更是惊得丁颖花容失色,难道是老公或者女儿回来了?院门的“司必灵”锁,别人可没有钥匙啊。 丁颖有些发呆了,关键时刻,还是常宁反应快,拿手一捅丁颖,她总算清醒过来,两个人光着屁股,以火箭般的速度打扫着“战场”,其慌乱程度,绝对不亚于小偷被发现的那一瞬间。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好象还不止一个人。 常宁发挥了临危不惧的优秀素质,很快的完成了武装,并用鹰一般的目光,再次确认了战场的干净,丁颖受其感染,穿衣服后从容多了,指着楼梯示意常宁去,再拿过组合柜的一瓶花露水,打开后挥手乱撒,完全的消除了最后的蛛丝马迹。 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咦,丁姨怎么啦,门也不关,衣服也掉在地不捡……”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男人高声喊道:“丁姨,丁姨,你在家吗?” 是李向冬,听口气,那个女的应该是他老婆。 丁颖恍然大悟,不禁朝常宁投去一丝苦笑,原来自己痴乱情迷,竟忘记关紧院门了,还有那件外套……常宁坏坏的一笑,伸出大拇指翘翘,转身消失在楼梯。 打开电视机,丁颖做完这最后一件掩护工作后,转身朝着院子方向应道:“是向冬和小英吗?我在看电视,你们进来。” 坐在楼梯拐弯处的常宁,瞅着沙发气定神闲的丁颖,心里一个劲的直乐,女人真是天生的会演戏,难怪电影《小花》映后,奶油小生唐国强,就是比不女主角刘晓庆和陈冲红火。 但见丁颖身着睡衣,一双玉腿绞在一块,从容的望着李向冬两口子,微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口子还在外面逛什么?” 那个小英看去,相貌也算过得去,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瞥了李向冬一眼,坐到沙发轻轻嘀咕道:“又发神经哩,工作不顺心,回到家就专门冲我来。”说着,把手中的外套递还给丁颖。 丁颖笑着解释道:“我说我的衣服哪去了呢,原来落在院子里,刚才等一个长途电话,一听电话响,我门都忘了关了。”说起谎来脸不红眼不眨,看得常宁心中不住的佩服。 李向冬一声不响的坐到单人沙发,掏出香烟点火,闷头抽了起来。 常宁远远的瞅着,这小子气量也太小了,还县委常委呢,常委会一次小小的挫折,脸就拉得这么长,一定是过去的路走得太顺了,这样的人,将来还怎么成器做大事。 丁颖看着李向东问:“向东,还没想通啊?” “丁姨,我……我不明白,”李向冬气乎乎的说道,“我就是不明白,别人我管不着,可是你,你为什么会帮那个混小子?这不是明显的帮着他来打击我么。” 丁颖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怎么,我为什么不能帮他,我为什么一定要帮你,你看看你的表现,你凭什么让我和人家帮你,他碍你什么事了,你们俩年龄差不少,各有所长各负其责,就干部队伍来说,你们整整差了半代,你怕他什么,怕他超过你?你李向冬三十一岁就当了县委常委,那么多四十下的同级干部没见嫉妒,他常宁为什么不能在二十四岁当县长助理,我告诉你,向冬,我对你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 “再说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那个常宁是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他也有一些优点和特长,是应该值得你学习的,就拿那笔计划外救灾款来说,哪一个人去省里能一下子要到这么多?你能吗?你再看看,无论青州哪个县,都在尽力挖掘这种人才,为什么,因为每个县每生都要有这样的人去省里要钱,打击一个常宁很容易,可今年明年,谁来为青阳县要钱?以我看,刘守谦的弃权票也投错了,作为一县之长,全县的大管家,他应该投的是赞成票。” 李向冬苦着脸不敢回答,记忆中,好象作为长辈的丁颖,从没有用这种严厉的口气批评过他,自从丁颖调回青阳工作以后,两家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但丁颖对李向冬非常关照,也对他的仕途发挥了比较关键的作用,不过,随着李向冬的不断升迁,和过于顺利的人生,个人的性格缺陷逐渐的暴露出来,丁颖对他的失望也日渐增加。 在常宁看来,丁颖的话,却包含着对自己的表白,其实大可不必,李向冬已贵为县委常委,地位和影响力可以说和丁颖已经平起平坐,怎么为人如何处世,应该是他自己的事人,性格决定命运,旁人是劝不进去的,特别是象李向冬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尤甚。 恰好李向冬两口子背对着楼梯口而坐,只有丁颖是正对着楼梯口坐的,常宁便乘她抬头之际,探出身去摇了摇头。 丁颖起初一怔,但随即明白了常宁的意思,便一边不易察觉的点了点头,一边在心里感叹,常宁是对的,李向冬现在左联刘守谦和孙青,右和郭江滨莫国强勾勾搭搭,可谓左右逢源,风生水起,怎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呢? 于是,丁颖便缓了口气,重又恢复了平和的口气,“向冬,你刚进常委班子,遇事尽量低调一点,宣传部的工作甚至比你在城关镇时还要复杂,往往看似一个简单的小问题,不加注意,就会酿成大事故的,因此,你要静下心来,先熟悉你的本职工作。” 李向冬点了点头,脸色有所好转,也不敢再把话题往常宁身带,“丁姨,你对郑志伟这个人怎么看?”他其实心中对常委会的挫折念念不忘,潜意识里,早把常宁和郑志伟当成了未来的对手和绊脚石。 丁颖又是心中一叹,李向冬有点鬼迷心窍,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刚进常委会,立足未稳,就想着别人的东西,将来非栽跟斗不可,“郑志伟么,我对他了解不深,工作也没有多少联糸,但觉得他有其父亲的类似性格,为人比较低调,你以后要多注意和他搞好关糸。” 又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话,丁颖得了常宁的提醒,心中有所警觉,不敢再说些敏感的话,又心牵楼梯干坐的常宁,便转移话题和小英聊起今年夏季的流行衣服来,很快便叽叽喳喳,谈兴渐浓,搞得李向冬索然无味,逮个空档起身告辞了。 常宁坐在沙发,盯着送客后回屋的丁颖,认真的说道:“丁姐,你是对牛弹琴,可牛不领情啊。” “嗯,”丁颖坐到常宁怀里,轻叹一口气后说道,“小常,象向冬这样的性格,是走不远的啊。” 两个人搂着,互相吻着对方,逐渐的恢复了客厅里的浓情蜜意,丁颖更是主动,拿手刺激着常宁最容易激动的地方。 常宁轻笑道:“每个人都在赌自己的人生,丁姐,我们何尚不是呢?”一只手在两座高山爬行起来。 “……有种快乐,总是,那么的惊险……那么的刺激……”丁颖低喃着,全身放松的张开,然后慢慢的缠住常宁,“好弟弟,现在,现在不要讨论别的问题,好吗?我需要你,需要你的充实,需要你的疯狂……丁姐饿了,你,你快些喂饱她……” 该转移阵地了,常宁抱起了丁颖,“丁姐,我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 0149握手言和 青阳县位于青州地区的东南端,形似于一个嵌入东海的的小半岛,南边与海州地区的海清县为邻,但没有公路相通,所以进出县境,隔壁的望海县是必经之路,零一一号省道是唯一的公路。 常宁驾着从洪涛那里借来的吉普车,小心翼翼的把着方向盘,车速勉强的比那些冒烟的拖拉机快些,他那半吊子车技,让付座的姜希提心吊胆,刚车时绷着的丽脸,现在变成了一张大白脸。 能把姜希哄车,全是杜秋兰的功劳,当然,最后还是常宁发扬了大男子主义的霸道作风,瞪着眼睛,活拽到车来的,也怪不了人家姜希,以前热脸贴到冷屁股,常宁见着姜希,是能绕则绕能跑就跑,象见了老虎似的,事到临头才想着讨好,人家能愿意帮忙吗? 常宁与邱夏风探讨过,他老人家也和洪涛一样,言词凿凿的确定,要开方天正那把锁,还非得姜希这把钥匙不可,又高深莫测的不把话说清楚,逼得常宁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望海县之行,方天正现在是望海县县长,工作繁忙,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在姜希份,屈尊见他一面呢。 车出青阳县境,前面是一坦平途,路宽了,车少了,常宁逐渐放松了,也敢拿余光窥视姜希,可她仍然绷着个脸,他便不敢开口,心里在乐,这小娘们,其实肯定高兴此次望海之行呢,在水洋乡那阵子,好几次明摆着“送货门”,可他硬是碰都不敢碰一下那条水蛇腰,坏女人的印象挥之不去,他是难以激动起来的,唉,当着那么大一个乡的一把手,真是难为她了,脸瘦了不少,也比以前黑多了,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快满三十了,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嫁了呢。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握着方向盘,还不是的拿眼睛往女人身瞟,加这基本属于自学成材的车技,结果可想而知。 前面正好一个六七十度的急转弯,阳光骤地直射眼睛,一辆自行车恰巧横穿公路,慌乱之中的常宁,不踩刹车踩油门,眼看就要撞了自行车,常宁心一横,在姜希惊恐的尖叫声中,方向盘向右一打,吉普车栽入了路旁的水沟中…… 还好水沟不深,吉普车仅仅一半落水,两人也侥幸的没受什么伤,待姜希出去打了电话回来,常宁也抽了好几支香烟,看着常宁大半个身子在水中的狼狈样子,姜希终于格格的笑了,脸恢复了以往的灿烂,水蛇腰一扭,迷人的风姿又展现在常宁面前。 “唉,”常宁连连的苦笑,让自己的身体离开了泥水,一屁股坐在沟沿,“丢脸了,本助理给青阳县丢脸了,身边的大美女要抛弃我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姜希绯红着脸,跺着脚娇骂道:“该死的小半仙,你真是狗嘴里不吐象牙,你还想不想要我帮你。” 常宁一听乐了,“呵呵,都敢骂我了,这说明你对我爱恨交加,欲罢不能,呵呵,咱俩的帐慢慢算,现在让我们共同祈祷,该死的望海县交警队快点出现。” 姜希的电话是打给方天正的,方天正再打电话给公安局,县长亲自来电,出车祸的又是前来“联糸工作”的青阳县“领导”,公安局哪敢怠慢,迅速的让交警队出动,一路顺畅的到了出事地点,又马不停蹄的把常宁和姜希直送到方天正的家里。 方天正的老婆叫张小丽,长得很是漂亮,完全不输姜希,皮肤比姜希的都白,不象个快要四十岁的女人,她是一名普通的档案员,到了望海县也是干着老本行,这让常宁好生佩服,方天正还是严于律己的么,不过这个张小丽好象对姜希格外亲热,两个人在一边紧挨着嘀咕个不停,宛如一对亲姐妹,全然不顾旁边大男人的存在。 常宁心里好生奇怪,都说方天正和姜希有点不清不楚,整个青阳县城都议论过的,他老婆应该多少听到一些,怎么还对姜希如此亲近呢? 方天正对于常宁来访蛮重视的,特地提前下班回家,看着换了自己衣服的常宁,含笑的问道:“怎么样?你们没受伤。” 常宁摇摇头,没等开口,那边的姜希哼道:“活该,借别人的车在操场转了几圈,就以为自己能开坦克了呢。” 方天正微笑道:“这才符合小常的一惯风格嘛,敢想敢做,做了再想,标准的新时期青年作风。” 常宁讪讪的一笑,“方县长,对不起,打扰您了。” 方天正其实蛮风趣,看了两个女人一眼后,又朝常宁挤挤眼说道:“常助理几时变得这么客气了,你青阳县领导在我的地面出事,救一把是义务嘛。” “谢谢方县长,您工作一定很忙。” 方天正笑说:“呵呵,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三把手,还算能适应二把手的位置,忙,是肯定的喽。” 犹豫一下,常宁问道:“张高明厂长,他还好,我,我一直没见到他,我听说,听说他也调到望海县来了。” “难得你还记着他,小常,说起来,我和小丽还得感谢你呢,自从你在农机厂把他拉下了马,整个人变了似的,现在在望海县农机办当管理员,表现还行,总算走到正道来了。” 张小丽也点着头道:“小常,真的,我和老方都真心实意的感谢你。”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方天正站起身来道:“小丽,你和姜希一起,多烧几个菜,中午我和小常好好喝几杯,也让我乘机领略一下,咱青阳‘喝不倒’的风采。” 张小丽拉着姜希去了厨房,常宁也跟着方天正,来到客厅旁边的房里。 方天正拉着常宁坐下,又递过去一支香烟,“小常,你自己点,不然我一个人抽烟没意思,别拘束么,咱俩虽是第一次面对面,其实也算知根知底了,都是青阳人,现在也没什么好冲突的,你来一趟不容易,就开门见山。” 常宁也不客气,谢了一声,点香烟后,忽地伸出手,“方付记,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方付记,这称呼听得方天正心头一热,他含笑问道:“算是握手言和?”一面也伸出了自己宽大的右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足足有十几秒钟。 “方付记,现在的青阳,从表面看是平静的,但你远在望海,也一定会感到那里的暗流涌动,这次地委对青阳领导班子的调整,明里是冲着您来的,实际则是李东方和郑世诚联手,在朱永军的默许下,对我们青阳本地干部队伍的一次沉重打击,抛开正确与否不谈,我个人觉得,如此大规模的运动式的人事调整,背后一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反复的想了多次,认为只有一种可能,才让他们联起手来下狠手。” 方天正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常,你继续说下去。” “我们青阳历史,本来就不属青州地区管辖,一直以来,想回到南边海州怀抱的呼声都很高,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这种呼声特别强烈,所以,才会有李东方和郑世诚的联手之举。” 方天正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内参,递到了常宁手说道:“这是海州籍院士许金泉教授的文章,你等会仔细的读一读,是半年前发表的,也许,正是这篇文章,刺激了某些人的神经。” 常宁接过内参看了一眼,微笑着说道:“我说么,原来海州人民,对我们青阳也是念念不忘啊。” “呵呵,先不说这个了,”方天正笑着问道,“我听说,你常助理隔空发力,在县常委会赢了一仗,让那个不可一世的李向冬败得无话可说,怎么样,让我也分享分享?” 常宁笑道:“惨烈的胜利,勉强的胜利,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说不定下一次就会输得更惨。” “恰恰相反,你有如此清醒的头脑,足以保证下次的战斗,你仍然会是最终的胜利者,”方天正起身踱了几步,微笑着说,“都说现在的青阳县,有三个青年才俊,郑志伟,李向冬,和你常宁,我看不见得,在我个人的眼里,其实只有一个……” 厨房里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方天正停止了说话,随手在架拿出一本,打开,抽出一张发黄的照片,看了一眼递给常宁,“小常,我还是先为你解开一个疑问,你先看看这张旧照片。” 这是一张旧得不能再旧的老照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男孩的脸,依稀有着方天正的影子。 “那个男孩是我,你再看看,那个小女孩是谁?” 常宁又仔细的看了看,心里一动,脱口而出,“她是姜希。” “好眼力。”方天正赞了一声,坐回到椅子,顿了顿,缓缓说道: “照片的小女孩,就是姜希,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0150三个疑问 姜希竟然是方天正同母异父的妹妹,常宁傻看着照片,半晌做声不得。 “那时候,我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县中的教师,两个人是一九四零年结婚的,那一年我母亲刚满十八,第二年,母亲生下我后,我父亲离家加入了抗日的洪流中,先做地下工作,后参加了东南抗日游击支队,直到一九四九年青州解放后才回到青阳,在县教育局担任付局长,这时候,我父母因为性格不合,造成的矛盾越来越大,婚姻已岌岌可危,记得是在一九五四年,我父亲刚升任教育局局长,一次出差回来,发现我母亲正和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石秀在一起,于是,我父母离婚了,不久,石秀和我母亲调到了你们水洋中学教,两人结了婚,年底,姜希出生了,同时石秀和我母亲报名加入了支援边疆建设的大军,离开青阳前往西部前夕,他们悄悄的把姜希托付给了好朋,现任青阳气象局局长姜永富。” “其实,我们家离姜永富家很近,只隔着一条小胡同,姜永富因为妻子患有不育症,一直没有孩子,家里多了个姜希,就对别人说是从乡下亲戚那里抱来的,而我父亲再婚后,没有再要孩子,我是家里的独苗,可做梦也没有想到,对门那个满地爬的女娃娃,时常来我们家玩的丫头囡,就是我的亲妹妹,姜希三岁那年,因为玩耍不小心,从二楼跌下来扎破了动脉,我记得那天,我们全家都帮着把姜希送到了县人民医院,可是,这丫头输了血,缝合好伤口以后,不但没有醒来,反而伤情加剧,小命危在旦夕,老院长亲自检查以后说,这是血液排斥现象造成的,如果不赶紧找她的家人输血,小命肯定不保,姜永富两口子顾不保守秘密了,说出了姜希的真正身世,因为我和姜希恰好都是b型血,又是她哥哥,所以他们夫妻俩跪在地求我父亲,恳请他同意,让我为姜希输血,我继母也在旁边劝我父亲,尽管我父亲一时难以接受,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我记得那年我刚进高中读,身强力壮的,不知道医生在我身抽了多少血,丫头的小命保住了,我却回家整整躺了半个月……” “这张照片,就是姜希出院那天,我继母为我们照的……现在,你该不会相信那些闲言碎语了。” 常宁点点头问道:“方付记,那些谣言又是从哪里来的?” 方天正又点一支香烟,吸了两口说道:“这就是我要为你解开的第二个疑问,和相关联的第三个疑问,因为它们,都涉及到你曾经的好朋,现任青阳县委常委兼统战部长莫国强。” 常宁哦了一声,目不转睛的望着方天正。 “关于我和姜希的兄妹关糸,应该没多少人知道,除了医院里三四个人,咱们里面的人,应该只有邱夏风和洪涛知道,两位老兄很讲信用啊,连你都不透露片字半句……你的那个白眼狼好朋莫国强,和我们家是多年的老邻居,可以坦率的说,他的成长,基本是我父亲的提携,和我后来对他的帮助,青阳县城关人私下议论我有什么八大金刚,其中就包括了莫国强,当然,他在仕途也走得很聪明,善于伪装自己,和很多领导都保持着很好的私人关糸,当时可以说,他是青阳县最耀眼的政治新星,什么李向冬郑志伟,那都是同一条道的后来者,但是,事实证明,我错看了他,我们大家都错了他,他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我的小姨子张小莹,和莫国强的老婆,都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两人关糸很好,我小姨子常去他家串门,没想到莫国强这个混蛋,早就对我小姨子心怀不轨,就在莫国强将要被提拨的前一个星期,我小姨子去他家玩,他竟乘老婆去幼儿院接孩子之机,了我小姨子……后来,我小姨子远嫁到海州,莫国强的事情,我告诉了邱夏风,因为那时还没有恢复纪委,干部的惩处是由组织部负责的,邱夏风觉得事情棘手,就把洪涛也拉了进来,唉,面对着一个男人的痛哭流涕,我们三个都心软了,觉得莫国强只时一念之差犯了错,组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就同意放过了他,并相约不将此事外传,当然,莫国强的提拨也了汤,被邱夏风找了个借口,调到了海门公社,用邱夏风的话说,这是对他进行冷冻处理,希望他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莫国强肯定对此怀恨在心,从此开始和郭江滨走得很近,针对我的议论,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其中传得最邪乎的,就是关于我和姜希的事了……因为这丫头自打长大以后,知道我救过她,并且是她的哥哥以后,基本是天天粘在我家,她性格又随我妈,心气太高,进了县越剧团当了头牌花旦后,眼界更高,谁也看不,后来又不想唱戏了,进了机关当干部,干起工作来能全身心的投入,一来二去的,就把自己的婚事耽搁了……你想想,天天往我家跑,又在我帮助下当了干部,人长得又漂亮,快三十了还不结婚,连个男朋都没有,这谣言的可信度,肯定是相当高了,我不敢说,郭江滨和莫国强是谣言的始作俑者,但能肯定,他们一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常宁缓缓的点头,忽地苦笑起来,“这家伙挺会装啊,我把他当成好朋,却被他出卖了,还差点帮着他数钱呢。” 这时,张小丽和姜希出现在房门口,“先吃饭。”张小丽笑着招呼道。 “呵呵,常助理,吃一堑长一智。”方天正拍拍常宁的肩膀,瞥了姜希一眼,笑着说道,“当然,你如果认定当初我将姜希派到水洋乡,是对你施展美人计,我也不会反对的,呵呵。” 姜希的脸噌的红了,伸手在方天正后背砸了一拳,娇声骂道:“坏哥哥,你就会拿我开心。” 午饭的气氛很融洽,张小丽不断的为常宁夹菜,姜希的脸红红的,老拿眼偷瞟常宁,常宁也感觉今天的姜希和往日的不一样了,方天正更是兴致勃勃,中午一般不喝酒的他,少见的喝了大半瓶青州大曲,并且对常宁能一口气干掉一瓶大为佩服,午餐快结束时又想起了什么,笑问常宁道:“小常,听说你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水洋乡干部,都赠送了一个外号,请问,我们家姜希,她荣幸的叫什么呢?”常宁冲着姜希不好意思的乐,姜希瞪着眼,一付要吃掉他的样子,张小丽也饶有兴致,在旁边鼓励道:“小常,说么,没事的,我和老方为你保驾护航。”常宁坏笑着说道:“关于姜希同志的外号,可费了我不小脑细胞,经过我和老罗老虞共同商讨,最后得出结论,觉得还是叫水蛇腰比较贴切。” 话音刚落,常宁的腿就重重的挨了一击,不用说,那肯定是姜希下的黑脚。 在笑声中吃完午饭,方天正去房接了个电话,出来后说道:“小常,你和姜希今天不用回去了,高飞打来电话,明天地区召开农业会议,各县一二把手都要参加,还有你这个主管农业的,姜希作为乡镇代表参加,还要在会介绍水洋乡的农业先进经验,我和高飞说好了,你们俩就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她开车来接你们俩一起去青州。” 常宁看了姜希一眼,心想,方天正想到蛮周全的,明天要是直接跟着他去地区,传到刘守谦那里,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联想。 方天正坐到常宁身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来意,你就不用解释了,姜希昨晚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所以,你我心里有数就是。” 常宁感激的说道:“方付记,谢谢您。” 方天正摇头含笑道:“不对不对,你平时怎么称呼洪涛的,好像不是这样嘛。” 常宁楞了楞,随即爽朗的笑道:“方哥,那事就交给你,办不成咱俩就不是兄弟了。” “这就对了嘛,哈哈,”方天正笑了笑后,慢慢的说道,“小常,我之所以支持你,是因为我看好你,从你在农机厂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很看好你,比起郑志伟李向冬之流,你才是振兴青阳县的希望所在,王玉文贬了,邱夏风下了,所谓的方派土崩瓦解了,至于我本人,一旦调出了青阳县,就只能在退休的那一天,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青阳这块贫穷落后的土地,几十年来一直受到或明或暗的压制,我希望你勇敢的站出来,开创青阳县的新局面新时代,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常宁肃然而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方天正最后笑着说:“你放心,先把自己的力量展示出来,然后耐心的等待,我虽然调出了青阳,但不等于没有了影响,他们会在恰当的时候去找你的,真心不真心,可用不可用,就由你自己去判断。” 0151干部象韭菜 走进地委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朱永军记要调走了,常宁心忖,早听说朱永军要升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地委要变“天”了,四平八稳,善于中庸的朱永军走了以后,不知道会来一个主政思路怎样的新记。 跟着高飞和刘守谦,还有姜希一起,常宁进去就开始单独行动,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会议议程安排,和参加会议的人数,人多可以坐在后面偷懒打瞌睡,昨晚帮姜希搞材料,够累的,议程掌握后可以捡无关紧要的开小差,这是他对付开会的基本办法,看常宁单独行动,刘守谦眉头微皱,看一眼高飞没敢开口,青州各县有的交通状况不好,地委和行署召集下边人开会,从来都是下午开始,午是供与会者报到的。 迎面碰刘为明的秘郭腾飞,拉住他悄悄说,老头正等你呢,常宁一怔,下午就要开会了,老头子能有啥事?郭腾飞补了一句,朱记要离开了。 刘为明明显的又有些衰老,头发几乎掉光了,看得常宁有些心疼,快六十的人,何苦这么拚命呢?“刘记,您又老了好多。”还是一如既往的喊刘记,让刘为明也不禁有些感动,这小子讲感情,不枉当初拉了他一把。 “少来多愁善感,”刘为明自顾自点一支香烟,自嘲的笑道,“我才五十九,还想多干几年呢,你这么一说,不是打击我的积极性嘛。” 刘为明的常务付专员当得很艰难,除了要适应朱永军那一套,又要注意搞好和李东方的关糸,更得时刻提防郑世诚的虎视眈眈,不老才怪。 常宁带着明显的情绪说道:“您老人家一心为公,可有些人不拿你当回事么,方天正柴春亭和姚晓波,明升暗降,还有老邱,正是年富力强之际,活生生的给赶到人大去坐台,他们这是拿青阳人当猴耍呢。” “呸,你才是猴呢。”刘为明笑骂一句,又忽地顽童似的一笑,“这不正好给你机会嘛,你常助理以开拖拉机的水平,亲自开车前往望海县的英雄壮举,我老头子心里着实的佩服。” “嘿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常宁也乐了,冲着刘为明认真说道,“刘记,您老人家当初和方天正达成和平协议,现在看来,真是高瞻远瞩的英明之举。” 刘为明松了一口气,不错,八成这小子和方天正谈妥了,“呵呵,总算听到你常助理一句赞扬了,荣幸荣幸,这世没有那么多高瞻远瞩,忍辱负重审时度势倒是有一点。” 常宁乐道:“嘿嘿,还能自吹自夸,充分证明您老人家还很自信,还有充沛的革命积极性,咱青阳人民总算能放心了。”又拿手往东边一指,低声问,“听说要挪窝了?” “臭小子,什么叫挪窝,正常的工作调动嘛。”刘为明又是一阵笑骂,言语之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地委和行署不同于其他地方党组织和地方政权,它是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人员调动频繁是很正常的事嘛,他是组织派下来锻炼的,往升是迟早的事。” 常宁小心的问:“刘记,他走了,谁来接班,是李东方吗?” “李东方也快到点喽,是新来的,下星期任。”刘为明顿了顿,缓缓说道,“他昨天就吩咐过了,让你去见他,你现在快过去。” 常宁一楞,连忙摇头道:“不去不去,那么多县委记县长,等着最后捞点好处呢,我一个小兵拉子,档次太低,给我好处我也不敢要,我去干啥,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么。” 刘为明轻轻一笑,拿手在常宁的屁股重重的拍了一下,“少噜嗦,快去。” 见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这一套常宁玩得稔熟,不过朱永军马要走了,该狂的时候,也得狂一把,让他领略一下真正的青阳人的硬气,也为方天正邱夏风他们出口“恶气”,若不是朱永军默许,凭李东方和郑世诚,敢联手瓦解青阳县的地方派干部吗? 秘丁国明礼貌地陪着常宁进去,心里一直疑惑,朱记为什么如此重视一个基层干部,为了这小子,连原来几个县委记的约见都取消了,人比人真要气死人,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连县长都没见过呢。 常宁站在那里招呼一声,丁国明为他了一杯茶,带门出去了,朱永军看了常宁几秒钟,说不动情,然后起身离开办公桌,走过来先在沙发坐下,再抬抬手,示意常宁也坐下。 常宁说了声“谢谢朱记”,顺势自然的坐下,在朱永军这里,胆子忒大的他,也不敢过分的放肆。 良久,朱永军微笑的轻轻说道:“消息灵通人士嘛,总得准备几句欢送的话。” 常宁也微笑,“及时掌握领导的动态,是做下属的基本功,至于欢送的话,我还不知道您将调往何方高就呢。” 朱永军淡淡说道:“青州的北边邻居,宁州。” 常宁闻言,脸色一正认真的说道:“朱记,我祝您高升了。” 朱永军含笑的说,“哦,此话怎讲?宁州青州属于同一级,只有市地之别,荣升二字,常助理过喻了。” “朱记,您何必过谦呢,宁州是全省的工业基地,一把手可是进省委常委班子的必定人选,肯定是高升么。” “呵,门儿挺清嘛,”朱永军笑道,“小常,我要走了,咱们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我还记着次你给我相面的事,怎么样,你总得把话说完说透嘛。” 常宁微微的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属下断然不敢妄言。” 朱永军心里默然,对他来说,离开青州是水到渠成的事,虽说时间不长,也没在青州干出点大名堂,但平稳渡过,已经达到了原来的目的,此时离开,并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眼前这个怪里怪气,年少心沉的小家伙,才是他唯一的牵挂,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还没有弄清,家里老头子对他的严厉警告,始终难以让他释怀,这次对青阳县地方干部的大规模调整,不亚于一次毁灭性的地震,各方竟没有预料之中的反应,刘守谦和郑志伟形同联盟,对这个小家伙进行了一次火力侦察,也没见任何人出来为他说话,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原来的估计错了? “小常,我下星期要走了,丁国明因为家庭原因,不会跟我走,你有没有兴趣,换一换工作环境呢?” 常宁似乎早有准备,直白的说道:“谢谢朱记,我这个人只会窝里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搞清东南西北都要用好长时间,再说,我家里有三位残疾人,在青阳还有乡里乡亲照顾,到别的地方去,我可没钱雇人呀。” 朱永军玩笑似的说道:“那要是我硬拉你过去呢?” 常宁断然说道:“强扭的瓜不甜,抢来的媳妇不好待,那我只好卷铺盖回家种地了。” 朱永军放声的笑起来,起身来回踱着碎步,频频的点头,“小常,你出身于农村,乡下的情况比我肯定懂得多,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请朱记明示。” 朱永军盯着常宁,“如果把我们这些当干部的人比作植物,你认为应该属于哪一种?” 常宁不明就里,略作思忖道:“朱记,如果硬要作个比方的话,我觉得干部就象我们家院子里,那个花坛种的一丛韭菜,只要栽培得法,它会一茬接着一茬,生生不息,长到一定程度,只有割掉成熟的部分,才能长出新的来,谁都有机会成熟,谁都会在成熟后被割掉,只是割掉的时间和时机,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哦,这个比喻蛮恰当,但你的分析不够透彻,”朱永军若有所思,顿了忽地说道,“所以,对你们青阳这次干部的大规模调整,你应该可以理解。” 常宁马警觉起来:“朱记,您说的我不是很明白,我这样层次的小干部,不可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您还是问我们高记和刘县长。” “下面的同志们有什么反应?” 常宁苦笑道:“朱记,您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串门,本职工作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反应。” “狡猾的小半仙,”朱永军在常宁面前停下脚步,俯身盯着常宁,冷冷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象你说的那样,韭菜是可以一茬一茬割掉的,我已经割掉一茬了,但并不妨碍我临走的时候,再割掉一茬。” 常宁心里一凛,噌的站了起来,“朱记,您的话我不明白。” “哼,好端端的,你跑到望海县找方天正干什么?” 常宁心一横,直着脖子说道:“朱记,我是去向方县长请教,请教韭菜的种植方法。” 朱永军的脸慢慢的松驰开,忽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0152事发突然 农业会议要接连的开五天,据说后面两天省里领导都要来出席,再加省内各地市的有关领导,有可能还要开个现场会。 常宁很是纳闷,领导们怎么这么喜欢开会,你要开会也行,得开出点水平来么,这春耕生产早就搞完了,老百姓打工的打工,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有几个还待在家里的,这个时候开哪门子农业会议,还开五天,这不是活活憋人么,除了地委大院食堂的伙食比县里的要好,可以放开肚皮大吃大喝以外,看不出这次开会的实际意义来。 照例是坐在最后,常宁双手抱在胸前,靠着椅背打着瞌睡,迷糊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今晚该怎样渡过,这青州城有个李万韧,在这里和高飞一起肯定很危险,这个不容考虑,回青阳哪儿不能去,姜希呢,昨晚写发言资料就花了大半夜,工作起来理都懒得理他,根本没精力出去玩,看来,今晚只好和床板打交道了。 台是各个县的县长轮流发言,无非是春耕生产的情况报告,以及下半年的生产计划汇报,加一点决心,和掺了水分的指标,瞧着台头头是道的刘守谦,常宁心里发笑,连青阳有多少亩耕地都没搞清楚,你汇哪门子的报,还三年计划五年规划,一个强台风就能让你闭说大话的臭嘴巴。 和朱永军的谈话过程,又不时的从脑海里冒出来,真是又一个其人将走,其心也善,看来朱永军对这次青阳的干部大调整有些后悔了,对常宁他们的幕后活动也并不反对,那么,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呢? 前排的高飞和姜希,时不时的回头瞅着常宁发笑,对他的举动也习以为常,今天到会的人不多,加台就座的领导不过百人,本来不该打瞌睡的,可谁让他是我行我素的小半仙呢,好在没人注意,常宁也将自己的身体埋得很低,没被发现就是允许。 方天正先于刘守谦发言,下来后走到常宁身边坐下,拿手肘推推半睡半醒的常宁,同时向主席台方向呶着嘴。 咦,咋回事,主席台的地委常委都哪去了,刚才还整整齐齐的都在呀。 方天正凑到常宁耳边说道:“刚才地委办的陈主任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常委们就都出去了。”常宁奇道:“出大事了?”方天正低声笑说:“你小子,唯恐天下不乱那,我估计呀,肯定是面来人了。”常宁恭维道:“姜还是老的辣,我同意你的判断。”方天正又道:“我看朱记一脸的惊讶,应该是临时的。”常宁想了想说:“不是说省委领导出席最后两天的会议吗,难不成领导说话也象放屁,没个准数?”方天正一听乐个不停,“呵呵,小常呀,小心让领导听见。”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领导也是人,领导放的屁,肯定也是臭的嘛。”方天正笑道:“我没当过秘,这事你得问你们刘县长,他给李专员干过两年,呵呵。”两人乐呵一会,常宁悄悄说:“领导,我去外面溜达一会,顺便侦察一下敌情。” 常宁溜出会议室,来到大院前面的大楼里,坐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瞧,嚯,果然气派热闹,常委们加秘和工作人员,都快把大门口挤满了,显然,要等的人将到未到,所有的人都在向大门外翘首以盼。 常宁掏出香烟,正要点火,肩头忽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便松了口气,赶快敬根烟过去,自从次在补办的生日宴见面后,两人就经常的来往,在地委常委里,除了刘为明,常宁就数和马太行走得近,“马司令,就您这隐蔽接近于我的水平,可以带领突击队去偷袭海峡对面了。” 马太行笑骂道:“你小子咋回事,会议没开完,就敢提前逃跑。” “呵呵,你不也一样嘛,”常宁嘻皮笑脸起来,“咱们彼此彼此,你马司令现在的岗位,应该是和他们在一起,站在门口迎接级领导的到来。” “唉,”马太行无奈的说道,“这叫什么事,当兵开会,纯属多余,军人唱戏,文不对题嘛。” “呵呵,精辟,马司令你说得太精辟了。”常宁又转身往楼下瞧,一边低声的问,“马司令,这么大的架势,来头一定不小?” 马太行笑道:“反正来的比等的大,听说是省委组织部的周部长,没有事先通知,来的突然,你说他们能不重视嘛。” 常宁心里一怔,朱永军的离任还有一个星期多,省委周部长临时下来,其中肯定有什么变化了。 和马太行侃了一会告辞后,常宁便往会议室走,正好碰到散会,就随着高飞和姜希往大院后门走,一边和身边的方天正嘀咕,方天正道:“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到外面找个地方聚一聚。”高飞回头说:“到了青州,你们得跟我走,今晚我请客了。”常宁大声附和:“随便随便,有得吃就行。”高飞笑着道:“就到我爸妈家去,老俩口刚好不在,对面就是菜馆,想吃什么,点好了叫他们送过来便是。” 高飞先去地委招待所,在会议服务台留了记录,出来领着三人往家里去。 到了晚,吃好饭已是八点多钟,出去帮方天正和常宁买香烟的姜希,却领着两个人回来了,饶是方天正见多识广,也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朱永军的秘丁国明,竟和刘为明的秘郭腾飞一起找门来,不用说,光看两人的脸色,就知道有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 高飞让两人坐下,和姜希一起忙着茶。 互相寒喧几句后,郭腾飞解释道:“高记,我是在会议服务处的记录册,看到您留的记录,因为事发突然,才没有打招呼就找到你家来了。” 高飞点点头,“没关糸,你们两位……是来找小常的。” 丁国明和郭腾飞年纪相若,都是属于相对沉稳的人,同时点点头,互相看一眼,又一齐把目光投向常宁。 常宁知道他们的意思,微笑着说道:“都是朋,但说无妨。” 丁国明对方天正说道:“其实,再过几天,我就要成为方县长手下的兵了,和小常一样当个助理,今天,就当是向领导提前报到了。” 方天正精神一振,握着丁国明的手笑道:“欢迎,欢迎丁秘来望海工作。” 丁国明谢了一声,顿了顿,缓缓说道:“今天下午,省委组织部周部长来了以后,和朱记两个人关起门来谈了两三个小时,周部长是从海州回省城,临时转道来的,谈完后没吃饭就走了,然后朱记把我找去,说了一些谈话的内容,他自已的事没有变化,新记也将按时前来,但是……但是,有人向省委提出,再调整个别常委,周部长临时过来,就是特地征求朱记意见的。” 常宁若有所悟,“丁秘,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被调整的常委,应该是现任常务付专员刘为明,而提出这个建议的,并不是郑世诚,而是专员李东方。” 丁国明点着头说道:“小常猜得一点都没错,尽管只是个建议,但仍然让朱记很震惊,因为他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这让他很为难,送走周部长后,朱记一个人想了好久,临走之际出现班子混乱,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李东方的目的很明白,省委还没确定新记,他怕将来有变,想用自己亲近的许付专员顶掉刘付专员,理由是刘付专员年纪太大,不能胜任常务付专员的工作,而朱记考虑的是班子的稳定和平衡,刘付专员虽然不象郑世诚付记那样有基础有实力,但在常委班子里,是几个无派别常委的代言人,唇亡齿寒,动刘付专员,就等于牵一发而动千军,还会引起郑付记他们的联动……可是,朱记又不好公开出面反对,毕竟仅仅是个建议,毕竟李专员曾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 方天正问道:“那么,丁秘来找我们,朱记他知道吗?” “嗯,他应该知道,因为是他暗示我这样做的,他找我谈了好久,先用玩笑的口气说我已经不是他秘了,以后要换一种工作思路,又说老刘这个人啊,埋头苦干多了点,抬头看路少了点,又问我和刘付专员谈得来谈不来,和小常熟不熟,最后又开玩笑似的说,小丁,我是只有做旁观者的份了,青州人都说泥鳅也能掀起大浪,有机会找那个小半仙算算,看他能不能从嘴里吐出根象牙来……” 常宁闻言,不好意思的跟着众人轻笑。 丁国明最后说道:“我没敢去找刘付专员,就只好去找腾飞私下商量了。” 郭腾飞接道:“我们觉得,以老头子的脾气,肯定不高兴我们帮他,所以,所以我们就决定先找小常你商量。”郭腾飞口中的老头子,当然指的是地委常委班子里,年纪最大的刘为明。 常宁没有接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0153围魏救赵 常宁沉思这会儿,高飞和方天正交换了一下眼色,方天正做了个“请”的手势以示尊重,让高飞先说。 高飞微微的翘了翘嘴角,开口便先下了结论,“同志们,就目前青州的形势来说,刘为明同志还不能退下来,地委常委会里有他的存在,就能保证青州政坛基本的平衡和稳定,郑世诚也好,李东方也罢,都不敢轻举妄动,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刘为明更是我们在青州地委的代言人,他要是退了,我们就等于失去了一个靠山和支撑点,我们将变得无所失从,茫然失措,无论郑世诚得势,还是李东方为重,我们的日子都会很难过,因此,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去帮刘为明一把,不但要帮,而且要帮得漂亮。” 方天正点点头,接着说道:“高记说得对,说大一点,这关糸到青州的稳定和发展,往小的方面讲,这是关糸到在座各位的切身利益,这个思想认识统一了,我们就有行动的指导纲领了,然后对症下药,必能一举成功。” 丁国明和郭腾飞都是反应很快的人,知道表态的重要,“高记,方县长,我坚决同意两位领导的结论。” 郭腾飞也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两位领导吩咐。” 方天正微微颌首,看着高飞,高飞点点头,方天正微笑着说:“那我先说,有不到的地方,再请高记指正补充。” “本来么,秘干政是体制内的一大忌讳,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两位老弟大可不必在意,正象朱记所说的,你国明老弟已经不是秘,应当用新的思维方式处理问题,该出手时就应该毫不犹豫,作为前任的秘,以后如果留在机关里是很尴尬的,你新的天地,应该在下面的市县,既然朱记有所暗示,那他肯定还会不断的透露相关的信息,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保持和朱记的沟通,以便我们随时把握事态的发展,及时采取有效的对策。” “腾飞老弟你呢,此翻救刘为明,等于是救你自己,所以你更应当放开手脚,大胆而,其实,也不需要你做其他事情,你只要用巧妙的办法,有意无意的把事情透露出去,就算完成了任务,透露的对象,是那些和刘为明比较接近的人,特别是那些北方籍的老干部老家伙,刘为明是他们中间唯一还在一线工作的人,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唉……但你先别告诉老刘自己,他这人我最了解,忠贞耿直嫉恶如仇,任劳任怨公而忘私,以他的脾气,我不是怕他受不了,而是怕他不领我们的情,自己跑去请求下台。” 丁国明和郭腾飞都是一脸的严肃,很是认真的点着头。 方天正笑道:“至于我么,大家知道我省里没人,面使不劲,但这青州城里还是认识几个人的,姜希当年在越剧团的时候,就被高老专员认做干女儿,他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身体还很棒,走路健步如飞的,我和姜希明天就看望他老人家去。” 接着,高飞微笑着开口了,“我同意方县长的分析和部署,打赢这一仗,我们其实有很多有利条件,首先是朱记的支持,这是基础,第二,据我所知,省委有关领导曾明确指示,这次地委班子调整,只针对朱记的调动,不涉及其他任何人,第三,正象方县长说的,刘为明是目前青州地区硕果仅存的老干部,这是一面旗帜,只要他身体健康,本人愿意,完全能再干三四年直到六十三岁,最后,时间也对我们非常有利,现在大多数人都还在分析周部长的来意,等李东方反应过来,我们事情已办得差不多了,就是郑世诚知道了也不怕,他也得仔细的掂量掂量,对他来说,与其让李东方的人顶替刘为明,不如让刘为明再干几年呢。” 方天正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方记,这次你的作用很有决定性哦。” “当然,我明天早就联糸王部长,要动刘为明,肯定要通过省常委会的,刘为明在省委还是蛮有人缘的嘛。”说着,高飞扭身向常宁望去。 大家的目光,都跟着高飞聚焦到常宁身。 方天正拿手捅了捅有些痴呆的常宁,“小常,该你发言了。” 常宁怔了怔,随即笑道:“两位领导分析到位,措施得当,我举双手支持。” 姜希奇道:“你刚才一言不发,是在听大家说话,还是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呵呵,兼而有之,兼而有之,”常宁得意的笑道,“这是我们常家的独门秘技,能一边一字不拉的记住人家说话,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高飞说道:“小常,你明天要打个电话给吕付省长。” 常宁摇着头道:“怕没啥作用,我和他仅仅是泛泛之交,再说,也不知道他和刘记是什么关糸呀。” 高飞道:“两个人都是北方来的老南下干部,一起蹲过牛棚,进过五七干校,又都擅长管理农业,刘郎在,丰收待,青州熟,之江足,这是吕付省长当省农业厅厅长的时候,赠给当时的青州地区农业局长刘为明的话,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糸?” “呵呵,那就齐了,”常宁站起身来,也不管领导在面前,搓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脸坏笑起来,“呵呵,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那,咱得给他下点猛药,让李东方知道,下次千万不要生这种臭毛病。” 高飞和姜希异口同声道:“又有坏主意了。” “半仙发坏笑,全县吓一跳,这是我听来的青阳新民谣,哈哈。”这是方天正的笑声。 “呵呵,还真有这么一说?”常宁小有得意的一笑,转向高飞问道,“高记,你们次的常委会,关于县委机关的公车问题,是怎么讨论决定的?” 原来,整个青阳县委县政府机关,不包括纪委公安局武装部,和人大政协两院,加一块才七辆车子,两辆轿车归高飞刘守谦专用,其余五辆都是半新旧的吉普车,付记郭江滨占了一辆,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配一辆,剩下三辆,一辆归县委机关使用,另两辆归县政府其他领导用,人多车少,出门常常都是拚车,有时连秘也扔在家里,刘守谦来了以后,决定从财政里挤出点钱来,购置几台二手的吉普车,象付县长,为了方便工作,都要每人配辆专车,县委办和组织部宣传部统战部,四个部门原则各安排一辆,另外再购置两三辆,归县府办统一调配。 刘守谦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全票通过,这年头形势发展太快,没个车子确实影响工作,最穷也得想办法解决,当时高飞也没反对,只是担心凑不出钱来。 高飞说道:“是的,刘守谦的提议我也投了赞成票,不过,县财政肯定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当时组织部长孙青提出,能否从你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中划一点出来,刘守谦答应做你的思想工作,前不久,军分区淘汰了一批吉普车,刘守谦怕被别的县市抢先买了去,就让各部门自己想想办法,先把买车的钱垫,以后有钱了再慢慢补回去。” “嘿嘿,连李向冬都有专车了,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打我的主意啊。”常宁冷笑了几声,“我这枚炸弹,原来是定时的,准备到时候救急用的,现在正好,让他们尝尝我土八路的厉害。” 方天正笑道:“小常,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那颗定时炸弹拿出来让大伙看看。” 常宁乐道:“你们说,烧火煮饭靠的是什么?光有米有水,没有柴火也烧不了么,因此,我决定从下面加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高飞心里一动,“你要来个围魏救赵?” 常宁点头道:“本来是想有朝一日对付刘守谦,现在用在李东方那里,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方天正似乎也明白了,“好一招围魏救赵,小常,不但有效果,而且你这是打到李东方的痛处了。” “哦,此话怎讲?” 方天正说道:“这点高记比我更清楚,刘守谦这个人,可以说是李东方在县处级亲信中,排在第一位的,前些年把他放在青州市,是有意就近的做重点培养,无奈青州市是郑家的根据地,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就集中力量孤立他围困他,让他基本变成了一个废人,所以刘守谦一直很不得志,这次把他派到青阳,是下了很大血本的,是希望刘守谦能独立成就一番事业,不但派孙青过来协助,力排众议让李向冬破格进入县委班子,还为此向郑世诚做了很大的让步牺牲,因此,我们打在刘守谦他们身,其实就是痛在李东方的心。” 常宁又搓着双手,冷笑着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围魏救赵,攻李东方之必救处。” 0154攻敌之必救 方天正冲常宁伸出大拇指,站起身来告辞,接下来,该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再留下来就有干涉他人内政之嫌,他冲姜希使个眼色说:“姜希,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去高老家。” 姜希本不愿离开,说好住在高飞家的,见方天正开口了,就不好意思再留下,丁国明和郭腾飞也是知趣之人,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么。 高飞送走四人,关好门进来,脸红红的,见常宁全神贯注的打电话,就悄悄的坐了来。 “老胡吗,我是小常啊,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赶快醒一醒,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和你说。”常宁一边对着电话说,一边顺手揽住高飞的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胡子茂哈哈笑着,“小常,我的酒量虽然不敢和你比,可也算是县委大院里的五大高手之一,你放心,我没醉,有事就说。” 常宁乐呵着,一边伸手在高飞的双峰运动,高飞欲躲还迎,干脆坐到他腿,将两座山峰挺得更高,“是这样的,老胡,咱们次制订的套子计划,现在应该有效果了?” “哈哈,这得感谢咱们美女记领导的常委会啊,孙青那老小子,老婆不是还留在青州么,一心一意的想弄辆吉普车坐坐,那天我一说,他就坐不住了,回青州转了一天,就开了一辆二手军用吉普车回来,你猜,他是用啥钱垫的汽车款?” 高飞正被常宁的魔爪折腾得火,扑过去在他的脸吻起来,常宁感到痒痒的,随口说道:“你们组织部,他娘的是个清水衙门,老小子不会拿党费去买车?” 身边的高飞一听都吓了一跳,赶紧也把耳朵凑到电话筒边,只听胡子茂又是放声大笑,“兄弟,你小半仙真是名不虚传料事如神啊,他就是用党费去买的车子,还美滋滋的等着刘守谦,从你那里弄出钱来补窟窿呢。” “他娘的,这个孙青简直是找死,竟敢拿党费去买屁股底下的四个轮子,”常宁嘴里骂着,手也没闲,伸到高飞衣领子里去了,“老胡,你实事求是的告诉我,你和这事有没有牵连?” “哈哈,放心,我不是听了你的吩咐,正在家养病么,人民医院的老院长亲自开的病假条,我需要卧床休息半个月,所以,孙青这个部长干的事,和我这付部长没有关糸,经手人负责人审核人全是他自己,你说我有啥责任,他就是把全县所有党员的党费拿去买了飞机大炮,也一点不关我屁事。” “好,老胡,你立功了。”常宁冲着高飞一乐,又对着话筒装模作样的问道,“胡付部长,我想考考你,我党关于党费的管理和使用,具体是怎么规定的?” 胡子茂也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报告领导,关于党费的管理和使用是这样规定的,党费的具体财务工作,应该由各级党委组织部门内设的财务机构或者同级党委的财务机构代办,必须指定专人负责,实行会计、出纳分设,以党委或党委组织部门的名义单独设立银行账户,不得利用党费账户从事经济活动,党费必须用于党的活动,主要作为党员教育经费的补充,其具体使用范围包括:培训党员,订阅或购买用于开展党员教育的报刊、资料和其他设备,表彰先进基层党组织、优秀共产党员和优秀党务工作者,补助生活困难的党员,补助遭受严重自然灾害的党员和修缮因灾受损的基层党员教育设施,使用和下拨党费,必须集体讨论决定,不得由个人或者少数人说了算,请求下拨党费的请示,应当向一级党组织提出,不得越级申请,级党组织下拨的党费,必须专款专用,不得挪作他用。” 常宁又笑着问道:“那么,对违反党费使用和管理规定的,应该怎么处理?” “依据《x国xx党纪律处分条例》及有关规定,由同级纪律检查委员会严肃查处,触犯刑律的,交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呵呵,齐了齐了,”常宁笑笑,顿了顿正色说道,“老胡,我现在需要你收紧这个套子了,而且得连夜行动起来。” 胡子茂不解的说道:“小常,怎么回事啊,现在收紧,可套不死那老小子呀。” 常宁当下把青州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本来么,我想关键的时候,把这个套子当作杀手锏使用,可是老胡啊,我们得帮刘记一把,一切以大局为重么,不轻不重不痒不痛的整他一下,让他们知道,只要敢动刘记,我们就会毫不留情的作出强烈的反击。” 胡子茂当然听常宁的,要紧关头绝不含糊,“行,小常,我听你的,只是有点可惜啊,李向冬那家伙,挪用的是《青阳报》筹备办的资金,还有莫国强那混蛋,统战部没钱,是向银行借钱买的车。” 常宁的手,又伸到高飞的丰满的臀部摸索起来,“胡哥,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整人,而是为了救人,所以,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敲山震虎,点到为止,尽量的缩小打击面,对于莫国强,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呢,为了稳住他们那帮人,这次更不能动他,至于李向冬,看在丁记的面子,也暂时放他一马,你想想,就这帮家伙,我要想收拾他们,还不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么。” 胡子茂犹豫一下说道:“还有,小常,我们把孙青的事捅到地委去,对高记她,或多或少有些影响,毕竟领导的责任摆在那里嘛。” “老胡,我要你连夜行动,争取在明天下午,能让检举信摆到朱记的办公桌。”常宁说着,一只手将高飞的身体搂得更紧,“至于高记么,我马和她沟通,嘿嘿,我相信,只要我诚恳的和她交流,绝对能说服她的。” 放了电话,常宁凝视着一脸绯红的高飞,轻轻的说道:“亲爱的臭娘们,对不起,这次你要受点委屈喽。” 高飞的娇躯深埋在常宁的怀里,一只手伸到了他那里,幽幽的呢喃道:“小混蛋,跟了你后,我,我还有得选择吗?” 常宁感到了某种需要,抱起高飞的身体坏笑道:“嘿嘿,臭娘们,现在是我们的时间,让咱们认真的沟通,深入的交流。” …… 第二天下午,朱永军的办公室里,坐着不少人,专员李东方、地委付记郑世诚、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地区纪委记鲁秋云,和青阳县县委记高飞、青阳县县长刘守谦。 朱永军站在办公桌前接电话,一脸的恭敬,显示着电话那头的人高其一等的身份,不用说,朱永军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心里问候李东方的祖宗,“……是,陈记,这是下面个别同志的意见……是的,我们地委对他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是是……” 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听出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省委一正三付四个记,只有一把手姓陈,陈记亲自打来电话,肯定不是小事。 朱永军肃然的记住了陈记最后的几句话,“小朱,吕付省长在我的办公室里,都气得摔了杯子啊,你告诉李东方郑世诚,别在背后搞小动作,有本事你青州找个人出来,比刘为明更懂青州农业的,我马亲自送他回家养老……” 搁下电话,朱永军轻舒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睛瞟了李东方一眼,心中不住的感叹,老李啊老李,你这是何苦呢,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曾经的朋变成了对手,你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谁都只敢在心里对自己说话,只有郑世诚和鲁秋云是超然从容的,刚才还不明就里的刘为明,则从旁边李东方僵硬的身体,隐约嗅到了事情的原委。 朱永军拿起办公桌的几封信,翻了翻又扔回到桌,沉着脸说道:“这个孙青,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党费为自己买车,哼,高飞同志,刘守谦同志,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管理下面同志的?” 高飞和刘守谦站了起来,急忙连声的检讨。 刘守谦小声的解释道:“朱记,我们买车原计划的钱还没有到位,所以,所以个别部门就……” 朱永军一摆手,打断了刘守谦的话,“你们计划买车的钱,就是常宁同志掌管的那笔救灾款,亏你们还有脸动那个念头……把这些信拿回去,由你们县委负责处理,在我离开青州之前,把处理结果报告给青州地委和我本人。” 郑世诚和鲁秋云的脸,掠过一丝失望之色,李东方却是暗松一口气,朱永军手下留情,孙青算是保住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李东方的老脸挂满歉疚,“朱记,对不起,我一时糊涂,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也不要说了,高飞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此事就到此为止,”朱永军摇摇头,沉默一会后,又缓缓的说道: “老李,我送你一句话,请你转告刘守谦,千万不要去惹那个小半仙。” 0155新长征突击手 四月快结束的时候,青阳县出了件大事,常宁当选为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和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同时荣获全国五四青年奖章,并且将赴京领奖,出席五月四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庆祝五四青年节暨全国优秀青年颁奖典礼。 祝贺的人门不断,就连郑志伟和李向冬,都真诚的门道贺,因为他们也曾获得过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称号,也获得过全国五四青年奖章,至于全国十佳青年,因为其每年只有十名,是全青州历史的的第一个,便显得特别的珍贵和光荣。 这就意味着,京城之行,终于躲不过去了。 京城市,共和国的首都,曾是常宁心中向往的圣地,可现在,他是盼望着去,又害怕去那里。 常宁更是知道,要想让老娘批准他去京城,甚至比荣获全国十佳青年称号还要难。 ……鉴于你在一九八三年二十三台风抗灾救灾中,英勇和桌越的表现,团中央决定授予你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常宁望着红色的信函通知,脸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苦笑,罕见的谦虚地想道,这沉甸甸的荣誉,对自己而言,颇有些水份呢。 刘守谦的脸漾溢着热情的笑容,拿着红色的信函看了又看,真诚而激动,仿佛就象是自己的一样,“我说小常,你愁眉苦脸干什么,工作的事有同志们帮你顶着,赶快回家拾掇拾掇,准时去团省委报到。” “刘县长,我……唉,不说了,我谢谢你,谢谢同志们。”常宁的心事,当然不能跟刘守谦说,尽管这段时间大家的关糸还算融洽,并且经刘守谦要求,称谓中的您字改成了你。 常宁不是死板的人,作为县委大院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深知各个部门开支入不敷出的窘境,他没有固执己见,在另一次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主动提出,从那笔计划外灾后重建款中,划出一百五十万元,解决县委大院和县直机关办公经费紧张的状况,令刘守谦也大为感动,那新增的五辆车子的钱有了着落,各单位也按人头和工作性质,皆大欢喜的获得了一笔横财。 违规使用党费的事情,来得快去得快,大家心照不宣,共同努力,以大事化小为基本准则,妥善体面的得到了解决,孙青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但仍旧坐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也照旧坐着那辆二手军用吉普车进进出出,县委向地委作了深刻的面检讨,算是为这个事情画了一个句号。 都不是年少轻狂激情无限的人,都知道县委大院稳定的重要性,于是,平衡和和睦在小心的维持着,谁想打破它,就需要新的外力的支持介入。 只有一件事,让全青州的人有些意外和不解,原地委记朱永军,调到北面的宁州市担任市委记后,青州地区新的一把手并没有按时到位,原定的人选,金阳地区付记兼专员,因为出了车祸身负重伤,至今还躺在医院里不能动弹,省委组织部取消了原来的任命,青州地委由李东方暂兼记,代理主持地委的日常工作。 这些事不是现在的常宁所关心的,坐在高飞的车里,他一直闷闷不乐,付驾座还有个丁颖,两个女人想方设法的逗常宁开心,常宁还是愁眉苦脸,老娘那一关不好过呢,不知道兰姐的思想工作做得咋样了。 两个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时常开着车,陪常宁回家过周末,加杜秋兰,当年青州三大美女的称号,又重新得以在“江湖”出现,彼此之间的关糸还忒融洽,没有那种想像中的醋味弥漫,倒让常宁心安不少,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堡垒内的女人又最容易被攻破,现在三个女人相处得这么好,战无不胜的小兄弟居功至伟啊。 高飞斜一眼倒车镜,轻笑着问:“小常,你第一次去京城,准备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回来呀?”常宁哼了一声,仍然闭着眼睛,丁颖浅笑道:“应该不会空着手。”高飞格格的笑起来:“你就是给兰妹子一个人买,我们也不会有意见。”常宁没好气的嚷道:“两个不要脸的女人,我不要你们了。”女人们不以为忤,同声而道:“我们跟兰妹子一起过日子去。”常宁骂道:“你们这些臭娘们,我要把你们带到京城去卖掉。”丁颖笑道:“怕是没有人要。”高飞也道:“小常,你想甩了我们,除非是待在京城不回来了。”常宁心说,我能么,那不要了老娘的命吗? 现在看来,自己跟京城那个宁家,起码是有些瓜葛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处心积虑,煞费苦心的把这么多荣誉压在自己身,从而促成了这次京城之行,真要是象他们想的那么回事,只要老娘同意,也不妨多个身份,里有红色底子,外有那个资产阶级外公,一手是权,一手有钱,真可以过逍遥的日子了,什么荣誉职位,统统的扔到太平洋里去,带着三大美女隐居大青山深处,岂不快哉。 家里的院子亮着灯,在堂屋间,也叫客厅的地方,大概刚来过不少道喜的人,地到处是烟头烟灰,杜秋兰和她母亲徐禾心陪老娘坐着,老娘显然哭过了,脸的泪痕清晰可见,老舅常学军站在老娘身后,冲着常宁伸出了大拇指,常宁才暗舒一口气,因为那不是祝贺他的手势,而是向他报告,老娘基本同意了。 常宁冲着常秀娟一阵傻乐,拉起她又抱住说道:“老娘,你好久没拧咱耳朵了,快拧一把,使劲的拧。”常秀娟破涕为笑,嘴巴张了张,一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另一手“拍拍”的在他屁股揍起来,于是常宁就象小时候那样,一边跳着脚不断的躲闪,一边装模作样的叫喊着,“救命啊,老舅,你快来呀,你老姐要杀人啦。” 闹了一会,常秀娟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动着嘴“问”:“土崽子,几天才能回来?”常宁也做个手势说道:“老娘,就十天,十天后保证活蹦乱跳的回来。”常秀娟又“问”,“不回来怎么办?”常宁乐道:“呵,那你就把我那些宝贝疙瘩扔掉,包括大白马和大黑马。”常秀娟脸一整,常宁赶紧举起了右手,“老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安安心心的在山里养马,我发誓,我要是不回来了,下辈子一定变成四条腿的小狗。”常秀娟笑了笑,忽然又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常宁一楞,马咧嘴乐起来,头摇得象拨浪鼓,“放心,放心,老娘啊,咱几时吃过那种亏呀,呵呵,你要是喜欢,咱豁出去,给你捡一百个回来。” 叽叽咕咕,大家后来也不知道他娘俩在说什么,直到杜秋兰催促,常秀娟又拧了拧常宁的耳朵,轻打几下后放开。 一路无话,三个女人开车把常宁送到青州,全地区三个进京的代表汇齐后,又由地区派车连夜送到团省委,全省进京参加五四庆典的青年代表,一共有四十多人,将统一乘第二天午后一点的班机飞往京城。 进了团省委大楼,天才刚亮,常宁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行李包,就在接待室的长条木椅躺下,他娘的,又不是去分老婆分钞票,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同来的两位,一个是青州地区团委的孙红卫,另一个是仙门县盐场的团委记陈雷,都是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路激动得莫名万分,拉着常宁硬聊了一路,彻底破坏了他睡大觉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常宁被人推醒,睁眼一看,是陈雷在冲他笑,“常宁,快起来,马要点名了。” 常宁揉着眼坐起来,乐呵着说道:“陈雷,咱们这一路辛苦,完全配得新长征突击手的称号啊。” 陈雷憨憨的一笑,朝休息室门口一呶嘴,常宁便不说话了,这两个同伴一憨一傲,他对陈雷印象不错,门口背对着他的孙红卫,不过是地区团委的组织部长,这次三人行的临时小组长,却装出一付领导的派头,让常宁着实的讨厌。 不过,常宁的情绪很快的高涨起来了,带队的是两个女人,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他瞄一眼就略过去了,而团省委的那位拿着花名册的付记,让他眼睛一亮,精神大振,好漂亮的女人,难怪常常说,当干部的美人儿,大部分都在团糸统里待着呢。 他娘的,真不虚此行,那美人儿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迷死人,象广播电能的播音员似的。 “同志们,请大家静一静,这位是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也是我们之江赴京青年代表团的团长,我是团省委付记尤佳,高处长和我,不是正式代表,只是为你们四十三位正式代表服务的,你们此次赴京的吃住行和其他全部活动,都由我们两人负责,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们……好了,现在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志,马带好你们的行李到外面车。” 尤佳,尤其佳的人,好名字,尤其她说话时小胸脯一耸一耸的,真是绝佳的尤物呢。 0156在首都揍人了 终于踏了首都的土地。 入住京西宾馆后,尤佳又把所有的人召集在一起,给每个人发了代表证和会议手册,还有宾馆餐厅的用餐券,最后每个人还领到了二十元的零用钱,房间是四人一间,除了青州三人行,常宁他们的房间里,还有一位宁州市的基层农民代表,挺壮实的小伙子,穿得有些土里土气,叫钱旺旺,年纪和常宁不想下,是一个养殖专业户。 进了房间,大家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孙红卫对钱旺旺明显的不屑,自顾自的整理着行李,常宁是自来熟,盘腿坐到床就乐呵起来,“来来,钱旺旺同志,我要替你们朱记把把关,你快快从实招来,你一个养猪的专业户,是怎么当新长征突击手的,呵呵,不说就不带你玩了。” 钱旺旺傻笑道:“你们都是国家干部,有身份着哩,我是农民,不瞒你们说,是我们新来的朱记下乡,刚好到我们家视察来着,看到我们家有一百来头猪,朱记笑着说,朱猪一家,今天算来对了,钱旺旺这个名字好,钱一定是旺旺的,还和我一起拍照来着,就这么着,后来,后来就通知我来京城了。” 常宁斜了孙红卫一眼,拍着钱旺旺的肩膀大声说道:“钱旺旺,和你比起来,我们这些国家干部算个屁啊,我们要向你学习,认真好好的学习。” 陈雷也笑着说:“是啊,钱旺旺,我就比不你哩,你都和朱记握手拍照,朱记在我们青州工作的时候,我才见过他一次,连句话也没说呢。” “嘿嘿,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钱旺旺笑着,朝常宁好奇的问道,“常宁同志,你是县长助理,我不明白,这官名我以前没听过呢,县长助理是干啥的,你这官算多大,比方说,是付县长大呢,还是你这县长助理大?” 常宁捧腹大笑,“呵呵,钱旺旺,你的问题问得太有水平了,很有思想,嗯嗯,这么着跟你说,县长大人是指挥别人干活的,司机是给县长开车的,秘是给县长拎包的,付县长是站在县长旁边陪着看的,可没人干活不行啊,怎么办,于是就诞生了县长助理这个官,因此,县长助理就是干活的,当然比付县长小一点了。” 钱旺旺又刨根问底:“那,你们三个,孙同志、陈雷和你,谁的官大?” “呵呵,当然是人家孙红卫大了,级压下级,见官大一级,他是地区领导,我是县里的嘛,至于陈雷,他就更没法比了,按职务,他顶多是给我拎包的份。” 陈雷憨笑着,“那是,那是,常宁,那你把我调过去得了,我还会开车,既给你拎包,又给你开车。” 常宁一拍大腿笑道:“好个陈雷,你这不是笑话我么,我一个县长助理,哪有资格配车。”顿了顿,又朝孙红卫呶呶嘴,“人家孙红卫是地区干部,你想当司机,就找他去呗。” 坐在另一张床的孙红卫,绷着脸不吭声。 常宁来了兴致,又冲着钱旺旺说道:“钱旺旺,我可是青州第一神算,人称铁嘴小半仙,前知一千年,下算五百年,天的事晓得一半,地的事没我不知道,来来来,让我帮你算算,你今年能赚多少钞票,能不能把老婆娶到。” 几个人说笑着,旁边的孙红卫一直皱着眉头,但他也不敢去管常宁,三人行临时小组长,只是为了联络方便任命的,他一个团委糸统的人,根本领导不了有职有权的常宁,不过,临来时地委宣传部长李万钧特别吩咐过他,青阳的常宁是个嘴跑火车的人,爱惹事会惹事,千万不能让他胡乱说话,捅出什么漏子来。 吃晚饭前,高处长和尤佳让人把常宁叫过去,一听是那个尤佳有请,常宁便屁颠屁颠的去了,没想到,招来了高处长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使得常宁想和尤佳套套近乎的兴趣都没了。 “小常同志,纪律我就不多强调了,”高处长板着的脸,哪象女人的脸,没有一丝温情,“我劝你在外面不要乱讲话,尤其是和别单位同志在一起的时候。” 常宁拉长了脸,瞅了尤佳一眼,奇怪的说道:“高处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几时乱说话了,你明白的说出来,好让我改正得快些。”心道,他娘的,一定是孙红卫那小子打了小报告。 高处长一时气结,她是省府大院里的人,优越感特强,平时盛气凌人惯了,哪见过敢当面顶撞的下属,倒是尤佳在旁边细声细气的劝了句,“常宁同志,高处长也是为你好,你稍为注意点就是了。” 可常宁不干了,这回出来,是当作旅游散心的,没想到心没散,反倒让人给收拾了,他一屁股坐下,不依不饶的嚷道:“不行不行,你们得说说清楚,我这个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冤枉。” 高处长一拍桌子怒道:“常宁同志,你如果不思悔改,还胡乱散播奇谈怪论,我就请示省委宣传部,取消你参加这次典礼资格,立即把你送回之江去。” 这话无疑是火浇油,常宁噌的站起来,瞪着眼骂道:“他娘的,哪里来的老妖婆,这是我们年轻人的庆典,你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竟敢跑来瞎掺和,我都替咱们之江省人民害燥,老妖婆,我今天把话搁这儿了,你要不把我送回去,你就不是你娘养的。” 宁出去时,还重重的摔了一下门。 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好迎面碰孙红卫要出去,常宁冷着脸,也懒得开口,想也不想,抡起右掌就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孙红卫脸立时多了五个手指印,接着常宁又飞起一腿,狠狠的踹到孙红卫的腿,孙红卫惨叫一声,倒在旁边的床晕了过去。 坐在另一边的陈雷和钱旺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常宁拎起自己的行李包,又朝孙红卫啐了一口,冲着陈雷和钱旺旺笑了笑,“麻烦两位哥哥,跟领导说一声,我自己把自己给开除了。”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接到陈雷报告的尤佳,赶紧的追了出来,小脸涨得痛红的,“常宁,等等,你等等……” 美人召唤,常宁当然停了下来。 尤佳夺过常宁手里的行李包,气喘吁吁的说道:“常宁,你,你这样走了,不是让我为难么,我,我怎么向省委宣传部和团省委交待。” 常宁望着尤佳起伏不停的胸脯,咽了咽口水,心情慢慢好转起来,他娘的,今儿这是怎么啦,好久没这样冲动了,为什么到了祖国的首都,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揍起人来了? 尤佳小声的说:“常宁,我和你们高记认识,一起在省党校学习过,她昨天打了电话给我,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让我尽量关照一下你。” 常宁微微一笑,“尤佳同志,你别听我们高记瞎说,我心情好得很呢,呵呵,你这样的美人站在我面前,我哪会生气啊,我不生气,坚决不生气。” 尤佳的脸又红了起来,看到宾馆门口人多,便拉着常宁往边走了几步,又劝说道:“跟我回去,有什么事,也等参加完五四庆典再说,现在你去高处长那里认个错……领导那里,我会解释的。” 美人的面子不能不给,常宁心一软说道:“好好,我听领导的,不过,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晚饭就不吃了。” “你到哪里去,京城你有熟人吗?” 常宁挤着眼笑道:“放心,我在京城同学朋多了去了,说不定一出门就遇一个了呢。” 尤佳松了一口气,“行,你别跑远了,早点回宾馆休息,行李我帮你拿回去。” 京西宾馆门前的街道很是安宁,没有多少来往的汽车和行人。 常宁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块,怔怔的望着空旷的大马路,女人的心细,三大美女知道自己的心情好不了,才托人关照呢,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路郁闷,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这个偌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正有一家子人关注着他的到来。 到底是不是象他们想的那样呢?如果不是,就当人生的路多了个插曲,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如果是,他认不认,倘若认了,生活就会翻天覆地的改变,可是他答应过老娘的,他不能离开她。 老娘在他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让他的心为之一颤,那句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懂,因为从懂事起,老娘就说过。 京城的人都坏着呢。 辆敞篷军用吉普车,逆行着在常宁身边骤然停下。 常宁吓了一跳,抬头一瞧,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军人,正冲着他微微的笑着。 “小半仙,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傻坐呀?” 常宁眼前一亮,慢慢的笑了起来。 “报告解放军叔叔,我迷路了。” 0157京城也有快乐 吉普车的刘月红摘下墨镜,咯咯的笑着,“这位小朋,你眼神有问题,我可不是解放军叔叔。” 常宁咧嘴一乐,滑稽的行了个军礼,“解放军阿姨,你好。” 刘月红白了常宁一眼,绷起脸嗔道:“小半仙,你想气死我呀。” 常宁开心的笑起来,在京城遇到熟人,还是个女人,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见刘月红假装生气,便调皮的扮了个鬼脸,“这位漂亮的解放军姐姐,你辛苦了。” 刘月红噗的一笑,脸色微红,胸脯一挺,斜眼放出一道秋波,呶呶嘴道:“车。” 待常宁了车,吉普车“轰”的一声又跑起路来。 常宁问道:“刘姐,你咋到京城来了?”刘月红笑说:“我家在这里,当然可以来了。”常宁哦了一声,才想起她的丈夫也是京城人,“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之江代表团住在这里。”刘月红又笑,“你傻呀,在京城,我刘月红找个人还不容易么。”常宁瞟一眼刘月红凸起的胸脯,笑嘻嘻的说:“刘姐,你为了我特意请的假,真不容易,谢谢啊。”刘月红脸一红娇骂一声,“呸,小半仙,你少臭美,我也是来参加五四庆典的。”常宁点点头,“哦,咱们这是去哪里?我还没跟团里请假呢。”刘月红撇撇嘴道:“没事的,明天午九点,准时到大会堂门口报到就行。” 常宁没有再问,刘月红军人出身,作风很像高飞,既泼辣又热烈,反正是熟人,又不会把自己卖了,管她去什么地方。 吉普车停在一个农贸市场门口,刘月红噌噌下了车,进去约半个小时,拎了一网袋疏菜鱼肉出来,然后继续路。 终于,吉普车停在一个小四合院门前,刘月红说了声“拿菜袋子”,一手把常宁拉下车,一手拿着钥匙去开门。 刘月红的父亲曾在总后的总医院工作,这也是她长大的地方,结婚后一直住在这里,两口子当时都在总参工作,丈夫因公殉职后,两个孩子交给姥姥照顾,刘月红便调去东南军区,在之江时便和父母一起住,京城的家,一年也来个几次,不至于让这个小四合院冷清了。 进了屋换拖鞋,刘月红接过菜袋子,把常宁按到沙发,羞涩的笑道:“好久没下厨了,你可不能笑话我的厨艺,你先坐着,我烧菜去了。”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嘿嘿,我说刘姐,干吗那么浪费时间呢。” 刘月红的脸唰的又红起来,拿手轻打常宁一下,并不回避他火辣辣的目光,轻轻的说道:“你不用管,七年了,我想找回做女人的感觉。” 看着刘月红那张俏丽而略显黝黑的脸,常宁点点头,不忍再取笑,任由她忙忙碌碌起来,女人大多是感性的,只有让她们尽情的释放了,她们才会有幸福的感觉。 吃饭时,刘月红更是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倒酒,又不住问菜的味道,基本是看着常宁一个人吃,弄得常宁好不容易才把持住,边吃边夸她手艺好,这也是大实话,北方菜他还没尝过,至少图个新鲜么,何况比起烧菜不知道放多少盐的臭娘们,刘月红的手艺可以说够得厨师级别了,刘月红娇羞的轻笑说:“那行,刘姐以后经常做给你吃。”常宁也笑着道:“刘姐,咱们是军民合作,你这是在爱民,可我不知道怎样拥军啊。” 刘月红有点窘,放下筷子说:“你慢慢吃,我去换身衣服。”常宁伸手拉住她。含笑的摇着头,刘月红不解的问:“怎么,有问题吗?”常宁大胆的拿手在刘月红的脸抚摸一下,轻声道:“不要换,你穿着军装很性感,我也觉得,我更有成就感呢。”刘月红捧住常宁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颤抖着声音低声问:“小常,我,我真的很美吗?”常宁肯定地点点头,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刘姐,谢谢你,菜真好吃。”刘月红跟着起来,身体一阵颤抖,双手仍捏着常宁的手不放,“小常,我……”常宁微笑着说:“刘姐,我想,我这边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月红微微的一怔,顺势扑到常宁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无数的香吻印在了常宁的脸,常宁一边热烈的回吻着,一边抱着刘月红滚烫的身体倒在了沙发…… “小常,谢谢你……给刘姐送来了快乐……在石岙村,第一眼,第一眼看见你,我,我就被你的目光吸引了……你那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磁性,把我,把我心里的防线吸垮了,唉,见了几次后,老是撇不开你的影子……有一回做梦,那隔壁女兵班的丫头说,说我在梦里,都念叨着骂你……七年,整整七年了,你是闯进我心里的,第一个男人……” 磁砖铺成的地板,军人的装备,和男人的衣服混在一起,扔得到处都是。 常宁靠在沙发的扶手吸着烟,激情过后的女人坐在他身,全身痛红的,双手放在他胸前,嘴里喃喃的倾诉着,两只失去了束缚的玉兔,在摇晃着朝他致意,“刘姐,你要知道,我不是那个能永远牵着你的手的人。” 刘月红羞涩的一笑,“小常,我不奢求得不到的东西,这样,这样我就很知足了……再说,再说我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也特反对有人代替他们的爸爸。” “哦,”常宁点了点头,忽地坏笑道,“刘姐,我一直想问你,当初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发情的猫,经常在半夜时分,躲在我门口偷听来着。” 刘月红羞得双手掩面,“小常,你,你真是坏死了……”刘月红扑到常宁身,一边拿粉拳轻打他的肩膀,一边撒娇着嗔道,“小半仙,你果然早知道了,你好坏……我,我不依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你必须赔偿我……哎哟。” 原来,两个身体最关键的位置,还是紧紧焊接着的,常宁往一用力,刘月红冷不防的叫出声来。 常宁捉住两只玉兔调笑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但是,我也是有组织的,嘿嘿,领导不点头的人,我是不敢往家里带的。” 刘月红也笑道:“咯咯,果然是个好男人,放心,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再说了,几个小时前,我还和你的领导通过电话,你在京城这几天,就放心的住在我家好了。” 常宁闻言,忽地想到了在京西宾馆揍人的事,不知那边在怎么处理,他出手有数,孙红卫应该没大碍,只是他脸留了证据,恐怕是个麻烦呢。 “唉,这几天真的要住你这里喽。”常宁苦笑着,把京西宾馆打人的事坦白了出来。 刘月红听了以后,嗔了常宁一眼,大为感叹的说道:“不愧为杜秋兰,真是料事如神啊。” 常宁忙问道:“刘姐,怎么回事?” “你的兰姐在电话里说,你是装着心事京城的,心里堵得慌,一定会不知不觉的整出点事来,我乍一听还不以为然,没想到你真的整出事来了。”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怕什么,揍就揍了呗,一堆破荣誉,又当不了饭吃,大不了让我马打道回府。”又双手在刘月红的双峰乱动着,“嘿嘿,正好可以把欠刘姐的帐还,也不枉我来京城一趟哟。” “这事……小常,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刘月红感到了常宁那里的恢复,一边配合着轻轻扭动腰肢,一边轻轻的问: “小常,那边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双手扶住刘月红的小蛮腰,一边笑问:“刘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为宁家当间谍,经常性的向他们报告我和我家里的情况。” 刘月红点点头,娇声笑道:“是又怎么样?大不了接受你的惩罚喽。” 常宁呆了呆,半晌后叹道:“都说候门深似海,刘姐,你也算是比较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天马行空的,过不惯受束缚的人生,真要是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刘月红柔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见面还是要见的,老爷子和杨疯子带着一帮中顾委的老头,在东北老工业基地视察,今天应该回来了,明天在人民大会堂的五四庆典,他们坐在主席台会看到你的,然后,我估计老爷子会在家里见你。” 常宁苦笑道:“那也好,前有杨疯子帮忙,现有宁家撑腰,以后谁敢惹我,我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对付他。” 刘月红扭着腰,双手讨好着常宁的身体,娇喘着吟道:“小常,求求你……先解决眼下的事,好吗?” 常宁闻言大乐,翻身起来,豪气干云的摆了个姿势,单手抄起刘月红的腰,夹在腋下就往卧室走。 “呵呵,他娘的,差点忘了正事了,什么杨疯子,什么宁家,哪比得刘姐你的幸福重要啊,呵呵。” 0158兄弟喜相逢 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门外,漾溢着节日的气氛。 午九点差几分,来自各省市区和各行各业的优秀青年代表,喜气洋洋的佩戴着代表证,陆陆续续的步入会场。 只有一身白裙的尤佳,拿着常宁的代表证,站在大会堂门口,伸着脖子焦急的向外面张望着。 常宁姗姗来迟,因为一夜的疯狂,他和刘月红睡过了头,草草洗过脸,早饭也没顾得吃,出得门来,跳吉普车就急忙路,全赖刘月红车技佳,路又不堵,闯了几个红灯,紧赶慢赶,总算还没错过庆典开始的时间。 离大会堂还有几百米,常宁让刘月红停了车,刘月红知道他的意思,当然不能太过引人注目,只是一只手紧攥着常宁的手不放,脸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竟有些恋恋不舍,仿佛一放手就会再见不到似的,常宁用力捏捏刘月红的手,又冲她点头笑笑,才快步的跳下车去。 尤佳看着跑过来的常宁,埋怨的瞪了他一眼,粉面一冷嗔道:“常宁同志,你躲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我都快急死了。” 常宁只得连声的道歉:“尤佳同志,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昨晚被朋拉去喝酒了,没来得及向你请假,我保证,保证下次一定提前向你请假。” “还下次呢,李部长都发火了。”尤佳说着,凑身来为常宁戴代表证,“你这个人,好端端的干么揍人,哪里不好打,又偏偏往人家脸打,高处长坚持一定要开你,幸亏我向李部长说了很多好话。” “呵呵,谢谢美丽的尤佳同志。”两个人几乎凑到了一块,常宁瞅着近在咫尺的尤佳,坏心一起,乘背后有人路过之际,仿佛被碰了一下似的,身体向着尤佳压了过去,“哎哟,对不起。”一只手顺势的搂住了她的纤腰,酥胸在抱,软玉入怀,还有一股幽幽的体香,令他陶醉得闭了眼睛。 尤佳脸一红,轻轻推开常宁,她可不敢叫,旁边就是一道人流存在呢,“快进去。”为常宁戴好代表证,尤佳这才松了口气。 随着人流,通过验证安检,常宁跟在尤佳后面进了会堂,迎宾曲轻快的回荡着,红色的气氛让常宁不敢造次,两千多人基本就座完毕,竟听不到一丝喧吵声。 尤佳和常宁找到之江代表团的座位区,刚挨着陈雷坐下,会场骤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与会者都站了起来。 首长们出来了,总记、总理、陆老、祝老、宁老……七大常委后面是政治局成员,和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 常宁楞了一下,远远的盯着宁老傻看,旁边的陈雷推了推他,他才醒悟过来,跟着拍起手来。 首长们微笑着,向台下鼓掌的代表轻轻的挥手致意,一一的在主席台依次就座。 庆祝五四青年节暨全国优秀青年颁奖典礼,由团中央第一记方玉成主持。 方玉成宣布颁奖典礼开始,军乐队演奏起雄壮的国歌。 方玉成几句开场白后,宣布请总记讲话。 又是热烈的掌声…… 然后,是团中央记处记关琳,宣读全国八十七个荣获新长征突击队称号获的单位,和一千六百三十名荣获本年度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称号的个人各单,述获奖单位均被团中央授予新长征突击队红旗一面,并一一台,从中央首长手中接过荣誉证和红旗。 一千六百三十名新长征突击手,也同时获得了一枚团中央颁发的五四金质奖章,可惜人数太多,不能一一台领奖,只能由各代表团先领回去,再自行颁发,让台下大多数人失去了和中央首长一次握手说话的机会。 接着,方玉成宣读荣获全国十佳青年的名单。 尤佳一面望着主席台,一面轻轻的对常宁说:“小常,等会轮到你发言的时候,千万不要紧张。”常宁正竖着耳朵听台方玉成宣读名单呢,“你,你说什么?”尤佳又说了一遍:“等会你还要台发言,记住,每个人十分钟左右,千万不要紧张。”常宁楞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我发什么言?没人通知我呀。”尤佳也傻了,“小常,你,你再说一遍。”常宁认真的说道:“真的,没有人通知,说我要在台发言的,真要有,我肯定先写好了交给你和高处长审阅的。”尤佳一时手足无措,不住的往前面的高处长那里看,“这,这可怎么办?我亲自打电话告诉你们地区团委了的,还有你们地委宣传部,他们,他们怎么没通知呢?” 常宁瞅瞅周围坐着的人,没见到孙红卫,心里一乐,估计这家伙脸多了个五指印,不好意思来参加典礼了,哼,一定是这小子因为嫉妒搞的鬼,看来这顿打是打对了。 “……xx省xx地区xx县团委付记刘龙涛。” “xx市东城区八一棉纺厂第一车间团支部记肖海英。” 尤佳一脸惨白的说道:“小常,这,这怎办啊?” 常宁低声的劝慰道:“放心,看我的,真要让我发言,保证不给你丢脸。”说着,拿手捏住尤佳有些颤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顺便吹起了牛皮,“相信我,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 方玉成继续念道:“xx省xx市公安局治安处优秀民警李杰。” “解放军某部一连三班班长、一级战斗英雄常卫国。” “常卫国。”常宁听到名字,差点激动得跳了起来,幸好被尤佳拉住了。 不远处的座位,一个年轻英俊的军人唰的站了起来。 “……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常宁,下面,请以十位同志台领奖。”方玉成终于念完了名单。 常宁在尤佳的示意下站了起来,他有些激动的望着那位年轻军人的背影,太意外了,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表弟常卫国。 年轻军人转过身来,仿佛也在寻找着谁,正是快一年半多没有见面的表弟常卫国,这小子,胸前挂了好几个奖章,一脸的英武之气,个子也长高了。 “哥,真的是你呀。”常卫国惊喜的大喊一声,旁若无人的向常宁冲了过来。 几秒钟的惊谔,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祝福一对兄弟的意外相逢。 常宁和常卫国拥抱在一起,互相瞅着乐着,常宁更是拿手在常卫国的肩膀擂了几拳。 少顷,旁边的工作人员来提醒,常卫国才放开常宁,兄弟俩并肩来到了主席台。 主持会议的方玉成走过来,低声的向常宁和常卫国询问了一下,然后走到发言席大声的说道:“各位首长,同志们,常宁同志和常卫国同志是亲表兄弟,一个在为家乡的发展而努力工作,一个在南疆的前线浴血奋战,他们已经有一年零八个月没有见面了,现在我提议,为他们兄弟俩的意外相逢,并同时获得全国十佳青年荣誉称号,再次鼓掌表示祝贺。” 全场又是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给常宁颁奖的,恰好是中纪委记兼中顾委第一付主任宁瑞丰。 “首长您好。”常宁凝视着宁瑞丰,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嗓子象被什么东西堵了,瘦削的脸立时涨红起来,宁瑞丰微微的含笑颌首,亲手为常宁戴奖章,又伸手在他脸轻拍了两下。 发奖完毕,方玉成叫住了常宁和常卫国,并一起拉到了发言席。 方玉成说道:“同志们,下面,请一级战斗英雄常卫国同志发言。” 掌声中,常卫国有点手足无措,慌乱的往常宁身后躲,引来台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常宁在常卫国身后推了一把,低声道:“臭小子,就当是咱在村里开会,那会儿你不是老抢着发言么?” 常卫国走到发言席,勉强的定定神,先叭地一个立正,分别向后向前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手紧抓着话筒,结结巴巴的说起来:“各位敬爱的首长,同,同志们,我,我不会说话,我,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我哥出去要饭,我哥,他是我最尊敬的人,前年,也是我哥逼着我去当兵的,他说我这个人,挺适合打仗杀敌的……” 常宁站在常卫国身后,当着旁边方玉成,和主席台前排所有首长的面,不动声色的飞起脚,轻轻的踢了常卫国的屁股一下,惹得方玉成差点笑出声来。 “……我,我感谢党的培养,感谢祖国的信任,请首长和同志们放心,我一定多多的杀敌,誓死保卫祖国的边疆……现在,我,我还是想说,哥,谢谢你,我要把我手中的鲜花献给你……我的话讲完了,谢谢首长,谢谢同志们。” 掌声中,常卫国向常宁敬了个军礼,常宁接过鲜花,伸手擦去常卫国脸的泪花,两兄弟又一次拥抱在一起。 方玉成站在发言席,轻轻的举了一下手,台下重又沉静下来。 “下面,请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常宁同志发言,大家欢迎。” 0159嘴上跑火车的年轻人 这是个机会,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常宁用短暂的几秒钟稳定自己情绪的时候,他决定紧紧的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意外的兄弟重逢带来的喜悦,冲淡了他的紧张情绪,主席台前排一位慈祥老人的轻轻点头,激发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潜能。 “各位首长,同志们,我叫常宁,今年二十四岁,曾是著名的大青山所在地水洋乡党委记兼乡长,现在是之江省青阳县县长助理,负责主管全县的农业和县抗灾救灾指挥部的日常工作,谢谢大家的掌声鼓励,我首先要向首长和同志们道歉,我之所以没有拿着事先写好的发言稿,是因为我是在进入会场以后,才知道我有十分钟发言的机会。” 常宁没有显得紧张和慌乱,多年以后,每当站在讲台,面对着台下无数双眼睛,以领导的身份发表讲话的时候,常宁都会想起今天这一幕,这一年的五四青年节,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在共和国最高领导人的注视下,这短暂的即兴发言。 “正象我弟弟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农村里长大的孩子,是党和国家的培养,才让我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团员党员,我个人认为,一名合格的团员党员,就是要心里始终装着广大人民群众,始终牢记我们党的最高宗旨,就是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热烈的掌声。 在这种场合,说什么也许并不重要,什么都不说才是最重要的,只需要表现出一种沉稳和风采,更应有年轻人的朝气和向往,给身后的首长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就是最大的成功。 “在这里,我想澄清报纸关于我的一些不实报道,在去年那场罕见的台风袭击中,我当时正处于无官一身轻的状况,一开始并没有站在抗台防洪的第一线,是我们当时的县长一顿臭骂,才使我清醒过来,知道了一名新时期党员应有的职责和使命,以及当代青年应有的积极人生观,所以,才有后来报纸所说的,乡长指挥全体县常委的说法,其实那不叫指挥,我认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在那种万分危急的关头,应该敢于作为勇于承担,有一种党委就是我,我就是党委的牺牲精神。” 这时,方玉成从后面主席台拿来一张纸条,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写的,递给了常宁并示意他回答问题,常宁顿了顿,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有位首长问,你是怎样预先制订了抗台防洪预案并具体落实的,同志们,我简单介绍一下,水洋乡是我的家乡,那里长年缺水,连一条常流河都没有,大多数乡亲都不会游泳,由于地形关糸,一旦有台风正面登陆,势必会带来特大暴雨而造成严重的内涝洪灾,广大群众的生命就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我们党委一班人,因地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以保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预先对各种危急情况作出估判,并制订应急撤离措施,把责任落实到每一名干部党员,各行政村和单位领导有应急处置权,并组织一支得力的民兵应急机动分队,一旦灾难来临之际,不等不靠,自救为主,提前、迅速、安全的转移处于危险境地的群众,事实证明,这种措施是非常有效的,我们水洋乡当时有百分之八十的房屋被淹,但没有一个村民因台风和洪灾而死亡。” 说到这里,常宁知道该结束了。 “各位首长,同志们,我个人取得的一点点成绩,离不开党的培养,离不开领导和组织的关怀支持,离不开同志们的关心帮助,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戒骄戒躁,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图伟业,做出自已应有的贡献……此时此刻,我很想把手中的鲜花送给一个人,并通过他送给正在南疆前线浴血奋战的勇士们,他们,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最可爱的人,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常宁离开发言席,把手中的鲜花递到常卫国手,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常卫国向着常宁一个立正敬礼,庄严的接过鲜花,然后,两兄弟又一次长久的拥抱。 午的庆典终于结束了,常宁拉着常卫国,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的聚一聚,一位工作人员从人流中挤过来,走到常宁面前说道:“常宁同志,首长请您过去一趟。” 常宁心里一怔,下午还有专题报告会和各种活动,宁老爷子不会这么性急。 常卫国见状便道:“哥,你赶快过去,我们以后再联络。” 常宁点点头道:“行,反正要在京城待一个星期,有的是时间嘛。”两人交换了在京城的临时住地,便匆匆的分了手。 大会堂的一间休息室里,坐着团中央的两位领导,方玉成和关琳,还有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长者和一位四五十岁的领导,方玉成和关琳也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分别是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身份当是高级干部了,却只能在那位长者面前恭恭敬敬的站着,常宁心一凛,虽然不大喜欢读报看电视,却还认得出,老者就是主管全国农业水利和抗灾救灾工作的刘付总理。 方玉成介绍道:“小常同志,这是刘付总理,这是农业部的洪部长。” 常宁笔挺的站着,恭敬地说道:“刘付总理,您好,洪部长,您好。”又向方玉成和关琳说道:“方记好,关记好。” 刘付总理打量一下常宁,赞许的点了点头,“小伙子,挺精神的嘛。” 常宁略显局促的笑笑。 刘付总理微微一笑说道:“小常同志,那个条子是我写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呢?我和洪部长看到内参你的文章,今天是专程来向你学习的,你们那个吕太良付省长,死攥着你不放,太小家子气了嘛。” “报告刘付总理,我,我没什么说的,我们领导临来的时候吩咐过,不让我随便说话。” 刘付总理问:“哦,为什么?” “他们说,我,我这个人嘴跑火车,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乱弹琴,一派胡言,”刘付总理摆摆手说道,“年轻人就是要敢于嘴跑火车,他们想跑火车,也跑不起来嘛。” 洪部长笑着说:“小常同志,由我们农业部牵头,六部委联合正在京城召开全国抗灾救灾经给交流会,刘付总理指名要你参加,做一个专题发言,你好好准备一下,时间定在后天下午,到时候我派车来接你。” 常宁犹豫着说道:“可是,洪部长,我,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我怕说不好。” 洪部长摇摇手道:“没关糸,就详细说说你在去年二十三号台风登陆之前之后所做的工作,不要紧张嘛,又不是做什么学术报告,刘付总理不是说了么,我们大家都喜欢听你的嘴跑火车,到时候你就大胆的跑,保证不会有人制止你。” 刘付总理也微笑道:“小常同志,你们之江的吕太良明天午到,你可以和他商量商量,总之,你后天必须到位,必须发言。” 常宁当然不敢再犹豫了,挺挺胸膛说道:“是,请刘付总理洪部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发言。” 一旁的方玉成笑道:“两位领导可真会抓差,我们也要安排小常同志作专题报告,这可怎么办?” 洪部长说道:“方记,不是我说你们,小常同志是我们农业糸统的人,是你们硬拉过去的,我们只是在拨乱反正而已。” 刘付总理笑眯眯的说道:“小方,小关,你们共青团,历来就有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光荣传统嘛,让小常去全国抗灾救灾工作经验交流会作专题报告,也是你们共青团的光荣,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洪部长早就看小常同志了,要不是那个吕太良捂着攥着,小常早就是农业部大院里的人了。” 又说了一阵,常宁告辞出来,正想着怎么回京西宾馆,却又被追来的关琳叫住了。 常宁急忙问道:“关记,您还有事吗?”关琳的长相很象杜秋兰,娇巧玲珑,就是年纪稍大一点,“小常,方记让我交待你一件事。”常宁恭敬道:“关记您说。”关琳道:“你记住,你是我们团中央树立的标兵,你可以去农业部作报告,但千万不能答应调过去。”常宁心里直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了呢,“关记,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我本来就是农业糸统里的人啊。”关琳压低了说话声音,好象怕这走廊有人偷听似的,“小常同志,告诉你也无妨,方记正和你们之江省有关领导商谈,准备调你到团中央工作,所以,你不能答应别的人。” 晕,这是常宁告别关琳出来后的第一个感觉,不想待在京城的人,却被两个部门抢着要,问题有些严重了,得赶紧想辙,真要是留在京城工作,大青山里的老娘会发疯的。 0160首长您好 晚饭前,省委宣传部的高处长,硬逼着常宁给孙红卫当面道歉,常宁自是不肯,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气得高处长浑身发抖,这次京城之行够她晦气的,不但当着众人的面受下属奚落,还意外的得了个老妖婆的绰号,让她这个代表团团长情何以堪,付团长尤佳是两边都不帮,站在一旁看热闹,省委宣传部李部长倒是也来参加了五四庆典的,就住在不远的望京宾馆,可高处长又不敢去找他告状,看这常宁有恃无恐的样子,怕是李部长也会帮着他说话呢。 高处长也是泼辣之人,就在代表团住的五楼走廊,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揪住了常宁的衣袖不放,竭欺底里的尖骂起来,常宁面对女人的撒泼,竟意外的手足无措,哭笑不得,他的一个做人原则,就是不打女人,要是高处长是个男人,估计早趴下八回了,幸好有尤佳和几个女代表来挡着,不然常宁真说不定反而要挨泼妇的乱拳。 正在僵持不下时,一身军装的刘月红威风凛凛的楼来,分开人群冲到高处长面前,瞪着双眼娇叱一声,不由分说的一掌过去,“啪”的一声,扇在高处长脸,也是高处长倒霉,碰了蛮性十足的刘月红,人家正想在爱郎面前表现一番呢,这一掌集中了刘月红几乎所有的力量,打得又重又准,平时娇惯了的高处长哪见过这真枪实弹,顿时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天昏地转。 刘月红理也不理瘫在地的高处长,冷冷的瞧一遍在场的人,高声的说道:“麻烦各位,请转告你们省委宣传部的李部长,我叫刘月红,人是我打的,女人打女人,天经地义,哼,谁要是再敢欺负我弟弟,我让他这次京城之行,站着进来,躺着回去。” 说完,挽着常宁的胳膊,转身扬长而去。 坐在飞驰的吉普车,常宁翘起大拇指不住的称赞,“刘姐,瞧你那气派,大大的威武啊。”刘月红咯咯笑着,“好久没和人动手了,今天正好碰,也怪老妖婆自己运气不好呗。”常宁乐呵着,“看不出,刘姐你打人蛮内行的,又准又快又狠,完全符合打人的基本要求。”刘月红笑道:“小时候在学校读时,跟着体育老师学过几手,专门对付那些男同学的。”常宁跟着笑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刘姐,你的五指山,会不会往我脸招呼呀。”刘月红娇声嗔道:“傻瓜,你不打女人,我也不会打自己的男人,你说,我被你欺负了,我打你了吗?”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刘姐,搞搞清楚好伐,我是你雇的长工,是帮你开垦荒地的,你当然不能打我了。”刘月红脸一红,白了一眼道:“大坏蛋,等会老爷子要你住下,你可要找个理由推辞,记住没有?”常宁一听,噗的一声又笑起来,“刘姐,不会,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几天嘛。”刘月红红着脸直白道:“荒得太久了,浇一遍不解渴,回了之江几个人分,水流就不多了,正好现在属于我专用,当然得多要一点。”常宁笑得合不拢嘴,少顷又问:“那,经过火力侦察,刘姐你有什么感想?”刘月红道:“天赐神器,威力无比,如痴如醉,甘之若馀。”常宁叹了一口气,笑着骂道:“唉,又是一个欠插的娘们,你这不叫解放军,你是占领军那。” 宁老爷子住的地方,当然属于京城警戒最森严的地区,这是一片军事禁地,其实是中央政治局级别以的住宅区,还住着不少退下来的党和国家领导人,背山面水,绿荫环抱,环境宁静,清一色的独门独院,围墙遮掩,两层建筑,正好掩藏在树荫之中,两道岗哨三次检查,进院门时还要被贴身卫的鹰眼扫视一遍,瞅得常宁心中一凛,从那眼神就能看出深厚的功夫,自己去,估计只能抵挡个四五招,最好的办法,就是使用他独创的常氏对敌法之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 院子里栽满了各种树木和花草,五月的季花盛开着,多了一份温磬清香,宁瑞丰和乔含湘互相挽扶着,亲自站在院子里迎接常宁,那个脸毫无表情的便衣也不禁为之动容,跟了首长十年了,除了中常委级的领导来访,从未见过他出门迎接客人,可见这后生娃娃来头不小。 刘月红先走过去,喊了声,“宁伯伯好,乔阿姨好。”亲热的挽住了乔含湘的胳膊。 常宁走到二老面前,恭敬的说道:“首长您好。” 宁瑞丰含笑的点头不语,身边的乔含湘却忍不住了,她凝视着常宁,身体颤抖着,喊了声,“宁乔,我的好孩子。”眼泪夺眶而出,身体竟摇摇欲倒。 刘月红赶紧用力的搀住乔含湘,那警卫也一个箭步来,一起把老太太扶进了客厅。 常宁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宁瑞丰走过来,拉着他的手,“孩子,跟我进去。” 坐在沙发的乔含湘,喝了几口水后,情绪稍为的平静了一些,只是老眼看着常宁不放,刘月红走到常宁身边,把他拉到乔含湘身边坐下,常宁虽然有些局促,但也被老人的念子之情感动,主动拉住乔含湘的手说道:“首长,我不叫宁乔,我叫常宁。” 乔含湘抚摸着常宁的头发,喃喃而道:“孩子,你就别固执了,你和宁乔长得分毫不差,你就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大孙子。”说着,把常宁紧紧的抱在怀里。 宁瑞丰拍了拍乔含湘的肩,低声说:“小乔,你冷静一点嘛。”刘月红也劝道:“乔阿姨,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怕他跑了吗?” 乔含湘擦了擦眼睛,忽地抬头说道:“我不管,瑞丰,我要把他留在京城,留在我身边,你不帮我,我打电话叫晓含他们回来,让他们去办调动手续。” 还被按在乔含湘怀里的常宁吓了一跳,老太婆够霸道的,看来在家里一定是一把手,真要是窝在这样的家里,闷也会闷出病来。 宁瑞丰坐在对面的沙发笑道:“行行,小乔,我听你的,你想怎么着都行,可也得问问人家孩子自己么,再说,他大青山的家人呢,他们愿不愿意?” 乔含湘捧着常宁的脸问:“孩子,我把你调到京城来工作,你愿不愿意?什么单位什么工作都行,随你挑。” 常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怕说绝了会刺激老人,只好斜一眼刘月红,恳请她赶紧的解围。 刘月红笑道:“乔阿姨,小常真要是留在京城,还用得着您给安排工作么,刚才在车听小常说了,午的颁奖典礼结束后,刘付总理接见了小常,农业部的李部长和团中央的方记都开始抢人了,小常现在是香饽饽,谁都想要呢。” 乔含湘瞪着老眼叱道:“我的大孙子我说了算,他们算老几,凭啥来抢我孙子?” 宁瑞丰说道:“小乔,好了好了,你先让孩子喘口气,你这个样子,分明不让人家孩子说话嘛。” 乔含湘轻轻一笑,松开常宁,让他站起来,还转了一圈,仔细端详后说道:“杨疯子和那个小单说得对,还真找不出一点不象的地方呢。” 常宁松了一口气,认真的说道:“首长,咱们国家这么多人,长得像的多着呢。” 乔含湘不高兴的问道:“你叫我什么?” “首长。” “不行,从今天开始,你得叫我奶奶,我这把年纪,做你奶奶还不够吗?” “嗯,行,我就叫你乔奶奶。” “马马虎虎,我一定让你把奶奶前面的乔字去掉。”乔含湘说道,“现在你听好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的回答。” 刘月红在车说的“乔式”审讯开始了,常宁打起精神说道:“乔奶奶,请您问。” “你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我们宁家的后人之后,有没有亲自调查过,比方说,问过你母亲?” “没有,我妈妈从不和我说这方面的事,我一问她就哭,她就会拧住我的耳朵打我,所以,长大以后,我就不敢问她了。” “唔,你心里是怎么判断这件事的,你想不想做我的孙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至于是不是您的孙子,无所谓,一切随缘,顺其自然。” “不管是不是我的孙子,如果我把你调到京城来,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这回常宁回答得干脆,心说,还不知道真假呢,却孙子孙子的,都不知道做了几回孙子了。 “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我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她们都是残疾人,需要我在她们身边。” “嗯,如果我硬要把你留在京城呢?” 常宁坚决的摇头道:“乔奶奶,这个世界,只有我妈一个人,可以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好小子,难道你妈不愿意你来京城工作?只要她同意,的可以把她们都接过来。” “我妈不会同意的。” “哦,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妈说,京城里都是坏人。” 0161请让我自由飞翔(上) 宁家的后辈都有各自的住处,对于常宁的初次登门,宁瑞丰没让他们过来,这也是老两口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众多目光的“审视”,反正来日方长,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宁瑞丰自己也不想把“认亲”的事整得过于张扬,毕竟在常宁母亲开口确认之前,此事还不能说百分之百的确定,而刘月红不一样,她既是亲戚,还是老爷子了解常宁的“情报员”,当然有全程陪同的权利。 多年不下厨的乔含湘,支开家里的专职厨师和其他工作人员,领着刘月红亲自下厨,根据刘月红提供的情况,做的全是常宁喜欢吃的菜,象糖醋鲫鱼,回锅肉,河蟹,海虾,都是常宁口中的美味佳肴,幸好乔含湘早有准备,吩咐厨师预先买来存在冰箱里的。 常宁带来了一包东西,这时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布袋东西,冲宁瑞丰笑笑说:“首长,我给你烧一道八宝五味粥,保证你喝了还想再喝。”宁瑞丰满目慈和,含笑点头,这小子,童心大发的样子,简直就是当年大儿子宁乔的翻版。 刘月红是吃过八宝五味粥的,也从杜秋兰那里学会了熬制法,便接过常宁手中的布袋,冲着客厅呶呶嘴,常宁点点头,便回到客厅,殷勤的为宁瑞丰轻轻的推起背来。 宁老爷子舒服地点着头,闭眼睛笑着说:“好小子,听说你不但会算命会打架,没想到还会中医推拿啊,嗯,不错,有些门道嘛。” 常宁的心目中,其实早把宁瑞丰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只是暂时叫不出口而已,没有了最初的拘束,心情一放松,又习惯的吹起了牛皮,“首长,老话说得好,真正的高手在民间,我从八岁开始出门跑江湖,什么都懂一点,比方说,你那个警卫,他练的是外家功夫,看他的手掌,就知道他在铁砂掌下了至少二十年以的功夫。” “哦,他叫余振夫,在我身边工作十年了,你,你瞧一眼就能看出来?”宁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那当然,”常宁得意的笑道,“嘿嘿,我知道,他也看出我会几下,怕我加害于您老人家,所以,打从我进门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客厅门外,一个多小时纹丝不动,真是令人佩服那,我可没那份耐性。” 宁瑞丰饶有兴趣的拉着常宁步出客厅,这时正是晚饭时分,院子里渐渐的有点暗了,宁瑞丰往两边一瞅,果然,余振夫站在廊柱边,见宁瑞丰出来,便显身过来,躬身问道:“首长有事吗?”宁瑞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余振夫惊喜的说道:“振夫恭喜首长。”宁瑞丰颌首说道:“你下去休息。” 余振夫应了声转身欲走,常宁却叫住了他。“余叔叔,等一等。” 余振夫重又回身问:“小,小常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笑嘻嘻地说:“余叔叔,首长不相信我打得过你,所以,我想和你比划几招。” “振夫不敢。” 宁瑞丰拍拍常宁的屁股,笑着道:“别胡闹。” 常宁盯着余振夫说道:“直接来,我顶多接你四到五掌,但是,真要打起来,我不会站着让你出掌的。” 话音未落,宁瑞丰身边的常宁,身体突然象树叶一样的飘起来,一声轻啸,一个跟斗,翻到了几米外的桉树,接着抱住树干向翻身两次,已站在五六米高的树权,气定神闲的冲余振夫笑道:“余叔叔,在树打,你肯定输。”说着,双腿一曲,身体箭一般的飞到了三四米外的另一棵桉树。 余振夫翘起大拇指,微笑着赞道:“小常同志,好轻功呀。”望一眼宁瑞丰后又道:“我先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向你学习。”说完转身而去。 这时,乔含湘和刘月红出来,见到常宁站在树,乔含湘又惊又喜,急忙喊道:“小常,快下来,快下来吃饭了。” 宁瑞丰摇摇头,苦笑着对乔含湘说道:“小乔,这小子跟宁乔是一个德性哟,咱们真要把他留在这里,恐怕这四邻八舍又要鸡犬不宁喽。” 常宁从树跳下来,挽着乔含湘的手臂说道:“乔奶奶,这算毛毛雨啦,在家采药的时候,我爬过百米的悬岩峭壁呢,呵呵,没事的,我师傅说我天生是会飞的人。” 乔含湘疼爱的刮了刮常宁的鼻子,“你这孩子,跟宁乔一样,专门做吓人的事。” 晚饭吃得很特别,老俩口品尝着八宝五味粥,一个劲的夸好,各比平时多吃了两小碗,刘月红说,八宝五味粥里加了两味中药,对老年人很有保健作用,把配方写下来,以后可以叫厨师天天做,常宁开玩笑说,这是祖传秘方,让老俩口保证不能传给外人。 宁瑞丰瞧着常宁开心,经乔含湘同意,陪着常宁喝了三盅白酒,又笑问,“小常,你酒量高不高?”常宁笑而不语,脸颇有得意之色,刘月红替他说道:“宁伯伯,人家是青州有名的喝不倒,杨司令单司令加一块也拚不过,还输给小常两匹马呢。”宁瑞丰笑道:“这个杨疯子,乱弹琴,他还当自己是二三十岁啊。”常宁乘机问道:“首长,今天开会,怎么没见杨司令呢?”宁瑞丰说:“就是喝酒喝的,在家躺着呢,哪天你抽空去看看他,他可常把你挂在嘴边的。”刘月红插话说:“宁伯伯,现在下面象小常这样会喝酒的干部,很吃香呢,想办事,不会喝酒的干部根本不了台面。”宁瑞丰又是笑而不语,放下筷子瞧着常宁喝完了第二瓶茅台酒。 饭后,常宁又陪着宁瑞丰坐下,宁瑞丰笑说:“又不是在别人家里,想抽烟就抽呗,正好我也放宽政策来一支。” 爷孙俩头碰头的点烟,乔含湘嗔了宁瑞丰一眼没说话,老头子今天高兴,她可不想扫他的兴。 宁瑞丰吸了几口烟,弹弹烟灰,望着常宁微笑的问:“今天在大会堂里,紧张不紧张?” 常宁老实的说:“首长,我说不紧张,您会相信吗?” “其实,在那种场合,能站稳脚,腿肚子不发软就很不错了,你表现得很好,我旁边的陆老都跟我说,这小家伙很沉稳,有些大气,其实么这只是一种自我展示,就十分钟,能讲出什么名堂,刘付总理递条子,是希望让你放松情绪,也不是想听你说什么,而是看你这个人怎么样。”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道是谁捣的鬼,团省委领导通知让我准备发言稿,地区那帮人楞是把这事给忘了,进了大会堂我才得知要发言,害得我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宁瑞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世,平庸的人是没有机会的,而优秀的人,越优秀,他所遭受的挫折困难嫉妒就越多,所谓逆水行舟,阻力其实不是水,而是看不见摸不到的风。” 这时刘月红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宁伯伯,他们之江代表团啊,现在可能乱成一锅粥了呢。” 宁瑞丰向刘月红投去询问的目光,刘月红瞅了常宁一眼,犹豫一下,简要的说了常宁和自己打人的事,她也是关心常宁,怕他回去受到秋后算帐,说给宁瑞丰听,是希望他到时候过问一下。 乔含湘伸手揽住常宁的腰,爱怜的说:“这孩子,以后可不能随便打人了。” “你们两个孩子,瞎胡闹,打人不能解决问题嘛,”宁瑞丰略带责备的口气,脸却仍在微笑,“小刘,他们之江省代表团是谁带的班?” 刘月红忙说:“是省委宣传部的李部长。” 宁瑞丰哦了一声,又是淡淡的一句,“是小李子带的班哦。” 常宁和刘月红相视一眼,均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能叫小李子,打人的事就算过去了。 顿了顿,宁瑞丰又慈祥的望着常宁,“当干部累吗?” 常宁点点头,“首长,做事不累,累也是开心的累,可是做人累,实在是太累,你时刻得惦记着,别人有没有准备要算计你,明里的枪,暗中的箭,防不胜防啊,有时候真想不干了,不如回去追求自己原来的理想,轻松而痛快。” “呵呵,你原来的理想是什么?” “嘿嘿,我说出来,您一定笑我没出息,”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当个普通的工厂技术员,在城里分套房子,把我妈和外公外婆接到城里享几天清福,然后,然后找个对象结婚,再生个胖儿子,就算一切都齐了。” “呵呵,是不怎么有出息。”宁瑞丰拿手轻打一下常宁的后脑勺,轻笑着问,“那么,技术员同志,你找到你那个对象了没有?” 常宁傻笑起来,“首长,计划没有变化快,被那个刘老头连哄带吓的骗进了革命队伍,个人的事只好先放一放了。” “臭小子,革命哪有哄吓骗的。”宁瑞丰笑骂一句,顿了顿,和蔼的问道,“你想不想,换个环境再继续革命呢?” 常宁楞了楞,慢慢的摇着头,“老爷子,请让我自由飞翔,好吗?” 0162请让我自由飞翔(下) 一声饱含深情的“老爷子”,叫得宁瑞丰身体一震,他沉默着,许久,才缓缓的说道:“也好,鱼喜欢逆流而,花需要向阳而开,不到万不得已,我决不会主动出手你就先尽情的发挥。” “老爷子,谢谢您。” 宁瑞丰含笑说道:“有的话,可能是属于老生常谈,你不一定喜欢听。” 常宁急忙牵住宁瑞丰的手,认真的说道:“老爷子,这是哪里的话呀,我正为时常的迷茫而烦恼,巴不得有人给我来个醍醐灌顶呢。”心说,来了来了,开始训人了,估计在这种家庭里,“政治课”就是家常便饭,好在自己早有思想准备,可以抵挡长篇大论的狂轰滥炸。 宁瑞丰仿佛看透了常宁的心思,并没有马开口,而是眯眼睛思索着什么,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的在自己的膝盖轻弹着,“嗯,我听杨疯子说起过你,小刘也说了你不少的故事,我个人认为,迄今为止,你所走过的人生道路,比较符合一个成功人士的基本轨迹,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磨练是进步最佳的办法,你们这一代人和我们不同,普遍缺乏的是苦难的历练和生活的积淀,独立思考是时代的要求,年少轻狂不是坏事,但是,意气用事才是你作为从政者的大忌,在我们当今的华夏,所谓的政治,实际就是斗争,政治艺术完全成了斗争的学问,过去搞的是阶级斗争,那是个别最高权威拥有者才能发起的运动,以后恐将不复重演,现在则是为了利益和权利而斗争,或者叫人事斗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利益是有限的,你不争别人也会去抢,为了得到利益,就必须去斗争,也正是有了斗争,才逐渐的产生了利益共同体,领袖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要想在体制内立足,斗争是贯穿始终的,中庸之道是终究行不通的。” 常宁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朱永军,他可是一直在青州大搞中庸之道的,老爷子必有所指么,“老爷子,有时候,似乎,似乎中庸之道是一种保险糸数颇高的处世方法,西方哲学里有一个基本论断,存在就是合理的。” “唔,你学过哲学吗,看来你不像传说中的不喜欢读嘛。”宁瑞丰微微一笑,脸似乎掠过一丝不屑,尽管细微而短暂,但仍然落在了常宁的眼里,“你是想起了你们那位前任地委记了,没错,朱家小子和他老子一样,彻头彻尾的中庸派,典型的政客作风,主政一方,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是什么,一地鸡毛,没有政治遗产,更没有造福一方。” 常宁坦率地说道:“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其实,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他,但也并不讨厌,感觉呢,就象一杯白开水,平淡,但有时渴了还得去喝。” “瞧,这就是政客留给别人最基本的印象,不光是你,恐怕你们青州大部分干部,对朱家小子都有这种认识,”宁瑞丰淡淡的一笑,锐智的目光停留在常宁的脸,仿佛在寻找他内心隐藏着的思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拿得起放得下,即使失败了也是轰轰烈烈,气壮山河,而政客们总是患得患失,小聪明小伎俩是他们常备的武器,先求自安而不论作为,能不为之则不为,能为之则小为之,由他们主政一方,最终苦的还是老百姓,而他们自己,终究在个人的奋斗道路,也难有更大的作为,朱家小子为人倒是挺稳重的,优势优点很多,倒是蛮适合在机关里待着,可惜温室里培育的花朵,终究不适合在自然环境下生存啊。” 老爷子在评价朱永军,其实是在说自己呢,常宁的内心深处,对朱永军的作风还是蛮欣赏的,能在纷争之中平安无事,稳定进步,不也是一种很好的修为么。 “当然,这个社会需要政客,说不定以后中庸会大行其道呢。”宁瑞丰盯着常宁,微笑着说道,“用你的话说,人家那是祖传秘方,性格决定命运,你从小就为生存而斗争,斗争的精神早已深入骨髓,学不了人家的,想也白想。” “嘿嘿,”被看透心思的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说我为什么怕见高水平的领导呢,原来你们都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嘿嘿,学不了,是学不了,装着憋着,学起来太累,我承认我有点欣赏,但压根就没想过模仿他。” 宁瑞丰继续说道:“所以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政风格,也只有树立自己的执政风格,并努力地坚持,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你记住,不必太拘泥于现实的束缚,你的跨越式思维,我看可以多一点发挥。” 常宁调皮的笑问道:“比方说?” “小鬼头,”宁瑞丰轻笑一声后说道,“比方说,你今天在大会堂里,和你表弟的意外相逢,开始当然是真自然而然,真情流露,但后来么,就有点彻底的放开,任性发挥,尤其是你踢你表弟那一脚,想必主席台看到的人,心里都在微笑,虽然有点演戏的成份,但也算演得恰到好处。” 常宁乐道:“嘿,这点您也看出来了?” 宁瑞丰道:“没事,恰恰相反,你今天最好的表现,就是和你表弟拥抱的时候,估计明天的报纸电视,会有兄弟喜相逢的报道,呵,那可比你拿一箩筐奖状奖章管用多了。” 这时,乔含湘埋怨道:“老宁,你什么意思?这是在家里,又不是什么政治学院,给我个说话机会行不行?” “呵呵,一把手发威了,我得退避三舍喽,你们谈,你们谈。”宁瑞丰举举右手,顽童般的笑道。 常宁起身拿过自己的包,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块拳头大小、乳白色的石头,递给宁瑞丰和乔含湘,“老爷子,这是我小时候在大青山找到的宝贝,叫香石,它能发出一股爽心清肺的香味,您二老每人一块,放在枕头边,对促进睡眠有特殊的功效。” 宁瑞丰接过香石,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眯起老眼笑道:“稀世珍宝,名不虚传啊。” 常宁又拿出两条毛线织的围巾,一条黑色一条红色,恭恭敬敬的说道:“老爷子,乔奶奶,这是我妈知道我要来京城以后,特地跑到县城买的毛线,花了两天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她托我带来,一定要亲手送给二老,她说,她说手艺不好,请二老一定收下,并祝二老身体康安。” 宁瑞丰连连点头,乔含湘接过围巾,激动的看了好一会,“小常,你妈她,身体还好?” “谢谢乔奶奶,我妈她身体很好,最近还学会了骑马,出山进山都不坐车,就爱骑着我的大白马。” 又唠了一会,墙的挂钟敲了九下,常宁知道该告辞了,老人的作息时间很规律的,刘月红进门时就交待了的,反正还要在京城待几天,肯定会再来。 乔含湘挽着常宁,有些唠叨的千叮咛万嘱咐,常宁一直点头应是,到了门口,老俩口不断的挥手,风驰的吉普车,常宁回过头,仍然看到二个伫立在夜色中的身影,从来不会流泪的他,刹那间眼睛湿润,视线一片模糊…… 刘月红一边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一边大声的说:“小常,你终于哭了。”常宁擦着眼睛道:“谁说我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是被感人感动了,感动了,懂吗?”刘月红应道:“好好,感动,是感动,你为什么不干脆叫爷爷奶奶,何必要抻着自己。”常宁微笑道:“我我老娘不批准,我哪敢乱叫啊,再说了,你看乔奶奶那架势,我要是真承认了,估计就回不了大青山了。”刘月红点头道:“那倒是,老太太早就跟我说过,要把你调到京城来。”常宁连连的摇头,“那可不行,刘姐,你得帮我说话呀。”刘月红笑道:“我帮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常宁瞪起眼笑骂道:“没良心的老娘们,我没好处给你吗,我咋夜就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刘月红红着脸道:“我还想要。”常宁叹道:“欠收拾的娘们啊,难怪我老娘说京城里都是坏人,看来我得给你定定规矩了,省得你老来烦我。”刘月红咯咯笑着,“好弟弟,刘姐愿意服从你的规矩。” 常宁想了想说道:“刘姐,你先帮我办一件事,刚才老爷子面前,我不好意思说,我想乘机帮县里讨点钱,你找个机会在老爷子面前吹吹风,他老人家大笔一挥,我估计五百万绝对不成问题。” 刘月红点点头,嘴却嗔道:“小半仙,你就不能先说点别的吗?” 吉普车停在了家门前,夜色朦朦,刘月红大胆的牵住了常宁的手,粗重的呼吸,让常宁听起来就象迷人的召唤。 进了屋,常宁微微的一笑,随即抱起刘月红扔到了沙发。 “嘿嘿,刘姐,请让我在你身自由的飞翔。” 0163陇山矿难(一) 计划没有变化快,突如其来的矿难事故,让常宁在京城只待了五天。 白天开会,待空闲逛,访杨疯子话酒事,和表弟常卫国吹牛侃大山,掏点打仗的故事,每天必到宁家吃顿饭,讲段少年往事逗老俩口开心,晚照例住在刘月红那里,逍遥的日子过得快,五天只是短暂的一瞬,要不是这个意外的变故,他还真有点乐不思归,答应“准奶奶”开完会再留京住几天呢。 吃晚饭前,常宁陪着宁瑞丰看起报纸来,其实,他是装模作样的看,只看头版看标题,走马观花一晃而过,宁瑞丰则戴着老花眼镜看得仔细,以前很少看之江日报,因为常宁的原因,现在之江日报成了他每天的必看。 宁瑞丰将一张之江日报递给常宁,“昨天的报纸,面有你们青阳的消息。” 青阳县陇山铝矿发生矿井垮塌事故……三十七名矿工被埋井下……截止到今天凌晨本报发稿之前,有关方面的抢救工作,仍在紧张进行当中,三十七名被埋矿工,已与外界失去联糸二十四个小时,目前生死不明……本报将继续进行跟踪报道……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应该是前天凌晨的事故,到现在已经超过六十个小时了,该死的臭娘们,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他是全县安全生产的实际负责人,虽然因公出差在外,也应该责无旁贷的立即返回青阳,何况他对陇山铝矿比较熟悉,了解那里的特殊地质构造,还帮助矿领导制订过矿难应急救援预案。 常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县政府值班室吗?我是常宁,你是哪一位?”常宁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怒火,宁瑞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点。 听到常宁的高声,乔含湘和刘月红,还有今天出差回京就赶来的宁晓含,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常宁稍微放轻了说话的声音,对着电话道:“哦,老张啊,我问你,陇山铝矿的矿难事故,现在抢救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会,常宁放下电话,坐下捧着头想了想,猛地抬头对宁瑞丰说道:“老爷子,陇山铝矿矿井垮塌事故,已经发生六十三个小时了,目前因为那里正在下雨,抢救工作进展缓慢,但以我对陇山铝矿的了解,只要不是发生地下透水和毒气喷发之类的事故,被埋的矿工们应该能至少存活三天以,如果他们懂一点自救知识,肯定能存活个五六天甚至更久,因此,我断定他们还活着,地抢救的省地县指挥人员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陇山铝矿,也没有人更比我懂得怎样去抢救被埋矿工,我必须马赶回去,请您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我。” 宁瑞丰凝重的想了一会,终于缓缓的点头微笑,“臭小子,先吃饭,我给空军打个电话,让你也享受一趟专机的侍候。” 常宁苦笑着说:“老爷子,谢谢您的英明决策,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么,我这里归心似箭,您就快点行动好吗,别慢慢吞吞的。” 将近八个小时以后,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钟,青州军分区的军用飞机场里,常宁跳下飞机,马又跳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分区司令马太行的吉普车,大声喊道:“马司令,谢谢你啦。”马太行一挥手,司机一踩油门,吉普车轰的一声奔跑起来。 下了两天的雨停了,位于青阳县青阳山脉深处的陇山铝矿,从山谷隘口直到出事的矿井,一路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救援指挥部设在离矿井不到两百米的军用帐篷里,临时搭成的的办公桌,放着四台电话和两张矿井地形示意图,办公桌周围站着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省军区付司令单云飞,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地委新来的记田凤山,专员李东方,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县委记高飞,县长刘守谦,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县公安局长洪涛,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 简单的握手招呼后,常宁瞥了满脸疲惫的高飞一眼,拉着邓志军,趴到桌盯着矿井地形示意图,邓志军既是全县负责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又是常宁出差后代理他直接负责全县安全生产的监督者,当然得向他询问实际情况。 “陇山铝矿在这个山头,共有五个矿井,出事的是二号井,已经开采了十五年多时间,井深最大达两千多米,矿井进口附近五百米均是三十五度的斜坡,发生矿难的时间是凌晨二点十分,离现在正好是七十二个小时了,当时井下有三十五名矿工,和一名付矿长一名安检员,矿井垮塌点离井口斜面距离约为三百四十米,垮塌长度不详,目前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垮塌是两边矿壁岩层自然松动引发,没有引起大面积连锁反应,也没有引起井下透水……只是由于这两天青阳县连降大雨,从垮塌点到矿井口这一段,积水达斜深一百七十多米,我们的抽水设备有限,每小时仅能排水五米左右,因此,因此救援工作进展比较缓慢……” 常宁一边默不作声的点头,一边用力的单手抱了邓志军一下,邓志军头发篷乱脸色惨白,双眼布满血丝,常宁明白,发生这么大的事故,他身的压力可想而知,第一责任人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头,出了安全生产的重大责任事故,那是要掉乌纱帽的,如果一次性造成的伤亡人数,超过了面规定的底线,说不定还会去看守所待一阵。 青阳县陇山铝矿属地方国营企业,位于青阳山脉深处的一条峡谷之内,离县城不到十公里,建国以来,它一直是青阳县财政收入的主要支柱,和农业税、青阳盐场及县农机厂,并称青阳四大台柱,其实陇山铝矿的开采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末宣统年间,现在早已进入枯源期,除了效益低下,更为严重的是对周边环境的破坏,和小灾小难的不断发生,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早就应该关闭了,十多年前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近年来,关闭陇山铝矿的呼声越来越高,无奈青阳县是个穷县,全县一年的地方财政收入不过两千万,一年的财政支出却达到两千四百多万,所缺的四五百万,都是靠国家和省两级财政填补,或是靠县领导去相关机构装孙子化缘所得,要一下子断掉一年六百万的财政收入,哪个领导台都下不了手,更何况关闭铝矿后,那一千七百多名在职职工和八百多名退休工人,他们的去处和收入,他们身后的万名名家属的生活,谁来负责? 时间就是生命,常宁抬起头,望着吕太良说道:“吕省长,我郑重请求,由我来接管这次矿难救援的指挥权。” 吕太良随即和田凤山李东方等人交换了意见,点点头说道:“小常,我们完全同意你的请求,你既然急着从京城赶回来,我当然不会让你闲着的。” 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一个四十来岁壮壮实实的中年汉子,特意走过来握住常宁的手,真诚的说道:“小常同志,我代表地委感谢你,你就大胆的挑起这付担子,把我们也当成你手下的兵,出了问题和你没有任何关糸,责任由我们来承担。” “谢谢各位领导的信任,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曾经来过陇山铝矿七次,也到过井下考察,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也曾帮助矿领导制订过矿难应急救援预案,在大学的时候,为了去煤矿当临时工,也特意了解过国外矿难救援的情况,请各位领导相信我,只要三十七名工人还活着,我就有信心把他们救出来。” 所有在场的领导,都默默的点着头。 常宁径自点一支香烟,对身边的邓志军说道:“邓付县长,现在请您立即把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找来。” 邓志军楞了一下,望望旁边的高飞刘守谦,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常,王工程师正在组织救援队的排水工作,柳矿长他……” 常宁瞪起眼,厉声的问道:“邓志军同志,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再吞吞吐吐,我就请你离开这里。” 邓志军急忙说道:“小常你听我说,事故发生以后,县委县政府为了,为了防止柳矿长出意外,所以,所以对他采取了一定的措施。” “他娘的,你们敢直是胡闹。”常宁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办公桌,瞪着双眼朝高飞刘守谦破口大骂起来,“人命关天的时刻,不想着千方百计的救人,倒念叨着怎么推卸责任了,我呸,有你们这么当领导的吗,你们知不知道,那是一个对矿井比自己家还要熟悉的老工人,一个把矿井当成自己家的人,你们亏心不亏心?” 没有人敢接话,任由着常宁站在那里发飚。 常宁又俯下身看着矿井地形示意图,头也不抬的命令道:“邓付县长,洪局长,我命令你们,马去把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请到救援指挥部来。” 邓志军和洪涛对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0164陇山矿难(二) 常宁瞧着走进帐篷的柳矿长和王总工程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陇山铝矿矿长柳随年,今年应该才五十刚出头,生活工作中的乐天派,才一个月不见,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变成了白发苍苍,看去更象个风烛残年的垂暮老人,铝矿总工程师王重仁,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建国后的留用人员,已经快退休的老人了,衣衫不整,满身泥水,步履蹒跚,腰也比以前更加佝偻了。 “常主任……”柳随年梗咽着,紧紧攥住常宁的双手,“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矿井下的三十七位兄弟啊。” “老柳,来来,先喝口水,王工,你也坐下息会。”常宁抱着柳随年安慰道。 “扑通”,柳随年跪倒在常宁面前,脸老泪纵横,“常主任,我柳随年给你跪下了,你快想个办法,救救下面的兄弟,呜……” 邓志军和洪涛过来,帮着常宁扶起柳随年,把他和王重仁让到椅子坐下。 常宁冷静的说道:“柳矿长,王工,你们什么也不要说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是你们的责任,我决不手软,不是你们的责任,谁敢强加于你们,我帮着你们找他拚命,好了,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时间救人,经在场各位领导的同意,我已经接管了这次矿难救援的指挥权,你们两个现在也归我指挥,我命令你们立刻打起精神,你们两位是这个帐篷里最了解情况的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柳随年和王重仁一齐点头,常宁的一番斩钉截铁的话,让两个人心安不少,似乎看到了井下受困工人生还的希望,“常主任,我们听你的。” 常宁拉过矿井地形示意图,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们两位看好听好了,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一,垮塌地点离工人的工作面有多远?会不会当场或后来引起次生垮塌,就把工人们给埋住了呢?” “垮塌地点是在下井道的土石结合部,离工作面有三个转弯,斜面距离在一千米以,二号井在距地面三百米以是土石混合层,容易引发透水事故,三百米以下几乎都是结实的岩石,除非是地震或爆炸才能引起全矿井的垮塌,所以,我们肯定,斜面距离五百米以下的矿井,不会受到这次垮塌的影响,工人们一定还活着。” 根据柳随年和王重仁的介绍,常宁拿着红色铅笔,在矿井地形示意图记录着。 “二,请两位介绍一下下井工人的情况,特别是那位付矿长的情况,他们对井下自救知识了解多少,井下的空气足够他们支撑四到五天吗?” “常主任,自从你次帮我们搞了个应急预案后,根据你的指示,我们组织实施了两次演习,其中一次就是井下受困自救,这三十五名工人都是我们青阳人,除了七八个是去年底新招的工人以外,其余的都是五年以工龄的老工人,他们是零点下井的,安检员刘小山已经在岗八年,井下经验比较丰富,他也是零点随工人们下井的,付矿长郭红军是总矿当夜值班干部,据矿工人报告,他是一点半左右,带着一筐馒头一桶豆奖下去送点心的,根据他的老习惯,二点十分垮塌发生时,他应该还和工人们在一起,他今年三十七岁,是咱们青阳城关镇人,是三年前从部队转业来到矿的,在部队就是个老工程兵,和矿洞隧道打了十多年的交道,在矿党委五位领导成员中,他是坚持天天下井的人,另外,二号井下面四通八达,容量很大,空气应该能坚持六天以。” 常宁的脸露出了一丝微笑,“一位地下工作经验丰富的好领导啊,他会为我们赢得足够时间的,工人们有救了。” “三,以你们两位的计算,我们以现在的速度排水,然后组织施工打通垮塌点,需要多长时间,噢,对了,请把未来两天的下雨因素也考虑进去。” “我们的排水速度不慢,一部分水应该也会通过垮塌点渗入矿井里,但不至于会淹没整个矿井,如果考虑到未来两天青阳县还要下雨,通过垮塌点涌出的水量会比现在增加,所以,保守估计,现在积水达一百六十多米深,光排水时间就至少需要三十多个小时,而我们清理垮塌点的土方,根据地形判断,至少也需要三十个小时。” 常宁摇摇头说道:“两位,你们的估计不是保守,是说得太轻松了,地下水不断透出,泥浆也会不断的涌出并造成矿道不断堵塞,加起来才六十个小时,我看以现在的速度进行,一百个小时也不够,不行,这个方法会让井下的工人绝望的,排水工作不能停,但我们必须另想救人的办法。” 吕太良等人也围了来,吕太良严肃的问:“小常,你想出办法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望着王重仁问道:“王工,我次来的时候,你曾经向我介绍过,这个矿区在解放前曾经被开采过,并且留下了一口废井,现在你在这张地形示意图找一找,那口废井的坑道在哪里,并且以你将近四十年的经验,判断一下它离二号井最近的地方在哪里,两口井的最近距离大概是多少?” 王重仁眼前一亮,拿过矿井地形示意图看起来。 “常主任,应该是在这里,二号井的b作业面……我估计……那口废井的坑道离二号井的b作业面,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三十米。” 常宁又微笑着问:“在地下岩石组成的寂静的空间中,两个相距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互相能听到对方的敲击声吗?” 王重仁点着头道:“真是惭愧,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常主任,谢谢你,只要是耳朵正常的人,不到三十米的距离都能听到,对于郭红军那样的老地下,更是犹如近在咫尺。” 常宁一拍桌子说道:“好,王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让马司令高记和邓付县长配合你,你只管指挥,需要什么就向他们三位要,你组织人马立即下到那口废井里,先找到那个最近点,带矿最好的钻机,一刻不停的施工,每工作半小时,停下来用一分钟时间联络对方,等军分区工兵连一到,采用钻机掘进和定向爆破相结合的方法施工,我估计,就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最结实的岩层,三十个小时也能打穿它。” 派出去一拨人马后,常宁摸摸口袋,掏出来的却是空空如也的香烟盒,田凤山递过一盒牡丹牌香烟,常宁也不客气,抽出一根叼在嘴,点火吸了几口后,常宁又望着柳随年,“柳矿长,我把二号井井口的排水工作交给你了,你是那里的最高指挥,就是吕付省长和田记到那里,也得听从你的指挥。” 柳随年站了起来,常宁又望着几位领导,咧嘴一笑道:“不好意思,哪两位领导愿意配合柳矿长的工作?” 吕太良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你点谁就是谁,在座的哪位敢不听总指挥调迁。” 常宁心里一乐,吕付省长把自已这么一拨高,不知道事后这些家伙们会怎么想? 这时刘为明站了起来,“我去,还有在隔壁休息的罗建人付县长,我们都在这个矿待过一阵,我叫醒他,我们两个配合柳矿长,保证完成任务。” 刘为明和柳随年出去后,常宁又冲刘守谦说道:“刘县长,后勤保障工作就交给你了,让洪局长和陈主任配合你,你刚来不久,没经历过矿难事故的处理,我就多说几句,后勤保障千头万绪,比他们一线救援还要重要,特别是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医疗保障尤为重要,请刘县长严格按照应急预案手册的规定进行。” 刘守谦这时候哪敢有二话,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常,请你放心,我会随时向你报告的。” 李东方走过来说:“小常,现场除了你们本县的,还来了不少其他县的救援人员,我去帮助刘县长,负责现场的协调工作。” 帐篷里,除了常宁,一下子只剩下了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三个人。 吕太良按着常宁的肩膀让他坐下,微笑的问:“小常,辛苦了,是我特意叮嘱他们不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说道:“我是昨天晚饭前从报纸看到的,就托人马联糸了空军的飞机。”他可不敢说是坐专机回来的。 田凤山道:“小常,你真的不错,一来就找到了办法,难怪刘付专员老是念叨着你。”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田记,对不起,刚才我骂人了。” 田凤山挥一下手说:“你骂得好,我还觉得你骂得不够重呢。” 对面的单云飞嚷道:“小常,你总得给我们三个按排点事做。” 常宁微笑着说道:“吕省长和田记的任务,就是守着这几台电话,至于你单司令,等你省军区的工兵连一到,就是你阵的时候了。” 0165陇山矿难(三) 常宁为三位领导手的香烟点着火,刚刚舒缓的脸色又开始慢慢的收紧,他和田凤山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在这种特殊的场合,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有些话便只能暂时憋在心里,所谓是人是鬼,等到天亮总能分辩。 这位新来的地委记,外貌象个普通的工人,放在大街的人流中,就是芸芸众生里普通的一员,看着平易朴实,倒和专员李东方有几分神似,年纪应该没过四十五岁,是个仕途还有奔头的人,不象他的前任朱永军,文质彬彬生意气,连说话都十分谨慎。 吕太良仿佛猜出了常宁的心思,笑着介绍道:“常总指挥,田记原是咱们之江省金州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刚刚调到你们青州地区才五天。”说着,吕太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起来,你们田记和李专员还是同乡呢。” 最后那句画蛇添足般的补充,让常宁明白了,既是同乡,又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吕太良一定是在暗示他们两人走得很近,那就是说,刘守谦孙青和李向冬等人,又多了一座靠山,郑家是暂时要落下风了,当然,夹缝中的老记刘为明的日子,就比以前更加难过了。 常宁虽然还坐着,口气中却多了几分恭敬,“田记,等这次矿难事故处理完以后,我一定向您汇报工作,包括这次京城之行的心得体会。” 田凤山明显感到了常宁突然的拘谨,拿手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总指挥同志,你还需要再向我汇报吗?你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很好地展现了自己嘛。” 吕太良不经意的看了单云飞一眼,仿佛随意的说道:“凤山,你还不知道,小常和我们单司令可是莫逆之交,兄弟相称呢。” 田凤山心里一凛,果然有些来历,这个常宁竟和单大炮是朋,以后倒要多多的关注。 单云飞也是老鬼精,知道吕太良是为常宁在撑腰,于是打着哈哈说道:“老吕,我们就是朋,碍不着你,我可不怕你老吕头,想当初小常大闹青州地委大院的时候,朱永军牛不牛,人家还是京城高墙里出来的,我照样带着警卫冲进去为小常撑腰。” 吕太良说道:“我的单大司令,是你牛,行了。”顿了顿又向着常宁问道,“小常,我的消息可是向来很灵通的,你说,你这次京露了一回脸,刘付总理接见你的时候,农业部的洪部长和团中央的方记,都抢着要把你调过去,你究竟答应谁了?” 常宁听着心里直乐,他也看出吕太良在为自己说话呢,“报告吕省长,实事求是的说,京城蛮好的,不过我答应过你,所以我和洪部长方记说,没有我们吕省长同意,我哪里也不去。” “好,回答得好,”吕太良一拍桌子说道,“那个洪秃子,还有那个方小妖,竟敢抢我的人,哼,没门,小常,你不能答应任何人,我还想着你来省安全生产管理办公室工作呢。” 几个人一唱一和,田凤山岂能不知其意,他也是体制内修炼了二十多年的人,知道这个时候表态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吕太良是刘付总理的得力干将,之江省委里的实权派,对省委一二把手都敢当面顶撞的人,他可得罪不起,何况常宁这小子的个人背景,就够他吃一惊了,“吕省长,您的话我觉得稍有不妥之处,常宁同志是我们青州的一面旗帜,新时期青年的优秀代表,您想据为己有,也得问问我们青州同不同意了,依我看,常宁同志哪儿都不能去,您那里缺人,可以随便到别的地方抓人,就是不能打我们常宁同志的主意。”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吕太良拿起电话一听,马站了起来,“陈记,我是吕太良……是的,救援工作正在进行之中……陈记,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吕太良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汇报了常宁到达以后采取的救援部署和措施,“陈记,请您放心,我会随时向您和省委报告救摇工作的具体进展。” 吕太良把电话递给常宁,小声说道:“陈记找你说话。” 常宁楞了楞,接过电话大声说道:“陈记,您好,我是常宁。” 一旁的田凤山心想,好么,这小子又是总指挥,又是和省委记通电话,简直成了通天小霸王了。 “小常同志,你辛苦了。”陈记的话是那么的亲切,象一位早已熟悉的慈祥老人,“小常同志,你能确定,三天过去了,井下被困的工人兄弟还活着吗?” “是的,陈记,我肯定,他们还活着。” “救援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和拖诿,既要大胆、果断、迅速,又要科学、细心、安全,小常同志,你还有第二套方案吗?” “报告陈记,省军区支援我们的工兵连还在路,等他们到达以后,我们会在天亮的时候实施第二套方案,第一套方案也会因为工兵连的到来,而大大提高救援的速度。” “嗯,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吗?” 常宁稍有犹豫,略一思忖后说道:“陈记,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们派个心理治疗小组过来,被困工人救出来以后,除了身体问题以外,更需要心理方面的辅导,我,我知道省医科大学,他们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探索。” 陈记爽快的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马人联糸省医科大学,让他们的人争取明天中午赶到,听候你的调迁。” “谢谢陈记,请陈记和省委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救出井下全部被困的工人兄弟。” 吕太良擦擦脸的汗水,又点一支烟,凝重的望着田凤山,缓缓的说道:“刘付总理也打来了电话,天亮后全国的媒体都会到达这里啊,陈记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六十多岁的人,这三天硬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帐篷里一阵沉默,办公桌的闹针嘀哒嘀哒的响着,分外的清脆,时针慢慢的接近了四点。 “报告。”三位军人站在了帐篷门口,“报告单付司令,童先廷奉命前来报到。” 单云飞精神一振,“进来。”唰地站了起来。 省军区付参谋长童先廷,省军区后勤部工程处工程师万苏明,省军区工兵连连长穆清宏,陆续走进了帐篷,礼毕,单云飞作了互相介绍后,指着常宁,威严地说道:“现在,常宁同志是这里的总指挥,吕省长、田记和我,都听从他的调迁,你们明白了吗?” “是,我们坚决听从常总指挥的命令。”军人的声音,总是显得那么响亮,而又振奋人心。 常宁向童爱国等三人详细介绍了二号井的情况,和目前救援工作的措施,稍作停顿,以便他们领会和消化后,毫不客气的说道:“童付参谋长,我现在需要工兵连三分之二的兵力,马投入到第一套方案的行动中去。” 童先廷四十岁左右,标准的军人形象,他看了穆清宏一眼,穆清宏一个立正,转身走了出去,童先廷说道:“常总指挥,由我和工兵连指导员鲁军,带领工兵连二排三排马去废矿井,万工程师和穆连长带一排留下。” “谢谢。”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和两个男人有力的握手。 万苏明工程师戴着近视眼镜,久久的盯着二号井地形示意图,“常总指挥,我有点明白你的计划了,不过,据我所知,只有国外曾有类似的爆破报告,你是怎么知道的?” “万工程师,信息堆积,是为了利用信息,很简单,我在学校的学术通讯看到过关于水下疏浚爆破的报道。” 万苏明大约五十岁下,一付学者模样,和童先廷的形象截然不同,说话却颇有军人爽直的作风,“一个天才的设想,我完全同意,并请求担任这次爆破任务的现场指挥。”又一个争要指权的人。 指着桌的地形图,常宁向吕太良田凤山和单云飞解释起来,“三位领导,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二号井垮塌点,堵塞坑道的淤积物应该是碎石和泥土,并且堆积得不很严实,我要派工兵潜水员下去,携带水下炸药,把堆积物逐次炸松炸开,使它们随着积水流进二号井的深处,从而达到尽快排除积水,打通二号井通道的目的。” 吕太良和单云飞没有出声,田凤山担心的问道:“万一炸药的用量控制不好,会不会把整个坑道炸塌了?” “哎呀。”不等常宁开口,万苏明蹦了起来,“小常总指挥,你慢慢跟领导们解释,我要带人去现场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说好的,我是现场指挥,谁也甭想跟我抢,我保证,八点正准时开始第一次水下爆破。” 望着万苏明的背影,单云飞摊摊双手,无奈的苦笑一声,“这是我们省军区有名的怪人,只要搞爆破,就拚命抢着的人,不过,两位请放心,只要他认准了,一定很靠谱。” 吕太良点点头,“科学,才是最正确的东西啊。” 0166陇山矿难(四) 常宁很是奇怪,自从他走进救摇指挥部的帐篷开始,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一直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但一言不发,而且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悄悄的离开了帐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东可是全省首屈一指的安全生产领域的专家,也可以说是矿难救援方面的权威,突然为什么一下子失声了,暗中瞅瞅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的表情,好象也当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天渐渐的亮了,乘着吕太良他们趴在桌打盹的机会,常宁独自走出帐篷,伸伸懒腰擦擦眼,望望天空,晨曦初露,却仍是灰朦朦一片,附近的山峦,还笼罩在云雾之中。 指挥部的帐篷搭在一块小高地,旁边还有两个小帐篷,是供领导和他工作人员临时休息用的,常宁找了处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一边吸着香烟,一边看着下面矿区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二百米外就是二号井的井口,薄薄的水雾,让他看不清井口的情形。 年轻真好,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更清醒的想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省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张东,悄然的来到常宁身边,不等他招呼,也一屁股坐到了地,“小常,气象预告应该是准的,这天气要放睛了。”张东望着远处,轻轻的说道。 常宁递给张东一支香烟,并为他点火,“老张,这还用你说吗,我们县的气象局长姜永富,可是专家级的人物,再加我从小就学会了看天气,当然知道今天是个大睛天。” 张东微笑着问:“那你为什么还在领导面前说,要考虑未来两天继续下雨的因素?” “这不是学习你老张么,什么时候都要把困难考虑得多一些重一点,给自己的计划留点后退的空间嘛。” 张东轻叹一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一个劲的叼着香烟猛吸起来。 之所以不用尊称,而直接称为老张,是因为常宁和张东很熟,因为吕太良的关糸,两个人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县里,平时见面虽不多,却是每星期都要通一两次电话,因为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或者叫特长,就是自然灾害研究和灾难救援,张东今年五十五岁,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却有着南方男人的细腻和细心,建国后大学毕业,就一直在之江省工作,后来就在湖城安家,娶妻生子,成了真正的之江人,而且一参加工作,就在省农业厅防灾救灾处工作,只是他专心于业务,不热衷仕途,十年前还是小小的付科级待遇,后来为当时的省农业厅厅长吕太良发现并赏识,才跟着慢慢的进步,吕太良当付省长,他调入省安全生产办公室担任付主任,吕太良成为常务付省长后不久,他也超越几个付主任,开始执掌全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的大权。 用常宁的话说,这叫专家当官,战战兢兢,背后有人,不当也难,领导看你,不当也得当,不行也得行,张东和他一样,小时候的无数理想中,从来就没有过从政的念头。 “老张,你头的白发又多了,可要注意身体啊。”常宁望着老张关心的说。 张东淡然的说道“我都快退休的人了,有几根白发值得大惊小怪么,要是有人接的的摊子,我早回家抱孙子去了,干我这一行的人都老得快,所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年满五十岁,可以转为内勤不用出现场,唉,你小常要是答应来接我的班,我明天就打提前退休报告。” 常宁听着,连连的摇手,嘴里央求道:“老张,你饶了我,咱俩可是好朋忘年交,你可不能害我,我还没娶老婆生儿子呢。” “我屁股底下的位置,可是正儿八经的县处级呢,你小常一点都不想?” “不想,坚决不想,让人短命十年的县处级,我可不干,就是升格为正厅级也不要。” “唉,还是你小常活得洒脱,说不干就不干,吕太良也拿你没辙,可我学不来呀,想当初被老吕连哄带骗的,自己又一时把持不住,就这么着,算是一条道走到黑喽。” 常宁干笑了几声,不解的问:“老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来后你就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后来又干脆脚底抹油,悄悄的溜走,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我的救援计划有不同的看法?” 沉默片刻,张东说道:“你的计划非常完美,双管齐下,两头并进,我完全同意,刚才我去二号井口和废矿井那边都转了转,可以说进展非常顺利,速度超出大家的预想,如果一切顺利,我预计今晚十二点之前,废矿井那边就能打穿那三十米的岩层。” 常宁点头道:“但愿如此。” “所以我建议,一旦废矿井那边联络被困的工人,二号井这边应该立即暂时停止水下爆破,除了继续排水以外,集中全部力量,打通废矿井和二号井之间的联糸。” “我同意。”常宁应了一声,把屁股往张东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老张,现在你可以向我解释,你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了?” 张东点着头,也压低嗓子说道:“小常,你们那位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你可要小心一些,最来不要和他有直接的来往,别看他表面朴实憨厚,其实城府极深,心机很重,你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 “哦,愿闻其详。”两个人的头挨得更近了。 “几年前,田凤山刚刚从县委记提拨为付专员的时候,算得年富力强,前途看好,正好也主管工业和安全生产这一块,我们之间也有了联糸,关糸不错,他们金州地区自然资源比你们青州丰富,各种小矿小窖很多,所以矿难事故不断,老吕把我派到金州的次数也很多,你还记得我次寄给你的那份资料吗?面有个四年半前的案例,就和这个田凤山有直接的关糸。” “当时,金州的小岭山地方国营铜矿,就是田凤山为了完成全年生产计划,不顾铜矿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没向领导请示,没等完成铜矿的安全整改工作,就擅自命令铜矿提前开工,结果发生了矿井透水事故,造成八死五残的严重矿难事故。” “那时正好是阳历年底,中央正召开全国经济工作会议,省里主要领导,和金州地区一二把手都在京城开会,我成了省里唯一到达事故现场的人,也是我一念之差,当时对田凤山印象不错,觉得组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所谓人死不能复生,总得先保活人么,经不住他再三央求,我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他对事故的定性,就是现场工人操作不当,刨除了他作为领导的责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故过去半个多月后,我正在西北出差,你们这位新地委记突然反戈一击,主动向省委省政府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却被蒙在鼓里,在电话里还为他死扛……唉,他为什么那样做,我至今也不知道,可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只得了个不咸不淡的党内记过处分,我则彻底失去晋升付厅级的机会,还平生第一次被老吕臭骂了一顿……” 原来是这样,常宁拍着张东的膝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怪张东在帐篷里一言不发了。 高飞从远处小跑着过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好消息,废矿井那边掘进去五米之后,通过敲击联络了被困在二号井里的工人。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吕太良忙着拿起电话向省委和陈记报告。 常宁按照事先制订的计划,冷静而迅速的调整了部署,一道道新的命令从救援指挥部里发出去。 在好消息的鼓舞下,所有参与救援的人们,心头巨大的压力一扫而空,救援工作也更加的有条不紊。 只有洪涛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矿长柳随年心脏病突发,正在现场进行紧急抢救。 常宁心里一沉,拉着洪涛来到帐篷外,低声的说道:“老洪,柳随年不能死,他会告诉我们很多事啊。”洪涛点点头,“知道,我现在再去看看。” 常宁瞅一眼洪涛快步而去的背影,转过身,却见一脸憔悴的高飞,正站在他的面前。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顾旁边有人看着,常宁挽住高飞的手,两个人走进了旁边的小帐篷里。 高飞高挑的身体软倒在常宁怀里,一对杏仁眼里,两道热泪夺眶而出,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捏成拳头,不住的击打在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常宁一边看着帐篷门口,一边小声的安慰着,“臭娘们,一切都会过去的,呵呵,你要是继续这样,被人家看见,可就是比矿难严重一百倍的大事故了。” 高飞总算放开了常宁,嗔怪的瞪了常宁一眼,嘴角一翘说道:“总指挥同志,我现在想睡一会,请你为本记把门站岗,不得有误。”说着,和衣往折叠床一躺,拉过军用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 0167陇山矿难(五) 整整一百个小时以后,被困在二号矿井下的三十七名干部工人,除一人当场在垮塌处被砸身亡,一人因体弱缺氧在救出后送医院途中死亡以外,其余三十五人全部安全获救,经医院短暂治疗,三天后,二十九人已出院回家,另有六人留院继续观察。 在救援队伍中,矿长柳树年因心脏病突发,经医院抢救无效而殉职,另有二人重伤七人轻伤。 五月十五日,青阳县陇山铝矿五零八矿难事故调查会第一次会议,在青阳县县委大院小会议室召开,出席会议的有: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吕太良,青州地委记田凤山、青州行政公署专员李东方,青阳县委全体常委,五零八事故省地县三级联合调查小组全体成员:组长刘为明,付组长张东,调查组成员:王杰伦、刘兵、常宁,此外青阳县四套班子其他主要领导,均列席了会议。 会议首先由调查组付组长张东作初步调查报告。 “各位领导,同志们,你们手头均有一份昨天发出的初步情况调查报告,想必各位已经看过了,我就不一一重复了。” 张东在说话时显得面无表情,目光也没有针对任何人。 “我想要着重强调的是,五零八矿难事故,完全是一次可以避免的人为责任事故。” 张东率先下了结论,让在座的不少人暗自心惊,张东是之江省鉴定安全生产事故的钢牙铁口,从他嘴里吐出来的结论,几乎是板钉钉的,这就意味着,有人要为此次事故买单了。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曾提出刘兵和常宁两位同志,不应该参加调查组,也就是说,他们是你们青阳县安全生产三人领导小组的成员,他们对青阳县各行各业的安全生产,负有领导管理监督的责任,本属于此次被调查的对象之列,但是,各位请将手头的资料翻到倒数第三页,这份由青阳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邓志军刘兵和常宁三人,在三个月前联合签发的文件中,已经明确的给陇山铝矿二号井下达了停产整改的命令,二个月前,二号井的安全隐患整改验收没有通过,一个月前,二号井的安全整改勉强通过,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成员常宁同志,亲自到陇山铝矿,和矿党委全体成员签署了一份安全生产责任,里面涉及到二号井的,有以下几条,一,没有矿领导和安检员跟班,不得开工生产,二,不得在晚开工生产,三,雨天及其前后三天内,二号井必须关闭,四,没有值班矿领导和安检员同时签字,任何人不得下井,也就是说,有人违反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的命今,擅自下令二号井开工生产,根据有关规定,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对五零八矿难事故不负任何责任,刘兵和常宁两位同志,完全有资格参加调查小组。” 张东说完后坐了下去,列入会议的人大主任邱夏风,和政协主席王玉文等一班老家伙,立即热烈的鼓起掌来,然后吕太良也微笑着鼓掌,其他人见状,不敢不有所行动,就争先恐后的跟着拍起了手。 吕太良站起身来,双手伸开向下一压,会议室又静了下来,吕太良环顾四周,脸的微笑也慢慢的收了起来。 “同志们,省委陈记昨天打来了电话,他针对五零八矿难事故,作出了明确重要的指示,彻查原因,澄清责任,赏罚分明,杜绝后患,所以,我们虽然取得了五零八矿难事故的救援工作的胜利,但善后工作刚刚开始,在座的各位,同时请你们也转告今天没有到会的人,不要心存侥幸,那些有责任的同志,最好的办法,是主动向调查组说清自己的问题。” 常宁听着吕太良话,心里有些开心,他娘的,有人要倒霉了,不正意味着又有捞便宜的机会了么,体制里的现实就是这样,在拥挤不堪的仕途,你除了依靠关糸和实力进步以外,有时候还会接到天掉下来的馅饼,某人意外的死亡,对手的自作孽,有人突然被惩处,等等等等,这些都有可能成为意外之喜,这想法有点龌龊,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吕太良又说了一阵,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同志们,我马要回省里去了,张东同志也要暂时回去处理一些日常事务,王杰伦是我秘,我就更加离不开他了,因此,调查组的工作,接下来由刘为明同志牵头,刘兵和常宁同志具体负责,争取在两星期内拿出最后的调查处理报告。” 会议结束后,跟着大家送走了省地两级领导,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他这个县长助理可没有秘,关门十多天的办公室只好自己动手打扫整理,心里倒没埋怨清洁工的疏忽,只是寻思着,这农委是个空架子,不象计委经贸委,下面还有个办公室,有人可供驱使,看来,得逮个机会找刘守谦说说,让自己屁股后面也有几个跟班打杂的人。 他娘的,陇山铝矿是县直企业,属经贸委直接领导,从矿难事故发生到今天,经贸委主任顾平楞是没在现场露过面,据县府办主任陈龙海说,顾平生病住院了,现在在青州家中休养,常宁凭直觉感到,顾平这个刘守谦的得力干将,肯定与五零八矿难事故脱不了干糸。 想到这里,他便起身出门,来到付县长刘兵的办公室里。 “呵呵,正想打电话找你过来呢,快坐下,咱俩好好的合计合计。”刘兵招呼着常宁,特地关紧了办公室的门,将一包牡丹牌香烟扔到茶几,自己也在沙发坐了下来。 常宁也不客气,拿起香烟熟练的叼出两支,一人一支先吸几口再说,剩下的整包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因为刘兵平常很少抽烟,这一包就是准备送给常宁的,那时的付县长,月工资不到八十元,最近三年工资制度改了两回,加补贴奖金,也不过一百元左右,能抽三毛八分一包的牡丹牌香烟,已算是高级享受了,节省一点的领导,也有抽两毛九的飞马或大前门,象罗铁贵肖国英他们家庭负担重的公社记,连二毛四的新安江也舍不得抽,只能抽一毛八的雄狮或一毛三的大红鹰,蔡正祥就是口袋里放两包香烟,一包牡丹是见领导或求人办事时用的,另一包雄狮才是自己的享受。 刘兵微笑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由报纸包着的东西,朝常宁呶呶嘴,示意他打开。 常宁扯开报纸吓了一跳,一叠簇新的新版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一百张一捆,一共十捆,整整一万块那,这么多钱叠在一起,常宁还是头一回见到,以前去银行存那点可怜的工资的时候,经常会招来营业员的白眼,因为他老是磨蹭着和人家套近乎,他太想看看钞票堆积如山的样子了。 “老刘,这么多钱,你发财了,”常宁乐呵着,瞅着刘兵的脸端详起来,“让我小半仙给你看看,你这笔横财是从哪里飞来的?” “呵呵,”刘兵笑出声来,“有人说,咱俩工作太辛苦了,所以,这笔钱是送给我们俩的。” 常宁有个习惯,对于比较亲近,或者认为是自己人的领导,在称呼有些随意,显得没大没小,刘兵是前任县府办主任,王玉文一手提携来的,当付县长后分管科教文卫,工作中和常宁来往蛮多,论年龄刘兵已经四十七岁,但他对常宁是惺惺相惜,常宁进了县委大院后,两人便无话不谈,加常宁是个自来熟,交往时分寸拿捏得准,该尊重时一丝不苛,遂成了莫逆之交。 见常宁笑而不语,刘兵不再卖关子,收起笑脸说道:“我的一个在青州发电厂工作的同学,陪着顾平的老婆,昨天晚住进了城关招待所,刚才我们开会之前,我同学一个人把钱送过来的,只说了顾平的名字,就匆匆的走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猜也是顾平托人送来的。” 刘兵说道:“事情很清楚,顾平为了二季度的生产指标,硬逼着柳随年开工,不顾安全隐患,无视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的规定,才酿成了这次矿难事故。” 常宁点点头,“可惜柳随年死了,还好,以防万一,我让老洪派人把付矿长郭红军和总工程师王重仁保护起来了。”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刘兵指着那叠钱说道,“小常,不忙谈别的,先解决这个烫手山芋。” “嘿嘿,”常宁狡猾的一笑,“他娘的,太小看咱们俩的革命意志了,就这样退回去,也太便宜顾平那混蛋了,老刘,你看这样行不行……”生怕隔墙有耳似的,常宁附在刘兵耳边嘀咕起来。 刘兵一边点头,一边用报纸重新包起钱来,“那还等啥?快走。” “等等。”常宁忽地叫道,拿手阻止了刘兵包钱的动作。 “干么?” 常宁不好意思的乐起来,“嘿嘿,老刘啊,咱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你让我过过眼瘾么,一分钟,就一分钟。” 0168陇山矿难(六) 当常宁和刘兵来到刘守谦的办公室,将那包钱打开摊在办公桌的时候,刘守谦什么都明白了,脸还勉强守着几分镇定,心里却早把顾平和他老婆骂得狗血喷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强行让陇山铝矿二号井开工,实际是刘守谦的主意,作为全县的行政一把手,主要抓的就是经济,无生产不经济,无经济则财政何来,则政绩何来,作为胸有大志的人,一切当然以创造政绩为主,陇山铝矿是青阳县工矿业中的第一大户,怎么能随便停产整顿。 作为刘守谦的忠实手下,顾平也是为领导分忧,带着他的命令逼着矿长柳随年全面恢复铝矿的开采,矿难事故一发生,刘守谦就知道不妙了,先出个主意让顾平装病躲起来,准备事后来个大事化小,可没想到吕付省长亲自坐镇,让田凤山和李东方基本插不手,更要命的是,最讨厌的常宁又突然从天而降,不但在矿难救援中大出风头,还掌握了事故原因的调查权,这让刘守谦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于是向顾平作了个小小的提示,暗示他赶紧主动去找常宁,主动把责任承揽下来,好在事故造成的伤亡不大,又有田凤山李东方保驾,顶多背个处分,降职使用,再换个单位徐徐再起,没想到该死的顾平心存侥幸,竟然出此下策,人家正愁举刀找不到目标呢,这不是把脖子洗干净了往凑,自己找死吗。 刘兵不慌不忙的把钱的来历经过说了一遍,刘守谦一边听,一边揣磨着两个家伙的来意,其中一个是满身都是鬼点子的人,千万别一个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顾平当然要保,可总得先让自己把双脚站牢。 “顾平这个混蛋,他想干什么,他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这就是首先要拿出来的应有的态度,刘守谦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冲的喊道,“老刘,小常,应该立即报告纪委,对顾平采取组织措施。” 刘兵闻言,和常宁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料事如神的小半仙,竟把刘守谦的第一个反应猜得分毫不差,他按照事先和常宁商定的办法,沉重的叹了口气,故作沉痛之状,犹犹豫豫的说道,“刘县长,没想到顾平竟是这样的人,刚才小常也是这样说的,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可是,可是……” 刘守谦稍许一楞,走过来拉着刘兵和常宁到沙发坐下,“老刘,小常,你们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嘛。” 常宁心里一乐,老刘这关子一卖,就把刘守谦给惹急了,他认真的说道,“刘县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不讲策略,直接把这件事捅出去,我们大家倒是痛快,可对县政府,对全县的大局,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级会怎么看,下面的干部群众会怎么议论,所以,我觉得,我们得从长计议。” 刘守谦连连点头,“小常,你说得对,很有大局观念。”心说这家伙说到点子了,堂堂县政府领导,又是矿难事故,又是行贿的,这不是让县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么。 刘兵说道:“刘县长,除了小常说的以外,我也有个人的想法,钱毕竟是顾平老婆通过我的同学送来的,顾平可能不一定知道送钱的事,再说,再说我那个同学是个老实人,以前受过顾平的帮忙,一时糊涂,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我不想毁了他的下半辈子。” 刘守谦警觉的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刘兵道:“我们拿不定主意,想请刘县长定夺此事。” 这两个家伙,明摆着猫哭耗子假慈辈,这哪是向领导汇报,这就是逼着他举刀杀人么,而且杀的还是自己人,装出一付大义灭亲,挥泪斩马谡的样子,这杀人的把柄,却捏在人家的手里。 刘守谦想着,心中暗自叹息,这个顾平,职务是保不住了。 刘兵和常宁不等刘守谦进一步的反应,就赶紧起身告辞,钱也不拿了,就开门匆匆而去。 回到办公室后,刘兵问常宁:“我那本家领导会钩吗?” 常宁冷笑着道:“他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就应该当机立断,来个挥泪斩马谡,不然,顾平被逼急了,会把他也咬出来的,凭顾平那个胆量,没有刘守谦授意,不可能去逼柳随年违规开工,现在能拿出如此大的血本,说明顾平有点失去理智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常宁的目的很简单直接,逼着刘守谦挥刀自宫,让那些跟随他的人从此提心吊胆,从而根本动摇他在青阳的基础。 刘兵坐了一会,准备动身去柳随年家慰问,然后去找郭红军和王重仁,落实顾平的事实证据,常宁往椅子背一靠,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老刘,我这人见不得别人流泪,这些事就交给你了,不过柳随年的追悼会,我是一定要去参加的。” 待刘兵一走,常宁关好门,坐在椅子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看看表,快下午五点了,才悠悠的起身,出门绕着走廊,踱到了高飞的办公室前。 高飞的秘葛小菲,见到常宁还是激动崇拜的表情,“常主任,高记这会儿正好有空。” 常宁歪着头笑问:“小菲同志,我想进去拍拍高记的马屁,你同意吗?” 葛小菲瞅出了常宁眼中的不怀好意,脸微微一红说道:“常主任,你进去,高记吩咐过的,你来汇报工作,不用我去通报。” “嘿嘿,小菲妹子,你今天很漂亮哦。”常宁说完就往里屋钻,心说小姑娘挺会打扮,可惜那长相,她的父母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高飞正在接电话,听口气肯定是哪位领导打来的,常宁关紧门,不忘小心的检查一下,然后象在自己家里一样,走几步就往沙发倒去。 接完电话的高飞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往常宁身边靠,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定式,曾经的臭娘们,被常宁改造成了乖巧的纯女人。 “又是你耍的阴谋诡计,先是李东方打来电话,接着是刘守谦,主题就是撤销顾平党内外一切职务,中心思想是顾大局保稳定促发展,说得义正词严,冠冥堂皇。” 常宁乐呵呵的说了一通,“……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其实,我怕事情再闹下去,会影响到你,毕竟你是一把手,出什么事都有你的一份责任,何况郑家的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一心想置你这个叛逆于死地。” “嗯,”高飞翘了翘嘴角,微微一笑道,“刘守谦提议,等你们拿出调查结论以后,马召开县常委扩大会议,讨论决定对顾平的纪律措施。” “呵呵,如此甚好,”常宁乐呵着,魔爪伸到高飞的两个突出点,“在三方相对平衡的局面下,任何一方都不敢倾巢出动,全力以赴,我们要是把新来的田记逼得太紧了,不但会受到他强烈的反击,还会让小白脸郑志伟有机可乘,腹背受敌的滋味,咱们坚决不尝。” 高飞挺挺胸脯,一边享受着“折磨”,一边继续说道:“小常,你是不是笑话我的表现了?” 常宁微微的摇头,“男人决不会笑话自己的女人……女人本来就是弱者,处在一堆男人中的女人更是弱者,何况你现在在青州地委没了直接的依靠,发生如此大的矿难,足可以把你一下子击垮。” 高飞伸过一只手,爱恋的在常宁脸轻抚着,柔情似水的说:“当时我不希望你回来,又企望你会突然出现,我,我一看到你,我的自信和力量,就一下子回来了。” 电话滴铃铃的响起,高飞离开常宁的怀抱,快步走回到办公桌前。 “……刘付专员,您好……对对,他正在我这里汇报工作……嗯,好的。”高飞把话筒一举,冲常宁说道:“刘付专员让你听电话。” 常宁接过话筒,顺势坐到了高飞的椅子,“刘记,我小常啊,您有什么事吗?” 刘为明在电话里说道:“小常,刚才李东方亲自过来找我,本来么,我是不同意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的,可我刚从省里得到一个消息,国务院六个部委的联合考察组,近日就要莅临我们青州,对青州地区申请列入全国第一批对外开放地区名单,进行全面的考察和考核,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赶紧了结五零八矿难的后期处理,万一闹得大了点,影响这次开放地区的申请考核,我们会成为众矢之点的的,不管怎么样,大局还是首要的嘛。” 常宁笑道:“刘记,您老人家都这么开放了,我一个后生娃娃还能落后吗?” “臭小子,还不是你给刘守谦设的套么,我就是提醒你,抓紧搞定,免得节外生枝。” 常宁放下电话,搓着双手起来转了几圈,笑嘻嘻的说道:“臭娘们,快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高飞开心道:“遵命,还有,还有一位呢?” “嘿嘿,当然,都去都去,来个全体集合,本总指挥忙完了公事,现在得办办私事,以防后院起火,阴沟翻船啊。” 0169当资产阶级女人去 带着两个引人注目的女人回家,的确是件麻烦的事,常宁为这种事动的脑筋,一点也不比他为革命工作付出的思考少,为此他煞费苦心,通过老乡钱临涛,在县委大院散布“青州三大美女”结成姐妹,又和常宁老娘常秀娟结成四姐妹,并拜杜秋兰母亲徐禾心为干妈的消息,为高飞和丁颖经常出没于水洋街,寻找公开而正当的理由,另一方面,就是绝不在公开场合,和两个女人共乘一辆车回家,这样一来,哪怕你议论纷纷,却楞是找不到真正的证据,至于到了水洋街,那是关起门来的事,谁敢轻易去偷窥小半仙的家。 县委干部宿舍区后面,就是青阳山脉的小阳山,高不过二百米,山险林密,柴草丛生,人迹罕至,可常宁却偏偏要从这里经过,因为花二三十分钟翻越小阳山后,就是县城通往水洋乡的公路,山脚下恰好是没有民居的路段,两边林高叶茂,时近黄昏,来往车辆行人不多,公路旁有不少小叉道,高飞的车就停在其中的一条叉道。 等常宁走到黑色轿车边,早有准备的丁颖推开车门,把他拉了车,然后高飞瞥一眼后视镜,发动,倒车,轿车回到公路便朝着水洋乡奔跑起来。 丁颖红着脸,眼中满是春意,拿着一条手绢擦去常宁额头的汗珠,常宁甫一坐定,目光便往她那珠穆朗玛峰投,“哇塞,丁姐,你的海拨怎么又变化了呢,奇迹,深圳速度,奇迹啊。” 推开常宁的魔爪,丁颖轻声的笑道:“领导在前面开车,你不能放肆的。” “咯咯,我听得见,可看不见,”高飞笑着,头也不回的嘀咕着,“每次这么辛苦的翻山越岭,你累不累呀。”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你们懂个屁啊,这叫刺激,只有刺激带来的喜悦,才是最高级的快乐。” 车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嚷道:“好臭啊。” 常宁涎着脸,双手直袭丁颖的玉峰,“对对,我很臭,所以得寻点香味中和中和,刚过小阳山,又攀峰,人生是何等的精彩纷呈哟,冲啊……”连手带头冲到了裸露的山脚下。 高飞被逗得咯咯的笑个不停。 丁颖的极不配合,让常宁的兴致很快消褪,“唉,女人啊女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摆着僧多粥少的情势,丁姐你现在不要,待会恐怕更没份喽。” 想想也是,资源本来就有限,还和几个人共享,不主动一点能得到么,心一软脸一红,两个小酒窝冒出来,丁颖主动地把常宁的手拉回到山,来了个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一路调笑,让受到些许的高飞把车开得更快,常宁从丁颖的山下来,抬起头往前方看去时,已是夜幕降临,熟悉的家就在眼前。 杜秋兰娇巧的倩影,一如既往的伫立在院门边,常宁跑了过去,不由分说的一阵狂吻,然后一手抱起来,一手拉着站在门口里的刘月红,乐呵着往院子里走。 …… 晚饭在女人的吵闹声中,进行了整整两个小时,常宁逃离了餐桌,摸着肚子跌倒在沙发,显然,生活又教训了他一下,女人成群结队的时候,为了让她们和平共处,男人的肚子都有爆炸的可能。 四个女人,杜秋兰是最朴素含蓄的,当然进步也不小,终于换掉了几十年不变的卡其灰色长裤,穿了常宁亲自为她买的白色长裙,几乎触地的那种,配白色的短袖大翻领衬衣,加之一头飘逸的长发,小圆脸白地透红,浅浅而无声的含笑,娇小玲珑,我见犹怜,犹如新婚少妇,初登殿堂而羞怯依然,更象三月初春的桃花,羞而内敛,热而不放。 被称之为臭娘们的高飞,身材和杜秋兰有着明显的反差,夏天总是喜欢穿着绒布做的红色连衣裙,就象五月的花神,石榴花开,一片红火,红火一片,臭娘们也不容易啊,感情熬了这么多年,至今还未完全的脱离苦海,生活中,为了常宁也有所改变,女强人的一面少了,女人味更浓了,一起时让常宁倍感压力的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更让常宁爱之的,是她毅然而然的脱离郑家投入自己的怀抱,感性的女人,更需要男人的呵护啊,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这样的女人,你拥有了,就决不会中途放弃。 正胡思乱想之中,身旁的电话讨厌的响起来。 “喂,我是常宁,您是哪一位?” “呵呵,我是郑志伟啊,去你宿舍找你扑了个空,我估计你肯定是回家了。” “哦,是小白脸啊,”常宁瞅一眼陆续走过来的女人们,大大咧咧的说道,“怎么了,我参加矿难救援工作辛苦,自己给自己放假两天,碍你郑大主任什么事了吗?” 郑志伟笑道:“小半仙,我发现你到京城逛了一圈,越来越会摆谱了,我想找你说几句话都不行吗?” 常宁嘿嘿的笑着,伸手从茶几拿过一根香烟叼到嘴,坐得最近的高飞,急忙拿起打火机为他点了火,“他娘的,许你小白脸去京城放火,就不许我小半仙在首都点灯呀,嘿嘿,志伟啊,咱俩知根知底的,在私人关糸,我从来是把你当朋的,你不用说出来,我就知道你意思,举刀向明月,残影照自身,欲扫庭院雪,无奈唱大局,改日有空,我当面向你解释好吗?” “呵呵,知我者,小半仙也,行,改天我请你家里作客。” 常宁应着,照例以笑骂结束了通话。 然后脑子一转,望着四个女人说道:“我考你们一个问题啊,除了刘姐,你们应该都能回答的,你们说,在县委大院里目前的组成人员中,谁最不好对付?”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齐望着常宁,均是含笑不语。 “呵呵,卖关子?不明白?吃不准?没关糸,再想想嘛。”常宁靠到沙发背,眼睛却盯着最远的刘月红说道,“刘姐,你什么意思,在京城我是怎么教你的?” 刘月红的脸噌的红了起来,羞得差点要转身逃开,丁颖伸出一只手,赶快的拉住了她。 常宁瞪起眼训道:“当兵的就了不起了?脱了衣服还不是两点突出一点复杂么,她们在用脑子,你也不能闲着,快过来,我的两个肩膀有点酸,你就象在京城里一样,好好的帮我揉揉,嘿嘿,不听半仙话,屁股打开花,惹了小半仙,三更找你来,快点快点。” 刘月红当然不想离开,只是刚入团队有些羞涩罢了,她是泼辣奔放之人,哪会被一个羞字阻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她红着脸,走到常宁身后,双手搭到了他的肩。 常宁闭眼睛,夸张的嚷起来,“舒服啊,谢谢解放军姐姐哟。” 说着,双腿一曲,踢了拖鞋伸出去,搁到坐在茶几的杜秋兰的膝盖,“兰姐,这双脚就交给你了,你揉脚的功夫,绝对是常家第一,全国前列。” 杜秋兰打了常宁一下,“一对臭脚。”却没退避。一双小手爬到了常宁的脚。 “咦,刚才的问题,县委大院里谁最厉害,你们三个知道吗?” 高飞忽地喊了声,“一,二后三个女人一齐喊起来:“小半仙。” “呵呵,不敢不敢,”常宁睁开眼睛,嘴里说着不敢,脸却满是得意之色,“咱小半仙不过初入江湖,一点雕虫小技而已,糊弄糊弄你们这些傻女人还凑合,可用老爷子的话说,还登不了大雅之堂,呵呵。” 一句傻女人,立时招来雨点般的粉拳打击,娇骂声中,常宁索性来了个毫不设访,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自己是双手难挡八拳,牺牲一些细胞在所难免啊。 终于,还是杜秋兰率先停止了攻击,抿嘴浅笑道:“小常,你心中所虑者,无非就是你刚才口中所谓的朋罢。” 高飞也点点头道:“兰妹子说得对,我过去低估了他的忍耐力和政治智慧,能在县委大院的夹板缝里游韧有余,证明郑志伟已经具备了忍辱负重的优秀品质,假以时日,其成就决不在他爷爷之下。” 丁颖说道:“所以,小常你在和郑志伟交往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掌握着分寸,就连开玩笑,也都提防着他。” 常宁点点头,摆脱开几个女人的“束缚”,从沙发站起来走到了客厅中央,“在矿难事故的调查中,明明知道我不会被他左右,却仍然装傻充楞的打探我的底线,明明知道我们只是表面的的朋,却仍然拚命的维护着彼此的好关糸,这就是智慧,这就是小白脸郑志伟的可怕之处啊。” 这时,杜秋兰也站起来道:“大晚的,说别人干么,煞风景。” 常宁楞而转乐,“兰姐,我可是进门就‘拜访’了你呀,难道还没吃饱?” “呸,”杜秋兰啐了一口,红着脸娇声道,“我们去学打麻将,你来当教练。” 常宁更乐了,“哎,那可是资产阶级的玩艺,你们女人学它作甚?” 高飞板着脸说道:“少数服从多数,你必须执行,我们学会打麻将后,就去找你的台湾外公,到香港当资产阶级女人去。” 望着四个女人的背影,常宁目瞪口呆。 0170两边掐起来了 常宁在家一待就是十天,请假的理由很堂皇,身体不舒服,刘守谦乐得同意,知道这小子是在向他示意,五零八矿难事故的调查处理,他不参与了,刘守谦心里还是感激的,投桃报李,电话里还特地就新一任经贸委主任的人选,征求常宁的意见,没想到他打着哈哈的拒绝了。 高飞和丁颖“心满意足”的回去班,又参加完柳随年的追悼会,常宁干脆拨了电话线,带着杜秋兰,坐着刘月红的军用越野车进山去了,这也是他的老习惯,玩就玩个痛快,玩的时候谁也甭想找他,要不是杜秋兰催他下山,他还想在老娘那儿再待几天,自从收到京城两位老人的礼物和回信之后,老娘变了个人似的,闲瑕之时,总会“唱”些别人听不到的歌,快乐之情溢于言表。 回到山下的家,杜秋兰一个劲的里外打扫,常宁去前面老舅的店里转了转,回来就窝在沙发看电视,杜秋兰忙得满头大汗,一边重新接电话线,一边嗔骂着“大懒汉”。 电话一通就响了起来,常宁理直气壮的指着电话说:“你看看,本男人的工作,就是在外革别人的命,在家被你们革我的命,扫地这种小事还用动手吗。”说着便拿起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竟然是县府办主任陈龙海,他可是刘守谦任时从青州带过来的,和那个倒霉鬼顾平一样,属于刘守谦鞍前马后的人,但为人蛮低调,论级别和常宁一个档次,都是县长助理,可讲起实权,县府办主任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比一个手下无兵的农委主任大了去了,但他对常宁相当尊重,常宁自然也是以礼相待。 “常主任,刘县长可是骂我三回了,你要是再不来班,我就来大青山找你喽。” 常宁奇道:“陈主任,怎么回事,刘县长亲自批了我十天假,今天好象刚好是第十天么。” 陈龙海轻叹了一口气,“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高记和纪委丁记,都去省里开纪检会议了,可没想到,前天午,不知道什么原因,李向冬竟和莫国强掐起来了,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在县委大院里打架,你说这事闹的……这么说,刘县长是有事找你商量。” 听得常宁心里直乐,宣传部和统战部同处一个小院子内,两位头头的办公室就隔着一条一米宽的小弄堂,打架倒是方便之极啊,呵呵,这两个家伙打架,打得好,打得妙,不管什么原因,都是天大的好事哟。 “陈主任,你是知道的,他们两位领导一向和我不对付,打架肯定牵涉不到我,这刘县长究竟找我干么?” “唉,可能和经贸委主任的人选有些瓜葛……常主任,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啊,我马派个车去接你,等你见了刘县长,应该就知道了。” 扔下电话,常宁捧着自己的膝盖笑个不停,毫不掩饰的,杜秋兰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别人打架,你用得着这么幸灾乐祸么。” “呵呵,好事,天大的好事那,兰姐,你想想噢,这美帝和苏修打起来,地球谁最高兴,呵呵。”常宁乐着,竟胡乱的唱起来: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敌人嚎嚎叫……” 县委大院里的气氛,的确与往日的平静祥和大不相同,常宁迈着老爷步悠然而进的时候,很多人明明看见了他,却匪夷所思的匆匆躲开了,他娘的,这算咋回事,咱好歹也是领导啊,常宁心里骂着,一边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算起来,常宁在县委大院里当然是领导了,人大政协的老家伙们有自己的地盘,法院检察院有独立办公的地方,十一个常委,真正在大院里办公的,县委那边就高飞郭江滨和郑志伟,县政府是县长和常务付县长,再除了两位非常委的付县长,常宁的县长助理身份,怎么着也是排得号的。 真是怪了,这些平时唯唯诺诺的家伙,今天竟不拿县长助理当官看待了。 直到坐在刘守谦的办公室里,常宁才知道,两位常委部长打架,还真的和自己有些瓜葛。 刘守谦苦笑着,县委记出差,他就是县委大院的当家人,这个时候,两个县委常委打架,其实就是他的笑话,至少说明他的掌控能力不够。 “小常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前阵子顾平被撤以后,经贸委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高记临走时作了指示,让在家的常委先推荐几个人选,我这人你是知道的,人事方面向来不大关注,就把高记的意思传达了一下,让他们推荐人选去,结果莫国强李向冬各推荐了一位,当然,莫国强的推荐,也有郭付记的意见在里面,李向冬呢,应该也和组织部的孙部长商量过,到目前为止,其他常委都没有动静,摆在我桌子的,就这两个人选。” 常宁好奇的问道:“刘县长,这很正常么,两个人选都有机会,你们常委会讨论讨论,投个票表个决就行了,那两位部长至于打架吗?” “你慢慢听我说么,这两个人选,和你可都是朋哦。”刘守谦顿了顿,继续说道,“莫国强推荐的是海门乡党委记蔡正祥,李向冬推荐的,就是城关镇党委记陈林,你说,这两人和你有没有关糸?” “呵呵,还真是的啊,”常宁闻言乐了起来,“这两位的确是我的朋,也是人民公社时代的老邻居老对手老战,从我那里捞了不少便宜的家伙,不过,你们选人,和我还是没关糸呀,我倒是想掺和,可没那个资格嘛。” “嗯,你说得有道理,问题是莫国强和李向冬的推荐,八字还没写一撇,消息就传遍了全县,恐怕除了你常大主任,一般干部没人不知道的,人要面子树要皮,莫国强和李向冬固然志在必得,蔡正祥和陈林也是骑虎难下,虽然曾经是朋,但机会难得,谁都不是愿意服输的人嘛,蔡正祥和陈林这些天,就在忙乎这件事。” 常宁心里乐不起来了,他当初爽快的拒绝刘守谦的好意,不掺和这事,就是怕碰这种朋相争的尴尬局面,当然,他和高飞也动了点小心思,想借机检验一下各方的实力对比。 “小常,你对蔡正祥和陈林都比较了解,一个是粗中有细,老干部里支持的人蛮多,一个是细中有直,在同级别的同事中蛮有威望,两个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竞相搞起了请客送礼那一套,天天晚在酒楼里设宴请客,败坏了党风不说,两个人都公开说,你小常站在自己一边,已经答应帮助他们位……因此,因此现在有些反映,特别是一些老干部,认为又是你从中捣的鬼。” 这回轮到常宁苦笑了,他迎着刘守谦审视似的目光问道:“刘县长,你相信吗?” 刘守谦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却早已认定,此事一定和眼前的小半仙有关。 “蔡正祥和陈林到处跑,势成如火,洋相都出到青州那边去了,莫国强和李向冬也没闲着,高调的频频放话,恰巧这期间出了另外一件事,让两个人终于形成了正面的冲突。” 常宁渐渐的定下神来,吸着香烟耐心的听着。 “这几年落实政策以后,我们青阳县陆续的有人从外地和下面回到城关镇,按照政策,除了补发工资和安排工作,当然还得安排住房等其他措施,按面规定,这些工作都是县委统战部在负责和协调,前不久,有一位叫李照明的大学付教授,平反以后办理了退休手续,携家回城关镇定居,这个李照明原来的家庭出身是地主,祖在城关镇有三个院子的房产,建国后当然都成了公房,但按照现在的政策,你得给他安排住房,三个被没收的院子必须归还给他一个,于是统战部联糸了房管局,让房管局抓紧时间归还应属于李照明的房子。” “李照明是个搞机械设计的,在咱们国家东南地区的大学里有些名气,回到青阳县后,全家一直暂住在招待所里,莫国强很重视,亲自跑到房管局发了脾气,房管局不敢怠慢,赶紧催促现住户搬家……唉,巧就巧在这里,李照明指定的院子,现在的住户正是李向冬,房管局的领导再仔细一查,更被吓了一跳,敢情李向冬是李照明的亲侄子,但两家因有旧怨,解放后就没有了来往,更要命的是,那个院子已经登记在李向冬的名下。” “统战部和房管局经过多次协调,李照明李向冬叔侄均是互不相让,一个就要那个院子,一个死活不搬,李照明一气之下跑到省委统战部反映,还一纸诉状递到了法院,李向冬呢,就迁怒于莫国强,认为是他幕后主使李照明,让自己出丑难堪……宣传部统战部在同一个院子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一语不合就打了起来……” 常宁笑道:“领导,呵呵,我估计呀,这两人打架,一定没劲。” “你呀你呀,”刘守谦也笑起来,“倒也是,知识分子打架,连娘们也不如,皮不破血没流,呵呵。” 0171想搞我?没门 对于刘守谦的叙述,常宁除了不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以外,其他的有些吃不准,尤其是刘守谦的反常表现,更让他警觉起来,一个屁股和李向冬紧紧粘着的人,能有公正的态度吗。 什么也没有答应,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郑志伟正坐在他的椅子,他走过去,拎起郑志伟推到一边,一边坐下一边没好气的嚷道:“小白脸,你班时间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快给我滚出去。” 郑志伟毫不动气,耸耸肩笑道:“怎么样,尝到硝烟的味道了?你和我生什么气,你小子还是赶紧想辙。” “呸,”常宁啐了郑志伟一口,满不在乎的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是你小白脸的忠实帮凶莫国强,一个是刘守谦的忠实走狗李向冬,和我八杆子连不到一块,他们斗得越厉害,对我的好处就越多。” 郑志伟拍着常宁的肩膀说道:“小半仙,请你今晚到我家吃饭,说好了啊,到时候我详细的告诉你。” 想到好久没见常常了,心里怪念想的,又觉得郑志伟话中有话,常宁便满口答应。 望着郑志伟的背影,常宁总算嗅出了一点味道,好个小白脸,放着电话不打,故意大摇大摆的在自己的办公室进进出出,分明是在演戏给刘守谦看呢。 想了好久,常宁拿起了电话,本不想打扰刘为明,可这事透着诡异,问题出在下面,根子必在头,现在地区里能透露点消息的,也就是刘为明他老人家了。 没想到,开头便招来刘为明的一顿臭骂。 “臭小子,你他娘的死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你不着,有你这么当干部的吗?人家联起手来要收拾你了,你还窝在家里逍遥自在。” 常宁心里一怔,嘴却还在大大咧咧,“刘记,你老人家好久不见,怎么火气越来越大了,当心身体哦,你也不想想,他们凭什么收拾我,他们又怎么收拾我,我小半仙是他们能随便收拾的人吗?” “呸,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呀,傻小子,莫国强和李向冬吵架闹矛盾是一回事,你自己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我问你,有没有人告诉你,说你背后捣鬼,同时推荐了两个人做经贸委主任的候选人?” “嗯,我刚听我们刘县长这么告诉我的,谣言止于智者,这种谎言说穿了一分钞票也不值。” 刘为明缓了缓口气说道:“其实,五零八矿难事故调查结束以后,郑世诚就率先提出来,建议把你调到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当主任,并在级别正式确定你为付县级待遇,其目的既是调虎离山,又是向新来的田凤山示好和试探,可当时田凤山刚来,对青阳的情况不了解,怕动一发而牵千钧,李东方又默不作声,所以田凤山就没有任何表态,因为郑世诚也只是在常委会,作为个人口头意见提出来,我也不好反驳,也就没有告诉你。” 常宁笑道:“呵呵,好个郑世诚,把我弄到青州去,我还有安生的日子过么。” “后来,田凤山看出了青阳三足顶立的局面,也觉得把你弄走,有可能为刘守谦掌控青阳创造条件,就在口头表示了一个意思,什么安全生产管理很重要,青州地区的安全生产形势不容乐观,应该把这方面最优秀最有责任心的同志,安排到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一把手的位置去,因此,郑世诚心领神会,老调重弹,两个人一拍即合。” “呵呵,其实他们也是在假戏真唱,于是乎,他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寻找到充分的理由后,才准备对我下手。” 刘为明也笑道:“聪明,你小半仙又不是救世主,缺了你地球照样转动,他们知道,没有其他理由,光一条加强地区安全生产管理的理由,是将不死你的,没有吕付省长同意,他们不敢动你,可现在,这动你的理由有了,一个小小的县长助理,竟敢干涉县常委会的人事安排,这不是找抽么,县经贸委主任是要兼任县长助理的,那说穿了就是正儿八经的付处级,是为付县长培养的后备人才,连县委常委会也只有推荐权,最后的决定权在地委常委会,你的行为是体制内的大忌,真要是坐实了,那就可以给你纲线,轻则调离原单位降职处分,重则交由纪委查办,就是吕付省长想帮你,也找不到好理由来出手发力。” 听着听着,常宁忍不住骂了起来,“去他娘的,他田凤山算老几啊,想当初朱永军堂堂的红色子弟,也至少敬我这个土八路一分两分的,哼,他要真敢对我使坏,我就用土雷土炮轰他狗娘养的,还有那个郑世诚,他那小白脸宝贝儿子还在我手攥着呢,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老混蛋。” 刘为明笑道:“行呀,小半仙又开始出口水洋名言了,说明你的斗志又回来了,你小半仙有了斗志,就有了斗争的办法,呵,我不管你的事了,可你得抓紧时间,说不定下个礼拜的地委常委会议,就要对你开刀喽。” 办法总比困难多,一尿憋不死大活人,常宁关起门来琢磨了两个小时,待开门出来透气,才发现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郑志伟和常常住的房子,虽然也在老城区边,但属于解放后的造的房子,也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原来是常常爷爷住的,老头离休后喜欢住乡下,就把房子给了常常和常盈姐妹俩住。 常宁在街转了一大圈,头一次门当然不能空着手去,在百货商店里买了两瓶青州大曲,还有几样两个丫头从小爱吃的零食,付了钱打好包,拎在手晃荡着慢慢的往郑志伟家走,心里却又开始怀念起常常苗条条的身体来,快两个月没碰丫头了,不知道见了面会有个啥反应。 开门的正是常常,一脸的红晕加喜悦,穿着薄薄的白色连衣裙,里面的下两个红色罩罩都映得很是分明,这衣服,跟没有衣服差不了多少么,常宁咽着口水想,常常把他拉进门去,一边关门,一边接过他手的礼包,转身冲屋里喊了一声,“志伟,我哥哥来了。”另一只空着的手,在常宁的腋下狠狠的扭了一把。 常宁忍着痛笑了,丫头还是丫头,一点都没变哩。 进了客厅,郑志伟一身厨师打扮,从厨房里出来,手还拿着一把大蒜,满脸笑容的发表起欢迎词来,“热烈欢迎全国十佳优秀青年常宁同志,在百忙之中光临寒舍检查指导工作。” 常宁双手放在后背,装模作样的扫视了一眼整洁明亮的客厅,端着脸说道:“嗯嗯,郑志伟同志,常常同志,革命的小家庭建设得不错嘛,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哟。” 常常被逗得咯咯的笑,拉着常宁坐到沙发。 常宁接过常常递来的香烟,自个点火,朝郑志伟说道:“志伟,你一个大男人,象个娘们似的钻在厨房里亏不亏,快脱下你那套行头。”又转头训着常常,“丫头,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真打算一辈子不进厨房呀,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心志伟把你给休了。” 常常红着脸道:“哥,人家正学着呢,是志伟怕你笑话,所以才亲自下厨的嘛。” “呵呵,这属于干涉别人的内政了,我表示收回刚才的话啊,”常宁举举香烟表示一下,又转头看看四周问道,“咦,常盈那丫头片子呢,我来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常常笑道:“傻哥哥,人家现在是高二生,学习紧张,两个礼拜才放一天假呢。” 郑志伟笑着说道:“小半仙,你也别官僚主义,我去厨房了,半个小时就好,让常常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家。” 说着,郑志伟转身进了厨房。 常宁和常盈相视一眼,常常拉起常宁的手,先卧室,后是常盈的房间,最后是房,一间一间的转。 一到房,常宁来不及惊叹郑志伟丰富的藏,就被常常的身体缠住了,“膨,”常常用脚后跟关了房的门。 两个身体抱在一起,狂热的亲吻持续了许久,常常是早已火热,常宁的反应也来得很快,一只手在常常的那里乱动起来。 常宁坏笑道:“丫头,你疯了?”常常噘着小嘴,一边喘气一边道:“都是你,谁让你这么久不找我的。”常宁手指外面小声道:“傻丫头,你不是有老公么?”常常红着脸说:“不中用的东西,外强中干。”常宁心里大乐,手指在那里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怎么个不中用?”常常捏着常宁的那东西说道:“没你有劲,没你狠呗。”常宁点点头,“他心思不在你身啊。”常常苦着脸道:“一个礼拜五天晚跟人喝酒,还有两天倒头就睡。” 两个人正缠绵着,郑志伟的声音传进了房,“你们兄妹快出来,开饭了。” 0172先捞点便宜再说 看到从房里出来的常宁,竟拿着一套四本的《资本论》,郑志伟心里发笑,有些惊奇的说:“小半仙,想不到你还喜欢看马克思的啊。” 常宁得意的一笑,他在大学里跟人打赌,还真的读过《资本论》第一卷,内容当然不求闻达,背过就忘,刚才在房里也是偶尔一瞥,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和常常的慌乱,顺手拿出来而已。 坐到餐桌前,常宁拍着《资本论》说道:“志伟啊,我不是不喜欢读,而主要是因为没钱买,我要是有你这么多,肯定也跟你一样,满腹经纶,一肚学问。” 郑志伟一边开酒一边笑说:“那好,从今天开始,我这房对你小半仙免费开放,你随时都可以来借看,你要看着喜欢,据为己有我也慷慨答应。” 常宁嘴里含笑,瞅瞅常常说道:“这不太好,女主人还没下结论呢。”心说,我将常常这丫头据为己有,你小白脸能答应么。 常常嗔道:“哥哥,你打小时候起,只要我爷爷不在家,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家的东西客气过,我同意你来我们家借看,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对我们家志伟起坏心干坏事。” 郑志伟一面倒酒一面说道:“来来来,边吃边谈,常宁,咱俩可是第一次真正敞开胸怀喝酒,你可不许耍赖啊。” “唉,”常宁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一顿,板着脸说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一个说我起坏心,一个说我耍赖,夫妻俩一唱一和,你们还让不让我喝酒了,志伟,你拍拍良心说,我有没有对你起过坏心干过坏事?” 郑志伟拿起两杯酒,递一杯给常宁,两杯一碰,先自己干了个底朝天,然后老实的说道:“小常,常常那只是提醒你,你心虚什么,你是对我没干过什么坏事,但你难道没有起过坏心吗?” “嘿嘿,”常宁也是端着酒杯一干而尽,然后难得的实事求是起来,“我承认,我对你郑志伟起过坏心,但是,他娘的,郑志伟,你们郑家对我干的坏事还少吗?你老实说,你家老子最近是不是又对我使阴招了?” 常常为两个男人倒酒,一边白着眼埋怨道:“你们两个真是的,见面就掐,在家喝酒也掐,真不知道前世有什么血海深仇。”下面的一只脚,却轻轻的踩到了常宁的脚背。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常宁,不瞒你说,今天请你来么,还真有不少事要说,我和常常结婚两年了,一直没让你来家里做客,真的很过意不去,其次,就我们家做过不少针对你的不好的事,我在这里再次向你正式道歉,第三呢,我希望我们俩能真诚合作,互相帮助,互相进步,我父亲不代表我,只要你表个态,我这边绝对没问题,第四,蔡正祥是常常的嫡亲表叔,虽然你恨莫国强,但我还是希望你,看在常常的面子,这次能帮他一把,最后,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家老头子想把你调离青阳,我声明,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但我的态度是,不同意我父亲的做法,坚决支持你自己的选择。” 常宁呵呵的干笑几声,拿着酒杯又一次见底,瞪起眼睛斜着常常道:“丫头,说话归说话,你这监酒官可要公平哟。”常常忙说:“谁有你的酒量啊,我们志伟顶多一瓶的。”常宁故作难过状,“唉,你们俩口子联手,小半仙肯定难受喽。”郑志伟笑道:“你小子少来哀兵之计,你要不用你那妖法,我答应你,这三瓶青州大曲,你二我一的比比看。”常宁笑骂道:“呸,小白脸,你他娘的才妖法呢,你让常常坐我旁边,想对我使美人计啊。”常常脸一红,小脚更往常宁的脚背粘,郑志伟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小半仙啊小半仙,如果你这样理解也行,只要你今晚喝酒不耍赖,我就承认我对你使用美人计了。”常宁的双脚夹住了常盈的小脚,嘴里也乐呵起来:“臭不要脸的小白,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来来来,咱今晚豁出去了,保证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郑志伟笑着点头,“干就干呗,常常,你给我看好了,不许小半仙使用妖法喝酒。” 常常红着脸应了一声,本来就靠常宁坐得近,这下堂而皇之的几乎挨着常宁了,小嘴一嘟笑道:“哥哥,那你就好好的表现,别让我家志伟笑话你呗。”说着,一只左手在桌底下往常宁的膝盖放,常宁心头一热,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 常宁夹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拿筷子点着桌的菜说:“小,小白脸,你,你好比是,桌的红烧肉,我,我就喜欢吃你,我好比,这桌的小,小青菜,他,他娘的,你小白脸,专门将我往你嘴里塞,咱俩人,赶不到一个点去啊。” 郑志伟认真的说道:“三国演义,演的就是尔虞我诈,咱们不妨来一曲联合抗曹,等各自站稳脚跟,再图将来。” 常宁伸出酒杯和郑志伟的碰了碰,叹口气道:“你刚才说的,让我不好做人哟,蔡正祥和陈林都是我朋,帮不帮谁都为难啊。” 常常娇声的嗔道:“哥哥,你要不帮我表叔,我跟你没完。”下面的小手也撒起娇来。弄得常宁心里更加痒痒了。 常宁故作无奈的点头,瞅着郑志伟问道:“小白脸,我帮蔡正祥,你拿什么交换?” 郑志伟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可以让你不离开青阳。” “你先说说看,对你的话,我可不能全部相信,呵呵,因为我已经被你骗过不少次了。” 郑志伟喝了几口酒,笑着说道:“很简单,到时候地委常委会,我父亲的提议得不到半数同意,你小半仙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常宁明白过来了,半晌才说道:“我懂了,到时候你父亲表面帮着田凤山,可手下的队伍却反戈一击,倒戈相向,按现在地委常委的情势分析,加刘为明记他们的散兵游勇,田凤山和李东方还真的拿不到半数的票,呵呵,小白脸,你家老子真的蛮歹毒的,这一招可以叫做,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真他娘的绝了。”话音未来,大腿受到常常的一记袭击,心中便坏坏的想,这话套到丫头身,也蛮合适哩。 郑志伟笑骂道:“呸,狗嘴不吐象牙,你小半仙才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呢。” “唉,我知道,我这是走投无路了,即使吕付省长最帮我说话,总不能去干涉下面地委常委会的决议么,罢罢,郑志伟,这次我厚着脸皮,跟你这个青阳第一阴谋家来一次与虎谋皮,他娘的,原来我小半仙出了污泥,还是一身泥啊。” 常常一边又为两人倒酒,一边轻轻的说道:“哥哥,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这样合作一次,不是蛮好的嘛。” 说着,下面的小手却开始得寸进尺,直往常宁的禁地钻,常宁瞧瞧郑志伟已经有了七八分酒意,胆子便大了起来,索性双腿一分,来了个引狼入室。 其实,郑志伟的酒量也是蛮有名气的,可惜在青阳工作,被两方挤压,加高飞的反向,使他的心理压力很重,加身体素质从小薄弱,以前能顶二斤的量,现在灌进去一斤白酒,就有些坐不住了。 “常宁,我,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对于其他的合作,你,你小子有没有兴趣?”说话的舌头开始打结了,身体也不住的晃荡起来,常常赶紧起身,走过去扶住了郑志伟的肩膀。 常宁乐道:“小白脸,你要是帮我干掉莫国强,我可以跟你合作三年。” 郑志伟摇晃着站起来,在常常的搀扶下,一边踉跄着往卧室走,一边挥着手嚷道:“小半仙,你,你别过份了,我,我说,让你把,把高飞一脚踢开,你,你小子能,能答应吗?别,别以为我,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你小子,够,够厉害……” 一会儿,常常扭着小腰出来了,脸红红的,一个劲的往常宁身粘,“哥哥,你放心好了,他喝多了就睡,打雷也醒不了的。” 常宁喝光了杯中的白酒,瞅着常常那隐约可见的肉体,坏坏的笑道:“丫头,你今晚好象没吃什么东西,肚子不饿呀?” 常常伸手抓住常宁竖立已久的长枪,低声的羞道:“哥哥,丫头空着肚子,就等你来喂饱哩。” 常宁不再说话,身的燥热到了极点,伸手抱起常常,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常盈的房间,两个身体倒在床,常常急不可耐的为两人宽衣解带,两个滚烫的身体融在一起,常宁找准方向,一声低啸,狠狠的占领了常盈的那里…… “哟……”常常轻呼一声,妙曼的身体把常宁缠得更紧,“哥哥,你真棒……快,快点,狠狠地,狠狠地办你的丫头……” 不用常常鼓励,常宁早就疯开了,他娘的,啥也不管了,先捞点便宜再说。 0173双保险 以常宁从小在社会混出来的经验,打死也不会百分之百相信郑志伟的话,郑家自那个风烛残年的郑中基郑老爷子开始,加郑世诚为首的第二代,能够在青州独树一帜,枝盛叶茂长久不衰,不知道有多少不服输的人,败在其阴谋阳谋之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能打洞,郑志伟从小受郑老爷子和郑世诚薰陶,要说他不玩阴谋诡计,就如不相信明天的太阳从东海里升起来一样。 常宁会看面相,确切说有超越他外公常大仙之才,但他从政后很少外露,怕的就是人家不敢再跟他打交道,当初他不是没有观察过莫国强,可惜智者千虑也有一失,莫国强的反骨提前暴露,让他差点身败名裂,对于郑志伟,他可以说看得最为真切,知道自己即使屈尊求交,两人也永远成不了真正的长久的朋,志存高远,有着强烈领袖欲的人,永远不会在身边放一个能力不输自已的人,他需要的是象郭江滨莫国强这样的奴才,以郑志伟的真实内心,他不但容不下小半仙,也不会让李向冬这样的人冒尖,仕途的路总是越往越窄,谁愿意身旁的同行将自己轻易的超越? 事情明摆着,求人不如求己,求人等于卖己,除了表面和郑志伟合作,还必须有自己的双保险。 坐在“战酒楼”三楼的小休息里,洪涛算是在座人当中职务最高的,当然担负起领导的角色,他有些凝重的说道:“小常,我和老孙老邓都交换过意见,你现在绝对不能走,田凤山李东方的最终目的,是要摧毁我们本地干部的整个体糸,你是我们这支队伍的灵魂和核心,你要是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干着也没劲了,青阳县本土干部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付县长刘兵对此深有同感,吸着烟慢条斯里的说着,“是啊,小常一走,高记和丁记的态度就很难说了,高记现在是郑世诚的眼中钉,我估计小常一走,高记也会离开,谁知道新来的记是哪座庙的?” 胡子茂是这几个人当中,除了常宁以外,最会动脑子也是脑子动得最快的人,部长孙青自从违规使用党费的事件受到处分后,尾巴总算收了起来,因此胡子茂这个常务付部长,在组织部可说是一言九顶,日子过得开心,头脑却还是难得的冷静,“小常,高记和丁记还要在省城待几天?” 常宁说道:“高记和丁记还要在省城待两天,我下午联糸过,她们这会儿不是在吕付省长家,就是在王部长家。” 刘兵微笑道:“很好,刘记他老人家,在青州也不会闲着的嘛,田凤山刚刚任,不了解情况就想来个以大吃小,咱们也让他尝尝做孙子的滋味,有吕付省长和王部长出面,就是小常你的一道高级保险了。” 洪涛踢了踢胡子茂翘在沙发扶手的小腿,“大胡子,你们组织部那位孙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洪涛把孙青叫作孙子,到了常委会,只要孙青说话惹他不高兴,他就叫他孙子,整得孙青现在的话都少了一大半。 “嘿嘿,”胡子茂坏坏的笑着,一手捋着他那满脸的胡子说道,“老洪你放心,次一棍子打蒙了他,我估计他一年也缓不过劲来,现在见了谁他都装孙子,见了我,他就是孙子的孙子,他要再敢乱说乱动,我把他整回家抱老婆去。” 洪涛和刘兵一齐哈哈大笑,常宁也乐道:“老胡,你也别抻得太紧了,呵呵,太紧了会崩掉的。” “那是那是,我现在是早请示晚汇报,把他供得象青阳寺的菩萨一样,呵呵,孙子当菩萨,他妈的我就是菩萨他爷。” 常宁盯着刘兵说道:“老刘,你和邓付县长商量一下,咱们县安全生产领导小组不能闲着么,我看就以五零八矿难事故为反面教材,展开一个全县范围内的安全生产宣传周活动,把郭红军和王重仁请来,着重讲讲领导瞎指挥在安全生产管理的危害性。” 刘兵心领神会,“呵呵,你这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刘守谦可要睡不着了,行,这事交给我办,我和老邓还要想办法把刘守谦请出来讲话,让他尝尝自己打自己嘴巴的滋味。” “嘿嘿,”常宁狡黠的笑起来,“这叫炒冷饭,越炒越香,我要让刘守谦记住,只要他在青阳待一天,五零八矿难事故就是他摆脱不了的恶梦,你搞我,我就拿出来炒,炒热了炒熟了就扔出去,逼得田凤山李东方必须拿个态度出来,你不表态,我就把五零八矿难事故的全部真相扔出去,看他们的得力干将刘守谦,还能不能坐稳青阳县的第二把交椅。” “哈哈,哈哈。” “这算是小常的第二道保险了,”洪涛看看手表,站起来笑道:“时间快到了,我先送老刘老胡回家,然后为小常的第二道保险加块砖添点瓦。” 四个人从酒楼出来,已是午夜一点多钟,坐了洪涛的吉普车后,洪涛亲自驾车,把刘兵和胡子茂送到家后,吉普车缓缓的驶出县城,停在了通往水洋乡公路的一条叉道。 公安局常务付局长于建云,悄无声息的坐到了车,先和常宁打了招呼,然后向洪涛报告道:“洪局,我们在海门乡的眼线报告,他们的车子一个半小时前已经出发了,估计二十分钟后就能进入我们的伏击圈。” 洪涛嗯了声:“老于啊,他们会不会从别的路走呢?” 于建云笑道:“你就放心,我们沿途都有人跟着,在石岙村还设了指挥所,另外两条路也都有埋伏,肯定跑不了。” 常宁听得莫名其妙,“两位大局长,你们不能让我蒙在鼓里呀。” 于建云看了洪涛一眼后,对常宁介绍道:“常主任,咱们县的缉私工作,一直由工商商局缉私队在负责,平时我们刑警队都是等他们收获以后,去带犯人过来再继续侦查,可工商局缉私队里有人当了走私犯的内线,所以他们已经扑空好几回了,今天晚,有一个走私团伙得知工商局缉私队放假休息,就从海进了一批香烟进来,准备通过城关镇转销出去,嘿嘿,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狠狠的捞他一票。” 常宁骂道:“这帮土崽子,竟敢通过城关镇转运走私货啊。”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嘛。”洪涛捏灭了手中的香烟头,“老于,你确定他在车吗?” 于建云乐道:“错不了,我们的人看着他车的,听内线说,这小子心眼忒小,每逢有百万的大货,怕内部有人放水,总是冒险出来,亲自押车的。” 洪涛跟着冷笑起来:“嘿嘿,今晚该是他最后一趟了,建云,抓住后连夜突审,然后封锁消息,端掉他在城关镇的老窝,一个爪牙也不能放过。” 于建云应了声“是”,又下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常宁靠着付驾座乐道:“洪大局长,别忘了见者有份哦,呵呵,看来我下半年不用花钱买香烟了。” “当然当然,有你抽的。”洪涛轻轻的笑道,“小常啊,还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从我们所掌握的走私情报分析,这个走私团伙是最疯狂,也是规模最大的,他妈的还有武装卫队呢,为了掌握他们的情报,刑警队有一位老警察还因伤致残,嘿嘿,你知道他们的头头是谁吗?” 常宁想了想道:“有恃才会无恐,既然是最疯狂的犯罪团伙,其背后必有体制人的影子。” 洪涛沉默了一会,逐字逐句的说道:“没错,青阳县县长刘守谦的亲弟弟,刘守德。” 常宁惊得猛地坐了起来,“老洪,这,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洪涛说道:“对刘守谦更为致命的是,他就这么一个亲兄弟,自己生了仨丫头,刘家就指望刘守德这小子,娶妻成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呢。” “呵呵,老洪,告诉同志们,可千万别乱枪打死他,让人断子绝孙的事咱可不能干啊,呵呵。” “啪声在下半夜的空中显得特别的清脆,接着,是汽车的紧急刹车声,和密集的乱枪声。 “小常你留在车,不准下车啊。”洪涛掏出手枪,咔嚓一声子弹膛,打开车门向公路走去。 枪声很快就停止了,然后一阵吆喝声夹杂着惨叫声后,夜幕下的远处,又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十多分钟后,洪涛和于建云回来了,于建云的肩,还多了一箱香烟,他把香烟往车后座一扔,冲常宁点头一笑,转身匆匆的离开了。 “大获全胜,收队了。”洪涛发动了吉普车。 “小常,我洪涛来个铁面无私,恶人做到底,你就等着刘守谦门来。” 常宁点点头,心里想道,刘守谦如果真的门来,事情就算彻底的搞定了。 0174请常宁出主意 在机关里工作,往往是细节决定着成败,有很多细节形成的铁律,是机关里每个人都刻意遵守着的,所以才有机关里的人是机械人的说法,因为你如果一不小心触犯了某条铁律,带来的后果往往是毁灭性的,比如象少说多做,只听不说,比如说走路不能走神,因为万一你碰的是你领导,比如说刻意保持低调内敛,张扬者除非有他人不可企及的背景,比如说你可以不很聪明,但你不可以不小心,在那个环境里,懂得首先保护自己的人,往往正是看去傻乎乎的人,而其实他们参透了大智若愚这个成语,又比如说,有的时候,天真的会掉下馅饼,所以你低头走路的时候,别忘了偶尔抬头瞧瞧空荡荡的天空…… 又比如说,在机关里你想串门,最好不要到几乎毫无关联的部门和领导那里,就象常宁进入县委大院以后,老乡钱临涛就刻意的没去过他的办公室,作为县委大院里的文件保管员,按照规定,同他打交道的是县委常委们,以及县委办公室和县政府办公室。 可是今天,钱临涛还真的必须来见常宁,因为,他终于当官了。 常宁用滑稽的目光打量着钱临涛,微笑里充斥着得意和挪喻,“老钱,两年前你和刘记互相勾结,把我逼这条不归路的时候,我就说过,终有一天,我要把你从档案室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解放出来,跟在我屁股后面到处的转,呵呵,我总算实现了自己的一个愿望了。” “唉,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钱临涛唉声叹气,当官了反而是一脸的苦相,“想我钱临涛年过半百,快要做爷爷的人了,竟然还要拎着包,跟在你这个娃娃仔后面,这世道,这领导,都说不清喽。” 常宁不久前向刘守谦提出,在县农委设一个办公室主任和一名普通科员,以便于他联糸下面四十多个乡镇主管农业的领导,和农林牧渔及水利局等农业类局委办机构,这一点刘守谦很支持,毕竟农业是青阳县的第一大产业,常宁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可是方案报去后,地区编制办不同意,因为随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和不断深化,政府对农业的管理职能,更多的是向服务型转变,按省里的统一规定,县级政府应不再设立农委这个机构,于是常务付县长邓志军,在县长办公会议提了个变通的办法,在县政府办公室原来一正两付的基础,再增设一名付主任,明确规定其管理农业口的职能,协助常宁处理全县农业方面的事务。 这个人选当然由常宁亲自来挑选,于是他想到了钱临涛,大半辈子没当过官的钱临涛,一夜之间成为了付科级干部,即使过几年就退休,也能捞个正科级的终身待遇。 “呵呵,老钱啊,打仗亲兄弟,阵父子兵,就当咱俩水洋人共命运同呼吸呗,”常宁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为了工作方便,我隔壁和小会议室之间,还有一个小房间,原来是拆了当空地的,我已经让老乔修好了,包括电话在内,一应俱全,委屈你了钱付主任,现在,请你立即走马任。” 钱临涛绷着的脸,慢慢地绽放出笑容,“小常,不,常助理,谢谢你了,管了几十年的文件,过把管人的瘾,也不错啊。” 钱临涛刚出去,县长刘守谦的秘金汕就打电话进来了,这让常宁心头为之一乐,好戏总算开始了。 “常主任,刘县长让你马过来一趟。” 常宁看看手表,才午九点半,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骂道,这个鸟县长,办自己的私事倒挺讲效率的。 刘守谦瘫坐在沙发,一脸的惨白,陪着他的是县府办主任陈龙海,半个多小时前,他毫无征兆地接到公安局局长洪涛的电话,才知道弟弟出事了,弟弟刘守德,今年刚满二十八岁,是家里的老幺,还没有成家,兄弟姐妹七个,就自己和他一头一尾是男丁,守德原是青州化肥厂的一名质检员,他只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弟弟,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过班,整日东游西逛的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自己调到青阳工作以后,也只知道弟弟常来青阳玩,偶尔到家里来坐坐,不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走私集团的首犯。 武装走私,团伙作案,犯案无数,数额巨大,加还是为首分子,那笃定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死罪,小学的儿童都懂的。 作为老来得子,又是刘家继承香火的唯一希望,一旦让家里的两位卧床老人知道,结果可想而知。 纸包不住火,通天的本领也难救弟弟,洪涛的话说得很绝,显然,公安局早已盯了弟弟,可恶的洪涛于建云,可恨的弟弟刘守德,自己的仕途基本是停止不前了,县长的亲弟弟是走私团伙的头头,这样的县长老百姓看不起,同事朋疏远你,最亲密的领导也讨厌你。 短暂的惊慌、痛苦和愤怒之后,刘守谦找来了他在青阳最信任的部下陈龙海。 陈龙海闻讯,半晌做声不得,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常宁曾用一个字私下评价过陈龙海,滑,顶头司出事,他心里的第一个反应不是为主子排忧解难,而是首先想到自己的处境,刘守谦如果知道,说不定会当场吐血。 最后陈龙海出的主意,竟然是让刘守谦找常宁商量,其潜台词就是,常宁是这个大院里最有本事的人。 更让刘守谦不爽的是,常宁一进来,陈龙海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让他颇有树倒猢孙散的感觉。 但是,听了刘守谦叙述后的常宁,表现得非常“同情”和“理解”,没等他再说什么,立即就拿起了电话。 “洪局吗?我小常……现在正在刘县长办公室……对对,刘县长的弟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涛在电话里亮着嗓子,又是一阵述说,声音大得旁边的刘守谦也听得清清楚。 常宁开始还皱着眉头,听着听着,额头便慢慢的舒展开来,后面的话,洪涛仿佛压低了嗓音,常宁又嗯啊哦的,刘守谦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刘守谦拉着常宁回到沙发边重又坐下,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让常宁心里着实发乐,不过脸可不敢露出来,吸着刘守谦为他点火的香烟,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常,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快说说,洪局都说了些什么?”此时的刘守谦有些失态,方寸已乱,这种表现在所难免,洪涛和常宁是铁哥们,有些不便对他说的话,说不定会透露给常宁。 常宁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刘县长,洪局说,洪局说案件正在侦查当中,据您弟弟的手下交待,可能,可能还牵涉到青州那边的人,还有就是,就是其中还有一些人,是干部子弟,他让我提醒您,案件目前还处于秘密侦查阶段,请您不要随便跟他人透露。” 刘守谦怔住了,“不好。”他猛地站了起来。 常宁忙问道:“刘县长,您,您怎么了?” 刘守谦急道:“守德带人来我家玩的时候,我记得见过其中有陈龙海的小舅子,你说,会不会……” 常宁严肃的说道:“刘县长,这个很难说,陈主任他刚才似乎,似乎有点……我个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一语惊醒刘守谦,吓得他后背直冒冷汗,万一陈龙海的小舅子也牵涉其中,那他刚才把案件说给陈龙海听,陈龙海要是……这不成了为罪犯通风报信了吗? 刘守谦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又一次拨通了公安局长洪涛的电话。 许久,放了电话的刘守谦,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小常,我想请教你,我现在该怎么办?”态度极其诚求,甚至有些央求的味道,一直在李东方庇护下的刘守谦,可没有处变不乱的功底。 常宁沉吟着,想了想,毫不客气的说道:“刘县长,您现在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首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急也没用,越急反而越乱,其次么,您应该马报告田记李专员,我常宁相信刘县长您和您弟弟的事没牵连,但领导那里您必须得争取主动,回过头来,再想其他的事情,洪局这个人我了解,案子到他手里,不查个底朝天,肯定是不会收兵的,天王老子也挡不住啊。” 刘守谦沉默了一会,缓缓的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问道:“小常,你说,有没有可能,留下守德那条狗命?” 常宁心里又是直乐,这个刘守谦,真的已经方寸大乱了,说话也慌不择言的,你弟弟是狗的话,那你岂不也成了四条腿的玩艺,就你那修为,不老老实实待在青州,还自不量力的跑到青阳来企图开疆拓土,简直就是找死嘛。 “刘县长,关于这个,您得去问问法院了。” 0175打彩头 青州有句俗话,好事好日打彩头,一生一世都难受,说的是民间遇到大红喜事时,都讲究个吉利喜庆,要是在大喜日子里碰到倒霉的事,就叫打彩头。 田凤山的任,似乎也被打了彩头。 新的地委记到任后,按惯例要在干部大会亮相讲话,可惜下车伊始,两只脚刚一沾地,青阳县就出了矿难事故,待青阳那边的事告一段落,又碰省纪委召开全省纪检工作培训会,各地市的纪委领导班子,和各县市一把手和纪委记都集中到省里去了,所谓的地区干部大会,是各县市的所有正处级和付处级参加,各县市的一把手四把手不在,还算哪门子干部大会,于是负责安排会议的地委办公室,只好把会议日期往后一推再推,主任陈建明更是小心翼翼,好象会议延期是他的缘故,生怕新主人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自己的位置就不牢靠了。 田凤山看着有点土相,却也有过一段他自认为“辉煌”的日子,中专毕业的他,在担任湖城市农业局办公室主任的时候,被现在的余省长慧眼挑中,担任了二年半的秘工作,余省长当时还是付省长,对他很是信赖,外放后一路飞黄腾达,仕途畅顺,县长县委记,付专员专员,虽然一级不拉,却是没有一点曲折,顺顺当当的坐了地委记的宝座。 好事多磨,明天,各县市的一把手和纪委记都归位了,干部大会终于可以召开了。 这个陈建明办事还是不错的,田凤山看着陈建明的背影,无声的从办公室门口消失,自己不算,已经侍奉过三任地委记,挺了不起的,至少不让人讨厌,地委办主任可是地委记的枢密大臣,先看看他的表现,再作换不换人的打算。 办公桌有一红一黑两台电话,比较柔和悦耳的铃声,是那台象征着地位和神秘的红色电话机,田凤山不敢怠慢,收敛思绪赶紧拿起了听筒。 是老领导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不过,老领导带来的,不一定都是好消息。 “凤山啊,最近怎么样?青州不是金州,转眼就到六月,台风就要找你们青州了。” “谢谢老领导,我刚来青州,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准备开过干部大会以后,到下面各个县市走一走。” “嗯,”余省长顿了顿,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凤山,最近我这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今天午,我去陈记那里汇报工作,他还问起我来着。” 田凤山心里一紧,我这里还没开张呢,怎么就有人开始眼药了,“老领导,我不明白,除了参加青阳矿难事故的处置,我什么也没动呀。” “唔……我想也是,你不会那么鲁莽嘛,其实也没什么,陈记就是随口一问……凤山啊,青州要比金州复杂,你刚任,人事方面的工作还是要慎重一点,有时候一个小螺丝帽的松动,就会引起整台机器的故障啊。” 田凤山嘴恭敬的应着,心里说,真是大白天撞见了鬼,这青州不愧为诡异之地,水深无底啊。 “凤山,由于历史的原因,青州地区的干部队伍中,地方主义山头主义特别的严重,很多派领导都栽在了那里,这次省委挑选你接替朱永军,是寄予了厚望的,一个落后地区要想振兴和崛起,干部队伍是决定性的因素,你是一把手,当然是最关键的决定性因素……” 余省长后面的话,田凤山已经无心听了,这种情况在他还是第一次,放下红色电话,就赶紧拿起另一台电话接通了李东方。 李东方迈着四方步进来,两人是同乡同事兼朋,李东方年长不少,在基层还长时间做过田凤山的领导,因此两人的关糸非常亲近,田凤山对李东方也是尊重有加。 听了田凤山的话,李东方微笑起来,“老田,你不打电话过来,我也是准备来找你的,就在刚才,我接连接到吕付省长和省委统战部王部长的电话,你是初来乍到,那两位大人还不好说什么,我可是承受了一番枪林弹雨啊。” 田凤山双手一摊,莫名其妙的说道:“老李,我都快被云山雾罩了,要么,是你行政公署那边有什么大的人事调整?” “呵呵,我是二把手,有调整敢瞒着你吗。”李东方摇着头笑起来,顿了顿说道,“老田,是你隔壁的那位,一个小小的建议,把省委大佬们都惊动喽。”李东方说的隔壁,田凤山当然知道,是付记郑世诚,正是他,两次提出要把青阳县的常宁调到地区来。 田凤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李,就是那个常宁,抢着当矿难救援总指挥的混小子?” 李东方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说道:“朱永军临走的时候,扔下过一句话,惹谁也别惹那小子。” “哦,”田凤山心里又是一震,有人能让朱永军如此重视,青州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想了想便笑起来道,“你还别说,这小子蛮有性格嘛,地区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可是正宗的付处级,还楞是不愿来。” 李东方笑道:“人家在青阳能呼风唤雨,活得潇洒,肯定不愿来这里坐冷板凳嘛。” 田凤山说道:“那好么,既然郑付记提出来了,就常委会讨论一下,我刚来,对情况不熟悉,就弃权好了。” “呵呵,你一把手弃权,我这个二把手肯定要和你保持一致。”李东方一边笑着说,一边心想,这个郑世诚,设套让人家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你儿子还在青阳待着,小半仙那臭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没你儿子好果子吃。 黑色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又急又高,田凤山走过去拿起来一听,递给了李东方,“青阳县的刘守谦,说是有要紧的事找你。” 李东方接过听筒放到耳边,这个刘守谦,什么急事把电话追到地委记的办公室来了,“我是李东方。” “领导……对,对不起,出,出大事了……我,我现在在你办公室,我要马向你汇报。”刘守谦的话音中竟夹杂着哭腔。 李东方楞了一下,大声的说道:“刘守谦,你慌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领导,青阳县公安局昨晚破获了一件走私案,我,我弟弟刘守德也在里面……案子牵涉到不少干部子弟,其中有几个是青州这边的……青阳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涉嫌向犯罪分子通风报信,已经被县公安局刑事拘留……” 李东方拿听筒的手在颤抖,脸一沉大怒道:“刘守谦,你,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滚过来。” 青阳县县委大院,县委记高飞的办公室,提前赶回来的高飞坐在办公椅,花半个小时听完了洪涛的汇报后,略一思忖,转向沙发的丁颖说道:“丁记,你有什么想法?” 丁颖浅浅的一笑,望着洪涛说道:“既然案子中涉及到不少干部和干部家属,如果洪局不嫌我们多事的话,我想建议纪委和检察院提前介入。” 洪涛爽朗的笑起来,“两位大记啊,我那个临时看守所快关不下人了,局里人手又忙不过来,巴不得你们来救驾呢。” 高飞点点头道:“那好,你们来个联合办案,互相配合,各管一块,抓紧时间追捕漏网之鱼。”顿了顿,脸一寒补充道,“一个也不能放过,必须给我办成铁案。” 洪涛闻言,心说,这娘们露出凶狠铁血的一面了,也不知道小常那家伙,凭什么把人家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呵呵,有空倒要好好的审审他。 丁猪和洪涛走后,高飞把秘葛小菲喊了进来,“小菲,这几天,县委大院里有什么事没有?” 葛小菲说道:“高记,除了这走私大案,刘县长去了青州,县府办的陈主任被拘留,前几天都没啥事。” “嗯,农委的常主任,你有没有注意,他在干什么?” 葛小菲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人家都说他神出鬼没的,现在常主任有了老钱帮忙,在门口贴了一张字条,通知有事先找老钱,就更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高飞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人家都在忙碌辛苦,小混蛋倒好,肯定又是臭毛病发作,躲到哪里睡大觉去了。 葛小菲没有象往常一样,说完话退出办公室,忸忸泥泥的欲言又止,高飞盯着她,轻声的问道:“小菲,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常主任了?” 被说破心事的葛小菲,小脸噌的红了起来,“高记,我……我没有。” 高飞起身,走到葛小菲面前,理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小丫头,你那点心事还能瞒过高姐么,次你妈特意找我,埋怨你不愿去相亲……唉,高姐是过来人,单相思是没有用的,两个人只有有了感觉,才会擦出爱的火花,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葛小菲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暗红色的地板。 “傻丫头,打起精神来,你是大地一朵青涩的栀子花,人家是在天飞翔的雄鹰,你要是放不下,就把他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 0176朋字分开两个月 高飞口中的雄鹰,此时并没有飞翔在蓝色的天空,而是坐在“战酒楼”的小餐厅里,闷闷不乐的抽着烟,等待他的朋的到来,所谓小餐厅,就是后来流行的包厢,和大餐厅隔开,可以避免外人的打扰。 常宁请客的时候不多,或者说他到这种场合的机会不多,用洪涛的话说,这可是落后于时代发展的表现,现在有多少合作或交易,规则内的和规则外的,阳光下的和见不得人的,很多成果都是在酒桌产生的,酒酣情激之时,人际间的隔阂会被稀释,人们的善良和慷慨会变成主流。 以前的四方八仙桌,也渐渐的被圆桌取代了,常宁傻傻的想,这才是这个场所最明显的改变,哦,还有营业员改称为服务员,结帐叫做买单,只有喝酒,才是永恒的主旋。 洪涛那边的行动,已经是勇往直前的,地委一二把手都发了狠话,不再是个人意志所能左右的事,常宁所虑者,就剩下那个空着的位置,县经贸委主任的椅子由谁去坐。 其实现在既不是午饭时分,也不是晚餐的时候,摊着透明塑料油纸的圆桌,没酒没菜,只有两个铝壶满满的凉水,和五个倒放的长玻璃杯。 首先进来的罗铁贵笑道:“小常,早知道你请人来喝茶,我是肯定懒得来的。”他身后的蔡正祥道:“人家留着钞票娶媳妇用的,老班长你将就将就,领导请客,喝空气也得来。”常宁笑笑,掏出几包店里难买的舶来品,万宝路和三五牌,“想抽自己拿呗。”罗铁贵问:“你哪儿弄来的洋货?”常宁乐道:“洪局那里多得是,白拿白不拿。”蔡正祥笑问:“听说这回洪局发了大财,小常你能否帮我们顺几条?”常宁微微一笑说:“资产阶级的香烟,劲头凶了点,但毕竟也是香烟,洋为中用嘛,洪局又不能满大街去推销洋捞,所以我提了个建议,就当作福利或奖金往下发,到时候你们就可劲抽呗。” 三人点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常宁望着罗铁贵问:“老罗,在三树乡过得咋样?” 罗铁贵嘿嘿一笑,“一个直肠子,一个实在人,我这领导当得舒坦,哪里也不想去了。” 小餐厅的门又被推开了,先进来的是肖国英,人到声到,笑声中带着朴实憨厚,“老罗,你说我实在,是讽刺我没有进心吗?” 陈林跨了进来,耸耸鼻子说:“今天的烟味有些不对啊,有股资产阶级的歪风斜气嘛。” 插科打浑一阵,都随便的坐下点了烟,又说了些工作的小事,罗铁贵为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凉水递过去。 常宁喝了几口水,微笑着说道:“好久没和几位哥哥坐一起聊天了,真怀念在水洋工作的那段时光,你笑我,我骂你,吃着碗里的,却惦记着人家的锅里,真痛快呀。” 罗铁贵接道:“小常,那还不是你进了县委大院,没空找我们这些老家伙了么。” “我是想见你们,可又怕见你们啊。”常宁说得若有所指,开始点题了。 肖国英看看陈林,又瞅瞅蔡正祥,笃声笃气的说道:“都是爽快人明白人,七尺高的男子汉,小常你就开门见山好了。” “其实,这次选拨新的经贸委主任,高记是有想法的,谁都知道计委和经贸委两个一把手,是付县长诞生的摇篮和跳板,待遇也是付处级,按规定是地委组织部的职权范围,搁在以前,顶多是记碰头会确定人选后,再报地委组织部批复就行了,高记想在干部选拨制度做点探索尝试,所以才把推荐权扩大到全体常委,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干部的选拨也将更加公开,甚至在一定的平台,可以让大家毛遂自荐,因此,这次两位哥哥借改革开放的春风,风云际会的碰到一起了。” 陈林和蔡正祥两个人都僵坐着,脸的表情很不自然,这阵子两个人窜下跳的,钞票和精力浪费不少,的的确确是身心俱惫了。 “我知道两位哥哥都想得到这个职位,但作为朋加兄弟,我不能过早的表态,现在你们的内心一定很纠结,身心俱惫,闹得也差不多了,做弟弟的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对你们来个不客气了。”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唆使,你们两个恐怕压根不会惦记那个位置,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说得好听一点,你们是让人当枪使,说得难听一点,是不自量力,赖蛤蟆想吃天鹅肉,陈哥,你现在贵为城关镇党委记,谁都知道,那是全县四十多个乡镇中的龙头老大,即使原地不动,退休时也是付处级待遇,如果县委常委班子扩编,就是常委会里的不二人选,可是,你扪心自问,你任以后都做了什么,过去红旗公社和三树乡的那个陈林不见了,你天天绕着李向冬的指挥棒转悠,企望能接收他的人马,想顺着他的水流往游,可是,他李向冬能将苦心经营的地盘送给你吗?我敢说,你现在连自己的屁股都还没坐稳。” 陈林苦笑着说:“没错,昨天人大的邱主任也是这么说的。” “蔡哥,我早就不把你当表叔了,所以以后只拿你当朋当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些日子在海门乡的情况,肖海峰虽然不说,我也多少了解一点,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头脑僵化,对待新生事物抱着一利抗拒的态度,高记刘县长对你近期的工作,是很不满意的,现在海门乡的党委班子,你的一言堂没有市场了?坦率讲,有人放出过一句针对你的话,如果你不改变自己,那么就让组织来改变你。” 蔡正祥慢慢的点头,“唉,这话我也听到了,前天,王玉文老县长还骂了我一顿。” “计委和经贸委,是县政府的两个护法,全县经济发展的掌舵人,一个动脑动嘴又动笔,一个动手动脚又动心,不是其他部门可以攀比的,财政局长够牛,其实那只是外行人的看法,经济不发展,财政局长最牛,也变不出钞票来,现在我想问问两位哥哥,干部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四项标准除了第一项,你们还能和哪项沾得边?” “当然,这次的机会,对两位哥哥来说,都是千载难难逢,很可能是人生最后的一大跨越,陈哥今年四十七岁了,从年龄来说,如果当县长助理兼经贸委主任,过两三年再使把劲往付县长甚至常务付县长位置奔,算得是一条进步的捷径,可谓功德圆满,蔡哥你呢,也快四十了,从年龄看,似乎还大有奔头,可你的文化水平,限制了你将来的继续发展,随着不断的知识化专业化的发展,你这样文化程度的干部,发展空间会越来越窄,对你来说,这真应了那句老话,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 常宁忽地停住不说了,罗铁贵心领神会,瞪着双眼嚷道:“老陈老蔡,他娘的,小常句句肺腑之言,说了这么多,你俩就快放个屁嘛,婆婆妈妈的象个娘们,再不痛快点,我罗铁贵就看不起你们了。” 肖国英也道:“老罗说得对,你们俩一顶牛,我们倒没什么,顶多少了一个朋,可你两个,就明摆着是当受骗,两败俱伤啊。” 陈林爽朗的一笑,望着蔡正祥伸出了手,“蔡老虎,去你妈的,我没得说,听小常的按排。” 蔡正祥握住陈林的手笑道:“陈扒皮,去你娘的,小常怎么说,我决无二话。” 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功夫没白花,姜是老的辣,王玉文和邱夏风两个老家伙,还真有点功力,把两头犟顶的牛终于分开了。 “我送几位老哥一句话,朋字拆开两个月,不如册心连心,这是陈老师当年送给我的,说的是朋的朋字,两个月虽然并肩而立,却永难粘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就会分开,朋反目,旁人窃笑,而册字虽然里面空空如也,却因为那一道横杠,永永远远的连在一起,反以,陈老师和我都以册称呼对方,因为册,是朋的最高境界,我希望几位老哥哥,都能成为我小常一生的册。” 说着,常宁伸手放在圆桌,随后,此时无声胜有声,五只男人的右手,紧紧的叠在一起。 常宁说道:“他娘的,陈哥,你就直起腰,大胆的在城关镇干,甩开李向冬,来个一点突破全面开花,我保证全力相助,让你彻底掌控城关镇,蔡哥,这次陈哥让你占了便宜,你就顺竿往爬,如果跌下来,我们做兄弟的在下面接着就是。” 几个人轰然叫好,陈林和蔡正祥,也你一拳我一掌的亲热起来。 肖国英笑道:“小常,时间不早了,现在你该点菜点酒了?” 常宁往椅子一靠,搓着双手坏笑起来,“嘿嘿,陈扒皮蔡老虎,他娘的,你们前些天请了那么多人喝酒,今天在座的都是朋,你们看着办,我声明一下,今天口袋里只带了五分钱,准备买红枣棒冰吃的,嘿嘿。” 0177谁也别想闲着 关于新经贸委主任的人选,县常委会最终确定了蔡正祥,并报了地委组织部,不出意外,那就是尘埃落定的事。 常宁向县府办代理主任张仲贵要了辆吉普车,带着农业局的和水利局的头头,在基层瞎转了两天,才悠悠然的回到县委大院,他这个农委主任的名头还蛮有用的,下面是一路热情,领导也没过问他的去向,农委主任去乡下视察,谁知道他在哪儿视察,又视察了啥。 现在这风气,真的有点变味了,常宁坐在办公室里,为吉普车后座那堆东西发愁,两个局头头分走了一半,剩下的烟酒和土特产,他又不想拎回家里去。 钱临涛想了半天建议说:“要不,送到纪委去?” “呸,你个糊涂老钱,”常宁笑着骂道,“他娘的,你把纪委当回收站了?就这么点破东西,如果纪委都要管,我看这洪洞县里,真的是找不出一个好人来了。” 钱临涛陪着笑脸说:“那是那是,时代不同了,我这老眼光得改改喽。” 常宁将车钥匙扔给钱临涛,“老钱,你把车的东西分成四份,你一份,还车的时候给张仲贵和乔原山各一份,还有一份,你替我送到农委老主任家里去,呵,老头那个唠叨劲,我要是去了,他起码又得拉住我,痛说三个小时的革命家史,那份罪我可受不起。” 钱临涛应了声,低声问:“你不给自己留一份?” “唉,我是年轻人,就晚点落水嘛,你们老江湖皮厚骨硬,该吃吃该拿拿,”常宁干笑了几声,点一支烟,斜着眼说道,“我交给你的秘密任务,你完成得咋样了,哎,别跟我再说什么晚节不保之类的屁话啊,你要是阳奉阴违,我立马一脚把你踢出县委大院。” 钱临涛呵呵的一笑,“知道你抓我壮丁就没安好心,你小子一贯如此,自己做好人,却专门指使别人干坏事,幸亏我早有思想准备了,诺,拿去。”说着,从手的一叠资料中抽出一张,啪的放到办公桌。 一张白纸,面只盖着一个鲜红的大印,青阳县委宣传部的章,红印下还有一行打字机打印出来的日期,不过日期是几天以前的。 “好好,老钱,你干得好,呵呵。”常宁欣赏着红色大印,晃着脑袋坏坏的笑着,“老钱,看不出你还有做地下工作的素质,窝在小小的青阳县委大院,委屈你喽。” 钱临涛嘴里嘟噜着,一个劲的埋怨起来,“唉,你小子还开心,我可是象做贼似的,好不容易逮到李向冬去青州开会,才从于付部长那里连哄带骗弄来的,唉,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哟。” 常宁瞪着眼骂道:“他娘的,这叫伸张正义你知道不,我可警告你,打死也不能说出去,快滚快滚,干你该干的事去,别堵在眼前打击我的革命积极性。” 一会,瞧着那红色大印得意完了,常宁才小心翼翼的锁进抽屉里,起身来到高飞的办公室。 高飞从办公桌的文件抬起头来,一脸的柔情蜜意,“常大助理,辛苦你了。”说着,习惯性的先起身锁门,再扭着腰来到常宁身边坐下,“嗯,脸变黑了,咯咯,证明常大助理在乡下没偷懒嘛。” 常宁往沙发背一靠,双腿搁到高飞的膝盖,“累死我了,快给我揉揉。”随便得象是自家一样,高飞只是嗔了一眼,双手早已行动起来。 县委大院里,这些天的气氛有些沉闷,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陈龙海,因为给参与走私的小舅子通风报信,已正式被公安局逮捕,同时因为走私案受到纪委调查的,还有海门乡和城关镇各一名党委委员,以及县工商局一名付局长和缉私队队长,县长刘守谦自是焦头烂额,弟弟被逮,家中两位老人闻讯进了医院,自己还要忙着撇清关联,哪还有心思班,这几天都待在青州的家中,县政府的日常工作,由常务付县长邓志军顶着。 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对身边的女人视若无物,高飞轻轻的一笑,低声的问,“哎,是不是又有啥鬼点子了?” “臭娘们,有你这么同自己男人说话的么,真是几天不揍,房揭瓦了。”常宁笑骂一句,抬起一只脚摁了摁高飞的双峰,继续他的胡思乱想中。 高飞不以为忤,只是轻叹一声道:“小常,这种情形发展下去,对我们似乎也很不利啊。”常宁转过头盯着高飞,高飞便继续说道:“我倒不是为我这个一把手担忧,只是这一次,刘守谦李向冬他们损太大,郑志伟他们渔翁得利,县委大院的平衡有些难以维持了。”常宁嘿嘿一笑说:“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这一连串事情下来,我们不但没捞到好处,反而损害了你一把手的盛名,有点不值啊。”高飞又问:“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常宁卖个关子,坏笑着不说,高飞的双手在他大腿卖力的讨好起来,常宁做了个舒服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说:“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能让他们闲着,只有让他们也忙乎起来,你才可以登高一呼,顺理成章的出来收拾残局。” 听了常宁的主意,高飞沉默半晌,缓缓的说道:“我知道,莫国强是你最大和最终的目标,自打你进入县委大院,嘴不说,心里却念念不忘那囹圄之辱,只是莫国强一直小心谨慎,让你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罢了。” 常宁点点头道:“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小半仙不是正人君子,但有仇是一定要报的,我没有崇高远大的革命理想,之所以愿意进入县委大院,除了主要是帮你,还有就是对付那个混蛋莫国强。” 高飞读出了常宁眼中的坚毅和毒辣,那是男人吸引女人的精华,“我支持你,不过,你同时又想搞李向冬一下,恐怕会得罪丁姐,毕竟李向冬是她老公的远房亲戚和学生,没有他情有亲情嘛。” 常宁将腿从高飞的膝盖抽回,站起身来走到空调器边,往调了调温度,一本正经的说道:“记同志,你是了解我的,我考虑重大问题的时候,除了我老娘,是从来不被儿女私情束缚的。” “那,你还是先跟她沟通一下嘛,也好让她心里先有点准备。”高飞望着常宁的背影,突然感到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小混蛋,正变成一个欲望无限的大男人,纯真的一面逐渐消褪,凶恶的心理初露倪端,难道,又是一个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版本吗? 常宁走回到高飞面前,凝视了高飞一会,拿手在她娇艳的脸轻抚几下,微笑着说道:“臭娘们,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放心,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愿意回大青山里放马南山的小混蛋,但现在暂时不是。”说着转身,留给高飞的,是一个瘦削刚毅的背影。 离开高飞办公室,常宁又带那张盖有宣传部大印的稿纸,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骑着破自行车来到公安局。 “这鬼天气,好象还没到农历五月呀。”常宁打开洪涛办公室里的电风扇,一面接过他递来的一杯冷水一饮而尽,然后掏出那张纸放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老洪,有了这张纸,就什么都齐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洪涛郑重其事的收起那张纸,塞进抽屉后,笑着问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还是想听听你的计划,你是不是觉得,向莫国强动手的机会到了?” 常宁很快的点起头来,“我们最怕的,就是担心他们联起手来,现在刘守谦自顾无瑕,孙青缩头缩脑,李向冬又被他叔叔一纸诉状告了法院,他们那边我们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郑志伟和郭江滨这边,加一块才两个人,你信不信,只要我们有能够打倒莫国强的真凭实据,这两个家伙不但不会相救,还会跳出来帮着踩一脚。” “呵呵,应倒是实话,对于象莫国强这种叛徒,郑家不会全力去救他的。” “所以,我们分两步行动。”常宁目光如电,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先想个理由,把正在纪委接受调查的,那个海门乡党委委员雷彩南提过来,这家伙是莫国强的亲信,当初就参与了莫国强的全部走私活动,他娘的,那时候莫国强投靠了郑家,才让这家伙跟着逍遥法外,只要你们点小措施,他肯定会乖乖的招供。” “第二步,雷彩南的招供,肯定或多或少会牵连到莫国强,这时候你们就有了重启针对莫国强侦查的理由了,这时候,我估计应郭江滨的要求,郑家会出面帮忙的,无非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一套,嘿嘿,在这关键时刻,报纸突然出现一篇通讯报道,看他们还敢不出手相救。” 洪涛听着,心里一寒,好一条置人于死地的计策。 0178打东又击西 常宁的小算盘打得不错,那个海门乡党委委员雷彩南,为了争取宽大的机会,什么都招了出来,他和原来的海门公社记莫国强,一起经历的走私活动的口供,摆到了洪涛的办公桌,动一个县常委,洪涛可没那个权力,于是案情报告经县委记高飞之手,一路畅通的摆到了地委记田凤山的面前。 一个县委常委竟策划参与海走私,此事非同小可,记碰头会,李东方力主彻查,郑世诚谏言慎重,田凤山做出决定,让常委会讨论做出决议。 没想到第二天午,常委会还没到点,秘送来的一张之江日报,让郑世诚心里凉了半截,报纸的整个二版,赫然是关于青阳县侦破走私大案的长篇通讯报道,凭他多年阅报的速度和敏感,一眼就瞅到危险的信号,案子未判,这是有人特意捅出去的,他想也不想,本能的伸出手拿起了电话。 “江滨同志,你看到报纸了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青阳县委付记郭江滨的办公室,尽管空调在吱吱的响着,可郭江滨仍然觉得,自己的后背在冒汗,因为他的办公桌,也放着一张同样的报纸。 “郑记,您好,我,我也是刚看到报的报道。” “我问你,你们是怎么把关的,这个记者发稿前,有没有得到过你们县委宣传部的认可?” 郭江滨当过宣传部长,自然明白郑世诚所指,任何一个新闻,或一篇报道,要想出现在党报,没有当地有关部门的审核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所谓的有关部门,一般就是宣传部,“郑记,我问过宣传部的李向冬和老于,他们都不承认审核过这篇报道,可是,可是我刚才打电话给报社的值班领导,那边说他们手头,有我们青阳县委宣传部的许可,宣传部还盖了章的……” 郑世诚搁了电话,阴谋,这绝对是个阴谋。 两个小时以后,青州地委常委会临时会议,一致同意,对青阳县委常委莫国强同志进行停职审查,由地区纪委会同青阳县纪委负责具体的调查工作。 …… 烈日的正午,正是饭后小息的时候,街行人稀少,县人民法院门前,常宁站在门口附近的一棵小柳树下,伸着脖子,神神道道的紧瞅着法院的大门。 门卫老张刚打了个短盹,不经意的抬头往外一瞧,不禁吓了一跳,那不是县委大院的娃娃助理小半仙常宁么,大中午的,日头这么热毒,他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破大门年久失修,两扇铁栅门锈迹斑斑,可没啥稀奇啊。 老张是个老门卫,革命警惕性蛮高的,赶紧拿起电话向领导作了报告。 正在办公室休息的院长顾达明,听了门卫老张的报告,眼前一亮,瞌睡虫立时没了,赶紧起身出门,喊来两位付院长,死拉活拽的把常宁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空调打到二十度,又是冰镇水,又是牡丹烟,一阵忙活后,使个眼色让两个付院长回避,关好门,露出十二万分热情的笑容,顾达明才开起口来,“常助理,常大财神爷,恕我粗心大意,不知领导大驾光临,请恕罪恕罪。” 常宁笑而不语,闻言起身就走,顾达明哪肯,又满脸堆笑的把他按回到沙发,“呵呵,瞧我这张嘴,又说错话了,不是领导,是小常,是小常财神爷。” “老顾,你这不大象话,”常宁慢吞吞的说道,“你这简直是限制我人身自由嘛,我只是有事露过这里,只不过偶尔听人说起,说你们法院的门开得有点不大吉利,我就停下来胡乱瞧一眼,莫非这也算犯法?” 顾达明陪着老脸笑道:“误会,小常你误会不是?我们法院全体下,是热烈欢迎小常同志的,人民法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的。” “呵呵,老顾,难不成我小常是官司虫,天天的要往你这破大门里钻?” 顾达明拿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又说错话了,唉,小常,你就别再抻我了好吗?” 这个顾达明,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革命了,整天佝着老腰的大忙人,这些天捏着政法委记洪涛的条子,找常宁要钱,可常宁老是不在办公室,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今天竟“自动”的送门来,他哪肯轻易的放过。 常宁说道:“老顾,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啊,我记得当初分钱给各单位的时候,你们法院可拿了不少,现在我手头的钱,农业和农村发展基金,你是沾不边的,而那笔五十万的机动款,那得高记同意才能动用,你最好打消要钱的念头,抓好内部的节源开流。” 顾达明坐下来,愁眉苦脸的说道:“小常,实不相瞒,我要是不被逼得走投无路,我能求到你这位管农业的县长助理身吗?” 常宁奇道:“这么说,你们法院穷得都快穷疯喽?” “差不离,差不离啊。”顾达明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常,你没在公检法待过,不知我们办公经费的捉襟见肘,比方说象你手下的农业局,他们一年多少开销,那是在年初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算出来的,最不济,年底的时候少开几次会少搞评比活动,再搞点创收,这窟窿都有办法补,可我们法院能成么,你能规定一年只办多少案子么,这几年刑事案逐步升,离婚案也是水涨船高,那些个经济案就更甭提了,以前一年到头屈指可数,可象今年不到半年,经济庭判出的案件数量,就比去年全年的还多,你帮我算算,哪个案子不得花钱啊,财政给我们的拨款标准,还是四年前的,不瞒你说,次从你那笔计划外救灾款中分给我们的二万元,我们全部付了欠下的电费话费水费和油钱,要不然,你今天坐在我这里,肯定享受不到空调的凉风。” 常宁点点头笑道:“老顾,看你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我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只要你把大门开在西边,把东面大街那边全部租出去,我保证你每个月有五千元以的收入。” 顾达明怔道:“领导会批准么?” “只要赚的钱用在办案,应该没问题。” 顾达明心思仍在常宁身,便望着他道:“可你小常来一次不容易,总得表示表示?” 常宁含笑不语,径自点一支烟吸起来,目光却盯着办公桌那张《本周开庭安排表》。 顾达明稍微一思忖,便明白了常宁的来意,心说,无利不起早,这小半仙不是来白送钱的啊。 今天下午两点钟,正是李向冬和其叔李照明关于房产纠纷案的开庭时间,顾达明得到过洪涛的暗示,可一直犹豫难作决断,案子也一拖再拖,李向冬可是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谁没事敢去得罪于他。 常宁和洪涛都是同李向冬对着干的人,他们的意思,不用说也明白。 于是,两个明白人打起了哑谜。 “小常,我这一槌下去,得罪的可是一位常委呀。” “理解,理解,我只希望顾院长你公正执法,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敢问常助理,良心能值多小钱?” 常宁不说话,却冲着顾达明伸出了右手的五根手指头。 “五千?” “……” “五万?”顾达明的声音有点颤抖,这可是财政拨给法院一年的办公经费啊。 常宁微笑道:“只要你们法院能公正办案,明天我就拨给你这个数。” 公正办案?那就等于判李向冬输了官司啊。 常宁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扔下一句话,“老顾,你慢慢想,我明儿一天都在办公室班的。” 到了晚七点左右,山脚边的夜色渐浓,从法院出来后直接回家的常宁,窝在沙发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伸头到窗外瞅瞅,但见高飞二楼的阳台,挂着一块白手绢在迎风轻飘,便微微的笑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表示他可以长驱直入了,当然,那得从后门,要避开眼目,跨过那道两米高的石墙。 一个小时后,常宁在高飞的床,完成了一次剧烈的长驱直入,光着身子,盘腿坐在床,端着小木盘吃着高飞为他留的晚饭。 “小常,晚饭时丁姐来电话了。”高飞庸懒的躺在床,一条玉臂在常宁的后背摩挲着,“你中午去了法院,李向冬官司输了,听得出来,丁姐有点不高兴,你呀,要找个时间向她解释一下才好。” 常宁放开盘子,一抹嘴乐道:“呵呵,没事,李向冬可以向中院诉,我么,丁姐不理我了,我可以向你诉嘛。”说着,身体倒在了高飞的面。 “嗯……不说了,”高飞小声的嘟噜道,“小常,明天,你得陪我去趟青州。” “干么?”常宁头枕在高飞的山,眼望着天花板,“不是说好了,六月份对我不吉利,我尽量不能出远门的么。” “我,我的离婚案,明天下午一点,在青州市法院开。” “……”常宁彻底无语,六月不过几天,就连着跟法院打交道,不是好兆头呀。 “小常,有你陪着,我,我心里有底……” 女人呢喃着,两条玉臂又缠到了男人的身。 0179麻烦 说是说,做是做,常宁还是陪着高飞到了青州。 女县委记和一个县级市的付市长老公离婚,当然是不会公开庭审的,常宁也不敢进去,省城那一幕,李万韧肯定还记在心,万一让他看见,说不定会扑来拚命的。 高飞下车前,双手紧攥着常宁的手,身体明显的颤抖,最坚强的女性,这时候也会脆弱,常宁说:“要不,我陪你进去。”高飞摇头道:“我怕让人看见你,会引起误会的。”常宁噗的笑起来,“大不了说我是第三者插足,我承认我插了,那又怎么样?”高飞白了一眼说:“你这人,人家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常宁奇道:“难道你不想离婚?”高飞说:“那倒不是,这是一种自由到来之前的焦急不安么。”常宁坏笑起来,“自由?臭娘们,你跟了我,你还会有自由吗?”高飞红着脸羞涩的笑了,想想也是,从了小混蛋,那就不能再谈什么自由了。 几个和高飞年龄相仿的女人,从对面的街结伴走过来,高飞说,那是她的好朋,她们就是来为她壮胆助威的,说完就下了车。 常宁心中稍微的放心,目送着高飞进了法院的门口后,他把车倒了一段距离,停在了树荫下,幸好天有些云层,太阳也少了些脾气,不然,坐在没有空调的车,在这六月正午的柏油马路,非被烤熟了不可。 无聊或没事的时候,常宁的选择就是睡觉,他扔掉香烟头,努力的选择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闭了眼睛,几分钟之后,便开始在梦的世界里遨游。 几十米外的地方,同样停着一辆车,那是一辆八成新的吉普车,车有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常宁所在的黑色轿车。 六月,这是常宁口中不吉利的六月,说是说,做是做,他常常会不知不觉的坠入其中。 人总是这样纠结的生活着,六月债,还得快,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何况这段时间,常宁惹下了太多的麻烦。 意想不到的威胁,正在他梦游的时候,悄然的逼近…… 洪涛只告诉他,原县府办主任陈同海的小舅子在逃,却没有告诉他,这个绰号“地雷”的家伙,不但是刘守德走私团伙的主犯,还是青州市有名的小混混,十一岁就在派出所有了记录,是一个五毒俱全无恶不作的家伙,靠着姐夫的关糸躲过八三年的严打后,气焰更为嚣张,行事更加穷凶极恶,洪涛和于建云派出了三十多名刑事警察,还是不能将他缉拿归案。 他总是那样的喜欢胡思乱想,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先是莫名其妙的,飘来了陇山铝矿矿长柳随年苍老的身影,声音也变得充满了怨恨,“常主任,你为什么,不将矿难事故一查到底?你用它作为你钳制别人的手段,你是个卑鄙的小人……” 他无言以对,转身就走,却被一个同样瘦削的身影挡住了去路,他看不到人身,却只看清了一只手指的手掌,那只手掌时不时的在雨水中隐现,他感到了狂风和怒涛的力量,他跌倒在海堤,紧紧的抱着一根深入地下的石柱,一道灰白色的石墙,从茫茫的之江里向他,向那只手掌席卷而来,轰隆隆的的声音,唤醒了他的记忆,那是铺同学的手,它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于是,他努力的伸出了他的右腿,他刚触到那只手掌,灰白色的水墙就淹灭了视线里的一切…… ……陈老师来了,是来帮他向校长求情的,这个总是永远淡定的臭老九,总是待他那样的好,他和同学打赌,独力推倒了县中门口的那道屏风墙,也不知用了什么甜言蜜语和糖衣炮弹,陈老师竟哄得老校长眉开眼笑,收回了开除他的的决定,于是他松了一口气,嘻皮笑脸的说:老陈,咱把老娘许配给你了,有本事你把他娶了去……陈老师的脸难得的红了,小样,你臭老九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小半仙的火眼金睛,陈老师伸手指道大青山方向,那么黯然的摇头,轻轻的说了句:你老娘她,还在等那个人哩…… 那个人又来了,唉,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老是在咱的梦里,为什么老娘不让我骂你,他娘的,咱讨厌你的背影,你又要走,你又将咱老娘惹哭了,咱要踹你,让你尝尝小半仙无影脚的厉害…… 常宁感到了一阵剧痛,睁开双眼,才知道他的右脚,踹到了轿车的挡风玻璃。 身边的高飞投来关切的目光,“小常,你没事?” 常宁坐好身子,苦笑着摇头,“没事,我又做梦了。”只觉后背和腋下,汗水嗖嗖的往外直冒,浸湿了高飞为他新买的白色的确良衬衣。 好不容易才重聚心神,回到这活生生的现实,常宁点烟,问道:“结束了没有?”高飞嗯了一声,“其实早就结束了,今天就办个手续而已。”常宁又问:“没有吵架吗?”高飞应道:“能不吵么,他把法院当自个家了。”常宁唔了一声,“那现在干什么?”高飞的嗓子象被堵住似的,“我,我想大哭一场。” 说着,高飞趴到常宁的腿,说哭就哭,真的呜呜起来。 长哭当歌,常宁抚着高飞因抽泣而颤动的肩膀,迷起眼睛躲避着斜阳的余晖。 许久,常宁拿手在高飞的臀部用力拍了一下,乐呵着嚷道:“臭娘们,你还县委记呢,连乡下的老娘们们都不如,过去了的事哭个屁啊,现在你身边有个这么优秀的革命青年,你得多为他着想才是,再哭,我可不高兴了,现在这个优秀年青年肚子饿了,你说怎么办。” 高飞总算离开了常宁的膝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轻声说:“你这人,就不能安慰我几句么?” “安慰什么,怎么安慰,妇女同志,你们天天吵着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好勒,我们男人放下了几千年老祖宗留下的良好传统,给你们平等,让你们占领了半个天空甚至多一点,我们男人够委屈了,你们还想咋地,让我们男人负责生孩子?科学还没发达到这个程度嘛。” 瞧着常宁滑稽而做作的表情,高飞噗的一声轻笑起来,“就是你,大男子作风还相当的严重。” “呵呵,是有一点,这不是情况特殊么,领袖说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常宁发动了车子,“妇女同志,现在干什么去呀。” “回家。” “遵命,不过……这个,这个你爸你妈,不对不对,咱爸咱妈,他们在家吗?” 高飞闻言,幸福的笑了,柔声道:“我怕二老受刺激,早安排他们去外地旅游了,怎么,你怕见他们吗?” 常宁一踩油门,坏坏的笑道:“嘿嘿,我这个人,被老娘打惯了,总喜欢远离那些打我骂我,而我又不能还手还口的人。” “到那个农贸市场停一下,我要下车买菜,亲手为你烧几个好菜。” “我的天呐,就你那破厨艺,唉,也就是我这样胸怀广阔的男人,才会收留你这个做不好本职工作的臭娘们。” 高飞买了菜出来,在她车的一刹那,常宁无意中瞥了车镜一眼,发现了身后的吉普车,只离了十几米,那最后三位数,146,他在法院门口看到过。 常宁又发动了轿车,一个拐弯驶了青州最热闹的中山路,正是下班的时候,两边的人行道,是两股来来往往的人流,常宁脸一沉说道:“他娘的,我们被盯了。”高飞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说:“那辆车,应该不是李万韧的呀。”常宁应道:“他要报复你我,也不会找这个时候,这辆车在法院门口,就开始盯我们了的。”高飞还算镇定,“哦,会是谁呢?”常宁冷笑一声道:“抓起来一审,不是明白了么,很有可能,是走私团伙的漏网之鱼。”高飞嗯了一声,“那咱们将车开到公安局去。”常宁摇摇头道:“最近为了侦破那个走私案,老洪手拿省里的封宝剑,四处出击,和这边的同行关糸搞得有点紧张,我看我们这次不能去麻烦他们了。” 高飞点点头,“你是想找军分区帮忙?” “对,”常宁抬腕看了看手表,把着方向盘,突然放慢了车速,望着前方说道,“你听好了,现在是五点一刻,前面有个百货大楼,那里面有公用电话,你装作买东西进去,打电话给军分区马司令,让他在五点三刻,派人到人民西路的龙岗山公园门口接应我们,告诉他,对方可能有枪。” 高飞问道:“等等,马司令他只认你,他会相信我吗?”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电话接通后,你先自报家门,然后你说,常念国难时,太行浴血酬,这是我和他约定好的话,他听了就会相信你的,记住了,常念国难时,太行浴血酬。” 常宁驾驶的黑色轿车,吱的停在了百货大楼门前。 0180青州洗牌录 常宁的运气好,“地雷”身并没有武器,不然可能早就动手了,自他姐夫陈龙海被逮捕后,“地雷”成了丧家之犬,到处躲藏,今天只是偶然街瞄见了常宁,想搞点钱从海偷渡出境,没想到栽在了常宁的警惕性。 军分区司令马太行率人抓获“地雷”及其同伙后,在常宁的建议下,并没有将人交给青州地区公安处或青州市公安局,而是通知了青阳县公安局的洪涛和于建云。 分手时,马太行把常宁拉到一边,低声问:“小常,咱们那个约定,要不要改改呢?”常宁看看不远处车边站着的高飞,笑笑说:“不用,就这个约定蛮好么,她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马太行一笑了之,“呵呵,小常,还是你行,总之,只要你没有事,我就放心了。”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马司令,有这么严重吗?” 马太行严肃的说:“小常,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单司令调省军区以后,青州军分区司令这把交椅,本来还轮不我坐,是单司令让杨司令亲自出面争来的,单司令有过特别交待,你小常平平安安,我这位置也坐得稳当,你要是万一出点意外,我就得卷起铺盖回家。” “谢谢你,马司令,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特别是到了青州,保证事先先联糸你。” 马太行连连的点头,其实当初单云飞交待他时,他开始也很不以为然,待到单云飞隐约的说了常宁的身世,他才吃惊不小,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小心,青州青阳历来很难融合,矛盾不断,冲突连连,常宁身在其中,最近又混得风生水起,难免不成为众矢之的,这青州是个民风剽悍之地,一点点小麻烦就会酿成大意外。 “小常,前天我去省军区开会,不但见到单司令,还意外的见到了来湖城休养的杨司令,他们和我说起了不少你的事情。” “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常宁心里是牵挂着两位司令的。 “最近以来,咱们青州发生了不少事,特别是你们青阳,已经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重视,接下来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肯定是新一规模的人事调整,杨司令笑着说,小常这么年轻,轮也轮不他,这次怕是又要帮人家忙乎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东西南北风,不如躲得远一点,去骑骑大白马看看小人,落得个两耳清静。” 常宁笑着说道:“知我者,杨疯子也,我这个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肯定不会讨人喜欢么,杨司令说得对,我就向领导请个假,老老实实的回家待一阵子。” 在回青阳的路,是洪涛亲自开的车,常宁也不避讳,简单说了些杨司令的话,高飞和洪涛均是默然,这些天的变故,反倒是给新来的地委记田凤山创造了机会,让他以收拾旧山河的姿态,高屋建聆的掌控青州的政局。 高飞虽然同意常宁的请假要求,其实心里颇为不舍,毕竟两人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常宁回了乡下,不便之处就太多了。 洪涛却在想另外一些事,“高记,最近青州青阳都很不太平,特别是青州这边,所以我回去以后,临时安排一个女警给你当司机,顺便保护你的安全,噢,对了,这位女警你们俩都认识的,就是小常的师侄女高灵。” 常宁笑着问:“呵,这丫头从省警校学习回来了,学得咋样?” 洪涛道:“高师傅的大孙女,刮刮叫呗。” 高飞有心拒绝,旁边的常宁悄悄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并轻轻轻的摇了几下,她只好改了口,“老洪,谢谢你了。” 一路无话,常宁是说走就走,去住所拿了点东西,让洪涛的司机连夜把自己送回了水洋。 ……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常宁躲在家里,渡过了一个相对平安的六月。 一连串的人事变动,犹如一场台风,荡涤着青州政坛,更象新一次洗牌,原有的格局被彻底打破打散,新的平衡正在孕育建立之中。 首先是田凤山有很大的损失,付记兼专员李东方调任省农业厅厅长,原省农业厅常务付厅长穆长虹接替了他的位置,换影移位,聪明人从中嗅出了一点味道,穆长虹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刻意栽培的,把他加强到青州来,说明原来的格局被省委彻底的否定了。 损失最惨重的,应该是郑家的力量,斗来斗去,原有的地盘反而越变越小,真不知道,深巷宅院里的郑老爷子有何感慨。 新的地委常委会组成人员如下: 地委记田凤山; 地委付记兼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穆长虹; 地委付记郑世诚; 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记鲁秋云; 地委组织部部长肖万山,原任省委组织部二处处长,原地委组织部部长杨彬调任海州市委组织部长; 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 地区政法委记兼地区公安处处长马恒江,原任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处处长,前任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范贵临被就地免职; 青州市委记刘太原; 青阳县县委记高飞; 地委宣传部部长罗华平,原任省党校付校长,前任地委宣传部长李万钧调任宁州市委宣传部部长; 地委统战部部长周国富; 青州军分区司令马太行; 地委办公室主任孙晓楠,原任金州地区行政公署刃公室主任,前任地委办公室主任陈建明调任省林业厅付厅长。 引人注目的是,常委人数从原来的十一人增加到十三人,地委所在地青州市,和青州第一大县青阳县,两个地方的一把手重新进入地委常委的行列,高飞更是成了唯一的女性。 “呵呵,小白脸他老爹的逍遥日子没有喽,现在加鲁秋云和刘太原,只能是可怜的三人行,怕是欲哭无泪,无可奈何,要夹起尾巴过日子了。” 常宁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条腿翘得老高老高,一手夹烟一手拿扇,乐呵呵的望着那一串串快要成熟的葡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杜秋兰照例在旁边安静的坐着,似听非听的。 拿着文件的胡子茂,端起石桌的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后,抹抹一脸的胡子说道:“小常,你也别太高兴了,下面还有咱们青阳县的新班子呢,三个小时前才新鲜出炉的,你想不想听?” “不听不听,我现在是关起门来认真学习,准备申请到小学逗小朋们玩去呢。”常宁连连的摇着手,脸一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的样子,“我说老胡,估计这次排排坐分果果,也没你啥事,人家升官发财,你跟着来什么劲,你说你大热天的,屁颠屁颠的跑来水洋干么,我先声明啊,我家不管你的饭,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是赶紧回县城,省得嫂子又以为你在哪里花天酒地的。” 胡子茂不为所动,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常,我也再次声明啊,我今天是奉命而来,奉高记之命而来,高记说是准了你两礼拜的病假,我不是医生,你有病没病我不知道,这转眼到了七月,你可超假超了十来天了,所以,高记说了,你三季度的奖金全部扣掉,如果再不去班,就开始扣你的工资。” 常宁心疼起他的奖金来,脱口骂道:“他娘的,这个臭娘们,她还真来劲了……”旁边的杜秋兰急忙踩了他一脚,及时的堵住了他下面更加难听的话。 胡子茂意味深长的一笑,“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哦。” 杜秋兰脸微红,白一眼常宁,然后对胡子茂说,“老胡,你继续说,他不听我听。” 青阳县的常委班子虽然没有扩大,却也是被换得几乎面目全非,听起来让人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 新的青阳县县委常委班子名单如下: 县委记高飞; 县委付记兼代理县长邓志军,从常务付县长任提拨,前任付记兼县长刘守谦调任地区海洋渔业局局长; 付记傅秋平,原任地委组织部付部长,前任付记郭江滨调任青州地区发电厂党委记; 县纪律检查委员会记丁颖; 县委组织部部长孙青; 县政府常务付县长李万韧,原任青州市付市长; 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余春明,原任地区公安处付处长,前任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洪涛调任地区公安处第一付处长; 县委宣传部部长李向冬; 县委统战部部长邬长鹤,原任望海县县委统战部常务付部长,前任县委统战部部长莫国强,正在接受地县两级纪委的联合调查中; 县武装部部长孙明才; 县委办公室主任郑志伟。 常宁眯着眼笑道:“呵呵,不错不错,老二老三一起滚蛋,就象这院子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出一茬,老邓也真不容易,可喜可贺……咦,老胡,你,你再说一遍,这个李万韧,就是原来青州那个付市长李万韧吗?” “是啊,不信你自己拿去看嘛。”胡子茂把文件扔到了常宁的身。 我的天,常宁差点从椅子跌下来,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0181谁出的歪招? 那个刚刚和高飞离婚的李万韧,竟然是新任的常务付县长。 刘为明对常宁的疑问,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电话里是少见的吞吞吐吐,“小常,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别人的事能不管,尽量少往里挤,听说你在家一息就是几十天,年纪轻轻没痛没病的,有些不象话嘛,听我的话,马跟小胡回县委大院班去。” 别人的事?臭娘们的事,怎么能不管呢,自己的女人,自己可以偶尔欺负一下,可绝不允许别人来欺负,不然,还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么。 坐在胡子茂的破吉普车,常宁闷声不响的想着。 “小常,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呀,”胡子茂握着方向盘,大声的说着,“洪局调走了,现在大家可是群龙无首啊,你要是再这样无精打彩,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可这么办?” 常宁心想也是,高飞是个女的,又身为一把手,当然得超然一点,丁颖自从次李向东的事后,一直没见过面,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邓志军虽然可以算同一条战壕里的战,但他向来喜欢暗中发力,不愿充当领头羊,孙明才又年纪甚大,立场坚定但决不当头,如此数来,圈子里还真缺少个帅才,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出的主意,调走洪涛,就等于釜底抽薪啊。 常宁微微一笑道:“老胡,要不你来挑个头,把大伙的心气重新恢复起来。” 胡子茂断然的否定道:“小常,你这内行人怎么说起外行话来了,组织部的人搞圈子,可是体制内的大忌,被级知道了,肯定是咔嚓一声,死路一条,再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无靠山,下无地盘,跟着别人吆喝还行,让我做领唱,保证会砸锅。”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常宁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咱们偃旗息鼓可不行,凉了兄弟们的心不说,还会让他们两边的人在青阳县坐大,我看先让刘兵顶一阵子,他是老资格的县府办主任,见多识广,人头又熟,在付县长的位置再待一阵,有机会就能进入常委班子嘛。” 胡子茂颇为赞成,“我看行,不过,你要是出来,就是最佳人选啊。” “呵呵,咱乳臭未干,只恨老娘晚生我几年哟。”常宁乐呵一句,心中始终放不下李万韧的事,“老胡,你把车开慢点,分析一下,这个李万韧为什么会调到我们青阳工作?” “据我这么多年的经历,和道听途说,象高记和李万韧这种情况,李万韧是不可能来我们青阳任职的,再怎么改革开放,有些原则是永远不变的,咱们青州地瘦人穷,唯独不缺想当官发财的人,明知有亲情或矛盾的两个人,怎么着也不会往一个班子里塞,这只能说明,这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阴谋,目的就是牵制高记,从而达到压制我们这些人的目的。” 常宁断然说道:“那肯定是田凤山的如意算盘了。” “对,现在地委也是三方角力,互不相让又互相牵制,田凤山失去了李东方的依靠后,肯定会向郑家作出一些让步,把李万韧弄过来,应该是小白脸他老子的主意,然后田凤山来个装傻充楞,顺水推舟,据说高记和李万韧离婚的事拖了很久,了两三次法庭才解决的,李万韧被女人所甩,肯定是耿耿于怀,他这么一过来,高记心里不爽是肯定的喽。” “老胡,说说你对李万韧的印象。” “还可以,至少不是郑志伟李向冬那种绣花枕头,不但嘴皮子利索,实际工作也有两把刷子,在青州市主管工业两年多,能力应该比刘守谦那个倒霉蛋强得多,只是性格有点阴,似乎让人难以接近。” 常宁心里一乐,县委记是甩了自己的女强人,下边还有一个“当面”干他老婆的县长助理,笑得出来才怪呢。 车到县城,已过下班时间,胡子茂提议他家吃饭,常宁婉言谢绝,在县前街下了车,便走进一家小面馆,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碗肉丝咸菜面,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店老板是本地人,常宁常来光顾,自然记得,凑过来陪着笑说:“常主任,对面的酒馆可是天天座无虚席,生意火得不得了啊。”常宁笑问:“他们生意为什么好?”店老板说:“常主任你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们县委大院里一有动静,干部换了又换,酒馆的生意一准红火。”常宁边吃边乐,“有道理,店老板,你快成精了么。”店老板笑说:“常主任,你这次有没有往挪挪?”常宁笑道:“我要是挪屁股了,肯定会在对面,怎会到你这小店来吃饭?”店老板好奇的问:“可常主任,您是县委大院里的牛人,他们也该请你呀。”常宁放筷起身,放五角钱于桌,边往外走边笑道:“咱一农民,吃了人家的,准得回请不是,呵呵,咱没钱请人家,所以也不接受别人的吃请。” 常宁出了小面馆,又去了电影院,买票进去,坐在角落里看了一场电影,南斯拉夫的《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以前看过两次了,可他照旧津津有味,如痴如醉,影片尾声那句南斯拉夫民间谚语,谁活着谁就能看得见,几十年以后他还挂在嘴。 高飞明显的瘦了,脸也有疲倦之色,以往见到翻墙而来的常宁,总会及时的扑来,今晚却傻楞着,只有她身薄如透明的丝绢睡衣,依旧是红人,常宁没有说话,双手抱起她就往楼走去。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姐”,差点叫得高飞落泪,常宁并没有急吼吼的“例行公事”,却首先关心她的处境,让高飞深受感动。 “唉,我知道这个混蛋不肯放过我的,”高飞眼圈一红,抓住常宁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是他主动要求调到咱们青阳工作的,听说先取到了郑世诚的同意,然后找郑志伟帮忙,搞了个所谓振兴青阳工业的计划,田凤山看过后大为赞赏,就在地委常委全力排众议,确定调他出任青阳县常务付县长,我当时没有出席会议,知道消息后想找吕省长和王部长,可地委组织部的文件已经下了。” 常宁靠在床头,缓缓的问:“你怕吗?” 高飞摇着头,“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常宁微笑起来,“那好,我就陪他玩玩了。” 高飞眉头渐解,轻声的问:“小常,你好象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呵呵,初步设想而已,”常宁笑着说道,“你想想,就咱们青阳这些濒临倒闭的企业,他李万韧凭啥能耐去振兴,振兴个屁,就凭他那套纸功夫,我就可以玩得他灰溜溜的回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如果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我们就不反对,他要是想找你的麻烦,我就坚决找他的麻烦,哼,有我小半仙在,他想逞能,门都没有。” 高飞帮着脱掉常宁的衣,似嗔似怨的说道:“你呀,说走就走,说躲就人影也找不着,我这个新的地委常委,差点被调回到青州去。” “呵呵,我还没恭喜你呢,不管怎样,升官总是好事嘛,我读初中时,还写了篇决心,想当联合国主席呢。” 高飞说道:“你是知道的,郑世诚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省委组织部确定我为地委常委以后,他先后两次向田凤山提出,调动我的工作,一次是提议我与刘太原对调,担任青州市委记,另一次又建议我担任地委宣传部长,幸亏新来的穆长虹专员不同意,地委常委是省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田凤山也奈何不得,经过穆专员的报告后,吕省长和王部长找了陈记和省委组织部,这才让郑世启的阴谋没有得逞。” “郑世诚那鬼老儿,如意算盘打得响么,青州市和地委宣传部,都是他郑家苦心经营多年的根据地,你真要是去了,那不等于羊入虎口,陷入他郑家的汪洋大海之中了么。” 高飞双臂勾着常宁的脖子轻声道:“我才不是羊呢。”常宁笑道:“臭娘们,你是我的羊。”一手把高飞的睡衣扯掉了,高飞一边往他怀里拱,一边娇声道:“小半仙,你,你不怕隔墙有眼吗?”常宁一听,精神大振,双手一阵乱舞,剥去了高飞下那最后的“伪装”,坏笑着说:“嘿嘿,老子在省城的时候,你还是他名义的老婆,我都敢当他面办你,现在你自由人一个,他更是无可奈何花离去了。”高飞红着脸嗔了一眼,拿手伸到常宁那里,低声说:“真的,咱们还是小心一点,他就住在原来刘守谦住的三号楼,离你才两三米之遥呢。” 常宁压到了高飞身,一边动作一边笑道,“你傻呀,这段时间他初来乍到,肯定是和小白脸待在酒馆里拉山头,哪还有时间管咱们的事。” 说着,挺身冲进去了。 “嘿嘿,咱今晚先会会他的前老婆,明天的县长办公会,再会会你的前老公,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0182县长办公会 邓志军不象有的领导,开会时,等其他人先到齐了,再摆个架子踩着钟点进入会议室,他还是以他当付县长时的老习惯,离九点差十分钟的时候,就夹着一叠文件资料踏进门来,见到常宁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禁莞尔一乐,这小子,今天的太阳不会从西边来的。 邓志军坐下后,扔一支香烟过来,眯着眼笑说:“小常,我正准备在青州报登个寻人启示呢,你怎么就冒出来了,谢谢你,帮县政府省了点钱啊。” 不待常宁开口,门口的刘兵付县长笑着说:“邓县长,对小常这样取得了进步的年轻同志,还是少点讽刺多些鼓励嘛。” 常宁讪讪一笑,故作无奈的说道:“做人难,难做人哟,正付县长两面夹攻,咱一个小助理,迟到早退要挨批评,早到迟退又受讽刺,无所适从,无所适从啊。” 李万韧和蔡正祥并肩走了进来,常宁略一犹豫,跟着刘兵站了起来。 邓志军没有站起来,仅抬一下右手笑道:“李付县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长助理兼农委主任常宁同志,小常,这就是咱们新任的常务付县长李万韧同志。” “李付县长,您好。”常宁显得落落大方,不亢不卑。 李万韧走到常宁面前,点着头淡然道:“常宁同志,我们认识。”说着伸出了右手。 常宁伸出手去,没想到,李万韧却恰到好处的缩回了自己的手,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刘兵看在眼里,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个李万韧,怎么一见面就较起劲了。 刚任不久的经贸委主任蔡正祥,看得是心头一沉,这两人怎么回事,以后自己夹在中间,还怎么做人? 常宁倒是面不改色,处变不惊,微笑着说道:“李付县长说得对,在省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当时,李付县长还给了我不少鼓励支持。”心说李万韧啊李万韧,你的修为看来也不是太高,正好,咱是一个农民,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天长日久的,咱哥俩就慢慢的玩。 四十二岁的李万韧,相貌仪表堂堂,大概养生得法,看着竟比实际年龄还年轻几岁,以前一直在青州工作,这还是他第一次外放到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哥哥李万钧外调后,他向郑世诚靠得更近,这一次到青阳来,就是要公私兼顾,收拾这个十足的小混蛋的。 县长办公会议,由县长和三名付县长及四名县长助理参加,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题,在座各位的工作分工,每次班子成员有了变动,少不了要拿这个程序走走过场。 除了李万韧,新任县长助理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郑六河,也是县长办公会议的新人。 郑六河原是松河镇党委记,今年刚好四十岁,是洪涛在部队时的老战老部下,这次洪涛调离前,终于发力把他往送了一步,说起来,原来常宁和洪涛玩小圈子的时候,他就加入了的,洪涛去青州任前,又在电话里向常宁作了交待,以后当然是常宁可以依靠的力量。 代理县长邓志军特讲民主,几句开场白,点出会议主题后,便把发言权交了出去,象个记录员似的,兀自拿着钢笔在笔记本记着什么。 会议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县长办公会议的座次,没有县常委会那么讲究,除了李万韧坐在邓志军的左首外,其他人就显得不那么认真,邓志军的右首位置空在那里,最后一个到位的付县长罗建人坐到了常宁身边,县长助理兼计委主任潘春明更随便,一个人离大家远远的,坐在和邓志军正对的座位。 说穿了,工作再怎么分配调整,也就是在座八个人里打转转,其中几位的工作,是怎么变也变不了的,代县长邓志军抓全面,郑六河管办公室,潘春明蔡正祥各管计委和经贸委,真正的工作调整,就是李万韧和两个付县长及常宁的事。 刘兵率先表态,微笑着说:“各位领导和同志们,我原来管的是科教文卫,不管怎么调整,我都没有意见。” 常宁冲着刘兵说:“你领导都带头了,那我也接一句,分配我什么工作,我都同意。” 付县长罗建人心里有气,本以为和李东方专员走得近些,这次肯定能进步到常务付县长的位置,没想到李东方突然调走,该死的李万韧冒出来横插一脚,竟让自己好事汤,只差一步到罗马,真是天算不如人算,苦干不如巧干,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难免刺耳。 “意见?老刘小常,你们还想有意见,什么是党叫干啥就干啥?在现在这个会议室里,就是领导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一边的潘春明听得心里发笑,老小子,你也有今天,当初挤掉我爬付县长位置的时候,你不是很春风得意么,论资格,在座的,就是老邓也得让我一步,他妈的,老子革命的道路快到点了,还是个尴尬的计委主任,你有资格发牢骚,老子还有资格当县长专员呢。 郑六河和蔡正祥是县长办公会议的新人,自是不敢轻易启口,不过,在下面乡镇当惯了“山大王”的人,乍一经历这种场面,还真的一时不知如何表态,列宁同志说过,解决你不知道说什么,和怎么说的最好办法,就是干脆的闭嘴巴不要说话。 邓志军微笑起来,拿起桌的香烟,掏出几支,一人一根的扔过去,“同志们,我们这是县长办公会议,面还有县委常委会议嘛,党领导一切,同志们的工作分工问题,最终还是要常委会拍板定夺的,因此,今天这个会议,什么意见都可以发表,知无不言,善之莫大嘛。” 但见李万韧点香烟吸了几口,慢吞吞的开口了,只是表情和语气,没有刚才面对常宁时那么阴冷,“邓县长,各位同仁,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提出来供大家参考讨论。” 所有人都只达达的吸着烟,有些聚精会神的模样,很想听听李万韧说什么,县委记高飞的前老公,这身份尴而有尬,尬而又尴,被女人甩掉的大男人,竟能变着法子追到青阳县来,不管怎么着,这份不要脸的勇气就值得人称道佩服。 “我们的工作分工,既要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又要合理分配,充分发挥大家的特长,比方说,我去南方考察的时候,就发现那边有个做法,很值得我们青阳借鉴学习,我个人觉得,针对我们青阳自然灾害频繁,突发事件不断的情况,可以专门让一个同志集中精力处理这方面的工作,平时呢,这位同志协助县长付县长,处理县政府的日常工作,突发事件发生时,就由这位同志全权全面的负责处理。” 李发韧说着,侧了侧身子,望着常宁淡淡的说道:“常宁同志就非常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因此我建议,由常宁同志担任专职县长助理,原来所管的农业和水利方面的工作,可以交由其他同志负责。” 常宁心里直骂,他娘的李万韧,你自个屁股还没坐稳,就敢冲着咱来了,有种,都是两腿一棍的男人,谁怕谁呀,小半仙接招就是,“刚才李付县长的分析和建议,非常到位精辟,我没有意见,完全同意李付县长的建议,同时恳请本次县长办公会议予以通过。” 旁边的刘兵听得心里一怔,拿脚轻轻的碰碰常宁的脚背,心说你这是啥招法,人家的拳头砸过来了,你还门户大开的迎去,这不是找揍么。 潘春明笑着说道:“小常,你真有风格,老潘我投你一票。”心里却道,你小子在家逍遥几十天,一定玩得忘了东西南北了。 罗建人微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不紧不慢的说:“这样是不错,不过,大家都各有一摊子事,小常扔出来的农业水利,交给谁来负责?我先声明,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他虽对常宁不大感冒,但比起李万韧这个抢位置的人,还是愿意帮着常宁说几句的。 李万韧接着罗建人的话说道:“常宁同志原来分管的农业水利工作,我可以负责。” 刘兵坐不住了,身子一动,正欲开口,却被常宁伸过来的脚踢了一下,他不明其意,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常宁仍然是微笑着面对,“各位领导,我个人完全没有意见。”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只有代县长邓志军,心里没起一点波澜,咋天李万韧找他交流工作的时候,就提出这件事了。 邓志军仅仅感到李万韧有些猴急,小常这小子也有点反常,李万韧明摆着是挖他的墙脚,他不但不反对,却反而傻乎乎的跟着起哄。 邓志军和李万韧还要去地区参加经济工作会议,因此,县长办公会议便草草的结束了,邓志军拍板决定,把李万韧的建议交到常委会去。 散会时常宁拉在最后,潘春明特意过来,拿手往他额头一碰叹道:“这孩子,没病啊。” 0183该快的快该慢的慢 这年头,小道消息传得比人走路都快,常宁不过去了趟厕所,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身后的钱临涛就开口求证会议室里的结果了。 常宁淡然一笑道:“没错,真是那样的。”钱临涛楞了楞,小声说:“大伙在议论这事呢。”常宁直直脖子道:“正常么,没有议论那才是不正常,嗯,议论好,议论好嘛。”钱临涛问:“你实话实说,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举手缴枪,也好让我心里有数。”常宁乐了起来,“老钱,你这是干么,我当领导的,还要向你汇报吗?”钱临涛哼道:“当初说好我是专门为你跑腿的,别的人,没资格让我老钱去侍候。” 拍着钱临涛的肩膀,常宁是一脸的坏笑,“老钱,你也是会打牌的,就是那种,以前生产队时那种分堆抓牌的玩法,我问你,打牌的时候,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 钱临涛笑道:“呵,就是那种吹牛玩牌呀,那还用说么,当然是抓牌的时候要快,抓得快就抓得多了么,跟牌的时候要尽量的慢,最好让所有人跟定后,最后一个突然出手,翻一倍两倍的,让其他人跟无可跟,就能大获全胜。” “呵呵,这就对了么,有时候打牌和当官,是可以互相学习借鉴的哟。”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朝钱临涛一喷,吐出了一串圆圆的烟圈。 钱临涛望着那一串烟圈,长松一口气,“明白明白,你领导的事,我心里有数就是了。” “老钱,你是县委大院的老革命了,老党员老先进,可谓是久经考验百炼成钢,有的时候,记县长都要请教于你,你怕个屁呀,无欲则刚就是你最好的武器,所以,你该干么就干么,任他千方百计千变万化,你老钱还是堂堂的县府办付主任,我小半仙自己吃点亏出点血没啥,可谁敢欺负你,我保证玩得他下辈子不敢再进这县委大院。” 钱临涛乐道:“得了得了,我又不是你们热血青年,用不着打气鼓劲,反正我豁出去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要干什么坏事,你就尽快吩咐。” 大拇指一翘,常宁又赞了一句,“不愧为机关里的老人精,和咱水洋出来的勇敢人,真让你说对了,本领导要干坏事了。”顿了顿,压着声音问道: “老钱,咱们手里的两金一费,你知道还有多少吗?” 钱临涛立刻明白了常宁的意思,亮亮嗓子,信口拈来,如数家珍。 “咱们负责管理的农业多种经营发展基金,是由信用社负责借贷和回收,人大政协两家监督,谁也甭想打它的主意,这一块你大可放心,李万韧胆子最大,也只能望而兴叹,他敢动那歪脑筋,就肯定回不了青州城;我们那笔灾后重建补助费,一共是一百一十三万,还一分没动的存在银行里,我也不知道你咋想的,下面各乡镇和有关部门,见面就问什么时候下拨呢,眼睛直发绿,都等着你这个财神爷快发善心呢;至于那五十万机关机动金,你大笔一挥,给了法院五万,前阵子城关镇又领走了两万,乡镇企业局和团县委各拿了一万五,武装部和民兵训练基地发了三万,嗯……还有三十七万。” “唉,他娘的,化钱如流水啊,啥时候挣钱这么快就好喽。”常宁感叹了一句,端起脸说道,“老钱,你记好了,那笔灾后重建补助款,按照咱们原来拟定的单位名单和数额,下午开始你就电话通知他们,告诉那帮家伙,后天午之前,一定要办好领款手续,到时不候,过期作废。” 钱临涛乐道:“嘿嘿,这还用你说么,这帮土崽子,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保证跑得比汽车还快。” 常宁得意着,双腿忍不住翘到了办公桌,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千金散尽还复来,莫使金樽空对月,君不见钞票是从头来,流到下面不复回,你万韧,咱常宁,老子就是不尿您,他娘的,你娘的,让你万韧难做人。” “哈哈,哈哈,常宁念歪诗,不是也是。”钱临涛跟着乐呵了阵,冲着常宁眨眼道,“还有那,那笔剩下的机关机动金咋办,这鬼子既然要进村了,咱们的坚壁清野也得干净彻底啊。” 常宁点点头,收腿起身,一边来回踱着,一边搓着双手,颇为认真的说起来。 “县府办是县委大院的大管家,广大同事的贴心人,郑六河又是新官任,怎么着也得给他送一份大礼,给个五万,不,七万,把零头全送给他……水洋乡是咱俩的娘家人,他娘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只流自家田,给个五万不算多嘛,海门乡和三树乡是咱们水洋乡的好邻邦,念在当年曾一起抗旱的份,每家两万五……噢,对了,下面农业局等七个部门,好歹当过几天本领导的孙子,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给他们十万,具体怎么分,由你按人头数算好了……这么一来,还剩下十万,人大政协的老家伙们,千万不能冷落了,那也是将来你我的归宿啊,人大三万政协两万……剩下的五万,我要拿去拍拍纪委的马屁,嘿嘿,万一咱出了事,也好开口求他们手下留情哟。” 钱临涛一边在笔记本记着,一边笑道:“得,化钱容易挣钱难,白花花的票子,被你大口一开,瞬间就没了,呵呵,李万韧要是知道你把农委整成了空架子,非骂遍你祖宗十八代不可。” “呵呵,没法子,钱是我搞来的,就得让我做大爷,他李万韧要是能弄点钱来,照样可以在县委大院装装大爷。” 付县长罗建人,拿着常宁递来的《机关机动基金分配计划》报告,一边看一边想,这小子原来根本没闲着啊,这报告日期都是星期的,代县长邓志军和付县长刘兵的大名签在最后,两个签名中间空着一点,就是给自个留的,这还犹豫个啥,随大流犯错误,那不叫错误,仅仅是个主观认识的问题,和立场的坚定与否,李万韧那小子够盛气凌人的,现在有人出手玩他,帮点小忙算不落井下石嘛。 在计划报告的最后一页,写了同意两字,又签好自己名字,将计划报告递还给常宁,罗建人笑吟吟的说道:“小常,你还是小心一点哦,说不定在后天的常委会,人家会改变自己主张呢。” 常宁耸耸肩微笑着说:“谢谢罗付县长的提醒,我无所谓,把农业水利工作交还给我也行,穷家穷过呗,不过,让全县老百姓知道,新来的常务付县长说话象放屁,算不算是一条重大新闻?” 罗建人跟着笑,心说这小子诡计多端,什么邪招都敢使出来,和李万韧倒是一对好对手,以后看情况发展,最好整点东西,添点柴加个火,让两人掐个两败俱伤,看热闹的不可以渔翁得利了么。 不过,高飞看了常宁的《机关机动基金分配计划》报告,微笑着不置可否,只是有些嗔怪的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肯定没闲着,就是躲起来不见我一个人。” 常宁不理高飞的埋怨,靠到高飞办公室那张长沙发,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我那个正在全县农村开展的‘专业户’计划,他李万韧要是停下来,那两千家农户就遭殃了。” “应该不会,我相信他这点党性还是有的。”高飞在旁边坐下来,沉默一会,低声问,“小常,你真愿意当个县委大院里的不管部长吗?” “为什么不,喝茶看报瞎聊天,白领工资不干活,梦寐以求的大好事呢,我可说定了啊,你们后天下午的常委会,尽量都支持他的主张。” 高飞点点头,少顷,凑过来盯着常宁,慢慢的说,“向你,向你报告一件个人的事,万望领导同意和理解。” “什么事这么郑重,说说,只要不是跟别的男人办那事,其他的我都能理解同意,呵呵。” “呸,去你的,”高飞娇骂一声,又忸怩起来,“……嗯,是这样的,我爸我妈说,李万韧调到青阳,他们不放心我,反正二老也是闲着,所以,所以他们要搬来,陪我一起过。” 常宁楞了,“真的还是假的?臭娘们,你别开玩笑啊,有我保护着,不是很好么。” “他们今天下午就到。”高飞笑得更开心了。 “唉,完了完了,我美好的生活哦,我说臭娘们,这很打击我的革命积极性,明摆着让我下了班无家可归嘛。” 高飞白了常宁一眼,指着《机关机动基金分配计划》报告的其中一栏,似笑非笑的说道:“谁让你无家可归了,你小半仙会无家可归吗?” “嘿嘿,那是革命的需要嘛。”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4巩固后方根据地 常宁所说的“革命的需要”,当然是在夜幕下的老城区,在那弯弯曲曲小巷里,年轻真是好,这种需要作出很多努力,甚至于冒险的刺激,可以让他在大街小巷里来回的穿梭。 他站在门口灯光外的暗区,即使有行人经过也认不出他的脸,自从进了县委大院,官当得稍微冒尖了一点,于是名气也大了起来,这张并不很英俊的脸,开始为城关镇的居民逐渐熟悉,如果没来由的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光那些戴红袖章的老头子老太太,就让你防不胜防,一个年轻的县长助理,老往纪委女记家去,肯定不是为了汇报工作,人民群众的想像力是最为丰富的,一旦让他们找到蛛丝马迹,你和她的故事很快会滚雪球似的传遍全城。 很幸运,常宁还没跌到那个汪洋大海里去。 这次他敲门的动作没有节奏,他怕她听出来会不来开门,其实,他的判断是错的。 “谁呀?”接着是塑料拖鞋踏在石板地的声音,门里面又亮起了电灯,接着,是吱的开门声。 当然是丁颖,仿佛早猜出是常宁似的,一脸闺妇幽怨,双眼春水深嗔,一身入浴后的打扮,披发盖肩,香气醉人。 常宁在这种时候,总会显得傻傻的,当然他自己形容是痴迷,加脸讪讪的笑着,足以融化小小的隔阂和误会。 “站那里干什么?嫌人家看不见呀。”丁颖嗔了一句,径自转身而走。 常宁嘿嘿一乐,闪身进门关门,紧跟在玉影之后,都说春风化雨,这七月盛夏的闷热,也是爱意的催化剂呢。 客厅里自是另一番光景,灯光温馨,凉爽扑面,装了空调就是不一样,和热烘烘的水泥马路相比,这就是人间仙境了。 常宁在沙发坐下,不好意思的说道:“丁姐,对不起,次李向冬的事情,我事先没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对,今天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 “假惺惺,完了?”丁颖瞪了一眼,似怨似嗔的。 “呵呵,你要是需要我的面检讨也行,小时候我就没少写,写作文虽然不行,写检讨我可是最拿手,马就可以写两三百字。” 丁颖忍住笑,盯着常宁说道:“李向冬一直知道,我和你还有高飞走得很近,所以他认为我肯定知道你干的事,你不想告诉我,无非是怕我透露给李向冬,其实,李向冬对待他叔叔的事,确实做得不对,我也一直在做他们夫妻俩的思想工作,毕竟一个县级干部,为了一点房产和自己的亲叔叔打官司,传出去影响肯定不好,他们夫妻俩也准备接受法院的庭外调解,你倒好,以解决法院办案经费为条件,要挟顾院长强行作出了判决,这事传到青州,李向冬还受到原来那个宣传部长李万钧的不指名批评,你说你为了报复李向冬,这事做得过份不过份,告诉你,李向冬现在不恨他叔叔,也不怪顾院长,唯独恨死了你。” 常宁点了点头,面带愧色的一笑,“丁姐,我承认我的做法是粗暴了一点,但并不后悔,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你是最清楚的,我尊重所有尊重我的人,但有人敢变着法的欺负我,我出手也是不会客气的,必要时,我会加倍的奉还,没办法,我从小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丁颖轻轻的叹了口气,轻声的说:“我管不了你,我也没资格管你。” “不说了不说了,我歉也道过了,接不接受是丁姐你的事喽。”说着,常宁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了茶几说道,“丁姐,你明天派你们纪委的财务人员,带纸条去信用社划款。” 丁颖拿起一看,惊喜的问道:“我的天,真的给了我们五万啊,下午我从青州回来,听他们说起,老钱打电话过来,我还不相信呢。” 常宁站起来,理理衣服,一付就要告辞的样子。 丁颖的脸红了,羞羞的浅笑,两个小酒窝开始扑闪起来,“你,你真的要回去?” 常宁耸了耸双肩,故作无奈的说道:“唉,送了这世最诚恳的道歉,又送了人见人爱的钞票,坐了这么久,水也没让喝一口,那欢迎两字压根没听到,我还敢坐下去么。” 丁颖猛的从后面抱住常宁的腰,紧贴在他的背轻声的说道:“其实,高飞打来了电话,说,说你要过来,所以,所以我也没吃饭……” 常宁瞧一眼墙的钟,都快七点了,心里便一阵感动,多好的女人啊,不知这情债,自己以后还得起还是还不起。 “小常,你这人,实在太坏了……这么久,也不来看我……”丁颖的双峰摩挲着常宁的后背,常宁一个转身抱紧,吻着那飘满清香的秀发。 “丁姐,你和高飞一样,都是我在县委大院立足的基础,是我不可或缺的根据地和避风港,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永远不会分离。” 接着,常宁瞟一眼那巍峨高山,在那两个小酒窝摸了一下,轻轻的调笑道:“工作有轻重,事情分缓急,记同志,我提个建议,先让我吃饱饭,再让我好好的吃你,这个次序咋样?” 丁颖红着脸打了常宁一下,扭着丰满的屁股去了厨房,常宁瞧着那身薄薄的睡衣坏坏的想,这衣服的发明人,真够大师级的,简直是诱惑男人的致命武器。 …… 常宁的后方根据地,得到了又一次的巩固。 听怀里的丁颖分析别人,是一种别致的享受,杜秋兰的思路,更多的是从旁观者的角度出发,就事论事,一针见血,高飞的角度,又居以领导的角度,高屋建瓴,高瞻远瞩,而丁颖的逻辑判断,总是丝丝入扣,对政局的把握,恰到好处,做为纪检糸统的基层领导,对干部个人行为的掌握和推断,让常宁受益匪浅。 “小常,这个体制就是这样,每一次有意或无意的动荡,都将不可避免的带来人事方面的洗牌,而每一次洗牌,又意味着下一次动荡的开始,因为每一次洗牌,都没有绝对意义的均衡和公平,旧的矛盾消失了,新的冲突又开始了,莫国强这个人,画了作为一个人在政治的句号,而比他更难对付的李万韧又出现了,某种程度说,他比莫国强更坏,比郑志伟更鬼,你在一些行事方式,以后要更加小心为是。” 两个人的战场,第一次摆在客厅的沙发,灯光很暗,是开着的电视发出的,小别赛新婚,常宁很卖力很投入,丁颖很疯狂很享受,小小的误会,带来的是更融洽的“合作”,深入而持久,坚韧而不拨,你来我往,此起彼伏,在一致满足的基础,迎来双方关糸的新篇章…… “丁姐,莫国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丁颖坐着,常宁靠着,靠在她伟大而自豪的地方。 “郑老爷子宅心仁厚,出面帮他说了话,党员干部组织参与海走私,我们纪委这边,双开是毫无疑义的,现在青州地区检察院对他提起了公诉,我认为,最后顶多是雷声大雨点少,走走过场而已,听说很可能是判三缓二,让他开始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历程。” 常宁轻叹一声,吹拂着自己嘴里刚吐出的烟雾,“唉,可惜啊,我最早认识的一批乡镇干部中,他是最有能力最有希望的一个,也是我最钦佩的三个人之一,罗铁贵,虞挺华和他,其实,除了走私,还有那件当事人放弃追诉的,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好官,不过是因为人性的缺陷,竟成了青州政坛的一颗流星。” 丁颖轻轻的笑道:“莫国强已经成了过去时,咱们不说他了,说说那个李万韧,听说你们在县长办公会,一见面就交了火,你好象还落了下风。” “呵呵,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常宁的头枕在两山之间,望着天花板的吊灯笑起来,“他娘的,简直是岂有此理,一点起码的为人素质也没有,作为一个体制内的人,我觉得李万韧并不怎么样。” “不一定。”丁颖俯下身,一只玉掌在常宁结实但瘦小的胸膛慢慢的划着,“我倒以为,这是李万韧的一次火力侦察,是想故意的激怒你,点燃你不屈顽强的斗志,他在逼你出手,青州青阳都刚进行了一个洗牌,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搞事,领导绝不会放过他,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常宁狡黠的笑着,“嘿嘿,丁姐啊,你的判断,基本是我一致的,能当付市长的人,肯定不是简单意义的饭桶。” 丁颖捧住常宁的脸,低头吻了几下,低声的笑道:“他鬼,你小半仙比他更鬼,其实你看透了他因个人生活失败的气急败坏,和急于找人报复的心理,你在故意的配合他实现自已的发泄。” 常宁坏笑道:“我,我真的有说的那么鬼?” 丁颖闪着两个小酒窝,轻轻的问:“小半仙,你知道不知道,你最让人害怕的是什么吗?” 吱…… 忽然,院子里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5大乔小乔来搅局 常宁和丁颖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晚十点多了,谁还会门来,难道,难道又象次一样,悲剧的忘记了关门? 不会呀,常宁迎着丁颖的目光连连摇头,明明听见了司必灵锁合的声音,只不过没保险而已。 “妈,妈,你睡了吗?”女孩子的叫声,清脆而尖细。 屋里的一对男女清醒了过来,慌乱的从沙发跳起来。 “小乔,别叫了,你看客厅的电视一闪一闪的,妈准是又坐在客厅睡着了。” 迅速的全付武装是艰难的,打扫战场是需要光明和时间的,常宁向丁颖指了指,明智的打开了客厅的一盏电灯。 “噢,妈醒了呢。”声音越来越近了。 丁颖很快的穿了睡衣睡裤,心中稍安,转身一看,不禁又羞又急,常宁还光着呢,因为他的衣服都扔在了浴室。 “小乔,别把脏衣服拿进屋去,妈会骂我们的。” 两个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就在客厅的门边,常宁急着往浴室去找自己的武装,丁颖拉住他,示意他来不及了,朝楼梯口一指,又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常宁无奈的紧赶几步,又一次赤脚踏了那道木板楼梯,他娘的,历史怎么会如此惊人的相似呢? 恢复了从容的丁颖,利用最后几秒钟,完成了最后一次战场打扫。 厅的门被推开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齐齐的站在门口,“妈”,这是丁颖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大的叫大乔,小的叫小乔,即将进入高三的县中学生,常宁以前只在客厅里挂着的照片见过,大小难分,曾听丁颖说起过,大乔爱穿白裙子,小乔喜欢红裙子。 远远看去,明显的遗传了母亲的美丽,又一对美人胚子啊,坐在楼梯的常宁,忘却了自己的狼狈,一边欣赏一边想着,看来不光是生儿子好,将来有机会也养个女娃子,看着漂亮也是蛮惬意的事。 “你们学校也真是的,放暑假了也不放假,还天天晚学得这么晚,有这样不讲人道的学校么,快去洗澡,臭死了。”丁颖一边唠叨,一边往常宁这边瞅,生怕这个坏蛋又搞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大乔小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进了浴室。 常宁往楼梯口走了一步,朝丁颖急急的打着手势。 沙发的丁颖呆住了,立即是一脸的惨白,两个小酒窝早跑到了九霄云外,这回真的要露馅了,因为常宁的衣服,还留在浴室里。 丁颖从沙发站起来,双手不知所措的紧攥着,一个劲的冲着常宁的方向跺脚。 常宁无可奈何的摊手耸肩,一付无辜的样子。 似乎是不很漫长的等待,洗好澡的大乔小乔从浴室出来了,果然是一白一红两身裙子,常宁开心的想,这还是咱次去京城时,托刘月红帮着买的,可惜还没当面听听两位侄女的道谢呢。 大乔小乔似乎没有立即睡觉的意思,背对着常宁,在两张单人沙发坐下了,可惜常宁看不到她们的脸,无法判断发现浴室里那堆“证据”没有。 丁颖暗中稍微的松口气,两个丫头应该没注意常宁的衣服,不然不会这么安静,这个家出现男人的时候太少了,一点蛛丝马迹出现,都会撞在小姑娘敏感的神经。 小乔忽地说道:“咦,有股烟味,妈,有客人来过了吗?” 其实,茶几就摆着烟灰缸,里面还有烟灰和香烟头,这是丁颖早就想到并预备了应对之辞的事。 “嗯,今晚有单位的同志来汇报工作了。”轻摸淡写,自然从容。 常宁听着瞅着,一个人坐在暗中直乐,原来纪委记也会撒谎,而且是有预谋的撒谎,合情合理,不容置疑,倒真的要好好学习了,那从容的气质,那自然的表情,用明处的烟灰缸,证明了空气中烟味存在的合理性。 不过,此时的常宁比丁颖还要冷静,两个小丫头不简单,有意思,进门时不问的问题,进了一趟浴室后提了出来,这里面大有问题哦。 丁颖充分发挥出一个纪检工作者,基本而又精湛的素质,迅速的转移了话题,以我为主,把局面导向了学校和学习方面,端起了时下家长们望子成龙盼女成凤的应有架子,顺利的掌控了局面。 常宁大为佩服,乘丁颖偶尔抬头的时候,伸出大拇指,既表敬意,又为鼓励,惹得丁颖的眼睛不敢再往楼梯口瞄,生怕一个失神而前功尽弃。 墙的时钟在帮忙,当当的敲出了十一点的到来。 “大乔小乔,你们快去睡觉,明天六点还得起床回学校呢。”丁颖乘机催促起来。 只听大乔的声音有些犹豫,“妈,我,我和小乔想求您一件事。” “唔,什么事?” 大乔说:“我们想见见,见见那位经常送我们礼物的常宁叔叔。” 常宁闻言吓了一跳,丁颖也是娇躯一颤,赶紧定定神说道:“你们想见他干么,妈早已替你们谢过他了。” 小乔抢着说道:“妈,我和姐是想请他,请他去为我们高二一班作个报告。” 常宁松了口气,丁颖也放下了刚提起的心,浅浅一笑,奇道:“你们请他,请他作什么报告?” 大乔解释起来,“妈,是这样的,常宁叔叔现在可牛了,他是我们同学们学习的榜样,心目中的英雄,老校长都常在全校大会提起他,大家都想请他去做报告,高二二班的常盈,就凭着是邻居的关糸,又有她当县团委付记姐姐的关糸,请常宁叔叔去班会作了一次报告,现在高二二班的人,见了我们都翘起尾巴了,所以,所以我们班主任和同学们,强烈要求我和小乔,务必把常宁叔叔请到班去。” 丁颖噗的轻笑起来,“还真的有这种事。”说着,还往常宁的方向瞥了一眼。 常宁得意的直着头回应,嘿,没想到,咱是英雄呢。 小乔说道:“妈,我和姐要请不到常宁叔叔,会忒没面子的,常盈她姐姐不过是县团委付记,您是县纪委记,面子更大么,常宁叔叔要是不去,您就派人查他腐败的事。” 常宁听得目瞪口呆,丫头片子,小嘴一张,把咱定为腐败分子了,岂有此理,咱要是被“腐败”了,你俩丫头的妈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咱就在你们家跟你妈腐败来着呢。 丁颖此时的主要精力,就是赶快打发两个丫头进卧室睡觉,当然会答应的,“嗯,行,妈答应你们,常宁叔叔要是不去,我就派人押着他去,行了。”说着又起身催道,“快去睡觉,不然明天会起不来的。” 危机总算解除了,大乔小乔一消失,常宁便大模大样的往丁颖的卧室走,两个卧室隔着浴室和一间客房,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一会,丁颖抱着常宁的衣服进来,往床一扔,红着脸,瞪了常宁一眼道:“吓死我了,快穿衣服走人。” 常宁涎着脸道:“深更半夜的,你让我这个英雄往哪里走?不走不走,今晚坚决的不走了。” 说着,一手将丁颖拉到床,翻身扑了去…… 又是一场激烈的“战斗”,让偌大的床白水成河。 丁颖挣扎着爬起来,靠到常宁的身,喘着粗气说道:“小常,你也听到了,我,我可答应大乔小乔了,你,你必须去为她们班作个报告。” 常宁无奈笑道:“遵命,反正我马是不管部部长了,别人不管的事全归我管,我就到县中去,为未来的大学生们天天作报告,顺便也好在老校长那里噌饭吃。” “小常,去了可不许你胡说八道,别影响孩子们学习呀,”丁颖说着,钻进了常宁的怀里,“你,你真的同意,把农业和水利让给李万韧管吗?” “嗯,我想让他充分表演,捉襟见肘,顾此失彼,然后慢慢的玩他。” “唉,这就是你最让人可怕的地方,对方明明知道你的手段目标,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等待失败的来临,李万韧提出管农业水利,是想把你变成闲人废人,从而达到羞辱你的目的,你呢,摆出一付退却的样子,告诉李万韧你来,我的目标就是要玩你并最终玩死你,李万韧明白胜负难料,可就是刹不了车……李万韧啊李万韧,你这是何苦呢?” 常宁心道,我小半仙,真有那么可怕吗。 丁颖的玉臂勾住了常宁的脖子,“小常,也许我不该说你,你很多事情做得都很对,但缺少一些把握,最高级的斗争艺术,是在悄无声息中击败对手,别让旁观者看出你的可怕之处,因为,他们会疏远你的……” 床头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丁颖伸出手来,拿过电话搁到耳边。 旁边的常宁听出来了,是高飞,这臭娘们,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干么? 丁颖听着听着,看了常宁一眼,身体坐了起来,常宁瞅着她紧张的表情,心里一咯噔,出事了,而且一定和自己有关。 丁颖放下电话,望着常宁说道:“快回去,高飞说,你家进小偷了。” 他娘的,来事了。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6小偷光临半仙家 常宁急急的赶回到家,位于干部宿舍区的二号楼。 县委干部住宿区前面的小马路,停了五六辆警车,常宁住的二号楼,楼楼下,室内室外,都亮着电灯,十几个警察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常宁进了自家客厅,于建云正陪着新任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余春明坐在那里,见到常宁,于建云站起来,余春明也跟着站了起来,虽然还没正式的会过面,但常宁和余春明实际还算认识,以前在青州开会碰到过的。 于建云主动为双方做了介绍,常宁握着余春明的手说:“余局辛苦,我正琢磨几时过去拜访您呢。” 余春明微笑说:“常助理你好,你说哪里的话,是我们工作没做好。”说着轻摇着相握的手,让常宁明显觉出了他的有力和从容,余春明出身青州武术世家,年不过四十,身材结实,一脸的英武,当警察已经将近二十年了,在之江省的警界颇有点名气。 “余局言重了,天下没不犯案的小偷,他能我家来,也算是一种缘份,您余局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常宁说得礼貌,可琢磨二字也表明了自己矜持的态度,毕竟余春明是郑家的人,郑家刚刚走了一个郭江滨,垮了一个莫国强,新派来的人,很有点重拾山河的意思,常宁首当其冲,如此表达情有可愿。 “好说,好说,常助理真是爽快之人,请常助理看看损失多少,我一定督促他们尽早破案,归还常助理的损失。” 余春明说得客气,也算是初次见面,面对失主这是应有的礼貌,以他的地位,本可不必对常宁如此,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对对方的立场心知肚明,说不敌意,但警惕一点,谨慎一些,都无可厚非。 这种小偷小摸的治安案件,原用不着余春明亲自前来,可案子发生在县委干部宿舍区,被窃者又是县长助理家,再加余春明就住在不远处的八号楼,过来看看是完全应该的,现在和常宁见过面了,他便开口告辞。 送走余春明,于建云说,“小常,你先去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常宁低声笑道:“建云,我家可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放心好了,不超过十元钱的现金,你先让同志们撤,咱俩说会话。” 于建云应了声进去了,常宁站在院子里,看看隔壁,高飞的一号楼楼还亮着灯,显然还在牵挂呢,另一边,三号楼一片寂静,不知道李万韧是睡着了,还是在哪里喝酒未回,拟或是正在家装傻充楞。 一会,除了于建云还在二楼看着什么,其他的警察都撤走了。 常宁靠在沙发,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于建云下来。 “好奇怪的小偷啊。”于建云感叹一声,一屁股在常宁身边坐下,常宁的客厅里,除了这家双人沙发,和一台黑白电视机,简直可以说空空如也。 常宁反倒乐呵起来,一边扔给于建云一支香烟,一边说道,“建云,你叹什么,人家小偷才会叹气呢,好不容易进了我家,发现我可能比他还穷,不气死才怪。” 于建云笑道:“你这失主都这么淡定,我这当警察的也不能惊慌,呵呵,看你的样子,仿佛知道要被小偷光顾似的,再瞧你这家,楼楼下,啥都没有,那小偷真是瞎了眼了。” 常宁含笑不语,沉吟一阵问:“建云,在新领导手下工作,感觉怎么样?” “唉,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啊,在洪局手下,那叫一个痛快,大家彼此肝胆相照,真诚以待,现在么,小心无大错是第一原则,新领导新作风,咱得先摸准脾气再说,不过,大家都是爹妈生养的,谁也别说自己高人一等,公是公私是私,我于建云心里还有点数。” 说起来,这于建云也是青阳有名的汉子,跟那个余春明差不多出身,经历也颇为相似,只不过没有余春明的际遇,洪涛进公安局以前,他只是下面区公所里一名小小的治安员,一个人管三个公社,整天骑个破自行车出没于乡间村里,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闹,有洪涛才有今天的于建云。 常宁点头道:“关键是把握好自己,咱们只要团结,人家纵有万丈雄心,通天之能,也只是徒呼奈何而已。”话语中,有点交心和提醒的意思。 对于常宁的话意,于建云岂能不懂,胸一挺脸一整说道:“小常你放心,洪局临走前交待过,以后有什么难事,让我多找你商量,我于建云是个粗人,但做人方面,还是常常自我骄傲的,请你和洪局放心,我这把枪,别人摆弄不了。” “呵呵,建云,和你聊天,就和洪局聊天一样,痛快啊,”常宁开心的笑了一阵,微微的摇头说道,“可惜了,你的资历还差了一点,不然的话,你完全可以进步的,当一把手,省得受气憋屈。” 于建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可不急,这事洪局也说过了,等你小常真正扬眉吐气的那一天,我于建云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常宁心里有数,于建云是洪涛的死忠,是个先认人后认理的主,有了他这个常务付局长,公安局的地盘,还跟洪涛当家时一样,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哎,建云,这个余春明,功夫不差啊。” 于建云认真的点头说道:“咱们青州几个会家子,小常你也知道,其实真正排得号的,余春明算一个,家传功夫就是不一样,纯正而深厚,那天他第一次来班,跟我握手时玩了一招阴的,嘿嘿,咱不能给青阳人丢脸是不,我是毫不客气的如数奉还,哼,要不是看他初来乍到,我非让他出丑不可。” “呵呵,我可不敢和你比,刚才那家伙也试我来着,我索性门户大开毫不设防,让他扑了个空,呵呵,他也不好意思对一个白木人下手啊。” 于建云嘿嘿一笑,“小常,你可是看人识人的老手,觉得我这位头顶头司咋样?” “嗯,毕竟只看了一眼,暂时还说不好,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怎么说呢,应该,应该也是个有怪僻的人,就比方建云你,喜欢喝酒的时候,往酒里洒些烟丝……反正来日方长,你多留点意,我保准你有意外的收获。” 于建云看看表,拿手画了个圈,向常宁投去征询的目光,常宁点头笑笑,才想起两人还没关心那位梁君子呢。 “九点四十分左右,刑警队值班室接到一号楼高记的电话,高记说,她大概九点半的时候,似乎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以为你回家了,因为正好想有事问你,就给你家打了个电话,奇怪的是,电话通了却没有任何声音,高记开口说话,电话就马断了,所以高记和她爸妈一起出来,站在二楼阳台喊你,见没有人回答,高记就立即打电话报了案。” “我们刑警队是九点五十五分赶到的,我十点多点到,很奇怪,门窗完好无损,后门是虚掩着的,根本没锁,但屋内没有被盗的迹像,我当时还以为高记听错了,或者产生了错觉,但后来,我在你卫生间门口发现了一个脚印,你的水龙头有点漏水,地板有积水,那个人可能一只脚踏进过你的卫间而沾了水,所以退出来时,在你卫生间门口留下了一个脚印,我头一眼看到,就判断那是一只起码四十六码以的脚印,,肯定不是你的,而且留在那里,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还有,我特地检查了你楼楼下两台电话,发现你楼下那台电话机的听筒,虽然没有指纹,但有人为擦拭的痕迹,而电话机却有灰尘,你小常的习惯我知道,要么不擦,要擦就擦全部,不会只擦话筒而不擦电话机……” “因此,结合高记所说的情况,我断定,确实有一名或一名以小偷,在今晚九点二十分到九点四十分之间,光临了你的家,而且这个小偷很奇怪,他似乎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来参观你家的。” 常宁点头笑道:“他娘的,小偷光临半仙家,有意思,这太有意思了。” “小偷可能是从你家后门溜走的,我派了几个人去后山搜索,可惜天太黑,林深草密的,发现不了什么,我准备等天亮,再让形警队派人搜查一遍。” 常宁想了想了想说道:“建云,我提个建议啊,别搞得那么兴师动众的,可以来个内紧外松嘛。” “哦,你想怎么干?” 常宁说道:“你挑几个人,一定要绝对可靠,绝对保密,轮流守在县委大院旁边的自来水塔,那里离我住的二号楼不过五六十米,坐在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你派高灵回大青山一趟,找三零六基地的王部队长借两个夜视仪,通霄达旦的监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于建云心里一动,“小常,你不会让我,只监视你一家。” “嘿嘿,以监控我一家的名义,监视一到八号共八家,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具体怎么做,建云你懂的。”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7学长兼领导 今天得去拜访新来的领导,所以常宁尽管只睡了两三个钟头,但还是准时的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钱临涛过来关心的问,昨晚家里损失大不大,常宁一乐说,老钱,咱水洋乡人为啥有家里不放钱的习惯,因为没钱呗,小偷他偷啥去,你别关心这档破事,有警察叔叔管着呢,你还是赶紧让各单位来划款,省得夜长梦多,又生出意外的枝节来。 新来的领导一共有四位,从大到小依次而拜访,名曰汇报工作,这是体制内的不成文规矩,千万马虎不得,当然,其中常务付县长李万韧那里,肯定是懒得去的,一见面就出咱洋相挖咱墙脚,凭啥再主动门找涮,去他娘的,至于公安局长余春明,昨晚算非正式“拜访”过了,他的办公地点又以公安局为主,另找个时间去,也是没关糸的。 另外两位常委,县委付记傅秋平,和统战部长邬长鹤,那是必须及时去的,否则人家会以为你不尊重领导。 傅秋平今年三十八岁,在地委组织部当了三年多的付部长,非常务的,排位靠后,知名度就低了一些,听说是之江的隔壁西江省人,常宁不喜欢打听,对他所知甚少,反正以后都在一个大院里进出,时间一长,不就了解了么。 傅记,傅付记,傅付一个音,正好可以省去付字,常宁心想,要是有一天傅秋平当了记,这称呼就有些麻烦了,聪明人是明白,拿掉傅字直喊记,稍微亲近点的,干脆就叫领导,可对那些马大哈们来说,肯定是叫傅记,傅记傅记,听着还是付记,傅秋平听了一定会心里郁闷,当领导的一郁闷,那岂不是后果很严重么,真是应了那句名言,细节决定成败啊。 秘叫李文辉,一听口音就知道是青州市那边人,鼻音稍微重了点,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蛮长,挺文雅的,象郑志伟那种,看得出当秘不是一天两天了,各种应有的细节做得很到位,热情而又矜持,礼貌而又规板,他推门进去后,不到一分钟又出来,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只是常宁的心里有些感叹,进领导的门,是越来越讲究了,以前的那些个,刘为明王玉文邱夏风他们,哪个不是随便进,现在不知怎么的,臭规矩越来越多,可你偏偏又在红头文件查不到这些东西,难怪罗铁贵次跟他唠叨,这领导越来越难见,越来越难侍候了。 李文辉朝常宁点点头说:“常助理,傅记请你进去。” 谢过之后推门而进,常宁活学活用,也做得尽量的轻手轻脚。 “傅记,您好,我是农委的常宁。” 傅秋平从办公椅站起,一边走过来一边伸出手,竟是意外的热情,脸的笑容也是真切随和,“常宁同志,欢迎欢迎,我就知道你今天会门而来。”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常宁听得有些晕了,听惯了本地话,这还是在县委大院里,头一回听到有人说普通话,而且傅秋平的说话节奏分明,象受过专业训练似的,常宁同志四个字,略重稍缓,显示了说者对听者的尊重。 只是对傅秋平的过分热情,常宁心生疑惑,傅秋平调来青州工作的时间不短,可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属于养在深闺无人识一类,常宁去过地委大院不少次,楞是没照过面,陡生的热情,领导的热情,都是值得做下属警惕的。 握过手后,傅秋平说了声“请稍等”,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搁在桌的电话放到耳边说道:“老师,他来了。”然后笑吟吟的将话筒递了过来。 常宁接过话筒一听,竟然是刘开老师,心里吃惊不小,傅秋平怎么和刘老师挂钩了。 “老师,您好。” “好你个头啊好,你小子得了便宜就拜拜,我要是不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你小子肯定又是玩消失,一个小小的县长助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吩咐你办公室的臭老头挂我的电话,哼,你还反了不成,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小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老师,您老人家得了健忘症,我记得好象没欠你什么了呀,至于我家里的宝贝,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惦记着干么,我就是全给你也没用,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个,那个黄龙区小峰山的什么,什么xy场也不收啊。” 刘开在电话里骂起来,“呸,没教养的臭小子,你还敢咒我,我,我要和你彻底断绝师生关糸。” 常宁收起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师,我正在领导的办公室,现在是班时间,咱俩的事以后再说,我还得向领导汇报工作呢。” “我正要说这事呢,小子你听好了,秋平也是我的学生,而且是我最引为自豪的学生,你小子顶多排在一百零八名,他一个外地人,在你们青州干点事业不容易,你要多多的支持他,同学齐心,其利断金,我知道你这人是大事明白小事糊涂,小聪明当大智慧耍,怕你们闹出什么误会来,所以我特地交待秋平,你们俩见面时就给我打个电话,你是明白人,我也懒得多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懂了,老师,请你放心。”常宁最后大声的说道,得,人家是他想遇故交,咱这是家乡逢学长了。 傅秋平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主动倒水递烟后笑道:“老师还是那么热心肠啊,我前天电话里偶尔一提,他就主动说要找你。” 常宁嘴客气着,“学长,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心里却很是不爽,拿老师来压人,这学长当得可不咋的,你一个堂堂的地委组织部付部长,怕早把咱祖宗十八代都翻遍了,还在这里装傻充楞,也忒不实诚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是为人民服务而来,咱举双手支持,你要是为争权夺利来到青阳县的,对不起,免开尊口,就是天王子来了,咱也是这条标准。 傅秋平笑道:“什么学长呀,我可不敢当,那是刘老师往我脸贴金呢,我是七五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恰好跟着刘老师学了两年而已。” 常宁正色说道:“一天为长,终身是长,这条师道尊严我是非常赞成的,刘老师说您是我的学长,您就是我永远的学长。” 傅秋平听着,心想田记说得没错,常宁果然会说话,那认真劲头难让你有丝毫的怀疑,此番前来青阳,可是肩负田重托的,根据自己已掌握的情况,想要在与高飞记搞好关糸的同时,在青阳有所作为,这个学弟常宁一定是不能绕过去的坎。 “好了,我提个小建议,咱们俩也别学长学弟的挂在嘴,免得人家听了,嫌我们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就叫你小常,你也不提您字,怎么样?” 常宁点头应是,心说学长对自己下过功夫呀,这样也好,省得以后每次见面,都要麻烦的想着怎么称呼。 傅秋平长得有点象朱永军那一类,加一付近视眼,看去颇象个学者,斯斯类文,至少外表蛮中常宁的意,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 谈了一阵之江大学校园里的逸闻趣事,又说了一些昨晚家里进小偷的情况,慢慢的谈到工作来,傅秋平微笑道: “小常,你向我汇报什么工作,农业水利?我听说你要放弃了啊。” 傅秋平一到青阳,就与孙青李向冬走到一块,明摆着是三个人的领头羊,是代表田凤山记收拾青阳局面的,既然和李向冬一起,当然不是常宁这边的。 常宁心想,对不是自已人说真话,就是害自己。 他无可奈何的说道:“领导,堂堂的县长办公会议,堂堂的常务付县长,我能说不同意吗?我要说了,轻点就是犯,重点就是破坏团结,所以,所以做为下属,委屈一点没有什么。” “嗯,我需要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常宁道:“当然舍不得,毕竟我刚道,毕竟当个不管部长,让基层的同志们笑话么。” 傅秋平略作沉吟,一脸真诚的说:“李付县长的提议,还得在明天下午的常委会通过才能算数,你关于团结的愿望是好的,但原则也不能放弃嘛。” 常宁心道,难道傅秋平也要马出手?这可不好,成为拨河比赛中的那根绳子,拉来拉去的可不好受,得想个法子打消傅秋平的念头。 于是他认真的说道:“领导,咱俩虽然是初次见面,你又是我的学长兼领导,但我有个请求,你如果想真的帮我,就请你别管这件事了。” 傅秋平心里大奇,这样的干部可不多,有人为芝麻大的委屈,跑到领导面前哭鼻子抹眼泪的多得是,这个常宁倒好,不但乖乖缴枪,而且还反过来劝阻别人。 “嗯,行,我支持你个人的决定,尽管我是不赞成的。”心道也好,听说这眼前的小半仙,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百闻不如一见,就先站在旁边欣赏欣赏。 常宁连声说谢,心里也松了口气。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8不管部长 常委会结束后,常宁成了“不管部长”的消息,象插了翅膀似的,很快的传了出去。 县长邓志军让秘把常宁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支香烟,跟着在沙发坐下说:“小常,你有啥想法,现在总可以说了。” 常宁笑笑,“领导,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能有啥想法,我真的没想法,一切听领导的安排。” 前有两人在乡下待过两个月,现又算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常宁和邓志军的关糸,不是一般的密切,邓志军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办老实事,当代县长后的想法很简单,头等大事是明年的两会,把代理县长的代字拿掉。 邓志军实实在在的说:“我得给你找点事做哟,不然,你小子又会玩消失的。” “领导,千万别,”常宁神神道道的说,“你要是真的舍不得我,就耐心的等一阵子,你要是还想继续让我管农业水利,我保证,嘿嘿,我保证到时候有人会出面,求着哭着让我继续革命的。” 邓志军轻轻的笑了,“把农业交给你,我挺放心的,秀才管农业么好有一比,让农民不拿锄头拿钢笔,行,我就听你小子一回,先竖着耳朵把下下的骂声都装进去。” 常宁站起来,自得其乐的说:“这就对了么,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透,这革命工作,不来回多折腾几下,是不会轻易成功的,你领导就放宽心,你屁股下的位置,是稳稳当当的,谁也甭惦记着。” 望着常宁的背影,邓志军也乐了,这小子最后那几句话,可说中了他的痒处。 从邓志军办公室出来,常宁沿着走廊,一路摇头晃脑的走,嘴里还哼着现编的小曲,整个一个逍遥派形象,迎面而过的郑志伟见了,都忍俊不禁。 葛小菲见了常宁,指指里间低声说:“高记正在和统战部邬部长谈话。” 常宁虎着脸道:“你一个小秘,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通报你就通报,耽误了革命工作,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说得声音挺大,就是给里面听的,下属也是人,受了委屈,恰到好处的发点小脾气,反而会受到领导的喜爱。 “进来。”是高飞的声音。 常宁进去后,高飞就向着沙发的统战部长邬长鹤笑道:“邬部长,说小常,小常到,你们正好聊聊。” 邬长鹤一身褪了色的旧军装,笔挺的坐姿,无不表明了他曾经的军旅生涯,四十五岁,身材高大,三年前的正团级转业干部,曾经在西北边陲戍边将近二十年,转业后回到家乡望海县,当了个基本不管事的统战部付部长。 高飞又对常宁说:“邬部长是我父亲的老战。” 常宁闻言,心里立即释然,这位常委会里唯一的立场不明者,原来也是自己人呢,“邬部长,您好。” 邬长鹤把常宁拉到沙发,爽朗的笑道:“小常,我要纠正高记的说法,我是高记父亲的老部下,当年给他当过三年的通信员,我自己要说老战,会折寿那,哈哈。” 常宁客气道:“邬部长,对不起,我还没过去拜访您,请您原谅。” 豪直的挥挥手,邬长鹤说道:“整那些虚的干么,有事就来,无事别来。”顿了顿问,“听高记说,我们统战部与宣传部共用的那个小院子,你不愿意去?” “邬部长,这是真的,”常宁老实的承认,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和大家一样,最喜欢到您隔壁的组织部那里去。” “哈哈,好,说得实在。”邬长鹤站起来笑道,“想见组织部,肯定要进步,这是有进心的表现嘛。” 送走邬长鹤,高飞关门,挽着常宁的胳膊坐到沙发,“怎么样,标准的老军人。”常宁一脸的钦佩,“我就喜欢军人,听说他携家戍边二十年,真了不起,让人肃然起敬。”高飞点点头说:“当了八年的边防团团长,脱下军装甘当一个正科级的统战部付部长,这更让人钦佩。” 常宁望着高飞问:“这回升了部长,一定是你操作的。” “嗯,我以前没有干过,但这次是不得已而为之。”高飞微微的翘了翘嘴角,继续说道,“郑世诚咄咄逼人,一直不肯放过我,田凤山也想在青阳搞点名堂,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嘛,邬长鹤转业后委屈了三年,这次人事调整前,我给吕省长和王部长打了电话,两位省委常委一起发力,要一个县委常委就是一句话的事。” 常宁搓着手埋怨道:“臭娘们,你咋不早说呢?早知道邬部长是我们这边的,常委会有了简单多数,我用得着这么委屈求全么,他娘的,我早就跟李万韧那混蛋吹鼻子瞪眼了。” “别急嘛,”高飞的手放到常宁的膝盖,笑着说道,“你也不错么,常委会里多了个老学长。” 常宁笑问:“你知道了?” 高飞点点头,“记碰头会,他主动提的。” “嘿嘿,想跟我攀交情,他还差了点,”常宁拿手抚摸着高飞的脸,低声调笑道,“我只跟女人攀交情,漂亮女人,那种特别的交流感情,嘿嘿。” “去你的交情,”高飞白了一眼,在常宁的手背轻拧一下,却不推开,反而攥着往自己脸贴得更紧,“听他的口气,对你蛮看重的,以后你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嘛。” 常宁轻轻推开高飞,点香烟,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一付运筹帷幄的形象。 “臭娘们,我这叫走钢丝,打个擦边球,我可以做,我相信我也善于去做,但你不能做,丁姐也不能做,因为你们是我一个人的,统统的全部归我管。” “唉,以前没当干部的时候,我总奇怪那些提着皮包,整天忙忙碌碌的家伙,怎么会那么热衷于挖空心思,投机钻营,并为之沉缅,乃至为芝麻大的小职位,付出毕生的心血,现在我明白了,当官就跟抽烟喝酒一样,是能够让人瘾的,一旦沾了,就总是难以停息下来,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冥冥之中,不断的推动着你,逼着你去奋斗拚命……我过去的口头禅是平常心,现在仔细一盘算,我那个纯真的平常心,早已丢到太平洋去了,用京城宁老爷子的话说,这个现代文明的世界里,几乎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陶渊明。” 高飞轻轻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了常宁的腰,“小常,怎么突然感慨起来了?” “嘿嘿,这是一个未来的政治家,在摆脱过去即将路之际的感慨,咋样,感慨得还行。” “胡思乱想。”高飞说了四个字,把常宁拉回到沙发坐下。 常宁乐呵呵的笑着,“政治就是个胡思乱想的东西,所以,有位古罗马哲学家在一千三百年前就说过,政治家里百分之七十都是神经病患者,另外的百分之三十,则都是是精神病,瞧瞧,咱俩也算在里面了,你是神经病,我是精神病,臭味相投,狼狈为奸,整天想的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把为人民服务变成了挂在门口的遮羞布。” 高飞跟着笑起来,“咯咯,你说得也是,过去你在乡里的时候,还能操心老百姓的事,现在进了县委大院,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全是阴谋诡计。” “呸,你这个臭娘们才搞阴谋诡计呢,你们十一个常委,才都是阴谋诡计。”常宁笑骂着。靠到沙发背。双腿习惯的往高飞的膝盖翘。 高飞微笑道:“十一个人都是政治家?你也太抬举他们了,邓志军在会提出李万韧的建议后,李向冬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支持,你说他是政治家吗?李万韧喋喋不休,整个失去了理智,他的好哥们余春明竭力赞同,顶多是象你说的,两个神经病患者,组织部长孙青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有担当的人,永远不会有出息,邓志军太老实,孙明才和邬长鹤太忠直,郑志伟太狡猾,傅秋平太聪明,你说,谁能成为合格的政治家?” 常宁坏坏的笑问道:“还有两个美貌的女人呢?” 高飞讨好的笑着说道:“你说的,你的人,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是不是。” “不对不对,你今天对我有点过分的讨好,一定有事,我得仔细想想……”常宁坐起来,故作沉思状慢吞吞的说道,“一般情况下,臭娘们,你一定有事求于我,而且是非我不可的事情,对不对?” 高飞低声道:“小常,是这样的,我们,我们之间的事,我爸妈他们全知道了……是我告诉他们的,你别生气呀,早晚的事嘛……所以,所以他们想见见你,想和你一起吃个饭,你看……” 常宁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手摇得飞快,“不敢不敢,我怕被人打骂……咱们是邻居,要见我也很方便嘛,你让两位老人趴在墙边,我天天班下班,进进出出,很容易看见的。” 高飞哭笑不得,“那你打算几时去我家?” “嘿嘿,班时间,不谈私事啊。” 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89秘密侦查 在县委大院和县委干部宿舍区之间,有一片四五十米宽,三百来米长的林地,是原县自来水厂的所在地,四周有道矮墙围起,自来水厂搬走后,这块地就划归县委大院,具体经管的是县政府办公室后勤科,每年拨点钱,三四月春天的时候,买些树苗往那里栽,十几年过去了,最早种的桉树和水杉都长到了十多米高,最后没有空地可种了,里面又到处是杂草丛生,人进去都难以下脚,后勤科索性锁大门,懒得再去管理,遂成了个人迹罕至的小密林。 晚九点钟,常宁跟着于建云,来到县委大院食堂后面的一间贮藏室里,于建云掀开地的一块木板,指着露出来的洞口说:“这是以前备战备荒时的防空洞,可以直通水塔,我在县委大院保卫科干过半年,所以记得这个地方。” 常宁有些担心的说:“老于,你的人在食堂进进出出的,人家问起来怎么办?” 于建云道:“放心,我的人进去了就没换过,哪来的进进出出,食堂的负责人是我一个村的人,我吩咐过了,其他没有人知道的,要换人或送吃的也是在晚,而且都是我自己亲自来的,谁也看不见,这个贮藏间又在食堂的后院,锁门谁也不知道有人在这里。” 两个人打着手电,弯腰在洞里走了大概一百米,然后通过一张小木梯,就到了自来水塔的最底层。 不象现在有的自来水塔,是用钢架做的,这个废弃的自来水塔,其实是个炮楼式的石砌建筑,圆柱形,直径不过两米半,下一共五层,有十四五米高,楼的竹梯都是新的,估计是于建云临时在竹器行买来的,到了第四层,见到一张军用折叠床,手电照过去,一个年轻的警察正和衣而睡,于建云说,那是我侄子,前年的退伍兵,一个小电风扇呼呼吹着,床边还有台电话机,旁边一个纸箱里放着几瓶啤酒、三四个军用水壶和几袋饼干,常宁心里一乐,电话线和电线都拉过来了,挺会过日子的,于建云笑说,他们都扎根这里十来天了,还没挪过窝,这些东西都是我两天一次带过来的。 水塔的顶楼,一个老警察戴着夜视仪席地而坐,旁边是一大堆香烟头,于建云说,老陈头,你小心点,抽烟会被看见的,老陈头笑笑说,这全是白天的,我晚不抽。 “老陈头,这位就是住对面二号楼的常宁常助理,常助理,这位是刑警队的老陈头,陈一三,一二三的一三,名字好记得很,局里最老的警察,擅长追踪和观察,青州同行尊称火眼金睛。” 陈一三,这名字真牛,常宁道:“老陈头,你辛苦了。” 老陈头说:“常助理,你被人盯了,那才叫辛苦呢,咋天晚,你九点十分出门,后面有人跟着你,你后来甩了没有?” 常宁暗暗佩服,“老陈头,你果然名不虚传,我也感觉到,这些天我只要晚出门,总有人在背后盯着似的,开始以为是你们的人在保护我,昨晚才发现,是那个到过我家的小偷跟在后边,那家伙身手不错,我在老城区转了半小时,好不容易才甩了他。” 老陈头嗯了一声,“常助理也是个行家嘛,那家伙还嫩了一点,所以在你楼时,听到电话响,慌乱离开之中留下了个脚印,那个当时在你楼下接高记电话的家伙,才是个厉害角色。” “哦,老陈头,你是说,那天晚,有两个人进了常助理住的二号楼?真有你的,为什么到现在才报告,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陈头摸着下巴的胡须,嘿嘿一笑反问道:“于局,洪局调走后来了新领导,有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问你,我们师徒两人离开局里这么多天,你和领导及同志们是怎么解释的?” 于建云看一眼常宁,拿脚踢了老陈头一下,“老陈头,你以为我傻啊,要是我出面,反而会引起怀疑,是你们姚队拿了个去年没破的盗窃案,说在海州发现了盗窃犯的下落,向余局和我请示,余局亲自批准的,我自始至终没说话,现在最难受的是你们姚队,天天变着法儿在局里演戏,向领导和同志们报告你们胜利的消息。” 老陈头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反正你们当领导的都擅长吹牛说谎,不然,骗了领导不算,还来监视领导,事情闹出去就不好收拾了。” 于建云叱道:“老陈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陈头不理于建云,冲着常宁道:“有些事,常助理心里明镜似的,比我这个坐在这里天天看着的人都清楚。”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笑,“老陈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没关糸,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直说好了。” 老陈头说道:“你们俩名义让我蹲在这里抓那两个小偷,暗中保护常助理,实际不是这样嘛,对面的干部楼一共分十六家,九到十六号是后来新建的,这里的观察角度不好,所以实际是要我盯着一到八号楼,这八家自西向东依次是,一号楼住着高记一家,二号楼是常助理你一个人,三号楼李万韧付县长一个人,四号楼是傅付记一家,五号楼是孙青部长一家,六号楼是邓县长一家,七号楼是统战部邬长鹤部长一家,八号楼是咱们公安局余春明局长一个人……” “一号楼四号楼五号楼六电楼和七号楼,都住着一大家子人,小偷最傻也不会去,所以,我闲着没有事,就光看剩下的三家了,你常助理真够绝的,每天晚都出门,但无论出门还是回家,没有一次时间是同一个钟点,有两回你竟然是凌晨五点才回家的。” 于建云听着哭笑不得,“老陈头,你他妈的昏头了,谁让你监视起常助理来了。” “嘿嘿,那就是另位两位喽,三号楼的李付县长,和八号楼的余局长,除了周末那次回青州,不在我记录范围之内,其余时间么,两个人很有意思,天天晚一起出门,回来时一般都在十点左右,余局长几乎每次都要去李付县长的三号楼坐坐,几乎每次都在下半夜两点半左右才离开,总之,李付县长从不去余局长家,余局长除了一两个晚,是天天去李付县长家,有时候中午休息也去……” 常宁和于建云两人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每个晚都在琢磨阴谋诡计? 这时,外面一道微弱的亮光穿进窗户,接着是汽车的马达声,老陈头靠在墙,头也不抬的说:“这是余局长的吉普车,我开过两回,在咱们局里,算是一辆好车了,可惜发动机有点小毛病,声音听起来象老头老太在发抖打颤。” 常宁和于建云两人各拿一个夜视仪,就着小窗户向外看去,果然,几十米外的三号楼前,一辆吉普车慢慢停下,李万韧和余春明从车下来,并肩走进了院子,最后消失在三号楼的门口。 于建云看看手表,差三分钟就是十点。 于建云问道:“老陈头,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就是两个关糸特好呗,他们进去后干什么,我又不是千里眼,当然就不知道了。” 常宁暗中噗的笑起来,他把夜视仪还给老陈头,顺势坐到地说道:“老陈头,谢谢你,我什么都明白了。” 于建云也坐了下来,“老陈头,现在该说说那小偷的事了。” “唉,这大晚不能抽烟,真没劲,”老陈头嘟噜了一句,懒洋洋的伸展开盘着的双腿,“于局,听说常助理人称铁口神算,心里一定有数,嘿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俩坐下来,听常助理算一算。” 于建云一楞,随即笑道:“小常,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常宁也不客气,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说道: “首先,那两个人应该不是小偷,他们去我家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为了看我家……正象老陈头说的那样,那两个人都会武功,是从我家后面的小院子翻墙进来的,虽说不是专业小偷,但却能熟练的打开我家后门的锁而且完好无损,从他们基本没留下指纹等痕迹来看,应该具备了相当水平的反侦察能力……进去后,一个人留在楼下,一个人去了楼,去楼那个人刚走到我洗手间,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听到了我卧室的电话铃声,慌乱之中退出来,留下了那个脚印,而楼下那个人拿起电话听了听,他当然不敢说话,因为那是高记找我的电话……接着,两个人怕高记起疑,就匆匆的从原路离开了我家,于局,老陈头,只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离开时,为什么故意不把后门重新锁好呢?” 于建云说道:“反侦察,干扰我们的侦查思路。” 常宁顿了顿,微微笑着说道:“我想,我知道其中一个人是谁了。” 推荐好佳作《黄泉帝君 0190一对大活宝 常宁说了句“我知道其中一人是谁了”,便闭嘴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瞅着于建云和老陈头。!。 于建云微微一笑,“我不敢说名字。” 老陈头嘿嘿一笑,“我连听都不敢听。” “好,咱们不妨来个拚字游戏,”常宁伸出一根手指,在黑暗中画了两下,“此人必是人。” 老陈头抢着接道:“太巧了,我懒得动手,拿我陈一三这个名字中的一凑个热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于建云哼道:“怕个球,我要咒他,独木难成林。” 常宁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毫,咱们三个凑一块,那人不就显出原形来了么。” 于建云站起来,又拿脚踢了一下老陈头,“老陈头,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好生盯着,高记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陪常助理要连夜去青州,有什么紧急情况,直接打电话给洪局。” 老陈头坐直身子嘟噜道:“有数有数,又不是头一回干活,你噜嗦个啥?” 常宁和于建云连夜开车,很快的赶到了青州洪涛的家。 洪涛早已在家等着,意外的是,常务付专员刘为明也在,洪涛一边把常宁于建云让进客厅坐下,一边对两人解释道:“接到你们的电话后,我觉得事态有点严重,恰巧刘记就住在我隔壁,所以我就把他请过来了。” 常宁和于建云忙着向刘为明请安。 刘为明靠在沙发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道:“我坐在老洪家的沙发打了个盹,现在舒服极了,开始,青州人想到青阳去玩小聪明,找的对手又是小半仙,这不是班门弄斧嘛。” 常宁坐到刘为明身边,咧嘴笑道:“你老人家又拿我开涮,我就比较放心了,说明您最近心情不错。” 洪涛给每人分了一支香烟,各自点火后,冲着于建云说:“建云,前面部分我已经向刘记汇报过了,你就说说最近的发现,和你们的判断结果。” “小常家发生小偷入室案以后,随着我们不断的加强侦查,我和小常越来越感到案件的严重,县委记高飞同志,县纪委记丁颖同志,还有小常,都受到过一个神秘人的跟踪,我和老陈头为此又仔细的去小常家查看了现场,老陈头判断,那两个小偷入室的目的,不但是冲着小常去的,更是冲着高记去的,因此,我请示了洪局以后,和小常商量,了一些手段,包括在县委干部宿舍区设立了监视哨……” 刘为明吸着香烟,听到于建云不说了,便瞥了常宁一眼道:“你这个不管部长,倒成了太平洋的警察了,胆子忒大了一些,监视起县委领导来了,嗯嗯,小于,你继续说,最近有什么收获?” “……刘记,根据我们对那个神秘人的侦察,还有,还有李付县长和余局长的种种反常现象,再结合小常家发生的小偷入室事件,我和小常,还有老陈头,一致得出结论,那天晚潜入小常家的两个人,应该是,应该是……” 刘为明眼皮一翻说道:“说嘛,能胆敢在县委领导住的地方作案,肯定不是街头混混,和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毛贼。” 洪涛冲于建云使劲的点了点头。 “应该是余春明局长,和他那位从青州带过去的司机,一糸列跟踪事件,都是那个司机所为,小常家二楼的那个脚印,基本断定也是那个司机留下的。” 客厅里一阵沉默。 许久,刘为明抬头望着洪涛,洪涛微笑道:“刘记,青阳县三个狗鼻子人得出的一致判断,基本就是肯定么。” 刘为明点点头,脸竟是波澜不惊,“好么,连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郑家的人越来越有出息了。” 洪涛呵呵一笑,拍一下沙发扶手说道:“刘记,您在青州待的时间不短了,应该对李万韧和余春明有些了解,这对糊涂蛋,可是十几年前青州有名的大活宝。” 常宁和于建云望望刘为明,又齐齐的向洪涛看去。 洪涛说道:“李万韧比余春明大三岁,两人从小在同一条胡同里长大,一个读好,一个爱练武,一个出主意,一个干坏事,扒墙爬树,偷鸡摸狗,当过一阵子街头小混混,余家搬到海州去后,两个人也分开了,一个进了机关,一个当了警察,不久余家老子调回青州,两个人又凑到了一块,李万韧的哥哥李万钧投靠郑老爷子以后,两个家伙跟着水涨船高,很快就步入了升迁之路,被青州人私下称为郑家的哼哈二将,焦赞孟良……这两人算得是一文一武,互为补充,相得益彰,关糸紧密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次去青阳工作,是李万韧先主动提出来的,好象商量好似的,余春明马就跟进,缠着田凤山记点头才肯罢休。” 常宁乐呵道:“老洪,你说了半天,还没说到点子么。” “呵呵,小常你行,听出一点端倪了。”洪涛笑笑,继续说道,“两个性格犹如水火的人,关糸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旁人看了当然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要说两人没有共同点又不对,两个人都是晚婚,各结过两次婚,都没有孩子,他们那个年龄段的青州男青年,一般都在二十三四就结婚了,可那两位不是,李万韧拖到二十九岁连女朋都不找,在家里老人的逼迫下草草结婚,一年后又匆匆离婚,再没成家,直到七年前同高记结合,听说不到一年两人就分居了……余春明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次结婚时都二十七岁了,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半,第二次结婚是八年前的事,妻子是省城的一名中学教师,两人婚后一直分居两地,余春明也根本没有住到一块的念头,家庭和婚姻实际是名存实亡。” 洪涛顿了顿,伸出自己的两个大拇指,轻轻一碰笑道:“因此,很多人私下议论,这两人是这么一对活宝。” 于建云一脸的惊愕,结结巴巴的说道:“洪,洪局,不会,他们,他们是那个,那个……断袖?” 洪涛笑呵呵的说道:“是不是,你得问他们俩自己,反正,听说他们在青州时,就几乎天天晚在一起,你刚才报告说,余春明每天晚都去李万韧家,直到下半夜两三点钟才离开,你说他们在干什么,研究工作?读学习?呸,打死我也不信。” 于建云问常宁:“小常,你怎么知道的?” 常宁微笑道:“这种事在大城市里多得很,国外就更不得了了,咱们这地方小,所以建云你才有些大惊小怪么,其实,刚开始我也只是怀疑,后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两人看对方的眼神,怪怪的,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尤其是李万韧,你回去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除了工作和公事,无论说话动作还是待人接物,都隐隐约约的藏着娘娘腔和女人调,呵呵,不说了,再说,我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老天爷啊,”于建云叹了一声说道,“我以后要天天见余春明,还怎么吃得下饭哟。” 刘为明咳了两下说道:“老洪说的,小常猜的,都没错,据我儿子听来的,在他们郑家那帮人中,这两人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但俩人忒要面子,又得照顾家里老人的感受,所以,都想维持各自表面的婚姻,象余春明就做得不错,除了没有孩子,夫妻俩分居两地,各过各的,互不干涉,相安无事,可李万韧碰的,是高飞这样要强的女子,第二次离婚就等于败了他的面子,青州老话说,男休女,扔旧衣,女踹男,最难堪,李万韧想对高飞来点小报复是肯定的,余春明跟着去帮忙助威,也是顺理成章的。” “建云,刘记说得对,你不能以正常的思维,去对待两个思维有些不正常的人,呵呵,”洪涛笑了两声,瞟了一眼常宁说道,“至于他们先冲着小常下手,是因为他们固执的认为,高记对郑家倒戈相向,及主动和李万韧离婚,都是由于小常的原因。”洪涛瞥到刘为明投来的目光,没敢再说下去,也是怕在场的常宁尴尬。 于建云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刘记,洪局,那,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刘为明想了想说道:“青州青阳刚趋平稳,此时不可大动干戈,小常还是要淡定一些,就当没有这档事,找邓县长要点事做,免得整天胡思乱想,建云那边千万不能放松,该干的事还得干,为了高记和丁颖同志的安全,公安局当然得有所作为嘛。” 洪涛补充道:“建云,我提两条,一是从那个神秘人,即余春明的司机那里下手,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整个办法从他那里弄点情况,那对活宝没了这个爪牙,就没有了攻击他人的力量,就他们俩自己,整不出大动静来。” “二,你和小常回去以后,找老陈头琢磨一下,不妨来个以毒攻毒嘛,证据,我现在的是证据……你明白了吗?” “明白。”于建云一脸肃然,嗖的站了起来。 0191代表县长 回到青阳后,常宁和于建云老陈头琢磨的诡计,却暂时没能用,倒不是对手有所警觉,偃旗息鼓,而是因为余春明去了省党校学习,李万韧也天天下了班往青州跑,于建云托人一打听,敢情人家老娘病了,李万韧是个孝子,兄弟姐妹都不在青州工作,照顾老娘的任务肯定落到他身。 常宁松了一口气,这事暂时甭操心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按时班下班,待在办公室喝茶抽烟,看报瞌睡。 不过,县长邓志军可没放过他,这回更是亲自找门来了。 “小常,帮我去趟城关镇镇政府,还有,学校都开学了,我脱不开身,你找个时间代表我跑一回县中,慰问广大教师学生。” 常宁让出了自己的座位,搓着手陪个笑脸道:“领导,这陈林和柳国才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修理修理他们,有您的封宝剑,谁不服我就斩谁。” “呵呵,没那么严重,他们老是哭穷,天天逼着向我要钱,你帮我去消化消化。”邓志军笑道,“还有,那两个家伙还暗中较着劲,心思没在工作,你和他们两个关糸都不错,顺便也帮我理理嘛。” 常宁乐呵道:“保证完成任务,我马过去,不过……您得配合我一下,预先打个电话,别说我要去,就是找个理由骂他们一顿,骂得越凶,我的工作越好做。” “呵呵,我老邓愿意配合你,”邓志军说道,“还有啊,别忘了明天去趟县中,这件事比城关镇那边更要紧。” 常宁讪讪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领导,县中你就派别人去……这个,这个老校长向来对我,嘿嘿,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我去不是很合适。” 邓志军起身,虎着脸道:“这是高记和我的共同决定,你不去也得去,高记说了,要是不去,就当旷工处理,扣你一个月奖金。” 臭娘们,常宁心里骂了一句,三天不打,房揭瓦,有段时间没“”了,就变着法的折腾,哪壶不开提那壶,明知道咱最不愿去不敢去的就是县中,却偏偏把咱往那里赶。 “唉,没法子,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常宁叹了声,伸出右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知识分子也是人,您不能让我空着手去,说,您准备给多少,太寒碜了我拿不出手啊。” 邓志军笑骂道:“臭小子,你当我是财主呀,打破脸皮充胖子的事我不干,我给你批二万,你要嫌少,把自个卖了压去也成。” 常宁伸出三根手指头,不客气的说道:“加一万,送个三万是起码的,再说了,您的县长前面还有个代字,过了年是要在人代会接受考验的,县中的老校长是老资格的人民代表,很有号召力的,您的钱给少了,他一不高兴,您那个代字就去不掉了。” 磨了半天,常宁才满意的出了县委大院,虽然临近中午,头的太阳很猛,但城关镇镇政府就在人民路,仅隔着一条街,他也懒得骑自行车,戴顶草帽就走着过去了。 想想还真不自在,堂堂的县长助理,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勉强能往付处级靠了,可到下面去指导工作,却靠的是这累人的“十一号”,屁股后面也没个拎包的侍候,有点不象样子啊。 鬼天气忒热,常宁心里怨着,花五分钱,在街口的棒冰摊买根绿豆冰棍,塞进嘴里再往街对面望去,城关镇党委记陈林和镇长柳国才,正站在镇政府门口,冒着烈日翘首以盼,常宁心里直乐,两个眼睛朝天的家伙,你们害得我出来受苦,我就让你们也出来受点苦,我要是不通知说县长要来,你们能出来迎接吗。 城关镇镇政府大楼虽然不大,却处在县城的黄金地段,前是人民路,左是小广场,后面隔着自行车库就是县城新开的农贸市场,一幢三层楼,是七八年前建的,三四十人办公,一人一间绰绰有余。 草帽一歪遮住脸,常宁从陈林和柳国才身后溜进镇政府,以前来过一两次了,熟门熟路,直奔陈林在二楼的办公室,果然门开着,办公桌还准备了两个大西瓜,也不客气,攥着拳头就砸了过去,拿起一块吃了几口,又一拳砸碎另一个,两个都尝过后,选定中意的,坐下大吃起来,还是出来转转好啊,在县委大院可吃不到西瓜,他娘的,没钱没钱,拍领导马屁的钱总是花不完的。 待到办公桌一片狼藉,陈林和柳国才才满头大汗的进来,陈林连连的摇头苦笑:“老柳啊老柳,这回你信了,鬼子悄悄的进村,小半仙把咱们的后路给抄了,再晚一步,说不定这大楼也被卖掉喽。” 常宁抹着嘴笑骂道:“呸,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伙,这大热天的,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我会来吗?”说着,收起笑容严肃起来,“挨邓县长骂不可怕,老实人嘛,刀子嘴豆腐心,可你们知道邓县长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吗?” 陈林和柳国才互相看了一眼,有点发晕,刚才确实在电话里挨了邓县长一顿臭骂,小常今天的态度,和往常不同,陈林自不用说,朋加兄弟,次退出同蔡正祥的竞争后,和常宁修补并巩固了彼此的关糸,柳国才今年四十出头,也是从下面基层一步一步爬来的,跟常宁关糸也不赖,以前和前记李向冬掐得紧,又经洪涛介绍加入了常宁的小圈子,起码也是到了好朋的程度。 不过,陈林和柳国才之间,还是有些紧张,谁也不服谁,面和心不和的,彼此经常是拧着扭着,尿不到一壶去。 陈林递烟,柳国才点火,忙乎一下后,陈林说:“兄弟,老柳也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 常宁悠悠的吸了几口烟,认真的说道:“邓县长的火气,是从高记那里来的,高记呢,她也有压力啊,你们看看城关镇的工作情况报告,三季度也快完了,你们哪个指标的完成跟时间了?职工住房建设,待业青年的安置,老城区的改造,等等等等,都落后了嘛,城关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又住着大多数退下来的老家伙,高记听到的反映不少啊。”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听高记的口气,对你们两个的能力还是肯定的,主要是对你们两个的工作状态不满意,相当的不满意。” 这话说得陈林和柳国才都面起愧色,工作状态,说的就个两人之间的关糸么。 柳国才说道:“小常,你批评得对,一些方面我确实做得不好。” “老柳啊,不是我想批评你,我是做为朋来劝你的,当着老陈的面,我今天真的要说你几句,就算李向冬调后,老陈抢了你的位置,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心态也该放平了,二把手是什么身份,说穿了,二把手就是一个家庭里的老婆,被老公白天压着晚压着,天正地义,干些洗衣做饭的实事,生孩子养孩子,都属理所当然,你耍什么态度摆什么架子,大家都是三把手二把手一步步过来的,都尝过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滋味,别人能熬,你老柳为啥不能?” “城关镇不比其他乡镇,领导的配置,县委肯定相当重视,但有二条铁律,正常情况下,镇长直接升为记的很少,建国以来仅李向冬一人,二是凡记镇长关糸紧张的,记调离后,镇长很难接班,你老柳就是例子,其中的道理原因,你自个慢慢想去,因此,你老柳和老陈争也没用,争得让领导生气了,肯定是两败俱伤,都讨不了好处。” “至于老陈,我更要说你几句了,那个红旗公社的陈林哪去了,那个三树乡的陈林哪去了,你别以进了城就功名成就了,城关镇党委记是个香饽饽,全县多少人天天在惦记着呢,你当一把手的,竟跟老柳这当二把手的争长短,真是笑话,你的胸襟气度哪去了,你还要不要手下配合你工作,老柳真要给你使坏,我看你一天也坐不稳,你只要稍微放下身架,和老柳好好交流一番,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家和万事兴,和气能生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是闲着没事,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帮高记邓县长传个话,听不听由你们自己。” 说着,常宁起身就往外走。 陈林急忙拉住常宁,柳国才帮着按回到原位。 陈林笑道:“兄弟,谢谢你的一番肺腑之言,刚才我和老柳在太阳底下,已经作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请你回去告诉高记邓县长,我们俩不会再掐了。” 柳国才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不就结了么,我走了,还得去趟纪委呢。” 陈林嘿嘿一笑,“可是,邓县长说了,你给我们带了点钱来,请你拿出来。” 常宁怔住了,心说要糟,让邓县长这个所谓的老实人给出卖了。 0192应大乔小乔之约 常宁问道:“两位哥哥,邓县长怎么说的?” 柳国才笑说:“邓县长电话里说,想要钱,找半仙。” “他娘的,老实人害人,比阶级敌人还狠毒。”常宁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条子,往桌一拍,“看清了,这是邓县长批给县中的,你两个要是土匪,就抢去好子,剩下的,我身让你搜。” 说着,站起来滑稽的举起手转了一圈。 陈林奇道:“不对啊,我们可听得清清楚,邓县长是说钱在你身的。” “呸,真是两个榆木脑袋,守着金山还讨饭,邓县长说天掉金子了,你们信不信?”常宁收起纸条,拉着陈林和柳国才来到窗前,指着窗外说道,“看好了,你们的前面左边都可以盖成平房出租,后面的自行车库改成门面房,正好面对农贸市场,这叫三面发财,镇政府的大门开到右边的弄堂里是不好看,要钱还是要脸,请记镇长自己定夺。” 常宁说完就开溜,他和丁颖约好了的,中午饭去她那里吃。 县纪委也在人民路,离城关镇镇政府不远,因为属改革开放后的重建机构,从房子到办公用具,几乎什么都是新的,看着让人舒服,只可惜机构的特殊性,外单位的人平时没人敢去,谁要是进去转一转,马会有消息传开,不是你有问题接受调查了,就是你去举报别人了,不象财政局那般门庭若市,这是个路过绕着走的机构。 丁颖带着付记古平凡和几个科长,来到门口迎接,给足了常宁的面子,正好是午饭时间,在明亮整洁的纪委小食堂吃完饭后,丁颖和古平凡陪常宁在大楼里转了转,崭新的五层楼,才三十多人办公,有前院后院,一边还有偏院,占地至少比城关镇镇政府大了两三倍,周围都是城关镇主要商业区和居民楼,县纪委设在这里,一定是哪个没经济头脑的人做的决定。 来到丁颖办公室,常宁大谈特谈县纪委大楼的经济价值,说得古平凡心驰神往,态度更加殷勤,县委县政府正在号召各部门单位搞创收,在政策和法律允许下,自想办法解决部分办公经费和福利奖金,古平凡今年五十多岁,是县纪委两名付记之一,负责经委的内务、行政及后勤等等工作,整天想着愁着单位开支的人,见了常宁犹如见了财神爷,谁不知道常宁是来钱高手啊,这样的人,哪个单位都欢迎的。 丁颖笑着说:“老古,你再捧他,他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刚给我们五万,转头又向我们要两万,天底下有这样的财神爷吗?” 古平凡知道丁颖和常宁是姐弟相称,当然晓得怎么说话:“支援教育事业嘛,我举双手赞成,只要常助理帮我们纪委搞一个开发计划,以后纪委就是常助理的家。” 开发开发,常宁的解释是开心发财,算是为了讨好丁颖,常宁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古平凡坐了一会就告辞了,丁颖关好门,陪着常宁坐到沙发,两个小酒窝也清晰及时的冒出来。 “嘿嘿,老古可真会说话,句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常宁坏笑着,双眼盯着丁颖突出的地方,“咱把丁记这块荒地都开发了,当然得帮纪委开开发发了,嘿嘿,纪委自然而然就成了咱的家喽。” “坏蛋,这是办公室,小心我办你,”丁颖瞪了常宁一眼,及时阻止了他的不良企图,“你还是快想想,到了县中在师生大会的发言。” 常宁晃晃脑袋乐道,“我知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放心,随机应变,临场发挥是我的特长,不会出洋相,好歹也是县政府的领导,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丁颖嗔了一眼,柔声道:“怕的就是你信口开河,一激动就来个胡说八道,那可都是学生娃子。” 常宁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说道:“不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嘛,你说你们女人就是噜嗦,再怎么着,我也是大乔小乔请去的,咱能给俩侄女丢脸吗?” “你敢?”丁颖娇声道,“不过,你发言时就别提她们了,我怕她们会骄傲翘尾巴。” 常宁摇摇头道:“哎,丁姐你的想法过于传统了,现在的孩子,满足她们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反而能促进她们振奋精神奋发向。” 丁颖点点头,问道:“那事,那事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进展,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他们不是冲你去的,可惜,没有证据,不然的话,我们就能把李万韧和余春明攥在手中,为我们所用。” 丁颖嗯了一声,“据我在青州的同行朋介绍,这两人在工作中的记录,不能说特别优秀,但可以说基本是无懈可击的。” 拿起桌的车钥匙晃了晃,常宁挤着眼笑道:“丁记,对这样的同志,我向来是主张教育为主,团结为主,对他们的某些缺点,尽量的给予理解和包容,嘿嘿,就象我们之间,当然属于可以理解和包容之列嘛。” 青阳县第一高级中学,座落在县城西边的山脚下,绿荫浓密,环境清幽,常宁的高中学习生涯,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的学制为两年,时间短暂,但留给常宁的记忆不少。 最忘不了的,当然是那位又可爱又可恨,此刻正站在校门口的老校长了,一年四季戴着帽,眼镜总在额头罩,穿衣只穿中山装,在家愿把老二当,这是常宁当年给老校长编的打油诗,一边开车,常宁一边慢慢的从脑海中找了出来,老头终于有点老了,腰开始佝偻,被人叫了二十多年老校长,现在总算名符其实了。 原来,老校长叫劳咸希,青阳方言里,老劳读音基本可以混淆,所以,劳咸希三十出头当付校长时,就被师生们叫成了老校长,一老就是几十年。 新的轿车在老校长面前猛然停住,然后是驾驶座的常宁,歪着头得意而笑。 “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呀。”老校长捂着胸脯笑骂道,“你牛什么,谁不知道,这是纪委丁记的座驾啊。” 常宁冷着脸,变戏法似的拿着一本笔记簿,“哼,好好,辱骂县政府领导,我先记下了,回头我向高记邓县长汇报。”回头装出找钢笔的样子。 老校长打开车门,一边把常宁往下拉,一边笑道:“常大主任,常大助理,常大领导,够尊重了。” 常宁整整衣服,装模作样了一下,不高兴的说道:“老校长,想当年,我可是在您的地盘,被您残酷迫害了两年,计五百五十一天之久,好不容易今天来找场子的,是来扬眉吐气的,您要是开口臭小子,闭口土崽子,那我就不进去了,立即打道回府,向高记邓县长复命。” “呵呵,有数有数,”老校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常助理,我代表青阳县第一中学两千多名师生,热烈欢迎县领导莅临我校指导工作。” “嗯,靠谱,这还差不多。”常宁直直腰,挽着老校长的胳膊往学校大门里走,“老校长,您也得培养个革命接班人了,五十七岁了,不服老可不行,总不能七老八十还当校长嘛。” 老校长心里一热,这小子还是会疼人啊,“正找着呢,找到了让你给过过目把把关。” “哟,这我可不敢,”常宁一笑停了下来,“哎,我说老校长,怎么就您一个人出来迎接,您的老师您的学生呢,怎么着也得来个人山人海夹道欢迎嘛。” 老校长呵呵一笑,“现在各班都在自习,全校大会要到三点召开,你要是想找找千人瞻仰的感觉也行,在门外等到三点钟。” “不用不用,您知道我最讨厌那一套的,咦……”常宁停住了,望着那道白色屏风墙乐起来。 老校长笑道:“小常,这还是那年你推倒后重建的,开学前刚刷了石灰。” 常宁望着墙“好好学习天天向”八个红色大字,坏坏的笑起来,“老校长,真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原来那道墙是摇摇欲倒,我为了老师同学的安全,主动的把它推倒了,这本应是学雷锋的好人好事,可您倒好,那时您还带着臭老九的帽子,却硬要开除我,您说您狠不狠心,您这是不是残酷迫害?” “这不是看在陈中阳老师的面,把你留下来了么,要不然,你哪来的考大学机会,你要不是了大学,你有今天还乡团耀武扬威的气势吗?你真要说那是好人好事,那你的好人好事可多了去了,咱们去办公室,让你当年的任课老师们说说,当年为了你,我可是满腔热情,呕心沥血啊。” 常宁乐道:“行行,反正离开会时间还早,咱们俩就当着老师们的面,好好的算算旧帐,您要是说不过去,我身带着的钱就不给你了。” 老校长笑说:“小常,咱师生俩斗了两年的法,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还是当年那个你。” 0193现场办公会 校长办公室还是在老教学楼的顶楼,还是和教师办公室相连,这是老校长的风格,将近一百五十名老师集中在一起办公,多么壮观的场面,令常宁感到熟悉而亲切,除了那石灰水粉刷过的墙壁,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站在门口,常宁心说,当年可没少进这道可怕的门,每进一次,就多得到一回老师的训斥,或又要多为一次写检讨费心,今天进门,该不会重演历史了。 老校长牵着常宁的手,略去了常宁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啪啪。”老校长拍了拍手,高声喊道:“各位老师,请大家先放下手头的工作。” 因为校会前各班都在自习课,绝大部分老师都在办公室备课,听了老校长的招呼,大家都抬起头,目光一齐集中到门口,办公室是由七个教室打通后改建的,每人一张写字台,两两相对,除了中间一条将近一米半的通道,两边排得密密麻麻,拥挤不堪,和教室里学生的座次有得比。 “这位,就是我常跟大家提起的老校,七五级高一一班的常宁同学,当然,他现在是我们青阳县县长助理,全国十佳优秀青年称号获得者……” 不用提示,老校长话音未落,热烈响亮的掌声便爆发出来,那么的真诚那么的持久,常宁自然被激动了,读那两年,他可没有过这种光彩和享受,能得到这么多老师的热情欢迎,是一份多么了不起的荣耀。 常宁规规矩矩的一路走过去,和伸出手的老师握手,遇见熟悉的或曾经的任课老师,则停下来寒喧几句,待回到老校长身边,已是满头大汗,衬衣也湿了半件,心说知识分子可真会熬,明明天花板有不少电风扇,硬是没一个在转。 然后,他笔直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七八十度的鞠躬礼,这也是平生第一次,发自肺腑的。 老校长举举右手,示意安静,“下面,请常助理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中,常宁冲老校长问:“老校长,我说啥?”老校长说:“你想说啥就说啥。”常宁乐了,“读那时候,为啥不让说?”老校长也低声笑道:“那时候你归我管,我不让你说,现在你官比我大,我当然要让你说。”常宁道:“臭老头,明明知道我不会说话么,你这是故意将我的军。”老校长笑说:“臭小子,没事,你随便说,大家都看着呢。”常宁又是一乐:“行,我就胡乱说几句,等下师生大会的讲话就免了。” 顿了顿,想了想,常宁面对众多老师期待的目光,只好拿出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腹稿。 “各位老师,新一个学期已经开始了,对你们来说,又将是一个忙碌的季节,因为你们的收获不在今天的初秋时分,而是在每年的夏天,我就是你们中间几位老师的收获之一,尽管有些不成器,但总算成了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其实我早就想来学校看看,可是,可是众所周知的原因,这老校长是我的死对头,我见他就发怵,双腿打抖,因此,直到今天,为高记邓县长所逼,百般无奈之下,才硬着头皮来了。” 在老师们善意的笑声中,老校长拿肘推了常宁一把,低声说:“小常,你说这些干嘛。” “真的,我的几位老师可以证明,就是这间大办公室,我可能是学校历史,除了那些班干部和课代表,作为学生来的次数最多的一个,我的日记都记着呢,被老校长和班主任叫到这个办公室批评训话四十七次,被校长在大会不点名批评和点名批评,各为二十九次和二十二次,两年四个学期写检讨共计二十七次半,那半次因为临近高考了,老校长对我进行了缓期执行,我后来溜之大吉,两年来总算逃避了老校长的一次打击。” 这回没人鼓掌,因为常宁的手势早就摆在了那里。 “各位老师,我今天把那张没交的检讨带来了,因为我不想半途而废,恳请校长原谅并收下,请各位老师作个证明。”说着,掏出一张作业本纸,双手捧着,向老校长行了个九十度礼,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 老校长的脸闪着泪花,激动的双手接过了检讨,“臭小子,起来,你总算,总算没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常宁挤眉弄眼道:“臭老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忽然,掌声突然稀落下来,老师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原来,老校长的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被贴了一张纸,面写着四句诗。 老校长一怔,心知有变,憨笑着拿手轻打了常宁一下,“臭小子,又着了你的道了。”又伸手从后背扯下那张纸,一瞧更乐,因为那正是当年常宁为他编的打油诗: 一年四季戴着帽,眼镜总在额头罩,穿衣只穿中山装,在家愿把老二当。 笑过一阵,气氛融洽起来后,常宁又拿出两张条子递给老校长。 “老校长,各位老师,高记和邓县长派我来看望大家,批了两万块钱,我不是吹啊,是我摁着邓县长的手,把两字改成了三字,你们不容易,邓县长操心全县这个摊子更不容易,所以三万不算少了,当然,我路过县纪委的时候,又顺了他们两万,这五万元钱,我有个建议,拿出一万专门改善全体教职员工的生活,再拿出一万元存起来,到明年这个时候,奖励优秀的教职员工,其余的钱,该怎么花,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老校长拿着纸条眉开眼笑,“小常,你真是我们学校的财神爷,不,是大救星啊。” 常宁指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吊扇,笑着问道:“老校长,您还是那么抠门,当年我吃像俩馒头您能唠叨三天,现在财神爷来了,您连电风扇都不舍得开。” 老校长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实话告诉你,我们付不起电费,电力公司已经停电五天了。” “哦,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 “学校去年扩招了八个初一班和四个高一班,各方面开支大,把学校的老底全押进去了,今年刚收的学费也垫了进去,可县里答应的拨款还没下来,所以,所以现在我们是能拖就拖,能欠就欠,老师们的工资,都被我咬牙扣了一个月。” “欠了电力公司多少钱?” “大概,大概万。” 常宁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老校长,咱俩好久没做交易了,今天来一回咋样?” 老校长眼前一亮,“你先说来听听。” “只要您不逼着我,在三点钟的全校师生大会讲话,我就在这里召开现场办公会,帮您解决各种问题和困难,只要你们提出来,我当场给您拍板解决。” “臭小子,此话当真?” “臭老头,我几时说话不算数过?” 老校长拉着常宁走到办公室门口,指着桌子的电话说道:“小常,你要是半个小时内让他们送电来,我就服你了。” 常宁冲老师们笑笑,接过一位女老师递来的一杯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一边说道,“老校长,您让老师们帮个忙,查查咱们学校,有多少电力糸统的干部职工子女?” 县电力局局长叫马云空,今年四十岁,是个农村干部出身的大老粗,当电力局局长已经四年多了,以前是方天正的人,后来经方天正介绍,和常宁走得很近,两人一起喝过好几回酒,农村电网建设的时候,常宁还帮他从省财政厅多要了二十几万元,对常宁自然是佩服有加,一见面就是兄弟长兄弟短的。 “兄弟,是你呀,今天咋想起老哥了,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聚了啊。” 常宁做了个手势,示意老校长和围着的一帮老师噤声,对着电话喊道:“老马,你还好意思说兄弟,你说你干的好事,你干就干了呗,电老虎么,老虎屁股摸不得,全县人民都怕你,可你干么拉屎不带纸,让兄弟我帮你擦屁股,你说你损不损?” “哎,兄弟,你等等,你慢慢说,我马云空几时做过拉兄弟垫背的事?” “嗯,老马,你知道我现在在啥地方?” “谁知道呀,你向来神神道道的,我猜不着。” 常宁对着电话说道:“今天高记邓县长找我,让我代表他们来县中转一转,我一想好事呀,就屁颠屁颠的来了,以前知识分子是臭老九,可人家现在是灵魂工程师了,咱就去套套近乎呗,特别是那个老校长,以前读时老欺负我,怎么着也得找点面子回来不是,可是,唉,我一去,就碰到麻烦事喽。” “哈哈,我当是啥事呢。”马云空在电话里笑道,“兄弟,我知道是啥事了,你甭理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欠债还钱的道理都不懂,欠了我电力公司电费不付,没错,是我下令停他们的电的。” 常宁冷笑起来,“哼,老马,亏你还说得出口,实话告诉你,今天要不是我来,你头的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 0194迎刃而解 常宁的口气不象是开玩笑,着实的吓了马云空一跳,这个一根肠子插到底的汉子,向来是见风就是雨的人,脑子子也是笔直得弯不过来。 “兄,兄弟,你,你吓着老哥了,到,到底出了啥事?” 常宁的口气还是那么的严重,“老哥啊,现在还是九月,初秋的天气比夏天更闷热,那些学生娃子都是各家的宝贝瘩瘩,一个个金贵着呢,暑假俩月又在家里享福惯了,猛一到学校课,被你老兄这么一断电,好么,那些个身体差点的娃子,出现了大面积的中暑现象……唉,老哥,你的罪过大了去了,这,这要是万一让高记知道了,你说,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得帮着抢救学生娃子去。” “哎,兄弟,你等等……情,情况有多严重?” “还算好喽,”常宁顿了顿,继续唬道,“才几十个娃子哟,学校下就乱了套,万一明后天还这样,这可怎么办?……现在学校师生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到县委县政府去反映,我怕我顶不住,老哥,你快过来解释一下。” 常宁捂着话筒,看看一位老师递过来的纸条,朝老校长一乐,老校长笑说:“小常,马云空我见过几次,肯定被你给吓着喽。”常宁嘿嘿一笑道:“您瞧着,我再给他加一刀。” 马云空在电话里说道:“兄弟,你得给我顶住啊,回头我请你喝酒,我,我就不过去了,那些个秀才,浑身下都是嘴,我,我可说不过他们。” 常宁忽地劈头盖脸的骂道:“呸,你这该死的马云空,告诉你,中暑的学生娃子,大部分都是你们这些官老爷的子女,其中,其中包括纪委丁记那对双胞胎千金宝贝,我,我能顶得住吗?现在家长们还不知道,等会儿他们要是蜂涌而来,我就只好狼狈而逃了。” 这一说,着实让马云空慌了手脚,这几年,各部门头头的权力有点膨胀,哪个没在下面搞点小动作的,不怕群众骂,就怕纪委查,青阳县下都知道有两个娘们当官,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得罪她们就等同于找死啊。 “好兄弟,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啊。” 常宁喊道:“你还等什么,乘现在事情还没闹大,快送电啊。” “哎,你等等……先别挂电话啊。”电话里传来了马云空冲着手下的吼叫声。 老校长望望常宁说:“小常,你救得了一时,可能救得了以后么?” “嘿嘿,您老人家别急啊,”常宁狡黠的一笑,伸出俩手指动了动,“您老来根烟抽,有烟抽来精神,我再帮您把所欠的一万元电费给忽悠没了,运气好点的话,再给您骗点钱花花,呵呵。” 教导主任忙不迭的递一支香烟,常宁不客气的直接拿嘴叼,老校长亲自为他点了火。 一会,办公室里的电风扇都转了起了起来,犹如立时清风吹来,接着是老师们的雀跃,窗外,各个教室里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 “兄弟,你还在吗?我通知他们送电了。” 常宁对着电话严肃的说道:“嗯,我看到了,老马,我正在做老师们的工作呢……下一步怎么办,既然碰了,我得帮你摆平了不是?” 马云空连声道:“那是那是,兄弟不帮,谁来帮呢?” “老哥哥,现在老师们搞了个名单,面都是你们电力职工的孩子……我给你念念,你听听有没有搞错啊,”常宁飞快的念了一长串学生和家长名单,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老哥,你知道这些老师们的意思了,玩心眼玩报复,你十个马云空抵不一个老师,人家那是在建一个黑名单,你电力糸统的孩子,就是进了县中,以后也难捞到好成绩,人家知识分子是让你老马既让外人咒,又让内部职工骂,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还有老马你自己,当初结婚晚了点,可两个小家伙总得长大么,老大十一岁了,再过两年就得进初中了,你想不想让他进县中,那是省重点中学,全青州升学率排老二的,你得罪了学校,你的孩子能让学校和老师重视吗?不是我说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这个电老虎最霸道,可有两个地方打死也不能得罪,一个是医院,一个是学校,俗话说得好,种田人望稻,读人看考,真要是明年青阳县高考升学率下滑了,高记追查起来,教委主任跑不了,你老马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哎,兄弟,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啊,你说,怎么摆平这事,我听你的。” 常宁想了想说道:“嗯,这样,我这边呢,尽量做工作,知识分子么,好说话,学生们的工作不好做,难保他们回家不开口,只能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你那边呢,马找几个领导商量一下,得想办法堵住人家的嘴,把事情的影响减小到最低程度……依我看?花钱消灾呗,免了人家欠的电费,再送两万元慰问金,保证以后任何情况下不停电……什么?呸,谁不知道你们搞的鬼名堂,羊毛出在羊身,老马,我可是学农机的,电表那玩艺我懂,你们那破电表尽往快的走,从来就没见它往回倒过,其中的猫腻你骗不了我,这两三万还不是你们从老百姓那里坑蒙拐骗来的,就当是你们电力局修善积德,支援教育事业了……对对,你这么想就对了,反正又不是你自己的钱么,现在不是提倡横行联糸吗,就当你们电力局和县中一次横行联糸了……” “噢,这你放心,我豁出去了,这边我替你摆平。”常宁拍一下胸脯,开始乐呵起来,“老马,我都替你想好了,这样,我动员学校给你们来封感谢信,送面大锦旗,哈哈,两家结成好单位了,就是自家人了么,高记丁记两个娘们最厉害,有这么多老师学生帮你说话,你的乌纱帽也不会掉的,哈哈,对对,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抓紧时间,免得夜长梦多啊。” 常宁放下电话,冲老校长一乐,“成了,您老就等着收钱。” 老校长指着电话不相信的问:“这,这真的成了?” 常宁说道:“老校长,马局长就是文化低了一点,可也是个大好人啊,性子又直又急,你放心,我了解他,办事雷厉风行,一旦打定主意了,绝不会拖泥带水,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开党组会了,你赶紧派人准备感谢信和大锦旗。” 离开教师办公室,老校长和几个领导陪着常宁往教室走。 老校长挽着常宁的胳膊,边走边说:“小常,你还是在师生大会亮个相再走。” 常宁老老实实的说道:“老校长,您就别折腾我了,我去看看大乔小乔就走,我答应过她们的……我这个人,在你们老师面前表现一下还行,可当学生们的榜样,就差了一点,等会大会,你怎么吹我都行,我听不见不会脸红,呵呵。” 教导主任说:“常助理,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总得吃顿便饭再回去。” “呵呵,各位,你们的伙食有我们县委食堂的好吗?”常宁停下脚步笑道,“总之,请你们转告各位老师,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竭尽所能。” 老校长笑着问:“领导,你总得留点指示?” “嘿嘿,又将我的军,您老就是不肯放过我啊。”常宁笑着,顿了顿,收起笑容说道: “老校长,各位老师,我这不是指示,只是个人的一点建议和体会啊,学校的主要宗旨是教育人,但是,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学校也得适应形势的发展,在保持优良传统的同时,可以适当的作些改变,完全的闭门办学是行不通了,比方说,靠百分之百的行政拨款,是支撑不了学校的财务支出的,学生的收费标准又是定死了不能随意改的,怎么办?那就得借重其他单位和社会的力量,就象刚才电力局的事情……” 老校长握着常宁的手说:“小常,你当初毕业时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记得是:我不是坏学生,现在,你再来一句有用的。” “呵呵,我想想,我想想……”常宁附在老校长耳边,轻轻说道,“有时候,开后门也是一种生产力,嗯?” …… 校门口,常宁坐在车,瞅着车外的大乔和小乔,“两个丫头,好了么,和你们班同学都见过面了,快回去。” 小乔噘着嘴说:“常宁叔叔,你还没有给我们做报告呢。” 常宁陪着笑脸道:“不是说好了么,等你们明年考了大学,我请你们全班同学,去大青山探险。” 小乔又说:“那,我和姐姐还有个要求,你得答应我们。” 常宁只想尽快开溜,满口答应道:“行行,你说你说。” 小乔道:“二班的常盈都叫你哥哥,我们也得叫你哥哥。” 常宁望着大乔,大乔咬着嘴唇,红着脸点了点头。 “呵呵,这得请示你妈,她同意,我就不反对。” 大乔望着常宁,张了张嘴,又闭了小嘴。 常宁发动了车子,“丫头们,快回去。” 大乔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拉着小乔的手转身就走。 轿车飞驰起来,常宁得赶紧回家,因为,他的兰姐生病了。 0195半个女婿 杜秋兰得的病叫血小板减少症,慢性的,最近有些严重起来了。 谁都知道杜秋兰有病,常宁也不例外,可当初还是不顾一切的“扎”了进去,所谓年少轻狂,年轻人的爱,更是没有任何力量和理由可以阻挡,处得火热,恋得疯狂。 常家下,和旁观者也没有阻拦,老娘常秀娟对杜秋兰还十分中意,很是怜爱,心目中早已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原来,这源于水洋当地的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男女婚配,讲究的是“老婆大”,谁也不知道这风俗是何时何人兴起来的,反正象常大仙他们一类以看相为生人,给男女婚配品评八字的时候,的一般都是以女大男小为前提,女大三抱金砖,那是社会普遍流行的说法,水洋这边的颇为特殊,常宁的老舅,就比老妗小五岁,罗铁贵比他老婆小三岁,常宁那个炮筒子二师兄更为夸张,竟比老婆整整小了十岁,女大一,家富裕,女大二,富成河,女大三,金成山,女大四,福禄至,女大五,举家富,女大六,富流油……这些算命先生口中的老生常谈,常宁在四五岁的时候,就从外公那里学得滚瓜烂熟了,可就是不明白,水洋乡人按照这传统忠实地做了,却就是富不起来,祖祖辈辈的主要行当,还是携家带口的外出当起了乞丐。 高飞和丁颖刘月红他们,在外间帮着常秀娟徐禾心收拾行李,刘月红帮着联糸了东南军区设在省城的总医院,杜秋兰要到那里做详细的检查,和长期性的住院治疗。 常宁的头埋在杜秋兰的怀里,久久不能抬起,没有哭泣流泪,但伤心难过和离情愁绪也足以让杜秋兰感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一切,投入得那么长久深入。 杜秋兰惨白的脸,勉强露出一丝笑意,细声慢语的说:“真没出息,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常宁总算抬起了头,脸竟没有了难过之色,“谁说咱没出息,谁敢说县长的助理没出息?”杜秋兰道:“我说的嘛,咋的啦。”常宁便轻声的笑起来,“女人就是麻烦啊,拧耳朵打屁股是咱老娘的发明,没出息这三个字,我批准,属于兰姐你的专利了。”杜秋兰淡淡的笑着:“小半仙,谢谢你,小女子深感荣幸。”常宁认真的说道:“这位女同志,我等你回来哟。”杜秋兰俏皮的问:“这位小同志,这是为什么呢?”常宁笑道:“三美无首,天下无美矣。”杜秋兰嗔道:“难怪,原来是你对我期望过高,才使我企望膨胀,以至旧病复发,你必须负责到底哦。”常宁点点头,“风雨过后,定是阳光,这位女同志,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杜秋兰跟着缓缓的点头,柔声道:“小常,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嗯,你说,我坚决的执行。” 杜秋兰说道:“你和高飞相邻住着,她又是县委记,现在家里两位老人搬过来了,无论从哪方面说,你都得过去拜访一下,高飞有点惯着你了,嘴不说,心里肯定是非常渴望的……我相信,你也不会让她失望,也不会让两位老人看扁你,大丈夫男子汉,敢作敢当嘛。” 常宁苦着脸道:“唉,敢情我前阵子不是男子汉了。” 杜秋兰轻笑道:“天天起早摸黑,早出晚归,作贼心虚似的躲着两位老人,这是男子汉的行为吗?” 举着双手,常宁乐道:“秀才遇女人,有理难说清,得得,我奉命前去就是了……不过,兰姐,我看高飞她老子那样子,听说以前当过侦察兵,挺凶悍的,也算是长辈嘛,我肯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可是他,他要真打我咋办?” “嘻,三个字,活该呗。” 杜秋兰的母亲徐禾心,和刘月红一起,坐了高飞的车,陪着杜秋兰去省城。 轿车绝尘而去,那只在车窗外轻摆的玉臂,早已消失在视线之外。 常宁回头一看,老娘和老舅老妗早回转院子里去了,身边只有高飞和丁颖陪他伫立。 “女同胞们,打道回府。” 常宁开车回县城,两个女人坐在后面。 高飞问道:“小常,你今天去县中干了什么?”常宁奇道:“什么也没干呀,听了你们两位的指示,也没在师生大会嘴里跑火车。”丁颖笑道:“不会,你去的地方,没有事就不正常了。”常宁忍不住又唉声叹气,“你们女人的心理真是怪,就巴不得天下的男人,天天打个你死我活才开心呀。”丁颖道:“我下午接到你那个酒肉朋,电力局马云空的电话,又是道歉又是慰问的,听得我莫名其妙啊。”常宁噗的笑起来,高飞接道:“是啊,听老邓说,马云空找他又是检讨又是决心的,说了半天,老邓才听出个大概来,跟我说,肯定是你把电老虎给整了。” “呵呵,你们听我慢慢的汇报……”常宁握着方向盘,眼盯前方,把下午发生在县中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绘声绘色的,间域夸张一下老师们热烈欢迎的程度,和自己卓越的表现。 两个女人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咯咯,一个嘻嘻,听得常宁也开心起来,暂时扔开了思念杜秋兰的愁绪,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位姐姐,你们也配合我一下,老马这人有个小毛病,好大喜功,领导骂一句能吓得一夜睡不着,表扬一下,却能高兴一礼拜,你们就给他点精神鼓励。” 高飞道:“行,你说怎么鼓励?” “学校这会儿,我估计早已把感谢信大锦旗送过去了,说不定老马一激动,拉着那帮秀才把酒言欢呢,高姐你逮个机会,在各乡镇和各局委办一把手会议,口头指名表扬一下,支援教育的榜样嘛,号召大家向他学习,丁姐你呢,先可以给他或者电力局,颁发一个廉政模范荣誉称号,呵呵,我保准老马那水桶腰会挺得更直,革命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丁颖笑道:“这不成问题嘛,高飞,我倒有个建议,那个县中的财务,一直是入不敷出的,不如乘此机会,以马云空为榜样,来个全县各单位支教活动,眼光不只盯着一个县中,让每个部门都找一所学校,结成对子对口援助,全县教育经费的紧费问题,肯定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高飞点头道:“丁姐说得对,找个机会在常委会提一下嘛。” “得,你们领导一概括,高度去了,没我啥事喽。”拿出一圈十元币的钞票,头也不回的扔到后面,常宁说道,“等会呀,路过百货大楼,买点两位老人喜欢的东西。” 高飞拿着钱,惊喜的问道:“小常,这,这是真的吗?” “呵呵,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立即收回该项议程。” 回到县城,两个女人下车,在国营百货大楼转了一个小时,烟酒同在,特产齐备,连最近很火的营养品青春宝都买了六大盒,然后,六点多钟的时候,丁颖把常宁和高飞送到一号楼院门前,脸两个小酒窝一闪,开车掉头走了。 站在院门口,常宁立即不自在起来,瞧瞧两只手的礼品,有点犹豫的说道:“高姐,稍微等一下,我得先酝酿一下情绪。” 高飞噗的一笑,红着脸道:“有这么严重吗?” 常宁一脸的认真,“嗳,男人的心思,你们女人不懂的,这可是大事,怎么说,咱也是两位老人的半个女婿嘛。” “一个女婿半个儿,嘻,瞧你紧张得,连话也不会说了。”高飞幸福的纠正着。 常宁嘿嘿一笑,“老话没错,可事实如此,我能当两位老人的半个女婿,已经很不错了。” 高飞嗔了一眼不说话,想想也是,可恨的小混蛋,众星捧月,万花向阳,仔细一算,明摆着连三分之一个女婿都算不呢。 常宁在院子里磨磨蹭蹭,就是不肯爽快的进去,还偶尔莫名其妙的东瞅西瞄,不知他在干啥,高飞看到客厅的灯亮起来了,就在旁边催道:“小半仙,你还想不想进去了。” “嘿嘿,希望今晚有人看见我来哟,”身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又冲高飞道,“臭娘们,走就走,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房间里就是有两只老虎,我也敢却摸摸他们的屁股。” “呸,小混蛋,你说谁是老虎?”高飞娇骂着,冷不防狠狠的踩了一下常宁的脚,“你要是不进去,以后就永远别来找我。” 常宁笑道:“呵呵,臭娘们,没有我你活不了的,对不起,刚才我说错话了,应该是这样,虎女已得,焉能怕虎,呵呵。” 高飞红着脸,又是狠狠的一脚,踩到了常宁的脚背,这回效果不一样子,常宁叫了声,“哎哟。”咧着嘴装腔作势,身体还跟着蹦了两下。 这是,客厅的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常宁一瞧,吓了一大跳。 他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0196设计抓人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手持双管猎枪,威风凛凛的伫立在门口,惊得常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飞走前去,把朝着常宁的枪口往边一推,向着老人埋怨道:“爸,你又把它拿出来,不小心伤着人了咋办?” “哼,”枪口虽然掉转,老头的身体却是纹丝不动,脸色仍然阴沉着,“敢欺负我高运来女儿的人,会怕这没装子弹的猎枪?” 常宁僵立着,自是不敢造次,虽然他看出了老头的眼里,并没有真正的恶意。 一个身材比老头高出半个头的老太太,适时的冒了出来,一把夺过老头手的猎枪,一边将老头推到一边,一边唠叨着骂道:“死老头子,快给我一边去,成天拿着枪,你烦不烦啊。” 老头冲常宁讪讪一笑,一边退回屋去一边嚷道:“缴枪不杀,缴枪不杀喽。” 常宁心里一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玩的老头,哄起来肯定容易。 高飞拿手在常宁身后推了一把,两个人并肩进了客厅。 开场戏当然是介绍,放下手的东西,高飞领着常宁来到老头面前,“小常,这是我爸高运来,一辈子当兵,阴差阳错,后来却在教育局长任离休,让他至今还耿耿于怀,爸,他就是我们的邻居,县长助理常宁同志。” 常宁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高伯父,您好,以后请您多多的关照。” 高运来坐在沙发,瞧瞧女儿又瞅着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关照个屁啊,隔壁住着,天天贼头贼影的见不到人,算了算了,我早就认识你小子了。” 高飞又拉着常宁,转身向着站在沙发边的老太太,“小常,这是我妈妈高丽娟,巧得很,我妈跟我爸是一个姓,我妈以前是军医,转业后也是医生,现在是我们家的一把手。” “高阿姨,您好。”常宁一边打招呼一边心道,原来高飞的个子是从她妈这里遗传来的,老太太身材修长,现在都依稀可见当年倩丽的影子,再瞥一眼沙发的高运来,此高非彼高,长相就有些不敢恭维了,端坐那里,倒还有一代基层老军人的风彩。 高丽娟含笑说道:“小常啊,快坐,你伯父一辈子就这个模样,甭理他。” 常宁微微一笑,近前一步敬过去一支香烟,嘴里说道:“阿姨,高姐,你们可能有所不知,伯父其实很喜欢我的,而且,而且这些日子,可以说,所有的心思,都盼望着我早日过来呢。” 运来翻着老眼,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有些不解的问道,“自作多情,隔壁小子哎,你怎么知道我天天想着你盼着你?” “您每天都要在门前的马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回走好几趟,其实您无时无刻不想着冲进某个地方去,幸好您老人家是侦察兵出身,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所以,所以您都堪堪的忍住了,您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到来,因为我的到来,就是好戏的开始。” 高运来惊讶地看着常宁,少顷,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好小子,你行啊,我原以为什么狗屁的铁口神算小半仙,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的江湖骗子而已,现在看来你还真有点道行么,难怪我这么聪明漂亮的女儿,都被你骗到了手,来来来,快坐下继续说。” 高飞的脸噌的红了起来,往母亲身边一靠,撒娇似的说道:“妈,你看我爸又胡说八道了。” 高丽娟叱道:“老高,有客人在,你正经一点好么。” “嘿嘿,我不正经么,小常同志,你给评评理,我正经不正经?”说着,高运来还朝常宁眨着双眼。 常宁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伯父,您正经,您非常正经。” 高运来拉着常宁坐下,冲着母女俩说道:“看看,小常同志也支持我,现在是二比二,男人拥有最终否决权,因此,我刚才的说法是正确的嘛。” 瞅着一老一小神经兮兮的举止,高飞忽地心中一动,轻轻的问道:“爸,小常,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在说哪件事?”说的同时,拿手指了指隔壁常宁的房间。 常宁郑重其事的点着头。 “瞧瞧,同样是老娘们,县委记的革命警惕性就是高。”高运来瞪了高丽娟一眼,晃了晃脑袋,朝着高飞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相信小常的判断和部署,既然今晚小常能登门前来,肯定就能抓住次那个入室的小偷。” 高运来的话,说得高飞心里一紧,往客厅的前后两道门看了一眼,拉着高丽娟一起坐下,有些紧张的问道:“爸,小常,你们快说来听听,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人他,他今晚肯定会出现?” 高运来又是嘿嘿的一笑,拍拍常宁的膝盖说道:“小常,你来说,你要是说得精彩,又干得漂亮,你跟我们家高飞的事,我和老伴就开只眼闭只眼了,嘿嘿。” 高飞脸一红,高丽娟也瞪了高运来一眼,常宁倒是泰然处之,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伯父,您不愧为曾经的优秀侦察兵,早就看破了我们的计划。”常宁先恭维了老头子一下,然后顿了顿说道: “是这样的,我家次闹出小偷入室的事后,我和于局已基本锁定了那两个入室的人,就是余春明和他的司机郭义军,郭义军是余春明的师侄,当过两年兵,在部队因为违犯军纪而被处理回家,余春明就安排他进了青州市市政府小车班,调来青阳工作的时候,把他也带了过来,后来陆续发生了你和我都被跟踪的事,刑警队证明,都是这个郭义军干的。” 高飞慢慢的冷静下来,说道:“小常,关于李万韧和余春明,还有这个郭义军的事,你次都跟我说过了,你说说下面的。”显然,高飞不愿再听李万韧和余春明之间的丑事,以前她怀疑过,也以为李万韧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现在得到了某种证实,留给她的只有恶心和鄙视。 “我们经过分析,郭义军肯定会在某个时候,再次潜入我住的二号楼,因为,因为他的目的不是入室盗窃,而是,而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次你和李万韧离婚后,李万韧一直耿耿于怀,想报复你和我,而余春明又愿意帮他,所以,那天晚,他们认为我在你这里,余春明和郭义军仗着身怀武功,就从李万韧住的三号楼的后院出来,翻墙潜进我住的二号楼,没想到,被你不经意的一个电话给搅了,只得匆匆而退。” 高飞想了想,又说道:“于是,你和于建云他们,设计了一个针对郭义军的计划,准备以他为突破口,逼李万韧和余春明摊牌就范。” “嗯,我们是这样计划的,可事有凑巧,余春明去省党校参加三个月的短期学习,李万韧又因为老母亲生病住院,天天下了班就回青州去,更让我们没有办法的事,那个郭义军向公安局领导请了假,突然神秘的失踪了,于建云派了三个小组查找,青州那边,洪局也在暗中帮忙,都没有发现他的去向和踪迹。” 这时,常宁旁边的高运来笑了起来,“臭小子,不是还是被你给发现了么。” 常宁讨好的说道:“伯父,您先说,我估计,您一定比我发现得早。” 高运来瞅瞅高丽娟,又看看高飞,腰板一挺,脸带得意之色的卖起了关子,闭着嘴巴,从茶几拿过香烟,掏了两根,递一根给常宁,嘿嘿笑着,自己的嘴也叼了一支。 高飞拿起打火机,赶紧给两人点火,又推了高运来一下,“爸,你快说呀。” “嘿嘿,那家伙,”高运来吸了几口烟,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郭义军,其实哪里也没有去,而是一直躲在李万韧住的三号楼里。” 高飞听得娇躯微微的一颤,“爸,你怎么知道的?” “丫头,这得归功于你妈,她闲着没事养那些个小兔子,天天逼着我负责割草,兔子吃的是嫩草啊,最好就是生长在水沟边的空心草,嘿嘿,小常住的二号楼和李万韧住的三号楼之间,除了一条两三米宽的小路,还有一条五六十公分宽的小水沟,从屋后的青阳山通下来的,小水沟水流不断,就沿着三号楼的墙根,生长着很茂盛的空心草,我天天都去那里两次,每次都割一小箩筐,那天,我割到李万韧住的三号楼旁边,就在那后院墙根和正屋的结合部,发现了一个东西,当时,我还没感觉,割好草往回走,突然,我的脑袋就轰的一下,猛的想起来了什么,好久才反应过来,回到家里,呆了小半天才冷静下来。” 高运来说得一惊一乍,高丽娟和高飞母女俩也听得入了迷,见高运来关键时刻又停了下来,高飞便又催问道:“爸,你,你发现了什么呀?” 常宁听着看着,心里直乐,老头那个得意劲,一定又想起了过去从军戍边的艰苦岁月了。 高运来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了李万韧家的自来水表,有个奇怪的现象。” 0197以毒攻毒 常宁闻言,微笑着说道:“伯父,您一定看到,那水表在滴溜溜的转动。” “嗨,可不是么,你们想,除非自来水表坏了,自个在那乱转,那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在用水,可李万韧明明不在家呀,后来我还去看过两次,又发现一次水表在转,我就断定有人住在里面,这人肯定不是李万韧,所以联糸到次高飞跟我说的案情,我断定,郭义军那小子,就住在李万韧的家里。” 常宁赞道:“姜是老的辣,伯父,您真是宝刀不老啊,所以您天天在马路来回逛,恨不得冲进去把郭义军揪出来,对不对?” 高运来摸着下巴点着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嘿嘿,我最后还是忍住了,小常,该你说啦。” 常宁说道:“很简单,前些天早,我都起得很早,太阳一山我就出门了,有一天,大概七点半左右,我站在门口正要走,忽然被一缕阳光,从斜着的方向晃了一下眼睛,可当时太阳明明在正前方呀……我想,这不是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么,拿一个小镜子就着阳光照人,可大清早的哪来的小朋玩这个,于是,我发现,李万韧家的二楼窗户边,闪过一面小镜子,尽管它消失得飞快,但我仍然看清了,有人拿那个小镜子在窥视我……下面么,就象伯父您说的那样,李万韧不在家,除非那小镜子自己会动……” 高飞舒了口气,问道:“小常,你把这情况,告诉于建云了?” 常宁笑道:“其实,于建云他们也很快知道了,郭义军就藏在李万韧的家里,刑警队那个老陈头,一直监控着这周边的一切,他发现这段时间,李万韧中午都要回一趟家,每次都拎着一袋东西,经仔细观察,那都是吃的东西,没有其他,而李万韧是独自一人,平时都是在食堂用餐,从没有在家吃饭的习惯,所以于建云老陈头他们断定,郭义军就在李万韧家,李万韧早晚从青州来回跑,中午回家,既是休息,也是为郭义军带吃的。” 少顷,高飞点着头,嘴角一翘说道:“既然确定了郭义军在那里,那还等什么,乘李万韧和余春明不在,一个包围一个冲锋,就能将郭义军手到擒来么。” “凭什么,你凭什么冲进去抓人?”高云来反问道,“那可是常务付县长的家,说不定人家故意卖个破绽让你去抓呢,再说了,至今没有充分的证据,你凭什么去抓郭义军,人家也是堂堂的公安局在编警察,暂住李万韧家也不犯法嘛。” 常宁也道:“伯父说得没错,我们就是在等待机会,要在郭义军作案的时候当场抓住他,让他永远翻不过身来。” “哼,也不早点告诉我。”高飞嘀咕了一句。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高姐,我怕,我怕让你知道郭义军就藏在旁边,让你担惊受怕么。” “那,那为什么选择今天?” 高运来和高丽娟也一齐望着常宁。 “因为今天,是余春明放假回青州的日子,他和李万韧已经一个月没在一起了,今天肯定会见面的,所以,那边我们也做了布置,一定要拿到他们在一起……就是,就是那方面的证据呗,而这边,郭义军躲在三号楼,就是等待我到你这里来的机会,刚才我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他一定会看到的,也一定会再次潜入我家的……” 高运来连连的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声的赞道:“嗯,好好,设计得巧妙,小常,你们这叫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更叫以毒攻毒,针锋相对。” 高飞望着常宁,轻声的问:“现在才八点半,应该还早,我们,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两个人晚饭都没吃,常宁的肚子一直在咕咕的叫,可初次登门,又不好开口,这会儿便乘机冲着高飞张了张嘴。 高飞恍然大悟,起身对母亲说道:“妈,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哎呀,咋不早说呢,真是的。”高丽娟抱歉的笑着,和高飞一起去了厨房。 乘着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常宁微笑的问:“伯父,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哈哈,老夫正有此意,咋的,你反对?” 常宁断然说道:“伯父,听说您参加过一九六二年的西部边境自卫还击战,作为一名过战场的老军人,您应该知道纪律的重要性,一切行动听指挥,如果您今晚敢违抗命令,我就对您不客气了。” “哦,有这么严重?不就是个当过两年浪荡兵的小毛贼么,你们,你们搞得太紧张了。” “不不,您听我说……”常宁说了一大堆,高运来不得不认真起来,“因此,不防一万,要防万一,万一出点叉子,伯父您老人家威名不保是小事,你说我怎么向阿姨和高姐交待,您一定得答应我,今晚您的任务就是看戏,看着我的天罗地网是怎样的不废吹灰之力,手到擒来的。” 常宁说得情真意切,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气,高运来只好点头答应,“唉,好久没这么来劲喽,行,小常,我以军人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九点半,常宁和高飞各吃了一碗面条后,按照和于建云的约定,楼下熄灯,装出休息的样子,高飞领着常宁楼,他们要去卧室“演戏”,高丽娟也依常宁所言,拽着高运来进了楼下的卧室。 这张偌大的弹簧床,常宁已经好久没光顾了,踢了鞋子往面一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唉,床啊床,老子这厢有礼了,我胡汉山又回来了,以后还得继续关照哦。” “呸,”高飞红着脸啐了一口,坐到床后说道,“小常,我们的事,终究要被人知道的,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常宁乐呵着,身子坐起又往高飞怀起靠,“船到桥门自会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都三十六岁了,没有多少好日子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给嫁过去,呵呵,咋样?” “好呀,你竟敢说这样的话,让我爸听见,非拿枪崩了你不可。”高飞一边娇叱,一边用两个拳头捶着常宁的肩膀。 常宁躲开后说道:“高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记不住,要打,就在我后背来几下么。” “为什么?” 常宁郑重其事的说道:“男人的一双肩膀,是两盏引领男人的指路明灯,比任何其他地方都重要,灯在人在,灯灭人亡,所以是不能轻易被击打的,尤其是女人的拳头。” 高飞吐吐舌头,嘴角一翘,“大男人,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打你了……” 话未说完,常宁扑过来掩住了高飞的嘴。 隔壁,传来了吆喝和打斗声。 常宁低声说道:“放心,于建云亲自带队,那个郭义军跑不了。” 很快,隔壁没了声音。 常宁坐起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笑道:“但愿青州那边也如此顺当。” 高飞问:“然后,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微笑着说:“从本质说,李万韧和余春明都不是坏人,和我们之间一样,平常人也会犯错误么,将心比心,还没到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程度,呵呵,走走,下楼去,等着于建云送来好消息。” 高运来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高丽娟也坐在旁边,“小常,这,这就完了?” 常宁点点头,一边开门一边笑说:“这充分证明,青阳警察,是一支过得硬打得赢的队伍啊。” 于建云匆匆的进来,脸带喜色,一个个的招呼着。 常宁让于建云坐下,分了香烟又点火,两个人相视一笑,高运来忍不住了,在旁边嚷嚷起来:“哎哎,快说说。” 于建云腼腆的一笑:“老爷子,阿姨,高记,你们放心,一切都非常顺利,青州那边,其实四十分钟前就得手了,洪局会在明天亲自送过来。” “呵呵,那边成功了,我们这边应该也不差哦,”常宁笑着,“建云,郭义军那小子咋样了?”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小子做贼的技能没学好,这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我们八个对他一个,几乎都被他溜了,幸亏听了你的提醒,那口从海门乡买来的渔网立下了奇功。” 高运来笑问道:“于局长,你说啥,你们,你们是用渔网抓住那小子的?” 于建云点着头道:“对,老爷子,那个郭义军武功不错,爬墙攀壁更是了得,小常和我商量后,派人去海门乡买了一口手抛渔网,专门派了个在海边长大的警察埋伏在后院,郭义军进来后,发现了我们设在屋里的埋伏,甩开包围后就往原路跑,刚出后院门,我们的渔网就从天而降,这么着,他就束手就擒了。” “呵呵,这可真是天罗地网啊。”高运来拍着大腿乐道。 常宁站起来,搓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建云,事不宜迟,你马开始审讯郭义军,在李万韧和余春明反应过来之前,把口供拿下来,郭义军的嘴一定很硬,必要时,你得点手段。” 于建云应了声,起身而去。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0198谈判(上) 和青州地区其他县城比起来,青阳县城关镇城区面积不算小,人口也是排前列的,老城区是建国前的,五六十年代又搞了个中心区,改革开放以来建设的叫新城区,城关镇三面环山,周边空犷,可变来变去,中心区还是中心,还是最热闹繁华的所在。 多条发源于青阳山脉深处的溪流,在中心区附近汇成了河,叫青阳河,从城关镇逶延而出,穿乡镇,过望海,在青州附近注入青江及至东海,流域面积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乃是青阳县的第一大河,素有青阳母亲河之称,位于中心区的河埠码头,则是青阳河航运的--&网--,人民路在此建桥而过,和紧靠河边的长途汽车站一起,构成了全县的交通中心。 常宁不明白,余春明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放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时值下午一点多钟,信步来到青阳河边一看,才知道所谓的河埠路一号,就是航运公司开的一家旅馆,不过现在被割成了好几块,这见面地点就在这其中的茶馆里。 望江茶楼,常宁看着那牌匾,不禁哑然失笑,字写得倒让外行没话说,好大的口气,望江望江,小小的青阳河如果敢称江,那肯定得羞煞黄河气断长江,进去后,在楼下服务台说了预约人的名字,茶馆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在前亲自引领,来到三楼的一零一号房间坐下,一边青阳河,一面人民路,斜对面是高耸着的人民路桥,和桥那边的长途汽车站,常宁暗道,倒是个好去处,可惜做了茶馆,有些大材小用了。 房间的墙除了那种绿色的装饰纸,还贴了几张港台电影的剧照,什么钟楚红林青霞关之琳李赛凤,可惜没有常宁最喜欢的妈妈级影星夏梦,瞟了一眼便匆匆的略过。 老板的口音不是本地的,“敢问这位贵客尊姓大名?”常宁微笑道:“姓平常名不大,不敢贻笑大方。”老板说:“余局长请的客人,一定是贵客。”常宁笑笑,来了个不答反问,“老板是青州那边人,和余局长很熟?”老板装得谦恭,眉宇间却有一丝得意,“贵客好辨力,我正是青州当地人,祖辈以开茶馆为业,在青州时,余局长常常光临,故此认识。”常宁点头笑道:“老板,青阳人没有在外面喝茶的习惯,你这望江茶楼,应该是青阳县城第一家茶馆,生意可好?”老板道:“不瞒客人,开馆三个月来,这个月开始盈利了,做生意和为官是一个道理,贵在坚持。”老板能说会道,是个精明人,看常宁虽然外形偏瘦,却也是气度不凡,内敛颇深,又是于局长请的客人,便有心结交,陪着聊了一会,直到服务员在门外提醒,才告辞而去。 可惜常宁不喜欢喝茶,他的生活定式里,渴了就喝白开水,不管春夏秋冬,一律凉喝,杜秋兰高飞丁颖三大青州美女,一齐言传身教,耐心劝诱,楞是没有改变他的定式。 原来,青阳人太穷,历史以来就没有坐下来慢慢品茶的习惯,所谓的茶文化,其实就是品茶的习惯而已,青阳的三个山区,大青山、青岭山和青阳山都出产优质茶叶,却很少内销,用常宁的话说,肚子咕咕叫的人,喝茶顶个屁用,一尿,付之东流,肚子照旧闹意见。 放下手中报纸包着的东西,常宁在桌边盘腿坐下,自顾自的抽起烟来,这次见面,他是故意提前半个小时来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总觉得应该早一点来。 那天晚两管齐下,大获全胜以后,于建云也没多难为郭义军,做了口供放他回了青州,反正你以后不能再在青阳当警察,至于在别的地方干什么,那就不是青阳公安能管的事。 果然如常宁他们所料,李万韧和余春明两人,那天晚在余春明家里“幽会”,早已埋伏其中的人,用不带闪光灯的照相机,拍了许多不雅照片,临离开时,故意卖个破绽,让他们发现被人,可是没有围追堵截的情况出现,常宁猜得很准,第二天李万韧依旧按时下班,一切如常,余春明也照样回到了省城党校继续学习。 这比的是谁更沉得住气,原子弹的威力并不在爆炸的瞬间,而是在你拥有它并随时待发的时候,牌捏到最后,终究要全部摊在桌,原子弹的威力,有时候能在桌面逞现。 国庆节后不久,余春明从党校学习回来了,又过了几天天,他通过电话,约常宁到望江茶楼喝茶。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常宁心里微微一怔,难道李万韧也来了?待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他松了一口气,那另一个人,分明是于建云,他那负过伤的右腿,走路时总是很不着力,故而走路时,总给人以一轻一重摇身晃腰之感。 另一个不用说,四方步,不急不徐,节奏从容,一定是有着很高武学造诣的余春明。 “余局,于局,你们好,”常宁身子未转,却抢先打起了招呼。 握手时,余春明含笑问:“叫小常?”常宁也笑着点头,他便道:“小常,我把建云也带来了,你不反对。” 常宁点着头,心里一乐,你要同意把全青州的人请来,我也没有意见。 于建云笑着说:“喝茶是修心养性的好事,我就沾余局的光,在这里文明文明。” 茶楼老板忙着搬来一张四方小桌子,临时为于建云加了个座位。 原来,青州的喝茶,都是席地而坐,桌子的脚也比一般的短,刚好够人挨着,房间里的一张长条形桌子,其实是两人座,主席面向房门,分坐于长条桌的两端,于建云则独坐小桌旁,正好处于品字形的顶端。 互相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茶楼老板送来了茶具茶叶和几瓶热水,退出房间关门而去。 余春明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早已好了三茶壶的浓茶,常宁和于建云都是门外汉,只是客气的看着。 余春明递给于建云一壶,然后微微一笑,左手稍许发力,灌满茶水的白色瓷壶,贴着桌面向常宁这边滑行而来。 象这种长条桌,在青州当地俗称“琴凳”,四只方脚,高不过四十公方,宽度约为半米,长度则在二米半左右,其四周镶嵌一些木花木刻,桌面多为拚板而成,染成红棕色,再画一些花鸟或古典仕女,表面光滑洁亮,见影犹如镜子,是乡下人家嫁女必备的家俱之一,有是当凳有时堆物,搬挪方便,一桌多用,至于青州人为什么会把它当成茶桌,连青州人自己也解释不清。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色瓷壶向常宁滑行而来,过了一半,眼看就要到达常宁放在桌端的左手边。 拿不拿手去接住,一旁的于建云在猜,两个人一来就较劲了,反正今天没自己什么事,正好可以乘机欣赏一下两个人的功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余春明使的是瞬间爆发的巧劲,看得出手法熟练,以前必是没少玩过这一手,只是那瓷壶装满了热茶水,加自重,足有五六斤之多,看着常宁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心中暗暗替他捏着一把汗。 余春明微笑着,常宁也在微笑,丝毫没有动手或避让的意思。 那瓷壶到了常宁面前,堪堪就要触手之际,仿佛遇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阻挡,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常宁的右手边,“谢谢。”常宁说了一声,拿起瓷壶为面前的空杯倒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然后微微倾身,举杯浅呷一口,稍一品之,客气的赞了句“多谢余局,好茶,好茶啊。” 于建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也不知是余春明力道精到细致,还是常宁化力道于无形,只要没事就好。 余春明却是心中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动作很有自信,不知道练过了多少回,可刚才他是心中带着敌意和怒气,力道没有把握好,一出手他就后悔了,常宁要是出手接了,也算是一次马马虎虎的平手,常宁要是不接,那茶壶肯定就要滑到桌外,一出手就闹个洋相,这让他情何以堪。 没想到那茶壶能骤然的停下来,虽说滑到最后,力道几乎全无,但若没有阻挡,肯定还会前滑一段,可没见常宁全身动过一丝一毫,这阻挡茶壶的细微阻力,究竟来自何处? 余春明笑着说道:“品茶讲究的是放松、自然、随意,今天这里没有楼外之事,就以名字相称。” 常宁淡淡一笑,“我喜欢人家叫我小常,小者,年轻也,青春永驻嘛。” 余春明点头表示赞同,“年轻就是好啊,象小常你,充满活力,精神勃发,难怪深得大家喜爱,呵呵。”最后一句,语气说得特别重,分明另有所指。 常宁笑了笑,掏出香烟向余春明于建云各扔了一支香烟,“老余,你也不差,人到中年,依然思想解放,标新力异,令人佩服啊。” 说着,擦着火柴为嘴的香烟点着了火。 突然,仍在燃烧的火柴,无声的向春明飞了过去。 0199谈判(下) 那燃烧的火柴飞得很快,瞬间到了余春明面前。 但见余春明毫不慌乱,两根手指头倏地伸出,说了声“谢谢”,夹住火柴,从容的为嘴的香烟点了火。 一旁的于建云看得心中暗暗佩服,一个是内力惊人,爆发突然,竟将燃烧的火柴在瞬间打出去而火不灭,一个反应奇快,出手神准,恰到好处的夹住了燃烧将尽的火柴。 常宁淡淡的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老余,我这是平生第一次坐在外面品茶,我得记着是你请的我,谢谢了。” 余春明的脸闪过一丝微笑,“知道你小常善饮能饮,人称青州不倒,所以不敢请你喝酒,只好约你来茶楼品茶,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天天光临。” 缓缓的摇头,常宁笑着说道:“谢谢,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这人的臭脾气,恐怕培养不了这种文明的嗜好了。” 余春明稍微的一怔,脸似乎有些失望,顿了顿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郭义军说声谢谢,你,还有建云,没有对他赶尽杀绝,我想,他一定会幡然醒悟,以后不会再做那种傻事了。” 常宁又是摇着头,笑着说道:“老余,你说错话了。” “哦?” “郭义军进入我房间两次,当然不对,但他仅仅只是进入,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而且是受你和李万韧逼迫指使,事后又真心悔过,因此,他不是在做傻事,而是在做傻人,请你转告他,我已经开始忘记那些事了。” 余春明苦笑起来:“说得是,说得是,这段时间,包括建云,让大家辛苦了。” 常宁拿起身边那包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手中掂了掂后,扔给了余春明,“老余,不得不说,你和李万韧走在了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前面,也许几十年以后,西方人认知为个人隐私权的东西,才有可能被我们大家所理解和包容,但现在不行,下次,你们得小心了。” 余春明点点头,看去仿佛有种解脱了痛苦的快感,“小常,谢谢,这还是我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直面人生的痛苦,也是第一次有人以理解和包容的态度对待我们,说出来了,心里反里好受多了。” 瞥了于建云一眼,常宁不客气的说道:“当然,这不能毁了你和李万韧的人生,但足以毁灭你们的事业,我想我能做得到,但我,还有建云,我们都不想,在我的眼里,你和李万韧都不是坏人,相反,你们比很多人强几十倍一百倍……因此,这才是这个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的原因,也是我今天愿意来见你的原因。” 余春明面有愧色,沉默良久后说道:“大家都是男人,我相信你小常和建云,你们都是真诚的。” “老余,也不尽然。”常宁忽地狡黠的笑起来,“你,你真的以为,我全部都给你了吗?” 旁边的于建云心里笑起来,小常又开始虚虚实实了,这个问题,还真的不好说。 余春明又是苦苦的一笑,看了一眼脚边那包东西,“坦率讲,我还真的不相信,这就是全部。” “呵呵,你看你看,”常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双手一摊笑道,“老余啊,我刚才还在内心批评自己的小人行为,现在你表现出了小人的心理,呵呵,我这心里舒服多了,来来,喝茶喝茶。” 余春明望望常宁,又瞧着于建云,“我来青阳县之前,就听人说起过,小常的话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建云,有这个说法吗?” 于建云笑而不语,自得其乐的喝着茶。 “老余,借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噜嗦几句,你那个李万韧……噢,不对不对,我说错了,我是说,请你告诉李万韧,我们不会再去干涉他的私生活,让他也别轻易破坏别人的小天地,高记不容易,李万韧已经毁了她的青春,难道还想毁她一辈子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生活方式,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人生道路,青州的郑老爷子都不会轻易的去针对高记,他李万韧何必不自量力呢?” 余春明正色说道:“关于这一点,请小常你放心,建云也可以作证,我可以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说着,余春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忽地噗的一声笑起来。 “万韧这个人啊,就是有点小心眼,有时难免爱撒个小性子。”余春明喝了几口茶,盯着常宁问道,“小常,你实话告诉我,李万韧在县长办公会议,把你所管的农业水利工作抢了过去,你当时,当时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余春明会问起这个问题,常宁笑道:“我当时想,小样,老子真盼着有人来接我的班呢,你既然想要,我就全给你好了,我一个县长助理,不用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报,就能每月领到七十多元大洋,这么幸福的生活,我都盼了十几年了。” 余春明含笑问道:“你就没有一点看笑话的意思?” “嘿嘿,当然有,而且我能想像得出来,一个常务付县长,那么多工作,还要额外的主管农业水利,那付狼狈不堪的样子,呵呵。” 瞧瞧常宁和于建云,余春明笑着说道:“你们不知道,万韧的性子还是比较耐心的,可秋收那会儿,累得几乎要发疯了,一边要督促下边的秋收进度,一边还要部署秋粮收购工作,另外还有明年的种子订购和冬季水利建设,等等等等,听他秘说,下面四十多个乡镇和十来个农业口的局委办,光一天的电话加起来就有百次,所以有一回他跟我说,春明,有机会逮着那个小半仙,你什么都暂时放下,先审问他,他天天悠闲的坐在办公室里,究竟是怎么领导全县的农业工作的?” “呵呵,那你老余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行啊,哪天我把他逮来,你自己问他,他说,就小半仙那脾气,估计老虎凳灌辣椒水也没用啊。” 常宁笑得前仰后合,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往外乱飞,“呵呵,老余,你告诉李万韧,他娘的,老子那会儿也正琢磨怎么管理农业呢,我拿什么坦白交代,你要是真给我老虎凳灌辣椒水,我可就是活活的冤死了。” 笑过一阵,余春明说道:“玩笑,玩笑啊,小常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后来么,万韧在邓县长面前提起过好几回,明说又不好意思,反正说得很隐晦,想把农业工作交还给你,可人家邓县长是老实人有大智慧,每次都装傻充楞的挡了回去,没法子,万韧无奈之下只好明说,你们猜邓县长怎么说,万韧啊,今年秋粮大丰收,说明你整得很不错嘛,我看管农业你比小常强,能者多劳么,就是你了,只要我当县长,农业就是你的事业……” 余春明端起茶杯,顿了顿说道:“小常,建云,今天我很高兴,是我到青阳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也许以后我们成不了好朋,但我希望能成为好同事,大家共同努力共同进步,我就以茶代酒,再次向两位表示感谢了。” 三个人端着茶杯,各自一饮而尽。 余春明攥着那包东西,慢慢的站起身来,见常宁和于建云要跟着起来,忙伸手示意二人坐下,笑道:“两位不妨多坐一会,算是我这个青州人,对家乡茶道的一种推崇。”晃晃手中的纸包,又道,“有人在等着,请允许我先走一步了。” 常宁和于建云还是起身,把余春明送到了楼梯口。 重又回到房间坐下,于建云笑问:“小常,这就完了?”常宁笑说:“你和他是真正的同事,比我更了解他,你说,他这样的人,会不会言出必行。”于建云点点头:“倒是条汉子,可惜染了那种怪毛病。”常宁道:“他和李万韧都是事业型干部,和郑志伟李向冬那种政客型干部,截然不同,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于建云嗯了一声,“那倒也是,逼急了反而会狗急跳墙。” 常宁认真的说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大局,李万韧余春明都是聪明之人,不但会做事,更知道怎么做人,接下来,青阳会有一段相对平稳的日子,总之,这是老百姓的福祉啊。” 两个人聊了一会,离开望江茶楼时,常宁见于建云似乎言又未尽,笑问道:“老于,你还有啥事?” “小常,有个问题我不是很明白,”于建云吞吞吐吐的问道,“你说,你说两个大男人,他们,他们那个那个,能来事吗?” 常宁笑骂着,狠狠擂了于建云一拳,“呸,死建云,你以后天天和余春明见面,他娘的,自个问他去。” 回到县委大院的办公室,常宁刚坐下,钱临涛从隔壁过来了,“小常,高记刚才打来电话,让你马过去一趟。” 看钱临涛那有点凝重的情态,常宁心里一咯噔,刚弄妥一件事,还没喘口气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0200常宁丢官 高飞的办公室里,除了她本人,沙发还坐着县长邓志军。- 两个人的表情,和钱临涛属于同一类型,常宁估计,这事儿跟自己一定是沾边的。 坐到沙发,常宁拿出香烟,和邓志军点火吸起来,邓志军拍拍常宁的膝盖说:“小常,你要有思想准备,这次,这次又要委屈你了。” “哎,什么呀?”常宁望望邓志军,又瞅瞅坐在办公桌边的高飞,满不在乎的笑道,“两位领导,我受到的委屈还少吗,没事,好歹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看得开,不就是混口饭吃么,只要给个铁饭碗就行。” 高飞问道:“你知道了?” 常宁耸耸肩膀说:“我是谁呀,小半仙,一猜就知道是什么事。” “小常,是这样的。”邓志军慢慢说道,“你和郑六河,还有潘春明蔡正祥,都是县长助理,你也知道,县长助理这个职位,是改革开放以后的新生事物,两年前,中组部在五省一区试点的时候,明确规定是每个县一般只设两名县长助理,到了我们之江省,省委组织部在确定试点县的时候,考虑到我们青阳是个大县,所以同意我们增设了两个,据我所知,后来其他县也跟着我们学,好象都有了四位县长助理,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增职不增人,不过叫着好听一点,工作方便一点,象郑六河,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即使没有县长助理这个职务,实职摆在那里,有和没有都是一回事……后来,省委组织部看到各县都设了四名县长助理,各方面也没什么反映,就默许了下面的做法。” “可是,前不久,在省城发生了一件事,让省委组织部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定北县的一名县长助理兼县计委主任,在省城出差的时候,住在省城湖滨区一个招待所里,在餐厅和朋喝酒喝昏了头,竟与邻座的三位老人起了误会,还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肢体冲突,其中一位老人还因此心脏病发作住进了医院……你知道那三位老人是谁?都是现在的中顾委委员,当年的开国将军,是从京城结伴出来旅游访的,嫌军区招待所和省委招待所太吵,就悄悄住进湖滨区招待所……事情发生后,省委陈记余省长大为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京城也打来了很多电话,定北县那个倒霉蛋就不用说他了,据说那三位老领导指着陈记余省长的鼻子大骂,说县长助理是个啥鸟官,竟敢殴打老人,可见县长助理不是个好官,后来三位老领导回京城去了,人家可能也时是一时之气说的话,过后自己都不一定记得,可下面得重视啊,省委召开常委会,责成省委组织部,重新确定县长助理这个职务的定位问题,这一定位,首先就是两个一刀切,县长助理必须同时担任其他相当的实职,每个县最多只能有两名县长助理。” 邓志军没再说下去,高飞补充来了。 “省委组织部很重视这件事,责成各地市委在后天以前,必须报整改情况,和留职的县长助理名单,我也是今天下午班后才接到的电话,明天要去青州参加地委常委会,我们青阳要在今天把事情确定下来,所以,所以我把老邓请过来商量,你,还有郑六河、潘春明和蔡正祥,四去二,召开常委会之前,先分别找你们谈话,征求一下你们的想法和意见。” 常宁弹弹烟灰笑道:“那有什么好说的,面定下来的事,你们又挡不住,听了你们刚才说的两个一刀切,刀两刀都是冲着我来的,郑六河是县长办公室主任,当然动不得,潘春明是计委主任,年纪大资历深,这辈子挺不容易的,相比之下,蔡正祥稍逊一筹,我么,肯定是首当其冲,逃无可逃,自然是头一个被砍之人了。” 邓志军看了一眼高飞,点点头说道:“刚才,高记和我商量了一下,基本也是这个意思,可是,可是这里面有个问题。” 常宁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还要写篇辞职之类的东西?也行,反正格式跟检讨差不多,改个名字换个说法就行了。” “不是,”邓志军勉强的笑道,“小常,不是让你写什么辞职,高记和我的意思是,退下来后,蔡正祥还好办,他本来就是经贸委主任么,可是你……你原来没有实职,拿掉县长助理的职务后,怎么安排你的工作?” 常宁楞住了,对呀,原来还算凑合,毕竟头还有顶县长助理的乌纱帽,有了乌纱帽,屁股就有地方可坐,现在这么一来,帽没了还好说,这冬天也不很冷,可问题是屁股找不到座位了。 “嘿嘿,这就是你们领导的事喽。”常宁挠着头乐起来,“这年头,唱的比说的好听,什么干部能能下,就是一句屁话,不过我没事,只要待遇不变,工资福利照旧,你们让我和张师傅大门都行。” 邓志军说道:“那些肯定不会变,你的办公室也会保留。” 常宁连连的摇头,“办公室我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咱不干,我不做活菩萨,宁愿在家待着。” 高飞还好一点,虽有些难过内疚,但毕竟是“自己人”,邓志军就不一样了,常宁是他倚重的人,什么难事,只要到他手都能迎刃而解,和下面乡镇及局委办又都处得不错,前些天为各单位搞了个创收节支活动,反映良好,有口皆碑,就这样把他给下了,他除了舍不得,就是满肚子的对不住。 “小常,你原来的级别呢,用我们内部的话说,是准付处级,这个级别的范围不大,政府这边,就是政府办、计委和经贸委的三个头头,县委那边是一办四部一校的第二把手,人大政协的秘长,两院的二把手,下面呢,就是城关镇的一把手,和滨海农场的二三把手,你看,都有人坐在那里,所以,对你工作的具体安排,因为你同时是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因此,高记和和商量,在请示地委组织部后再作决定。” 常宁爽快的说道:“没事没事,从别人饭碗里抢饭吃的事,咱坚决不干,反正快过年了,我正好回家息一阵,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过了年再说。” 邓志军起身,拍拍常宁的肩说:“我先走了,去找蔡正祥谈谈,你再坐一会,高记还有话有你说。” 高飞送邓志军出去后,关门,走过来说了声“对不起”,就扑到了常宁的怀里。 “臭娘们,干什么干什么,”常宁笑道,“这种倒霉事,咱又不是头一回碰,有什么了不起的。” 高飞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是我离不开你呢。” “嘿嘿,记同志,是哪里离不开我,面还是下面?”常宁乐着,手极不老实的在高飞身乱动起来。 “别,人家是说工作呢。”高飞娇声道。 “放心,我刚和余春明见过面,于建云也在场,我想,他们以后至少不会来搔扰你了,工作么,除非有特别重大的利害冲突,也不会明里和你对关干的,因此,你会有一个相对宽松的主政局面。” 高飞问道:“你认为,余春明的承诺,有多少可信度?” “男子汉的承诺,至少相当一个时间内,是可以相信的。” 高飞点点头,低声说:“只是,只是委屈你了。” 常宁站起来说道:“不说了,我收拾收拾就回家,兰姐刚从医院回来不久,我正好可以多陪陪她。”说完就走,留下高飞一个人在那里怅然若失。 回到办公室,正收拾东西,县委办主任郑志来进来了。 常宁皱起眉头,“小白脸,怎么又是你?快滚出去,我早说过,我和你们这些耍嘴皮子的凑不到一块去。”郑志伟不以为忤,“常宁,我对你深表同情。”常宁奇道:“他娘的,你怎么知道的?”郑志伟说道:“地委那边早传开了。”常宁笑道:“小白脸,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个老子是地委付记,你还是到别处发财,我不会拍你们郑家马屁的。”郑志耸耸肩道:“好心当作驴肝肺,小心点。”常宁乐道:“小白脸啊小白脸,这世除了你们家,没人能害得了我。” 见郑志伟坐下来,常宁正过去把他拉起来,没好气的说道:“快走,郑志伟,我知道你一直在熬,熬呀熬的,你活得累不累,他娘的,你有时间还是回家陪你老婆去。” 郑志伟还想说什么,常宁却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外。 真是巧了,郑志伟刚被赶走,他老婆常常的电话就进来了。 “常常,没什么要紧的事,等会打过来行吗?你哥我正忙着呢。” “不行,哥哥,你说过的么,有要紧的事,随时可以找你的。”常常娇声说道。 “嗯,你说。” “你快过来,我在家等你。” 丫头,竟把电话挂了。 0201回家的感觉 常宁可以拒绝别的女人下的“命令”,可以对杜秋兰耍赖,调皮捣蛋,也可以叫高飞臭娘们,还让她觉得亲切舒服,甚至能在丁颖面前放肆,或故意的爽约,或可以随便冲刘月红发火,可以让姜希望而生畏,唯独不敢在常常那里霸道,一声“哥哥”,能让他晕得不认东南西北,一次请求,能让他出生入死。 当年的外公常大仙,不敢给自己的的外孙预测未来,祖孙俩流落宁州的时候,外公多年前的一位同门,摸着小常宁的头说,这娃子,象夏天狂涛的东海,一只企望在浪尖停留的燕子呢,然后笑了笑,就闭口不再说了,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常宁,飘然而去。 遇阴而劫,逢六见魔,万紫千红,竟至灿烂。 他娘的,那个装腔作势的老家伙放的臭屁,还真的有点准哩。 常宁被别人比作燕子,他却把郑志伟比作深海潜伏的蛟龙,只不过这条蛟龙,目前还在酣睡之中。 现在,“燕子”正飞到蛟龙的家,和他老婆在一起呢。 “哥哥,丫头都想死你了。”常常象一阵风似的卷过来,缠绕在常宁的身,然后呶着小嘴在他表面面积不算广阔的脸,印下无数个吻,搞得常宁差点没把持住,可这大冷天的,在别人家里可不好玩。 “唉,丫头,门都不关,你想把咱俩往死里整呀。”常宁只是埋怨了一句,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干起了坏事,大冬天的,常常只穿了一套大红的棉毛衫棉毛裤,里面竟什么也没有,身体那个火热程度,显然是早已有所预谋了。 常宁用脚后跟踢门,拿手拍了一下常常的小屁股,推开她的身体说道:“丫头,哥今天心情不大好,没心思给你加油,还是有事说事。”说着,径自走到沙发坐下,点香烟吸起来。 常常的脸立刻暗下来,见常宁的确有些不高兴,便乖乖的跟着在沙发坐下,顺手在沙发垫下拿出一封信,抽出几张折叠的信纸,一声不响的递给了常宁。 “……我转过身,让自己不再回头,从没有过的决绝,你说过,你我之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而是老天的错……” “咦,情啊。”常宁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劲头来了,看着信纸往下读去。 “……其实,错了的还有我爱的卑微,你爱的懦弱,我的勇气,无法支撑我,走下去,我无力再承担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安静的走开,这样,你就不用再退缩,这样,你就可以对自己说,不是我放弃她的,是她先放弃的……” “呵呵,写得好听,丫头,这是谁写的?比我大学那会写给你的强多了,要么,是谁写给你的?要不,是你写给我的?咱俩一个月起码见面两次,用不着写信嘛。” “哥哥……这信和和你我无关。”常常的小脑瓜耷拉了下来 “哦……”常宁有些诧异,赶紧的继续读着。 “……彼时,我以为可以微笑的淡然,结果想起来,泪水还是一直流一直流。那些个不曾离我远去的日月,并未甘心随着时光潮水消退,而是一次又一次撺掇着回忆泛滥成灾。这人世间的风波恶阻,打碎你我长相厮守的美梦。其实,那个未完成的约定,我一直想去完成它。我知道能够执子之手共看风景的人不会多,让我义无反顾深爱的人也不会多。可是此时,请你告诉我,一种暂时忘记你的方法,即使是刹那的麻醉也好,这样我就不会再有任何一点愁思的时候都立刻想到你……” 常宁读着读着,眉头皱了起来,“丫头,不对啊,这,这好象是个女人写的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常常垂着头说道,“这是我在他衣服口袋里发现的。” “嗯嗯,小白脸就是小白脸,他娘的,光那张破脸蛋就能迷倒一大片。”常宁感叹着,回味着信中的内容说道,“丫头,这也没啥,看得出那女的是个单相思么,就象那些无知少女们给影星歌星写的那样,不值得大惊小怪。” 常常点点头,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 常宁抱过常常放在怀里问:“丫头,你老实说,他们家,还有他,现在对你好不好?” 常常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低声说:“他们家就,就老爷子对我好,志伟,志伟他对我,对我不好不坏,反正你知道的,他工作压力大,心思不在家里。” “哦,丫头,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常宁放开常常说道,心里却强迫自己把一些话压回去,其实他早已看出,常常的婚姻不会长久的。 常常坐在沙发,有些眼巴巴的说道:“哥哥,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开心了。” “傻丫头,哥不是一直对你很好么,可是今天…宁瞅一眼常常突起的胸脯,叹息一声后说道,“哥这回被组织给耍了,他娘的,哥又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喽。” 常常说道:“难怪李向冬高兴死了,几乎又唱又跳的。” 常宁奇道:“丫头,李向冬高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傻哥哥,李向冬现在常来我们家做客呢,就在昨天晚,他们两口子又来我们家玩,他和志伟两人嘀嘀咕咕的,反正肯定是在说你,瞧他那高兴劲,象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常宁听了,半晌做声不得,楞了半天告辞而出,他娘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情报工作太落后了,竟然对郑志伟和李向冬勾结到一起都毫无所知,看来以后要继续工作的话,一定要加强和常常的“联糸”了。 提着拉链包,乘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到达水洋街已是掌灯时分,寒风习习,夜幕浓浓,远处传扬着录音机里,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穿过田间小道,依稀可见杜秋兰伫立门口的倩影,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常宁走过去,单手抱起了她,这就是家的港湾,这就是爱的依恋,在杜秋兰去省城治病的那段日子里,他甚至不敢走进家门,他怕自己会惆怅难过。 直到站在温暖的客厅里,杜秋兰才挣开,接过拉链包柔声的说:“给京城回个电话,我们再开饭。” 常宁“哦”了一声,不敢怠慢,坐到沙发拿起了电话。 “老爷子,您好,我是常宁啊,对不起,刚才您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家的公共汽车。” 宁瑞丰的声音仍是那么的亲切,“嗯,到家了?” “是,正准备吃饭呢,您身体怎么样?还有乔奶奶的们都好。” “嗯嗯,都好着呢,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哈,我算恢复自由了,有资格出去转转喽。” 常宁好奇的问道:“老爷子,您今天打电话,有,有什么事吗?” “傻小子,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宁瑞丰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听说又被赶回家了,这滋味咋样?” “咦,不会,老爷子,咱国家的情报工作这么厉害,小小的青阳县,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您老人家掌握?” “呵呵,至于那么夸张么,”宁瑞丰笑道,“几天前三个都部下来家里拜访,说起下江南旅游的逸闻趣事,偶尔听到他们在之江湖城的遭遇,下面的人见风就是雨,肯定得搞点动作,我一想起你也是助理,估计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了。” “是吗?让您老人家费心了,”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呵呵,其实也没什么,组织就是孙悟空,说变就变,当下属的,当然得学会适应了。” “奇谈怪论,嗯,听着心态还不错么,我也是被老太太逼着,才打电话问一过,这不算违犯我们之间的约定。” 常宁笑道:“您老人家是领导么,老百姓都说,官字两张口,说一套做一套,违犯个小约定,芝麻大也不是。” “臭小子,变着法的发牢骚,情绪还不小嘛。” 常宁赶紧说道:“老爷子,您可千万别,别违犯那个小约定,其实我很开心,不用班能有付处级的待遇,这校的社会主义优越性,优越到我身,您说我能不开心吗?” 宁瑞丰也被逗笑了,“臭小子,不说了,去吃饭,你替我和老太婆问你妈你外公外婆好,记得过年给我打个电话……噢,还有你那位干姐姐,比你小子会说话,替我谢谢她……” 放了电话,常宁冲着端菜来的杜秋兰,学着宁瑞春的口气说道:“噢,还有你那位干姐姐,比你小子会说话,替我谢谢她。” 杜秋兰脸一红,娇声道:“快吃饭,被打发巾家者。” 常宁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顿了顿乐道: “对对,抓紧时间吃饭,吃饱饭干姐姐,他娘的,白天不让咱班,咱就晚在家加班,干姐姐也是革命工作,归根结底,咱还是个响当当的革命者。” “噗”,常宁的小脑门,承受了一双筷子的打击玩。 0202去党校学习 过年的时间,总是流淌得很快,因为快乐的时候,没人想到去关注时间,新的一年来了,又将是忙碌和奔波的开始。 这个年过得还算安宁快活,常宁和杜秋兰母女是在山里度过的,老娘和外公外婆也没离家远走,剧团承包给了别人,结束了他们“艺人”的生涯,一家人少见的聚在一起,杜秋兰经医院治疗后,气色竟是与以前大为不同,也有胆子陪常宁在高村的小集镇公开露面,变化是明显的,原因是模糊的,常宁懒得去探究,这是他生活的基本态度,人是活在现实的世界中,不能总被未知的东西缠绕。 仿佛是约好了似的,正月初六那天,常宁带着杜秋兰刚下山进了家门,高飞和丁颖就来了,两个女人都打扮得特新潮,喜气洋洋的,没有平时那份矜持,一同而来的,还有丁颖的两个宝贝女儿大乔和小乔。 于是,常宁装出一付大人的样子,先从杜秋兰那里要了两张十元和四张一元的钞票,平均分开用红纸包好,递给大乔小乔,算是长辈给小辈的拜岁钱,这红包有些重,但一来常宁高兴,二来么,年前发压岁钱,过年分拜岁钱,是青阳的重要风俗,常宁小时候最喜爱这个过年环节,因此也乐于继续的被享受。 然后三个女人屋里屋外的打扫一番后,坐在客厅里唠叨,象家庭妇女般,从穿着开始,聊得海阔天空,给常宁的任务是街买菜,与其陪女人们干耗,不如携俩丫头显摆,大乔小乔姐妹花相陪,左大乔右小乔,走起路来身飘摇,常宁的工作效率,一下子显得很高,只是他忘了还价又不会砍价,带着战利品回来复命时,少不了又要受到女人们的奚落,数落得他自己也心疼起来,经济学学得不好,吃的亏大了去了。 不过,午饭落肚,坐在沙发的时候,高飞一开口,常宁才明白,两个女人为什么要带着两个丫头,来给自己搞所谓的拜年了,都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女人给男人拜年,绝对不全是好心。 高飞笑吟吟的,完全是一付讨好小男人的样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若不是大乔小乔在场,常宁的骨头都要酥了。 “小常,地委组织部关于你的安排,昨天下午肖部长通知我了,决定先派你去省党校,参加为期三个月的短期学习,报到时间是今明两天,后天,也就是农历正月初八正式开课,因此,我和丁姐一起,帮你买好了今天晚去湖城的夜班长途汽车……” 常宁的脸,不等高飞说完,就拉下来了,惯于讨厌学习的他,对传说中的半封闭学习的反应,可想而知,可他没有发火,也不好发火,因为大乔和小乔就在旁边看着。 杜秋兰起身说:“你们聊,我请大乔小乔帮我,给小常收拾行李去。”说着,拉着大乔小乔楼去了。 常宁朝两个女人瞪着双眼,不高兴的说道:“你们两个臭女人,这不是在害我么,大过年的来打我彩头,我说怎么还把俩丫头也带来了,原来她俩是来做灭火器的。”只是怕大乔小乔听见,说话时嗓子压得低低的。 丁颖含笑不语,没有大乔小乔在眼前,她的目光也多情起来。 高飞不为所动的说道:“小常,今天不管你怎么生气,都要把火憋在心里,大乔小乔都在呢,没错,我们就是怕你生气,才把她俩带来的,你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总不能让她们看到一个不爱学习的英雄,反正你近期也没有具体的工作,去党校待一阵子也好,既可以散散心,顺便交些朋,又可以丰富自己的理论知识,对你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 愁眉苦脸是可以想见的,常宁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唉声叹气:“唉,算了算了,他娘的这是地委组织部干的好事,不怪你们两个,我就当去于建云的看守所住些日子了。” 丁颖微笑着说道:“也别说得那么严重么,等你找到了学习的乐趣,说不定会乐不思归了呢。” “去去,别尽拣好听的说,”常宁翻着双眼嘀咕道,“那破党校离之江大学不远,我去过一回,那里面的人就一个德性,板着个脸不会笑,好象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们钱似的。” 高飞说道:“党校是每一个干部成长道路的必经之处,你也无法回避,也不可能回避,你看县委大院里,科级以干部,哪个没进过党校的,按你的想法,你比他们幸运多了,你都快成付处级了,竟然连县党校都没待过一天,其实,这是你个人档案中的最大缺陷,为了以后的进步,你要乘此机会,好好的补这一课。” 常宁赶紧的举起双手摇起来,“哎哎,我马要进省党校学习了,还用得着你们来说教吗?”说着,站起来挺着胸膛,煞有介事的说道,“你们老老实实的等着,等我让理论武装好以后,我来给你们课,听听我常氏理论的精妙之处……他娘的,学习学习,越学越稀,学习个屁,老子不学习,照样能领导一方,照样能为老百姓造福谋利,不就是一个破党校么,老子豁出去,就当陪那些老夫子玩玩了。” 那时候的干部,可没有现在的待遇和福气,更没有现在的娇贵和享受,动不动的轿车接送,秘侍候,常宁拎了个行李包,带点衣服和零花钱,揣着车票和工作证介绍信,就被高飞丁颖送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 唯一的特殊,是坐在客车的最前面,应该是领导打了招呼的缘故,两位司机显得很殷勤,春节后是出行的高峰,车是加班车,连过道都坐满了外出打工或做小生意的人,常宁对这种环境蛮熟悉,也倍感亲切,以前在湖城大学时,每年都有这种经历的。 乘夜里路的长途客车,常宁倒是头一回,乘着新鲜劲,和两位中年司机聊了好一会,给每人塞了一包牡丹香烟,惹得两位司机激动不已,后来,常宁靠着椅背,盖外套,在两位司机领导长领导短的唠叨声中,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梦乡。 待到他告别两位司机,擦着睡眼拎包下车,外面已是晨曦初露,寒意习习,走出湖城长途汽车站,武林门广场早已人流不断,望着那一个个肩挑背扛的匆忙人影,常宁心里感叹,要不是进了大学,也许自己的命运和他们一样,也是如此辛勤,踏着春意抬头的时景,在寒风剌鼻的凌晨,去寻找人生的下一个驿站。 “小常,我在这里。” 不用回头,就听出那是刘月红的声音,不禁心头一热,有女人就是好啊,臭娘们安排得周到,刘月红没回京城,带着两个孩子在父亲家过年,正好当了他的接待员。 刘月红的脸,被寒风吹得象名字一样的红,跑过来,带着惊喜来了个洋味十足的拥抱,常宁乐得享受,反正周围都是匆匆而过的陌生人,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亲热,何况刘月红全身包裹得只露着一张脸,掩饰了两人年龄的差距,谁敢说他们不是一对恋人,尚未婚配就是有这个好处,离国家规定的晚婚年龄还差三岁,有的是时间享受这美妙的误会。 在路边的小吃摊前坐下,每人花五毛钱,痛快的享受了油条馒头,和热气腾腾的豆浆,然后刘月红牵着常宁的手,走到广场边的一辆轿边边,挂着红字带头的车牌,一定又是刘月红顺来的军车了。 轿车在街道间穿梭,常宁笑道:“刘姐,这是你爸的车。”刘月红嗯了一声,“高飞说。你这次不想打扰单司令,所以只好我来接你了。”常宁虚情假意的来了一句,“刘姐,辛苦你了。” 刘月红嗔道:“别把我忘到爪哇国去就行了。”常宁乐起来:“哪能啊,刘姐你待我这么好,我想忘也忘不了,只可惜,你马要回三零六基地班,我又是孤苦伶仃啊。”刘月红笑说:“看你还算顺眼,我就请几天假,多陪陪你了。”常宁嘿嘿一笑,“那我得想点办法,糊弄党校那些老夫子了。”刘月红问:“为什么?”常宁坏笑道:“不能让你去党校陪我呀,所以我得学会开溜,溜到你为我暖好被窝的床去,呵呵。” 刘月红啐了一口,脚踩油门,轿车跑得更欢了,“小常,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下午我再送你去党校。” 常宁应了一声,心说,娘们,你那点心思咱还能不知道,好不容易逮着个吃独食的机会,还不敞着疯天去,休息,我能休息么。 轿车在一幢五层宿舍楼前停下,天刚蒙蒙亮,外面还没有人,楼时,刘月红依旧牵着常宁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进了屋,常宁诧异起来,这是个单身宿舍,看陈设一定是女性的房间,可不象是刘月红的,刘月红关门打开空调,接过常宁手中的行李包放到地板,红着脸解释说,这是她父亲一个学生的宿舍,人家出国进修去了,她是从父亲那里借来的。 常宁暧昧的笑起来,“那岂不是,让刘院长也知道我们的事了?” 刘月红挂到常宁胸前,轻轻的说:“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拖着两个孩子再婚不易,总得想办法解决嘛,别人,别人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0203被人玩了 省党校位于湖城西边的岳麓山下,一个远离市区喧嚣的地方,从溪子湖边骑自行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好在常宁有刘月红接送,睡到午后的他,醒来时已没有了长途劳顿,和床运动带来的疲惫,瞅到身边的刘月红在轻笑,那身体还在散发着热量和诱惑,更象是在向他挑战,便不顾一切的扑去,实施再度的“惩罚”,直到他的“敌人”彻底的缴械投降。 到达党校的时候,报名正接近尾声,刘月红的车在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别过之后,常宁拎着包下了车,本来他是不想带着行李包的,刘月红那个临时小窝,已经被他确定为未来三个月的“后方根据地”,他打算不在党校的集体宿舍里过夜,但后来还是听从了刘月红的劝说,不管咋样,“表明文章”还是要做的。 校门口的门卫室外,两个“老夫子”坐在一张学生桌边,沐浴着下午的阳光,检阅着陆续报取的人,常宁走过去,正要将介绍信递去,冷不防的后背被人拍了一掌。 “陈雷,”“小常。”原来是仙门县盐场团委记,和常宁一起出席过去年全国五四庆典的老熟人。 两个人嘻哈一阵,先报到领到出入证和房卡饭卡,都是一个地区的,恰好又分到了同一个宿舍,然后一起跟在别人的身后往宿舍楼走。 常宁笑问道:“陈雷,我听说这次来学习的,大部分都是付处级,最不济也是正科,这京城一别半年,回去后肯定升官了?” “唉,别提了,咱不是当官的料啊。”陈雷朴实的一笑,看着脸比去年白了不少,估计是离开海风劲吹的盐场混到机关里去了,“我说小常,去年在京城的时候,本来想抽时间好好向你请教的,没想到你们青阳突发矿难,你就匆匆的回去了。” 常宁说道:“可不是,苦命人劳碌命,谁让我还挂了个头衔,县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的虚名,别提了,那就是个干活挨骂的屁官啊。” 党校的宿舍,当然不是大学里那种笼子式的八人宿舍,四人一间,没有下铺,有电视电话和独立的卫生间,每人一张写字台一个小立柜,条件至少比地委招待所的还好。 两个先来的都是中年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见来了两个年轻人,先是一楞,随即礼貌的欠身点头,那陈雷不过是刚满三十,常宁更小,这年头这样的正科干部可是稀罕物。 一番自我介绍后,常宁才知道,那瘦高个是海州市南游县的付县长茅云鹏,胖子叫雷玉国,是个畲族同胞,海州市海景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坐下后,常宁主动分了一圈香烟,当干部的男人,尤其是有点级别点年纪的,几乎没有不吸烟的,香烟能很快成为男人之间融洽的沟通工具,茅云鹏烟抽得凶,话不多,额的皱纹比农民还多,雷玉国却是身宽体胖,吸烟的动作也慢悠悠的,一张弥勒脸让人看着就舒服。 那雷玉国望着常宁笑道:“这回县长助理们可尴尬喽,悲催啊,呵呵,常宁,这个名字我好象听说过的。” 常宁也跟着笑,“让领导们见笑了,呵呵,过眼烟云而已,过去了,都过去了。” 雷玉国拿根手指戳戳自己的鼻子,“兄弟,你寂寞前行的路,其实并不孤单,在下也曾经是县长助理哟。” 陈雷略有拘谨的也分了一遍香烟,“两位领导前辈,这三个月,要承蒙你们关照了。” 雷玉国笑道:“小陈,别一口一个领导呀前辈的,来到这里,住到一块,最大的官也只是同学而已,再说了,我姓雷,你叫雷,咱俩有缘啊。” 靠在床的茅云鹏也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就别见外了,小陈小常,放开点嘛。” 雷玉国拿脚踢了茅云鹏一下,脸笑得更灿烂了,“两位兄弟,打起精神来,不就是三个月嘛,就当是来屏风山疗养院走了一遭,呵呵,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不客气了,先带个头自曝家丑,你们再慢慢跟。” 原来,雷玉国倒霉在“数字”游戏,作为县长助理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其中一项主要的工作,就是把下面各单位和各行各业的统计数字汇总后,汇报到县长办公会,为了脸面的问题,那些难看的和落后的数字,总要或多或少的掺点水份,这事雷玉国干了好几年了,驾轻就熟,作为县长的贴心人,县长稍作提示,他就照着办了,可不成想,刚调来的县委记,和县长是死对头,正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呢,这不是撞到枪口了么,县委记沉得住气,待那些数字变成了红头文件的内容报去后,才唆使人往外捅,这下好了,县长背了处分不提,雷玉国顶着弄虚作假的帽子,县长助理没了,县府办主任的头衔虽然还在,却被勒令在家反省,挂起来了。 陈雷问道:“老雷,啥叫挂起来?” “呵呵,菜鸟了,挂起来就是待遇不变,你屁股下的椅子照样写着你的名字,但是,坐在那里发号司令的,却另有其人。” 陈雷憨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也被挂起来了。” 雷玉国瞟了一眼茅云鹏笑道:“咱这算个球,要跟人家茅大县长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喽。” 说起来,茅云鹏更惨,这过完年以后,头一件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县级两会,原县委记离休,常务付县长外调,正是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刻,茅云鹏想和另外一位付县长争一争,可原本支持他的老记退了,新来的记看中的是他的对手,茅云鹏的处境就悬了,过了年人家更来了个绝招,找个理由给打发到党校来了,有力发不,下场可想而知。 雷玉国帮着茅云鹏曝完家丑,冲着常宁和陈雷笑道:“两位兄弟,该你们了,我可有言在先,我党的政策,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有不实之言,一经查实,这二零三号房的一切内务,都归你负责。” “嘿嘿,我从盐场调到县团委,领导说我是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就让我当了团县委记,可过了几个月,来了个新领导,他的亲戚也调到县团委当了二把手,我看得出,他就是来顶我的,我也没招啊,这不,还没被撤职,就给挤到这里来了。” 雷玉国笑道:“挂了挂了,雷兄弟,你也被挂起来了。”说着转向常宁,笑着问道,“小常兄弟,一看你的样子,就是狡猾大大的,快点,给我们从实招来,是工作的错误,还是把哪位领导的老婆给睡了?” 常宁也笑着说:“两位哥哥,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那个县长助理,本来就没兼其他实职,就是个虚名而已,面一刀切后,我就回家待了二十多天,昨天我还在家过年过得好好的,我们领导亲自跑来,通知我来省党校报到,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以前还从没进过党校,来学点理论充充电也蛮好,这么着,我就来了。” 雷玉国一怔,收起笑容问:“小常,你说的是真的?” 常宁点点头:“对。” 那边茅云鹏忽地坐了起来,“等等,常宁?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去年的全国十佳青年之一,不会,你的境况比我们更惨呀,我们可还都有个名义的职务,你可是啥都没有了啊。” 雷玉国一拍大腿叫起来,“小常兄弟,你被人玩了,唉,年轻人哟,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真是的。” 常宁听得莫名其妙,赶紧又分了一圈香烟,嘴里说道:“两位哥哥,你们快接着说。” 茅云鹏坐近一步说道:“小常,有一点你可能大意了,今明两天,应该是全省各县市两会开幕的日子,每年的人代会是干什么的,说穿了就是解决人事问题,象我,当不了常务付县长,可这付县长的位置,他们好歹会给我留着,你呢,本来就没什么实职,又不乘机在县里活动一番,唉,等你回去,哪还有你的位置,你这处境,比我们三个都惨啊。” 常宁苦笑道:“本来就没我的位置,我还敢奢望个啥,来都来了,又不能随便跑回去。” 雷玉国问道:“小常,老茅只说了其中之一,我问你,你知道这期党校学习培训班的性质吗?” 常宁摇着头,表示不知道。 “唉,傻兄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雷玉国叹息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下午报到的时候,向党校的一位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这次培训班,全省各地一共来了两百余人,除了少数几个象雷兄弟一样的正科,还有不少正处,大部分还是我们这些付处级,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省委组组部发给各地市委组织部的通知,明明白白的写着,参加这次培训班的干部,都是犯了错误的,你说你没犯什么错误,那就是被人玩了,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茅云鹏冷冷道:“见过以前那些专给落后分子搞的小灶么,咱们这个也差不多,就是法制学习班。” 常宁一下子楞住了。 0204谁干的? 其实,常宁联糸到同舍三个倒霉蛋的遭遇,就知道茅云鹏雷玉国所言非虚,他的确被人玩了。 并不是所有人去党校学习,都是即将进步的标志。 常宁忽地想起,县委的老组织部长、现在的县人大主任邱夏风,有一次私下里聊天,关于党校,曾对他推心置腹说过的话。 你要是进的所谓希望班,就象现在高中里的重点班,那就是离进步为时不远了;你若是进的提高班,那你得注意,可能你的领导认为你的工作做得不够好;例行公事班,说明你在原单位可有可无,没了你单位照样运转;短期专业班,当然得尽量参加了;文凭班,即使是离职脱产,也得努力参加,别看党校的文凭在社会被老百姓笑话,可在体制内的升迁中,实在太管用了;还有什么没事找事班,编外等死班,法制班,疗养班…… 他娘的,首先得查出来是谁干的,凭的是什么? 常宁伸手,把四张桌子中央的电话机拿到自己面前,雷玉国向陈雷使了个眼色,又朝茅云鹏点点头,三个人不回避,但都装出忙活自个事情的样子。 待电话一通,常宁也冷静下来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说。 电话是打给臭娘们高飞的,“高记,您好,打扰您了,我是小常。”正儿八经的称呼,在两人的约定中,表示旁边有人在场。 “哦,小常啊,你报到了没有?” “刚报到了。”常宁不冷不热的说着,完全不是平常对待高飞的口气,“高记,您现在忙不忙?如果不忙,我想问您一件事?” 显然,高飞的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一阵静默后,才听到她说道:“小常,你说。” “高记,情况是这样的,您昨天亲自把来省党校学习的通知送到我家,我非常的感谢您,可是,我刚才报到以后,听说,听说这次的短期培训,是什么法制学习班,这个意思您是知道的,而且参加的对象都比较特殊,因此,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您知不知道这次短期培训班的性质,是地委哪个领导通知您,让我来省党校学习的,他通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还有,请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打听一下,省委组织部和省党校,联合下发给地委组织部的通知中,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拜托您了,高记,谢谢。” 说完,不等高飞回话,常宁就叭地搁了电话,这是个充分表达真实情绪的动作,臭娘们懂的,她此刻应该是坐不住了。 陈雷凑过来小声问:“小常,你和你们那个女记关糸咋样?”常宁笑了笑,“一般般,她和我姐姐关糸比较好。”雷玉国问:“就是这女记亲自通知你的?”常宁双手一摊,“是啊,还有介绍信汽车票,又亲自送我了长途汽车,我当时都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雷玉国一声长叹,“小常啊小常,你这个人,唉,女人的心海底的针,这个道理都不懂?”旁边的茅云鹏闷了一句,“小常,你被这个女人给卖喽。”常宁不好解释,只是勉强笑道:“两位哥哥,应该不会,我本来就没实际职务,妨碍不了别人,高记平时待我也不错的。” 茅云鹏起身下床,走过来拍着常宁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小常啊,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一条人生铁律,你永远都不要忘了,真正能置你于死地的,往往不是面对面站着的敌人,而是那些平时站在你身边的人,他们的名字,可以叫朋盟甚至兄弟等等。”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苦笑,咱已经被莫国强这个朋加兄弟阴过一回了,但是,臭娘们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这时,宿舍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离得最近的陈雷,一边喊着“请进”,一边趿着鞋去开门。 进来的竟是常宁和陈雷的老熟人,带着他们去京城参加五四庆典的尤佳。 陈雷激动的说道:“尤付记,您好。”又回头对茅云鹏和雷玉国介绍道,“两位领导,这是团省委的尤佳付记。” 茅云鹏和雷玉国一下被震住了,忙不迭的起身,除了那摄人魂魄的少妇风姿,更为她的职务,这么年轻就是团省委付记,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付厅级啊。 尤佳一身红装,很是惹人眼球,脸微笑着,从容的和三个人依次握手,“我现在的临时身份,是你们这次培训班的辅导员之一,专门负责你们三班,现在来看看大家,请各位同学以后多加关照配合。” 说得三人肃然起敬,陈雷退后一步,赶紧把楞坐着的常宁拎了起来。 尤佳的目光,都落在常宁的身,茅云鹏和雷玉国都是老江湖了,断定两个人很熟,不是一般的关糸。 尤佳望着常宁微笑着说:“怎么,常宁同学好象不欢迎我么。” 常宁缓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敢不敢,尤老师,您好,实在对不起,刚才有点事,我,我走神了。” 佳向另外三人投去征询的目光。 雷玉国说道:“报告老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二零三舍全体同学,在互相交流交心的过程中,发现常宁同学是被莫名其妙地骗到党校来的,所以,所以常宁同学现在正和他的领导联糸。” 尤佳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那你们继续,我到别的宿舍看看,常宁同学,半个小时以后,你到对面教学楼的三一六办公室来一趟。”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哇塞。”雷玉国关门惊呼起来,来到常宁对面坐下,“小常,党的政策就不再重复了,痛快一点。” 常宁无奈的笑道:“哪儿跟哪儿啊,就一面之缘,这事陈雷最清楚,不信你们可以问他。” 茅云鹏和雷玉国听了陈雷的叙述后,抢着下起了结论。 茅云鹏说:“小常,福人啊,前有高记,后有尤记,不简单,呵呵,有故事,故事长着呢。” 雷玉国道:“一见钟情,劳燕分飞,今日相逢,重续前缘。” 陈雷也跟着起哄,“小常,你得请我们三位喝酒,我们替你打打掩护。” “呸,”常宁笑骂起来,“你们要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们小报告,让你们结不了业,在这岳麓山下待个三五年。” 电话响了,阻止了一场玩笑,三个人又把目光集中到常宁身。 是高飞打来的,“小常吗……对不起,是我粗心大意了,没做好工作,我向你道歉。” 常宁的口气异常的冷漠,“高记,您一句道歉,抵消不了把我骗到八百里外的误会,我想知道真相,如果您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不管是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会搅得他鸡犬不宁的,我说到做到。” 沉默半晌后,高飞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去年年底前,地委组织部办公室,接到省委组织部和省党校的联合通知后,因为正值春节放假前夕,大家都很忙,地委办公室的负责人就向肖万山部长作了口头汇报,肖部长指示下面搞了个参加培训班的名单,当时应该是没有你的,正好第二天,也就是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地委在开一个临时记碰头会,肖部长汇报以后,田记说,机会难得么,多加几个同志,郑付记说,青阳的常宁同志,好象从没进过党校,这次让他也去,田记说好,穆专员也说,小常同志最近闲着没事,去党校学点东西也好……就这么着,肖部长在名单加了你的名字。” 常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算哪门子事,怎么讲理,又他娘的找谁讲理去? “小常,你先别急,既然去了,先安心的住下来,我已经向田记作了汇报……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常宁问道:“刘记知道了吗?” 高飞道:“我就是先打电话给老记的,然后我才向田记作了汇报……老记急了,这会儿可能正在肖部长那里发飚呢。” 常宁顿了顿,冷冷道:“高记,谢谢您。”说完就搁了电话。 看到常宁楞坐着,陈雷想来安慰几句,却被雷玉国阻止了,这时候,安慰的话顶个屁用。 电话又响了,常宁望了一眼说道:“三位哥哥,不管是谁的电话,凡是找我的,一律就说我不在。” 雷玉国明白常宁的意思,拿起电话问道:“您好,这里是省党校学员宿舍……是的,这是二零三号宿舍,请问您是……噢,是肖部长啊,您好您好,我是来自海州市的学员雷玉国,请问肖部长您找谁……对对,我们和常宁同志住一起……对不起,肖部长,常宁同志刚刚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出去了……是,好的,我一定转告于他。” “兄弟,你行啊。”放了电话的雷玉国,冲着常宁笑道,“呵呵,说话这么和气耐心的组织部长,我还是头一回碰到呢,总之,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一回来,就打电话给他。” 常宁慢慢的搓着双手,狡黠的笑道:“不就是玩么,那就慢慢的玩,我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0205往窗外看了几眼 常宁从自己的床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往行李包里装,一边笑着说道:“三位哥哥,对不起了,我先走一步,你们在这里慢慢耗着。” 茅云鹏一怔,心里暗暗佩服常宁的果断,如果再在这里待着,领导们主意一大堆,出个招让你在这里留下去,甭管怎样,进入这种落后分子学习班的记录,在档案是抹不掉的,以后的仕途升迁,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 陈雷来说道:“小常,要不,在这里住一晚再走。”颇为不舍的样子,两次一起,都匆匆而别,陈雷有些难过了。 常宁说道:“陈哥,不是我说你啊,你就是太软了,怕什么,该硬就得硬,当不了干部,咱回家做农民照样过日子,你要是逆来顺受,就再好别在这个体制里混,听我的,把自己的腰板挺直了。” 雷玉国也有些遗憾,毕竟是刚认识就处得这么投机,“小常,尤辅导员叫你过去一下,你是不是……” 常宁耸耸肩,掏出香烟扔了一遍笑道:“请你们转告她,老子现在没心情跟女人婆婆妈妈,呵呵,留给你们慢慢欣赏了。” 电话又响了起来,陈雷拿起一听,吓了一跳,忙捂住话筒对常宁说:“小,小常,是地委田,田记,找你的。” 常宁夺过话筒,想也不想,脱口骂道:“田凤山,去你娘的,老子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了。” 重重的扔了话筒,一手把行李包往肩一背,一手把香烟往嘴一叼,边走边朝后挥着手,“三位哥哥,请记住青阳的小半仙,他日有缘重逢,兄弟一定和你们一醉方休。” 茅云鹏和雷玉国陈雷三人,看得目瞪口呆,既忘了相劝,也忘了说声再见。 …… 元霄节以后的一个早,水洋街常宁家的门口,杜秋兰和往常一样,打开院子的门正要街去买菜,抬头朝外一看,一下惊呆了。 风尘仆仆的常宁,一手提着行李包,肩挑着两个偌大的帆布包,正冲着她微笑。 “兰姐,帮我写一张辞职,他娘的,这回来真的,铁饭碗也不要了,真的不干了。” 坐在沙发的常宁,一边吸烟一边喝着凉水,笑呵呵的说道。 杜秋兰默不作声,拿手掸着常宁衣服的灰尘。 常宁把杜秋兰拉到怀里,吻一下她艳红的脸,低声的问:“怎么,你怕我养活不了你?” “你辞得了吗?你是谁啊,”杜秋兰轻轻叹息一声,“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有多少人在找你吗?听刘月红说,单司令知道以后,气得差点要把党校领导办公室的桌子给掀了……京城也来了好几次电话,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 “呵呵,差点掀了?这不是还没掀么,唉,老单这人那,还是不得劲哟,要是我,肯定掀他个底朝天。” 杜秋兰白了常宁一眼,低声问:“小常,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嘿嘿,兰姐,咱们要发财了,发大财,”常宁指着那两个帆布包说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这里面,全是我在深圳那边市场贩来的外国货,便宜呀,可惜带不了更多啊,噢,对了,还有四大包,我暂时存在县长途汽车站的行李房了。” “我的天,你怎么跑那里去了。”杜秋兰说着,走过去打开两个帆布包,发现里面装着的,全是现在市面最新流行的牛仔裤。 常宁得意的说道:“我离开党校,心里那个气哟,差点要直奔青州拆地委大楼去,后来一想,咱一个农民,犯不着跟那帮官僚计较,咱还得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就这么想着,气消了火没了,寻思着当干部太不好玩了,还是想着怎么发家致富,于是,我就了火车南下而去,那里是祖国对外开放的窗口,凭我的能耐和眼光,往窗外一瞧,那肯定是金子银子滚滚而来,就这么着,玩了几天,站在窗口往外瞧了几眼,就这么着,满载而归喽。” 杜秋兰笑道:“算你有点眼光,咱们这里的市场,最缺的就是原装版的牛仔裤,拿到市场肯定抢手。” “呵呵,那当然,我是谁啊,江湖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发财这种小事,我脚指头都能算出来呗。” 杜秋兰好奇的问:“小半仙,你哪来的本钱啊?” “兰姐,你是装傻呀还是充楞?卫国的部队从南疆撤下来后,就驻扎在深圳附近,我下了火车,当然就直奔他那里去了,你想想,老山英雄连连长、大英雄常卫国的哥哥,又是他当年参加革命的领路人,还在去年同时获得全国十佳优秀青年荣誉称号,哎呀,部队首长那个重视和欢迎啊,从司令员这样的最高首长到普通的新兵连战士,地毯侍候,夹道欢迎,那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他娘的,象欢迎联合国秘长一样……军民渔水情,盛情难却嘛,就这么着,我在卫国的部队里住了几天,同时,向他们借了些做生意的本钱。” 杜秋兰噗的笑起来:“你就吹,谁不知道,卫国所在部队驻地,满打满算就一个连,你口中的最高首长,就是卫国本人。” “嘿嘿,他娘的,吹得有些过了,”常宁挠着头笑道,“兰姐,我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你好象一点事也没有么,怎么着,怎么着也得表现表现嘛。” “去你的,你永远不回来才好呢,省得我烦……”杜秋兰坐过来,趴到常宁怀里,轻轻的说道,“他们在疯找……我知道,你累了,想一个人躲起来清静几天,我不焦急,因为,因为你飞得最远,也永远在我心里……” 说得常宁心里热了起来,抱着杜秋兰起身,要直奔楼“革命”去,无奈茶几的电话吵了起来,常宁泄气地放开杜秋兰,“唉,该死的电话。”顺手就把电话线给扯断了。 “瞧你,再扯,又要买新线了,扯电话有什么用,只要我不接电话,过不了几个小时,高飞和丁姐就会知道你回来了。”杜秋兰埋怨一句,起身说道,“你快去洗个澡睡一觉,我买菜去了。” 常宁拿出一张发票递给杜秋兰,“兰姐,你让我老舅拿这单子,去县长途汽车站行李房领东西,顺便给卫国汇五千元钱过去。” 杜秋兰笑着问道:“小常,你真准备街摆地摊么。”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了,合法经营,发家致富,理直气壮,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么。” 大白天睡觉,做的梦不少,当然都和发财有关了。 他娘的,原来在街摆摊也不是容易的事,工商局的人老来搔扰,追着你拎着包满大街的跑,好不容易溜到小街拐角处,靠着墙根蹲下正要吸口烟,却见四个工商人员围了来,他娘的,跑不了喽……嘿嘿,原来是四个娘们,天助咱也,女人好对付,不是说咱眼光有磁性么,嘿嘿,咱来个故伎重演,迷魂这些臭娘们,然后乘机逃之夭夭……哎哟…… 睁眼一看,身的被子被掀开了,床前站着的不是四个女工商队员,却是四个粉脸嗔眼的女人,杜秋兰、高飞、丁颖和刘月红。 “干什么,干什么,一帮没教养的臭娘们,大白天的,想耍流氓啊。”常宁拉起被子盖回到身,口中骂骂咧咧的,又闭了没睡透的眼睛,“我警告你们啊,谁敢再掀我被子,我马修休了她,他娘的,三天不打,房揭瓦,还反了你们,真是的……” 话音未落,被子又被掀掉了,这回是飞走的,飞到了四个女人的手中。 “哈哈,小常,现在是下午三点了。”这是刘月红的笑声。 “咯咯,我们等你的休呢。”臭娘们高飞的笑声。 “嘻嘻,这位小行贩,我们是来买裤子的。”丁颖的笑就轻柔多了。 常宁无奈的又睁开了眼睛,杜秋兰的笑总是无声的,但能看得见,能用心体会得到,他冲她苦笑着说道:“兰姐啊,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笑不出来了,当初我是怎么劝你的,你旁边这三个女人,个个如虎似狼,我这么优秀得天下少有的男人,肯定被她们虎视耽耽……唉,谁让你引狼入室呢,害得你无法独享,欲哭无泪……” 这回招来的,是六只粉拳雨点般的袭击,常宁一边抱头挨打一边寻思,还是领导无方啊,什么叫领导能力,得千方百计让她们互相斗起来,才是领导的最高境界哟。 没办法,只好起身下床了。 坐在楼下的客厅里,女人们没问常宁这几天去了哪里,也没说省地县有关方面的反应。 常宁心里奇怪起来,这帮娘们都怎么啦,难道真的是来领休的? “你们干么,我不就是去了趟南方,站在祖国的窗口,往窗外看了几眼么,有什么好奇怪的呀。” 高飞在常宁身边坐下,从随身的黑皮包里拿出一张报纸,递到他手,“小常,你先看看这个,这是香港文汇报前天出的报纸,你看第一版。” 常宁拿过报纸一看,楞住了,忽地,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0206亲外公要来了 香港文汇报,x月xx日头版头条: 《离家三十六载,不日将踏归乡之路》范东屏先生昨日通过本报发表归乡声明。 “本报本埠昨日消息:前xx党中央常委、前xxx军陆军将、前xx国安会负责人、香港范氏集团创始人、名誉董事长范东屏先生,通过本报发表声明,离家整整三十六载,壮年离乡满怀愁绪,无时无刻不思念故土亲人,特借本报发表声明,不日将携游子浓浓思情,跨越港埠,踏归乡之路。” “范东屏先生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愁看碧波万般情,两岸同胞骨肉分离,人面不见,祖国山河待整,愿以余生之力,为两岸和平统一,略尽绵薄之力,愿携两岸及海外黄埔同仁,共济共荣,为振兴国家,贡献寸力,范某不才,当列其中……” …… “另据本报昨晚消息:内地xx通讯社驻本埠分社负责人xxx,对本报发表谈话,代表xx中央统战部,和xxx港澳事务办公室,欢迎范东屏先生访问内地……” …… 常宁拿着报纸,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一边不住的乐呵着,“呵呵,从照片看,老头还挺精神的么,一定能活一百岁,好好,跟电影里的还乡团不可同日而语么,呵呵,老范啊老范,你一跑就是三十六年,可把咱老娘给害惨了,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来得好,来得好,呵呵,缴枪不杀?不行,老头没枪了,打土豪分田地?也不对,他不是土豪又没田地了……对了,共产共妻,呸呸,共妻可不行,听说老头至今没有续弦,共了也白共……呵呵,他娘的,就叫共产又共钱,见面分一半,读来朗朗口,通俗易懂,乡亲们一定记得住……” 看着着了魔似的常宁,四个女人在一旁听着乐不可支。 常宁瞪着眼喝了一声:“放肆。”装模作样的端起了架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既不是小半仙,也不是什么常主任常助理,呸,给个省长咱也不干,我现在是范老头的外孙,你们得叫我小少爷,小少爷,谁要是不听话,嘿嘿,这回可真的要把她给休掉,卖到南洋去当丫环了。” 高飞拉了一下手舞足蹈的常宁,“小常,你到底睡醒了没有啊。” 常宁一甩手,不高兴的喊道:“臭娘们,本少爷刚才的话你没见?哼,不懂规矩,滚一边去。” 高飞看了看其他三个女人,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少爷。” 宁端着脸道,“这还算象点话么,说,什么事?” 高飞笑道:“小少爷,省委统战部王部长打来了电话,中央统战部有关领导,就你外公归乡寻亲之事作了重要指示,省委昨天专门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决定由吕付省长和王部长专门负责接待工作,同时责成青州地区和青阳县以主要领导组成接待班子,做好范老先生的接待工作,同时按照有关政策,尽快落实归还范老先生在湖城青州及青阳城关镇三地的房产……同时,请你们家属,也做好迎接范老先生的准备工作。” 常宁楞了楞,“我们家属有什么好准备的,无非是地扫干净一点,肉多买一点,告诉王部长,谢谢了,我们不劳政府关心了……他娘的,我外公的两条断腿,你问问王部长,在不在政府的关心之列。” 杜秋兰在另一边轻轻推了常宁一下,他才慢慢的老实下来,“王部长还说啥了?” “王部长说,你们家属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可以向政府提出来,同时,希望你和你母亲,能够到省城去,参与接待范老先生的工作。” 常宁从沙发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摇着头说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还会有什么困难,没有没有,什么困难和要求都没有……唉,本来么,王部长的面子是要给的,可是,我们家属不掺和你们政府的接待工作了,总之,你们先统战,我们再团聚,你们怎么宣传都行,但我们坚决不报纸电视,告诉王部长,这是底线,如果不能满足这个要求,我们全家就不见范老头了。” 丁颖说道:“高飞,我觉得么,小常这个考虑还是对的,毕竟历史的裂缝,不是短时间所能愈合的。” 高飞点点头说:“还有,地委常委会今天午召开了会议,田记希望你能从大局出发,做好这次接待范老先生的工作,最好是,你们全家能去青州迎接范老先生。” “呸,”常宁狠狠的啐了一口,“他娘的,你告诉田凤山,在我眼里,地委大院除了刘记,没一个是好东西,打死我我也不会去青州。” 高飞苦笑道:“你也够可以了,大骂田记,这事要传出去,田记的脸面往哪儿放?” 常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胡说八道,我几时骂田记了,我敢骂一个正厅级高官么,笑话,我一个新时期大学生,堂堂的全国十佳优秀青年,时时刻刻把五讲四美记在心头,我是不可能骂人的。” 杜秋兰抿嘴直乐,“小少爷,你就别抵赖了,听说你骂田记的时候,田记旁边还有其他四位领导,包括你口中的唯一好人刘记。” “呵呵,”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挠着头说道,“那可能是他们听错了,都是些了年纪的人,听力难免差了些嘛,尤其是刘记,六十岁了,呵呵,常常把拍马屁听成放臭屁,我理解,我理解。” 高飞忍着笑,学了一遍常宁骂田凤山的话,“田凤山,去你娘的,老子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了。” 常宁这下来劲了,望着女人们说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兰姐丁姐刘姐,高记骂田记了,你们要给我作证啊,青阳县县委记高飞同志,当众辱骂青州地委记田凤山同志。” 众女人一起笑起来,高飞也跟着笑了一阵,拉着常宁的手说: “小少爷,田记当时召集了穆专员、郑付记、肖部长和刘记,打电话给你,是准备集体向你道歉的。” 常宁反问道:“然后呢?” 高飞一怔说:“那还要怎样?电话道歉不够,你还要他们当面向你道歉吗?不过就是一次组织部工作人员的工作失误么,你还要纲线?” 常宁问道:“高飞同志,你拿什么证明这是无意的工作失误?” “这可没法证明。” 常宁又问道:“那么,我现在的身份,还是这期省党校培训学习班的学员吗?” “嗯,你不辞而别,现在应该还是。” 常宁继续问道:“高记,这种党校学习是要记入档案的,这一期培训班的两百二十七名学员,包括我在内,都是被认为犯了错误需要老老实实检讨的人,把这样的记录放入我的档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组织会在档案里特别为你说明的。” 常宁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呸,这个所谓的组织,先陷害自己的同志,然后一句道歉就想完事,最后还要坚持在档案留下记录,这样的组织,你说我会相信吗?” “那你还要怎样?你说嘛,我可以转告给田记。” “我不知道,我还是待罪之身,我没有资格向组织提任何要求。”常宁耸耸肩继续说道,“高记,你们的人代会已经开完了,我继续被你们挂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也请你转告青州那些官老爷,去他娘的,我从今天开始,不领你们的工资了,我不再装孙子,我要做他们的大爷。” “你呀,”高飞无奈的嗔了一眼,“你就让我这样回复田记他们吗?” 常宁正色说道:“当然,你就实话实说,我与其被你们这样挂着耗着,不如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轻松自在,这个问题,我已经在这几天彻底的想明白了,所以,我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自古官民难同宴,自古官民难同行,我不参与你们政府接待范老先生的工作,我们全家自已迎接亲人从远方归来,关你们政府屁事呀。” 高飞苦笑一下,指着电话机问道:“那你把电话通起来,这总可以?” “呵呵,”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我们老百姓为了省钱,拨掉电话线,没违反国家法律?” 高飞站起来,抬腕看看手表说道:“你这头犟驴,没空跟你噜嗦,我还要去青州继续开会呢。” 女人送女人,常宁才懒得起身呢,小少爷送女人,笑话么。 见丁颖也回来了,党宁奇道:“丁姐,你不去开会吗?” “高飞开的是地委常委会,”丁颖坐下后苦笑道,“现在地委领导正在发愁,见了你外公,怎么向他老人家解释,他的亲外孙当xx党的官,怎么当着当着当没了呢,高飞没说给你听,王部长为此,还拍着桌子骂了地委呢。” 常宁嘿嘿一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三位姐姐,小少爷肚子饿了,快去做饭,吃了饭咱们再接着开心。” 0207未战先谋 亲外公要回来的消息,打乱了许多人的工作节奏和生活方式,听说连山里的老娘,都比平时更注意打扮了,花费三角钱,破天荒的在高村的理发店里,剪了一回她那飘逸的长发,常宁得知后不禁乐不可支,打从记事起,老娘从来都是自己对着镜子,完成她自己一头长发的修理工作,没想到今儿终于改革开放一回了。 但常宁还是悠闲的过着他的小日子,其实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需要改变的,他没有工作,不用班,县院大院那里也懒得去转一转,高飞和丁颖来过一次,说地委组织部出面,和省党校协商之后,聚消了他作为学员的成份,伤疤愈合了,疤痕还在,常宁死活不肯去青州见地委领导,你们准备你们的,咱做咱的小生意,一千两百多条牛仔裤销得很快,进价四元两毛,零售八元八毛一条,老舅常学军乐得整天合不拢嘴,又在常宁耳边唠叨,要在饭馆和中草药店的基础,叔侄俩再合伙开个服装零售店。 不过,常宁那亲自街摆摊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女人们联合反对,老舅老妗死活不肯,连偶尔来串门的姜希和虞挺华于瑾他们,也摇头不赞成,想想也是,大学生可是国家干部待遇,街摆地摊,这可成何体统,于是这零售牛仔裤的光荣任务,就落到前村支老舅的肩,常宁心里直痒痒,可杜秋兰管得严,这几天寸步不离,让他只能远远的对着老舅的地摊望而兴叹。 不断带来消息的,是丁颖,她的脸也或多或少的染了喜气,却装作辛苦的埋怨着,“小少爷,我都成了你的信使了。”小少爷这个称呼,当然是在范围不大的“内部”使用,自第一次以后,不用提醒,竟都自觉不自觉的,用了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称呼,在常宁来说,除了欣慰,还有听觉的享受。 常宁望一眼杜秋兰,又瞧着丁颖笑说:“县委常委当信使,说明组织重视么,想当年井冈山根据地,总司令都跟普通士兵一样,拿着扁提去几十里外的山外挑粮,相比一下,你开着车当信使,已经是万分幸福了。” 杜秋兰白一眼常宁,对丁颖说:“丁姐,你别理他,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让把电话线接。”常宁振振有词:“又没耽误什么事么,这破电话就是没用。”丁颖笑道:“听说吕付省长和王部长都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呢。”常宁头一直说道:“咱现在是普通老百姓,不想跟当官的有什么瓜葛。”杜秋兰微笑说:“你可是小少爷,有钱人了,哪还能算普通老百姓么?”常宁一听认真起来,“这话有点道理,以后那,我觉得拜金主义将会十分盛行,这有钱人可就是大爷啊。”丁颖点点头道:“现在已经开始了,连我们家大乔小乔,都回家打听常宁叔叔家里有多少钱。”常宁一听乐了,“丁姐,你告诉咱俩侄女,只要她们今年能考重点大学,本少爷为她们免费提供一次香港七日游。”杜秋兰笑道:“小少爷,你能作得了这个主么。”丁颖一竖杏仁眼说:“现在是俩丫头冲刺的关键时刻,你可别给我扰乱军心。”常宁双手一摊道:“得,马屁拍到马脚了。” 丁颖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常宁说:“这是高飞昨天从青州带来的,说是军分区马太行司令给你的。” 常宁接过一看,马咧嘴乐了,纸条除了写着四十三这个阿拉伯数字,还画着一条人的舌头和一把蕉扇,什么字也没写,这是马司令在跟自己打哑谜,这春天才刚抬头呢,你送我一把破蕉扇,这不是大冷天往冰窟窿里钻么。 丁颖又说道:“高飞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青州,她临走时说,今天田记和穆专员可能要来我们青阳县,检查接待范老先生的各项准备工作的具体落实情况。” “不好。”常宁喊了一声,马从沙发跳起来,又仔细的端详着纸条,嘴里忍不住叫起来,“完了完了,大事不妙,有人要打门来了。” 这时,老舅常学军跨了进来,亮着嗓子接道:“谁敢我们家找不自在,小常你快说,让我找多少人。” 常宁一听乐呵起来,“老舅,这可不是打架,是文戏,比的是嘴功夫呢,你来得正好,告诉老妗,中午给我准备一大锅八宝五味粥,我要请客。” 杜秋兰微笑着说:“三国演义第四十三回,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呢。” 丁颖也浅浅的一笑,“今天可是小半仙舌战地委领导。” 常学军吓了一跳,“跟耍嘴皮为生的人吵架,能赢么,要不,我把石秀贾贾他们也请来?” “呵呵,老舅啊,以小搏大,以少战多,咱输了也是光荣呢。”常宁狡黠的笑了,拿手推着常学军说道,“这里没你啥事了,你快准备八宝五味粥去。” 常学军走后,常宁收好纸条,搓着双手,在客厅里转起圈来,“马司令的鸡毛信来得太及时了,差点让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娘的,和这些当官的斗,最怕的不是真刀真枪,官字两张口,怕的就是他们的秋后算帐,防不胜防哟。” 杜秋兰微笑说:“这次不会又山打游击战了?” “当然,正规战,嘿嘿,怕什么,反正咱已是平头百姓了,没啥可输的。” 丁颖笑问:“来的都不是等闲人物,你可有把握取胜?”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明白了么。”常宁坐到沙发,拿起电话说道,“兰姐,快接电话线,我要向宁老爷子请教破敌之道。” 杜秋兰和丁颖两人,赶紧的把断了的电话线接。 电话拨了出去不一会,就传来了宁瑞丰的笑声,杜秋兰跑去关客厅的门,回来拉丁颖,一边一个趴在常宁的肩,这回小少爷开恩,女人也可以直接听到了。 “呵,顶不住了,傻小子,我刚才还和你奶奶念叨,这电话怎么还不响呢。”宁瑞丰虽然没让常宁喊爷爷,但已经在口头,把乔奶奶的乔字省去了,常宁也不好反对,就算是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听了宁瑞丰的话,常宁有些泄气,“唉,老爷子,您就是我的如来佛啊,我算被您的五指山给罩住了。” 宁瑞丰有些许的得意,“谁让你生在这个国家呢?” 常宁咬牙切齿的说道:“等事情过后,我要把马太行和刘月红这两个大特务,彻底的驱逐出之江省,让您的情报网变成一口破网。” “嚯,你怕还没那个资格,傻小子,想得太远没有用,你还是想想眼前的事,人家都快打门来了。” 常宁认真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吞,有您老人家指点和教诲,我怕他们作甚,您是谁啊,他们见了您,我估计肯定是牙齿舌头直打架,连落荒而逃的机会都没有。” 宁瑞丰笑道:“马屁拍得让人蛮舒服的,可咱们有言在先,我不能违犯咱们之间的约定啊。” 常宁急道:“哎呀,我这里快火烧眉毛了,您老人家倒端起架子来了,行行,就算我犯规一次,您老人家先记着,大不了下次见面,我多给您说点甜言蜜语就是了,瞧您这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好歹还是现任党和国家领导人之一,犯得着跟我一个小老百姓计较么。” “哦,你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再过几天,你就是资产阶级的小少爷喽。” “嘿嘿,那倒不假,谁不想腰缠万贯荣华富贵呢,不过咱向您老人家保证,我表现得最资产阶级,但我的心永远是红的,虽然咱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可好歹还是xx党员么,革命的理想还在心里装着呢。” “哼,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宁瑞丰略带责备的说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人不能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生风格,但可以去努力适应这个现实世界,你如果强迫自己去改变,那还是你吗?” “嗯,老爷子,我听着呢。” “几个厅级干部就吓倒你了?无知者无畏当然不对,但年少轻狂却有可取之处,如果他们容不下你这样的年轻人,那这个社会给他们容留的空间,也不会太大。” “老爷子,您高瞻远瞩,肯定知道,我外公这次回来,归根到底,是其背后的经济利益之争,青阳虽然只是青州地区的一个县,但就未来的发展看,青阳县是青州地区全部海岸线中,唯一具有建设国际级码头的地方,因此,青阳才是青州发展的重心和中心。”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也看过几篇内参,小常啊,看准了的对的东西,不要放弃它,这才是我欣赏的你,党校那档子事,过去了就算了,你刚才说的,才是一个对历史负责应有态度嘛。” “我知道了,谢谢您了。” “哼,一声谢谢就完了?” 常宁笑道:“老爷子,您老人家的心思我知道,嗯,好,我代表我妈和我,正式向您和奶奶发出邀请,在您二老方便的时候,在春暖花开的季节,欢迎来我们家作客。” “呵呵,这才象话嘛。” 0208舌战群英(上) 乡下人的客厅,其实叫堂屋,是待客和用餐混用的,此刻,正值午饭刚过的时候,常宁家偌大的客厅里,坐满了客人,这还是最初的寒喧过后,一部分人退出去后剩下的,作为主人的常宁,竟找不到让自己坐下的地方,还是倒春寒的季节,大门敞开,窗户不闭,客厅里仍然是人气陡热,暖意四溢。- 地委记田凤山,地委付记兼行政公署专员穆长虹,分坐在两张单人沙发,穆长虹五十不到年纪,那张农村木匠做的土沙发,勉强能装下他有点肥胖的身体。 双人沙发却坐了三个人,地委付记郑世诚,地委常委兼地委组织部部长肖万山,地委常委兼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幸亏这三个人都是偏瘦型的,满满当当的总算都坐下了,不过常宁心里还是担心,千万别挤散了不很结实的沙发,还要用它来接待资产阶级外公呢。 通往楼梯口的地方,临时摆了两张从楼搬下来的竹椅,坐着地委常委兼地区军分区司令马太行,和地委常委兼青阳县县委记高飞。 靠近客厅门口的,是三张从老舅常学军那里借来的旧木椅,分别坐着县长邓志军,和县委付记傅秋平,及县委统战部部长邬长鹤。 丁颖和姜希还有女主人杜秋兰,是留下来担任临时服务员的,坐的就只有那种俗名骨牌凳的小凳子了,门口的县公安局正付局长余春明和于建云,更只有站着的份,至于院子里跟来的地县乡三级干部和工作人员,常宁就顾不了,谁叫他们没有资格留在客厅里呢。 其实按客厅的面积,这几个人不算多,就是因为杜秋兰闲着没事,平时喜欢养花,在四周摆放了几十盆花卉,人怎忍与花争艳,空间就显得比较拥挤了。 几张沙发围成的半圆形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暗红色茶几,几位领导的茶杯和电话机都放在面,常宁先敬了一遍香烟,又拿着一条红牡丹香烟交给于建云,让他帮着去敬院子里的人,转身回到茶几前又放了两包香烟,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却没有坐的位置了。 他娘的,正主子没份,反客为主了。 田凤山微笑着问:“小常同志,你不坐吗?”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千算万算,楞忘了把自己也算进去啊。” 田凤山笑道:“这话有意思,小常同志,你是另有所指。” “呵呵,”常宁憨憨的笑道,“不敢,不敢,领导明鉴,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啊。” 顿了顿,田凤山说道:“小常同志,你掐了电话,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外公,范东屏老先生一行,已于今天中午顺利抵达湖城,我们地委统战部接待组,在部长周国富同志的带领下,也已经在今天午出发去湖城,将全程陪同范老先生和省委有关领导,在明天午从湖城出发前往我们青州。” “谢谢,让领导们费心了。” 田凤山点点头,不易觉察的瞥了组织部长肖万山一眼。 “小常同志,”肖万山说话了,一口的湖城腔,软绵绵的,配眼镜和文皱皱的外表,更象个大学讲师,“我代表组织部和我本人,对我们工作中的失误,向你表示正式道歉。” 常宁微笑着说道:“肖部长,您言重了,关于那件事,我也骂了在座各位领导,我在这里向田记和各位领导,做最深刻的检讨,同时,我提议不算旧帐,就此拉倒,不知各位领导意下如何?” 田凤山以下,都微微的点着头。 “但是,”常宁举举手,话锋突地一转,语气也有点不好了,“但是我不同意肖部长的说法,所谓工作中的失误,当然是无意的偶然的,可那件事么,显然不是。” 肖万山一怔,“小常同志,请你继续说下去。” “按照最基本的工作程序,和应有的手续,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党校联合下发的通知,竟然不交给您过目,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很不严肃,作为已经在组组部待了十多年的办公室主任,连最起码的常识常规都不顾,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有意所为,要么他就是不把您这位部长放在眼里,要知道,派一个犯了错误的人进党校学习,是件非常严肃并带有惩罚性质的事情,这位办公室主任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应该待在组织部这样重要而神圣的部门工作。” 肖万山说道:“小常,你说得很对,我们还在调查这件事,而且一定会严肃处理相关的工作人员。” 这时,郑世诚坐不住了,现任地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可是他放在组织部里的一枚钉子,这小半仙好毒的招法,先撇开肖万山,却冲着他的人来了,显然是有备而为。 郑世诚笑着问:“小常同志啊,我想问你,你在工作中犯过错误吗?” 常宁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有。” 郑世诚说道:“既然你犯过错误,那么你当然也可以进这个培训学习班,我个人觉得,组织部的决定并没有错,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种态度,想必小常同志应该有。” 常宁摇摇头说道:“郑付记,您混淆了两个不同的概念,我在这里斗胆给您指出来,不当之处请您批评,已经改正的错误,和还没有改正的错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很显然,这次省委组织部和党校联合举办学习班的对象,是犯了错误而还没有改正错误的同志,或者是对自己的错误改正得不够的同志,而这位办公室主任,完全是用草芥人命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同志,这样的态度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非常的危险,如果有一天他大权在握,岂不是可以随意整人了么……” “还有一点,郑付记,我接着刚才您的话再说几句,您认为犯过错误的同志,不管改正与否,都可以进入类似的培学习班,那么我又要斗胆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工作时间比我长得多了,您犯的错误应该不比我少,那么,您准备什么时候进类似的学习班呢?” 郑世诚心里骂道,臭小子,你算老几,竟敢管起我的事来了,“小常同志,请你放心,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只要组织认为我需要学习,我一定会无条件服从的。” 常宁微笑道:“郑付记,我要向您学习,不过,您得小心一点,省委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说不定也会无意之中点到你的名字的。” 在座的都以为常宁说的是戏谑之语,没想到,这个春天还没过去,郑世诚居然真的接到了去中央党校学习半年的通知,可怜郑世诚年满五十四岁了,却要和那些四十不到的正处级并肩而坐,真是情何以堪,后来才知道,是有高人帮着小半仙整他,幸亏有人帮他及时脱困,否则肯定会累垮在党校里。 此时,帮郑世诚摆脱窘境的,是专员穆长虹,“小常同志,你也不必耿耿于怀嘛,我们在这里作个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个办公室主任的。”他和肖万山等人,和刘为明走得很近,都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的人,表面是郑世诚说话,实际等于是落井下石。 就连田凤山,也在接着穆长虹的话茬点头,郑世诚不禁心中一叹,小半仙这小子一折腾,地委组织部就没有姓郑的人了。 穆长虹朝着常宁说道:“小常同志,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要落实两个问题,一,是你的工作问题,我们想听听你个人的意见,二,是希望你动员全家,能到青州去迎接你的外公,并陪你外公在青州多住几天,青州那边属于你外公家的房子,都已经腾空出来并打扫干净,你们正好可以住进去。” “谢谢各位领导,谢谢政府的关怀,”常宁说得非常客气,“关于我的工作问题,请各位领导不必挂怀,我已经同我的家人商量过了,决定辞去公职,跟着外公学习经商。” 这是以退为进,,有了吕付省长和王部长的压力,谅你们也不敢轻易的同意。 这个决定,在座的地委常委里,除了高飞,是都没有想到的,看常宁说得很严肃,绝不是即兴发挥,连刘为明和马太行都是一脸的惊讶。 果然,田凤山摆摆手,断然说道:“小常同志,你的这个决定收回去,组织不同意你辞职,你是一名xx党员,应该无条件服从党的需要。” 刘为明瞪着老眼斥道:“臭小子,你还想溜,没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哪里也休想去。” 常宁摊着双手,无奈的说道:“各位领导,请你们理解我,当初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工厂车间主任,是被刘记连吓带哄的骗进来的,实在不能胜任公务员这个角色,现在又多了一个资产阶级外公,再待在无产阶级的革命队伍里,不但不合适,也难以很好的为人民服务。” 田凤山微笑道:“小常同志,你的思想认识很有问题啊,组织认为你合适,你就是合适的。” 这倒是实话,说你行,不行也行。 0209舌战群英(下) 这时,另一边的军分区司令马太行,冲着常宁嘿嘿一笑,“小常,你辞不了的,还是早点收回这个决定,免得大家说你矫情哦。” 常宁和马太行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马太行就象他的前任单云飞一样,如守护神似的帮着常宁,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手。 常宁向马太行感激的看了看,收回目光,转望着田凤山说道:“我服从组织的决,但不希望这次,织织再用无意的失误来打发我了。” 田凤山心里哼道,好小子,算你有种,竟敢跟组织讨价还价。 肖万山较轻的干咳一声说道:“小常同志,地委组织部拟定的方案,是调你到地区工作,有三个职位供你选择,地委办公室付主任,地区行政公署办公室付主任,团地委付记,拟征求你个人的意见后再确定。” 他娘的,拿本少爷当猴耍啊,常宁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些都是侍候人的活不说,哪个单位不是正付职加一起几乎顶一个班的,想骗本少爷进去,没门。 常宁缓缓的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职务不管高低,只要留在青阳县工作就行。”情态却是异常坚决的样子。 高飞不失时机的说道:“我们青阳县常委会也有两个提议,拟任命常宁同志为滨海农场党委委员兼农场付场长,或为县委办公室第一付主任。” 常宁心里一乐,臭娘们煞费苦心,总算是想着本少爷,那个县委办第一付主任就算了,挨在小白脸屁股后面,才不干呢,这农场的三把手不错,滨海农场没有降格划归青阳县领导之前,其一把手可是响当当的正处级待遇,就是现在不招人待见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二三把手都是堂堂的付处长,只是原来那位三把手怎么了,硬是去抢了人家的位置可不好。 田凤山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这件事吕太良和王国维有过特别交待,除非常宁自己愿意,否则是动不了他的,之所以让肖万山提出来,不过是表示一下地委的关怀和重视罢了,这样的刺头要是弄到青州,那地委大院真的要鸡犬不宁了。 “嗯,既然青阳县委对常宁同志有了安排,那这个问题就暂时不谈了。” 穆长虹似乎也和田凤山一个心思,没在这个问题过于纠缠,“小常,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常宁为难的说道:“田记,穆专员,各位领导,关于我们全家前往青州迎接我外公的事,我真的作不了主,不瞒领导,我山里的外公外婆,甚至都不愿意下山到这里来迎接他的老朋,所以,所以我们全家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等候。” 郑世诚道:“小常同志,不管怎么说,青州的条件比较好,我们是考虑范老先生的起居出行方便,因此你可以再做做家人的工作嘛。” “谢谢郑付记,我真的爱莫能助。”常宁顿了顿,极不情愿的说道,“我们家在这件事情,具有最终决定权的,是山里那位外公,想做通他的思想工作,我是绝对办不到的。” 刘为明笑道:“哦,为什么呀?这水洋乡还有你小半仙办不到的事吗?” 常宁心道,老头子明明知道原因的,这是故意引我说出来呢。 “因为,因为我山里的外公,他的两条腿,是在青州被人打断的,所以,所以他发过毒誓,从此不踏青州地,余生不见青州人。” 好绝情的毒誓,客厅里一片寂静。 许久,田凤山打破了沉默,“小常,对不起……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当然尊重你们家人的选择了,这样,就照你们的安排,范老先生在青州停留一个晚以后,我们再把他送到你们家。” 常宁不禁心里冷笑,曾几何时,刀枪相见的敌人,口口声声要彻底消灭的资产阶级,竟成了稀世珍宝,早干嘛去了,现在关于姓社姓资的争论这么激烈,咱做一个国军家属已经够为难的了,何必还要抛头露面,要是万一将来有人来砸咱的两条腿,也好有个逃跑的理由么。 拿眼睛的余光瞅瞅各位领导,常宁知道,最后的最重要的问题要登场了。 统战的意义在于政治,当前最大的政治,就是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眼前的这些人,是不会有这种高度和思想的。 他们此刻关心的,应该是范东屏回乡探亲所带来的经济效益。 据统战部门的不完全统计,青州地区六县一市,总计有海外同胞六十多万,如果加他们的二三代人,这就是一支两百万以人口的队伍,其中又以青阳县海外同胞最多,一九四八年以前,就有十几万闯南洋的人,一九四九年,包括范东屏所属的xxx军,以海门乡的焦山港为基地撤离时,又胁走了将近十万人,这些人在海外生存繁衍,其中不少象范东屏这样的,早已事业有成。 郑世诚的父亲郑中基,这位青州人口中的郑老爷子,就曾经明确的断定,自古贫瘠落后的青州地区,振兴崛起的希望,就在六十万海外游子身。 范东屏是青州地区六十万海外游子的领袖,对于他的这次破冰之旅,数以千万计的眼睛在默默的注视着…… 穆长虹问道:“小常同志,你注意到没有,你外公启程来内地之前,接受香港文汇报记者专访时发表的谈话?”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开始了装傻充楞,“穆专员,我光看他的照片了,没注意到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我对那些繁体字,还有他们那种直版的阅读方式,总是很头痛,所以就瞧了一眼。” 穆长虹微笑着点点头,“你外公主要表达了一个愿望,就是要为祖国统一大业奉献余生,要携手青州几十万海外游子,为改变家乡的落后贫穷面貌而努力,同时,他还提出了一些个人的具体设想和投资计划。”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穆专员,那应该是一种外交辞令,他一个大资产阶级说话,我看不可信,我读过几本历史,知道他们xx党经常拿这种手段欺骗我们xx党和广大人民群众,因此,我个人表示不相信。” 田凤山笑道:“小常,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外公知道了,会打你屁股的。” “呵呵,田记你放心,他绝对不敢。”常宁笑着说,“他说那些好话,无非是怕我们把他这个资产阶级给扣了,现在政府开放了,允许他来去自由,呵呵,老百姓可不答应,我已经想好了,等他回来,我要代表水洋乡及周边的老百姓,开他的批斗会,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彻底的清算他欠下的血债。” 穆长虹算看透了,既然这小子早有准备,遇到问题绕着走,专门避重就轻,那就直截了当好了。 “小常同志,地委常委会专门召开了专题研讨会,准备以青州地区的青州市为基地,以青州港和青江流域为依托,和你外公的范氏集团合作,仿照南方经济特区的管理模式,在青州市市效设立一个外向型经济开发区,初步确定是三平方公里,行政级别为县处级,由一名付专员兼任这个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的主任……” 得,图穷匕首现,真正的目的终于出来了,想了想,常宁认真的说道:“穆专员,这个计划太好了,以这个开发区为基地,我们可以吸引更多的海外同胞回来投资,青州的发展和繁荣就有希望了。” “因此,”穆长虹望着常宁说道,“地委常委会希望你动员范老先生,把范氏集团的内地总部,设在咱们青州,青州方面将提供一切优惠条件,同时,如果你愿意,我个人将向地委常委会提出建议,由你来担任这个经济开发区的管理委员会常务付主任,待遇为正处级,” 说来说去又绕巾来了,常宁怔了怔,令人动心的条件啊,资产阶级的邪风一吹,正处级就轻而易举的到了手,可以和臭娘们平起平坐,秘侍候,出入轿车,真可谓天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田凤山点着头补充道:“长虹同志的建议非常好,我个人非常赞成。” 郑世诚心里发笑,嘴却道:“我也同意。” “各位领导,请你们放心,我保证竭尽全力动员我外公,将他的范氏集团内地总部设在青州……至于我个人的问题么,请允许我考虑以后再向组织汇报。” 嘴说得“义正词严”,常宁的心里却嗑之以鼻,他娘的,真把我当三岁毛头娃了,你们这种政客,我早就从朱永军记那里领教过了,嘴脸和手段都太肤浅,咱要是这个当,就不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了。 常宁的“考虑考虑,”总算给了领导们一点面子,田凤山等人又问了些其他事后,才率众登车而去。 望着那一溜远去的车队,常宁一屁股坐在院子门口的石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老舅常学军走过来坐下说:“小常,你让我熬的一大锅八宝五味粥咋办?” “呵呵,他们喝不起,咱也不浪费,就送给街坊四邻,也好讨个人情嘛。” 0210骨肉团聚 范东屏,字子安,今年七十一岁,离家整整三十六年以后,终于踏了水洋这片故土。 满面红光神采奕奕,身材魁伟腰杆挺直,目光敏锐步伐轻健,西装革履洋帽正戴,一付金边眼镜,一根文明拐杖,四个男保镖,两个女秘,还有那个常宁早已认识的私人助理范同山,队伍庞大,架势非凡,常宁忽地觉得电影里的还乡团又回来了。 鞭炮轰鸣,锣鼓喧天,这是父母官姜希和虞挺华准备的,看热闹的乡亲们是自发涌来的,于建云和他带来的十几个警察,秩序没维持住,倒把自个维持到一边去了,省委统战部部长王国维,和地县两级领导及其随从们,陪着范东屏一行进了院子以后,看热闹的群众也呼的涌了进去。 站在老娘身边的常宁,没捞说句话的机会,就被挤倒在院子门口的地,于建云过来正要拉他,后边又过来一拨妇女,挤得他把自己的身体也砸在常宁的身。 院里院外全是人,常宁和于建云刚想爬起来,又被一股人浪压回到地,两个人懒得起来,索性靠着墙坐在地,一边抽烟一边乐呵起来。 常宁笑说:“咋样老于,资产阶级厉害。” 于建云也是实话实说:“乖乖,比看大熊猫还热闹,这要是蒋经国亲自来了,我估计你家的房子就没影了。” “呵呵,理解理解,谁都想见见电影里的xx党匪军的模样么,”常宁坏坏的笑着,“我要跟老头子商量商量,让他坐在电影院里,咱俩卖票给想看的人,一毛钱一张,生意肯定比朝鲜那个电影《卖花姑娘》要好。” 于建云笑道:“嘿嘿,这破坏统战的罪名我可担不起,你是他外孙,你去干,我帮你看门就是。” 常宁指着地笑骂道:“呸,就你还看门那,你还是先看好你那顶破帽子。” “哟,我的帽子。”于建云这才记起头的警帽,它正被一个中年妇女踩在脚下呢,急忙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救出了他的早已失去原样的帽子,哭笑不得的叹息着,“唉,乡亲们那,这可是有国徽的警帽啊。” 按照水洋乡喜事喜办的风俗,见者同喜,门有礼,男人一包烟,妇女孩子一把糖,杜秋兰又照着常宁的吩咐,在昨天去信用社兑换了千元的一元两元的票子,不管男女老小,凡进院子的,每人两元,这会儿,估计杜秋兰和老妗她们,一定是忙得满头大汗了。 看热闹的人流终于往外走了,常宁才松了一口气,“唉,兰姐辛辛苦苦种的花,肯定所剩无几喽。” 接着,是高飞和邓志军陪着省地两级领导的队伍,也撤出了院子,王国维看到常宁坐在地,惊奇的笑了,“咦,小常呀,你怎么还坐在这里不进去。” 常宁一脸苦笑,急忙起身和王国维及田凤山穆长虹他们握手招呼,“王部长,您好,您说这种情况下,我好意思和大家伙抢么,我家的资产阶级,我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呢。” 王国维板着脸道:“不许胡说八道。”又随即微笑起来,“快进去,我们去县城休息,明天再过来看你外公。” 高飞看了常宁一眼,却对于建云吩咐道:“于付局长,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保护好范老先生的安全。” 常宁和于建云唯唯诺诺,打起精神,沿着门前的田间小路,一直把领导们送到公路的轿车边。 回到满地狼藉的院子里,于建云冲着自己的手下一摆手,警察们便一齐退了出去,常宁走过去,他的老相识,外公的私人助理范同山,马恭恭敬敬的肃立道:“小少爷好。”又拿手一摆,那四男两女一齐喊道:“小少爷好。” 全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四个男的象四根蜡烛一样笔直,两个女的艳光照人,一个拿黑皮包,一个提小皮箱,常宁点点头问道:“老范,他们都是干什么的?” “报告小少爷,他们是老爷子的保镖和司机,她们是老爷子的秘和私人医生。”范同山一边回答,一边凑近一步,“小少爷,老爷子和大小姐在里面说话,您,您不进去?” 常宁走到石桌边,一屁股坐了去,双腿一盘象个老僧入定,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瞅着范同山。 范同山陪着微笑起来。 “于局长,你过一下。”常宁突然喊道。 于建云走过来,胸一挺煞有介事的问:“领导,于建云听候吩咐。”这是于建云实在想不出怎么称呼常宁,只好来了个急中生智。 “嘿嘿,于局长,你可得给我看准了,”常宁坏坏的笑着,拿手指着范同山说道,“就是这个家伙,乔装打扮,和莫国强勾结搞海走私,还向莫国强泄露我的秘密,害得我白坐了几天牢房,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抓起来?” 于建云应道:“抓,当然得抓起来。” 一见身着警服的于建云说要抓人,那四个保镖一齐前一步,站到了范同山身边。 常宁一瞅乐了起来,“呵呵,想打架是不?好呀,本少爷从小立志,一定要解放祖国的宝岛,来得好来得好,今天就先拿下你们四个资产阶级的爪牙,祭我军旗壮我军威。”一边说,一边还挽袖露臂,跃跃欲试的样子。 范同山摆摆手,“退下,不得对小少爷无礼。”那四个保镖闻言,无声的往后退了一步。 于建云忍住笑,凑到常宁身边说道:“报告领导,我看是不是,是不是再调查调查,因为,因为我随身没带拘留证,还有,还有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是你外公的人,你看……” “呵呵,是么,我以为是xx党抓xx党,谁知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范同山微笑着说道:“小少爷还是这么幽默快活,同山常想起初次拜见小少爷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啊。” 常宁狡黠的笑道:“老范啊老范,你马屁拍得最响也没用,本少爷不吃这一套,你听着,我们xx党的政策从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把你的犯罪事实,一五一十的全招出来,否则,哎哟……” 常宁正说到得意处,一只耳朵却被人拧住了,他疼得大叫一声,赶紧从石桌跌爬下来。 不用说,肯定是他的老娘常秀娟,不等他挣脱开耳朵的手,屁股又重重的挨了几个巴掌。 “老娘哎,哟……你轻点啊。”常宁一边躲一边叫,小少爷的臭架子,此时肯定荡然无存。 站在常秀娟旁边的,正是外公范东屏,杜秋兰来,把打闹在一起的母子俩分开。 “嘿嘿,”常宁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自嘲的笑道,“完了完了,这世界太疯狂了,资产阶级一把鼻涕几滴眼泪,就一下子把无产阶级的老娘给俘虏了。” 范东屏打量着常宁,常宁也毫不回避的看着范东屏。 许久。 范东屏:“你就是常宁?” 常宁:“xx党员常宁……你是,范东屏?” 范东屏:“xx党党员范东屏。” 常宁:“哦,大资产阶级分子,我们xx党的敌人,手下败将,瞧你这么大年纪了,不在海峡那对面那小地方待着,跑到这大陆来干什么,反攻大陆?看你那点能耐,不大象嘛。” 范东屏:“常先生,两岸和平了,老朽回乡寻找自己的女儿,这有问题吗?” 常宁:“范先生,收起你那个和平,本人坚决反对,想要和平也行,先统一了再谈不迟,没统一就没真正的和平……找女儿?当年为什么不把她一起带走,却让她留下来,背着敌人的家属吃苦受罪?” 范东屏:“常先生,你要算旧帐吗?” 常宁:“当然,帐不算不明,债不还不清,我这里可都记着呢,莫非范先生想赖帐不成?” 范东屏:“常先生言之有理,老朽有一事不明,可否向常先生请教?” 常宁:“好说好说,论讲道理求真理,你们xx党还真的要拜我xx党为师,范先生请说。” 范东屏:“听说老朽女儿育有一子,现已长大成人,请问常先生,如果当年老朽将女儿带走,她还会有这个儿子吗?” “这……”常宁卡壳了,对呀,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想过,这么说,老头还真的象个外公哩。 “嘿嘿……范先生,你提的问题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现在还有点不好说呢。” 范东屏慢慢地展露出微笑,缓缓的说道:“同山说得一点也没错,水洋的石头有多硬,铁口神算小半仙的嘴就有多贫,常先生,老朽领教了。” 常宁望着范东屏,也灿烂的笑起来,“算喽算喽,资产阶级就资产阶级,看在我老娘的份,就收你做我的外公了,不过,有一事我们得先说定了,省得日后有麻烦。” “哦?你说。” 常宁认真的说道:“这拧我耳朵,是我老娘的专利,你即使当了外公,也没资格享受的。” “哈哈,哈哈……我完全同意……” “外公。” “哎。” 无产阶级的孙子,和资产阶级的外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0211期望 过了一个晚,在老娘常秀娟的带领下,外公范东屏的队伍,乘着两辆省委统战部配借的轿车,在于建云他们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直奔大青山里而去。 外公见外公,老喜相逢,这一幕一定精彩感人,可惜常宁无缘得见,他和杜秋兰要留下来,以便接待那些不时冒出来的官员和“亲人”,干部们还有名可查,可这些天外亲人们就有些麻烦了,常宁吩咐杜秋兰,和帮忙的姜希于瑾两人,一定都好生招待,不得怠慢,穷人攀亲戚,谁也管不着,旁边老舅老妗也来助阵,两组人马分别登记,常家的亲戚也突然多了不小,都是常宁没见过没听过的,尤其是外婆家的,当年对外婆嫁给外公这个算命先生,望海县县城的梅家,早就宣布断绝来往了,可如今主动门而来,也算是一种亲情的召唤。 最让常宁喜忧参半的是,外公家的范姓亲戚太多了,拿起杜秋兰递来的登记簿一瞧一数,居然超过两百多人了。 常宁坐在竹椅乐个不停,“呵呵,这可怎么办是好,老天爷哟,再过三天,怕是这全青阳的人,都要成为我小半仙的亲戚喽。” 不可否认,外公的金元政策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留下了十万元钞票,嘱咐常宁,凡门认亲认的,不管真假与否,每家均发一百元。 乖乖,资产阶级一发话,忙坏了无产阶级们,看来还是领袖说得对,糖衣炮弹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乘着中午时分,门的人稍微断档的机会,常宁跑到门口,用粉笔在墙写了几个字:范东屏携女山,请各位亲朋好去高村一聚。 然后赶紧的关院门了闩,还拿过门后的木杠顶紧了门。 常学军笑道:“小常,你这是转移目标呢,大家伙会山去找的。” “呵呵,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不能帮他资产阶级打工。”常宁坏坏的笑道,“老头子这一山,我估计没一个礼拜下不来,我外公外婆肯定是拿他们的越剧团招待,听说老头子忒爱看戏,这不就正好么,一边看戏一边迎客,也让他重新尝尝人民战争的厉害,呵呵。” 姜希笑问:“你不会看不起这些人?” “哪能呢,我自己也是要过饭的人啊。”常宁感慨道,“象我外婆他们娘家,解放前就是望海县县城的四大富户之首,解放后的日子也过得可以,我当年经常去那里要饭,他们很多人都认识的,楞没有人主动帮过我,可现在见到他们,我照样笑脸相迎,因为我心里恨不起来那。” 杜秋兰笑着说:“一边发牢骚,一边往外分钱,你这不是叫犯贱么。” 女人们在哄笑,常宁只得冲常学军讪讪说道:“娘们见识气死人啊,老舅,我这叫积善行德,有容乃大,对不?” 王国维在高飞和丁颖的陪同下,悄悄的来了,这是事先约好的,连秘都留在外面,也没有地委领导陪同。 常宁用王国维喜好的八宝五味粥招待,用过午餐后其余人都散去,客厅里只剩下王国维和常宁高飞。 王国维接到电话要去京城开会,这算是临别前的谈话。 常宁真诚的说:“王部长,我还寻思着带您去大青山游览呢。” 王国维点点头,轻叹一声道:“我们这些人,恐怕只能等到退下来以后,才有时间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了。” 高飞说:“小常,王部长想找你谈谈你外公的事。” 常宁心里有数,对于象外公这样的前xx党要员,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怎样把握分寸,其实京城高层是有不同意见的,共识当然是欢迎,但在怎么欢迎的问题,争论还比较激烈,政治向来是个敏感的词语,政治的底线,更让无数英杰栽了跟斗,拍板如此重大的政治行动,王国维除了高度的前瞻性,还要有非凡的政治勇气,这些天承受的政治压力可想而知。 常宁微笑着说道:“王部长,最近京城的报纸,可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啊。” “哦,你还常看京城的报纸么?”王国维除了一丝惊讶,更多是赞许,他缓缓的点头说道,“有争论好,如果象范先生这样的国际名人到访,堂堂的首都媒体没有一点反应,那才是不正常,你和高飞不用操心这些事,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其实,常宁哪里会去看报纸,他是昨晚和京城通电话时听来的。 高飞笑道:“王叔叔,这本职工作也不好做啊,您的压力很大,我和小常也不好受啊。” 王国维嗯了一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其实我也没什么压力,面有省委有陈记余省长他们顶着呢,我只是一个省委意志的执行者,暴风骤雨刮不到我的身……况且,国家的改革开放已是国人共识,大势所趋,谁也阻挡不了我们与世界接轨的前进步伐,四个现代化的建设,必定要引进和吸收发达国家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社会,在吸呐了资本主义先进的一面后,会变得更加光明灿烂前途无量……” “至于你们,可能承受的压力比我还要大,你们不但要面对下面的阻力,还要承受青州地委的逼迫,关于外资经济开发区的设立,青州方面是志在必得,你们怎么办,是顺从还是抗争,是积极融入还是另起炉灶,你们一个小小的青阳县要自己搞经济开发区,基础和理由在哪里,可以这样说,没有高层的明确支持,你们还是乘早打消这个念头。” 高飞看着常宁,常宁点头后,她便说道:“王叔叔,如果,如果我们有意想不到的支持,那么,您会支持吗?” 王国维微微一怔,微笑着说:“你们两个调皮鬼啊,又跟我老头子捉起迷藏来了,昨天晚,连邓县长那么老实的人,都敢红着脖子跟田凤山穆长虹硬顶,看来你们是有恃无恐喽。” 常宁紧追不放的说道:“王部长,您不表态可不行,我的八宝五味粥不能让您白喝了。” “呵呵,我可不是容易被说服的人哦,”王国维笑了笑,坐回到沙发说道,“我不能向你们额外承诺什么,但有一点可以保证,你们向组织反映的渠道,一定是畅通无阻的。” 高飞点着头,对常宁说道:“小常,地委要在几天后召开常委扩大会议,扩大对象包括你这样的付处级干部,会议的唯一一个主题,就是讨论并正式确定,设立青州地区外资经济开发区,通过后将一面向级申报,一面争取尽快的开展基础设施建设,也就是说,他们同时会确立一条规定,青州地区外资经济开发区设立以后,其他各县市将暂时不再设立类似的经济开发区。” 常宁毫不顾忌王国维就在旁边,冷笑着说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凭这种本位主义的小农心态,他们就不配搞这个经济开发区,我是不会去参加这种会议的,你们青阳县委要去就去好了。” 高飞也是不避王国维,白了常宁一眼道:“什么叫你们青阳县委,别忘了,你不但是青阳县的人民代表,还是青阳县委委员呢。” 王国维听得乐了起来,“得得,仗没开打,枪口先朝向自己人了。” 高飞说道:“青州地委也不是铁板一块,再说,凭那条只准青州吃肉,不许下面各县喝汤亻规定,就会引起众怒。” 常宁耸耸肩,笑嘻嘻的说道:“高记,你不用担心,省委里头有王部长帮我们说话,他们搞的那些规划,就是一堆没用的废纸。” “呵呵,别扯我老头子哇,”王国维笑道,马就慢慢的收起了笑容,换之于一付严肃的面孔,“小高,小常,你们两个听好了。” 高飞和常宁一听,立即换之于正襟危坐的姿态。 “小常,我来的时候,省委陈记曾托我带给你一句话,别忘了百姓的期望……我呢,留一点个人意见,第一,关于范先生的行程,请你们两个通知范先生,因为某种原因,省委统战部取消了他访问京城的安排,第二,我要去京城开会,范先生余下的行程我就不能陪同了,务请范先生谅解,第三,转告范先生,省委统战部和我个人,希望他在家乡多住几天,多走走多看看,想住多久都行,第四,关于经济开发区的问题,我现在不能表态,你们也不用焦急,那不是画一幅画那样容易,任何人想当然的做法,都是注定不会成功的……” 王国维说到后来,脸色越来越凝重,让高飞和常宁都是心里沉甸甸的。 送走王国维以后,高飞和常宁回到客厅,杜秋兰也陪着丁颖从楼下来。 高飞有点担忧的说:“我了解王叔叔,他嘴不说,心里的压力肯定不少,这次京城之行,怕是又要挨板子了。” 常宁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笑道:“王部长是好人,好人么,自然会有好报的。” 0212喜上加喜 常宁的电话,当然又是打到京城去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以前没有这条线的时候,他总有更多的自信和独立,而现在,一旦遇到难题,第一个反应不是如何去努力解决,而是想到的,是那位远在千里之外,已经冥冥之中无法分开的慈祥老人。- 那个“让我自由的飞翔”的约定,既然已经违犯了两次了,那就一而再,再而三。 宁瑞丰听得很耐心,间域又插问了外公范东屏的一些事,常宁说完以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常宁有点急了,莫非王国维不对老爷子的路?据说王国维原来在中央的老首长病故后,一直没有明确的靠近哪一位,只是和省委的陈记有点共同语言,在省府大楼里,一直以低调的形象示人。 “我说老爷子,行不行就一句话的事么,有什么好犹豫的。”高飞在旁边扯了扯常宁的衣袖,示意他说话婉转一点,可常宁顾不了这些,对着话筒继续说道,“老爷子,听说有人对省委统战部和王部长,高调接待我外公颇有微词,并捅到了京城,这次王部长说是去京城开会,我估计那是安慰我才说的,实际可能是去接受批评的,他临走前还要我通知外公,取消了原定的京城之行,和与省委陈记余省长会面的议程。” “呵呵,傻小子,狗鼻子还挺灵的嘛,嗯,秘刚和我说,中央近期没有安排有关各省统战部长参加的会议,你那个王国维,应该是来挨板子的。” “哎哎,老爷子,有的话我可说在明处了啊,什么叫你那个王国维,他是我们之江省委的领导,您的革命同志,尊重一些么,还有什么那个,那个傻小子啦,狗鼻子呀,说得太难听了,不象中央首长说的话么,我可不傻,人家称我为小半仙呢,要说我是狗鼻子,那,那可能还牵涉到您,您肯同意吗?” 宁瑞丰开心的笑着,“呵呵,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那你算算,这事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呢?或者,你让我帮你忙,那总得告诉我该怎么帮呢,我总不能越俎代庖,贸然闯进人家的领地。” “唉,债越欠越多喽,我算是中了您的圈套了,罢罢,姜是老的辣啊,”常宁无奈的苦笑着说道,“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由人家来设计自己的人生道路,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为了伟大的革命事业,为了青阳一百万父老乡亲,我只好牺牲自己了,我答应您,您帮了我忙,您要我怎么偿还都行,要宰要卖,悉听尊便。” “小半仙,专门故弄玄虚,危言耸听。”宁瑞丰笑着,这回没用傻小子之类的形容词,“你现在是范东屏的外孙,范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我老头子敢吗,有钱人嘛,呵呵,你奶奶有过重要指示,小常的债可还可不还,我能把你咋样,再说,你是帮人家嘛,这次就不算欠我的了。” “谢谢,老爷子,大好人那。”常宁口不择言的恭维着,心里一乐,又好为人师起来,“其实,这对您来说,是小事一桩,我听过不少这类事情,只要您老人家恰到好处的和王部长握个手拍个肩,说几句小王不错之类的废话,王部长就能躲过这一劫了。” 常宁旁边的三个女人,听得差点笑出声来,都急忙用手掩住自己的嘴。 这次宁瑞丰没有笑,顿了顿缓缓而道:“王国维这个人,我见过几回,有点头脑,眼光比较超前,这几年有些消沉了,这次抢了人家的镜头,和曾经的敌人握手并肩,难免不被议论,有些性急喽,改革开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老头子们有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主要是你外公原来的身份太特殊了,那边那个国安会,你应该知道是个什么机构,你外公执掌了十多年,这是一段沉重的历史啊,王国维想帮着翻过那一页,承担点压力也是应该的啊。” “是,老爷子,还有一件事,因为涉及到您,所以我想请您定夺。” “嗯,你说。” “我外公现在在山里,还没找我说话,可是,万一他问起,问起我父亲的事,我可不可以说出您的名字?” 宁瑞丰沉默片刻后说道:“小常,那是你亲嫡嫡的外公啊,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他的?” 高飞望着放下电话的常宁问:“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王部长?” 常宁想了好久,还是摇着头说:“不用了,老爷子既然答应了,就有他自己的特定办法,现在告诉王部长,反而会显得是我们帮了他似的,会增加他的心里负担的。” 丁颖微笑着问:“我们要去趟山里,你和兰妹子不去吗?” “不去不去,我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你们自己去。”常宁大摇其头,拿出香烟正要点火,忽地抬头问道,“我差点忘了,你们,你们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叫我小少爷吗?怎么忘得这么快呢?” 杜秋兰含笑不语,高飞和丁颖异口同声道:“小少爷,我们叫不出口。” 常宁忍不住笑骂道:“两个不听话的老娘们,乘我还没有生气,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送走高飞和丁颖,杜秋兰重新关紧了门,回到客厅,轻轻一笑道:“小少爷,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疑问,想知道老爷子和你妈父女俩,一个大半夜都说了什么?” “是啊,我老娘也真怪,把我给支走,却让你当她的‘翻译’,一定有名堂,”常宁歪着边想边道,“还有你,她们两个在的时候,你为什么只字不提呢。” “因为,因为其中有些事,涉及到我,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说着,杜秋兰低垂下头,轻轻的。又说道,“这位小同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请,请把我抱到楼去……” 这位小同志,多么熟悉的称呼,常宁闻之一喜,兰姐在大白天使用这个称呼,一定是大阳从西边来了,“这位女同志,小生遵命。”冲去抱起杜秋兰,飞快的往楼奔去…… 床的杜秋兰却格外的严肃,让常宁不得不压抑了心中那股热烈的火焰。 “常宁,我们认识,并且在一起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今天,我想问你,咱们当初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常宁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当,当然,兰姐……你想去香港?” “嗯,”杜秋兰咬着嘴唇,嗯字透着果断和坚决,“你,你不感到意外?也不反对?” “嘿嘿,咱是谁呀,铁口神算小半仙,”常宁靠在床头得意的笑着,“一个多月前,你听说我外公确定了回来的日期后,就变得很疯狂,而且,而且也没有采取防卫措施,嘿嘿,我就知道有门了。” 杜秋兰扑过来,拿粉拳捶了常宁几下,“坏东西,还是,还是没瞒过你……” 常宁摸着杜秋兰的小肚子,好奇的问:“兰姐,你,你确定了吗?” 杜秋兰点点头,“这事我没有找于瑾看,是你妈我妈陪着我,偷偷找望海县一个老中医看的,还有,还有我自己的感觉。” “嘿嘿,那说明咱的厉害,说有就有嘛,”常宁咧嘴直乐,“功夫不负有心人,千年的铁树能开花,嘿嘿,荒地播种,总算有收成了。” “说什么那,口嘴不吐象牙。”杜秋兰在常宁手拧了一下,“小常,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包括高飞和丁颖,以后知道以后再说。” 常宁点着头问:“你们,你们昨晚都商量好了?” “嗯,你外公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是要把你们全家都接出去,而且你妈也基本同意了,就是你,他们还没有同你商量,因为京城宁老爷子的关糸,你的去留他们会尊重你和宁爷子的决断,后来,就说到我,你外公同意,以他们集团的名义,邀请我和我母亲去香港。” 常宁叹道:“唉,可惜,你们都走了,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小常,你的未来世界里,我是不应该出现的人,有了宁老爷子的关糸,你的舞台会非常宽广,以你的才能,只要认真去做,你会走得更远更远,我有自知之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我的身体和家庭条件,总之,我不能成为你的包袱,将来我当然会回来,而且只能以你姐姐的身份……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妈不说,我也知道她心中的愿望,你是知道的,我们家从我父亲往,是五代单传,她一直希望我有个孩子,完成我父亲的遗愿……对不起,小常,我妈还希望,希望我肚子里的他,能姓我的姓……” 常宁傻傻的楞着,许久,叹息一声说道:“你们都计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谢谢你,小少爷,谢谢。”杜秋兰吻着常宁的脸。 常宁藏起了心中的伤感,蠢蠢欲动的说道:“兰姐,既然咱们家是双喜临门,喜加喜,那就在床再‘庆祝’一回如何?” 杜秋兰适时的逃开了,指着自己的小肚子笑道:“不行,现在你的地位下降了,他才是老大。” 0213亲人远行 用了一个午的时间,常宁才逐渐适应家里人口骤增的场面,瞅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和一张张笑颜逐开的脸,他倒反而不高兴了,自个坐在葡萄架下的竹椅,抽着烟生闷气,敢情在这个家庭里,原来自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是可以被直接无视的,你说郁闷不郁闷。 头的葡萄藤,枝蔓开始暴出绿色的小芽点,春天终于要来了,太阳懒洋洋的照着懒洋洋的人,倒也显出相得益彰。 那几个蜡烛似的保镖,似乎永远没有笑容的绷脸,令他心烦意乱,要不是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他真想扑去揍他们一顿,管他是谁的人,只要痛快一回就行,输赢都无所谓。 可恶的资产阶级,拄着那根不知道啥材料做的文明棍,慢悠悠的踱了过来,他此刻不想看,便索性闭了眼睛。 耳边又有了一阵轻微的小碎步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谁,他没有睁开眼,又从石桌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根,然后熟练的接火,再然后,他食指轻弹,把原来的香烟头弹得无影无踪。 老娘的手,又习惯性的拧住了他的左耳朵,唉,老娘啊,你就不能多拧几下右边的耳朵吗,左耳大右耳小的样子很好看吗?这回他没有叫痛,他躺在椅子忍着,甚至脸还是一付冷漠的表情。 老娘显然又加重了手的力道,痛得他差点撕心裂肺,不过他还是咬牙忍住了,痛着痛着,就有些麻木了,唉,老娘啊老娘,你一个乡下女人,不但不会b,还不能开口说话,鬼使神差的跑去香港干什么? 拄着文明棍的老家伙,似乎劝阻了老娘的进一步动作,常宁暗中松了一口,但是,他还是不愿睁开眼睛,他不是害怕身边这个资产阶级的老家伙,他是不想看到那张他有些不喜欢的老脸。 “小常,范同山从湖城打来电话,你妈他们五个人的护照,在王国维先生的关照下,明后两天就可以办妥了,因此,我们今天就要出发去湖城,拿到护照签证后马直飞香港。” “这一次,的确来去都有些匆忙,你应该能理解的,这不是我的本意,也许时机不大合适,总之,很多该办的事没有办完,该去的地方没有去,给王先生带来了不小麻烦,给你也添了很多烦恼,我很遗憾,但你要理解,你外公外婆去香港,是因为他们为我,为我们这个家牺牲得太多了,我希望还给他们一个桃源式的晚年,有我们照顾,也好让你少一份牵挂,你妈呢,一直不愿离走,她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两个男人,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一个是你爸爸,他永远的走了,另一个就是你……可你妈还年轻,即使她放弃自己的生活,专心致志的做一个母亲一个奶奶,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的病,让她重新说话,你放心,只要你需要,她随时都会飞回到你身边的。” “本来,正如你估计的那样,我是有一个庞大的内地投资计划,包括范氏集团,我们九个青州籍人士,联合委托我来打个前站,考察一下家乡的投资环境,坦率的说,硬件方面如交通能源通讯等,很令我失望,至于软环境,我不用说你也懂的,你们的官员,无论学识思想和胆魄,都还没有做好对外开放的准备,你之所以是个另类,是因为你接受了最近最新的大学教育,和你独特自立的跨越式思维,因此,虽然这次考察不能令我满意,但我向你承诺,我会回来的,我报答家乡人民的深情厚意的愿望一定会兑现的。” “小常啊,外公我虽然漂泊海外几十年,其实心始终牵挂着你们母子,以前由于种种限制,我不敢联糸你们,但从七七年七八年那时开始,我就暗中托人关注着你们娘俩,你每走过的一步,我都清楚的记得,每当想起你八岁就外出行乞,照顾三个躺在床的病人,独立撑起一个破碎的家庭,外公都会潸然泪下,夜不能寐,可你小子也犟啊,你还记得一九七九年七月的一天吗?你放暑假,从湖城乘长途客车回家,你左边那个位置坐着的那个中年人,他是我的老部下老朋,在长途客车停车吃午饭时,他中途下车离开,临走前交给你一个包,那里面装着一万元钞票,并明说是朋送给你的,可后来我托人一打听,你到站后学习你们那个雷锋,把钱交给了客运公司,换来了一张返程车票的奖励和一封表扬信后,出了车站的大门,马就捡起了破烂……孩子,你受苦了……” “我很想你也跟我一起过去,外公几十年孤身一人,在外打拚,真的是累了倦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我的明天不长了,以你的能力,潜下心来,三五年之后,一定能接过这份家业,可是,昨天晚和宁老爷子通话以后,我觉得我确实太狭隘了,他说的是对的,你现在的事业,你的世界,不应该局限于个人和家庭的奋斗,只有当你把自己的命运,和更多人的命运联糸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你人生最闪光的时刻,也才能顺利成章的创造你个人的辉煌,你放心,外公不但不阻拦你,还会竭尽所能的支持你。” “……小常,别难过了,你不忍看,就闭眼睛,我们,我们走了……我托王先生为你也申请了护照,你要是想你妈,想我们了,随时可以来香港看我们。” 常宁举起右手轻挥一下,索性连嘴巴也闭了。 四五辆轿车在公路边等候,很多人在帮忙远行的人整理行装,或依依不舍的话别。 然后,人流簇拥着远行的人向院子外走去,路过常宁的身边时,他不用睁开眼睛,自然的分辨出老娘的脚步,和兰姐那熟悉的呼吸,他机械的握着兰姐伸过来的手,碰了碰没有握住,任由那有点冰凉的小手,从身边轻轻的滑走…… 好个惨零的三月,一些春天的花都开始萌发了,可是,现在却要面对着一场别离,花儿呀花儿,你们的绽放还会美丽吗? 院子里归于宁静,院门吱的一声关了,常学军拿着两瓶打开了的青州大曲,走过来放到石桌。 酒香四溢,扑鼻馋人。 “老舅啊,还是你对我好啊,不是亲舅,胜过亲舅,总是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唉,他娘的,喝酒喝酒,不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嘿嘿,我早就说过,我没有翅膀,飞不起来,只能在水洋这个小天地里打转转。” 个酒瓶一撞。接着是咕嘟咕嘟的声音。 常宁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挽起衣袖笑道:“老舅,我记得那年你还在部队时,好不容易当了个炊事班班长,还整了个三等功的喜报寄回石岙村,呵呵,你知道谁最高兴,我啊,心想咱老舅又是当官又是立功的,这不是常家的祖坟冒青烟,发了么,寻思着跟你沾点光啥的,嗨,不成想,你到了年底就被打发回家了,他娘的,害得我跟卫国白欢喜了一场,你说,这悲剧不悲剧?” “唉,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连个信都要找连部文代笔,九年的大头兵,白当喽。”常学军叹息着,举着酒瓶往嘴里猛灌。 常宁跟着干了几口,抹抹嘴坏坏的笑,“不不不,老舅,你的革命道路还算成功的,就拿你刚回来那会,二房的七叔公他们,不是拚命的想压制你吗?你是英雄一出手,便是笃定有,硬是把生产队队长的宝座给夺了过来,忆往昔峥崂岁月稠啊,从此,你的仕途不是很顺畅了吗?” 常学军也乐呵起来,“那是,真惊险啊,全队二十九个壮劳力,我刚刚得了十五票,嘿嘿,那还不是你小子的功劳,那年你刚从山里迁来不久,好象才十三岁,楞是把常老怪和四寡妇光着膀子堵在了床,他才把票投给我,小常,这头功属于你。” “不敢不敢,来,碰一个。”常宁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的五个手指头,“你看,你看,后来你,你不就金光大道了么,大队党支部委员,民兵连长,付大队长,大队长,大队党支部记,呵呵,不到三年时间,披棘斩刺,乘风破浪,一举成了石岙大队的老大,痛快啊……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又让我给整没了,你说,你亏不亏?” 常学军嘿嘿一笑,“扯那些干么,都是过眼烟云的破东西,你瞧现在多痛快,每天都能动着手指头数钱,幸福啊,连你老妗都说,这是她这辈子的黄金时期呢。” “黄金时期?呵呵,娘们能整新名词,改革大有希望啊,”常宁笑着,眼珠子一转问道,“老舅,你这么天天发财的,就不怕把自个变成资产阶级?” 常学军笑着反问道:“小常,你不觉得,你自个早就是资产阶级了吗?” “哦,我是吗?”常宁一楞,扔了空酒瓶笑道,“呵呵,还真是的噢,唉,他娘的,资产阶级就资产阶级,开放了,自然而然的事嘛。” 0214喧嚣过后 海外著名华人范东屏的到访,在之江省乃至京城,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有人认为公开接待象范东屏这样身份的人,至少太冒失了,步子迈得太大,是要栽跟斗的,作为一手操办范东屏访问内地的直接负责人,省委统战部部长王国维,可谓是首当其冲,此番前去京城,也是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在华夏,这种风波的结果,往往意味着有人要走麦城,尤其是王国维,这几年除了开会,很少主动来京城走动,知情人估计,王国维一定是“有去无回”了。 没想到,才一个晚,王国维就出人意料的从京城回来了,风波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王国维满面红光的样子,哪象是个受了批评的人,分明象打了鸡血似的,内行人一看便知,王国维遇到高人相助了。 常委班子里,王国维和常务付省长吕太良走得最近,都是所谓的独门独户,瞧见王国维春风满面,吕太良有些坐不住了,吃了午饭,乘午休的时间,沿着连接省委办公楼和省政府办公楼的封闭天桥,来到了王国维的办公室。 “王兄,你真行,藏得可够深,真人不露相啊。” 王国维呵呵一笑,“老弟,你别挖苦我了,对你我有什么好掩瞒的,我自己到现在都纳闷呢。” “哦?”吕太良沉吟着说道,“难道是陈记余省长发力了?” “我看不象,”王国维摇着头说道,“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位在工作,那倒是步调一致的,可这种事么,怕做不到,我这个位置虽然不咋的,可毕竟是省委常委,虎视眈眈的人多了去了,凭我个人的判断,即使他们联合保我,恐怕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王兄请说,让兄弟也开开眼界。” “我到了京城,哪儿都没去,也没先找个地方休息,就打了个车直奔中央办公所在地,登个记进了红墙,刚到记处的门口,就有一帮中顾委会的老首长们过来了,好象刚开完会的样子,或者是刚举行完什么活动,我和几个同样来见领导的人急忙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待他们快要过去时,突然有位首长停下来叫我的名字,咦,这不是小王王国维吗,不在之江好好待着,跑到京城来干什么?” “你猜这位首长是谁?中纪委的宁老啊,当时我就蒙了,我是认识宁老,可我们从来没有来往过,他老人家怎么会认识我的,当时首长们都停下来看着,我旁边那位推了一下我,我才清醒过来,急忙前问好,宁老又是握手又是拍肩的,一直面带微笑,临走时又说道,好好干,有空来我家玩。” 吕太良睁大了双眼,吐一下舌头说道:“老王,宁老这是明摆着为你撑腰啊。” 王国维点着头道:“你说对了,宁老这是完全有意的,是做给大家看的,结果,我的顶头司见我的时候,正事一句都不提,我汇报范东屏的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心不焉的,最后问了句,你认识宁老?我当然说认识,得,不过十五分钟,一句批评的话都没有,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吕太良问道:“那,你现在应该有眉目了?” “老吕,不瞒你说,我也是昨晚回到家后,青阳县的小高打电话来,才慢慢想明白的,她听我说平安回来后,在电话里自言自语了一句,说,我就知道没事的,我忽然明白了,这事跟小半仙一定有关糸。” 吕太良皱着眉头想了想,“老王,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次青阳县那个陇山矿难发生时,小半仙正在京城参加五四庆典,竟能乘空军的飞机赶回来,事后我问过,被这小子给含糊过去了,你想呀,有权让空军的飞机专门送一个付处级干部,这起码是杨疯子才干得出来的事。” 王国维说道:“对,小常和杨疯子有联糸是公开的,所以省军区的单云飞和青州军分区的马太行,都跟他成了忘年交,而杨疯子是宁老当年带出来参加革命的,因此我估计,一定是小常找了杨疯子,杨疯子才找宁老的。” 吕太良哈哈笑起来,往沙发一靠,“这个小半仙那,还真有些呼风唤雨的本领啊。” “嗯,那边的人,怕是又要动心思了。”王国维的手漫无目标的一指,意味深长的说道。 吕太良点点头,忽地笑道:“老王,你回来了,快帮我想个办法把小半仙弄出来,听说这小子又犯犟了,一个人天天在家喝酒,大门不开,电话也给掐断了,直骂资产阶级太可恶,把他全家人都拐跑了。” 王国维也笑道:“放心老吕,最新消息,小半仙现在正在得瑟呢,资产阶级临走时给他买了一辆轿车,德国产的越野车,我估计,小半仙也快回去班了。” …… 王国维口中的小半仙,果然开着他的越野车,来到了县委大院门前。 门卫老张凑来,一边接过常宁递来的两支香烟,一边讨好的说道:“这真是好车啊,常主任,您真是好福气那。” 常宁乐呵着道:“张师傅,你得给我看好了,这是原装进口的德国货,全青州独一份,少个螺丝帽你都赔不起的。” 老张问:“常主任,这家伙值多少钱?” “呵呵,”常宁一边下车,一边拍着老张的肩膀,“张师傅啊,这么跟你比方,这县委大院里所有的车加一块,怕是值不了我这一辆车,你的明白?” 老张张开的嘴巴,好不容易才合拢回来,望着常宁的背影嘟噜道:“这么贵的宝贝疙瘩,我能看得了么。” 常宁有了新工作,为了显示领导的重视,高飞和邓志军傅秋平两位付记,一起找常宁谈话,和原来大家议论猜测的不一样,既不是县委办第一付主任,也不是滨海农场的付场长。 在家待了半个月,常宁的脸似乎瘦了一圈,高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扑过去倾身安慰。 “常宁同志,经地委组织部批准,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正式任命你为青阳县委统战部常务付部长,同时兼任县委县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主任。” 常宁先掏香烟,分给邓志军和傅秋平后,才慢悠悠的问:“高记,这是啥机构,又是县委又是县政府的,我又要糊涂了。” 邓志军介绍道:“这是根据级的指示,新成立的办事机构,两块牌子一个机构,具体工作由县委统战部领导,主要任务就是处理全县的所有涉台事务,这里有两份文件,你拿回去看了就明白了。” “多此一句,这本来就是统战部管辖的工作嘛,”常宁接过文件拍了拍,冷不丁的问道,“我问一句啊,这解放台湾,归不归我负责?” 傅秋平笑道:“小常,关于这个问题,我在地委开会的时候,可没听田记说起过,要不我回头打个电话问问。” 形式主义的一套结束后,又谈了一些目前两岸民间交往的进展情况,邓志军和傅秋平便起身告辞,常宁楞了一下,跟着往外走,高飞叫住了他,“小常,你留一下。” 正当而又公开的理由,常宁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小常,你在家待着的这几天,青州那边可没闲着。”高飞关门,一边走过来坐下,一边递过来一份文件,“你外公回去了,虽然象征意义多于实际的效果,但毕竟大家都看到了未来的发展方向,地委常委会已经正式通过决议,青州地区外资经济开发区,于前天在青州市正式成立,地委记田凤山任筹备小组组长,穆长虹郑世诚任付组长,行政公署付专员许崇年,兼任开发区党委记和管理委员会主任,省委组织部下派的张宏明同志,出任开发区党委付记兼开发区管理委员常务付主任……” “等等等等,哪个张宏明?”常宁打断了高飞的话。 高飞说道:“就是我们青阳县前党校校长,张中同志的儿子,听说一年前在德国留学,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在对外经济贸易部工作,是省委组织部特意要回来的,又是田记和郑世诚一起,跑到省委组织部磨了两天,才把他抢回青州的。” “呵呵,那是我读高中时的班长啊。”常宁笑道。 高飞惊讶的说:“这,这怎么可能,我在地委大院见过他,肯定比你大好多岁,你们怎么会是高中的同学?” 常宁点头道:“他比我大六七岁,初中毕业后就下乡当了插队青年,七五年回城后才回到县中读的高中……这家伙,我自从高中毕业,已经有八年没见着他了,只听说他考了京大,毕业后又被公派出国留学,怎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哦,不说他了。”高飞靠到常宁身,轻轻轻的问道,“小常,你,你身体怎么样?” 常宁一楞,噗的笑起来,“臭娘们,你是问我面的身体,还是下面的身体呢?” “又来了……晚,晚你过来。”高飞推了常宁一把,“现在么,快去办公室,你的付主任正在等你呢。” 0215对台办主任 常宁的新办公室,设在县委大院前院的左边,和县委办公室相邻。 办公室的门边,挂着两块崭新的牌子,一红一黑,几乎把门窗之间的空间全占据了,青阳县委台湾工作办公室,青阳县人民政府台湾事务办公室,够气派,够显眼。 常宁欣赏了几分钟,一边推门而进,一边说道:“老钱,你现在不归我管了,还老跟着我干什么?” 钱临涛笑道:“你以为我闲着没事,跑来看热闹啊,是高记邓县长,知道你小子离不开我,把我给调过来了。” “呵呵,好好,缘份那。”常宁坐到办公椅。一边打量着室内簇新的陈设,一边开心的笑着,“他娘的,我的官是越当越小了,这明明是正科级么,可你老钱却是水涨船高啊,两块牌子,你不就是两个付主任么,放心放心,领导说了,对台办对台办,就着对着台湾把事办,解放台湾的时候,我保证不让你前线。” “嘿嘿,我学习过的文件里,可没提解放台湾的事,现在是和平为主,你当领导的,思想认识有问题呢。” “呸,亏你还是个老机关,简直就是不懂装懂,不学无术。”常宁笑骂着,端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台湾他要是个小孩,咱就哄着他,他要是个无赖,咱就得左手讲和平,右手握拳准备着,只要他不听话,咱的右拳就马的砸过去,啥叫和平,和平是打出来的,不是他娘的谈出来吹出来的。” “你是领导,我不跟你争了。”钱临涛凑来说道,“隔壁两间相通的房子,都归我们使用,我的办公室也在那边,现在我们手下有三个兵,两男一女,都是新招的,你应该先见见他们。” 常宁一怔道:“我还以为又是咱俩唱二人转呢……嗯,行,你把他们叫过来。” 钱临涛出去不久,就领了三个年轻人进来。 三个人并排站着,齐齐的叫了声“常主任好”。 “常主任,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胡斌,二十八岁,退伍军人,三树乡人,今年的招聘干部,这位是陈永清,二十三岁,原来是滨海农场农付产品加工厂的工人,也是今年的招聘干部,这位是董秀秀,城关镇大金村人,二十一岁,中专毕业,今年刚分配来的,负责咱们台办的资料管理和办公室值班接待工作。” 胡斌看着就有股军人的神气,倒是陈永清生得瘦削文气,董秀秀挺漂亮的,象个小姑娘般的青涩,毕竟是初进县委大院,三个人都有些拘束。 常宁挨个的握过手,朝钱临涛问道:“钱付主任,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吗?” 钱临涛说道:“我是前天过来的,他们三个也是昨天才到,当然得等你来了才能开张么。” “嗯,”常宁点头,朝三个人微笑道,“大家不要这么拘束嘛,以后在一起工作了,你们这种状态,我可不欣赏,这样,我现在就开始分配任务。” 常宁顿了顿,指着办公桌的几份文件说道:“我们对台办是个新机构,新生事物么,当然允许摸着石头过河,有关涉及到台湾的事务,是一项政策性非常强的工作,因此,你们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学习这些文件,给你们一天半时间,在明天下午下班以前,每个人都要交给我一份不少于一千字的学习体会,你们可以互相交流学习心得……噢,对了,老钱,你也不能例外哟。” “第二项任务,是从后天开始,你们要分头往基层跑,用一个月的时间,摸清我们青阳县全部的海外关糸并建好档案,胡斌和陈永清,你们两个大男人,每人负责二十个乡镇,采取先电话联糸,后主动门的办法,老钱会为你们做好前期准备工作,他要在每个乡镇确定一名负责人,并通知他为你们做好统计工作,你们下去,找各乡镇的负责人就行了,具体需要登记哪些项目,就按照文件的规定执行,董秀秀同志,你负责城关镇及局委办的统计工作,并做好所有统计资料的归档工作,老钱,你负责协调工作,并帮助解决他们三个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和困难。” 常宁用笑容结束了谈话,“三位可得记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既是你们的工作,又是本主任对你们的考核,请打起精神好好干。” 钱临涛陪着胡斌三人出去后,不一会又折了回来。 “小常,你这领导当得有点急了,他们刚来,还没经过岗培训呢。” 常宁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老钱啊,难怪你当不了一把手,你连我这种高级领导艺术都不懂,唉,这么说,他们和一般的下属不同,是我们的内部工作人员,对于他们,你最好的领导办法,就是让他们不要闲着,人人有事做,这样,既可以使他们保持紧张而又活泼的工作状态,使他们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又能提高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拥有单位归属感和工作成就感,你放心,在机关里就是要有独立思考独立工作的能力,一个月以后,我就能看出,三个人当中谁是可造之才了,到那时,你老钱再稍加指点,一个优秀的革命接班人不就出来了吗?” 钱临涛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跟着你小子,我算是倒大霉了,我这付主任屁股还没坐稳,你就想着找人顶替我了,这,这叫什么事哟。” 一般情况下,这种新官任的时候,邻部门领导肯定都要过来,先由主管领导来个揭牌仪式,然后各单位头头表示祝贺,工作顺利云云,可事有尴尬之处,常宁原来是付处级干部,现在虽然挂了个统战部常务付部长的职务,级别已经尽量往靠了,细算下来,还只是正科级,总不能对一个降级使用的干部发表祝贺,于是,大都在电话里祝贺一下,事情就算过去了,好在常宁不计较,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其实,他的主要心思,还是集中在开发区的事情,没想到啊,居然是老班长张宏明来挂帅,这个当年发誓一生不从政的经济学博士,还是遨游到宦海里来了…… 直到统战部部长邬长鹤进来,常宁才从记忆的海洋中归来。 “领导,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给您请安了。”常宁忙不迭的起身让座。 邬长鹤指指墙的挂钟,呵呵笑道:“常付部长,第一天班就为工作忘了下班,我还敢要求你向我请安吗?” 常宁往墙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早过了下班时间了,于是便陪着邬长鹤出来,不走近道绕远路,出大门沿着县委大院的围墙往家走。 自从知道了邬长鹤和高运来的关糸后,常宁和他的谈话就很随便了。 “小常,我的前任,你曾经的朋莫国强,个礼拜被地区中院判了,判三缓二,已经很宽大他了,现在户口迁到滨海农场去了,他老婆的娘家就在那里。” 常宁说道:“莫国强也算是个有能力的人,可惜鬼迷心窍啊。” 邬长鹤笑着说:“我次见到他,他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呢,唉,不说他了,说着总感觉丧气。” 常宁诚恳的说:“领导,统战工作我可是门外汉,捅了漏子你别骂娘哦。”邬长鹤笑道:“谁让你去管事了,老钱去地区培训了三天,比你懂得多呢。”常宁乐了,“那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当个甩手掌柜?”邬长鹤笑着反问:“你真以为高记让你搞统战工作啊,她是给你一个重归县委大院的机会呢。”常宁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她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经济开发区的事。”邬长鹤说:“所以,让你来,就是挑这个重担的。” 回到好久没进的县委宿舍二号楼,进门一看,一切都井井有条的,县府办付主任乔原山早已派人打扫干净了,老乔会做人,难怪在县委大院混得开。 不过,天没黑就潜入隔壁高飞那里,的确是个难题,一切准备工作都得认真做好,关好门开着灯,然后来到后院,细心观察几分钟,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一个飞身,翻进了一号楼的后院里。 高飞在后门边等候,只穿着一件睡袍,下敞开,让他着实吓了一跳,那火辣辣的眼神,更是表明一个饥渴的生命,对雨露滋润的热切盼望。 常宁勉强克制着自己身的反应,小声的问:“你爸妈什么时候搬回青州的?” “李万韧余春明的事解决后,他们说,有你在就可以放心了,于是,拦也拦不住的搬回去了。” 常宁乐道:“明事理的老人啊,呵呵。” “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高飞高挑的身子,挂到了常宁身,“小常,先亲亲我,再吃饭……” 常宁只得顺势坐到沙发,毫不设防的让高飞欺负了一阵,“臭娘们,你想饿死你男人啊。”说着,撩起睡袍,在她雪白丰满的臀部拍了一掌。 高飞这才放开常宁,羞涩的笑起来。 0216监护人与被监护人 高飞起身,媚眼深深,学着戏里的动作道了个万福,娇滴滴的说道:“小少爷,楼请。” 常宁也站起来,少爷似的摆开了架子,不过马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高飞善解人意,柔声解释说,爸妈搬走后,厨房就挪到楼去了,常宁释然,听说城里人的厨房都在楼的,臭娘们在与时俱进呢。 站在二楼楼梯口,就能听到炒菜的吱吱声,还有扑鼻难挡的香味,常宁又在不解时,厨房的玻璃门推开了一点,露出了丁颖的笑脸,“小少爷,请稍等片刻,还剩最后一道菜呢。” 高飞俏皮的翘翘嘴角,“小少爷,我请的厨师怎么样,还合你的心意和口味。” 二楼的小客厅就是餐厅,常宁往沙发一坐,翘起二郎腿乐个不停,“嘿嘿,这个厨师的手艺身艺x艺,我都试过尝过吃过的,满意,当然非常满意。” 红烧肉,糖醋鱼,鸡蛋炒韭菜,海虾伴蛤蜊,小青菜,蒸土豆,萝卜豆腐紫菜汤,酒是十年期的茅台,不知道两个娘们是哪里弄来的,可惜只有一瓶,还是八两装的,常宁不容置疑的全部据为己有,至于这些专对他口味的佳肴,当然也不能客气,反正女人们怕身材变形,向来是不敢多食的,白吃白不吃,小少爷么,享受是理所当然的,最后搁了筷子,拍着肚子,不忘来一番小结,“丁姐,你是越来越女人了,不象个别人,人臭手臭,越来越臭,简直是臭不着手啊。” 一番收拾,一阵整理,两个女人从卧室里拿出几样东西,吸引了常宁的注意,一封牛皮纸信封的信,面分明是亲爱的老娘的亲笔,那块凤型玉佩,就是和自己脖子挂着的龙形玉佩相配的,一定是那个资产阶级留下来的,高飞的手还有一个开着口的信,里面看得见的,是一个红颜色的银行存折。 常宁手一伸,“本少爷有令,快拿过来。” 高飞抽出银行存折,常宁一把抢过去,打开一看,立刻双眼暴张,嘴巴合不拢了,老天爷那,谁说资产阶级小气啊,这是天文数字的钱那,可得数仔细了,前面是个五,后面是一串零,一、二、三、四、五、六,六个零哟,这,这是青阳县全县一年的财政收入啊,如此算来,咱小半仙岂不是富可敌县了吗。 丁颖微笑着,两个小酒窝自然而然的呈现出来,“听说你外公,本来是要给你留一千万的,可你妈不同意,说你这个人身留不住钱,一高兴一发晕,会把钱当纸板耍的,花起钱来如流水,最多的钞票也会花光。” 常宁听得连连顿足叹气,“我的老娘唉,咋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了呢,这是资产阶级的钞票,不拿白不拿,唉,完了完了,老娘完全被资产阶级俘虏了。” 说着,小心而认真的收起存折,塞进衣口袋里,“呵呵,我小半仙终于有钱了,早知如此,我还跑来当什么对台办主任,就是坐在家里一动不动,坐吃山空,也能享受个几辈子了。” 高飞笑着说道:“小少爷,你那个存折是人民银行的,没有密码,是领不到钱的哟。”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常宁瞅瞅两个女人,立刻警觉起来,“臭娘们,本少爷警告你啊,胆敢跟我耍什么阴谋诡计,你的下场会很悲惨的。” 两个都穿着睡袍的女人,开心的笑着,那白花花的肉体放肆的外泄着春光,常宁暂时不予当,哼了一声,赶紧的闭了眼睛,资产阶级的钱不能不要,无产阶级的美人计,咱得三思而行。 高飞笑而不语,旁边并肩而坐的丁颖,从那个开口的信封里,又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来,打开后一抖念道:“委托,今有民女常氏秀娟,因故离家远行,归期不定,家有一儿,从小顽劣,调皮捣蛋,左邻右舍无不头痛之极……” 常宁听着听着,全身都呆住了,睁开双眼,丁颖把那张纸拿到他面前,高飞说:“小半仙,看仔细了,这是你妈的亲笔信。”说毕,立即帮丁颖迅速的撤了回去。 没错,字迹的确是老娘的,还有这语气,完全是亲爱的老娘的风格,看来是才离“虎牢”,又入“狼窝”啊,嘿嘿,对付娘们的招法,还是要阳奉阴违,先应承下来哄她们开心,然后还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娘们给捆住手脚。 “嘿嘿,丁女士,本少爷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继续,请继续。” “……现委托高飞丁颖两位妹子代行母责,好生看管,按国家法律,汝等二人为监护人,小儿常宁乃被监护之人,下列各条,务必敦促其不折不扣执行……切切为盼,常秀娟字,一九八五年四月十一日留。” 常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不通不通,还国家法律呢,老娘啊老娘,咱都是快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了,不再需要婆婆妈妈的监护人喽。” 高飞板起脸斥道:“小半仙,你严肃点,下面各条都要记牢了。” “呵呵,严肃,我一定严肃。”常宁乐呵道,他娘的,先让你们得瑟一阵子,等下有你们的好看,臭娘们,你们还想象那个姓江的女人一样,做梦当女王呀,哼,没门,碰咱小半仙,你们就只能是落花流水举手缴械的份。 “第一条,所留密信和凤形玉佩,交由高飞丁颖二人代为保管,包括汝等二人,未经同意,任何人不得自作主张打开密信,拆信之时,我会专电指示。” “第二条,今委托高飞丁颖二人监管常宁,他若不听二人之言,可代我执行家法,可拧耳朵,可打屁股,注意,其两耳左大右小,拧耳朵时最好只拧左耳,其怕两耳大小不一,出门现丑,故而只拧左耳,方可促其时时警醒自己。” “第三条,所留钱物,可归常宁使用,但汝等二人负有监管之责,当时时促其勤俭节约,勿忘彼时苦活窘日。” “第四条,常宁发誓遵守密信所留内容之后,方可使用银行所存之钱。” “第五条,以各条,须等常宁签字画押之后,方为生效,切记切记。” …… 常宁瞅着两个女人笑问:“完了?太简单了么,拿来拿来,我要签字画押了。” 两女人互相看一眼,大方的把委托摊到茶几,常宁接过钢笔拧开,看也不开的签了自己的大名,往沙发一靠,长笑一声,“臭娘们,本少爷向来是说话算数,言出必行,快把银行存的密码告诉我。” 高飞笑道:“还小半仙呢,不就是你的生日么。” “呵呵,我猜也是,”常宁站起身来,整整衣服,一边走一边说道,“两位监护人,本少爷谢谢你们,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高飞和丁颖初以为常宁是装模作样,便没出言阻拦,不成想他头也不回,毅然决然的就到了楼梯口,两个人顾不得什么监护人的身份了,齐叫一声“小少爷”,来一左一右的拉住,将常宁拉回到沙发坐下,一个敬烟,一个点火,一个揉肩,一个捶腿,竭力的讨好起来。 常宁不高兴的嚷起来,“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别逼我犯错误啊,我决心严格执行这张破纸的规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实现祖国的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终身。” 一个是嘴角不住的微翘,一个让勾人的酒窝长留,睡袍有意无意的散开,高耸的大山,变成伟岸的玉峰直压来,沉重的呼吸,在常宁的脖子挠着痒痒……此时没反应,来世不男人啊。 还好,茶几下面二层台的电话机,又一次报救了水深火热之中的常宁。 茶几下有三台电话,红色的当然是保密电话,带着一盏小闪示灯,此刻那小红灯没亮,说明不是红色电话机在响,而另外两台一模一样的黑色电话机,就很有讲究了。 原来,两台黑色电话机,一台是高飞的,另一台,却是常宁那边的,因为经常晚有人打电话找他,为了不耽误事,常宁特意在暗中拉了根线过来,这样,自己家的灯亮着,别人就以为他一直在家,当然,一般在晚十一点以后,他会通过安装在高飞这边的开关,将自家的灯熄灭,大学四年,这点小聪明还是学了不少的。 于是高飞和常宁同时拿起了自己那台电话,高飞马又放了下去,原来是常宁的电话。 常宁冲着电话笑道:“……敬爱的老班长,您终于在一个非常恰当的时机,重新的冒了出来……欢迎欢迎,你请客?……行,明天下午两点,望江茶楼贵宾房,我一定准时到。” 放了电话,常宁陷入了沉思,少顷,轻轻的笑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老班长,嘿嘿。” 短暂的往事追忆,激起了常宁沉潜已久的斗志,只觉身被一团烈火,给猛的点燃了。 他的双手,忽地变成了魔爪,伸向了四座早已熊熊燃烧的火山。 “叭”的一声,有人关灭了客厅的电灯…… 0217两条道上的人 尽管是被邀请者,常宁还是提前来到了望江茶楼,这也算是对“老班长”的一点尊重,四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喝茶的好时候,茶楼的生意似乎比次来见余春明的时候更红火了,老板有点忙,见了常宁反而比次拘谨,亲自领进所谓的贵宾房以后,杯茶再招呼两句,就恭敬的退出去了。 要见故人,总免不了对往事的回忆,可常宁不想回忆,尤其是那高中读的两年,实在是他感到耻辱和灰暗的岁月,只有丫头常常,才是那段时光里唯一的亮点。 不可思议的两年啊,除了常常和老师,竟然没人叫他的名字,常思宁,常宁,他们把常思宁叫成常死人青阳土话里,思死同音,宁人同音,乡下人,小烂头,狗崽子,破烂货,臭要饭的……还有什么,对了,张宏明赠给他的外号是:小妖怪。 可就是这个课打瞌睡,平时成绩排在全班倒数五名之内,老校长口中的反面典形,在一九七七年十月参加高考的全校三百三十二位同学中,不声不响的考出了第六名的好成绩。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每天要用三四个小时来回于学校和家里,又用四五个小时,满大街捡破烂的乡下人,当年是怎么考出惊人成绩的,没有人知道,除了常宁自己,和那位早就长眠于地下的陈老师。 来的不是一个人,听脚步的声音,应该是四个,两男两女。 常宁没有起身,只是转过头来,除了张宏明,还有他的妻子陈梦,也是当年的付班长,后面竟跟着郑志伟和常常。 四个人,十二只眼睛,常宁笑了,不愧为博士和硕士夫妻,眼睛也比别人多四只。 张宏民的身,已没有了当年读高中时,还残存着的那点插队知青的影子,完完全全的成了一名学者,身材比以前瘦了一些,多了点成熟,少了点张狂。 常宁心道,只有一点还没变,以自我为中心,几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昨晚电话里似乎说的是没有别人,今天却额外多出了三个,常常和陈梦还好说,毕竟也是同学嘛,可同学相会,关人家小白脸屁事。 张宏明对常宁没有起身迎接,也是微微一怔,这家伙,还是当年那付德性。 张宏明坐下后笑着问:“常宁,对于这三位多出来的茶客,你有什么意见吗?” 常宁微笑道:“张博士,客随主便,如果一定要我提意见的话,这个叫郑志伟的小白脸,今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郑志伟笑着骂道:“小半仙,你干吗老跟我过不去,是张哥硬拉我来的,用你的话说,要是你小半仙请我,打死我也不来。” 张哥?原来这两人早勾搭了,常宁心里骂道,他娘的,小白脸你下手够快的。 陈梦一身裙装,洋气十足,推推眼镜微笑道:“常宁同学,你还是那么心直口快嘛。” 常常朝常宁瞪起小眼说道:“哥哥,你要是再欺负我们家志伟,我就要骂你了。”又对张宏明和陈梦解释着说,“你们不知道,这两个人碰一块,总是你掐我我掐你的,没完没了了。” 郑志伟颇为委屈的说:“常常,你可不能乱说,哪一次不是小半仙先欺负我的,他那张臭嘴,吐出来的都是刀子呢。” 张宏明笑道:“常宁,你要小心点了,今天你又是少数派,你那张铁口最锋利也没有用的。” “嘿嘿,没事,我的承受能力很强,”常宁毫不掩瞒的苦笑着,“张博士,当年在你的领导下,我已经当惯了少数派,今天就算重温一下旧梦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宏明笑道,“现在的常宁,已不再是过去的常宁,谁还敢得罪你铁口神算小半仙呢。” 常宁乐呵着,耍起了马虎眼,论玩心眼,十个博士加一块也没用,既然今天不是来叙旧的,那咱就耐心等待,看谁先沉不住气。 郑志伟明智的闭嘴巴,只是一个劲的为两位女士服务,陈梦很矜持,看着有点装,明显是有些轻视今天的聚会似的,常常也装得事不关己的样子,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喝茶,其实她不是很喜欢张宏明,从读那会开始就不大喜欢,他是当时班级里出身论盛行的始作俑者,也是让常宁陷入孤立无援的罪魁祸首。 在这种有些微妙而又尴尬的场合,常宁总会让自己变得沉默寡言,和不是知心的人在一起,话太多永远是危险的,他总是很少开口,然后耐心的倾听对方,这个时候,本应该关心的询问对方别后的情形,表示一下对国外经历的羡慕向往,然后谦虚的请教一些能让对方满足虚荣心的问题,既然回忆过去并是那么的美好,那就应该着眼于现在,畅想和畅该一下未来的人生。 可常宁偏不,一叶知秋,万木成林,对这位学生时代的班长,他研究得很细很透,他甚至能基本窥视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张宏明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常宁,你和同学们还有联糸吗?”常宁耸耸肩,无奈的说:“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张宏明道:“听说我们那一届同学,没有考大学的,大部分都进了青州发电厂和青州化肥厂工作。”常宁应道:“是啊,算赶了好时候,那会儿正好兴建这两个工厂。”张宏明含笑而问:“想不想和他们聚一聚?”常宁明确的摇着头,“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追求,何必要骤然闯入他们的天地呢,既然已成为过去,那就让其成为回忆的一部分。”张宏明微笑着说:“常宁,你比以前深沉多了。”常宁笑了笑,“这不是深沉,而是生活积淀的自然结果。” 张宏明望着常宁,心想郑志伟说得一点都没错,现在的小半仙有了城府有了傲气,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为了填饱肚子,为了留在学校继续读,而低三下四逆来顺受的乡下人了。 陈梦对常宁笑着说:“常宁,你听说宏明回来的事了吗?” 常宁点点头笑起来,指着郑志伟说道:“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家伙领导的县委办,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抱着红头文件到处发,不过,我昨天以前,还以为文件的张宏明,不是咱们青阳这一位呢。” 说着,双手作揖,冲着张宏明道:“张博士,恭喜你了。” 张宏明说道:“常宁,谢谢你,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啊,在德国三年,我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和国际贸易,本想回国后回到京大,一面教一面做点学问,可由于大学时期的恩师推荐,去年回国后就进了对外经济贸易部工作,今年初,在湖城出差时,恰巧碰志伟的父亲郑付记,就这样,我的不从政的诺言,是没办法实现了。” 常宁客气起来,“谁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嘛,我也从没想过,我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郑志伟问道:“小常,我记得你和我在水洋乡的时候,一起探讨过一个问题,咱们青州地区最缺什么,你还记得吗?” “新的思想,新的知识,新的人才。” 郑志伟点点头说道:“那你对张哥除了祝贺,就不想说点别的什么吗?” 常宁不得不审慎起来,因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他可不想成为焦点,他礼貌的摇摇头说道,“志伟,你这不是将我的军么,咱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多少应该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基本不评价人和事,因为我既没有评判的能力,也没有评判的资格。”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心里感叹,当年读时就不在一条道的人,今天还是各自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难道,立体几何里说的,两条平行直线的两个点,真的永远也没法交汇在一起吗? 常宁望着张宏明,真诚的说:“干部的四化标准,张博士你是四条齐备啊,革命化,你下乡插队时就是党员,年轻化,更是好象为你们这帮三十出头的人制订的,知识化,你张博士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心目中的博士了,至于专业化,那就更甭提了,你的专业,恰好可以用到青州经济开发区的建设……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是那个岗位的不二人选,志伟你不要生气,比起张博士,你还差一截,说句让你们发笑的话,若让我去干,我估计能坐一到两个星期。” 张宏明推推鼻梁的眼镜,沉吟了一会说道:“常宁,凭你的聪明劲,应该知道我今天约你来的真正用意,你说得对,真要是同学之间的聚会,郑志伟今天就是个多余的人。” 常宁冲着郑志伟乐道:“郑志伟,这可是留德博士说的,不是我啊。” 张宏明继续说道:“你们说得对,我们青州最缺的,就是新的思想,新的知识,新的人才,归根到底,就是人才。”他顿了顿,抬起头来,望着常宁说道: “常宁同学,我已经向地委组织部提出,调你担任我的付手。” 0218拒绝 听了张宏明的话,常宁表面装出一付吃惊意外的样子,心里却笑起来,张博士啊张博士,从你带着郑志伟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断定了你今天请客的真的目的,可惜你太想当然了,你带着郑志伟一起来,得到的结果肯定事与愿违。 常宁掏出香烟,知道这两人不大抽烟,女士面前更是装样,便象征性的示意一下,然后将香烟叼到自己嘴,点火,慢慢的吸了几口后,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谢谢。”随着烟雾飘向空中。 张宏明说道:“常宁,首先我要向你声明,你在我的印象里,并不是很好,坦率的说,在这八年天各一方的日子里,我经常会想起高中时代的同学们,可唯独没有想起你,甚至在今年回到之江以后,在省党校学习的时候,在省委组织部待命的日子里,在到了青州以后,偶尔听到一些人谈起你,我甚至都不愿说明我认识你,你就是我高中时代的同学,对不起,你去年当选全国十佳优秀青年,出席在京举行的五四庆典的时候,我正在国外,我想,当时如果只看到名字,我是绝对不会想到你的……” 坐在张宏明身边的陈梦,明显感到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这个时候还晒旧帐,不是往伤口撒盐么,她扯了扯张宏明的衣角,打断了他的话,“宏明,就事论事,别扯远了。” 郑志伟也轻轻的说道:“张哥,还是说说开发区的事情。” 常宁微笑着说道:“博士先生,我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别管他们,你继续说。” “噢,对不起,我说远了。”张宏明礼貌的笑笑,盯着常宁问道,“我知道你喜欢开门见山,常宁同学,你愿意调到青州,和我一起工作吗?” 常宁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这还是他今天坐在茶楼里第二次举杯,第一次是在等待张宏明他们的时候。 “张宏明同学,你还记得八年前我们考大学的情景吗?那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全国统考的时间定在十月,离我们高中毕业已经有四个月了,我清楚的记得,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在八月二十三号,那时我们全家正准备迁回大青山里去,我是被我老娘和陈中阳老师逼着押着,才回到学校参加高考前的复习的,可笑的是,我当时连本都没了,因为生产队要用纸来包种子,我就以一元钱的价格,把高中两年里的全部本都卖给了生产队,那时我们俩的个子差不多高,在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俩是同桌的,记得第一次摸底考试,我语文考了四十七分,数学五十一分,政治二十二分,英语三分,物理三十四分,化学二十五分,就在那天下午放假我回家的时候,你第一次和我一起走路,你劝我放弃参加高考,在路你一共问了我十个问题……张宏明同学,你还记得吗?” “真是好记性。”张宏明赞了一句,点着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是的,我问过你很多问题,但不记得刚好是十个了。” “作为同学,今天我也想请教十个问题,不知张宏明同学肯否赐教?” 常宁的十根手指伸在空中晃荡,脸是狡黠的微笑。 “我很荣幸。”张宏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脸是善意和大度的笑容,“在我的记忆中,你常宁同学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今天我洗耳恭听,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常宁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摆在了茶桌的面,“我今天午,以少见的认真态度,怀着非常崇敬的心情,仔细的拜读了你那个开发区的初步规划,可谓有根有据,资料详实,规划周到全面,具有很强的操作性,说实在,我是没那个能耐,只有你博士,才能搞出这么漂亮的规划,我想请问,你认为你的关于青州地区经济开发区的规划申请报告,能在京城获得批准的可能性有多大?我知道你在京城有路子,郑志伟他们家也能通天,但是,我想听到你内心的实话,我不想听你的长篇分析,只要一个百分比。” “百分之五十一。” “第二个问题,你现在是这个还在申请中的开发区的第二把手,党委付记兼管委会常务付主任,实际意义的一把手,咱们这个国家的这种体制,你知道的不比我少,我很想知道,你认为你的权力,包括人事权财务权决策权等等,你能保证自己行使多大的权力?” “百分之五十。” “第三,那么,你要调我去青州工作,你认为组织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 “第四,你认为,青阳县县委如果反对我调离,他们反对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一。” “第五,姑且你调我成功了,那么,你会对我放心吗,组织能信任我吗,你认为我获得真正权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四十九。” “第六,结合过去和现在,请你客观坦率的说,你个人对我个人,信任的程度有多高呢?” “百分之五十。” “第七,你要在短期内,转变很多人的旧观念旧思想,让大家统一到你的宏大蓝图来,就以三年为限,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百分之五十。” “第八,你的整个计划中,三年的基础设施建设,及其他配套项目,包括港口公路通讯电力等等,总共预计需要五个亿的资金,你认为你搞到这些资金,并顺利的把他们投入进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分之一。” “第九,我非常想知道,当你完成了当初的规划设想以后,夜深人静的时刻,以你冷静的博士脑袋问自己,这个规划能实现吗?那么,博士先生,我想知道你的真实答案。” “百分之五十。” “最后一个问题,博士先生,你认为,我接受你的邀请的可能性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 茶桌已经有十支散放着着的香烟,常宁慢慢的收起来,塞回到香烟盒里,一面望着张宏明,微笑着说道,“张博士,关于我接不接受你邀请的问题,我想你现在心中应该有答案了。” 张宏明微微一怔,心里略作计算,喟然叹道:“好一个铁口神算小半仙,我了你的当了。” 那边的郑志伟也明白过来了,嘴里骂了一句:“狡猾的小半仙。”冲着迷惑不解的陈梦和常常解释道:“小半仙用他最简单的加法,让我们的博士只得了四十五点一的平均分,百分之四十五的一,人家小半仙从来是不做亏本生意的,当然是拒绝张哥的邀请了。” 陈梦的目光很复杂,不象常常,看她哥哥的眼神里,既有钦佩,又有信任。 常宁正色说道:“志伟,你说错了,我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就是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可能性,我就会努力的去做,人只有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不需要用百分比去衡量自己的行为,我遇到过三次死亡的威胁,可以说当时只有百分之一的生还机会了,但我没有放弃,我还是努力的活过来了,但做事不一样,人可以有幻想,但不能依靠幻想去做事……你们都知道,我小时候要过饭,六岁开始跟着外公往外跑,八岁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出门讨饭了,因为我家里的大人都躺在床,十岁的时候,我听高村的一位生产队会计说起关于百分比的知识,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人太多太拥挤,每件事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可能性,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去做,就象我出门讨饭,每一次我都拿这个百分之五十的百分比鼓励自己……” “……张宏明同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如果加入到你的队伍中,无非有两个结果,加速你的失败,或者勉强让你的失败来得晚一些。” ……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这场约见,便只能草草收场,不欢而散。 常宁没有马离开,他推托说想一个人再坐一会。 他闷闷不乐地抽完第二支香烟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没想到进来的是陈梦和常常。 常宁苦笑着,瞥了常常一眼,又望着陈梦,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陈梦说:“常宁,八年了,你还没忘了过去。”常宁叹了一口气,“陈梦,在那两年时间里,除了常常,你是唯一没有看不起我的人,我怎么会忘呢?”陈梦问道:“那你看在我的面子,过去帮帮他不行吗?”常宁黯然的摇摇头,“没想到张宏明还是那样的看不起我啊。”常常接道:“哥哥,老班长没人帮助,会很艰难的。”常宁点点头,忽地笑问:“你们家郑志伟,还有李向冬,都不是想拚命的挤进去嘛,怎么会没有帮手?”常常惊讶的说:“哥哥,这个你都猜到了?” 常宁笑了笑,望着陈梦说:“告诉你们家博士,青州的水太深,让他小心一点,别用本的那套理论来处理工作,那些,都是没用的……” 0219一石激起千层浪 青州地区对外合作经济开发区,这应该是最新的名称,不管面有没有批准,批不批得准,反正牌子挂出去了,总得要开张,万事开头难,有了牌子就得招兵买马,除了地委和行政公署批准的开发区两位正式领导,许崇年和张宏明,剩下的位置中,光党委成员就有五个,管委会成员是七个,两边除了交叉兼职,加起来是整整九个付处级位置,等于在青州地区又多了个新的县级行政区域。 开发区的实际当家人,博士张宏明提出了一套新的干部选拨办法,除了让各县市常委会推荐人选以外,还实行自我推荐的办法,最后实行公开考核考评,择优录取,交地委常委会通过。 这就是前任地委记朱永军说过的,体制内的“一石激起千层浪”理论,一个干部的调动升迁或因故离职,将带动下面乃至周围干部的风起云涌,此次的干部选拨标准是,四十五周岁以下,高中以文化程度,有五年以实际工作经验,现任级别是付处级,或准付处级,以及已经列入地委组织部后备干部的正科级干部。 真是别人的希望,也就是自己的希望,青阳县这次传出的风声,是郑志伟和李向冬要往开发区进军,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来,纪委记丁颖也要调过去,更为离谱的是,还传说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郑六河,和县经贸委主任蔡正祥两人,也正在私下活动想调到开发区去。 除了那正式的付处级待遇,张宏明开出的优越待遇,也是吸引人拚命前往的主要原因,工资普调两级,奖金和福利由开发区自定,全家户口落实在青州市,优先解决住房…… 地委组织部向各县市委发出通知,凡各县市调入开发区的干部,其留下的空缺,由各县市自行选拨补齐。 有希望进步的人忙碌起来了,没有进步希望的人也在忙碌,因为他们的进步希望,说不定就在不久的将来。 只有常宁在“按兵不动”,他从来是信奉这样的处世原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即使青州地委想调他过去,也得看看省委组织部同不同意,象他这样在省里“挂了号”的人,省委组织部动他的时候,还得先看看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和省委统战部长王国维的眼色。 这就是有实力的表现。 何况常宁现在的实力又添加了一份,单云飞接替离休的前任,出任之江省省军区司令,已于周五正式亮相于之江省委常委会。 常宁靠在办公室的椅子,冲着电话说着恭喜之类的话,脸却是戏谑的表情,当然,单云飞是既看不见,又体会不到。 “单大司令啊,你这一路高升,可够迅猛的,呵呵,几时冲到东南军区司令部去,大军区付司令不好整,弄个参谋长干干也行嘛。” “小半仙,又来笑话我是不?”单云飞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声比平时大了不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象我这种地方部队出来的人,现在这个位置算是基本革命到底了。”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单司令,你这是出身论的变种,我可反感了啊,你今年才五十一岁嘛,听说面正在准备恢复军衔制,现在要实行的话,你起码也是个少将了,再努力拚博一下,六十岁之前拿个中将当当,肯定不成问题。” “呵呵,消息蛮灵通嘛,借你金口吉言了。”单云飞爽直的说道,“小常,我这次能够位,还得感谢你们家宁老爷子的帮忙呢,要不是他老人家和杨司令,我屁股下的位置,不一定会较到我啊。” “哎,什么叫你们家宁老爷子,单司令,官当大了,可不能乱说话啊。”常宁在感情,还没有完全接受,所以一有人把他往宁家扯,总是在心里闹别扭。 “呵呵,早晚的事么。”单云飞笑道,“小常,听说你们那里这些日子很热闹,风吹草动的,有没有吹到你身去啊?” 这才是单云飞打电话来的真正目的,常宁心里多少还是感动的,象单云飞这样忠义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单司令,不管别人怎么折腾,我是不想挪窝的。” “嗯,不过你也要小心哦,我听马太行说,有人想把你弄过去。” 常宁说道:“其实么,在正常情况下,升官谁不愿意啊,我现在在青阳县只是个挂名的付处级,到了那个开发区,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付处级,可那帮人没安好心,我去了就是干活的命,其他什么的,肯定是靠边站,你说我又不是傻瓜,会往火坑里跳嘛。” “哈哈,你让别人跳火坑还差不多呢。”单云飞放声的笑了一阵,“小常,现在省委正准备召开常委会,专门讨论青州开发区的问题,其中肯定会涉及到人事问题,在常委会里,我可是个新人,想发力也没处使啊。” “我说单大司令,你又跟我装傻是。”常宁乐呵着说道,“陇山矿难的时候,现场谁比你官大,我外公来访闹出的风波,谁眼看要倒霉了,却最终有惊无险,照样活得有滋有味的呢?” 常宁指的两个人,当然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和省委统战部部长王国维。 单云飞顿了顿,似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样的,小常,难怪杨司令那么看重你,这么一来,我心里就踏实多了,你忙,我要下部队了。” 常宁放了电话,心里突然有种惬意之感,老单这家伙,肯定会成为省委常委会的“冲锋枪”的,只要他敢率先开枪,吕太良和王国维就游刃有余了,想动我?没那么容易。 门传来了轻轻敲击声,常宁喊了声“请进”,马调整了原本有些歪坐姿。 一看是郑志伟,常宁马又泄了气,“小白脸,他娘的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郑志伟关门,顺手拿过一张椅子,走过来坐到常宁身边,有些严肃的说道:“常宁,今天不开玩笑,我是专门来请教你的。” 常宁接过郑志伟递来的香烟,不相信的说道:“不会,志伟,你的前途和命运,始终是掌握在你家老爷子和你老子手的,别人帮不了你。”心里却坏坏的想,小白脸要是知道咱和常常的事,会不会还是这么从容和谦恭呢。 “不瞒你说,这次我也是想挪一挪的,虽然级别不变,但岗位变一变,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你说得对,县委办主任,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活,贵为常委,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现在高记和我父亲势成水火,我夹在中间更难做人,所以,我昨天回到家,把我的想法跟老爷子和我父亲都说了。” 常宁拿眼斜着郑志伟,坏坏的笑道:“郑家祖孙三代齐聚一堂,阴谋诡计肯定层出不穷,我青州大地岂不又要抖三抖了。” “你正经点好不好?”郑志伟打了常宁一下,继续说道,“我们家和我,其实早就有过约定,前三年是我苦熬的日子,就象在青阳县,专门接受你小半仙这种人的欺负,以锻炼我的忍耐力。” “呸,可恶的小白脸,”常宁笑着骂道,“你小白脸才欺负人呢,你们全家,从郑老爷子到你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子,才是真正的欺负人。” 郑志伟继续说道:“可是接下来的三年,是属于我自我选择自我奋斗的三年,我们家里人都是不会管我的,我想去开发区闯一闯,可心里又没底,老爷子实在被我磨烦了,说了句高者在腹,问我,现在青阳县县委大院里谁最淡定,我说,当然是小半仙了,老爷子说,那你就向他请教去。” “呵呵,不会,志伟,你是讲笑话逗我开心吗,”常宁大笑了一阵,忽地又收起笑脸变成了凝重的表情,“志伟,任何一件事,都有利弊两个正反结果,所以我每当遇到一件好事时,总是很难做到百分之百的开心,就拿这个开发区来说,首先你得弄清楚,它能不能搞成功。” “嗯,那你说说,你认为开发区能不能成功?” 常宁说道:“往后十年,它一定成功,处在南方沿海,它也能成功,如果全省其他地方不搞,全力支持我们青州,它也会成功,至于现在,它能不能成功,我可说不来,在现在下鼓足干劲的时候,我不能说逆行倒驶的话嘛。”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那你干么对张博士说那么绝对的话,弄得他很不开心的。” “明说,我是不想跟着他干,所以说点狠话,让他死了那条心,知识分子嘛,自尊心太强,肯定不会再想着把我弄过去的。” 郑志伟问道:“小半仙,咱俩不是朋,关糸却胜过朋,我请你认真的告诉我,我应不应该调到开发区去?” 常宁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对这句古话的前半部分,向来是不敢苛同的,我就喜欢在低处站着,志伟,你认为呢?” 0220人事调整 青州对外经济开发区的人事部署,以从未有有过的速度到位了,不愧为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张宏明讲的就是效率,只是让他稍有失望的,就是手下的一班人马中,并没有郑志伟。 在青阳县,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李向冬调到了开发区,而郑志伟却留在了青阳,与此同时,青阳县县委也进行了小小的人事调整。郑志伟如愿以偿,从县委办主任的位置,挪到了李向冬留下的宣传部长职务,他留下的位置,由付县长刘兵接替,多年的媳始熬成婆,刘兵从原县府办主任干起,又换到现在的县委主任,此主任不同于彼主任,进入了县委常委会,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另外一位付县长罗建人人当然是失望,本来论能力和水平就比不刘兵,又加他一直和郑志伟走得很近,在高飞完全掌控了青阳常委会的情况下,这种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而刘兵留下的付县长位置,基本也没引起过分的争夺,谁都知道,那就是留给常宁的,论资格有希望位的,县长助理兼县计委主任潘春明算一个,无奈干部的四化标准里,年龄和文化程度卡死了他,他也表现得认命的样子,没有异常的举动。 而县长助理兼县府办主任郑六河,军人出身,没多少从政经验,囿于文化程度不高,更为关键的是,他是洪涛的人,实际也是常宁圈子里的成员,他的县府办主任,就是在众多同道人中,由常宁作主才脱颖而出的,他当然不会去和常宁竞争。 至于县经贸委主任蔡正祥,更是没有资格了,以他的水平,在经贸委主任的位置已经是度日如年,他有过想法,当然不敢去找常宁,去找郑志伟时,郑志伟有些不客气的说,也不看看和谁争,管好你的一亩三分地,他才彻底的死了那份心。 县人大常委会毫无意外的通过了对常宁的任命,只需要明年的人代会补个手续而已。 新的县长办公会议,新的县长办公会议组成人员。 坐在正位的县长邓志军,心里轻松的笑了,走了刘兵,来了常宁,这县长办公会议照样在他的掌控之下。 淡然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与会者,邓志军略带笑意的说道:“同志们,小常同志其实不是咱们这个办公会议的新人了,我看欢迎之类的那一套就免了,还是按老规矩,今天的会议就议一下各位的工作分工和调整。” 常宁站起来,先拿出香烟分了一圈,谦虚的说道:“各位领导,大家都是我的先辈,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先表个态,不管分配给我什么样的工作,我都乐于接受,努力不辜负领导和大家对我的期望。” 说完,常宁坐回到椅子。 李万韧的心情是复杂的,目光是无奈的,自从他和余春明的事攥在常宁的手中后,基本没了争强好胜的雄心,至少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相安无事,心思都在工作,余春明说得还真没错,这个小半仙并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只要不去招惹他,就可以在青阳安然的待下去。 清清嗓子,李万韧开口道:“常宁同志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个人的建议是,除了刘兵原来分管的科教文卫类以外,常宁同志还可以兼管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能者多劳嘛,邓县长以为如何?” 常宁心里一怔,莫非这家伙又想搞事了,看他的表情可不象呀。 邓志军笑道:“李付县长,你具体说说。” 李万韧微笑着说:“邓县长和大家都知道,我呢家里事务太多,有时工作难免顾此失彼,作为常务付县长,我深感惭愧,有负组织的期望,我希望邓县长同意,把我直接分管的农业和财政拿出一块,交给常宁同志负责。” 说着,李万韧顿了顿,真诚的望着常宁说:“常宁同志,农业和财政,任你挑选一块,我都会支持你的。” 付县长罗建人有些迷惑不解了,他搞不清李万韧的目的,是向常宁示好呢,还是向常宁挑衅,这农业兼水利,本来就是常宁管过的,现在提出来,等于是物归原主,这当然是示好之意了,可财政那一块,完全是个烂摊子,半年没到,全县的财政收支就欠债一百多万,李万韧最近是为此焦头烂额,愁眉苦脸的,可财政工作一般都是常务付县长管的,现在把它扔给常宁,这不是有点挑衅的意思嘛。 “我个人同意李付县长的意见,”罗建人笑眯眯的说道,笑意中一半是真诚,一半是看好戏的意思,“李付县长是个大孝子,家里那档子事当然不能放下,小常同志呢,年轻而有能力,分担一点领导的工作,也是应该的么。” 常宁心说,李万韧在示好呢,当下便没有犹豫,“我服从领导的安排。”对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是按做了再想的原则办理的。 邓志军点点头,笑着又看了一遍与会者,“大家都议一议嘛,李付县长的提议怎么样?” 其实,邓志军的话基本是废话,所谓的县长办公会议,一般都是县长付县长在那里说话,其他人就是来当听众的,县府办主任郑六河,办公室的工作就够他忙乎了,本来就是管家的身份,是为县长付县长服务的,这领导们的工作分工,哪有他插嘴的份,潘春明和蔡正祥是各管一块,其他的事沾不边,开这种会就是来举手的。 其他两位是点头表示同意,老资格的潘春明一边点头一边微笑说:“我同意李付县长的意见,小常同志前阵子也够悠闲的,现在应该让他知道忙忙碌碌的意义了。” 小常,是县委大院里,领导和同级同事对常宁的约定俗称,就凭他在大院里没有架子,象潘春明这样的老资格都无法对他嫉妒,现在又多了个亿万富翁继承人的身份,几乎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了,那辆价值百万的私车,更是令人羡慕和尊敬。 邓志军把目光投到了常宁身,“小常,你自己看着办了,二选一,选中不许反悔哦。”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各位领导,如果你们信得过的话,就把财政这一块交给我。” 邓志军心里一阵佩服,敢接烂摊子,知难而,这才是小半仙的作风本色,罗建人除了佩服,还暗自扪心自问,如果换了自己,敢往坑里跳吗,李万韧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佩服,还有由衷的感激,农业虽然还是青阳的第一大产业,可毕竟自己经手了一段时间,现在基本是手了,再加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民有了一定的自主权,干部的管理轻松了很多,而财政收支却是实打实的工作,那些吃财政饭的人们,衡量你管财政的领导的唯一标准,就是看你能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在这方面,他李万韧做得确实不怎么样。 散会后,常宁跟着邓志军来到他办公室。 邓志军笑说:“小常,下半年你要是收拾不了财政这个烂摊子,我是要打你屁股的。”常宁假装苦笑,“你看你看,人家是新官任,给下面放三把火,我倒好,却来了个引火烧身,你说悲剧不悲剧?”邓志军坐下乐道:“我不管,不管白猫黑猫,只要你小常解决了青阳县的财政问题,你就是一只好猫。”常宁听了后问:“领导,你先别往高度捧我,给我透个底,咱们的财政有多糟?”邓志军叹了一口气,“今年不到半年,全县就有一百二十万的大窟隆,要是算前几年的欠债,少说也有五百多万那。”常宁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难怪我接了这摊子后,李万韧一付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我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邓志军说道:“我们县的财政收支,历来都是头等大事,难中之难,作为农业大县,农业税收入是重点,可你也知道,除了交国家,还要向农民返还一部分,剩下的就不多了,农业税是按田亩数,依照国家规定向农民收的,既不能弄虚作假,又不能加价加码,工矿业方面,咱们的地方国营企业和集体企业,按全县统一计算,已经连续七年亏损,甭提利润交财政,就是来个不盈不亏,我都谢天谢地了,第三产业现在是刚起步,还属于政策扶持时期,以我个人估计,两三年内还难以对我们的财政有支持作用,最后一块财政收入,就是国家对我们的财政拨款,以前是一年一百万,从去年开始,好不容易提到每年一百五十万,可杯水车薪那……总之,我们全县今年需要一千两百多万的开支,可看得见摸得着的,满打满算不到六百五十万。” 常宁心里叹道,幸亏全县吃财政饭的人不多,不然的话,这点财政收入,连发工资都不够呢。 邓志军微笑着问:“怎么样?你这个大少爷,现在知道油盐柴米的贵了。” “呵呵,船到桥门自会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 邓志军道:“那行,你先找个秘和司机,马开张去。” 常宁奇道:“我也能配秘司机?” 邓志军笑道:“早就改革了,凡是付处级,都有资格配秘司机,这也是工作的需要嘛,下面那些土崽子更牛呢,你到下面的局委办看看,小小的科级干部,都人模狗样的自个给自个配了秘,呵呵,你堂堂一个付县长,还跟组织客气什么。” 常宁笑了起来,他娘的,终于有可以真正使唤的手下了。 0221秘书和司机 挑秘,选司机,可是当领导必须掌握的一门重要学问,对常宁来说,是大姑娘轿头一回,这事还得和几个女人商量商量。晚,他和刘兵一起,在“战酒楼”摆了几桌,算是升官加爵后的谢酒,结束后车也懒得开回去,一身酒气的沿着小巷弄堂乱蹿,高飞率领妇联那帮娘们去了省里,参加省妇联的换届会议,他的住宿地便是丁颖那里了。 下班时就“通知”了的,丁颖不敢怠慢的在家等候,迎进院子里,挽着常宁的手臂,象夫妻般自然,嘴里小声的嘟噜着,“又是一身酒味,你就不能少喝一点么。”进了客厅,常宁先奔浴室,忙乎一阵后出来,舒爽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唉,现在这风气,不喝酒当不了干部啊。” 丁颖瞅着常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脸酒窝一闪绯红起来。 常宁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原来他身只披了件睡衣,里面空空如也,小兄弟活蹦乱跳的暴露着,再看对面的丁颖,也是穿着夏季的薄薄睡衣,若隐若现的,伟大的地方更是喷薄欲出,他才意识到,又是一个新的夏天来到了。 于是,他没有犹豫,仍然是有些“粗暴”的动作,一身满腔热血,尽情地倾洒在她那里,完成任务以后,不忘在那雪白丰满的臀部轻拍几下,轻声的调笑着,“丁姐,你的水平大有进步啊。”丁颖坐在常宁腿,一付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惜,我的好日子不多了。”常宁靠在床头摇着头,手在山头摸索,“不许胡说,丁姐,你会永远象现在这样年轻,这样富有活力的。”丁颖叹道:“但愿如此啊,小常,谢谢你,自从,自从跟了你,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常宁笑道:“这不就对了么,你现在才三十岁,刚开始如虎似狼哦。”丁颖脸一红嗔道:“又拿我开玩笑。” 常宁在丁颖的帮助下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问道:“丁姐,大乔小乔最近学习怎么样,高考还有一个月多点。”丁颖笑道:“应该能行,只是常念叨你。”常宁乐起来,“是吗,俩丫头是跟常盈较劲呢。”丁颖点点头说:“我估计三个今年都能重点大学分数线。”常宁有些得意起来,“这说明我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嘛,要不,我请她们三个撮一顿,再来个以资鼓励?”丁颖轻打一下常宁的手,娇声道:“就会讨小姑娘的欢心,我可警告你啊,他们可都还是孩子,不许你动歪主意。”常宁脸一红,讪讪而道:“唉,我,我有那么坏嘛。” 丁颖顿了顿说道:“这次还多亏你,让吕付省长和王部长出手帮忙,不然把我突然调到青州去,这个节骨眼,两个小家伙谁来照顾?” “你是我的女人,这点小事还挂嘴干么。”常宁很男人的说了句,转了话头笑问道,“丁姐,那个李向冬调过去后,有什么反映没有?” “嗯,还真被你说中了,现在就开始后悔了呢。”丁颖微笑着点头道,“以前他在咱们青阳当宣传部长,高飞其实是充分信任的,让他有职有权,现在呢,咋天还在电话里跟我唉声叹气,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象个无头苍蝇似的,都快寸步难行了。” 常宁冷笑着说道:“领导脑袋一热屁股一拍,建立在沙滩和梦想中的开发区,能成功那才怪呢,李向冬也算得是员干将,但愿他能渡过这一关。” “哎,不说他了。”丁颖拿手轻抚着常宁的胸膛,柔声的说道,“你说的那名司机,我派人查过了,他家和我们家还真有点沾亲带故的,当过四年兵,在南疆前线待了两年,立过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今年二十三岁,初中毕业,退伍一年来,一直在东山乡家里务农,是个很老实的小伙子。” 常宁点头笑道:“丁姐,他是你亲戚,我就更放心了,我也是昨天下午跑到武装部,孙部长说,这个丁一龙是个战斗英雄,还有一手好车技,回乡后从没向组织提过要求,嗨,我就喜欢这样的人。” 丁颖嗯道:“那我帮人帮到底,明天午打电话到他们乡里,通知他过来,让你过过目。” 常宁将烟头丢到烟灰缸里,一手掀翻眼前白花花的身体,一边坏笑着一边扑了去,“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先让我过过目,然后,就进行到底……” …… 第二天,县府办付主任乔原山领着丁一龙来的时候,常宁正在和钱临涛说话,县委决定免去他统战部常务付部长的职务,但两个对台办主任还让他兼着,好在钱临涛是可以放心之人,工作用不着他操心。 打发走乔原山和钱临涛,常宁微笑的看着丁一龙,小伙子个子不算高,长得精神朴实,蛮有军人风采,凭直觉就喜欢了他,“丁一龙,乔付主任都交待清楚了吗?” 丁一龙叭地一个立正,响亮的说道:“报告常付县长,乔付主任都交待清楚了。” 常宁一乐问道:“乔付主任交待过,在县委大院里见到领导需要立正敬礼吗?” 丁一龙腼腆的笑了,“我给忘了,丁姨和乔付主任没说有这一条。” 常宁拿出车钥匙放到办公桌,“现在起,停在战酒楼门前的那辆德国越野车归你了,你等会去把它开回来。” 丁一龙应了一声,拿起了桌的车钥匙。 常宁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银行存折,打开瞅了一眼放到桌。 “一龙,我现在交给你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这是我的信用社存折,面有十万元钱,以后我的车用油及修理等费用,就从这里支取,每个月向我报一次帐,另外,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个月一次,去信用社领四千元钱,平均分成两份,送到县敬老院和福利院,交给他们的领导,告诉他们,留记录开收据就行了,但不得对外宣扬,否则停止捐款。” “这……”丁一龙一下楞住了,第一次见面就担负这样的使命,可是他一夜没睡都没有想到的。 常宁不再看丁一龙,却埋头于一份文件之中,“丁一龙,现在你出去,请县府办主任郑六河到我这里来一趟,然后去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十一点半之前,我要是看不到敬老院和福利院的收据,你就不能再在县委大院里待了。” 丁一龙不敢怠慢,胸一挺打起精神,拿起存折应了声,赶紧出门而去。 常宁微笑起来,对自己考验人的小手段颇为得意,还在后来向高飞和夸耀,没想到却引来了一阵数落讥笑。 以前有事,从来都是常宁去找郑六河,尽管实际中的地位,郑六河都很好的把握分寸,甘愿自居下风,但常宁今天还是想试一试,郑六河对自己的“有请”有何反应,尽管级别相同待遇一样,可付县长和县府办主任之间,还是隔着一条沟坎的。 郑六河一如既往的笑着,有谦恭有分寸,但称呼却改了,“常县长,你是问秘的事情?” 常宁皱起了眉头,“六河,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叫什么,往下改,叫五河,还是四河?” 郑六河知道常宁的意思,只不过第一次以下属的身份来常宁的办公室,自己把自己给蒙了,“唉,算我错了,小常,小常同志,小常县长,行了。” “呵呵,这才象话么,”常宁绷着的脸又乐呵起来,扔给郑六河一支香烟后说道,“臭架子是摆给外人看的,兄弟之间还分什么大小,六河,这一点功夫你还没到家,你看老钱,一口一个小常呀臭小子呀,叫得多亲切啊。” 郑六河也笑了起来,为两人手的香烟点着火,大放的坐下,爽快的说,“以后公开场合叫错了,你可不能瞪眼骂人。” “呵呵,我是那种人么,”常宁狡黠的笑了笑,弹着烟灰问道,“怎么样,你找到他后,他有什么反应?” 郑六河说道:“自从刘守谦调走后,金汕就被发配到党校里当了勤杂工,前任灰溜溜下台县长的秘,谁会待见他啊,但看得出小伙子没有被击垮,那小房间里全是,我看过他的读笔记和心得,反正我这辈子是没那个能耐,当我通知他今天下午来县委大院报到时,小伙子忍不住哭了,哭得那个凄惨,害得我也陪着掉了不少眼泪。” 常宁点了点头,“金汕今年应该二十三岁了,他和我那个朋黄小冬一样,也是福利院出来的孤儿,但他会读,中专毕业后分配进的县委大院,唉,都是刘守谦那个倒霉鬼害的啊,自己一拍屁股走了,让金汕在这里无依无靠的。” 郑六河微笑的问:“你一直都在关注他?” “其实,他给刘守谦当秘的时候,我就注意他了,一个标准的秘胚子嘛。” 郑六河道:“难怪你一开口就要他,金汕这段时间的苦,总算没白受。” 常宁呵呵一笑,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对,我的秘,就是他了。”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2新官的第一把火 下午,常宁的办公室里,金汕望着常宁,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哽咽着,“常付县长,我……” 常宁起身,抱了一下金汕,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金汕,我把你调过来,可不是看你流眼泪的,振作精神,快进入你的角色,马跟着我到财政局去。!。” 不一会,常宁出现在县委大院的走廊,迈着四方步,摆着架子,把中院和前院的回廊都不紧不慢的走了一圈,他这不是显自己的威风,而是为身后的金汕撑腰打广告,这金汕以后就是常宁的秘了,你们以后最好把招子擦亮一点,郑志伟路过时,心里都不禁莞尔,小半仙就是小半仙,行事总是与众不同,县委办县府办那么多“候补秘”,他谁也看不,却偏偏犯忌,找一个给别人当过秘的人,而且还曾是对手的人。 金汕按照常宁的吩咐,脸色紧绷,昂首挺胸,夹着常宁新买的黑色公文包,目不转睛地紧跟在后面,两个年轻人,白色短袖衬衣夹在黑色西裤里,配黑色皮鞋的“哒嗒哒嗒”声,象一道绚丽的风景,掠过县委大院里每一个人的眼帘。 县委县政府小车班就设在大院门口,和门卫老张的传达室正好两两相对,那大窗敞开着,就是为司机们掌握领导的动向而准备的,丁一龙看似朴实,其实蛮活络的,毕竟是当过兵打过仗的人,站在窗口,一边看着几个司机打牌,一边眼睛的余光瞅着大门口,见常宁和金汕出来,眼睛一亮,急忙跟同伴招呼一声,飞快的出来走向常宁的座驾。 越野车在小街穿梭,看着丁一龙熟练的驾技,常宁只在心中佩服,并没有表现在脸,他本来是个“话痨”,喜欢听别人说话,可今天他决定不这么做,金汕和丁一龙都是初来乍到,他得先让他们学会做人,尤其是如何在领导身边做人,虽然小半仙名声在外,但神秘起来,还是难以让人捉摸不透的,至于做事,会做人的人什么事不会做? 财政局以前在县委大院隔壁办公,后来不知怎么的,买了客运公司一所旧院子,翻新一番,两年前就搬到长途汽车附近办公了,想起财政局,常宁当然忘不了那个胖子局长李益民,嘴掠过一丝坏笑,那年水洋乡大旱,这老兄扣压了全乡的财政拨款,正是常宁暗中捣鬼,让几百灾民拥到他家,才乖乖的让他束手就范…… 嚯,果然象丁一龙事先侦察的一样,财政局的破木门紧闭着,这个李胖子,就是这样应付那些要钱讨钱的人啊,大白天的,人民政府的下属部门紧闭大门,这象话么,常宁一摆手命令道:“一龙,给我把那扇破门碾平了。” “好嘞。”丁一龙应了一声,越野车放慢速度,毫不犹豫的消灭了那扇破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丁一龙听小车班的头头说了,给领导开车,就是要眼里只有领导,其他任何人都可当成小妖轻视,这样才能真正成为领导的身边人。 财政局三楼李益民的办公室里,李益民正吹着空调,津津有味的看着录相片,这年头有钱人是大爷,可没钱的财政局长,归根到底也是大爷,关前门是为了开个后门,象这台崭新的录相机,和这些片名不好说的片子,就是从后门进贡来的。 有人高喊“门被砸了”,尽管隔着玻璃窗,还是传到了李益民贼亮的耳朵里,谁他妈的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找财神爷的麻烦,那不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么。 动了动胖乎乎的身体,李益民朝窗外一瞥,马吓得跳了起来,乖乖,那辆全县独一无二的大吉普驾到,不就是那个小半仙来了么,这小子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三年前的人民战争,打得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呢。 李益民有点慌乱,急忙起身往外走,看来情况掌握得不及时啊,昨天县长办公会议刚刚确定了分管全县财政,红头文件还没下来,小半仙就杀门来了,这,这不是故意找事么。 越野车停在院子里,常宁下了车却靠在车边不挪步,早得了命令的金汕和丁一龙,则噔噔噔的跑楼去了。 在全局几十号人的目光注视下,李益民艰难地来到常宁面前时,早已经满头大汗,只是不知道是热汗还是冷汗。 “常,常县长,您,您大驾光临,昨,昨不通知一声呢?”李益民气喘吁吁的来到常宁面前。 常宁似笑非笑的瞅着李益民,“嘿嘿,李大胖子,我今天就是想和你比一比,咱俩谁的情报更准确。” 李益民暗暗叫苦,他在县委大院里的“眼线”,亲眼看到小半仙的秘金汕,去打字室打印一份工作安排,面明明写着是下个星期一午,小半仙要来财政局视察调研,唉,当了,原来是鬼计多端的小半仙玩的障眼法啊。 来不及擦汗,李益民赶紧的陪着笑脸,低声下气的说道:“常县长,这大热天的,您还是到办公室坐。” 常宁点一支烟,索性坐到车头,扫一眼财政局看热闹的人,淡淡的说道:“我有恐高症,不敢到你那三楼办公室去,就在这里挺好的。” 已是接近农历五月的太阳,照得院子里的水泥地火热难熬,都说胖子怕热,这话一点不假,才一会功夫,李益民已是旧汗未散,新汗汹涌,的确良衬衫早已湿了大半件。 其实,李益民对常宁是又怕又不怕,说怕,那是自然而然的怕,谁都知道小半仙是个惹不起的人,那还用细说吗,说不怕,那当然是有历史原因的,李益民号称方天正的八大金刚之一,在青阳县向来是人头讲话的人,虽然方天正调到隔壁的望海县工作了,但因为他和常宁握手称好的原因,李益已也早已把自己列入了常宁的队伍,局里局外常以小半仙的朋自居,既然是自己人,除了有一点点敬畏,当然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一个原因,也让李益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那就是他的理财能力,当年曾被下来视察工作的省财政厅领导誉为乾坤手,意思就是他善于处理一个贫困县的财政能力,从参加工作就进了财政局,李益民整整干了三十年,早已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尤其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空手能变钱,郁头化金银,可谓是炉火纯青,信手拈来,以至于哪位新领导任,开始都想换掉他,最终却不得不还是要重用他,十多年过去了,其他局委办头头不知换了几茬,只有他象个不倒翁似的,照旧滋润的待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 金汕和丁一龙从办公楼里来了,一个抱着录相机,一个拿着一堆录相片,往车里一扔,立即又板起脸站到李益民身边。 李益民除了大汗淋漓,脸开始变白了,小腿也在微微的颤抖。 常宁俯身拿过一卷录相片看了一眼,扔回去后问丁一龙:“一龙,你们小车班有录相机吗?”丁一龙道:“报告领导,我们没有。”常宁高声:“那好,这台录相机就归你们小车班了,告诉你们头,这是财政局李大局长的赞助,要好生保管,不过可千万别学李大局长,看些乌七八糟的玩艺。”丁一龙也响亮的应道:“是。” 又冲着金汕,常宁嚷道:“金汕,你站在李大局长身边干什么,快到一边去,人家李大局长陪着我晒太阳呢。” 金汕微笑着退回到常宁身边。 “嘿嘿,死胖子啊死胖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玩心眼,”常宁坏坏的笑着,走到李益民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肥脸,继续说道,“老子还没任,就敢派人打探我的行踪,你不就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怎么样,班时间关起大门,躲在办公室里看黄色录相,嘿嘿,现在你自己选择,是愿意去到于建云的公安局坐一坐呢,还是想去纪委丁记那里喝茶,很容易的,我可以亲自开车送你过去。” 李益民哭丧着脸说道:“小常县长,我,我错了,我,我听你的还不行么,你,你不就是冲着钱来的么……唉,算我倒霉,大家都是兄弟,你,你这新官任三把火,也不要往死里烧好伐好?” 旁边的金汕煞有介事的说道:“常县长,我听说李局长有严重的腰肌劳损,不能久站的。” 李益民急忙续道:“对对,金秘说得对,劳损,严重的腰肌劳损。” 常宁笑道:“呵呵,死胖子,以后你要再敢跟我玩花样,我就以腰肌劳损的名义,让你提前滚回家去坐吃等死,我就不信偌大的青阳县,死了你李胖子就没法过日子了。” “那是,那是。”李益民一边擦汗,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干吗提腰肌劳损呢,这不是又让小半仙多了个整人的理由么。 常宁乐个不停,不理李益民,一边往财政局的办公楼里走,一边挥着手朝看热闹的人们喊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3诡计多端 到了李益民办公室,早有一位女工作人员来,把金汕和丁一龙迎到隔壁去休息,李益民关门,恭敬的请常宁坐到自己的位置,递烟点火,又倒一杯水放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常宁双腿翘到椅子的扶手,悠悠的吸了几口烟,拿眼打量一番办公室内的陈设,脸怪怪的笑着,嘴里嘟噜起来,“啧啧,比高记邓县长的办公室都舒服和高档,死胖子,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呀,这改革开放还没咋的,你倒先资产阶级起来了,哼哼,抓你这个典型,我算是抓对喽。” 李益民哭笑不得,常宁的动机他还真有点搞不懂,现在全县财政状况吃紧,正是依靠财政局这帮铁算盘的时候,难道他真的要自乱阵脚,先拿财政权开刀?小半仙虽然行事乖张,但也不会不讲分寸啊。 “小常县长,你看,是不是见见同志们,给讲个话作点指示?”李益民陪着小心问道。 常宁嗯嗯的摇着头,脸仍是笑意连连,“死胖子,你少来这一套,我小半仙不会陷入你的人民战争的,我就找你一个人,谁不知道财政局是你死胖子的独立王国啊,我听说,连扫地的清洁工都是你亲自安排的,对不对?他娘的,老子管那么多的部门,见下面的人见得过来么,我这个人的领导方法,就是只抓每个部门的头头,嘿嘿,算你死胖子有种,敢跟我斗智,那我就只好跟你斗勇了。” 李益民慢慢的坐到常宁对面,苦笑着说:“小常县长,你这杀鸡警猴,为啥要偏偏找我李益民哟。” “呵呵,因为你是只肥鸡,肉多嘛。”常宁乐呵着喝了几口水,笑声中瞪起双眼说道,“死胖子,我预先警告你,我就是要拿你开刀,任何侥幸的心理,都只能让你更加悲惨,我有高记邓县长的封宝剑,先斩后奏,佛挡杀佛,神阻灭神,你也别拿方记做挡箭牌,我来的时候,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他不会救你的。” 李益民叹了一口气,“唉,难怪今天我的眼皮乱跳,原来是你小半仙驾到啊,罢罢,你说,我李益民一定将功赎罪,全力配合你小常县长的工作。” “好好,态度不错嘛,”常宁吸了几口烟,忽地俯身趴在办公桌,盯着李益民说道,“一边哭着喊着没钱,一边却私下划出五十万元借给青州发电厂,死胖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别不承认噢,我都查清了,这些年你常玩这一套,你们财政局的小金库一定是满满当当的,我要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把那五十万收回来,还有,从你那该死的小金库里划出十万元交财政。” 李益民咬咬牙,点头说道:“行,既然小常县长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解释了,那借出去的五十万我一定按时收回,可这另外的十万元钱……” “少一分钱都不行,”常宁斩钉截铁的说道,“同时,那个青州水泥厂在我们青阳县的分厂,那负责人是你的亲戚,我问你,按照协议,它每年应该交县财政多少钱,一共有多少钱没交来?” 李益民迟疑了一下答道:“按照协议是每年十二万五千元,他们,他们一共是两年没交了。” “他娘的死胖子,你好大方啊。”常宁恶狠狠的骂道,“我限你三天之内,让他们交出三十万元来,多出的五万,就算罚款和支援我们青阳县的建设了,如果不按时交,或者少一分钱,我马命令对那个水泥厂停水停电,同时派民兵把它封锁起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在青阳的地盘还敢欠青阳人民的钱,哼,它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不妨告诉你那个亲戚,我小半仙豁出去了,什么手段都敢用的。” 李益民脸色又白了,一边鸡琢米似的点头,一边心里彻底的缴了械,小半仙真是神出鬼没啊,他早把情况摸透了,这还怎么跟他玩? 常宁又续一支香烟,颠着双腿笑问道:“死胖子,咱们财政方面,能动不能动的,加一块还有多少钱?还有多少应收未收款?” 瞅着常宁的语气有所缓和,李益民暗自松了口气,思路也逐渐回到了正轨,要说到业务,他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连他的听众都不得不佩服,难怪风吹雨打,李胖子能屹立不倒,原来人家也是人才啊,这个偌大的烂摊子,一时还不能缺了他,“……小常县长,总之,能动不能动的加一起,我们财政还有七十多万,应收未收款还有五十多万,两项总计,帐面还有约一百三十万。” 常宁站起身来,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钱还不少呢?死胖子,你把材料整理出来,明天下午交给我的秘金汕,以后每一周都要向我报告一次财政收支情况报告,每笔超过两万的支出,都要经过我的签字同意。” 李益民打起精神,陪着常宁往楼下走,一边陪着小心说道:“小常县长,按照规定,是一个月报告一次,还有,五万以下的一次性开支,本来,本来是不用报告的。” “呵呵,死胖子啊死胖子,看来你得加强学习了,这就叫解放思想,改革开放嘛。”在楼梯口,常宁还拍拍李益民的胸脯,笑嘻嘻的说道,“当然,主要是你死胖子太鬼计多端了,我小半仙对你不放心,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是我小半仙当家,就得按我的规矩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李大局长不服输,咱们可以斗个三百回合。” 李益民嘟噜道:“我鬼计多端?这满大街的人谁不知道,那是你小常县长的专用名词哩。” “呸呸,好个死胖子,还敢跟我顶嘴啊。”常宁笑骂着走到越野车边,对跟来的金汕说道,“金汕,李大局长的态度么,还蛮不错的,今天的事,你就暂时不要报告纪委丁记了。” 金汕也是心领神会,“常县长,我明白,其实,其实李局长人还是很不错的。” “谢谢小常县长,谢谢小金秘。”李益民为常宁打开车门,一边哈着腰讨好道。 常宁坐到车,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老李啊,这几天你可有得忙了,我会通知那些没拿到个月工资的单位,你得抓紧时间把钱准备好,大家都很辛苦,大热天的,我不希望他们又白跑一趟。” “小常县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坚决按照你的指示执行,保证误不了事。”李益民拍一下胸脯表着决心,眼睛的余光却扫着车后座的一堆录像带。 “呵呵,看什么看什么,再看我挖了你那对狗眼,死胖子,你还敢动那心思,小心我告诉你老婆去。”常宁笑着,看看手表,又指着前面说道,“还有你财政局那破大门,以后再敢在班时间内关起来,我见一次砸一次。” 越野车呼的飞了出去,一转眼就出了财政局的大门。 按照常宁的吩咐,丁一龙将越野车停在了一条小街的僻静处,常宁微笑着说道:“金汕,一龙,你们俩一个是秀才,一个当过侦察兵见过生死,我现在考考你们啊,现在我们不回县委大院,把车停在这里干什么呢?” 前座的金汕和丁一龙互相看了一眼,丁一龙先说道:“常县长,你是要杀个回马枪,我们,我们在等李局长。”金汕笑道:“对,李局长他,他可能会去银行。” “呵呵,老天爷,英雄所见略同啊。”常宁搓着手笑道,“狡猾的死胖子,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全县的财政收支,而是他那个财政局的小金库,这些年他捞了不少,我刚敲了他十万,估计他会坐不住的,会赶紧转移处理他们财政局那点私房钱,呵呵。” 丁一龙憨憨一笑说:“我们村有个人家,他的女婿在财政局工作,听说每年每人光奖金,都能拿七八百元呢,过年过节的,那分的烟酒鱼肉就更多了。” 常宁点了点头,“嘿嘿,这回咱们要让他送货门,自投罗网,彻底消灭他的小金库。” 金汕问道:“常县长,你怎么知道,李局长会走这一条路?” 常宁说道:“我们县所有的单位帐户,都开在信用社,所以,凡是单位的小金库,就不敢再开在信用社,这条街是财政局通往人民银行最近的路,基本也是必经之路,办这种事,李胖子一定是既单独又步行,以他那两百多斤的身体,肯定会抄近道的。” “嘘,来了。”丁一龙从倒车镜发现了目标。 李益民闷着头,正艰难的撑着他笨重的身体往前走,心里是一路问候着小半仙的十八代祖宗。 两个人影挡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脸色刷的又变白了,全身一呆一紧,然后散了架似的,瘫到了地。 挡住去路的,当然是丁一龙和金汕。 那个该死的小半仙坐在车,伸出头正冲亲切的微笑,“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李益民喟然一叹,从口袋里摸出一本银行存折,苦笑着举过头顶,“小常县长,我缴枪,我投降。”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4显示实力的一招 县委记高飞的办公室里,正在召开一次临时性的县委常委扩大会议,其实这只是一次通气会,因为县委大院里唯一的会议室正在重新装修,会议就只好搬到高飞的办公室里,十一个常委加两个付县长,把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在有空调开着,不然光热气就能把房顶掀开。 高飞简单的通报了参加省妇联换届会议的情况,付记傅秋平又报告了一年来整党工作的总结,县长邓志军通报的是第一季度的工农业生产情况,和二季度的进展情况,最后还有纪委记丁颖的半年党员违规违纪处理通报。 因为没有人事方面的议题,常委会总是显得轻松随意,气氛也特别融洽,尽管大家的立场观点和所属阵营不同,但毕竟都有为人民服务这个共同之点,只要不涉及到个人利益,大家就很好相处。 常宁和罗建人坐在角落里,作为非常委,两个人没有坐前面的份,可惜今天会议开始前,高飞宣布了不能抽烟,常宁只好憋着,不时拿出香烟往鼻子凑,逗得罗建人掩嘴直乐,另一边紧挨着的郑志伟更是拿手势寻他开心,常宁也是有心找事解闷,冷不防拿脚狠踩郑志伟的脚背,疼得郑志伟忍不住叫出声来。 正在说话的高飞,皱起了眉头,“常宁,你和郑志伟在干什么?” 常宁讪讪地笑起来,赶紧的来个恶人先告状,“报告高记,郑志伟他仗着是领导,老是欺负我。” 邓志军一瞅高飞真有点生气的模样,赶紧打起了圆场,“呵呵,高记,最近小常同志干得不错啊,一下子逼着李胖子拿出了那么多钱,我建议让小常说一说怎么样?” 其实,高飞的生气是装出来的,今天就是个务虚会,也是她首创的领导学习讨论会,随便随意随心就是目的,再说了,她哪敢对自己的男人真生气,只不过她装得太像,蒙骗了在场的大多数男人。 傅秋平看着手里的财政报告,也是由衷的说道:“小常,干得不错啊,继续努力,争取一举解决财政这个老大难问题。” 常宁嘿嘿一笑:“傅记,你别将我的军了,这几天,我的祖宗们都要被李胖子从坟墓里骂出来了。” 李万韧说道:“常付县长,我看你应该再下手狠一点,没必要给财政局留十万元小金库,应该是全部缴县财政才对。” 常宁坏坏的看着郑志伟笑:“郑部长,按李付县长的意思,你们宣传部那个小金库里的四万元钱,是不是也应该交啊。” 郑志伟一怔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宣传部是清水衙门,哪来的小金库?” 常宁狡黠的笑着不说话,那边高飞欠欠身说道:“常宁,你别吞吞吐吐的,干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把你掌握的情况都抖搂出来,看看在座的各位,天天哭穷喊饿的,私下里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 常宁站起身,不客气的走到高飞那张办公桌边。 这时,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余春明说道:“小常,算了,大家回去自己清理一下,该交的坚决交财政就行了嘛。” 邓志军笑道:“小常,你别理余局长,他这是心虚了,你把你了解的都说出来。” 常宁说道:“各位领导,不是我小常不讲情面,有心和大家过不去,实在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啊,我很理解李付县长,为什么呢?因为他是青州调过来的,清理我们全县的混乱财政确有不便之处,这么大一个财政窟窿,要填平无非是三个措施,节流,挖潜,开源,第一个措施我就不说了,说说挖潜,我通过这几天的调研分析,咱们县财政是穷得叮当响,可各单位各部门不穷啊,下面单位先不提啊,就说说在座各位领导……孙部长,您老的武装部长有没有小金库?” 武装部长孙明才咧开了嘴,“嘿嘿,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实话实说,还有两万多点。” “呵呵,一个武装部还算清水衙门呢,可实际一点也不穷么,”常宁笑着,转向另一边继续说道,“丁记的纪委有六万元,郑志伟的宣传部有四万多,邬部长的统战部也有两万多,孙部长,你们组织部也有三万多?” 组织部长孙青微笑道:“常付县长,你的情报很准确。” 常宁继续说道:“刘主任,你们县委办公室还有八万多元,当然,那都是你的前任,郑志伟郑大抠门攒出来的,和你没多大关糸。” 众人一阵哄笑,刘兵笑着点头,郑志伟一边笑,一边狠狠的回踩了常宁一脚。 常宁最后瞅着余春明笑道:“我们这里的财神爷,当属余局长,人家公安局今年打击走私是硕果累累,小金库自然是丰收连连,好家伙,整整有七十多万那,各位领导,你们说怎么处理?” 余春明也不否认,只是呵呵的笑着,“常付县长,你花了不少功夫,明年的人代会,我一定推荐你当公安局长。” 邓志军望着余春明说道:“余局长,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就要来个打土豪分田地了,七十万留着是多了点,别人会眼红的。” “我认栽,我认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么,”余春明举起一只手笑道,“常付县长,我相信你,你来下这个判决。” 常宁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说道:“说实在,公安局的人也不容易,没日没夜的干,有时候还有生命危险,他们的经费开支又是动态的,当然要给予满足,因此就留下四分之一,我建议另外的四分之三分成三块,一块交财政,一块拨给公检司等司法单位,还有一块,就算见者有份,分给在座的各位了,至于怎么分,我看就搞一次平均主义。”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分配,在众人的齐声叫好中,余春明也只好无奈的接受。 因为不是正式的会议,接下来没有涉及到下面部门单位的小金库问题,本来这就是个敏感问题,当然谁也不愿去触及,开小金库是不对的,不让下面有小金库又是不可能的,谁要是敢举起屠杀小金库的刀,谁就会得罪大批基层领导干部,连小半仙常宁也不敢,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至于财政局局长李益民,那只是个特例,谁让他跟诡计多端的小半仙玩心眼呢。 接着,又学习了两个正处级领导才能参阅的文件后,高飞正要宣布散会,却被邓志军拦住了。 望着坐回到原位的常宁,邓志军笑眯眯的说道:“请大家再稍等一会,小常的正戏还没唱完呢。” 常宁奇道:“领导,你什么意思,今天可是常委会,我本来就只带着两只耳朵来的。” 大家都看着邓志军,饶有兴趣的想听他说的是什么。 “小常,你刚才说了,节流,挖潜,开源,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开源的专家,今天机会难得,就给我们露一手。” 众人轰然叫好,有看热闹的,也有想看笑话的,所谓开源,是青阳干部队伍中流行的一个专用名词,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要钱,向级要钱。 郑志伟和罗建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一齐发力,把常宁推到了办公桌边。 “唉,你们这帮领导,一个个都没安好心啊,”常宁挠着头苦笑,“得得,反正我这人从小就是个要饭的,今天要钱也算是老本行,那我就试试,能有机会向领导要钱,也算是一份荣耀嘛。”心说,今天我真的要是能要到钱,不管多少,就是有实力的表现,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跟我玩。 高飞把桌的电话机推到常宁面前,常宁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办公室里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知道,电话一定是打给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的。 “领导您好,我是青阳县小常啊。” 电话里,吕太良笑道:“哦,是我们的小半仙同志啊,听说你升官了,干得怎么样?” 常宁开始了唉声叹气,“别提了,领导,这帮该死的常委,明摆着想看我的笑话,竟把财政这个烂摊子甩给我,我,唉,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心里想啊想,终于想到,领导,您就是我翻身的最后也是最大的希望啊。” “呵呵,”吕太良说道,“你这个小常,说要钱就要钱嘛,何必扯人家,你们青阳那个烂财政,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手能动的也不多啊。” 常宁心里一喜,赶紧说道:“谢谢领导,我斗胆代表全县一百万人民群众感谢您,虽然只给我们一百万,但好歹也是一百万人民对一百万元人民币,谢谢领导啊,事不宜迟,我马派人来湖城找您的秘。” 吕太良忍不住又笑道:“好小子,我几时说了要给你百万了,你这不是坑蒙拐骗嘛。” “领导,我明白明白,您时间宝贵,我不打扰了,到省城再联糸您,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放下电话,常宁瞅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微笑着说: “各位领导,搞定了,不是很多,就一百万啊。”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5抓个典型 常宁坐在办公室里,听着金汕这几天从下面了解到的情况汇报。 俗话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霜,既然已经是主管一方的领导,县委县政府的关于领导分工调整的通知也正式下发了,那就意味着要正式开张了,那些部门领导个个都是人精,明知道你已经是顶头司了,可这几天突如其来的小金库自查自纠风暴,刮得让人有些晕头转向,在正式文件到手之前,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怕一不小心,象财政局的李胖子一样,被当众当了典型。 自查自纠,常宁听着这四个字就感到好笑,真是生误国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领导,脑门子一热接受了这样令人可笑的发明,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这不是让那些有问题的单位和领导逃脱被查的命运吗,批评永远是主动的正确的有用的,自我批评永远是被动的虚假的没用的,这次用自查自纠的办法处理小金库问题,等于是雷声大雨点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常县长,根据县委县政府的文件通知,你所管理的部门有下面几个,科学技术委会和科学技术协会,这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台湾事务办公室,新成立的港澳事务办公室,教育委员会,民族宗教事务局,民政局,文化局,广播电影电视局,劳动局,人事局,卫生局,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体育委员会,监察局,审计局,统计局,旅游局,环保局……” 常宁摆手打断了金汕的汇报,瞄一眼他手中的文件,“我说金汕,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我要管这么多部门?” 金汕微笑道:“我要是连文件都读不了,你也不会把我调过么。” “呵呵,倒也是啊。”常宁乐呵起来,挠着头说道,“麻烦要来了,这些可都是既得罪人又不会捞钱的清水衙门,侍候这帮家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你再听听,下面还有呢。”金汕拿过文件翻了一页说道。 “哦,不就是还有财政局么,那个好办,既有钱,李胖子又被咱们治得服服贴贴的,呵呵。” “财政局,税务局,工商行政管理局,打击投机倒把和缉私办公室,邮电局,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办公室,农村信用联社,人民银行,建设银行,工商银行,金融秩序领导小组办公室,人民防空办公室,海事务办公室。” 常宁往椅子一靠,拿手一拍额头,“晕死人了,这不是要把我折腾死嘛,你干脆一口气说完,还有啥部门归我管的。” 金汕说道:“正式的部门就这些,这都是属于行政编制的,下面还有十多协会和十几个临时领导小组之类,你还要听吗?” “听个头啊,再听我的头就要爆炸了。”常宁连连的摇手,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金汕,麻烦你列个表,把这些单位的名称和头头名字都整去,然后给我贴到墙去,唉,玩着玩着,玩出麻烦来了,但愿这些单位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我就谢天谢地了。” 金汕应了声,正准备出去,就传来了敲门声,金汕急忙前开门,却是司机丁一龙,脸喜孜孜的,常宁派他出去侦察情况,看样子一定收获不少。 “常县长,你要的典型我找到了。”丁一龙走得急,说话还带喘气的。 常宁一乐,示意金汕倒杯水给丁一龙,笑着说道:“一龙,不要急,平常心嘛,慢慢说,慢说。” 丁一龙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抹抹嘴汇报起来,“常县长,我按照你的指示,打扮成一个进城办事的农民,先去的是教育局,果然如你所说,里面一切正常,门卫说高考中考都快要到了,领导们都下单位去了,要找领导办事,最好等高考以后再去,离开教育局我去了计生委,那里正在开机关学习会,我溜到会议室外瞧了一眼,台下二十多人听得忒专心,台一个老太太手舞足蹈,吐沫横飞……然后我去了隔壁的文化局,却发现里面没几个人在办公,当时我没注意,以为是他们下基层了,正要回来,正碰一个文化局的工作人员,提了一袋棒冰匆匆的进了后院,就悄悄的跟了过去,原来在文化局办公楼后面,有个小食堂,小食堂的餐厅里,至少有十五六个人,开了两桌麻将和一桌扑克牌,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桌还有钱……” “好,要的就是这个。”常宁有些激动的拍着桌子,“你们两个立即分头行动,公安局的于付局长,昨天你们都认识了,金汕你打电话,以我的名义告诉于局,让他把那帮家伙全抓了,一龙你回去继续监视,顺便接应于局的人。” 常宁吩咐完毕,一个人出了办公室往对面的县委办公区走,刘兵当付县长期间,可是科教文卫的主管领导,虽然他现在不管了,但毕竟是他的旧人马,打个招呼是起码的,万一是自已人,也好适可而止。 刘兵听了以后,微微的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你的职权范围,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常宁坐在椅子,歪着头乐道:“你现在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是我的领导嘛,我向领导汇报,你总得有个回答。” “去去去,你渗我是不。”刘兵拿根烟扔到常宁身,心里的开心不自觉的表现了出来,“大家都是兄弟,我这常委怎么当的,我还能忘了么。”人贵有自知之明,刘兵清楚,要不是常宁发话,高飞作主,这个标志着个人事业里程碑的县委常委,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作为一个从底层打拚来的草根,面无人,能力又不是很突出,就只有借重他人的力量来取得进步,既然认准了常宁这边的力量,就再也没有改变的可能。 常宁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文化局长好象叫劳之英,他娘的,劳之英,老子赢,这名字太牛逼了,他似乎跟傅记走得很近?” 刘兵点点头道:“我建议你就不要出面了,去找高记,让高记发话,居高临下,傅记就不好说什么了。” 常宁岂能不明白,刘兵这是关心他,新官任,出手太猛,得罪太多人不好。 果然,高飞听了常宁的汇报,有些嗔怪的说道:“你呀,李益民基本算是自己人,你整他,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那劳之英是傅秋平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嘛。” 常宁不客气的坐到高飞的位置,嘴说着,眼睛却往高飞那面瞄着,“怎么说我又搞错了?这么多部门扔给我,我要是象刘兵那样婆婆妈妈,和和气气,能做好工作吗?我这叫杀一儆百,谁让他运气不好,正好撞到我枪口来了。” 高飞被常宁火辣的目光盯得有些迷情,自从杜秋兰走后,她是“义无反顾”的全身心投在了常宁身,以至于每次激情过后,她都要向他倾诉,她这个县委记,是为他一个人当的,在青阳所有人面前,她是县委记,可在他面前,他才是真正的县委记。 “小常,这事你就甭管了,我来处理。”高飞柔声的说道。 常宁想了想说道:“也行,可不能给我整出一锅夹生饭啊,我是拿这个劳之英当反面典型的,只要搞了他一个,以点带面,以点促面,我的工作就顺利多了。”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支持你。”高飞站在办公室的中央,托着下巴说道,“只是我们站的角度不同而已,自从你制伏李万韧和余春明,加李向冬调走,青阳县的领导班子处在建国以来最团结的时期,傅秋平可以说孤掌难鸣,毫无作为,但是你千万不要忘了,他是地委记田凤山的亲信,我们可以不理会傅秋平的行为,但千万不能给田凤山以搞事的理由,他动不了你我,但却可以换掉其他人。” 常宁听得心悦诚服,无奈的往椅背一靠,“行行,你也别婆婆妈妈了,这事我不管了,到此为止。” 心里却说,只要于建云来个人赃俱获,然后往纪委一送,看你们还怎么息事宁人。 高飞坐到常宁的膝盖,拿起电话打给了就在隔壁的傅秋平,高飞说了文化局的事,然后一阵嗯呀啊的,常宁也不知道傅秋平说了什么,他只顾着欣赏那伸手可及的风景了。 放下电话,高飞就势搂住常宁的脖子,轻轻的说:“答应我,明天一定要去地区参加会议。” 常宁一听脸就露出了苦相,“记同志,那可是个逼死人的会议啊,靠集资摊派搞开发区建设,旷古罕见的大笑话,我不去,明天你们都去参加,我留下来值班好了。” 高飞摇着道:“不行,这是对组织的态度问题,你必须去,这是田记穆专员点名指定的,你总不能让我下不了台?” 瞅着那突出的山峰,常宁伸出魔爪摸索起来,一边低声坏笑道:“臭娘们,你敢再对本少爷发号司令,我现在就让你下不了台。”说着,双腿一颠,让高飞的身体摇晃起来。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6一次要命的会议 在青阳县,当县委县政府的领导集体去地区参加会议的时候,车前都会出现特殊的一幕,那就是很少带司机和秘,或者干脆不带,因为他们的行列里会增加一些不常见的面孔,人多车少,就只好拚车前往,这也是青阳县委许多领导学会开车的原因之一。 原来,在青阳县东面浩瀚的大海中,距离五六十海里的地方,有一个龙门群岛,百个大小不一的岛屿生活着二十余万渔民,在建国后,它成了一个新的县级行政区域,以面积最大的岛龙门岛为名,叫龙门县,和青阳一样,它原先属南边的海州地区管辖,五十年代后期才改属青州地区,所以老年人口中的青州六县,并不包括青阳和龙门,除青州从县改为市后,全青州地区应是七县一市。 但龙门县历来对青州没有归属感,龙门人也是开口闭口均以海州人自居,弄得历届青州领导头痛之极,而且龙门县地处大海之中,条件艰苦,外地干部大都不愿岛工作,以至龙门县的干部队伍,百分之九十以是当地人,县委记县长也是土生土长的龙门人,是全之江省所有县级行政区域中,一二把手都由当地人担任的唯一的县。 龙门人和青阳人有天然的亲切感,龙门县的干部去青州开会,都是早一天乘船岸,以前是滨海农场的青港,现在海门乡通了公路后,便就近从海门乡的焦山港岸,青阳县海事办公室派车去接,在县委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再搭青阳县的车去青州,从县委记到普通干部,青阳县从未落下过一人一次,几十年风雨无阻,这个光荣的传统,也让两个县的关糸更加紧密。 常宁是被高飞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做个男人实在辛苦,爬墙头回家洗漱一番后,也不看手表便晃悠悠的出门,臭娘们连早餐都不供应,只好去县前街的路边小摊,买几个馒头一瓶豆浆对付肚子,边吃边和摊主话痨,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待他捏着未吃完的馒头,跨县委大院和县前街之间的石拱桥,才发现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他那辆越野车,除了驾驶座,已经是满员了。 高飞和丁颖坐在后面,两人之间还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高飞指着前面付驾座的男人,对常宁说,“这是龙门县的罗海龙记。”又指指身边的女人道,“这位是龙门县县长方巧英同志。” 常宁不敢怠慢,赶紧伸出手恭敬的打起招呼,这两位都是传说中的守岛民兵英雄啊,当年老蒋吃饱了没有干,派人偷袭龙门岛搞所谓的反攻大陆,罗海龙和方巧英各自率领男女民兵连,支援驻军坚守龙门岛三天三夜,后来双双被评为战斗英雄,还去京城受到了中央首长的接见。 罗海龙拍着常宁的肩,憨憨的一笑说道:“水洋的小半仙,久闻大名啊。” 常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尊敬的说道:“罗记,您和方县长才是大名顶顶,当年我读小学的课本里,就有一篇描写你们英勇事迹的课文,题目就叫龙门英雄传,面有您两位的名字。” 方巧英一笑没有说话,罗海龙一摆手,感慨的说:“好汉不提当年勇,都过去喽。” 越野车奔驰起来,常宁从后视镜里瞄一眼方巧英,又瞅瞅付座的罗海龙,心说这海岛生活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呀,光这海风吹刮后的脸,古铜色的,看着就是一付老相,难怪陆的人都不愿去岛工作。 罗海龙笑问:“小常同志,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事情啊?”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嘿,这个,这个么……” 后面的丁颖说道:“罗记,我们小常同志有个十多年没解开的疑问呢。” “是吗?小常你问嘛。”罗海龙爽快的说道。 “嘿嘿,罗记,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去了一趟我们县中,丁记家的两个孩子拉着我去参加她们的班会,说到英雄,我就提起您和方县长,我最后说,您和方县长是夫妻英雄,因为,因为我们这代人读了那篇课文以后,大家都说你们是两口子,没想到,没想到我刚一说完,下面有个女同学就噌的站了起来,涨红着脸大声斥责道,你这个人胡说八道,我妈怎么和罗爷爷是夫妻,害得我当场下不了台,后来老校长告诉我,敢情这位同学是方县长的女儿呀。” 车内一片笑声,高飞道:“小常,原来你到学校去,就钻研这些问题啊。” 罗海龙说道:“不光是小常,以前我到外地作报告的时候,常有人问这个问题,呵呵,我只得一次次耐心的解释,我和小方差着十几岁,龙门保卫战时,小方才十九岁,还没对象呢,而我那时结婚比较早,大儿子都快到当兵的年龄了。” 方巧英也笑道:“说起来我们两家倒还沾亲带故的,论辈份,罗记是我们家那口子的远房叔叔。” 常宁傻笑了一阵,忽地想起了什么,脸一整说道:“罗记,方县长,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两位帮我打听一个人。” 方巧英说道:“小常同志,岛找个人很容易的,只要你说出名字,说不定罗记和我还认识呢。” “可惜当时他不肯告诉我名字啊,”常宁感叹一声后,继续说道,“十四年了,那年我才十一岁,一个人去海门乡焦山码头附近讨饭,一条小渔船的老大,大家都称他五指半,因为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多长了一块肉,当时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他不但请我吃了两个糠饼,临走还把两元钱和剩下的糠饼塞给了我……这几年我一直想找到他,可只知道他是龙门岛人和他的外号,所以托了好多人打听,都没有他的消息,前不久听海门乡的一个老渔民说,五指半大概不在人世了,可我不相信,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走得这么早呢,当时我遇见他时,他顶多只有五十岁。” 方巧英道:“这事交给我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他。” 车内是片刻的沉默,看着升起在大地的太阳,常宁关车窗,打开了空调。 常宁不敢再启口,因为他知道,车除了他和丁颖,都是正儿八经的县级一二把手,越野车的车速在早能放心的开到一百码以,离青州越近,这三位领导的心就越沉。 和前不久召开的开发区成立大会相对应,这次为期三天的会议,叫做青州经济开发区建设开工动员大会,据说省委省政府已基本同意了开发区的设立,只差正式决议并报中央有关部门批准,可有一条要命的消息也同时广为流传,省政府不会为青州开发区付出一分投资,这就意味着,青州地区要独立承担开发区的所有投资,由留德博士张宏明主持诞生的计划,三年总投资要达到五亿人民币,从现在算起的第一年,就需要一点五亿的启动资金。 说白了,英明的青州地委和青州地区行政公署,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集资计划,开发区的一期建设资金,除向银行贷款三千万元以外,其余一点二亿元,全部硬性摊派给各县市完成。 摊派,这个让人又恨又怕的名词,就从这时开始,出现在青州的土地。 这次会议,就是一次集资摊派的会议,行政决策的榔头,首先将敲在各县市的一二把手头。 罗海龙率先打破了车内的沉默,“这是一次要命的会议啊。”高飞应道:“老罗,你说得对,全青州一年的财政收入不到七千万,大家两年不吃不喝也不够。”方巧英气冲冲的说道:“高记,那个四眼博士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这不是把大家逼绝路嘛。”高飞苦笑道:“这你得问小常,他们曾是高中的同学呢。”常宁急忙说道:“哎哎,高记,张宏明回来后,我们就见过一次面,就因为我说他搞假大空洋冒进,结果闹得不欢而散,因此,别把我跟张宏明扯到一起啊。”丁颖笑道:“放心,人家是留学博士,你一个大学生,想扯也扯不到一块去。” 罗海龙生气的说道:“我们龙门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二十几万,开支就要一百多万,每年全靠渔业重点县这块牌子,国家和省里一年拨下来的七十多万,才勉强过日子,这次要是摊个三五万也就算了,超过五万,老子就一分也不给。” 高飞劝慰道:“老罗,你也别急,咱们先装聋作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想办法。” 常宁的车开得飞快,到达地委大院门口时,还不到午九点,其他县市领导的车还不见一辆。 高飞他们四人下了车,常宁不愿跟着一起走,把车停在外面后,下了车戴会议出席证,悄悄的溜进了县委大院。 地区召集的会议,只要有下面县市的人参加,午除了报到外,一般是没有其他安排人,因为青州地区的交通比较落后,从偏远的县赶到青州,往往都要在十点钟以后了。 管他呢,先找个地方瞌睡去。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7向我学习 常宁怕开会,也慢慢的学会了善于开会,常宁不喜睡但善睡,象这种人数超过两百多人的会议,被他私下定为中型会议,这种会议想打瞌睡偷懒,是要有一定窍门的,不要以为坐在后面就万无一失,领导的目光正好能看到后面几排呢,小型会议认真开,大型会议随便睡,遇到这种中型会议,常宁的办法是尽量往前挤,往密集的地方挤,领导们坐得高看得远,自然会形成“灯下黑”。 参加下午会议的,除了各县市的四套班子全体成员,还有地区各局委处班子成员,以及一批相当于付处级以及付处级以的离退休老干部,加部分重要岗位的正科级干部,和地委大院里的机关干部,三百人只多不少,常宁不和县里其他领导一起坐,径自来到最靠近主席台下的第二排,涎着脸挤到一帮老家伙中间,在长条椅坐下后,先扮个笑脸,叔叔伯伯,领导前辈的分了一圈香烟后,双手抱到胸前,双腿一伸,靠着椅背,身姿尽量下放,歪着脑袋闭眼睛,先酝酿一下情绪,一俟欢迎领导就座的掌声过后,就进入逍遥飘渺的梦乡之中。 他娘的,午溜遍地委大院,楞找不到没人的去处,中午的大锅饭又没有酒,地委招待所的厨师烧菜贼淡贼淡的,一点味道也没有,好不容易躺在地委招待所的弹簧床,付记傅秋平又拉着他解释劳之英的事情,没办法,算是给老学长一点面子,就一个撤职处分,要是严格点,身为文化局长,班时间在局里带头聚众赌卜,起码也是“双开”,唉,便宜了劳之英那小子,那抓个反面典型的效果,就得大打折扣了…… 的的确确,在将来的很多会议,拍着桌子斥责下面的听众思想开小差,大声宣扬会议重要性的常宁同志,此时此刻正以青阳县付县长的身份,在大厅广众的场合里,在领导的眼皮底下酣然的睡着……他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因为他是被身边的一位老同志推醒的,迷迷糊糊的他,本能的站了起来,痛快的伸着懒腰说道:“好呀,总算散会喽。” 会场里立即是哄堂大笑,有人喊道:“小常县长,做什么好梦啊。”那边有人接道:“小半仙在梦游女儿国呢。”又有人喊:“小常,给我们讲讲。”“对呀,再来一回嘴跑火车。” 常宁擦擦眼睛,冲着主席台讪讪一笑,高声喊道:“报告领导,他们在胡说八道,我没有睡觉,我正在想怎么完成地委分配的集资任务呢。” 主席台,一字型排开坐了十七个人,除了十三位常委,还有两位非常委的付专员,以及早已离休多年的老专员,和开发区常务付主任张宏明,地区没有人大和政协两个机构,台的人,除了后两位,就是全部的地级领导了,基本算是久经官场的人,象常宁这种出了洋相还振振有词的刺头,还是第一次碰到,大家都来不及生气,就跟着被他逗笑了。 主持会议的地委记田凤山,又气又好笑的问道:“小常同志,既然你说你没有瞌睡而在思考问题,那么我问你,刚才穆专员的动员报告,都说了些什么,请你简要的说一下好吗?” 常宁面不红心不跳,冲着田凤山说道:“田记,这种规格的场面,哪有我发言的份啊。我还是等分组讨论时再发言。” 田凤山笑道:“没关糸,我想大家一定都很欢迎的。”说着,带头鼓起掌来,会场便跟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娘的,老东西揪住不放,明摆着出我洋相么,常宁心里骂着,眼睛的一丝余光瞄向了台的高飞。 高飞这时的视线,正好也扫向常宁,但见她双手叠放在桌,微微一笑,不易觉察的伸出右手食指,向着常宁一指,又向一指,然后竖着停留了一秒钟左右,才慢慢的收回到桌子。 常宁眼珠子一转,立即明白了高飞的意思,转过身来高声说道:“同志们,既然你们这么欢迎我嘴跑火车,那我就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跑一会,穆专员的报告很重要,我就不一一复述了,国际形势国内形势你们都知道了么,开发区的美好蓝图也在你们心里扎下了根,这次集资会议的重要性,穆专员讲得非常透彻,我个人表示百分之百的拥护,但是,刚才穆专员强调的,关于向我学习这一点,你们更应该记住。” 台台下一片惊愕,惊的不是常宁的大言不惭,而是他猜得很准,刚才穆长虹确实说到,要向常宁同志学习,学习他善于搞钱的本领,也正是此时,穆长虹中断讲话,点名要常宁起身回答,这才搅了他的好梦。 坐在台的穆长虹也是心里一怔,莫非这小子真的是装睡? “各位领导,同志们,关于穆专员提到的问题,你们的的确确是要向我学习,我这个人啊,从小讨饭出身,所以有一整套向级讨钱的办法,这其中的办法和奥秘,我可不能随便外传,除非你们请我喝酒,呵呵,我承认,穆专员说得一点都没错,前不久我们县让我负责全县的财政工作,第二天我马就向省里讨了一百万,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都要向我学习……我的发言完了,谢谢大家。” 说完,常宁便离开座位,急步向外走去。 田凤山喊道:“小常,会议还没结束那。” 常宁头也不回的应道:“报告领导,我中午多喝了一碗汤,憋不住了啊。” …… 散会后,罗海龙和方巧英把常宁拉到边,非常诚恳的表示请常宁吃饭,常宁笑着说,两位领导,会议期间有免费的,吃饭就免了,有事到招待所谈。 常宁和邓志军孙明才刘兵一间,三个人也都在,罗海龙分了一遍香烟,然后不好意思的说:“小常同志,我这个老不中用的,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啊,又是当着邓县长孙部长刘主任的面,可我这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啊。” 邓志军客气的说:“罗记,咱们是好兄弟好邻居,你有难处尽管开口。” 常宁把方巧英让到床边坐下,自己站在那里问道:“罗记,今天不是还没有下派集资任务么,您这是……” “唉,是这样,我倒不担心摊派给我们的集资任务,怕他个球,有多少实力就交多少,完不成任务大不了撤职,可眼下是,是现在的财政,实在揭不开锅了,不怕你们笑话,我们龙门县财政的帐户,只剩下区区两千多元了……所以,所以我和小方想请小常你帮帮忙。” 虽然早猜中了罗海龙的用意,但话一出口,常宁就感到为难了,向吕付省长讨来的一百万入了帐户,就是青阳县的财政收入了,拿青阳的钱支援龙门县,他可没这个权,何况邓志军就在旁边呢,至于再向吕太良开口,那就更离谱了,常务付省长手中掌握的机动资金,不是为一县一市准备的,再说,这次帮了龙门县,下次青阳还怎么开口。 邓志军微笑着问道:“方县长,你们现在急需用钱,是用在哪些方面呢?” 方巧英说道:“其他方面还好说一点,咬咬牙也能挺过去,就是我们龙门岛来往于你们焦山港的两条班船,一条进了维修厂还没出来,另一条还在用的,也是一九七二年造的,昨天我们过来时,还差点翻了船,我们怕以后遇到大风大浪,就会酿成大事故啊,所以,所以我们在半年前就订了一条新的,定金付了,船也造好了,可我们手头没钱啊。” 邓志军问道:“大概还需要多少钱?” 方巧英犹豫一下,开口道:“还差十二万。” 邓志军看一眼孙明才和刘兵后,朝常宁笑着说道:“小常,那一百万是你讨来的,你又是主管财政,当然得你来作主。” 孙明才和刘兵也同时点着头。 常宁爽快的说道:“罗记,方县长,既然我们三位领导都同意了,那就这样,你可以立即派人到我们财政局,划十五万元过去。” 罗海龙和方巧英差点跳起来,抓着邓志军和常宁他们的手连声道谢,尤其是方巧英,毕竟是女人,惊喜之下,两眼立时就模糊了。 常宁笑道:“两位领导,我有个小要求,就算是建议,为了向县里其他领导有个交待,这条新船的使用权,永久归你们龙门县,所有权呢,归两县共同拥有,您两位看怎么样?” 罗海龙稍微一怔,伸出大拇指赞道:“果然是小半仙,考虑问题很周到啊,我们龙门县当然一百个同意。” 罗海龙和方巧英千恩万谢后才离去,邓志军感慨道:“罗记真不容易,当了将近十五年的县委记,他可是龙门县老百姓心目中的定海神针啊,我们支援他一下,完全是应该的。” 这时,高飞推门开虚掩着的门进来,扬了扬手中的一份文件,接着邓志军的话茬说道,“老邓,你看了摊派给我们的数字以后,会更加知道不容易三个字的真正意义的。”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8英雄亦有白头时 高飞将文件递到邓志军手里,邓志军一看,整个人都傻住了,只有拿文件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这时,丁颖和统战部长邬长鹤也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丁颖还顺手关了门。 常宁靠到边心说,同一条战壕里的六个常委,也是会操心愿操心的人,自然而然的凑齐了。 邓志军脸色惨白,低声的说道:“高记,这,这真要执行起来,就是一场灾难,是要出人命的啊。” 文件递到了刘兵手中,用目光征得高飞同意后,他便就着文件介绍起来。 “各位领导,全地区今年下半年的集资总额为一个亿,分配给各县市的集资款数目,是按照人口、财政收入和农村耕地总亩数三块计算的,具体是照十之四和两个十分之三的比例计算,我们县这三项指标分别占全地区的百分之十七点五,百分之十五点二,和百分之二十点三,依据述数据计算,分给我们青阳县的集资任务是,按人口计算为七百万,按财政收入这一块是四百五十六万,按农村耕地计算是六百零九万,总计是一千七百六十五万元。” “文件要求,从七月份开始,我们青阳要在每月月初,向地区集资领导小组办公室交一百五十万元,愈期不交的,将对一二三把手和其他相关领导进行纪律处罚,视情节轻重给予下列处分,通报批评,警告处分,严重警告处分及至停职和撤职。” “文件规定,所有行政单位的正式工作人员,一年内至少捐出两个月以的工资,企事业单位的工人、职员、学校教职工及各单位临时工,一年内至少要求捐出一个月的工资……” 高飞举举右手,示意刘兵不要念了,文件后面的内容,无非是开发区的重要性必要性之类的废话,在座的人听了也白听,“现在,各县市的领导都是惊慌失措,议论纷纷,搞不好明天的会议会出乱子,我提醒大家要冷静,千万别当了出头鸟。”说着,特别的瞥了常宁一眼,目光中除了提醒,当然还有警告的意味。 邓志军没注意高飞的目光,拿手肘推一下常宁说:“小常,你别躺着了,赶紧帮大伙出个主意。”他向来是老实之人,只会做事不会来事,遇到这种情况确实无计可施。 常宁看看手表,突然想起什么,一骨碌的下了床,斜眼看一下刘兵手中的文件,淡然的说道:“还有什么可说的,制订和实施这个集资计划的人疯了,可各位领导,你们得保持理智的头脑,除非你拿着枪去抢逼抄,否则老百姓根本不可能交钱,连温饱都还没解决,却要他们拿出每年纯收入的四分之一,真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谈。” 邓志军问:“那小常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这是以地委和行政公署名义发的文件,硬顶肯定是不行的。”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当然不能硬顶了,高记,邓县长,我估计今天晚,你们这些县市一二把手肯定会私下讨论的,我建议你们一起采用拖的办法,先答应下来,明天的表态也可以慷慨激昂,回到县里的动员大会也照样开,然后一切照旧,该怎么工作生活,还是怎么工作生活,逼急了交个千儿八百的,批评处分怕什么,不就是挠痒痒么,停职撤职,那是吓唬菜鸟用的,他把人都撤了,谁帮他收钱呀,呵呵。” 武装部长孙明才平时话很少,但一出声必有独到之处,这时一拍床沿说道:“小常的方法很好,我再加个建议,把我们大张旗鼓搞集资的事,登到青阳日报去,嘿嘿,不让我们往外捅,可在自家的报纸宣传,不算犯规。” 高飞眼前一亮,边点头边想,果然姜是老的辣,青阳日报虽然只是一张四版小报,但它每天照样有样报进入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如此荒唐的集资活动一旦捅到省内外引起关注,就有好戏看了。 看到常宁要出门的样子,高飞忙问道:“小常,你干什么去?”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她怕常宁溜到隔壁的地委大院里放炮惹事,这时候领导们的眼睛都睁着,正想找个倒霉鬼当反面典型呢。 常宁耸耸肩说道:“我也懒得出门,可郭秘说,刘记让我下班前去他办公室一趟。” 刘为明终于要退下来了。 刘为明当付专员和常务付专员期间,常宁不管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里,始终以刘记称之,即使象当初在地委记朱永军面前,也丝毫没有忌讳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刘为明永远是那个三年前把他从农机厂拽出来的刘记。 可小老头还是老了,那一头白发竟少见黑丝,额头的皱纹也更深更密了,只有两只小眼睛还是那样眯着的笑,当年的鬼见愁,打不死,也躲不过无情岁月的划痕。 秘郭腾飞倒了两杯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悄悄的带门而出。 刘为明从办公椅起来,迈着老头步,拉着有点发呆的常宁,走到沙发边坐下,往沙发背一靠,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开一合,笑眯眯的盯着常宁,“臭小子,当了大少爷,连根香烟都不舍得啦。” 宁咧嘴一笑,清醒过来后急快掏出香烟,整包递到刘为明面前。 刘为明信手拈来,指间多了两根香烟,“嘿嘿,那天在农机厂,你一下要了我两根,这回终于捞回来喽。”说着,一根往耳朵根一塞,另一根麻利的叼到了嘴。 “您老记性真好。”常宁笑着,为刘为明嘴边的香烟点火,然后自己也不客气的点了一根香烟。 一老一小都是可以拿烟当茶的人,坐着也不说话,先哒哒的吞云吐雾一番,一根香烟没几口就只剩了半根。 终于,刘为明问:“听说了?” “嗯,郭秘都告诉我了。”常宁点着头,微笑着说道,“以您老人家的性格,退下来后去省人大当个喝茶看报的委员,肯定会憋出毛病来的。” “呵呵,臭小子,算你说对喽。”刘为明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再过二十多天,我就要满六十岁了,革命了四十多年,总有为自己选择晚年的权利嘛,我这种人又没文化,脾气又不好,到了湖城,连句湖城话也听不懂,我才懒得去呢。” 常宁瞅着刘为明的一头白发,忍不住鼻子一酸,心里长叹,人间苍桑无情多,英雄亦有白头时啊。 刘为明似乎看出了常宁的心绪,挥着手乐呵呵的说道:“臭小子,我可是高高兴兴退的,你少给我玩资产阶级的多愁善感啊,我老头子不喜欢那一套。” 常宁忍不住说道:“可是,可是您没必要孤身犯险,在离休的前夕搞什么为民请命么,您可以直接找吕付省长谈,也可以去见省委陈记余省长……要不,要不我给京城打个电话,让宁老爷子出来一下。” 刘为明摇着头,凝重的说道:“小常,宁老爷子处在那样的高位,怎么会轻易插手下面的事情呢,只有在有人站出来大声疾呼,盖子捂不时,才可以顺理成章的发挥影响嘛,现在关键问题是在之江省委,吕付省长听了穆长虹的一番言论后,也是头脑发热,竭力在省委常委会为开发区说话,现在省委是一些人支持,一些人观望,还有一些人看热闹,看青州的笑话,这个时候,是轻易听不进反对意见的,因此,我只有把事情捅到京城去,才有可能制止田凤山穆长虹他们的胡作非为,关于这个事情,我主意已定,你就不用劝了。” 常宁默默地点着头,老头打定了的主意,他是无力去改变的。 刘为明拿下耳朵的香烟,很快的续后笑道:“不说那档破事了,来来来,小常,你不是号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吗,你来算算,我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嘿嘿。”常宁望着刘为明笑,也是为了逗他开心,便想了想说道,“您老人家是赖我啦,想着离休后,两口子搬到水洋乡去,我有什么办法,您老人家是谁呀,我只好收留您喽,不过,象当初您对我那样,我也给您两个选择,要么住在石岙村,要么住在大青山的高村。” “臭小子,果然有些道行。”刘为明笑着,拿手摸了摸常宁的脑袋,坐回到沙发说道,“小常,你那个大青山水库,因为没钱只修了三分之一,面两道大坝还没建好,我心里放不下啊,我想搬到水洋去,陪陪那个湖城来的插队知青虞挺华,你不反对?” 常宁笑道:“行,我房子借给您白住,可您得帮我养好我家那群马。” “呵呵,骑马看夕阳,正合我意也。”刘为明笑了笑,慢慢的脸色又凝重起来,盯着常宁,少顷,缓缓而坚毅的说道: “小常,如果你当我还是刘记,就接受我老头子最后一个命令,吃过晚饭,头也不会的,马离开青州回青阳去。” 推荐佳作《官运亨通 0229生日 刘为明粗中有细,以他对常宁的了解,自己要揽事搞事,他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小半仙那种半真半假的口头答应,刘为明实在难以放心,把常宁打发走后,仔细想了想,给洪涛打了个电话后,又喊来秘郭腾飞,如此这般的吩咐一下,让他赶紧去找高飞。 此时的高飞,和丁颖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心里也正在犯难呢,原来,今天是六月六日,常宁的生日,常宁的家人和杜秋兰去了香港以后,两个人就算是他身边最亲的人了,大张旗鼓办生日宴当然不行了,本来高飞和丁颖商量,乘来青州开会之际,让父母做了些准备,再把常宁拉到家里去吃顿饭,算是为他过了个生日,可今天晚特不寻常,晚饭以后,地委要召集各县市一二把手开个短会,专门签订集资责任,其中一定是一番大吵大闹,刘为明又早早向她暗示过,要在会有所动作,万一让常宁知道,他是个爱凑这种热闹的人,又跟刘为明亲如家人的关糸,肯定会整点事出来。 郭腾飞的到来,解决了高飞和丁颖的难题,在地委招待所吃过晚饭后,高飞和丁颖亲自送常宁出来。 常宁洞悉了两个女人的阴谋,无奈跟着出了招待所的大门,便绷起脸要张口骂人,丁颖早有准备,见势赶紧微笑道:“小常,今天是你生日,可不许骂人哦。”常宁哼了一声闭紧了嘴巴,因为洪涛从街对面过来了,高飞也低声笑说:“要骂人,你回青阳再骂个痛快。” 洪涛走过来,和高飞丁颖打过招呼后,接过高飞递来的车钥匙,呵呵笑道:“小常,让我也体会一下大马力越野车飞驰的感觉。” 洪涛坐到常宁座驾的主座,常宁则几乎是被两个女人推车的。 夜色垂暮,豪车飞驰,常宁没好气的嚷道,“老洪,到了青阳你自个找地方睡去,我可不会管你。” 洪涛握着方向盘笑道:“不用,我的车跟在后面呢,把你押送到家后,我还得赶回去,说不定又要陪刘记喝一夜的酒啊。” 常宁无奈的叹了口气,“老洪,你估计今晚会是个什么情况?” 洪涛说道:“刘记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嫉恶如仇,出手不悔,当年担任地区农业局局长的时候,手下一位农技员因为一件小事,不慎得罪了地委办的一个付主任,地委织织部干部科乘人事调整的机会,要把那个农技员调到龙门县去工作,你想龙门县那些岛屿,根本没有粮田耕地,一个农技员去那里能干什么,其实就是变相的发配嘛,刘记气不过,去组织部找领导评理,几言不合,一气之下,竟当场把组织部长的办公桌给掀了,嗨,我估计啊,弄不好今天晚,刘记又要掀桌子了。” 常宁又叹道:“唉,那我们更应该待在他身边,我,我这不是临阵脱逃么。”洪涛笑道:“你当是打架呀,再说了,我们俩又没资格参加那个会议,想帮忙也没机会嘛。”常宁道:“憋气啊,老洪,我真有找人打一架的念头了,要不,你停下车,我们俩下去耍几个回合?”洪涛乐道:“行呀,你回青阳找于建云干一仗,就你们俩还算旗鼓相当,我可不想挨你的乱拳歪招。”常宁苦笑道:“我那个博士老同学哟,真是要祸国殃民了。”洪涛说:“小常啊,你还别说,这博士的头脑是真的不简单,把这开发区说得跟朵鲜花似的,着实迷晕了不少人。”常宁骂道:“他娘的,臭知识分子,把他列为臭老九呢,他说受了委屈,把他的地位提高了,他又飘飘然,却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洪涛笑问:“不会,小常,你也是知识分子么,怎么会对知识分子如此的有意见啊?”常宁跟着笑起来,“老洪,咱是农民知识分子,你懂不?跟那些夸夸其谈的知识分子有着本质的区别,唉,这知识分子那,其实只能待在他们该待的地方,哼,想玩政治和政治经济学,没门。” 一路说着乐着,常宁的心情也好了,抬头一看时,才发现水洋街边的家就在眼前。 夜幕下,一个女人从家门口走过来,常宁下车一瞅,不禁怔住了,怎么会是姜希? 洪涛也下了车,把钥匙递给姜希,笑着说:“小姜同志,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你得替我看牢了。”不待姜希开口,又走到常宁身边,拍着他肩膀道:“你就在家好生待着,我回去了。” 说完,洪涛冲姜希挥手示意一下,转身向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目送着洪涛的车子消失在夜色里以后,常宁才慢慢的回过身来。 自从杜秋兰走后,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个家。 常宁发现家里一切照旧,还是那样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显然是有人长期居住才有的迹象,只是杜秋兰无声的微笑,换成了姜希的水蛇腰。 姜希红着脸解释,杜秋兰走之前就跟她说好了,高飞和丁颖也叫她搬过来,说什么房子有人住才有人气,所以在她走后就搬进来住了,今天下午晚饭前接到了高飞的电话,她就在楼下一直等候。 常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段时间以来,他很少和姜希接触,希望互相能忘了对方,可他分明从姜希发亮的眼睛里,读出了那种让他熟悉而心颤的东西,也是个痴情的傻女人啊,已经快三十一岁了,那么多人为她做媒拉纤,都被她毫不犹豫的回绝,即使常宁故意冷落疏远,她也毫不气馁,不放弃不埋怨,始终在默默的守候。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常宁挠着头开始没话找话,笑了笑说道,“这个……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你说,叫姜记好呢,还是叫姜希同志好?” “随便。”姜希还是站在那里,脸是淡淡的微笑。 常宁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叫随便?不好不好,你是水洋乡的党委记,怎么能叫随便呢,这绝对不行,也显得太随便了嘛。” 姜希还是微笑着,“你是付县长,官比我大,贵人多忘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嘿嘿,以前那个,那个姜姐,我叫着叫着,老想到小说《红岩》里的江姐那里去了,可人家早已牺牲了,所以,有些连锁反应,感觉不好……”常宁狡黠的笑着,忽地一拍大腿嚷道,“有了有人,既然你说随便叫什么都行,那就叫水蛇腰,你看咋样?” 姜希红着脸道:“还行,总比高记的臭娘们要好听多了。” 常宁不好意思起来,讪讪一笑问道:“这个,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姜希低声说:“兰姐临走前,什么都告诉我了。” 宁一声长叹,“水蛇腰啊水蛇腰,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女人的破坏力多大啊,你们女人要是团结一心,完全可以把整个地球踏沉。” 嘴里是埋怨,可眼睛不争气,时不时的瞄向姜希,那紧身的白色连衣裙,把个水蛇腰包裹得太突出了,还有那……唉,再看就忍不住要以身犯险喽,常宁赶紧的别过脸去。 姜希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小常,我,我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常宁应了一声,赶紧点一支烟,吸了几口,勉强拟制了内心的冲动。 “嗯……高记说,你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所以我没准备什么,你等着,我去给你做碗长寿面去。” 常宁望着那自然摆动的水蛇腰,心里又是一阵灼热,本想开口阻拦,可又有些不忍,怕伤了姜希的心,长寿面就长寿面,将来说不定真能多活几年呢,只是别变成王七的弟弟就行了。 稍过一会,看看墙的钟快到十点半了,才记起还有一个电话要打,常宁赶紧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郭腾飞还在办公室里接电话,说明刘记参加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常宁记得,地委大院的办公楼里,有个小会议室,今晚的会议只有二十来人参加,应该就在那里举行,会议室离刘为明的办公室不远,郭腾飞多少能听到一些情况。 显然,郭腾飞的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小常,你稍等,你家的电话号码我知道的,等一会我去里间打给你。” 终于,郭腾飞的电话打回来了。 “对不起啊常老弟,让你久等了,外间全是听热闹的人,我只好进来用刘专员的电话。”郭腾飞说道。 常宁急切地问道:“郭兄,你快说说会议的情况,对了,刘记有没有跟人打起来?” 郭腾飞笑道:“你别急么,听我慢慢跟你说,都是革命同志,吵架肯定有,打架怎么会呢。”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这可难讲啊,有时候道理争不出对错的时候,说不定动动拳头,真理就会从地下蹦达出来。” “也许,可至少现在还没出现你所说的情况,会议是七点半开始的,可是刚过八点,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 “什么意外情况?” “郑付记的父亲,那个郑中基郑老爷子,突然的来了。” 0230官不与民争利 常宁闻言,心中有些意外,这个很少抛头露面的老古董,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来凑热闹呢?不过,这老儿挺贼啊,倒选择了个好时机,呵呵。 “小常,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郑老爷子,果然气度不凡那,甫一出现在地委大院,连田记都是比恭毕敬,老革命家就是与众不同啊。” 宁笑着啐了一口,“郭兄,你也太高抬那个老怪物了,就他还革命家?边边角角也沾不,老东西当年鼠目寸光,陶醉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到老还是个付省级待遇,不过是一个地方小根据地的三号创始人,侥幸的活了下来,他要是能称为革命家,那全国的革命家都要满地爬喽。” “哈哈,你说得倒也是,难怪郑老爷子退休后,几乎足不出户,人家也挺有自知之明的么,不过,这一次能打破惯例现身地委大院,也足以表明他并没有完全退出青州的政治舞台,至少还在幕后施展着他的个人影响。” 常宁笑起来,“呵呵,这个老家伙就是一个幽灵,一直在我们青州大地空徘徊呢,郭兄,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这个老家伙的所作所为,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表面是为公,实际他是救他儿子郑世诚来了,我甚至能猜出他进入地委大院后的表态。” 郭腾飞笑着说:“人家都说,你小常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今天能否让我有机会领略一下呢?” “呵呵,老家伙不出来则已,一出来肯定是排头十足,正气凛然,故意的让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人瞧见,还亲切的和你们点头致意,然后走到会议室,任凭田凤山他们怎么相请,就是站在门口不进去,润润嗓子大声的说,同志们,关于青州经济开发区的建设,作为一个老革命者,我举双手赞成这个英明的决策。” 郭腾飞说道:“嗯嗯,算你基本说对了,可这有什么奇怪的,建设开发区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到地委记,下到街头小摊贩,都异口同声的支持,郑老爷子当然不会是个例外哦。” “但是,请郭兄注意我这个但是,”常宁笑着说道,“但是,老家伙拿着手里的拐杖,用力地往地板顿了顿,板起脸高声说道,但是,我对你们这种集资摊派的做法,表示坚决的反对,作为一个普通党员,我没办法阻止这种愚蠢荒唐的行为,但我可以行使自己的权利,向级反映自己的意见……说完,老家伙马转身,不再理会田凤山他们,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离开。” 电话另一头的郭腾飞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常啊,你是不是长了一双千里眼呀,郑老爷子的表现,和你说得几乎一模一样哦。” “郭兄,其实郑老爷子的表现,一点也不奇怪,咱们这个开发区的始作俑者,是地委记田凤山,穆长虹专员只是个被动的支持者,而作为三把手的郑世诚,却是这个开发区最积极的推波助澜者,其投机行为的目的,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以这样说,没有郑世诚的支持,田凤山的计划很难付之实施,现在的问题是搞到集资摊派的地步,如果由此引发民怨沸腾,酿成严重的社会动乱,就会演变成了一件重大的政治事故,级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除了田凤山,板子肯定还会打到郑世诚的身,你想想,郑老爷子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算得是老谋深算,老奸巨滑,他故意打破常规来到地委大院的行为,是不是在为郑世诚乃至郑家未雨绸缪呢?” 郭腾飞敬佩的说道:“小常,你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刚才我办公室那帮看热闹的人中,就有人点到了你说法。” 常宁淡淡的说道:“象郑老爷子这样的老一辈,不管他们经过多少坎坷磨难,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百分之百的革命者,但他们都共同信仰一个朴素的道理,就是民不与官论理,官不与民争利,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是啊,是这个道理,拿老百姓口袋里的钱搞政绩工程,没有天理么。” 常宁笑了笑说道:“郭兄,现在该听你讲故事了。” 郭腾办说道:“今天晚的会议,是七点半正式开始的,与会者除了地委十三位常委,还有开发区正付主任,许付专员和你那位搏士老同学,下面呢是七县一市的一二把手共十六人,因为青州的刘太原和你们青阳的高记同时是地委常委,所以这两个县市的三把手也参加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倒没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可郑老爷子亮相之后,会议的气氛就有点转向了,刘专员率先发飚,青州刘太原紧紧跟,你们高记巾国不让须眉,第三个挺身而出,接着是军分区司令马太行,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手拿手直指你的老同学,大声骂着祸国殃民的狗东西……唉,四大常委当着下面县市领导的面,当场倒戈相向,你肯定能想像得到会议室里一定乱成了一锅粥。” 听到这里,常宁心里慨然一叹,臭娘们和那个刘太原要倒霉了,刘为明是已经递了离休报告的人,没有后顾之忧,马太行有着军人的超然地位,顶多得个批评,背个随便乱放炮的恶名,可高飞和刘太原身为地委常委,公开反对地委常委会集体通过的决议,性质就比较严重了,在党的组织原则和政治纪律中,即使那个决议是错误的,你的反对是非常正确的,这种行为也绝对不能允许。 “小常,现在会议室里很乱,具体情况,我们外面的人就不很清楚了,反正是下面各县市的领导乘机群起而攻之,今晚的会议,肯定搞不出什么结果,我先挂了,到外面看看,等会议散了我再打给你。” 放了电话,常宁瞧着茶几的一碗长寿面发楞,对开发区及其后来的集资摊派,他基本估计对了,可就是没算到,臭娘们竟拿着自己的政治生命赌去了,臭娘们们啊臭娘们,身为一个大县的记,你怎么这点政治常识都不注意呢。 常宁望着姜希苦笑道:“水蛇腰,青州又要刮台风了。” 姜希跺了跺脚,含羞弄怨的嗔道:“小半仙,你到底还想不想吃了?” “呵呵,请给我一分钟时间,”常宁冲姜希坏坏的笑着,“就一分钟时间,我就能让思想回到水洋街,回到你水蛇腰的身边。” 姜希的脸噌的红了,水蛇腰轻轻一扭。走到常宁身边坐下,犹豫一下低声的问:“小常,她们,她们平时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常宁摇头道:“姜姐,你最好别学她们,你是个好女人,赶紧,赶紧找个人,把自给嫁出去。” “唉,”姜希轻叹一声,“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了,所以,所以才想请你收留我来着。” 常宁沉默半晌,端起碗往嘴里塞了几口面,“他,他娘的,怎么尽让我碰,碰傻女人了呢,那个那个,整天钻在石头缝里的老怪物石秀,为什么不关心关心他的宝贝女儿,还有,你那个哥哥,光头方天正,都是干什么吃的,唉,这,这叫什么事啊……姜,姜姐,你,你可得想好了,选定了,就不能再有回头路了。” 姜希象个孩子似的,两行热泪唰的流了下来,大声的说:“小半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三个承诺。” 常宁一怔,放下碗筷,怪怪的自言自语起来,“不会,我,我小半仙会欠帐不还?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事,姜姐,我好象已经兑现了哟。” “胡说八道,臭不要脸的小半仙,你是水洋乡最坏最坏的人。”姜希的粉拳捶在了常宁的背,整个身子也不自觉的靠了去。 常宁坏笑着,得意的说道:“那是你们女人太贱了的缘故,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不是你们女人总结出来的么,所以,所以我就只好大坏特坏喽。” 这时,客厅的门吱的一声推开了,伸进来的,是老舅老妗两个人头,常宁和姜希有些狼狈的分开,臭不要脸的常宁还算镇定,姜希毕竟是女人,脸皮相对较薄,早已痛红到耳后根了。 常学军知道常宁的脾气,两口子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讪讪的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听见姜记这边有吵闹声,就爬起来看看,原来,原来是你回来了。” 常宁起身走到门口,一边心里骂着老舅,一边扔给他一支香烟,“常学军同志,姜记向本县长汇报革命工作,还需要通知你们两口子吗?”说着,还向常学军咬牙切齿,一付要吃人的样子。 常学军也是见机下台,忙说道:“啊,不用通知,不用通知,嘿嘿,姜记,你继续汇报,继续汇报……”一边说,一边拉着老婆赶紧逃之夭夭。 常宁望着慢慢走过来的姜希,拿手在她脸轻抚一下说道:“姜姐,以后,以后记得先关门后办事,呵呵……对不起,青州出了天大的事,今晚,我得抓紧时间回县里去了。” 姜希嗯了一声,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常宁,“小常,我,我等你回家……” 0231危机处理(上) 常宁的车并没有朝县城方向开,而是掉了个头直奔青州,他是怕姜希担心,才故意骗她说要回县里的。 青州地区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政治危机中,岂能少了小半仙常宁的身影。 常宁猜得没错,当午夜即将来临的时候,地委大院已经重归宁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灯光下的大门口左边,那几块象征着权力和神圣的牌子,即使在夜幕中,也是那么的醒目和庄严。 丁颖对常宁的回来,没有表现出私毫的意外,领着他来到招待所三楼的休息室,从丁颖口中,常宁知道了地委常委会临时扩大会议后来的情况。 十几位县市一把手中,不管是郑派的,还是跟着刘为明的,除了少数几个是田凤山到任后提拨的以外,一致反对集资摊派,地委常委班子中,除了揭竿而起的刘为明刘太原高飞和马太行,后来地委宣传部长罗华平和统战部长周国富也表示了反对,这两位虽然没有刘为明他们激烈,但前者是田凤山信任的人,后者和郑世诚称兄道弟,是抱着郑家这棵大树来的,这两人的表态,等于彻底动摇了田凤山的信心,盛怒之下宣布散会,和穆长虹郑世诚碰头以后,三位正付记带着开发区正付主任许崇年张宏明,连夜路,匆匆的赶赴湖城搬救兵去了。 休息室门口站着刘为明的秘郭腾飞,见是常宁,也不为怪的笑笑算作招呼,待常宁和丁颖进去后,才又重新的关了门。 小小的休息室里人满为患,因为开着空调而而紧闭着门窗,让男人们嘴里吐出的香烟变得弥漫不堪,刘为明紧锁眉头坐在正中间的位置,左右各为青州市委记刘太原和青阳县委记高飞,其余人分成两拨,坐在左右两边的长条沙发和临时加的藤椅,常宁都见过面,但许多人的名字可一时叫不出来,心中一数,除了三位地委常委,自己和丁姐及郭腾飞以外,还有十一位,反集资阵营还不小呢。 屋里人停止了谈话,目光都聚集在常宁这个不速之客的身。 刘为明盯着常宁说道:“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安份守己。” 常宁毫不怯场,大声的说道:“刘记,您是嫌我官太少,级别够不吗?我可是您一手拉着路的,就算不成器,可好歹也是明白人。” 这时,望海县县长方天正站起来,拉着常宁道:“小常,革命不分年龄官阶,谁敢说你呀,来来来,我给你引见几位领导,你打过交道的就免了,这位,是地委常委兼青州市委记刘太原同志。” 常宁握住刘太原主动伸来的手,恭敬的说道:“刘记,您好,早就想认识您了,可没想到是在今晚。” 刘太原一语双关的笑道:“小半仙常宁,大名早闻哦,午夜刚过,好象时间不算太晚嘛。” 刘太原,今年四十九岁,青州政坛的实权派人物,素以性格直爽和手腕强硬闻名,青州地区回龙县人,一九五五年之江农业大学的本科毕业生,进入仕途后,一直受到郑老爷子的关照,被誉为郑糸的铁杆之一,从秘做起,在地委机关待过,崭露头角于仙门县付县长任,一路还算畅顺的从青州市委常委,终于熬到了如今的地位。 今晚能和曾经的死对头刘为明坐在一起,刘太原的心中现在还感慨着,经此一番折腾,以后的路,恐怕只能步高飞的后尘,远离郑家而独自打拚了,他本来就对开发区的建设持反对意见,出于私心,对开发区从自己的近郊区挖出一块宝地自立门户,一直是耿耿于怀愤愤不平,如今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要拿钱去支援开发区建设,他当然坐不住了,原来还因为派糸之别,不敢大力支持刘为明,待到郑老爷子露面表态,他也就热血沸腾起来,拍案而起,终于把自己的屁股,不知不觉的挪到本家老哥刘为明这边来了。 常宁心想,甭管怎么说,刘太原也算是条汉子,关键时刻能反戈郑世诚,倒不失为英雄本色,郑糸失去了青州市委记,不啻为一次沉重的打击。 两边的人,除了青阳县县长邓志军,和龙门县的记县长罗海龙方巧英,方天正又依次介绍了另外七位“好汉”,四位县委记三位县长,常宁跟着一一招呼握手,其中大多是刘为明亲近的人,以前又见过面的,此番算正式的引见,常宁也是倍感亲切,这帮人是因为刘为明的个人魅力,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和郑老爷子的有意为之相比,有着本质的不同,不为私利而苛同,不为公权而谋伐也。 然后,方天正特地拉着常宁,坐在了高飞和自己之间的位置。 刘太原望着常宁说:“小常,你来得正好,刘专员要去湖城,向省委领导反映青州地区发生的情况,我们大家正在劝他暂时不要去,你来说说,刘专员去得去不得?” 常宁略作沉吟,微笑着问道:“刘记,高记,各位领导,你们劝得住刘专员吗?” 刘太原一怔,小半仙看问题的角度还真的与众不同,点点头道:“没错,我们劝不住。”顿一顿,又提高嗓音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刘太原过去从没有服过刘专员,但我实事求是的说,在我的心中,我一直钦佩刘专员的为人,可以说也很了解他,小常同志说得对,我们劝不住,所以,为表明我的心迹,我决定了,我陪刘专员去湖城见省领导,就我们两个,你们谁也甭想跟着去。” 刘为明道:“太原,你这是何苦呢,你还年轻嘛,我不想连累你。” 刘太原说得斩钉截铁:“刘专员,你姓刘,我也姓刘,在我面前,你就是前辈,我不劝你,你也别劝我,能和你同行一次,我会荣幸一辈子的。” 刘为明一声长叹,问常宁道:“小常,记得在青阳县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一个外国佬的一句名言,怎么说来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刘为明站起来,环顾四周后,对刘太原说道:“太原,咱俩也开放开放,学学外国佬了,这就走。” 刘太原起身,爽朗的一笑,“走。” 刘为明瞥了常宁一眼,转身就往外走,“同志们,你们回去休息,明天早起来,都给我回县里去,该干么还干么。” 门口的郭腾飞哽咽着,“刘专员……” 刘为明拍着郭腾飞的胳膊,笑着说:“傻小子,跟了我两年,竟和我一样的怕老婆,呵呵,也好,也好,跟着你老婆回龙门去,听好了,你现在是罗记方县长手下的付县长,不是我刘为明的秘了,他妈的,这么婆婆妈妈,老子不想看见你,天一亮就给我滚到龙门岛去。” 弹簧门啪的一声,又合了,两个姓刘的老男人的身影不见了。 群龙无首,自然而然的散去。 罗海龙拉着邓志军,陪郭腾飞回家收拾东西,安排搬运家俱的大车,准备天一亮就回县里去。 高飞和丁颖,及龙门县县长方巧英共住一室,常宁想回自己原来住的房间,却被高飞一把拉了进去,当着方巧英的面,略带责怪口气的说道:“今天不是你生日么,不在家好好好待着,还回来干什么?”因为她知道常宁历年来的生日都过得不顺,他又是相信迷信的人,水洋人有生日守家的风俗,所以不顾方巧英在场,露出了女性真实的一面。 常宁呵呵的笑着,“高记,现在已经是六月七号,我的生日早过了,再说,反正年年生日出叉子,也不怕多今年一次么。” 方巧英倒没注意两人之间的细节,冲常宁笑着祝贺了几句。 常宁索性大模大样的坐到高飞的床,不客气的点香烟吸起来,“三位领导,其实你们也不必过分担心,两位刘姓领导此去省城,是正常程序的工作汇报,一定是有惊无险的,这场风波的一个小细节,决定了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各打五十大板,或者是两败俱伤。” 丁颖问道:“什么细节?” “唉,都说你们女性细腻讲究,我看并不尽然,今晚参加会议的所有人,包括你们三位,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们想想啊,开发区的规划、成立、建设等等,都是经过地委常委会决定通过的,唯独这个开发区的集资方案,是以开发区管委会的名义搞出来的,也就是说,从昨天的大会到昨晚的临时常委会,都是在为开发区管委会拉纤作媒,呵呵,田凤山要么是昏了头,要么是太想当然,三位正付记碰头得出的结论,竟敢以常委会的名义强行推出,你们想想,这是不是一个大漏洞?” 方巧英说道:“对啊,开发区的级别和我们各县市是并列的,它凭什么要我们帮着集资弄钱?” 高飞微笑起来,“细节决定成败,都传说田记办事作风粗糙,果不其然,小常,你在前天拿到文件时,就看到这个漏洞了。” 常宁往床头一靠,坏笑着说道:“嘿嘿,你们领导管大事,咱小兵拉子一个,就只好找找下面的漏洞喽。” 0232危机处理(中) 说者有心,听者也是有意,常宁一付坏坏的样子,和一句“只好找找下面的漏洞”的话,着实让高飞和丁颖又羞又惊,这个混小子,心情一好转,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俗话说作贼心虚,高飞和丁颖都被他“找过漏洞”,而且还是经常找长期找,一听他嘴里嘣出这敏感词汇来,心里就会情不自禁的虚空起来。!。 其实,常宁是早看出,方巧英的性格有些粗,有着海岛人特有的纯朴,不会注意到话中蕴含的实际意味,果然,方巧英感叹地说:“高记,丁记,难怪你们工作起来这么顺心,原来有小常这样办事周到的人在下面帮着啊,啧啧,小常,你真行,看来你平时一定很善于注意工作中的漏洞。” “嗨,可不是么。”常宁的话匣子被方巧英打开了,不理高飞和丁颖的白眼,一拍大腿,一本正经的说道,“方县长,我还真不怕你笑话,前阵子我们高记啊,封我当了个不管部的部长,其实,她就是看中我善于找漏洞的能力,专门负责为领导找漏洞疏漏洞补漏洞堵漏洞,我这人也不识好歹,丁记的漏洞也找,高记的漏洞也找,幸亏两位记大度,思想解放,不但不予计较,还不断的鼓励我支持我配合我,还经常性的主动把漏洞送来让我找,并建立了一整套寻找漏洞的工作机制,呵呵,以此考验我找漏洞的能力。” 高飞和丁颖坐在方巧英的后侧,一个瞪眼一个摇手,一个翘嘴角,一个晒酒窝,两张丽脸又羞又红,只是不敢出声娇骂。 那方巧英也是个健谈之人,一来毫无睡意,二来常宁帮她解决了买船的资金,心情畅快,再加对常宁印象不错,被常宁一说,也打开了话匣子,冲着常宁认真的说道:“小常,我们这些当领导的,正需要你这样的同志啊,领导也是人,也是有漏洞的嘛,比起其他同志,有时候领导的漏洞更大,危害性更严重,更需要你去帮忙找呢。”侧侧身又问道:“高记,丁记,你们说是不是?” 高飞和丁颖只好忙不迭的应着,一边恨恨地拿目光杀向常宁。 常宁谦虚的笑道:“方县长,您跟我们高记丁记一样,真是一个好领导啊,可惜,有时候,漏洞找到了,可疏不好堵不住啊,比方说我们高记和丁记,她们倒是很大方,让我帮忙找漏洞,又让我堵漏洞,可我实在是能力有限,有时候难免顾此失彼,愧对高记丁记的殷切期望啊。” 方巧英饶有兴趣的问:“小常,你说说,你都是怎么帮高记丁记找工作漏洞的,也让我学习学习好吗?。” 瞅着高飞和丁颖张牙舞爪干着急,又面对着方巧英虚心真诚的表情,常宁更是来劲了,当然,方巧英因为长年生活在海岛,除了皮肤有点黑,外表有点见老外,其实还是蛮漂亮的,虽比高飞丁颖略有逊色,但至少很能勾起常宁的谈兴,加有心捉弄自己的两个女人,那肯定是说来头头是道,滔滔不绝。 更让高飞和丁颖哭笑不得的是,方巧英竟然拿出了钢笔和笔记本,一付虔诚认真的样子,这可怪不得人家方巧英,人家一年到头来不了陆几次,学习的机会实在太少,又不通电话没有电视,哪能放过这种难得的学习机会。 常宁客气的说:“方县长,我随便说说,仅供您参考,您看,这笔记就不用记了。” “小常同志,你不用管我,你说你的,我记我的。”方巧英头也不抬的说道。 常宁冲着高飞和丁颖一乐,不客气的好为人师起来。 “我觉得啊,找漏洞,特别是为领导同志找漏洞补漏洞,是一项糸统长期的重要工作,不能一蹴而就,只有细水长流,首先,是个认识的问题,领导下面有漏洞,那是肯定的,漏洞不怕找,就怕领导不承认,找漏洞的人,也要正确认识领导,领导也是人,身的漏洞肯定不少,所以,双方不但要认识到漏洞的危害性,更要互相认识对方了解对方。” “小常同志,你看,你能否举个例子说明。”方巧英只有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仅靠参加工作后的自学才进步了一点,常宁说得不够形象,确实有碍她的理解。 “啊,比方说,比方说我们高记,刚来我们青阳的时候,对我有些成见,这就是认识没有到位么,我呢也一样,对她有意见,发现了她工作中的漏洞,不敢说不想说,怕得罪领导,怕领导不肯承认自己的漏洞,这就是一个认识的问题。” 高飞和丁颖已经无可奈何了,自己的男人就这个德性,你越较劲,他越来劲,索性认命的让他自由发挥好了,但愿他嘴的火车不要出轨。 “万事开头难,有了认识,下面的漏洞就好找多了,我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认识,交流,沟通,融会,深入,总结六个步骤,前面说了认识,我再说说交流,比方说丁记和我,已经认识了,可光有认识还不够么,双方的认识不拿出来,憋在心里也没用么,所以就需要坦诚的交流,所以我就乘陪着丁记去大青山的机会,很好的完成了我们之间的交流,加深了认识和了解,我勇敢的坦率的,也是仔细的耐心的指出了丁记下面的漏洞,丁记呢,放下领导的架子,认真的虚心的,迫切的勇敢的承认了自身存在的漏洞……” 方巧英的速记能力还不错,埋头于笔记本沙沙的记着,身边的丁颖却早已是花容失色,酒窝无踪,不顾高飞的注视,眼巴巴的向常宁做出央求的手势。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坐在床边的高飞,忽地哇的一声,掩嘴就朝洗手间跑,这才打断了方巧英的学习劲头,抬头对丁颖抱歉的说道:“真是对不起,我这个人,又影响大家的休息了,高记她,她没事?” 丁颖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两个小酒窝一闪,慢悠悠的说道:“没事的,方县长,高记可能胃不大舒服,最近工作又比较多,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方巧英合笔记本,对常宁说道:“小常同志,对不起,今天太晚了,请您先回去。” 尽管有些不情愿,常宁也只好从床坐了起来,“呵呵,我马就走,马就走。” 这时高飞从洗手间出来,也正拿手势催他快走。 可是,方巧英接下来的几句话,让常宁差点从床沿跌到地板。 “高记,丁记,小常同志真是太有水平太有能力了,我回头和罗记商量一下,专门请小常同志岛住几天,为我们龙门县的干部举办一个专题讲座班,好好的为我们龙门县找找漏洞,咱们可是好邻居好朋,你们两位可得大力支持啊。” 高飞笑道:“没问题,方县长,小常就喜欢作报告,这可是他的专长,次省党校还临时调他去为学员讲课呢。” 丁颖也乘机落井下石,“我建议,让小常在龙门岛住半年,为龙门县,为方县长你,多找找下面的漏洞。” 常宁不敢再停留,在女人的笑声欢送下,灰溜溜的逃了出来,他这个人有个怪毛病,天不怕地不怕,不晕车不晕机,偏偏到了船就吐得昏天黑地,要是能乘船,当年要饭时早就去了,让他去龙门岛,不等于要他的命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常宁发现他的临时“室”孙明才和刘兵正在喝酒,还有住隔壁的统战部长邬长鹤也在,邓志军显然也是刚回来,见了常宁便说:“小常,我帮刘记和郭腾飞各找了一辆四轮拖拉机,刘记说搬到石岙村你家里去,他老伴明天先跟着过去。” 常宁点点头,“刘记跟我说过了,邓县长,明天你们先去水洋街,钥匙在我老舅常学军那里,回头我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找些人先把房子打扫干净。” 一边的刘兵叹道:“老记了不起啊。” 邬长鹤一杯白酒下肚,慨然说道:“义无反顾,我辈惭愧啊。” 孙明才举杯招呼道:“老邓,小常,吉人自有天相,愁个屁啊,反正天都快亮了,来来,快一起喝个痛快,天亮后回青阳再睡他个三天三夜。” 常宁望着自己床散落的酒瓶和花生米,几乎没有可放屁股的干净之地,嘴里不住的苦笑:“唉,下次出门,我宁愿自己花钱,也坚决不和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领导住一块。” 孙明才笑道:“没关糸,这战场又用不着你来打扫的,呵呵。” 邓志军接过孙明才递来的杯子,一口而干,然后望着常宁说道:“小常,高记肯定会给省里的王部长打电话,你呢,等班以后,给吕付省长打个电话,我怕他老人家一时不察,会偏听偏信穆长虹的话。” 常宁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各位领导,你们就放心,我刚才夜观天象,掐指细算,发现咱们刘记和刘太原平安无事,呵呵,没有胜利者的战斗,双方都可以认为自己是胜利者嘛。” 0233危机处理(下) 回青阳县的时候,常宁的车坐的全是男人,早晨的公路车辆少行人稀,越野车可以撒着欢的跑,以前从青州市区到青阳县城,吉普车得花两三个小时甚至更长,常宁的大马力越野车可以省四十分钟左右,可惜路况不好,无法享受风掣电驰的感觉。 车的几位,包括邓志军都喝了一夜的酒,一车就开始瞌睡,这也难怪,平时在县里班的时候,白天忙工作,回家老婆管,出差开会时才有点放纵的机会,这些大老爷们也真不容易,聚三五个知己,躲在无人打扰处,几瓶白酒几包花生米,可劲的喝,酒至五六分时,再开始发点牢骚,骂骂领导和同事,这时便有个奇怪的现象,大家仿佛约好似的,很少抖搂自己部下的丑事,大概还是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在作祟。 当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最显本事的机会,其实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从这点看,地委记田凤山显然是不合格的,至少和他的前任朱永军差好几个台阶,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这固然是太理化的要求,但动不动去找级告状,不但让手下人瞧不起,领导也会轻视你,经此一番折腾,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田凤山在青州的威信肯定一落千丈,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更会大打折扣。 这点,常宁反而佩服邓志军的表现,老实人有大胸襟,关键时候能当面拍桌子骂领导,前途叵测时淡定自若,明知风波过后必是大规模的人事调整,可照样能吃能喝,车就睡,雷打不动,常宁的越野车在县委大院门前的小广场停稳后,他竟还在酣睡之中。 被常宁推醒的邓志军揉着眼,瞧瞧手表打个哈欠,笑着说:“这么快,还是进口车好呀,我还没睡够呢。”孙明才打趣道:“老邓,那你这衙门里也弄一台,保证你能威风八面名声远扬。”邓志军笑道:“呵呵,真要是那样,我估摸着还没享受,纪委的同志就门请喝茶喽。”邬长鹤说:“要不,让小常的外公赞助一辆,这有没有问题呢。”邓志军冲着常宁笑问:“大小爷同志,这有没有问题呢?”常宁坏笑道:“嘿嘿,怕是给你了,你也不敢享啊。”邓志军笑道:“那倒是,资产阶级的技术可以引进,资产阶级的思想不能接受,这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更是不能沾边,我还是坐我那辆陈年旧车了,安全可靠。”孙明才来了句刚从青州学来的顺口溜,“怕个啥,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不行行也不行,换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享受,后讲究。” 难得的说笑一阵,各人才分头而去,常宁最后一个下了车,进了县委大院,金汕早就在门口候着,常宁不象别的领导,单独出门自己也夹个包显显身份,他空着双手冲金汕一笑,便进了里间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办公桌一大堆的文件,常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金汕,这才一天功夫,这些玩艺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听常宁把文件称为玩艺儿,金汕不禁莞尔,“领导,这都是下面各部门送来的,大部分都是他们往下发的,这一堆是抄送文件,你签阅就行,这一堆是你必须签字同意才能生效的,这一堆是其他领导主管部门送来的,这一堆是下面乡镇送来的文件……” “打住打住,”常宁一屁股坐下,苦笑着长叹一声,“唉,金汕啊,你记住,我要是在这革命的岗位因公殉职,你可得告诉那个起草悼词的家伙,常宁同志是被这些破文件活活累死的。” “也没那么严重,主要是你刚任,方方面面的文件就稍微多一些。”金汕解释了几句,顿了顿又说道,“领导,自从文化局的劳局长出事后,下面各部门的头头都打来了电话,请求安排时间向您汇报工作。” “呵呵,这帮土崽子,总算坐不住喽,”常宁乐呵起来,“他娘的,我才懒得听汇报呢,无非是形势大好,问题不少,假大空之类的屁话,嗯……金汕啊,你给我琢磨一个办法,既能让这些家伙少往我这里跑,又能让他们把心思用在工作,总之,就象孙悟空头那个套套,让他们时时刻刻不敢懈怠散漫。” 金汕当过秘,知道其中的一些道道,但又明白不能在领导面前太显,便略作犹豫,常宁看在眼里,心里颇为满意,金汕这小子,懂得做人的精妙之处,也不枉自己把他从苦海里拉了出来。 “呵呵,你去搞一个文件,主要内容就是考核,考核指标虚实结合,但越多越好,考核结果同明年行政费用的增长、年终工奖金福利的发放、职称级别的升迁和部门领导的个人升迁,等等,都结合起来,呵呵。” 金汕心领神会的点头领命而去。 现在得打电话了,刚才在回青阳的车,常宁就想过这个问题,王国维那里有高飞联糸,暂时不需要去打扰,估计这会儿,省委领导们应该差不多都知道,青州地区昨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在听取两方的汇报后,鉴于事情的严重混乱程度,肯定得召开一次临时的省委常委会议,待到结论出来,起码要到下午了。 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去联糸吕太良付省长,要知道,专员穆长虹是他着力栽培的人,不管怎么折腾,其护犊之情总会占据风,危机时刻不帮,以后谁还会跟着他干,常宁明白,自己虽然在吕太良的心目中也有位置,可惜档次不够,和穆长虹相距甚远,两相对比,还影响不了吕太良的判断,门中舍客,当然难比入幕之宾啊。 还是打电话给宁老爷子,己所不及,可借外力么,靠关糸不能过一辈子,有关糸不用,就不能好好的过一辈子。 宁瑞丰正在家里,以他的年纪和资格,只要不出远门,国内又没大事发生,一般都是在家里班的,房里的桌子照例摆着三台电话,红色的保密电话,另外两台黑色电话机,一台是工作用的,一台是家里的私人电话,红色电话一响,他稍微怔了一下,大清早的,应该没什么大事,要不然,秘早就汇报了。 一听是常宁的声音,宁瑞丰又气又好笑,臭小子,真有点不知轻重,竟敢乱用红色电话,“胡闹,你当这是公用电话啊,一个小小的付县长,竟敢用红色电话,小心保密部门找你谈话。” 常宁笑嘻嘻的说道:“老爷子,我是青阳县军防指挥部成员,又主管着人民防空办公室和海事务办公室,当然有权使用红色电话了。”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说你胖你还真喘了,红色电话使用规定里,哪一条允许你办私事的,这个时候要是发生了紧急情况怎么办?” “嘿嘿,”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范东屏老先生说了,两岸真要打起来,那边的炸弹肯定往您头扔,飞不到我小小的青阳县。” 宁瑞丰生不了气,这个准孙子的性格里,渗透了一种强烈的顽劣和调皮,他这样身份的人,即使别的晚辈出言不逊,他都会一笑了之,何况电话那头的,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亲骨肉。 互相说了几句闲话后,宁瑞丰听出了常宁话语中的心不在蔫,便问道:“小常,有什么事就说。” 常宁来了个长话短说,从青州开发区的设立,省委领导的模糊态度,到昨天晚地委常委会的内讧,简要的说了一遍。 宁瑞丰沉默一会后说道:“乱弹琴,拿国事当儿戏。” 不知所指,常宁以沉默作答。 “小常,这里面,好象,好象没你什么事嘛?” 常宁吞吞吐吐的说道:“老爷子,其实,其实在我们青州,另有一个地方,最适合建设类似于南方特区的对外经济开发区,可是,我知道我人微言轻,说也白说,所以,所以我没有说出去。” “哦,明白了……” 宁瑞丰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常宁不敢再开口,只有捏着电话耐心的等待。 许久,才听到宁瑞丰问道:“小常啊,你们青阳那边的气候怎么样?” 常宁心里一动,马明白了宁瑞丰的意思,“老爷子,现在还是农历五月,我们这里的海洋性气候,正是爽身清心的好季节,最适合您老人家和奶奶这样年纪的人了。” “呵呵,”宁瑞丰笑了起来,小半仙的名号还真有些名符其实,臭小子猜人心思的本领,倒是一流的水准,“嗯,你妈妈不在家,你会烧饭做菜吗?” “我妈走的时候交待过,只要您和奶奶来,就是最远,她都会马飞回来。” “嗯,好好……你奶奶去西北看你小叔,明天就回来了,她要是知道你请她去,会高兴得马不停蹄的,呵呵……记住,我们是来休假旅游的,别搞人山人海那一套。” 常宁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危机危机,危险中的机遇,只要老爷子刮点风下来,危机就无影无踪了。 0234宁瑞丰来了 在湖城市通往青州地区的盘山公路,行驶着三辆挂着军方车牌的黑色轿车,车速缓慢,细心的人能辨认出,那是之江省军区司令部的车队。!。 中间的那辆,付驾座坐的是新任不久的省军区司令单云飞,魁梧的身材几乎塞满了整个座位,毕挺整齐的新式军服,更衬托出他勃勃的英武之气,对这段公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单云飞最为熟悉,他在青州军分区工作了十多年,每年都要在省军区和军分区之间无数次的来回跑。 轿车终于爬山顶,又在弯曲的山道,自而下的盘旋,单云飞回头说道:“陈记,王部长,这里就是会士岭最高最险的路段,海拨一千零八十三米,有全国著名的九曲十八弯,当年的抗美援朝电影《奇袭》,就是在这里拍摄的。” 后座的省委记陈思透,和统战部长王国维,听了单云飞的话,分别掀起两边的窗帘往车外看了一眼,王国维感叹了一声,“好险峻的山峰,不愧为之江第一山啊。” 陈思透没有说话,车的两位同行,都知道他心里的所思。 宁瑞丰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之江省,他这个省委记竟然毫不知情,而且,居然在整整一天以后,是由省军区司令单云飞来告诉他的,这让他有多难堪,宁老头子的行事,随着年龄的增大,是越来越乖张了,此次突然从之江省冒出来,难道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吗?宁陈两家的恩怨纠葛,应该在二十年前就烟消云散了么,莫非宁老头对青州最近发生的事感兴趣了?仔细想想也不像,宁老头传奇的一生中,几乎没有什么能跟之江扯得的,战争年代没在之江工作过,建国后一直在中央工作,其故旧门生也甚少涉足之江,随着年龄的增大,连每年一次的湖城休假都取消了。 中央对宁瑞丰这样级别的人物出行,是有严格的规定和要求的,即使是因私出门,最起码也要事先通知所在地的最高领导,尤其是宁瑞丰等几个核心层人物,其警卫级别是最高的,可现在,竟连他这个堂堂的省委记也瞒着,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陈思透今年五十五岁,从西北某省省长任调来之江已满三年,象他这个年龄,正是向更高级别冲刺的黄金时期,后年就是党的十三大召开的年份,更多的老头子,第一代和第二代领导人,都要离开现任的领导岗位,作为陈家的领军人物,肩负着整个家族振兴的希望,对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不得不谨慎对待啊。 更为荒唐的是,宁老头竟然跑到青州地区的乡下,那里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人去视察的。 王国维打破了车内有些尴尬的气氛,微笑着说道:“我说单大司令,你倒底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对陈记打起埋伏来了?”这话实际也是替陈思透问的。 “你看你看,领导又冤枉我了不是?”单云飞万分委屈的说道,“宁老爷子在东海市两天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早七点钟,还没吃早饭呢,就接到杨司令的一个电话,说他和宁老爷子到了青州地区的大青山了,吓得我马就出门向陈记报告,我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呢。” 王国维瞥了陈思透一眼,又问道:“杨司令也来了?你是他的老部下,他也不事先告诉你一声,果然是杨疯子,行事神出鬼没的。” “唉,可不是么,”单云飞叹道,“我这位老首长啊,是越老越疯了,电话里告诉我说,他昨天把宁老爷子哄了海军的一艘补给舰,想出海玩玩,来到咱们青州军分区的焦山港,忽然想起了他那位小朋,想去看看他,就这么着,两个老头在焦山港了岸,我估模着,老疯子见了小疯子,昨天晚一定又折腾了一霄。” 陈思透终于开口了,“老单,你说的小疯子,就是那个全国十佳青年,在大会堂和当兵的弟弟相逢的那个?” 单云飞道:“是,陈记,他叫常宁,现在是青阳县付县长,范东屏老先生就是他的亲外公。” 思透微微的点了点头,心说真有意思,宁老头和杨疯子竟跑到xx党高官家属那里做客了,倒要看看那小疯子长什么模样,他淡淡的说道,“老王老单,听说你们两个和那个常宁很熟,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嘛。” 单云飞笑起来,“呵呵,陈记,不瞒你说,我和这小子之间的故事可多了,三年前青阳不是遭遇大旱么,他被县委记逼着去公社领导指挥抗旱救灾,这小子胆大包天,竟扣了杨司令批给我军分区用的水泵,我派人把他抓到了军分区,呵呵,没想到这小子是个酒中高手,杨司令和我轮番阵,都败得落花流水,杨司令一拍大腿说,人才啊,赠送两箱青州大曲,放回家去继续为人民服务,就这么着,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成了朋了。” 陈思透笑了笑,心道这倒符合杨疯子一贯的行事风格。 王国维笑道:“单司令,你和小常有故事,我可没多少料可爆,因为他酒量好,是我那老侄女带他来湖城跑救灾款我才认识的,后来他又蹦出海外的外公来,我们才有了些联糸。” 陈思透说了句“车开快一点”,就闭了眼睛,这两人还有那个吕太良,最近走得很近,看样子,早就粘到一块去了。 比起同龄人,曾留学苏联的陈思透是幸运的,可他也有致命的缺陷,就是他从小体弱多病,就是现在,也给外人一付弱不禁风的印象,到之江三年多了,他很少到下面视察工作,以致被省府大院里的人私下称为“闺楼记”,形容他很少出门。 此时,青阳县水洋乡常宁的家里,常宁正陪着杨疯子杨北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下棋,旁边是含笑而立的宁瑞丰和乔含湘,几步之外,站着军分区司令马太行,和宁瑞丰的卫士长余振夫,这次临时来青阳,完全是杨北国在操作,宁瑞丰连秘都留在东海市,身边人就带了最贴心的余振夫。 要不是杨北国提议,宁瑞丰是不准备通知陈思透的,可杨北国也是粗中有细,虽然是临时性的短暂逗留,但动用到省军区的警卫部队,只通知军区司令单云飞,不通知身兼省军区第一政委的陈思透,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至于王国维,是宁瑞丰让单云飞叫的,毕竟次在京城仅是点头一帮,既然他对常宁助力不少,索性把他叫来见见,也好让他在陈思透面前增加点份量。 这会儿,棋盘的杨北国,已经被常宁杀得丢盔卸甲,九宫里只剩下老帅一个光杆司令,常宁的三只过河兵,互为依靠,已抵至城下,杨北国另剩下的一只车,围着常宁的三个兵乱转,眼看着敌人齐头并进,步步逼来而无从下手,杨北国长叹一声,伸手搅乱棋局,摆摆手嚷道:“不下了不下了,小半仙,这一盘不算啊。” 常宁呵呵乐着,拿手擦掉石桌的几个粉笔字,又拿起粉笔写了个“六比零,吃光死五盘”,“杨司令,您老人家要是当着大首长的面,都敢耍赖,我绝对没意见,呵呵,吃光死加一瓶,您现在已经欠我十一瓶茅台酒了,您可记住了,我们水洋乡的高利贷是很厉害的哟,一个月翻盘一次,你要是赖帐不还,下个月就欠我二十二瓶了。” 杨北国笑骂道:“去你的高利贷,我杨疯子是赖帐不还的人么,只有你那个外公落东屏,才是赖帐不还,当年一起打鬼子,我请他喝过两回酒,他楞没请回过一次。” “呵呵,口说无凭的事么。”常宁笑着,“您老人家别扯得太远,您要说请过我外公的爸爸也喝过酒,我找谁证明去?” 杨北国一声苦笑,回头喊道:“小马,你给我过来。” 马太行跑过来恭恭恭敬的问:“首长,您有什么吩咐?” 杨北国问:“你会下棋吗?”马太行摇头道:“首长,我,我的水平,估计比不您,小常要是让一只车,他肯定也是赢。”杨北国劈头骂道:“没用的东西,真他妈的一代不如一代。”马太行陪着笑脸道:“首长,依属下之见,您不妨来个愿赌服输,下次再设法赢回来。”杨北国气道:“呸,我还敢下一次么,懒得跟你噜嗦,你先帮我把十一瓶茅台付了。”马太行笑道:“报告首长,属下不会喝酒,所以,所以军分区没有茅台酒。”杨北国拍着石桌骂道:“滚,滚一边去,好个单云飞,真是瞎了狗眼,竟弄了个不会喝酒的人当军分区司令。” 宁瑞丰过来说道:“杨疯子,你还是息息,就凭你学了几个月那点三脚猫功夫,我让你一只车,也能杀得你盘盘输。” 杨北国往竹椅一靠,无奈的说道:“这还不是老领导您提倡的么,老有所学,学个球哟,这日子,不让带兵,不让喝酒,没法过喽。” 这时,院子门轻启,进来了两个女军人,常宁咦了一声,跟在刘月红身后的,不是那个小魔女杨阳么。 但见小魔女杨阳绽开笑脸,一边张臂跑过来一边喊着,“爷爷。” 0235小半仙与小魔女 晕啊,常宁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大青山“横行霸道”的小魔女杨阳,竟然是杨疯子的亲孙女。 看着杨北国和小魔女在那边那个亲热劲,常宁的确有点发傻,刘月红和宁瑞丰两口子及杨北国打过招呼后,来到常宁身边低声问:“小常,你家里人呢?”常宁奇道:“我不是人么。”刘月红笑问:“我是说其他人。”常宁道:“老爷子和杨司令总共才来了五个人,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把住这里的姜希暂时打发走后,现在除了我和马司令及你们几个,没其他人知道。”刘月红点点头,“你妈什么时候的飞机?”常宁看看手表说,“现在应该从香港起飞了,下午两点会到的,我派高飞和丁姐去接了。”刘月红低声的笑说:“也好,让老爷子看见这么多女人围着你转,你就死定了。”常宁恶狠狠的低骂:“欠揍的女人,快滚开。” 这时,杨阳指着常宁喊道:“宁爷爷,乔奶奶,你们家小半仙老是欺负我,你们说,怎么办?” 宁瑞丰和乔含湘看看常宁,又瞅瞅杨阳,一个劲的只笑着不说话,倒是杨北国来,楼着杨阳说道:“宝贝孙女,有啥法子,人家爷爷的官比你爷爷的大,忍一忍,忍一忍海阔天空呢。” 常宁乐呵着说道:“小魔女,自从你在大青山占山为王,夺我家园,占我宝马,公开喊出要拿枪毙了我之后,我是从不敢轻易踏进山一步,你还想咋地?” 杨阳嚷道:“你们听听,他还叫我小魔女,就是他给我起的外号,现在惹得大青山里所有的人都这么叫。” 说着,走近一步,冷不防的狠狠踩了常宁一脚,又灵巧的跑回杨北国身边。 常宁忍着痛苦笑道:“杨司令,您老人家可看仔细了,我又被大青山小魔女的魔脚给欺负了。” 刘月红赶坚前打起了围墙:“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冤家,不知道辈子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见面就掐,都整整掐了三年了,该到头了,看看,这太阳猛起来了,快扶爷爷奶奶进屋。” 众人一齐进屋落座,乔含湘在刘月红杨阳的簇拥下,占据了长沙发,宁瑞丰和杨北国各坐单人沙发,常宁便只好坐在塑料藤椅,他自己想抽烟,就先给两位老人各点一支,然后不客气的为自己也点一支吸起来。 刘月红挽着乔含湘的手臂问:“乔阿姨,你们咋晚在这里休息得好吗?”乔含湘笑道:“好着呢,小常挺会照顾人的。”刘月红笑起来:“行啊,小常终于成大人了啊。”常宁也跟着乐起来,“嘿嘿,昨天晚餐,今天早餐,三位老人家都嚷着吃八宝五味粥,那是我的绝活,弄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么。”刘月红又问:“要不,我街买点菜,给几位做点青阳特色菜?”杨北国笑道:“小常的冰箱里倒塞满了菜,可我们不要,可惜,小常这个土财主,不给我们酒喝啊。”刘月红看看崭新的立式空调笑说:“小常蛮会过日子的么。”宁瑞丰说道:“小刘,别忙乎了,等会还有几位客人,你就帮小常再煮一大锅八宝五味粥就成了。” 杨阳盯着常宁,嘟着小嘴道:“宁爷爷,乔奶奶,你们有没有参观小半仙的房间啊。”宁瑞丰笑起来,“丫头,岂止是参观呀,你乔奶奶昨晚就是睡在他房间里的。”杨阳问:“你们说说,小半仙是不是一个顽主?”宁瑞丰一本正经道:“嗯,有点象。”杨北国说:“太象了。”乔含湘笑着,“跟他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杨阳一扬头,甩了甩两条小辫子,说得如数家珍,“算命,连环画,树弹弓,铁弩箭,捕鱼叉,老鼠夹……” 常宁笑呵呵的问道:“小魔女,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 杨阳得意的笑道:“你妈常秀娟,有几次下山来的时候,秀娟姐还让我住在你房间里呢。” 乔含湘轻轻拍一下杨阳的小粉脸,“啥,秀娟姐?丫头,这辈份岂不乱了套嘛。” 杨阳又甩甩小辫,指着常宁说:“我不管,小半仙,以后不许你叫我小魔女,我是你妈妈的干妹妹,你得叫我小姨。” 三位老人捧腹大笑,常宁脸不红心不跳,咧嘴便叫,“小姨,小姨子,小姨奶奶,呵呵,小魔女姨奶奶,咋样,听着舒服不?” 这下,反而把杨阳弄了个大红脸,呶着小脚,拿眼直瞪常宁。 刘月红笑着说道:“小常,你们两个要斗就赶紧的斗,再不斗,几后几年机会就不多喽。” 常宁一听忙问:“怎么回事?大青山要解放了?” 刘月红说道:“杨司令这次来,也是顺便来带杨阳走的,杨阳已经被东海市东南军医大学破格录取了。” 常宁拍手乐道:“好好,大青山终于解放了,我可以自由的进出大青山了,感谢杨司令,感谢东南军医大学,呵呵,我的大白马大黑马,终于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在几位老人善意的笑声中,杨阳气得干瞪眼,“小半仙,我一定会杀回来,让你彻底乖乖的向我投降。” 刘月红看看手表问:“宁伯伯,您的客人几时能到?” 宁瑞丰望着常宁,常宁说道:“他们的车最快,起码也得在中午十二点以后呢。” 刘月红正要说什么,杨阳抢着说道:“宁爷爷,乔奶奶,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大家一起鼓掌,欢迎小半仙讲讲他小时候做过的坏事。” 常宁为之气塞,可奇怪的是,三位老人和刘月红,象商量好似的,都跟着杨阳一齐鼓起掌来。 “呵呵,各位首长,各位姨奶奶,请放过我好吗,你们实在想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可以等将来,我的回忆录出版以后,我每人赠送一本,你们再慢慢的欣赏。” 杨北国笑道:“不行不行,小半仙,你这明摆着欺负我们三个老家伙,等你的所谓回忆录出版,我们还能看得到嘛。” “呵呵,这倒是个实际问题啊,”常宁挠着头,傻笑着说道,“那行,我就说一段,那确是一件坏事,你们不许笑话我呀。” “话说一九七五年的七月,天气也是这么热,那年我初中刚毕业,我妈陪外公外婆进山去了,因为那时候读没有升学考试,是要凭分配的,我的户口在石岙村,所以我得在那里待着,等大队开会商量的结果,那一年青阳又发生了旱灾,出门投亲靠和逃荒讨饭的人很多,没办法,我只好也穿破衣服,拿根棍子出门干起了老本行,以前要饭,我都是一个人出门,可这回不同了,我得带我那个十岁的表弟常卫国,就是现在当兵,去年在京城和我一起整了个全国十佳青年称号的那个常卫国,因为他从小没爹,两年前老娘又改嫁了,当时村里人跑了大半,我怕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会出事,就把他也捎了。” “可是,你们不知道,出门要饭,最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又自在,带着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孩子,麻烦就大了,果然,还没到中午,刚走到现在三树乡三王村附近,卫国那小子就喊饿,加天气很热,赖在地说走不动了,把我那个气哟,可那是我兄弟,咱不能把他扔下啊,我只好背着他,来到附近生产队的一堆陈年稻秆堆边,拿个破碗去水沟里弄了点水,我们俩喝了水,这肚子才暂时不叫了,我想,干脆在这里息一会,等到吃中午饭时,去边的三王村讨点饭,正在这时,有两个人路过稻秆堆,他们的对话,让我和卫国那天不但饱餐一顿,吃了三个多月没吃过的猪肉,还带了三斤猪肉和三斤猪板油回家,你们猜猜,我是怎么弄到手的?” 杨阳象小学生似的举着手说道:“我知道,你抢了那两个过路人的猪肉,要不,你小半仙诡计多端,乘他们不备,偷了他们的东西。” 常宁哭笑不得,摊摊双手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杨北国说道:“傻丫头,按你说的那样,小半仙就不是小半仙,而是土匪强盗了,你别打叉,他不是在真问我们,而是象说人那样,故意卖个关子,自已逮个空子,好息口气喝点水呢。” “呵呵,杨司司令说得对……其实,那是两个杀猪人,就是屠夫,是当时公社食品站的工作人员,从另外一个村过来,去三王村杀猪的,以前私人养猪,都是由食品站站负责统购统销的,养肥了就通知食品站,食品站提前一天派人杀了,第二天再运到市场卖,养猪的人家在杀猪那天,就象家里办喜事一样,杀猪前后,都要点香拜祖,杀完猪以后要宴请杀猪人和重要的亲朋好,割几斤鲜肉,烧点好菜好肉,打几斤好酒,还要做年糕麻糍,很隆重的,呵呵,不满你们,小时候我就想过当个杀猪人,可要拉关糸走后门,人家死活不肯收我呢。” "当时我也饿得有气无力,就躺在暗中听那两人说话,听着听着,我就笑了,精神一振,肚子也不饿了,呵呵。" 0236小半仙的故事 常宁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两个杀猪人显然是师徒俩,走得累了就在稻草堆另一边坐下,息个脚抽支烟再走,徒弟说,师傅,我真不想去王老抠家杀猪,连包一毛三的大红鹰香烟都不舍得,太抠门了,师傅说,徒儿你放心,碰我郑三刀,准叫他叩头求着我们,徒弟问,师傅,你准备怎么干,师傅道,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见机行事,那徒弟缠着问,好师傅,你就先透个底么,师傅骂道,土崽子,别跟师傅我斗心眼,想学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你还嫩着呢,三年以后出师那天,你能让我开心,再来问我。” “当时我一听就乐了,我们这里有很多特别的风俗,杀猪也有个讲究,一刀宰猪叫一帆风顺,两刀能宰叫马马虎虎,如果杀一头猪要三刀,叫做三进三出,意思是主人家日子会不好过,起码未来的一年家里肯定事多,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定规,杀猪也不例外,那个徒弟知道其中杀猪的窍门,但不得其入,师傅怕教会徒弟砸了自己饭碗,肯定捂着不教,两个人在玩心眼呢。” “一会,那师徒俩起身走了,我也有了主意,拉起卫国,整整衣衫也直奔三王村,卫国从来是相信我的话的,听说能饱餐一顿,也是精神大振,举手保证做好配合工作,到了三王村,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我看着那对杀猪的师徒进了大队部,知道肯定是吃了午饭来的,杀猪一般都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这师徒俩找地方午睡呢,于是我放心的拉着卫国朝王老抠家走,以前我常来三王村,知道王老抠是三王村有名的富户,但有点为富不仁,所以都叫他王老抠,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嘿嘿,因为我是小半仙,常大仙的唯一传人,在那一带也有些小名气。” “王老抠家也是独门独户,快到时我让卫国先去做了一些小动作,然后我们两人大摇大摆的推门而入,王老抠领着全家正忙乎呢,见我来了,倒还算客气,你道为啥?这人啊,越有钱越迷信,王老枢也一样,而且是出了名的相信迷信,对我外公常大仙是奉若神明,见了我就问,小半仙,啥风把你吹来了,我端着脸不说话,装模作样的在他家院子左右前后瞧了瞧,脸色一变,拉起卫国转身就走。” 这时,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开始哄骗人家了。” “嘿嘿,老爷子啊,没法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那时饿啊,看着王老抠家人在做年糕麻糍,恨不得前就抢,我表弟常卫国也是好样的,小小年纪,虽然闻着香味口水直流,但也是坚决的目不斜视……这时王老抠不干了,一把来拉住我说,小半仙,我和你外公也是有些交情的,逢年过节常去拜访他老人家,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来了,就息息脚再走么,又喊他老婆拿凳子倒水,我假装勉强答应,可坐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掐着手指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日子倒是好日子,可惜不是个事哟,杀猪宰羊,不该见阳,说着,我又起身要走。” “这乡下人不管办啥喜事,年糕麻糍是必不可少的,凡是有人乘机门乞讨,主人都不会拒之门外的,那王老抠见我一猜,就猜出他家要杀猪,又一付退避三舍急着要走的样子,就硬拉着我更要留了,这个时候,按照我事先的部署,我朝卫国使了个眼色,卫国不失时机的冲我喊道,哥,我饿呢,快走,我就冲王老抠抱歉的解释,我们哥俩还要赶路,王老抠用力抱着我,一面好言相劝,什么出门在外不容易,择日不如撞日之类,一面回头冲他老婆大吼,臭婆娘,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小半仙兄弟俩拿吃的过来……嘿嘿,就这么着,我和卫国两人,一手拿年糕一手拿麻糍,好一番狼吞虎咽,要不是我用眼色示意,卫国可能要把肚皮都吃撑了,呵呵,既然来了,咱哥俩得空着肚子吃肉喝酒呀。” 乔含湘听得直掉眼泪,“这孩子,奶奶真想不到,你,你小时候,受了这么多苦啊。” 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吃饱以后,王老抠问,小半仙,还请多多指点,我自然而然的又一番装腔作势,伸手说道,拿纸和笔来,王老抠不敢怠慢,拿来毛笔墨水和一本小学生作业本,我背着他写了三张,分别折好依次叠在一起,放到他家院子的矮墙,拿块小石头压住,然后对王老枢说,王叔,明人不做暗事,待会你家杀猪时,咱们再一一揭开,头一张不准,我哥俩立即起身走人,从此永不踏进三王村一步,呵呵,算命看相和风水之类的玩艺儿,讲究的是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信之便有,不信可无,那王老抠见我说得大义凛然,岂敢不信,于是我搬了条凳子,躺在他家院子里的樟树下睡觉,只留卫国看着墙头那三张纸。” “嘿嘿,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被一阵猪叫惊醒了,看热闹的人和王老抠一家,正围成一圈,看着郑三刀师徒俩,在王老抠父子的帮助下,将一头两百来斤的大白猪压在绑成一块的两条长凳,只见郑三刀弯着腰,左手抱住猪头,右手拿着一把白晃晃的尖刀,那尖刀宽不过一手半,长不过一尺,对准大白猪的喉咙一闪而入,一声猪的嗥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血水直飚而出……” “这时,我走过去说,郑三刀,你太不地道了,杀猪害命已属犯事,何苦再来诳人呢,郑三刀怒问,臭小子,你是何人,竟敢诬蔑我郑三刀,我说,我是水洋小半仙,你敢不敢我赌一把,这头大白猪半个小时内死不了,郑三炮脸色一变问道,小半仙,你要赌什么,我笑道,谁输了,谁给对方叩三个响头如何,呵呵,那郑三刀当然不干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司令,您老人家当年杀过鬼子,一定懂这个道理的。” 杨北国点着头笑道:“不错,那个郑三刀那一刀,肯定是直着进去,不在里面搅动,不作停留的拨出来,那猪半个钟头内绝断不了气。” “这时,我示意卫国拿过压在墙头的第一张纸,当众打开,面写道,一刀不死,三刀出丑,呵呵,那郑三刀也算爽快之人,知道遇到高人了,当众承认这一刀不死,然后补了一刀,总算杀死了那头大白猪。” “可那王老枢不开心了,两刀杀猪,马马虎虎,这以后的日子受影响啊,也顾不得埋怨郑三刀了,拉着我讨要解救的办法,我拿过墙头的第二张纸给他看,面写着,梁碎瓦,日子要坏,那王老抠一看,脸色大变,转身就去拿梯子了。” 听到这里,杨阳嚷道:“我知道了,那梁碎瓦,一定是你那个表弟常卫国干的,他从小就是个爬墙树的高手,小半仙,你太坏了。” “嘿嘿,那王老抠从梯子下来后,对我已是恭敬万分,见我揣起第三张纸要走,哪里肯啊,好说歹说的留着我和卫国吃酒,那个郑三刀也是对我钦佩有加,硬要和我结拜兄弟,唉,主人盛情相留,我怎好一走了之,只好勉为其难的坐了首席,左坐郑三刀,右首王老抠亲自作陪,一边劝酒,一边告诉郑三刀,按照谢礼的规矩,一会儿酒后,为我准备好三斤排骨精肉和三斤板油……那一顿酒宴啊,吃得我和卫国是差点走不了路,十几里路走了一个半夜,唉,我还好一些,只往茅房跑了七八回,卫国那臭小子可惨了,整整在床躺了五六天才缓过气来,足有小半年功夫,见了猪肉就想吐……” 众人哈哈的笑了一阵,刘月红笑道:“小常,正应了你们青阳人的一句俗话,贪便宜失便宜,没有便宜到家里。” 杨阳好奇的问:“小半仙,你还没说那第三张纸写的是啥啊。” 常宁坏坏的笑道:“嘿嘿,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当然在酒足菜饱以后,提着战利品,在王老抠送我到村口依依惜别之时,才从怀里拿出来交给他,因为事先我让卫国拿了根细细的棕榈绳子,挂在他家裸露着的房梁头,所以,那第三张纸写着,梁头去挂,日子必发。” 笑声中,宁瑞丰“总结”道,“这毕竟是件坏事,有机会见到王老抠和郑三刀,应该道个歉。”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爷子,现在两个人都是个体户,一个卖猪肉,一个卖水果,小日子过得蛮红火,我可不能随便打击他们心中的信仰啊。” 这时,马太行走进客厅,对着宁瑞丰和杨北国说道:“两位首长,单司令他们到了。” “请他们进来。”杨北国点头应了声,朝着刘月红吩咐道,“小刘,你和杨阳陪着乔姨,去烧一锅八宝五味粥来。” 客厅里只剩下宁瑞丰杨北国和常宁三人的时候,杨北国冲着常宁笑道: “小常,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要紧张,呵呵,就象刚才讲故事一样。” 0237半仙论道(上) 陈思透和王国维单云飞三人走进客厅的时候,二老一小似乎正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三人的到来,改变了客厅原有的气氛,常宁有些局促的退到王国维身边,两个人仅仅点头示意,便又往后退了一步,单云飞自然而然的担当起引见的任务。 这种场合的见面,寒喧的礼节繁多讲究,尤其是辈份和等级,在宁瑞丰和杨北国面前,陈思透是不折不扣的晚辈,因此二老坐在那里并没有起身,至于王国维,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番招呼过后,待陈思透和王国维在长条沙发坐下,单云飞伸着脖子问:“小常呢?”转身一看,恰好常宁就在旁边,便一把拽住拉到陈思透面前,“陈记,这位就是这里的主人,青阳县付县长常宁。” 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陈记,您好。” 陈思透微笑着伸出手,“小常同志,不用单司令介绍,我早就从报纸认识了,去年的全国十佳优秀青年之一,还是两兄弟同时当选,了不起啊。” 单云飞笑道:“陈记,你可别和他套近乎,我这位小兄弟不但调皮捣蛋,而且其得寸进尺的功夫超神入化,小心着了他的道道。” 陈思透笑说:“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嘛,小常的很多事迹,我读来之时也是为之心驰神往啊。”心说,好个单云飞,你是杨疯子的铁血部下,这小常成了你的小兄弟,不得寸进尺才怪呢。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陈记,您谬赞了。”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本来,欠身递到陈思透面前,“陈记,请您签个名好吗?” 单云飞笑道:“瞧,见面就粘了不是?” 陈思透一阵惊喜,这是他在大西北工作之余写下的散文诗歌集,《读懂辽阔》,是他平生自认的最得意之笔,两年前出版的时候,用的笔名叫思北,很少有人知道这就是他的作品,今日偶见知音,自然有些激动,接过一翻,扉页有常宁自己的名字和购买日期,角有些又旧又翘了,显然读者是认真读过的,“小常,你,你喜欢这本?” 常宁诚挚的说道:“陈记,不怕您笑话,我从小不喜欢读,更很少进店买,可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新华店的架看到这本,就被读懂辽阔这个名吸引住了,因为,因为我喜欢辽阔,向往辽阔。” 常宁接着吟道:“……我举目四望,大漠无际。波纹形的沙丘起伏着,簇簇骆驼草点缀其间,是一幅壮阔的画卷。数时行程,类似情景。眼睛望不到这道路的尽头,目光测不出这戈壁的宽度,极目之处是天地相连的朦胧边界,真是“不到戈壁不知祖国之大”。……这世还有什么比戈壁更辽阔?是无边的草原,还是浩瀚的大海?正是这里,可以使人同时感受那大自然的和人文的辽阔。这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漠,为一批批为国奋斗的人们提供了广阔的用武之地,穿军装和不穿军装的几代人,隐姓埋名,历尽艰辛,在曲折磨砺中成熟,却也享受着一次次成功给予的无可比拟的激动和兴奋。为民族的兴盛和老百姓扬眉吐气,做成一点有用的事。这种精神享受是无可替代的。在他们眼里,和一番大事业密不可分的戈壁滩不仅辽阔,更美丽得令人心醉。在他们的耳中,不仅回响着醉人的欢呼,而且鸣奏着只有内心才能感受的动人乐章——一种民族振兴的弦外之音……也许他们清苦,也许他们平凡,但崇高的事业使他们心田丰美,心胸辽阔……辽阔,源于超脱自我,辽阔,是至高的享受。”借用杜祥琬先生的作品,在此特注。 陈思透有些激动,接过王国维递来的钢笔,认真的在签了字,双手将递给常宁,“小常,有机会一定请你谈谈读心得,最近出版社正联糸我要再版这本,我目前正在修改当中,样本出来后,我寄给你,请一定多多斧正。” 宁瑞丰瞅着这一幕,心里直乐,臭小子这个马屁拍得,绝对是恰到好处,空前绝后,这陈思透从小就想当个作家,从政以后也是笔耕不缀,在体制内享有作家的美誉,是个只要谈起写作就可以忘了吃饭的人。 “思透啊,你的身体怎么样?”宁瑞丰问道,把陈思透从“辽阔”中拉了回来。 陈思透毕恭毕敬的说道:“宁叔,谢谢您,我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杨北国挥着手说:“老领导,我早就说过,在下一辈中,思透就是一只病老虎,平时蔫蔫的,关键时刻才会显出老虎的本色来。” 宁瑞丰微微的点着头,又望着陈思透说:“思透,我和北国私下跑过来,没事先通知你,现在我们向你道歉。” 陈思透忙道:“宁叔,我可不敢让您和杨叔道歉,只是,只是您老人家别学杨叔,下次不要对我搞突然袭击。” “哈哈,哈哈,我来解释,这次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杨北国大笑了几声,指着常宁对陈思透说道,“思透啊,都说你这人记性特好,你现在仔细看看,这小子他像谁?” 陈思透推推鼻梁的眼镜,重新打量着常宁,“嗯,看着有点面熟……”忽地,身体触电似的蹦了起来,指着常宁,激动的对宁瑞丰说道,“宁叔,他,他不是宁乔兄弟么?这,这是怎么回事?”陈思透的记忆中,一下子亮出了当年宁家那个小他整整十岁的捣蛋鬼,进他家从不走正门的小宁乔。 宁瑞丰又是微微的点头,轻轻说道:“思透,你先冷静一下,等下小常的母亲从香港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旁边的单云飞,也低声的向王国维解释着,王国维一脸的惊奇,张开的嘴巴,好久才慢慢的合拢回归,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小子,难怪能请动宁老爷子来帮我脱困啊,今天宁老爷子点名让他前来晋见,明摆着有收归门下,当面提携之意,看来自己以后的路,多少会平坦多了。 众人均是一番感慨,宁瑞丰不想细说,陈思透当然不敢细问,当年宁乔的出走,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牵涉到另一位和宁瑞丰并肩的老前辈,其中多少公私恩怨,剪不断理还乱,不是他小辈能插手的,只是今天知晓了这个秘密,今后又多了一项保守秘密的义务了。 这时,杨北国看一眼客厅正中挂着的大青山地图,又转头望着单云飞,单云飞心有灵犀,心领神会,冲着常宁说道:“小常,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我送给你的军事地图给挂出来了。” 常宁装作无辜的样子,“单司令,这,这可怨不得我,这是杨司令他老人家,逼着我挂出来的。” 单云飞问道:“首长,小常说的是真的吗?” “呵呵,这小子,胃口好大哟。”杨北国笑道,“岂止是真的,云飞啊,小常想把地图的绝密标记都抹去呢,来来来,你们来之前,我们还吵着呢,正好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来帮我评评这个理。” 陈思透微笑着说:“小常,这大青山可是单司令的心头肉,你想让它从军事禁区的名单中撤销,有点为难他了。” 杨北国一拍沙发的扶手,对陈思透说道:“思透,你说得对,可这小子野心不小,竟想在大青山地区搞啥子对外经济开发区去呢。” 思透瞥了安坐不动的宁瑞丰一眼,心里一动,这青州那边的开发区酿出了一场大风波,还没有处理定当呢,怎么青阳这边又冒出来一个,莫非是宁老爷子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这倒要仔细的听听了,“小常,你给我和王部长单司令说说,你们青阳县也要搞对外经济开发区吗?” 常宁急忙解释道:“陈记,不是这样的,这个,这个只是我个人的设想而已,现在,现在青州那边搞得骑虎难下,我们青阳就更不能添乱了。” 王国维微微一笑,恰到好处的说道:“小常,你这个想法不大对头,青州那边有问题,别的地方就不能前进了?大胆说嘛,说错了也没人记你的帐。” “王部长说得对。”陈思透冲宁瑞丰和杨北国笑笑,站起身来,拉着常宁走到地图前,“小常,你说来听听。” 王国维和单云飞也来到了地图前,只有宁瑞丰和杨北国还坐在沙发,但目光也是聚焦过来。 这是一张长四点五米,宽两点五米的彩色地图,几乎占满了整垛墙壁,在两盏日光光灯的照射下,显得一切清晰可见,以大青山为中心,西面是整个青阳县,西南面是海州市的海北县,东面海门湾和龙门县,西北面是望海县和青州地区的行政中心青州市,大青山象个龙头,独立于东海之中。 “陈记,您看到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大青山地区,”常宁拿着一根小木棍,指着地图的大青山三个字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认真细致的调查分析,我个人认为,这里才是我们青州地区建设对外经开发区的最佳位置” 0238半仙论道(下) “陈记,国家之所以把第一批对外开放的城市,设在沿海地区,根本的原因,就是希望依托沿海的有利位置,缩短与国外海外的距离,大青山地区所属的海门乡,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渔港,就是焦山港,它其实是整个青州地区全部海岸线中,唯一能建造十万吨级泊位的天然良港,甚至于现在,不需要任何施工改造,在涨潮时可停泊一万吨级的轮船,在退潮时,也至少能停泊五千吨级的货轮。 陈思透一边听着常宁的话,一边走回到沙发前坐下,缓缓的问道:“小常,这应该是你的第一个理由,那么其次呢?” 常宁也回到领导们面前,胸有成竹的说道:“其次,大青山地区除了大青山,是由海门乡水洋乡三树乡这三个乡组成,这里的最大特点是地广人稀,地瘦人穷,是青阳这个鱼米之乡、农业大县唯一的靠天吃饭,靠国家返还农业税过日子的地方,在这里建设经济开发区,第一可以改变这一带十万老百姓的生活,第二可以以此带动大青山的开发,把大青山建设成为东南沿海的旅游胜地,第三,开发大青山地区,丝毫不会动摇青阳县农业在全省的原有地位,大青山地区这三个乡,从耕地面积看,占全县的六分之一,可都是块田石田望天田,粮食总产量只占全县的十七分之一,每年需要国家返销一千五百万斤粮食,改造大青山地区,等于为青阳农业发展甩掉一个大包袱。” 陈思透点着头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在一个资料看过,建国三十五年来,大青山地区有二十四年发生过旱灾,两年发生过蝗灾,五年发生过涝灾,这里的老百姓,几乎每家都有出门逃荒的经历。” 常宁应道:“陈记,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六岁开始跟外公逃荒,八岁就独自出门要饭。” 沉默片刻,陈思透说道:“小常,你继续说下去。” “第三,也是最关键,是我的外公范东屏先生告诉我的,解放前夕,光大青山地区,就有八千之多的青壮年男性,因为各种原因跟着xx党军去了海外,他们中间,大部分后来都象我外公一样下海经商,成功人士不在少数,他们有个共同愿望,就是愿意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思透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思忖,看这个小家伙胸有成竹,头头是道,一定是早有准备,宁老爷子这哪里是来认亲,分明是来帮孙子撑腰啊,不过,小家伙除了跟当年的宁乔一样,除了思想活跃,胆大妄为外,倒还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和大气,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宁家的顶粱柱。 宁瑞丰和杨北国两个老家伙,就在这里坐着,陈思透不表态不好,表态又一时确定不了支持或反对,他是一省之首,考虑的是全省全面的发展,不可能只顾一点不及其余,不管怎么说,宁陈两家在历史是有些私人恩怨,但老头子走了以后,宁老爷子不计前嫌,对包括他在内的陈家弟子多有提携,象几年前有人质疑他的身体不能胜任地方一二把手的工作时,就是宁老爷子力排众议,才让他从京城里坐班的付部长,逐渐变成常务付省长、省长和现在的省委记。 这时,王国维望着常宁问道:“小常,我问你几个问题,大青山地区是东南军区的一个战略要地,这关怎么过?这里是有名的缺水地区,水从哪里来?三个乡的老百姓怎么安置?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资金又从哪里来?大青山要建设开发区的前提,是青阳县必须要首先成为国家批准的对外开放县,你准备怎么去做?” 常宁说道:“现在中央军委正在搞百万大裁军,两岸关糸又走向和平,大青山要塞区被撤是迟早的事,从军事学的角度来说,大青山只留一个三零六基地就行了,第二,这里不是没水,而是留不住水,只要建成大青山三个相关联的梯级水库,留住雨季所下的雨,就够一年用的,至于老百姓的安置,建设资金的来源等等,我这里暂时不能说,总之,如果让我们青阳搞这个开发区,我们保证不要国家一分钱,也不向老百姓集资摊派一分钱。” 陈思透渐渐的明白了,小家伙有恃无恐,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志在必得啊,“小常,那你需要什么?” 常宁微笑着说道:“陈记,我只需要一个政策,和级的支持。” 王国维似乎是随意的问:“小常,你对青州开发区有什么看法?我可听说,青州开发区的负责人,张宏明博士是你高中时代的老同学老班长,你们有过沟通交流吗?” 常宁急忙摇着手,调皮的说道:“王部长,您可不能害我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青阳小小的付县长,管不了人家地面的事,我的原则向来是,各自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霜,至于我那位博士老班长,我学问太少,他水平太高,谈倒是谈过一次,他斥我土包子,我骂他天人,嘿嘿,对不到一个点去啊。” 众人一阵轻轻的哄笑,杨北国笑道:“各位,不谈国事了好吗?我和老领导这次偷偷溜出来,是来找小常散散心的,我提议就此打住,说点有意思的话题。” 陈思透心里苦笑,谁愿意当着宁老爷子的面妄论国事,还不是你杨疯子有意挑起的,现在这看似轻摸淡写的一说,等于是板钉钉了,看宁老爷子一付淡定的样子,不用说出来都能猜到他的心思,那看着常宁的目光,是多么的慈祥疼爱,这等于为常宁刚才的愿望,画了一个批准的符号。 宁瑞丰缓缓的起身,朝陈思透说道:“思透,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陈思透不敢怠慢,应了声,来搀住了宁瑞丰的胳膊。 常宁家的房子,也是过去一个地主的老宅,虽然只是二层楼,但院子比较大,为了老爷子的到来,常宁事先请来于建云,把通往老舅那边临街屋的门堵了,包括二楼几扇朝院子方向开的窗户,全部用长钉钉牢,于建云知道常宁信任他,能和大名顶顶的杨疯子一起来的,肯定是高级首长,出不得一丝差错,他和军分区马太行司令派来的警卫连连长一起,两个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 客厅里,陈思透扶着宁瑞丰出去后,常宁拿手指指院子方向,低声的问杨北国:“杨司令,没什么问题?” 杨北国淡淡说道:“能有啥问题?宁陈两家那点小误会,还不是老陈头在世时弄出来的,要不是老领导不计前嫌竭力提携,他小陈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单云飞也道:“其实,以陈记的所言所行,一直是对老爷子很尊敬的。” 杨北国点点头,“小陈也挺不容易的,陈家后辈人才凋零啊,云飞,还有国维同志,你们多帮帮他,要不是身体条件限制,以他的能力,是还能往挪一挪的。” 王国维和单云飞均是庄重的点着头。 常宁不敢再问,他以前听单云飞说起过,高层领导人也有凡人的生活和烦恼,回到家里,照样要面对儿女情长,和关糸纠葛,除了历史原因所形成的山头和团体,还有数不清的私人矛盾和恩怨,你想图个清静,就最好不要一头扎进去探个究竟,生活就是这样,想得愈多,烦恼就愈多。 一会,陈思透一个人回到客厅,冲王国维说:“国维,老爷子要跟你说几句话。” 待王国维出去,杨北国招呼陈思透坐下,“思透啊,我听说你家老三在南边打得不错,告诉他好好努力,仗快打完了,让他静下心来去读点,时代不同了,别整得跟我这种老家伙一样,拿骂人去管理部队。” “谢谢杨叔,”看得出,和宁瑞丰单独聊了一会后,陈思透更加精神更加放松了,“要不是杨叔您的提携,我家老三哪会有今天,他常在电话里提到您,回到家也是开口闭口,杨叔说的杨叔说的,连我妈都说,得了,杨家又多了个干儿子了。” “哈哈,是吗?”杨北国笑着,有些自得的说道,“思透,你可别笑话我,治政治国,我不如你父亲,论打仗识人两项,当年你父亲都常在大会夸我,你家老三,那就是一块领军打仗的料嘛。” 这时,厨房里的刘月红和杨阳出来了,两个人都端着木盘子,盘子是几碗冒着热气的八宝五味粥,几个人又是互相一阵招呼,随后是乔含湘缓缓而出,见了陈思透笑道:“小陈子也来了?” 陈思透急忙前,一边热情问候,一边搀住乔含湘的胳膊,“乔姨,几个月不见,您老人家又年轻了嘛。” 常宁看着心里直乐,省委记变成了小陈子,这人啊,是得有千张脸,还得是说变就变那。 乔含湘走到傻楞着的常宁面前,拿手刮一下他的鼻子,扭头对陈思透说:“小陈子,这小子有点象他爸,你得花点功夫,给我好了。” 0239不解之谜 坐在客厅里,吃着八宝五味粥,第一次吃到的陈思透连声叫好,难得的连吃了三碗,常宁有些习惯性的自得,在旁边解释说,今天的八宝五味粥,其实是熬了四种,其中一种就是为陈记熬的,为此他还跑到药材铺专门配了中草药。!。 杨阳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常宁的身边,闻言后又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对陈思透说道:“陈叔,你别理他,这是个只说话不干活的地主,这八宝五味粥可是乔奶奶带着刘姨和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 陈思透笑道:“那你们两位都得感谢哟,小常输出的是技术,小杨付出的是劳动,结合到一块,就有了丰硕的成果嘛。” 杨阳听出陈思透的话里味道不对,脸一红嘀咕道:“又是一个不正经,跟小半仙结合,还不如找水洋街的大傻蛋呢。”说着,退回到刘月红身边。 常宁苦笑着,冲杨北国说道:“杨司令,您老人家行行好,您要是立即把您家的小魔女领走,那欠我的十一瓶茅台酒就全免了。” 笑过之后,陈思透问常宁:“小常,听说你有很多独门秘藉,这养生之道你也会?”常宁谦虚了一下,“陈记,我是穷苦家出身,最拿手的活就是出门讨饭,哪懂什么养生之道,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看来的。”杨阳插嘴说:“还有偷来的。”陈思透笑了笑又问:“小常,你说说看。”常宁正色道:“人之体魄,天然于父母,成长于环境,决定于意志,人不能掌控命运,却可强身健体,从而更好的适应命运。”陈思透若有所思,微笑的问:“听说这八宝五味粥的配方秘不外传?”常宁乐道:“陈记,我主张见者有份,利益共享,您是领导,我敢不传么。”说得听者又是笑声一阵。 马太行匆匆的进来,报告了接常宁母亲的汽车到了的消息。 只见宁瑞丰闻言,马放下碗筷,以少有的速度站起身来,一边整着衣服,一边肃然的对乔含湘说道:“小乔,咱们接小常他妈去。” 陈思透听得忙从沙发起来,心里是无比的震惊,身居如此高位的宁老爷子,几时如此郑重其事的出门迎接过一个晚辈后生。 杨北国也是见状起身,“老领导,你……你冷静点。” 宁瑞丰摆摆手,挽着乔含湘的手臂,拐杖也不拿,颤巍巍的往外就走。 常宁一楞,赶快拨腿,率先往外就跑。 常秀娟是在公路下的车,车的高飞丁颖她们没有下车,目送着她走过土路到了门口,院子的门由马太行打开了,常宁跑得快,来到门口张臂就迎了去,嘴里傻笑着说道:“老娘哎,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呵呵,来来,让咱抱抱,资产阶级有没有把你养胖了。”一边嚷着,一把抱起常秀娟,在门口转了好几圈。 毕竟在香港生活了一阵子,常秀娟穿了裙子,学会了化妆,多了点洋气,人也显得更是娇美,不变的是那头披肩长发和慈爱笑意,还有那个拧耳朵的习惯动作。 “哎哟。”常宁夸张的叫着,放下常秀娟,伸出手问道,“老娘哎,咱可说好了的,你答应给我买的西洋镜呢?” 常秀娟拿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常宁的屁股,笑着从嘴里掏出一粒糖,塞到常宁的嘴里,打着手势“说”:“土崽子,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干坏事?”常宁一边提起地的行李包,一边挠头笑道:“呵呵,老娘,咱干的坏事多了去了,你问哪一件?”常秀娟又拧一下常宁的耳朵“说”,“唉,官当得越大,咋变得更坏了呢。”常宁凑到常秀娟耳边轻问:“老娘,你那妹子,咱的兰姐姐还好吗?”常秀娟一听就笑了,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往一指,又伸出大拇指一翘,常宁心知肚明,得意的乐呵起来,“老娘辛苦,辛苦啊,呵呵。” 常秀娟进了院子,脚步就停住了,宁瑞丰和乔含湘两口子就站在面前,她呆住了,她知道他们是谁,她无数次的看过常宁从京城带回来的照片……两行热泪立时的潸然而下,常秀娟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位老人的脚下,以泪洗面的她,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她依然在喃喃自语,她嘴边的话,只有常宁和刘月红能读得懂: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管住他……他偏要去那里,他不听我的……对不起,我没能管住他呀……” 乔含湘也是热泪盈眶,喊了声“好孩子”,蹲下身去,在刘月红的帮助下,扶起了常秀娟,宁瑞丰频频的点着头,轻轻的说:“孩子,咱们进去说。” 进了客厅,常秀娟意外的直接带着宁瑞丰和乔含湘了楼,更让常宁不高兴的是,老娘没有让他去当翻译,却叫了刘月红,他知道,老娘很多事向来是瞒着他的,看来这次又要让他当局外人了,好在刘月红在场,以后设法“敲开”她的嘴就是了。 常宁只好陪着杨北国陈思透他们在客厅干等,心里自是郁闷万分。 杨北国叫过常宁,拍着他的手说:“小常,海军的一八三艇,只能在焦山港停留到晚,我和你爷爷奶奶马就得走了,来日方长,以后见面的时间多得很呢,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别给老领导丢脸。” “杨司令,我一定记住你的话。” 陈思透和单云飞王国维一样,听说宁瑞丰要离开,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们的地盘,宁瑞丰只带着一个警卫出来,又不通知地方,不要其他的警卫力量,万一出点小意外,他们做地方官的可担当不起,何况这里还毕竟是海防前线,按规定,象宁瑞丰这样行动不便的在任高层领导,是不能轻易暴露行踪的,就是消息外泄,象负责警卫工作的单云飞都要受到批评处分,说句内心话,他们巴不得宁瑞丰早点离开。 可是,听说老娘也要跟着去京城住段日子,常宁的脸就拉得更长了,堵气的坐在沙发不起来,不顾外人在场,倔脾气一发,嘴里嚷嚷起来:“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老娘哎,你不要儿子了,就说一声,我立马去大街拉一打回来。” 其实,他隐隐的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和难以启齿的隐情,否则,不会弄得这么神秘,连他这个嫡亲孙子也要瞒着。 常秀娟过来,端起脸,又是拧耳朵又是揍屁股,可这回常宁是铁了心,右边的耳朵都被拧得痛红了,仍是不躲也不叫,旁边的乔含湘心疼得赶紧抱住了常秀娟, 刘月红来劝道:“小常,你别这样么,你妈她,她去老爷子那里住几天,也是应该的嘛。” “他娘的,你给我滚远点。”常宁脸一变,脱口骂道,一甩手把刘月红推出好远,“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瞒着我的?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宁瑞丰脸没有任何表情,杨北国笑骂道:“臭小子,你发什么脾气,你还小,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当然不能告诉你。” 常宁瞪起眼骂道:“杨疯子,他娘的你少装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单云飞,马太行,还有臭娘们刘月红,都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特务,我不想再看到你,从今往后,咱俩的交情一刀两断。” 常宁的话,把个久经沙场的杨北国也说楞住了,心说这小子果然是牛,敢跟我杨疯子说这种话的人,天底下能有几个? 宁瑞丰冷着脸问:“好大的脾气,臭小子,那么我呢?” “臭老头,你以为你是谁呀?”常宁头也不回的嚷道,“告诉你,这个世界,只有我老娘的一句话才是真理,她说京城里都是坏人,臭老头,你也不是好人,可惜呀,老娘啊老娘,你鬼迷心窍了么。” 常秀娟从乔含湘怀里挣了出来,冲过来对着常宁又拧又打,那耳朵边竟流出了鲜血,看得杨北国等人均是心中一凛,小半仙果然非同常人,此时竟然还在微笑着,看不到愤怒和悲伤,“老娘,你使劲点啊,有种你把我耳朵拧下来,我流一滴眼泪就不姓常。” 常秀娟一楞,眼泪早流了出来,猛地扑到常宁身,抱着他无声地哭泣着。 宁瑞丰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单云飞急步前扶住,宁瑞丰轻轻的叹口气,摇了摇头,在单云飞和王国维的搀扶下,缓缓的向外走去,杨北国看了常宁一眼欲言又止,也和陈思透一起离开了客厅。 乔含湘轻抚着常宁的头,低声说:“孩子,我们得走了,对不起,我们现在,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放心,我保证你妈妈她,她会平平安安回到你身边的……” 杨阳搀着乔含湘,刘月红扶着常秀娟,先后离开了客厅。 为什么?常宁的思绪,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迷茫之中……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个谜呢? 0240谁说六月没有好日子 小小的院子重归宁静。- 常宁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拿着酒杯,悠悠的享受着下午凉爽的光景,他的两条腿斜着翘到石桌,慢慢而有节奏的晃动着,坐在桌边的常学军便小心的将酒瓶挪开,以便防止那两条不安份的腿,不小心将满满的青州大曲白白的浪费。 常学军一边喝着酒,一边满是遗憾的说:“那么大的首长,就住在隔壁,楞是没见过面啊。”常宁乐道:“老舅,你好歹也是在石岙村见过杨疯子,还说过话干过酒的,别这么没出息好嘛。”常学军笑道:“杨疯子是杨疯子,可老爷子那档次肯定不一样,以我看,起码差一档么。”常宁噗的笑起来:“行行,那个叫宁瑞丰的老家伙,有三个头六条臂,还有十二只眼睛,行了。”常学军笑说:“嘿嘿,反正是你亲爷爷,你要怎么形容他都成,我绝对不反对的。”常宁端起脸高声道:“常学军,别在我面前提啥爷爷孙子的,你要是想做孙子,自个京城找他去。”常学军小声嘀咕道:“你冲我发什么火,我知道你想你老娘了,忍不住,就打个电话呗。”常宁啐道:“呸,谁忍不住了?谁忍不住了谁就是小狗,我的老娘用得着担心么,她老人家此次前去京城,是当京城人的老娘,呵呵,反正京城的官多如牛毛,说不定还封她个什么委员当当呢。” 爷俩正乐呵着,秘金汕和司机丁一龙进来了,这个礼拜,两人奉高飞之命,起码是每天来一次,搅得常宁好不心烦,可又只能憋着,他的火,一般是只冲领导发,冲着自己的女人发,不会随便的对下属和老百姓发。 丁一龙一来,招呼一声就开始干活,拿着喷水壶,去厨房灌满水,先喷花后洒地,然后拿扫帚扫地,自从老娘跟着去了京城,杳无消息,常宁就一个躲在家里生闷气,连姜希也被“赶”出了家门,每天除了常学军抽空过来陪着喝酒吹牛解闷,就是金汕和丁一龙的“例行公事”了。 瞥一眼金汕手中的一份文件,常宁嘀咕道:“金汕,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和一龙是人来可以,文件就不要拿来了,你怎么忘了这条纪律了。” 金汕微笑着说道:“高记也是这么吩咐的,不过她今天一定要我把这份文件带来,说你看到别的文件会不高兴,但看到这份文件,一定会开心得蹦起来。” “去去去,金汕,你逗我开心是不?小心我开除你啊,”常宁挥着手,一边说着,一边点香烟吸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看见文件就头大,这红头文件里没有金钱美女,没有甜言蜜语,全是空话套话假话屁话,有什么好看的,快给我收起来,我这心情刚好起来呢,你是成心不让我开心是不是?” 经过这些天接触,金汕算基本摸透了常宁的脾气,有时候就得他说他的,你干你的,于是,他笑了笑,拿起文件念道: “之江省省委和之江省人民政府,关于在青阳县试点设立外资经济合作开发区的申请报告的批复通知……青阳县县委、青阳县人民政府:经省委省政府批准,同时报中央有关部门核准,自文件下达之日起,同意你县在所属之大青山地区,试点设立外资经济合作开发区……” 常宁不等金汕念完,早伸手把文件夺了过去,拍拍文件说道,“哎哟,总算没让我白等啊。”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瞄一眼后又道,“金汕,你这是怎么回事?大前天的文件,今天才送过来,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哼,耽误了工作,我立马开除你。” 金汕笑道:“领导,你可得看仔细了,那日期是省委省政府签发的日期,再说,按规定文件又在青州待了一天,最后到我们这里,肯定要晚一些时间,我听县委办刘主任说,两个小时前他收到文件后,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就交给了高记,高记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叫我送过来交给你。” “哼,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关他青州有什么屁事,竟敢把我的文件扣留了一天。”常宁一边骂着,一边起身,“嘿嘿,也好,让那帮土崽子看看,说不定能气死几个,也好为国家省点开支,有了这封宝剑,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卡我伟大的青阳人民?” 常学军咧着嘴笑问道:“这就走啦?吃了午饭再走不迟么。” 常宁乐呵呵的骂着,“臭老舅,你也想来气我是不是?” 常学军乐道:“这六月份可还没有过去哟。” “呸,谁敢说六月没有好日子,呵呵,这叫时来运转懂吗?”常宁一边往外走,一边冲埋头扫地的丁一龙嚷起来,“一龙,走啦走啦,还扫啥破地,就你这天天来回瞎扫,把我院子的地都扫低了三公分了。” 回城的路,金汕说:“领导,有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几天都在忙开发区的事,在家里准备开发区的有关资料。”常宁一听乐了,“金汕,你有进步嘛,都学会弄虚作假了,呵呵,有前途,有前途啊。”金汕不好意思的笑道:“这可是高记邓县长的口头指示,我只是传达而已。”常宁咧嘴乐个不停,“行行,就这么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搞调查研究。”金汕微笑着说:“我只是别人问起来时,这样说说罢了,一龙他呀,说得才更绝呢。”常宁哦了一声,冲着驾驶座丁一龙的背影问道:“一龙,你没给我惹事。” 丁一龙手握方向,眼盯前方,只是一个劲的憨笑。 金汕笑着说道:“是这样的,他们小车班有个爱打听的家伙,老缠着一龙,问常县长干什么去了,一龙当着食堂里几十人的面,瞪起眼睛说,领导请你别急,等常县长回来,我一定请他第一时间向你汇报,呵呵,吓得那个家伙不住的讨饶。” 常宁笑道:“哈哈,回答得好,一龙的进步也不少啊,加油一龙。” 回到县委大院,不断的有人迎面招呼,大都是恭敬和崇拜的目光,传说前几天有大首长悄悄光临青阳,就住在常付县长的家,今天又传出喜讯,常付县长亲自负责的开发区申办报告,获得了省委省政府的正式批准,常宁享受一下众多崇拜的目光,也是完全应该的。 县委正在召开临时常委会,常宁只好打消了先向领导“报到”念头,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人还真是奇怪,心情一好,连看文件都亲切起来,面对着办公桌的一堆文件,常宁掏出钢笔,少有的认真起来,好在金汕早有准备,文件的分档搞得清清楚楚,用常宁的话说,对于那些垃圾文件,应该采取风卷残云的办法,而一些需要过目的文件,可以一目十行,而比较重要的和必须认真看的文件,金汕会把它们放在办公桌的最左边,可以慢慢的看。 红头文件里,有大学问大奥秘,可惜常宁现在还无瑕顾及,也没人刻意的提醒他。 第一个进门而来的,是计委主任潘春明,端个大茶杯,脸笑吟吟,年龄比常宁大一倍有余,不尊重就是罪过,常宁忙起身让座,又是添水又是敬烟,老潘向来是县委大院的中间力量,靠能力水平赢得大家的尊重,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不亲不疏,唯独对常宁是另眼相看,用他的话说,其与众不同的升,必有超乎寻常的能耐,这样的人,前程必定无量。 潘春明指着小会议室方向,微笑着问:“知道会议的内容了吗?” 常宁乐呵道:“老潘,我可是屁股刚落座,你想考我呀?” 潘春明说道:“省委省政府吹来春风,咱们高记邓县长当然得雷力风行,连李万韧和孙青,都从青州赶了回来。” 常宁点点头,含笑问道:“老潘,你当年在全县工业糸统里,可是人称小诸葛赛孔明,你说说看,有什么好结果没有?” “呵呵,在铁口神算小半仙面前胡言乱语,我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潘春明笑起来,拿着一根手指往天一翘,又画了一个圈说道,“凡事都有纲,纲举才能目张,建设开发区早已是全县下的共识,高记邓县长不过是乘热打铁,乘风破浪而已,但是,大船远航,当然得首先找到一名好船长。” 常宁笑道:“言之有理,姜是老的辣,老潘,不愧为老机关赛孔明啊。” 潘春明微笑着说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这艘大船的船长,非你小常莫属,我敢说,关于这一点,那十一只手一定举得簇齐,可说简单又不简单,接下来的付船长以下一干人马,谁都想啊。” 常宁也是深有同感的点着头,“老潘,你有什么看法?” 潘春明说得干净明白,“船长决定船的一切,大船才能顺利远航。” 常宁笑着说:“青州那条破船还没处理,人事风暴还没刮过,咱们的大船启航时间,还得稍等片刻啊。” 0241先人事后做事 对于现有的常委班子,作为局外人的常宁,是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的,只要高飞想通过一项决议,基本是不费吹灰之力,这就是所谓的一言堂,其实也是一柄双刃剑,绝对的权力会引来级的关注,注定是无法长久的,级不会让你“独霸”一方。 高飞的性格有点独,这也是她曾经伤害过杜秋兰的根本原因,当年的青州三大美女,丁颖年长,杜秋兰最小,居中的高飞不妒丁颖,就是她以为在年龄,对丁颖占有优势。 自从认识了常宁,并被他那套蛮不讲理的招法治服后,高飞学会了“分享”和利益均沾,以及必要的退让和妥协,象今天的常委会,关于人事问题的安排,她不仅仅只推出了开发区的组建,还同时提出了县委几大部门的付职安排,以前象县委办和组织部是一正两付,宣传部统战部及党校都是一正一付,现在根据级关于加强党的领导建设的指示精神,述一办三部一校,均增设一名付职,一下子多出了五个正科级岗位,高飞的活动余地就大得多了,她和邓志军等人私下商量后,为了开发区的领导班子能顺利通过,决定把五个正科级全让出去。 别小看这五个正科级,对郑志伟和傅秋平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收获,郑志伟可以说来青阳是磨炼个人意志和忍耐力的,也可以说是个潜水者,能捞多少就是多少,而傅秋平,更是地委记田凤山派来抢占地盘的,可惜被高飞邓志军压得死死的,偶尔想联手郑志伟,无奈李向冬调走刘兵进入常委班子后,郑傅联合也只占十一分之五,何况李万韧和余春明不知何故,常常在关键时刻双双弃权,至于组织部长孙青,更是在县委大院得了个“老蔫”的称号,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要常常看常务付部长胡子茂的眼色,因此,此番能和郑志伟瓜分五个正科级,对傅秋平来说,已经是个“巨大”的成就了。 果然,关于常宁担任开发区党委记兼管委会主任的提议,以全票顺利通过,接着,在五个正科级岗位落实以后,看似老实本分的县长邓志军,突然提出动议,开发区的其他领导成员,包括二名付记二名党委委员,和一名常务付主任两名付主任,全部由常宁亲自提名,然后会同县委组织部考察后,最后报县常委会通过。 这条最重要的提议,以六票赞成,三票反对,两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同时,未来的开发区将享受付处级待遇,也就是说,除了常宁,一名专职党委记和一名付记兼常务付主任,都将列入准付处级,其余班子成员,均为正科级待遇。 总是这样的,人事人事,先人后事,只有先办人事,然后才能去做事,会抓人事善抓人事的领导,才是合格和高明的领导。 当邓志军将常委会的决议告诉常宁的时候,常宁并没有惊喜过望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笑,仿佛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邓志军问道:“小常,莫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常宁摇着头,微微的一笑,“领导啊,我个人建议,咱们关于开发区的事情,先作一下冷处理,在目前形势下,我们如果过分的高调和急进,反而会欲速而不达,地委对于我个人的任命,问题应该不大,但现在就报,等于往人家伤口撒盐啊。” “有道理有道理,小常,你的担忧不是没有根据的,”邓志军思忖着连连点头,脸色也凝重了不少,“省委省政府的联合工作组,还驻在地区盯着不放,看来不可避免的又将有一场人事风暴啊,还有青州开发区这个烂摊子,省委省政府也得拿出一个结论,还是不,如果又是怎么个法,搞基础建设的钱又从哪里来,唉,怕是短时间内难有结果啊。” 常宁坚定而从容的说道:“我们可以等,因为我们等得起,而他们是嫁出却的囡儿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去。” 邓志军笑道:“行,这个分寸由你来把握,我就不操心那档事了。” “领导,你这是什么话,”常宁坏坏的笑着,“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了太阳,我离不开领导,你要是说这话,那我就风紧扯呼,赶紧溜之大吉喽。” 常宁起身告辞,邓志军知道他还没去高飞那里,赶紧说,你甭去了,高记身体不舒服,午饭没吃就回家休息了。 常宁心里吃了一惊,这臭娘们的身体向来倍儿的棒,怎么会在这节骨眼生病了,一边走一边担心着,回到办公室,做事不忘小心,先喊来金汕丁一龙吩咐一下,下午他不来班了,有事明天班再说,然后夹着包就出了县委大院。 乘着中午天热,又是午休的时候,县委宿舍区门前的小马路没有行人,常宁顶着日头回到自己的二号楼,先给高飞打了个电话,让她不用起床,再拿着她早就为他配好的后门钥匙,依旧是翻墙而过。 见到常宁,靠在床头的高飞,扑到他怀里象孩子般哭起来,一边拿个粉拳捶着他的肩膀,一边埋怨的哭诉着,“小半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以常宁的古怪精灵劲,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何况这段时间高飞经常莫名其妙的呕吐,还有丁颖的好几次暗示,他也算“过来人”了,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奥秘”。 “嘿嘿,瞎猫碰死耗子,呸,说错了,说错了,亲爱的领导,你就好比人民路扫大街的老大妈,拿两块钱去买有奖福利券,不幸的而又万幸的中奖了。” 高飞被逗得破涕为笑,瞪了常宁一眼,又推开他嗔道:“一身的汗臭味,快去洗洗。” 只要常宁出现在面前,高飞立刻就有了精神,脸的庸懒疲惫一扫而空。 一会,只穿了件睡衣的常宁,涎着脸往床拱,一番折腾,终于占据了“有利的地形”,用最男人的方式,安慰了女人的芳心…… 躺在常宁怀中的高飞,幽幽的叹道:“小常,谢谢你,我,我终于要做百分之百的女人了。” 常宁扶起高飞,面对着她问:“多少时间了?”高飞说道:“对不起,我没早告诉你,快两个月了。”常宁怔了怔,“那,那不是跟兰姐差不了多少时间么。”高飞嗯了一声,“小常,我说过的,我不会比兰妹子差的。”常宁苦笑着,“你呀你,连这种事也要暗中较劲?”高飞点着头说:“我妈是医生,她帮我检查了,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绝对没问题的。”常宁默然,“唉,你都决定了,我,我还能说什么。”高飞握着常宁的手轻摇几下道:“小常,这事,这事当然得你同意,可是,可是我已经三十六岁了,我妈说,说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缓缓的点着头,常宁又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高飞道:“丁颖当然瞒不了,去宁州飞机场接你妈的时候,你妈也知道了,还有,还有我爸我妈,他们,他们当然希望能做外公外婆。”常宁微笑起来:“我估计,最高兴的,应该是我那个资产阶级外公了。”高飞捧着常宁的脸吻了一下,柔声问:“小常,我,我只在乎你的感受,你真心实意的说,愿不愿意?”常宁又笑了起来:“傻女人,盐碱地撒草种,结果收了大西瓜,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呵呵,他娘的,我还想要个一百零八将呢。”高飞啐了一口,低声娇骂道:“小半仙,谁是盐碱地,谁是盐碱地,要不是我防着守着,早就,早就开花结果了。” 常宁想了想,认真的说道:“高姐,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要了他,你的工作怎么办?你现在已经是付厅级了,咱们国家正缺女性干部,以你的才能和发展趋势,加我爷爷帮一把,将来一定能跨省部级的台阶,你这么年轻,就是按步就班的熬,也能熬成一个高级干部,可现在,现在这牺牲也太大了。” “小常,你别说了,这些问题,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了,相比之下,能留下自己的血脉,工作事业职位又算得了什么,至于以后,我也安排得差不多了,我的落脚点跟兰妹子一样,你妈也跟你外公说好了,在这之前,我会尽快的托王部长,以去香港自费留学的名义,向省委组织部办理停薪留职手续。” 常宁向高飞的小腹瞟了一眼,点点头笑道,“我同意,不过要抓紧时间,要是露了馅,咱俩可就全玩完了。” 高飞大声的说道:“我不管,反正有你这个未来的亿万富翁养着呢。” “呵呵,倒也是,怕个屁啊,”常宁乐呵一阵之后,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你一走,不知道谁来当这个县委记,这青阳县县委大院那,又要风雨难测喽。” 高飞嘴角一翘,从枕头下拿出一份材料,递给常宁,轻较的说道: “你看一下就明白了,其实,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我这个县委记的职位,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0242风波后遗症 看着手的材料,常宁吃惊不小,搞这份举报材料的人也太有耐心了,竟把高飞调到青阳以后的所有重要事项都抖搂了一遍,极尽捕风捉影颠倒黑白之能事,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就是,作为主政一方的县委记,高飞同志是完全不合格的。 “这份材料的原件,是在个月的五号,分别寄到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的,并且已经经过了全体省委常委的传阅,至于省纪委有没有就此专门组织过调查,连王部长都不清楚,但是,就在青州开发区集资风波之前的一个星期,省委记陈思透专门找王部长谈话,因为材料已经注明了王部长和我父亲的关糸,所以,陈记很直截了当,王部长也是据理力争,听说两个人还拍了桌子,王部长要求省纪委拿出调查结果,陈记要王部长顾全大局,并暗示,要将我调离青阳县,还提出三个方案请王部长考虑,一是调我回地委大院,和地委宣传部长罗华平互换职务,二是调我到省妇联担任党组付记兼常务付主任,三是调到海州市,担任海州市委常委兼统战部长,王部长回家后,就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我,并让我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时,又爆发了青州开发区的集资风波……” 常宁慢慢的把举报材料的复印件折叠起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这材料我带回去慢慢看。” 高飞又偎进常宁的怀里,继续说道:“总之,即使没有青州开发区的集资风波,我也不可能再待在青阳了,即使没有这两件事情,我也要离开的,只不过,它们加快了我离开的步伐。” 常宁说道:“高姐,在青州的那天晚,其实我已经看出你的举动有些反常了,明明是准备以拖延的办法,对付青州开发区无理荒唐的集资摊派,可你却临阵变卦,跟着刘记和刘太原他们,公开对抗地委的三驾马车,以你的成熟和智慧,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那样冲动的。” “唉,果然没瞒过你,”高飞嘀咕一声,拿手轻抚着常宁的脸,轻叹一声说道,“青州开发区的集资风波发生以后,明眼人都知道,随之而来的肯定又将是一场新的人事洗牌,最终的结局,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就是两败俱伤。” 常宁翻了个身,让高飞舒服的仰躺着,然后伸出手,在她的两座小山轻轻的摸索着,“刘记年满六十,离休已是定局,你的离开,基本也是难以挽回,田凤山作为一把手,掌控不力,难以在青州继续待着,还有小白脸的老子郑世诚,他以为能浑水摸鱼,却不料沾一身烂泥,我估计,以省委主要领导的政治洞察力,只要能公正的处理此事,郑世诚肯定要离开青州。” 高飞翘了翘嘴角,也伸出玉手爱抚着常宁的“那里”,笑着说道:“铁口神算小半仙,算尽青州一片天,据我所知,你对田凤山和郑世诚的判断,基本是正确的,只是去向暂时不明,田凤山的靠山是余省长,可惜余省长马就要退到省政协当主席了,田凤山的前途基本没有了,更可笑的是郑世诚,想学他父亲郑老爷子,一心不想离开青州,这些日子是京城湖城来回的奔忙,据王部长透露,陈记这回是下了决心,不接受任何人的说情,郑世诚这次打错了算盘,终于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常宁点着头问道:“那青州开发区怎么办?” “嗯,就象即将诞生的青阳开发区一样,只不过少了试点两字,不能向国家要投资,不能向下面老百姓摊派一分钱,一旦有集资摊派的事情发生,立即取消开发区的建制。” “呵呵,好,好,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常宁高兴得坐了起来,一边拿手轻拍着高飞的两个小山头,一边豪气干云的说道,“我带着付处级的青阳开发区,和张宏明的正处级青州开发区,真刀真枪的玩一把,看看是他这个博士厉害,还是我这个土包子高明,呵呵。” 高飞凝视着常宁,伸手拉着他躺回到自己身边,许久,柔声的问道:“小常,听王部长说,你爷爷奶奶临走的时候,你不但不送送他们,还出言不逊的大闹了一场,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常宁坏笑起来,摇着头得意的说道:“正象我想明白了一样,不去纠缠我父亲的秘密,高姐你也别问我了,以后你会知道的,嘿嘿,有时候演戏也是要付出一定牺牲的,没想到我老娘还来真的,差点把我的耳朵拧下来了,唉,他娘的,代价有点大哟。” 高飞的身体埋得更深,一只玉手在常宁的右耳轻揉着,嘴里呢喃着:“小半仙,小半仙,我,我给你揉揉……” 常宁感到了身体某处的火热,“臭娘们,揉个屁哦,咱们还是来个梅开二度。”哈哈一笑,翻身向着高飞扑了去,对准目标,低啸一声长驱直入…… …… 七月的第三天,风波后遗症终于来了。 青州地委记田凤山黯然离职,调任省委第一付秘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级别虽然相当,却是一个主政一方,一个侍候领导,“革命”的道路,终点已不用眺望。 原湖城市市委付记郭昌铭,担任青州地委新一任记,文件附有简介,郭昌铭,男,之江省湖城人,今年四十三岁,一九六五年毕业于之江大学土木工程糸。 青州地委付记郑世诚,和海州市委付记赵跃进对调,赵跃进,男,安山省南陈县人,今年四十五岁,一九六三年毕业于京城大学哲学和政治糸,毕业后留校任教,一九六五年从京城大学调到海州市工作。 青州地委常委兼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刘为明,年满六十周岁,按规定应退居二线,现根据其本人要求,正式批准其离休,享受正地厅级待遇。 原之江省农业厅付厅长张穹,调任青州地委常委,兼青州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张穹,男,之江省宁州市人,今年四十六岁,之江农业大学种子糸毕业。 青州地委常委兼青州市委记刘太原,调任省民政厅付厅长。 原省交通厅付厅长余秋明,调任青州地委常委兼青州市委记,余秋明,男,之江省金州地区人,今年四十岁,高中文化程度。 青州地委常委兼青阳县委记高飞,根据其本人要求,经省委组织部同意,准其辞去现职,停薪留职,个人自费赴港学习两年。 原省政府付秘长商洛,调任青州地委常委,兼青州地区行政公署付专员,商洛,女,畲族,四十九岁,西江省锦中县人,高中文化程度。 …… 高飞离职以后,其地委常委的职务被商洛顶替,但她原青阳县县委记的位置却还空着。 晚,青阳县城关镇“战酒楼”的一间小休息室里,沙发坐着常宁和于建云,床躺着刘兵和胡子茂。 房间里开着空调,四杆老烟枪的燃烧,让门窗紧闭的小休息室里烟雾弥漫。 胡子茂读完手的文件,往床一扔,感慨着说道:“高记这一走,咱们青阳县的新县委记可就亏大了,地委十三个常委都排满了,新记进不了地委常委会啊。” 刘兵也是深有感触,“这领导干部走马灯似的换,哪还有心思想着工作啊。” 胡子茂笑道:“老刘,你这个侍候记的县委办主任,赶快去庙里点香叩头,求求菩萨,别来个难以侍候的主儿,不然,你屁股下的位置就悬了。” “呵呵,那我就学小常,以平常心对待嘛。”刘兵淡淡的笑道,“不过老胡,我倒有个感觉,接下来咱们青阳县委的动静,一定也小不了。” 胡子茂点点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青阳县县委记这个位置,是个很特殊的位置,虽然现在地委常委人满为患,但将来肯定是要两相结合的,可惜,邓县长还不够格啊,份量轻了点,傅秋平这个付记也是一样,资格不够,拚命也没用,如此算来,咱们青阳县要‘进口’一个新县委记了。” 常宁忽地坐了起来,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掏出那份举报材料,递给刘兵说道:“三位哥哥,先别说没边的事,帮我看看这个。” 刘兵将材料的钉钉拿掉,和胡子茂于建云一起,一页一页的分头看起来。 “小常,这,这是谁干的?”刘兵看了几页,抬头吃惊的问道。 常宁摇摇头说道:“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想,我想为高记讨个公道。” 胡子茂一边看,一边骂着,“是个老手啊,他妈的,一般人肯定整不出来。” 于建云干脆的说道:“小常,这事交给我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 “建云,毕竟这是需要悄悄干的事,你得保证绝对的干净,查出来以后,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只要那家伙身的污点。” 0243这个报复必须要 高飞离职那天,县委大院里所有的人都出来送往,这也是青阳县的一个传统,只有一把手和二把手才有资格享受,当然,必须是体面去职的,象前任县长刘守谦就没能享受到,而前任记刘为明凭的是资历和对青阳的深厚感情,前任县长王玉文,则是以勇敢承担责任,感动了无数的干部群众,高飞以学习为名离开,将近三年来对青阳也做了应有的贡献,享受一下全体送行的荣耀也是完全应该的。 坐的是常宁的车,开车的当然是常宁,不过,常宁的车并没有离开青阳,绕了一大圈后,直奔水洋街自己的家。 有王国维的帮忙,护照签证就能在这两天拿到,高飞本来是想直接回青州父母的身边,可还是拗不过常宁,她自己其实也对常宁深深的不舍,电话取得父母的理解后,也想学杜秋兰一样,全身心的陪陪常宁几天。 现在的青阳大院,很有些人心惶惶,不但县委记的位置出现了暂时的空缺,据小道消息透露,一旦新的地委领导班子渡过了最初的磨合期,就要马开始大规模的调整县级领导层,青州市和青阳县首当其冲,尤其青阳县,作为青州的第一大县,历来是地委领导心目中的重中之重,素有青阳定,人心平之称。 一身休闲的高飞,站在院子里四周环顾,脸荡漾着难以掩饰的幸福,挽着常宁的手臂娇羞的轻问:“小常,你老舅老妗他们会看到吗?” 常宁呵呵一笑道:“他们的门窗都还封着,应该不会,放心,他们忙着做生意赚钱,没心思偷窥别人的私事,再说了,看见又怎样?外甥和外甥媳妇度蜜月,天经地义的事。”说着,捧住高飞的脸,大大方方的吻了一阵。 高飞的脸微微一红,站在院子里亲亲我我,她还是有些不自在,赶紧拉着常宁进了客厅。 常宁望了望一尘不染的客厅,坐到沙发,打趣的说道:“看来,姜希已经为你打扫了房间买好了菜,高飞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是县委记了,希望你及时放下包袱,转变思想,轻装阵,做一名合格的传统妇女。” 高飞白了常宁一眼,嘴角一翘嗔道:“小看人,你以为我真的不会做菜啊,想吃什么,你说。”说着,挽袖露臂,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呵呵,你看你看,露馅了。”常宁开心的坏笑着,“一个标准的女人,应该很了解自己男人的喜好和口味,关于这一点,你妈没教你吗?” 高飞不好意思的一笑,“得,我把昨晚的思想准备又给忘了。” 常宁用征询的口气问道:“要不,我让姜希过来帮帮你?” “别别,我还是自己动手,要是连做菜都不会,我怕到了香港,要被你外公赶出家门呢。” “呵呵,不至于不至于。”常宁指指高飞的小肚子,又大拇指一翘乐道,“资产阶级他不在乎你会不会做饭,在乎的是这个,有了这个资本,呵呵,你在老范家就有了地位喽。” 高飞看看手表,午饭时间还早,就坐到常宁身边说道:“小常,关于举报材料那件事,我看,我看就算了,我不想因此而影响你以后的工作。” 常宁摇着头,坚定的说:“高姐,我主意已定,你劝也没用,我不想你带着污点和遗憾离开,不管你将来还是不是走仕途这条路,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了结,总而言之,这个报复很需要。” “嗯,”高飞的口气不再坚持,只是有些小小的担忧,“我听王部长说,你这次可能要有个大的飞跃,陈记作了暗示,省委组织部将你列入了重点培养的青年干部名单,而且在即将到来的青阳领导班子调整中,你基本确定能进入常委班子,所以,我觉得,那事可以管,但最好做得小心点。” 常宁耸耸肩说道:“一个破常委,有什么可以稀罕的,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拿得起放得下,让我干就干,不让我干就拉倒。” 高飞轻轻一笑接道:“大不了脱去红袍,跑到香港把资产阶级来当。” “呵呵,他娘的,就是这个意思。”常宁得意的笑了笑,又倏地收了笑容轻叹一口气,“唉,身不由己那,我现在也有些无奈,京城那头,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我走的,老爷子多次暗示过,我必须走从政这条路,他们宁家的第二代有些败落,希望我这个第三代的长孙有所作为啊。” 高飞说道:“小常,老爷子的眼光很准,你确实最适合从政,只要在某些方面稍加改正并略有收敛,你应该能走得很远。” “唉,你们都是一个德性,现在倒好,连我老娘都受了你们的迷惑哟。”常宁不住的苦笑,拿出香烟,瞥一眼高飞的小肚子又塞回去,“我知道,你们无非是说我不爱学习,理论素养不高,行事有些随性,不热爱本职工作,有随时撂挑子的臭毛病,等等等等,可问题是,吃这碗饭走这条路,根本不是我的理想和追求啊。” 高飞咯咯的笑起来,“那,那你现在的理想和追求是什么呢?” “嘿嘿,”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和过去相比,现在我的理想当然是略有不同,嘿嘿,略有不同,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指挥着你们一帮女人,以资产阶级的贪婪本性,让范氏集团站在世界的顶峰。” 高飞噗地笑起来,假装严肃的说道:“常宁同志,我警告你,你的思想正被资产阶级所腐蚀,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 常宁双手连连的作揖,涎着脸道:“领导放心,我郑重的向组织保证,我的理想深深的埋在心中,只是偶尔,呵呵,偶尔的不自觉的暴露一点点。” 在两人的调笑打趣中,电话响了。 是丁颖打来的。 常宁听了一会,又把电话递给高飞,高飞听了一会,脸色一凝,捂着话筒问常宁:“你同意他们过来吗?” 常宁笑道:“他们知道我们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糸,而且也知道你去香港,是我一手安排的,只要你同意,就让他们来,放心,这三个人不是那个吃里扒外的莫国强。” 常宁说的时候,高飞放开了捂着电话的手,然后她对着电话说道:“丁姐,你和他们一起过来。” 接着,高飞又打电话给姜希,让她街再买点菜,再过来帮忙做饭烧菜。 来的是刘兵胡子茂和于建云,在车的时候,丁颖已经解释过了,所以三个人对高飞的出现,没有丝毫的意外,倒是看着她一手拿一把芹菜,一身的家庭妇女打扮,和往日的县委记形象大相径庭,三人都有点发楞。 高飞微笑着招呼道:“大家坐,择时不如凑巧,本来想借小常的家,在今天晚请你们吃饭的,现在既然来了,就请大家吃顿便饭了。” 常宁心里一乐,这女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拉着三人坐下,接过姜希端来的茶盘,为每个人倒了一杯水,“三位哥哥,女同志在场,咱们谁也不能抽烟啊。” 丁颖和姜希相视一笑,这家伙还真细心,对高飞及那个未来的接班人够体贴入微的。 姜希接过高飞手中的芹菜去了厨房,高飞坐下来,立刻又回到了县委记的形象,微笑着先有意的点了一句:“刘兵,你和胡子茂于建云坐的长条沙发,前不久还坐过三位省委常委呢。” 除了于建云,刘兵和胡子茂均是心中一惊,两人隐约听于建云说起过,小常家前些天来过大首长,按照客厅里两单一长的沙发摆设,和客人座位的安排规矩,长条沙发坐了三个省委常委,那两张单人沙发坐的,岂不就是京城红墙里的大人物么。 几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能做小半仙的兄弟加朋,真是一个最好的人生选择,只有于建云稍感遗憾,辛辛苦苦守了两天一夜,楞没见到大首的真容,没办法,自己的档次不够啊。 常宁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倘若有缘,以后大家会亲眼见到的。” 刘兵点点头,定定神说道:“高记,你一走,大家心里都没底了,我看这些天,大家的心思都不在工作呢。” 高飞嗯了一声,顿了顿说道:“我也是听来的小道消息啊,连小常我都没告诉他,据说,据说你们三位,可能都要挪挪位置了。” 刘兵等三人又是心里一震,切身利益所在,目不转睛的望着高飞。 “刘兵你呢,身为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来了一个新记,我觉得最好还是换个岗位,只要是进步,即使离开青阳,也还是在青州地区嘛,至于老胡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也该修成正果了,倒是于建云,洪涛同志很想调你去青州帮帮他,是我起了私心,才把你拦下来,据说,连余春明都对你的工作很满意,此次有所进步,也是理所应当的。” 高飞说得既隐晦又直白,口气也是淡淡的,却惹得三人激动之余,连声的道谢,能从高飞嘴里说出的,决不是据说,应该是肯定。 高飞起身笑道:“丁姐,我们却帮姜希的忙,让男人们谈男人的事。” 0244一报还一报 为了能过过烟瘾,常宁领着刘兵他们来到院子里,还是坐在葡葡架下的石桌边,三个人嘴不好问,均是心中嘀咕,小常这家伙,在客厅里抽支烟都不行,几时学得这么尊重妇女同志了。 常宁现在隐隐然的已成了头,拿出香烟扔到石桌,毫不客气的坐到象征着主位的竹椅,往椅背一靠说道:“诸位,既然有了眉目,这件事最好抓紧时间,和县委大院的人事调整一起结束最好。” 于建云笑道:“他恐怕等不到新记任的那一天了。” 常宁精神一振,问道:“真的是他吗?” 胡子茂点着头说道:“没错,就是咱们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付记,最擅长做地下文章的傅秋平同志。” 刘兵微笑着说:“你小常凭直觉判断是他,老胡是从举报材料的内容,和行文风格去揣测,我没你们的本事,只是托老同学打听了一下傅秋平的过去,原来这是他惯有的为人处事方式,一个从不敢明枪明刀阵的懦夫,一个最擅长施放冷枪暗箭的小人。” 胡子茂指着于建云笑道:“咱们都是纸谈兵,只有建云那套玩艺,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于建云说道:“这得感谢那位提供举报材料复印件的同志,有意的将最后一页换成了原件,我就是根据这张原件,先找到了县党校的那台打印机,经技术分析,举报材料正是用那台打字机打出来的,据党校的同志反映,傅秋平兼职党校校长,每周都有一两次去党校,或为学员课,或去开会讲话,党校里有一间他专属的办公室,四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期间,傅秋平三次去党校,既没有课也没有开会,而是要了那台打字机,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据我了解,傅秋平可是个打字高手,即使搁了这么多年,三次总共约五个小时,搞一份一万三千字的举报材料应该足够了。” “然后,根据高记提供的举报信的邮发地和邮发日期,我查了一下县委办和县府办的领导出差记录,举报信从青州市寄出的时间,应该是四月二十九日的下午,那天在青州市出差或休假的人中,恰恰就有傅秋平,而且他是当天去当天回的,名义是去看望在地区党校学习的十九名青阳县干部学员,据我了解,那天他没带司机秘,是自己开车去的,从进党校到离开,仅仅只停留了四十分钟,也没按惯例拜访党校的领导,总之,他那天在青州的行踪非常的反常。” “更为关键的是,傅秋平刚调来的时候,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县委办公室的打字间,曾经指导过新招的打字员王玉青,刘主任帮忙,找了个借口,让王玉青找出了那份傅秋平示范打字过的材料,我拿着它和举报信的原件,派老陈头和小于跑了一趟省厅技侦处,专家的结论是,两张纸的字,是用两台打字机打的,但手法、力度、习惯等等,均可断定出自一人之手,你们可能有所耳闻,这打字手法与发报员的发报手法,及每个人的写字习惯,和人的指纹一样,都是独特的和难以模仿的……” 常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不解的说道:“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这家伙的动机是什么?以他的资历,即使赶走高记,这第一把手的位置也轮不到他。” 胡子茂笑道:“小常,你是装傻呀,还是逗哥几个开心,这还不明白么,老三升老一本来就是允许的,现在提倡干部选拨制度的改革和创新,强调的是破格和大胆,坦率的说,要综合起来全面的看,邓县长还不如傅秋平的希望大,再说,他本来就是田凤山派到青阳,来准备取代高记的,要是田凤山现在还是地委记,那么,傅秋平笃定是接班高记的不二人选。” 刘兵也点着头说道:“老胡说得没错,我次去青州的时候,地委办公室的人跟我私下议论说,这傅秋平当了青阳县委记以后,你可千万记住别叫傅记,傅付同音,是犯忌的事,应该叫记,或干脆直接喊领导。” 常宁呵呵的笑着不说话,只将嘴里吐出的烟圈,慢慢的吹散到空中去。 胡子捋着他那把长须,跟着笑了起来:“当然喽,按现在的形势看,傅记想在咱们青阳就地转正的希望,是彻底的破灭了。” 于建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材料,递给常宁后说道:“傅秋平的老婆做的事,不知道能不能算在他的头?” 刘兵微微一笑,“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人,级应该是另眼相看的。” 常宁看也不看,将材料交还给于建云,淡淡的说道:“算是一报还一报了,还是让他走人,让他去该去的地方,省得坏了咱们青阳的大局,” 于建云收起材料,咧嘴一笑,“还是我来办,次他去我们公安局调研,无缘无故的当众点名训了我一回,我想我有义务送他一程,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好了。” 午饭的菜很丰盛,不分尊卑,不谈工作,当然也只喝了一点点酒,丁颖带着刘兵他们回城班,姜希帮着收拾餐桌后,也知趣的告辞。 常宁说了说刘兵他们带来的情况,和处置的办法,高飞听后深以为然,“这样也好,在我的印象中,傅秋平不是害群之马,只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草包而已,有点动乱年代的情结,基本还算守规矩,礼送出境,对双方来说,应该是最佳的选择了。” …… 高飞走了,是丁颖送走的,王部长打来电话,相关手续和机票都已办妥,剩下只有两天的时间,她应该有年迈的父母在一起,她不让常宁送,也约好不让他去机场送,只让常宁联糸了香港的杜秋兰……高飞倒不是怕常宁难过,小半仙在这方面从来是铁石心肠的,她只是怕自己会突然的改变主意。 就在高飞前往香港后的第二天,地委付记兼专员穆长虹,和地委组织部部长肖万山,率领一干人马来到了青阳县,同行的队伍中,包括几位即将就职于青阳县委的同志。 青阳县的政坛,又翻到了新的一页。 没有召开大会的时间,只是在县委大院隔壁新设的会议室里,召集了全体付处级以干部,和部分离退休老同志,穆长虹面无表情的坐镇,肖万山代表青州地委,宣读了对青阳县委领导班子进行调整的命令。 正如高飞所料的那样,除了她自己,刘兵也被宣布调离青阳县,担任望海县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不过,也有她未料到的调整,五十三岁的县武装部部长孙明才,因为年龄的原因,虽然按规定还能再干一年,但也被免去现职,转任县政协付主席,更加意外的是,在青阳县待了不到一年的统战部长邬长鹤也被调走,担任地委统战部常务付部长。 常宁听得心里一凉,这是谁的大手笔啊,竟让高飞为首的联盟倾刻间土崩瓦解,只剩下邓志军和丁颖,这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舒坦了,丁颖接替傅秋平升任付记,倒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傅秋平调任省党校教导处付处长,组织部长孙青调任青州市委组织部长。 常务付县长李万韧调到宁州去了,大概想跟随他哥哥李万钧的步伐,意外的是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余春明没走,接替丁颖出任县纪委记,他和李万韧这对“同志”,终于要天各一方了。 保持原地不动的,还有县委宣传部部长郑志伟。 和大家一样,常宁心里也在感慨,如此彻底的大换班,创造了青阳史无前例的新记录,拍板这个决定的人,必须为青阳即将出现的工作停滞和混乱负责。 新的任命是: 县委记孙华洋; 县委组织部部长胡子茂; 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程中州 县委常委兼付县长常宁; 县委统战部部长史宝山; 县武装部部长郭红军; 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肖文明。 没有任命新的政法委记,仍然由余春明兼着,于建云进步是进步了,从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升到了政法付记兼公安局局长,可惜,因为资历不够,没有象胡子茂那样一步到位,常宁后来才了解到,他当时卡就卡在那张初中毕业的文凭。 下面的程序,就是常宁开始思想走小差的时候了,肖万山解释了此次人事调整的必要性和重要意义,接着是代记兼县长邓志军的表态发言,新记孙华洋讲话的时候,常宁已经基本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了。 穆长虹作最后的讲话,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常宁让自已的注意力回到他的脸,显然,穆长虹对青阳县原班子是不满的,尽管他“高度”赞扬了原县委记高飞的工作,但语气干巴巴的,丝毫没有动情之处。 结束会议时,郑志伟特意跟着常宁走在最后。 “小半仙,祝贺你又一个新的台阶。”郑志伟低声说道。 常宁照例没好气的骂道:“祝贺个屁,等小白脸滚出青阳县,你再来祝贺不迟。” 0245高考前夕 青阳的官场,把领导班子调整后的最初一段时间,叫做磨合期,这段时间,应该是县院大院里最忙碌的时候,也是气氛最为凝重的时候,其中的主题曲,就是所谓的汇报工作,不管哪个部门的领导,都要争先恐后的设法来到新领导那里,汇报工作是假,在领导那里留名留影是真,按照体制内一般的规律,磨合期之后,新领导都会有所动作,所谓新官任三把火,谁也不想让火烧到自己的头。 其实,有资格前来汇报工作,配合领导磨合的,是各个乡镇的一二把手,和县属部委办的头头,先找新的主管领导认识认识,再想方设法见见新来的县委一把手,运气好的,或头脑活络的,编个理由还能见到其他新来的领导,用县府办付主任钱临涛的话说,这种下属拜山头的做法,关键就是抢占先机,千万不能输在起跑线。 但是,青阳又有一条传统的铁律,自打建国以来的第一任县委记和县长开始,都约定俗成的保留着和遵循着,那就是作为全地区乃至全省的农业大县,在这夏收夏种的双抢季节,县委县政府决不会召开各种形式的会议,干部们不是往走,而是要沉下去,不到万不得已,连各乡镇各部门的一把手联席会议也不会召开,所谓入乡随俗,最牛气的新领导,在全县人民最忙碌的季节任,也得服从和遵守。 当钱临涛陪着姜希走进来的时候,常宁一看见就乐了,待金汕完成倒水工作出去后,常宁笑问道:“姜记,你也跟着潮流,来向领导汇报工作来了?欢迎欢迎,本领导非常的欢迎。” 姜希扑闪着一对大眼睛,微笑着不说话。 钱临涛为姜希抱打不平起来:“姜记为什么不能来汇报工作,咱们大青山地区没有夏收夏种的季节,以我看,小姜记最有资格来汇报工作。” “呵呵,倒也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常宁一拍脑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关切地问,“怎么样,见过新领导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开开后门?” 姜希一捋额头的散发,犹豫了一下说道:“高考就要到了,我是来看望水洋籍的应届高中生的,顺便,顺便来县委大院看看。” 宁点点头,瞅着钱临涛的老脸微笑。 钱临涛见姜希一脸的忸怩,又有常宁的眼神赶人,当然心领神会,急忙起身告辞,心说这小子,模样如此的大葱大众化,怎么会让女人姑娘见了就往粘呢,以前就是这种状况,现在有了个亿万富翁做外公,情况发展更为变本加厉,要是政府批准,这挤门而来的女娃,准比前来找领导汇报工作的干部,多几十倍几百倍。 钱临涛一走,办公室里的气氛反而尴尬起来,今天姜希没有穿裙子,简直就是普通女工的打扮,站起来时,那水蛇腰也不见了,常宁没话找话,拿出一支香烟询问道:“姜,姜姐,我抽支烟,你不反对。” “你是领导,又是你的办公室,用得着问别人么,”姜希一边说,一边从随身所带的包里,拿出一张单子,递给常宁说道,“小,小常,丁姐说,你住的二号楼里,除了床和电视,什么东西也没有,别人看了会笑话的,所以,所以我,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你看……” 常宁不敢拂了姜希的美意,伤女人心的事,一般他是不会做的,反正现在不差那几个钱么,他看也不看那张单子,掏出钥匙递过去,“买都买了,就拿过来用呗,你好事做到底,帮我安排好了,钱我回头还你。” “谁要你的钱啊。”姜希脸一红,接过钥匙就放到了包里。 “呵呵,那也行,你白住在水洋街我的房子里,就当是付我房租好了,”常宁不要脸的笑道,顿了顿又关心起来,“姜姐,今天我很忙,就不陪你了,你既然来了,我建议你去见见新领导。” 希点了点头。垂下头。好一会儿。红着脸鼓足勇气。低声的问道,“小,小常,那你,你几时回家去?” 常宁楞了楞,心里一热说道:“这个,这个么……七号八号九号是高考,我肯定走不开,十号要总结……十一号,就十一号,我保证回家,嘿嘿,姜姐,你可别忘了给我做好吃的菜哟。” 姜希又嗯了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常宁心里发热,嘴却是无奈的苦笑,真不知道,哪种反应,才能真正体现他头脑里的思想。 今天是五号,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期,这是常宁第一次面临别人的高考,心情却似乎比自己当年的高考还紧张一百倍。 新任公安局长于建云,教育局局长王向荣,电力局局长马云空,城关镇镇长柳国才,和县府办付主任钱临涛五个人,是常宁为这次高考组织的临时领导小组,金汕则是他和高考领导小组之间的联络员。 王向荣是胡子茂一个村的发小,早就是“圈子”内的人,常宁也不避讳,甫一坐下,大伙手的香烟还没点火,常宁就朝马云空劈头盖脸的骂起来。 “该死的马大炮,你是存心不让我们大家过好日子啊,今天这里拉闸停电,明天那里维修线路,我告诉你,新来的孙记正在看着那,你要是还给我拖后腿拉稀,做兄弟的我可就先要对不起你了。” 马云空哭丧着脸不敢回话,去年高考时,县中考场突然发生停电事故,事后的干部大会,从来不发火不骂人的女记高飞,当着五六百人的面,拍着桌子,整整骂了他十几分钟,喷得他无地自容,还给他扣破坏青阳教育事业的大帽子,吓得他两三天瘦了五六斤肉。 在座的人,除了常宁,就是钱临涛可以依老卖老的说几句,“云空啊,不是我说你,你其实就是思想认识有问题,我问你,为什么县委大院就从来没停过电,县委领导宿舍就没见你拉过闸?所以么,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今年高考不比往年,正逢县委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等于说,高考就是新班子亮相后的第一件大事,是最大的政治,这个时候你要是往枪口撞,我们大伙拉也没法拉啊。” 马云空是一急就冒汗,常宁的办公室又没空调,一个落地电风扇还由他自己享受着呢,这会儿的马云空,早就大汗淋漓了,于建云看不过,拿过架的一条毛巾扔给他。 “小常兄弟,你,你主意多,别,别光骂人么,我,我被你骂晕了,你一时也,也找不到代替我的人么。” “呸,他娘的,你马大炮还拽起来了。”常宁又好气又好笑,马云空就这一点最让人佩服,脸皮特厚,经得住骂,你骂得最凶,等他缓过劲来,照旧还是那个昂首挺胸的电老虎。 “你们都已经商量过了,我就不再指手画脚,老马,反正从现在开始,到九号下午五点钟,整个城关地区不能停电,尤其是五个考场和考生休息区,一分钟都不能停,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先停县委大院的电,然后停掉所有单位的电,总之,就是停了居民区的生活用电,也要保证这次高考的顺利进行。” 马云空站起来,捏着公文包乐起来,“嘿嘿,我马云空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那好比封宝剑啊,有这么多人在,量你也不会耍赖,我现在腰板硬多了,走啦走啦,干活去了。” 望着马云空的背影,常宁也是哭笑不得。 王向荣微笑着,将手中的高考组织部署方案递给常宁,“小常县长,你看看,还有哪里不到的地方。” 常宁伸手接过,却是看也不看,扔到了文件堆,笑着说道:“老王,我还是那句话,做什么和怎么做,都是你们的事,我只要结果,过程是你们的追求,干好了,是你们的功劳,干砸了,我不会躲,你们也跑不了。” 王向荣看去也是五十多的老人了,腰有点弯,闻言之下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小常县长,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马再去检查一遍。” “于局留一下,你们三位再辛苦一回。”常宁起身送客,到了门口又补充道,“老王,再强调两点,第一,明天邓县长要陪新来的孙记,去各考点检查各项准备工作,第二,按我说的,向领导汇报时,把今年我县的高考录取率,从原计划的比年增长百分之十,下调为百分之五。” 办公室里只剩下兄弟二人的时候,常宁微笑着说:“建云,真对不起,这次没让你一步到位,却让做弟弟的占了先。” 于建云笑道:“说什么那,我已经很知足了,等你有真正话语权的是候,我再进步不迟么。” 常宁拍着于建云的肩膀说:“现在常委会是大变脸了,你我都得小心一些,高考期间的安保工作,就全靠你了。” 于建云点点头说道:“小常,你也该主动的去见见领导了。”兄弟之间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常宁乐呵起来,“放心,听说新领导搞了个见面会,别开生面,我当然要去见识一下了。” 0246见面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每个领导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不管他是什么来路,在未来的共事中对自己是否有利,常宁对新记孙华洋的第一印象,至少应该可以打八十分,尽管他嘴肯定不会承认,但孙华洋办的第一件事,就让常宁有点喜欢了他。 见面会,常委们还都是第一次见识,因为孙华洋没有搞以往司空见惯的例行公事,而是用座谈会茶话会的形式,展开了和常委们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下午三点钟刚过,孙华洋和肖文明就站在小会议室的门口,亲自迎接前来参加见面会的常委们,因为特地让新来的县委办主任肖文明作了口头通知,这个见面会不谈工作,所以,陆续而来的常委们都空着手,带着的却是狐疑的心态,这年头新鲜的事太多,变化快得眼花缭乱,毕竟是省城里下来的领导,行事就是不同,只是不知道新来的记,会带来什么样的新名堂。 果然,小会议室里的布局被彻底的打来了,所有的会议桌都凑到一块,摊着一层过期的报纸,除了七八个热水瓶和十一个白色陶瓷杯,还有几大包花生、红枣,几个大西瓜,及一大堆奶油糖。 因为一下子没有了主席付席和次席之分,最先进来的邓志军和丁颖有点茫然了,不知道该坐哪里为好,孙华洋回头说,今天随便坐,话虽这么说,但听者绝不敢造次,轻举妄坐可是犯忌的,既不能冲着门坐,因为那一般是主座,又不能背着门坐,因为孙华洋正站在门口,拿背对着领导,难不成你对领导有意见?两个人犹豫了几秒钟,坐到了侧向门口的保险位置。 孙华洋的个子瞅着很高,不输于常宁的个头,而且也长得偏瘦,戴一付近视眼镜,白净文气,人到中年,正如大学里的付教授形象,肖文明同样来自省城,顶多三十五六年纪,但没有郑志伟的帅气,也没有常宁的精神,从外表说,一米六五的个头当领导,有点委屈了。 邓志军和丁颖均是同一个心思,县委办主任应该是紧跟记的,两人又同来自省城,肯定是一条壕沟里的人了,据说孙华洋是新来的地委记郭昌铭亲自点的将,那就可以列入郭派的行列了。 没办法,领袖早就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只要你是这个体制内的人,再怎么逃避,也都必须亮出自己的来历,否则你一定会寸步难行。 常宁进来的时候,郑志伟照例跟着他,孙华洋握着两人的手,笑容充满了亲和力:“青阳县的两位青年才俊,你们不用自我介绍,因为我早已认识你们了。”郑志伟说:“孙记,我一直受小常压迫,您得替我做主啊。”常宁犀利的反击道:“孙记,您小心点,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孙华洋心说,这两人的关糸,果然象传说中的那样,表面亲密无间,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 终于,十一位新老常委都到齐了,大家都不敢坐朝门的那一面,孙华洋占据了背对着门的一边,自然而然的,老常委邓志军、丁颖、余春明和郑志伟坐在他右面,肖文明和新来的程中州、史宝山、郭红军坐在左边,胡子茂自比新人,挨着坐到了郭红军身边,常宁有心和郑志伟开玩笑,先在肖文明身边坐下,郑志伟跟着坐在他身边,待郑志伟坐定,常宁才悠悠的起身,走几步坐到了丁颖身边,惹得其他人善意的笑起来。 孙华洋看了与会者一遍,微笑着说道:“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一个目的,互相了解互相认识,我强调一点啊,不谈工作,只是闲聊,请同志们互相遵守哟。” 常宁吸着烟,眼睛看着孙华洋,余光却瞅着对面的几位新来者,肖文明就不说了,他旁边的常务付县长程中州,是从仙门县调过来的,据还在青州的刘为明介绍,他是郑派里的佼佼者,四十不到,相貌堂堂,令常宁心中大为感慨,郑老爷子真不是一般的人物,走了李万韧来了程中州,可谓人才济济啊。 至于新来的统战部长史宝山,和武装部长郭红军,一个笑脸,一个武相,其实两人都曾是军人,只不过史宝山转业已经五六年了,此前一直在地委保密部门工作,而郭红军却是去年年底转业的,作为正团级干部,半年来一直挂在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处里,是专员穆长虹把他拉到青阳来的,很显然,这两位老军人可以列入穆派的阵营里。 常宁不禁替孙华洋担心起来,十一个常委四个阵营,以后的人事安排问题,肯定要成为斗争的主旋律了,所谓的见面会不谈工作,只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在座的十一个人,哪一个不在揣测县委大院以后的方向问题。 从孙华洋的自我介绍中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机关,一九六六年大学毕业,作为安山省人分配来之江后,一直在省政府机关里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常宁有些迷惑不解,四十一岁了才出来混基层,是不是晚了一点呢,机关是直线型工作,一条线在平面运动,而到下面的县里来,是一个全方位的立体型经营,看他虽然是生意气,却隐隐的踌躇满志,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早晨点钟的太阳了呢。 “小常,轮到你了。” 旁边的丁颖推了常宁一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有些慌乱的站起来,嘿嘿的笑着,“孙记,有些不对头,再轮也轮不到我。” 孙华洋笑道:“这是大家的提议,你和胡部长既是新常委,又是县委大院的老人,双重身份嘛,胡部长介绍完了,当然就轮到你了。” 常宁也不推辞,想了想说道:“各位领导,我这个人么,估计大家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好说的,总之,历史问题有点复杂,两个外公,一个是算命的,一个是xx党的,所以,以后要是再来一次以家庭出身论前途,请各位领导高抬贵手啊。” 说完,常宁在笑声中坐了下去,心中却是索然无味,这个孙华洋,动机当然是好的,增进同志之间的了解么,可这种场合,做作的成份多了些,不能让大家畅所欲言。 对面的武装部长郭红军,始终是板着脸,此时突然的张开了口,“小常同志,那你可得注意了,有个资产阶级的外公不可怕,只要你站得正坐得稳,资产阶级他就下不了手。” 这话味道不对呀,这老儿是什么意思,他那张苦瓜脸是天生的,还是临时装出来的,反正是不谈工作,倒不如乘机来番火力侦察。 常宁想着,脸的笑容更谦虚了,“郭部长,您说得太对了,有您这样久经考验的老同志在我身边,资产阶级肯定不敢下手的。” 郭红军看来也是有意的找常宁说话,继续依老卖老的说道:“我听说小常同志还有一点,干部群众的反映很大,作为一个xx党员,又是领导干部,不应该带头搞封建迷信。” 常宁乐呵呵地笑着,“郭部长,请您稍等片刻。”侧身朝着孙华洋问道:“孙记,这个见面会,是不是可以变成组织生活会呢?” 孙华洋微微一楞,他心里正在后悔举办这次见面会呢,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郭红军有放火的迹象,这个外号小半仙的又不甘示弱,承认这是组织生活会,郭红军当然可以给别人提意见,但这岂不是得罪了常委班子里老人,你一个新来者,资格最老,也不能来就冲着人家开火,否定这是组织生活会,就立马得罪了穆专员派来的郭红军。 其实,孙华洋拿机关里的那一套,来基层发扬光大,实在是牛头不对马嘴,机关里的人城府极深,涵养又比较高,争胜往往都以暗斗的形式出现,象这种新老领导的见面会,意见最大,立场最针锋相对,也不会当面的表现出来,而基层就比较开放和直接了,更多的是桌面公开的较量,没有前奏,没有辅垫。 在孙华洋发楞之际,常务付县长程中州说话了,“小常同志,我个人觉得,某种意义说,见面会也可以是组织生活,孙记有过要求,除了不谈工作,其他可以随便,那郭部长给你提点小意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宁的脸,笑容更加的灿烂,他眯着双眼说道:“程付县长你说得对,我在此表示,诚恳的接受郭部长的批评,以后一定努力改正自己的错误。” 郭红军却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开始得寸见尺起来,“小常同志,不是我说你,我在青州就听了,你自称有三怕,一怕开大会二怕写报告三怕学文件,可这恰恰是一名领导干部的基本功嘛。” 这火药味太浓,连丁颖都坐不住了,肩膀一颤正欲开口,却被常宁轻轻的踢了一脚,心里一惊,到嘴边的话立即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准备开口的胡子茂,也被常宁的眼色堵了回去。 0247开成了批斗会 常宁看见属于郑派的程中州也放起了冷枪,心里那个乐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场合他见得多了,早已炼成了皮厚骨硬,想当年读高中两年,敬爱的老班长,张宏明博士,经常在星期三的班学习会,组织班干部们对他实施狂轰滥炸,什么批x批孔运动,什么反击xxxx风,只要是学校举行批判大会,他常思宁这个大名,时不时的会和几千年前的孔老二连在一起,有一回他一时童心大发,将学校黑板的“批x批孔”四个大字,改成了批零批空,被革命警惕性忒高的同学抓了现行后,他在连写了五次检讨后才勉强的过了关,为此还得到连续一个星期课不用坐着的奖励。- 孙华洋心中暗暗叫苦,在青州来青阳任以前,地委记郭昌铭提醒过他,这个郭红军是个出了名的炮筒子,文化低性格躁,在部队长期受压抑,变成了一个牢骚大王,说话不过脑子,转业后又被空挂了半年,哪个单位都不收他,此番前来青阳任职,一定要防止他嘴走火,万万没想到,下车伊始,就弄巧成拙,来了个引火烧身,以常宁为核心的青阳地方派干部,肯定会把这笔帐,最终记到他孙华洋的身,郭红军是穆长虹的人,程中州代表了青州的郑老爷子,自己又是郭昌铭亲自点的将,现在刚刚任,立足未稳,就无形之中形成了三方合围之势,这青阳的本地派干部能答应吗? “同志们,今天咱们还是说些轻松的话题,”孙华洋开始了灭火,心里有些奥恼,脸却仍旧是淡定的微笑,“同志们,我再说一遍啊,今天是以我个人名义召集的见面会,既不是组织生活会,更不是常委会,因此,刚才关于小常同志的话题,就此打住,下面请其他同志做做自我介绍。” 可是,一向以忠厚老实著称于青州政坛的邓志军不干了,只听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开始了匪夷所思的落井下石,“孙记,我对郭部长和程付县长的话深表赞同,小常同志的身确实有不少毛病,以前他就从来没参加过组织生活会,这次正好同志们提出来了,我希望小常同志回去以后,对自己做一番深刻的反思。” 常宁也很配合,邓志军一说完,他就忙不迭的接去,诚恳地说道:“邓县长,我一定反思,深刻反思。” 没等孙华洋接着开口,那郭红军却得寸进尺,开始了乘胜追击,但见他脸一阵抽搐,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小常同志,我再根据同志们的反映,给你提三条意见。” 常宁笑容可掬的说道:“郭部长,您请说。” “第一,你经常迟到早退,或无故不来班,工作作风极其自由散漫;第二,你对自己管辖的部门和领导,在工作中出现的问题,有纵容和袒护的现象;第三,你有严重的地方主义和本位主义倾向,对外地来青阳工作的同志不够尊重。” 小会议室里刹时一片寂静,见面会开成了批斗会,这是事先谁也没有想到的。 丁颖和胡子茂两人虽然忍着没有说话,但都用拉长脸来表明着自己的态度;郑志伟表面比较淡定,心里却是一片惊愕,幸亏他坐在程中州身边,暗中拿手肘碰了碰他胳膊,及时阻止了他继续开口的欲望;余春明还是老态度,涉及到常宁的话题,打死也不会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来。 那位统战部长史宝山,除了一个吸烟的动作,身体自打坐下后就没有转换过坐姿,脸始终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县委办主任肖文明的处境,可以用尴尬二字来概括,他是记孙华洋的得力帮手,又是见面会的经办人,但位居常委会末座的他,本就没有多大的话语权,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扭转会议室里的话题。 常宁的忍耐力超出了孙华洋的想像,脸的笑容反而灿烂得象温暧的春天,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成分。 “郭部长,谢谢您,各位领导,我在这里他大家作出深刻的口头检讨,并请大家在以后多多的、坚决的监督我。” 见面会开到这时,孙华洋哭的心情都有了,他无奈的望着邓志军和丁颖,这两位付记是他以后工作中的最重要的助手,一政一党,却都是常宁的铁杆盟,今天一来就给常宁开了个“批斗会”,这以后的记碰头会还怎么开? 邓志军此时却闭嘴巴不说话了,甚至只让自己的眼睛盯着那个陶瓷烟灰缸。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孙华洋草草的宣布见面会的结束。 这就是后来被青阳老百姓一直传颂的“洋相会”,秀才领兵,洋相出尽,还没升帐,先翻旧帐,青阳的故事,似乎从没有结尾。 散会的时候,常宁走在最后,郑志伟在他的旁边伸出了大拇指,常宁笑骂道:“小白脸,见死不救,我会记住你的。” 郑志伟说道:“小半仙,你就偷着乐。” 肖文明走过来说道:“常付县长,孙记请你过去一下。” 常宁对此早有准备,装模作样的看着手表说道:“肖主任,实在对不起,我要马去检查今年高考的五个考场,请你代我向孙记请个假。”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常宁感觉心情不错,得意的哼起了小曲,没想到消息比他的走路还要快,金汕凑到他身边说道:“领导,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来就一闷棍,是来青阳工作的,还是来闹事的。” 常宁奇道:“不会,金汕,你怎么知道我挨了一闷棍?” 金汕笑道:“有人路过小会议室恰巧听到的,你们还没散会,大院里就传开了,估计现在呀,连门口传达室的张师傅都知道了。” “呵呵,他娘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常宁骂了一句,自嘲地笑起来,“金汕,你不要老待在我面前,可以出去串串门么,多听少说,听听同志们的反映嘛。” 金汕心领神会的领命而去。 常宁拿起了电话,拨给了邓志军。 估计办公室里没外人,邓志军在电话里笑得很开心,“小常啊,我正好也想打给你呢。” “呵呵,领导啊,我正准备认真的反思自己,请领导你启发启发我。” 邓志军笑道:“你别小看这件事,我估计下班之前,青州那边就会有电话过来,孙华洋弄巧成拙,闹了这么一个大洋相,肯定是有苦难言,只好找地委郭记求援了。” 常宁叹息着,“唉,我真是不明白,郭红军对政治一窍不通,这样的人穆专员是怎么看的,还不如弄到人大政协去吃闲饭呢,为了占位置,结果派来个大草包,传到省里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邓志军问道:“小常,下面得由你来掌握进程了,如果地委领导来电话,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呵呵,领导啊,孙记的见面会开得非常及时,非常的有意义,郭红军等人的批评很及中肯很正确,常宁同志的表现也很好,我个人意见,此事到此为止,谁也别主动的提起,为了工作,为了团结,常宁同志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嘛。” 邓志军笑着说道:“嗯嗯,这样回答很得体,小常啊,你不要受这件事的干扰,先集中精力把高考这项当务之急的工作抓好。” 刚放了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常宁这时候怕的是孙华洋来电话,他这个人心软,人家初来乍到,从省城机关到县里来工作挺不容易的,经验不足,好心办坏事,要是来几句道歉的话,他会爽快地原谅的。 电话顽强的响着,常宁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拿起了话筒,原来,是丁颖打来的。 “呵呵,丁付记,您老人家有什么指示啊。” 丁颖在电话里娇笑着,“去你的小半仙,亏你还那么沉得住气,我都差点要拍案而起了。” 常宁认真的说道:“丁姐,不是我沉得住气,而是目前的形势逼着我沉住气,他们来任之前,早就把我们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而我们对他们却了解不多,等于是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暂时的采取战略的守势,现在青阳的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团结是唯一的主题,这个时候他们冒冒失失的搞事,这地委的板子,肯定往他们身招呼,呵呵,如此一来,我个人的委屈,就显很微不足道了。” “嗯,知道你心里就是这么盘算的,”顿了顿,丁颖柔声地说道,“小常,龙门县的方县长来了,她女儿不是在我们这里读么,也是参加今年的高考,所以,她这几天要住在我家里。” “呵呵,不就是禁止我过来么,就几天功夫,我坚持就是了。” “去你的,”丁颖娇声道,“方县长和我,是想请你过来,为几个孩子鼓鼓劲加加油。” 常宁一听就乐了起来,“这事我内行啊,行,我准时到,嘿嘿,顺便和方县长交流交流,也给咱丁姐加加油。” 0248为你们加油 下午的所谓见面会,本来就没有打击常宁的心情,如今听说要为几个小姑娘参加高考鼓劲加油,那高兴劲就甭提了,县委大院是五点半下班,可到了五点十分,他就昂首挺胸的出门了,金汕追来,有些想提醒他的意思,他一甩头,理直气壮的回答,到学校看望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子,用得着按时按点去吗。 当然,快乐不忘忧患,这还是第一次光天化日下去丁颖家,常宁在电话里把这个问题抛给丁颖,丁颖明确指出:大大方方的来。 本来是想买礼物的,有钱人了么,就得养成见人送礼的习惯,可丁颖却有特别的指示,考试前不准乱说乱动乱折腾。 嘿嘿,丁姐这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常宁在昏暗的胡同里一边走,一边习惯的胡思乱想着,考试前不准乱说乱动乱折腾,那就是说,考试以后可以乱说乱动乱折腾了,丁姐真好啊,自从兰姐和高飞走后,就剩下她一个依靠了,咱是乖巧孩子,当然得多听姐姐的话喽。 第一次看到丁颖的家门大方的开着,常宁有些龌龊的产生出当家作主的感觉,左边站着大乔和小乔,一静一动,均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右边竟亦有两位小玉女,方县长的女儿方方穿着格子色的连衣裙,一脸的腼腆,意外的是,大乔小乔的“竞争对手”常盈也来了,一身草绿色的连衣裙,调皮的笑着,见到常宁,叫一声“常哥”,就噌的扑过来挂到他的身。 见此情景,大乔和方方仅是红了个小脸,小乔却不高兴了,撇着小嘴,不但依样画葫芦的学起常盈的动作,还乘机在他后脑勺吻了一下。 常宁幸福得不知了东南西北,好在快乐不累人,两个七八十斤的小美女挂在身,反而让他更加来劲,更有那四个突出的小包包,压得他身阵阵发热,童心一起,拿自己的身体当轴转起了圈子,逗得身吊着的两个小牵挂咯咯而笑。 幸好,丁颖和方巧英及时的出来,制止了“危险”的进一步发展。 丁颖先赶着四个丫头进屋,又去关院门,不顾方巧英在场,嗔怪着冲常宁说道:“小常,别忘了我的吩咐。”常宁一个劲的乐道:“记得,记得,高考前是叔,高考后当哥。”丁颖白一眼道:“嘴一套,做又一套。”常宁一听更乐,“嘿嘿,对头对头,我这个人就是套多么。”丁颖的脸噌的红起来,赶紧别过去,以免方巧英发现。 方巧英有些疑惑,嘴倒说得实在,“小常,丁记说得对,你喊丁记姐,俩丫头又喊你哥,这辈份有的乱了。” “唉,可不是么,”常宁叹息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方县长,所以,人与人之间,就更需要交流和沟通啊。”把交流和沟通五个字说得又长又重,还拿眼睛直瞅着丁颖。 丁颖站在常宁身边,怕他再胡言乱语,就偷偷的拿手在常宁后背一戮,没想到,正好方巧英注视着这个方向,被她逮个正着。 还是常宁大方,一手挽着红脸的丁颖,一手牵起方巧英的手,“丁姐,方姐,咱们进去说话。”方巧英冷不防被常宁拉着了手,又是手臂蹭着手臂,不觉也脸红了起来。 三个大人进了客厅,四个正在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立刻静了下来。 常宁当然及时的放开了两个女人的手,这种分寸他总是把握得很到位,一个人大模大样的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严肃的装起大人来。 丁颖说道:“四个丫头,你们听好了,现在开始,是你们人生最重要的一次奋斗,临战倒计时正式开始,小方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常盈呢,她姐姐出差之前,也把她送到了这里,所以,今后几天,这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现在,我们大家欢迎常叔叔讲话。” 常宁心说,丁姐又开始赶驴子架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不过被“点名”了,那就整几句,搓着双手,端起脸说道:“尊敬的丁记,尊敬的方县长,丫头同志们,首先,我宣布,咱们这个高考临时攻坚小组现在成立了,丁颖同志,担任总指挥,方巧英同志,担任付总指挥,常宁同志呢,担任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兼后勤部长兼保卫科长兼专车司机,四位丫头是战斗员,这个决定是最终决定,不许有反对意见,请大家鼓掌通过。” 掌声中,小乔尖声道:“常叔叔,你的职务好多哟。”旁边的常盈道:“小乔,我常哥这叫能者多劳。” 常宁一瞪眼,假装生气的样子,吓得常盈和小乔赶紧的闭嘴,而大乔和方方的小胸脯挺得更突了。 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着丁颖和方巧英西张娇红的脸,微微一笑道:“咱们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请两位总指挥,率领旗下四位女兵,立即开饭。” 在常宁来之前,丁颖和方巧英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端来就是,在常宁的注视下,四个丫头很是勤快,争先恐后的在客厅与厨房之间来回的跑,一桌满满当当的饭菜,很快摆在了常宁的面前。 吃饭时,丁颖解释说,“小常,很抱歉,怕薰着几个丫头,今天不供应酒,她们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菜也做得轻淡了一点。” 常宁笑说:“一切为了她们,一切为了前线嘛。”说着,拿脚轻轻的踩在丁颖的脚背。 方巧英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因为她也是女人,看到两个人亲密的细节后,自然而然的更加留意起来,心道,真是不打自招,还今天不供应酒,那不是说以前常供应酒么,这小半仙常宁,肯定是常来丁颖家哩,想想丁颖也不容易,嫁了个不顾家的科研迷,跟个守活寡差不离,又一想自己,心里更是黯然,老公十多年前出了车祸,一直躺在床,自己早忘了做女人的滋味了,只比丁颖过得更加失败呢。 看到几个丫头有些不加节制的进食,常宁急忙说道:“等等等等,丫头们啊,你们还是尊重一下科学,晚饭是千万不能吃得太饱的,最好是饱和不饱之间,否则长个水桶腰,连裙子也没得穿啊。” 听了常宁的话,常盈第一个放下碗筷,她从小跟在常宁屁股后面,早成了他的粉丝,他的话就是真理,大乔若有所思,不但接受了常宁的命令,还阻止了食欲大开的小乔,方方见状,自然而然的跟风而。 吃过晚饭,待大家完成了工作,常宁特地坐到单人沙发,这是因为常盈和小乔实在太过“勇敢”,坐在长沙发,正好给她们粘乎的的空间,他怕意志失去抵抗力,当着丁颖和方巧英的面,常宁是不敢造次的。 “呵呵,现在时间还早,刚到七点么,我就给你们几个丫头先讲讲我考大学的事。” 常宁正襟危坐,连方巧英都肃然起敬,那几个小丫头更不敢随便了,一人一张小凳,立即变成了四个小学生,常宁故事多,故事都精彩,又是自己的崇拜对象,谁不想听呢。 看常宁少有的认真劲,丁颖也放心了,知道他今晚不会嘴跑火车,遂挨着方巧英坐到长沙发,跟着当起了听众。 “丫头们,次我在你们的班会,说你们都是这个时代和社会的幸运儿,为什么这么说呢,今天我就拿我和常盈的姐姐常常两个人,和你们几个比一比,你们四个的学习成绩,在县中都能排进前十五名,可那会儿,你们常常姐姐却是学校里前三名的长期拥有者,可惜啊,当时因为在生产队干活,从山摔下来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耽误了复习时间,虽然后来报名参加了当年的高考,但仍然没有考,她要是经常情况下参加高考,肯定能考京城大学。” “我呢,主要是那时候家庭成份不好,家里又穷,学习的时间没有,经常饿着肚子课,别人在做课外作业,往往正是我穿大街走小巷捡破烂的时候,所以我作业老是完不成,平时考试的成绩很少有及格的,但是,不是我吹牛,除了英语,其他各门课的知识,都装在我的肚子里。” 常盈举手说道:“我知道,常哥你英语才考了三分,还是在选择题里蒙的。” “呵呵,我承认,我承认关于那该死的英语,我就记得二十个字母,和你好再见两个单词。”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一笑,马又收了笑容说道: “而且,一九七七年是全国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我们之江省的考试时间,是在十月中旬,那时候我早已高中毕业离校快半年了,等我接到回学校复习的时候,离高考的时间刚好还有五十天,但是,我在好朋陈老师的帮助督促下,把这五十天当一百五十天用,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以顽强坚韧的毅力,硬是考了之江大学……因此,丫头们,次参加你们的班会时,有个同学问我什么是成就,我当时没有回答,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就是我值得自豪,的成就,而且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因为它从此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0249暧味之夜 常宁瞅着四个小丫头,又瞥了丁颖和方巧英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你们有谁能告诉我,后天就是高考的日期,明天又放假,那么,在现在的情况下,决定高考成绩的决定性因素是什么?” 几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大乔犹豫了一下说道:“常叔叔,这决定性因素是不是心态和情绪?” “大乔真聪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常宁高度的赞扬了大乔一句,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老师和同学都帮不了你了,只有你自己能帮自己,心态和情绪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太紧张了不行,当年我有个同学,平时成绩都名列前茅,可一到大考就紧张,结果高考成绩名落孙山,但是,太放松了也不行,我们那时大家都没手表,住的是民兵训练基地的大通铺,结果有两位老兄太放松了,午高考时间是九点半,他两位睡过了头,十点多了才到考场,结果当然被咔嚓了。- 大乔问:“常叔叔,哪怎样才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和情绪呢?” “嗯……我今天下午,为了你们的事,打电话请教了我大学的老师,然后我根据你们的情况,作出了如下几个决定,一,你们的作息时间,调整为晚九点半床睡觉,早七点半起床,睡前和睡后作十五分钟的轻度运动,就象广播体操之类,反正就是不很剧烈的运动,中午要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午睡时间,二,考前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即将开考的那门课的大纲和所学知识默念一遍,以你们的平时成绩,就不要再看了,那是没用的,三,每天睡觉和午休前,采用我次教过你们的默念入睡法,什么也不要想的让自己入睡,四,进入考场后,在临考前五分钟,做深呼吸五到六次……” 这时,小乔和常盈拿过笔记本和钢笔,常宁赶紧制止道:“丫头,不用记了,不用记了,总指挥和付总指挥会每天提醒你们的。” 常宁说的,确实是他请教别人得来的,丁颖听了心里颇为欣慰,不管怎么说,小男人挺心的,给这个阴盛阳衰的家带来笑声和力量,她和方巧英根据常宁的布置,领着四个丫头在院子里做了些简单的动作,然后催促她们洗澡床,丫头们在卧室和浴室间来回穿梭,穿着睡衣露光走点的,常宁可不敢拿眼偷看,只是直楞楞的盯着电视机,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丁颖心里不住的乐。 可是,四个丫头如出水芙蓉般站在常宁面前,均是噘着小嘴不肯进屋,丁颖和方巧英一时摸不着头脑,常宁却是一边大饱眼福,一边晃然大悟的笑着。 “这个,这个,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对你们的常叔叔组织一次批斗会吗?”常宁挠着后脑勺装傻充楞。 常盈提醒道:“常哥,我们记得,记得有一次你说过,说过那什么来着?” 方方帮着补充说:“常叔叔,那好象,好象还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的。” “嘿嘿,丫头片子,记性都不错嘛,行行,本叔叔的承诺不变,只要你们考了大学,我一定出钱让你们去香港旅游一次,凡考重点大学的,同时,每个人满足一个愿望,现在,都听我的命令,立即床睡觉。” 这时,大乔望着丁颖说:“妈妈,我们,我们还是让常叔叔住在家里,常叔叔他反正一个人,在家饭都没得吃。” 常宁心里大喜,嘴却道:“丫头,明天不是考试的日子啊。” 丁颖一楞,还在犹豫时,小乔补充道:“我们要求常叔叔明天开车,亲自送我们去考场看看。” 不等丁颖开口,常宁就爽快的拍起了胸脯,“没问题,没问题,我等会去把车开过来。” 总算打发丫头们进了屋,乘着方巧英清理浴室的时候,丁颖走过来,轻轻的说道:“小常,你,你还是回去。” 常宁瞅瞅那高耸的山峰,做了个无奈的手势,“唉,我知道,这就是我的下场,过河了,桥没用了呗,我无所谓,不过,我怕明天睡过头,起不来会让丫头们失望的。” 丁颖脸一红,俩小酒窝一闪,眼睛却是警惕的盯着浴室,“你,你觉得今晚合适吗?”常宁两眼一翻一瞪,“合适,非常合适。”丁颖有些心疼心动,颤声的问:“合适什么?”常宁靠近一步,坏笑着道:“既有当家作主之感,又能让她人眼馋,你说合适不合适?”说着,便拿一条腿去撩丁颖的裙子,“你疯啦。”丁颖慌乱的一指浴室,急忙脱离险境。 常宁可是大胆之极,不管不顾的逼了去,魔爪压在了突出的山头,丁颖被堵在沙发,又不敢出声,只得任他妄为了一把。 站在浴室门边,透着细缝往外瞅的方巧英,脸痛红心剧跳,两个人真的是那样的啊,难怪丁颖一人独处,脸却仍旧神彩鲜亮,没有丝毫的幽怨,反而象比以前更年轻了似的,原来是有人不断的浇灌滋润呢。 待到方巧英从浴室出来,又去两个卧室,瞅了瞅已经床的丫头们,回到沙发边,常宁和丁颖也恢复了“自然”。 方巧英说:“小常,你那个默念入睡法真灵,丫头们都好象睡着了。”常宁笑说:“方县长,她们早就学会了的。”方巧英道:“小常,别一口县长县长的叫,我听着别扭呢。”常宁拿眼瞅着丁颖,“那,那我该叫什么?”丁颖笑着说:“方姐比我大,你当然也应该叫方姐了。”方巧英点点头说:“丁颖说得对,在家里就该随便的,装一本正经太累。”常宁假装犹豫,“我是没问题的,姐姐么越多越好,将来到了龙门县,也有个白吃饭的地方。”丁颖又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呗。”常宁望着方巧英故意道:“就是,就是怕丫头们不乐意,她们……”方巧英爽快的说:“不管她们,各叫各的,两不相干。” “呵呵,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打今儿起,又多一个姐姐了。”常宁心里一乐,只要丁姐没意见,你做那种假姐姐,咱还巴不得呢,“方姐,你做姐姐的,应当表示表示。”说着,眼睛直往方巧英的要害处瞄。 方巧英没想到,常宁当着丁颖的面,敢拿那种眼神看着她,思想没充分准备好的她,脸噌的红了,好在她也是过来人,也曾经“勇敢”过,短暂的失措后说道:“小常,我倒无所谓,这可是丁颖妹子的家,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正式认了你这个干弟弟。” 丁颖对方巧英的表现,也是看在眼里,话里有话的说道:“小常,方姐可是爽快人,不管你这个干弟弟有啥要求,只要能做到,她都会无私奉献的。” 方巧英也不甘示弱,“丁颖妹子,我可是岛来的,你们陆人应该帮助,我们要奉献,我看你们才更要奉献呢。” “呵呵,奉献,当然应该奉献,你们都要奉献。”常宁笑着,眼睛放肆的在两个女人身乱转,心说,斗艳方巧英难敌丁颖,论直,方巧英一定胜出不少,都说女人四十如狼,果然一点不假,真要疯起来,可以连脸面也扔得开的。 丁颖和方巧英并排坐在长条沙发,说到酬处,都是四肢大开,那连衣裙难挡胜景,让常宁大饱眼福,乐个不停,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两个女人才知道中了常宁的招,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都忍不住红起脸来,各自拿眼瞪着常宁,嗔中有怪,怪中弄情,就是无法生气起来。 常宁赶紧起身告辞,推说回家开车,顺便去几个考点转转。 丁颖送常宁出来,有意无意的没开院子里的灯,常宁心领神会,屋内亮屋外暗,屋内看不清屋外,便刚一出门,就单手搂住了丁颖的腰,丁颖只是稍作扭动,就随了他所为,只几下,自己的身体反而往常宁身拱。 丁颖拿手轻打了常宁那里一下,低声笑说:“小少爷,你又管到龙门县去了。” 常宁也很直白,一边在山摸索,一边笑道:“丁姐,别胡说好不好?那是我刚认的方姐。” “小坏蛋,你以为她看不出我们的事啊,女人看女人,一看就明白的。”丁颖牵着常宁的手,边走边说道,“方姐也不容易,老公十多年前就成了废人,说起来,我比她幸运多了。” 两个人大胆的粘乎到院子门边,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丁颖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常宁说:“小常,等会你把车停在我家后边的人民路,直接从那个出租门面房进来。” 常宁忙不迭的接过,笑着问:“丁姐,常盈和方方占了大乔小乔的房间,大乔和小乔又占了咱俩的窝,你说,我,我等会过来,哪里向你报到?难道,难道……” “你敢?”丁颖在常宁的手臂拧了一把,低声道,“我和方姐,把楼的几个房间都收拾出来了,丫头们住楼下,大人们住楼,你,你可别走错了。” 常宁一挺胸,认真的说道:“怎么会呢?我保证不走错。” 0250阴差阳错 常宁开着他的大越野车,来到了县中,青阳县即将开始的高考第一考场。!。 与往年相比,常宁负责主管教育以后,将全县所有考点都集中到城关镇,设县中、二中、三中、县中心小学和党校共五个考点,除城关镇本地考生以外,对所有考生和带队老师均提供免费食宿,所有国营和集体的旅馆、招待所、饭店和食堂,在四天内对考生和高考工作人员免费开放,同时,针对去年发生不法分子潜进考场破坏公物的案例,公安局派出警力,提前进驻考场,武警和武装民兵组成多支小分队,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机动巡逻,确保高考的安全进行。 青阳县每年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那就是龙门县的考生,都会在青阳县参加高考。 夜色中,于建云带着一个中年汉子过来,坐到常宁的车说:“常县长,这是龙门县公安局局长高洪生。” 常宁转身握着高洪生的手,“高局长辛苦,于局长,怎么让高局长在街值起夜班来了。” 高洪生笑道:“常县长,这也是我们应尽的职责么,每年都要麻烦你们,真正辛苦的是你们啊。” 常宁问:“高局长,你们龙门县的考生到齐了没有?”大前年曾因为台风,使龙门县全部考生错过了高考时间,后经省教委出面协调,才参加了补考,常宁很记挂这事,特地和龙门县有关领导沟通过,让龙门县的考生提前三天过来。 “谢谢常县长,我今天就在焦山港码头守了一天,数字统计,一个不拉的全部过来了,没想到你们,你们不收考生们一分钱的花销,我们罗记住在医院里打电报说,让我一定要专门谢谢你,谢谢青阳县委县政府。”龙门县一直没有陆通电话,平时都是用电报联糸的。 于建云叹道:“这些娃十年寒窗,都是家里的希望,咱们这点辛苦算什么呀。” 常宁笑道:“大家都是好兄弟好邻居,互相帮助嘛。” 于建云说:“高局他们硬要出来,我也拦不住,这不,刚好换班了,领导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行,战酒楼,我请两位人民的好局长。”常宁说着,就发动了车子。 其实,常宁是想开车出来转一圈后,就抓紧回到丁颖那里“办事”去,可一来好多天没喝酒了,二来高洪生是龙门县来的客人,不能当面拂了人家的面子,所以就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一顿夜酒喝到了将近十二点,那高洪生看来也是此道高手,三瓶啤酒加一瓶青州大曲,混着入肚,仍是面色不改,反观于建云,可能是新官任,太过兴奋和忙碌,不胜酒力,早就靠在沙发,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了。 常宁本以为半夜喝酒,一定是点到为止,就没使出他那无赖喝酒法,没想到这位高局长是性情中人,劲头来就反客为主,常宁只好勉强应战,待他向老板交待了两位烂醉如泥的局长,出了酒楼得车来,才知道自己也喝过了,边开车边心想,不知道丁姐会不会把他踢下床来。 对于醉酒的经验,常宁从未有过,好在刚到七八分的样子,还知道车往哪儿开,还晓得摸出钥匙开门,也依稀记得这条人造板隔成的小通道,以前在夜里来过多次了的,可进了客厅,楞是想不起电灯的开关在哪里了,幸亏还有些缕月光的帮忙,象往常一样,如在自家一般,脱得只剩最后一片布,踉跄着奔浴室而去,可得洗干净了,汗味酒味烟味掺和一块,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的呢。 迷迷糊糊,也很潦潦草草,常宁洗过之后,披条浴巾就出了浴室,头还是有些晕,东南西北还是分得清的,熟门熟路的,怎么走不是个问题,门开处,一边迈步一边却疑惑起来,使劲的拿手擦擦眼睛,咦,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两个人,这身影,这睡姿,除了比丁姐小一号外,活脱脱就是丁姐呢……嘿嘿,两个丁姐,四座高山,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啊……他坐在床边,仔细想想又有些不对,可是,可是哪儿不对呢? 黑暗中,慢慢的伸出手,隔着薄薄的睡衣,一触到有些软绵绵的小包包,常宁触电似的跳了起,头脑也稍许清醒了一些,飞也似的逃了出来,他娘的,差点犯了大错误啊。 坐在沙发喘了几口气,常宁稍微捋了捋头绪,然后终于晃晃荡荡的得楼来,唉,两个朦胧胧中的小佳人,把他的心火给点起来了。 这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以前帮丁颖拿东西的时候,常宁来过一回,一字儿排开,木门木闩,他记性好,迷糊之中也记得,那第一间的木门紧挨着楼梯口,便拿手一推,果然门未闩,心里一喜,想也不想便推门而入。 咦,丁姐也真是的,不等等人家,就自个睡去了,连个电灯开关也不知道在哪里,幸好是夏天,楼又没空调,窗户大开着,昏暗的月光能帮着找到床的位置……坐下一伸手,没有找到目标,嘿嘿,扑空了。 趿着拖鞋,又出来站在楼道,接下来该去哪个房间呢,这个问题很重要,鬼子进村,难得扑空,已经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常宁非常认真的想了一阵,对了,刚才开头是出师不利,这回来个扫尾清场,到最后一间去……有始有终,无始无终,他为自己的选择暗自得意,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啊。 第四间的木门果然也没闩,可惜,连窗户也没开,常宁心里埋怨着,想着第一间的布置,凭着感觉摸索了一阵,小心翼翼,来来去去,他娘的,敢情连床也没有,这,这不是又中了丁姐的空城计了么。 无奈着只好退回到楼道里,常宁没有气馁,四去二,只剩下两间了,成功的希望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五十,老话不是说么,事不过三,这回一定能找到潜伏的目标。 这回常宁先做了严密的预判,关于这第二间和第三间,无非是住着县长,拟或是睡着付记,当然,付记是可以随便那个的,县长是不能随便那个的,按照青阳的风俗,楼的房间,最靠近楼梯口那间为主,其余按离楼梯口的距离以次类推,丁姐心目中把咱当成了主,所以第一间显然是为咱准备的,那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断了,有客让客,方姐是客,当然住的是第二间,何况她还是县长,级别高出丁姐一头呢。 一边为自己的精密推理沾沾自喜,一边拿手去推第三间的木门,哦,丁姐又玩这种小把戏呢,这种门闩挡不了多大的外力,丁姐啊丁姐,你这不是螳臂挡车么,手稍微一用力,啪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开着的窗户,又帮着常宁找到了目标,他再也不用费脑子了,他迅速的行动起来,扯掉那一片薄布组成的武装,抢占有利位置,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哎哟……”一声女人低声的惨叫。 常宁听得明白,他犯错误了。 其实,犯错误并不是件可怕的事,可怕的是犯了错误以后的态度问题。 不用开灯,不用介绍,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常宁抱着女人低声说道:“方姐,对不起,我犯错误了。”方巧英扭扭身子道:“小常,你,你敢欺负我。”常宁非常认真的说:“方姐,我立即改正错误,行不行?”方巧英被搂得紧紧的,喘着气道:“既然是,是改正错误,那就,拿出行动来……”常宁笑着说:“方姐你是领导,当然得由你来决定,你说,是让我回头是岸,还是在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方巧英闭着眼不说话,常宁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一松手欲起身退出,却被方巧英反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小常,你,你继续,继续的犯错误。” 嘿嘿,接下来就不能描述了,虎和狼碰到一块,虽然未战之前胜负已定,但照样是一场血战,旱地遇到水,自然是畅快又淋漓。 初战过后,方巧英意犹未尽,抱着常宁不放,常宁低声笑说:“县长同志,你还想再交流沟通吗?”方巧英狠拧常宁一把,娇声道:“小半仙,原来你次在青州,说什么交流沟通,全是在欺负我啊。”常宁乐道:“感觉咋样?”方巧英嗔道:“傻小子,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底细,还用多说吗。”常完更乐了,“那就好,那就好,方姐,这夜长梦多,我先告辞,咱们后会有期。”方巧英却又抱住常宁,在他耳边说道:“小常,就按你们青阳的风俗,好事,好事成双嘛,行行好,给方姐再来一回交流沟通。”…… 这第二次交流沟通,当然是更加的深入和深刻……常宁推开昏睡中的方巧英,摸索出来,下楼去洗了一身的汗水,黑暗中坐在客厅的沙发,吸了一支香烟后,才慢悠悠的重新楼面来。 第二间的木门没有闩,这才是他本来的归宿处。 0251地委书记的来意 高考的第一天,艳阳高照,酷热难熬。 县委领导和下面的局委办头头,几乎是倾巢出动,加各乡镇派出的临时支援人员,和龙门县的领导和助考人员,还有无数考生家长和学校老师,及那些头脑活泛的小商小贩,五个考点门前,几乎都挤满了人。 按照早就定好的高考预案,每个考点都有一名县委常委负责,常宁是县长邓志军“钦”封的总指挥,所以他一来就在其他几个考点转了一遍,看到一切都经常,就让丁一龙把车开到县中去,那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考生,其中包括龙门员的全体考生,是重中之重,负责这里的人,除了青阳这边的县委付记丁颖、常委郑志伟,公安局长于建云,还有龙门县县长方巧英和公安局长高洪生,丁颖和方巧英又是考生家长,算是真正的公私兼顾。 那时候的领导座驾,连付记丁颖的都还没有空调,常宁的越野车一到,便成了县中门前的“天堂”,郑志伟是这里的总负责人,拉开车门就往挤,一头的汗水,确实难为很少出门的他了,“常总指挥,你得向面反映反映,高考时间定在这个天气举行,实在是愚蠢的决定。”常宁笑道:“郑志伟,等你当了教育部长,大家就都不用这么受罪了。” 秘金汕和司机丁一龙,赶紧下车,把座位让给了其他领导。 越野车的车尾,还有第三排不常用的座位,这时充分的被开发了出来。 于建云坐在驾驶座,望着常宁说:“刚才接到洪局的电话,地委领导的车队已经出发了。” 常宁爬到车后的临时加座,一边躺下,一边胸有成竹的说道:“郑志伟,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肯定是郭记穆专员两人联袂而来。”心说,那个所谓的见面会,闹出了那么大的尴尬,这两位领导肯定借高考巡察之机,下来灭火祛气的。 这几天常宁是憋着躲着忙着,硬是不见任何一位新的领导,孙华洋那里,肯定是坐不住了,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句俗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你是一把手,拥有最终否决权没错,可一来就“欺负”当地干部,这满眼的本地派干部谁会服你,幸亏常宁忍了,不然暗中做点小动作,很快就能把你孤立起来。 青阳县的高考,集中了两个县的考生,地委领导每年必到,都成了不成文的惯例,恰逢其时的下来,可谓一举两得。 郑志伟笑着说:“让我跟你小半仙打赌,不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吗?” 笑声中,常宁闭眼睛,双腿一翘嘟噜道:“这睡眠不足,是人生的第一大敌啊,在领导到来之前,我得补一补觉了。”心里却骂了郑志伟一下,他娘的,小白脸的功夫见长啊,老子郑世诚被发配他方,他居然毫无反应,一切表现如常,看来,这忍耐力快要练到家了。 并肩而坐的丁颖和方巧英闻言,互相心照不宣的瞅一眼对方,心里均是又羞又内疚,这两夜两人门户大开,毫不设防,表现得“争先恐后”,的确有些过分了,尤其是丁颖,更是埋怨自己意气用事,自己是天时地利,什么时候都可以有的,何苦跟方巧英争一时长短呢。 地委记郭昌铭和专员穆长虹,果然是双双前来,而且,选择陪同的人,也是煞费苦心,自从原常务付专员刘为明离休,和原地委常委高飞出走后,放眼地委常委会,竟没有一个能明确代表青阳派利益的人,真是令人唏吁叹之,青州地区的南部三县,青阳县、望海县和龙门县,在地委常委班子里,没有一个肯为之说话的人,实在是件不正常的事。 青阳县发生了见面会风波后,郭昌铭和穆长虹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安抚这三个县的领导干部,成了两人的心头大事,青阳定,青州平,青阳县是南部三县的龙头老大,小视不得啊,那些搞地方主义的干部,可以用组织的名义一调了之,象现在的望海县县长方天正就是一例,可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地方情结更为严重的基层干部换光,象那个孤悬海中的龙门县,从记县长到基层干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当地人,是省委领导口中的“汉族自治县”,你能不允许他们搞点地方主义吗,纵观历史和现实,哪个地方和哪个领导没有一点点地方情结? 让郭昌铭和穆长虹更加重视的,是因为小小的青阳县,一点小小的风波也震动了省委领导,新任的省长王群骥给郭昌铭打来了电话,常务付省长吕太良也给老部下穆长虹捎话,小小的青阳县,水深啊,穆长虹心里更是后悔,怎么会派个二楞子郭红军去青阳县呢。 很少见的,地委记和专员拚车出行,而且二把手穆长虹更是坐在付驾驶座,因为,后座坐着的,除了郭昌铭,还有军分区司令马太行,他是两位领导拉去和稀泥按抚青阳地方派的。 自从地委班子调整以后,马太行自感孤掌难鸣,每逢开会,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超然的军人地位,允许他坐在那里当个摆设,什么决议,他都是一个态度,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弃权成了他的唯一选择。 马太行很是放肆,车后一直绷着个脸,嘴巴没张开过,因为他有理由这样做,任命一个县的人民武装部长,竟然事先不征求军分区司令的意见,这里还是属于东南军区的海防要塞区之一,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不是任何一名转业的军人,都能当一名合格的武装部长的。 车的三个人都是心知肚明,有时候,私人之间的关糸,也是工作顺利进行的重要依靠,马太行是青阳县常宁公开的铁杆兄弟,要想安抚青阳,就得先稳住常宁,而马太行,是目前地委领导班子里唯一的人选。 穆长虹望着后视镜里的马太行,笑着说道:“老马,我承认我的工作失误,你也别再装小媳妇的委屈样了好不好?” 马太行没好气的说道:“不敢不敢,以后万一有军事行动,青阳县人武部,就归你们两位领导好了。” 郭昌铭拍着马太行的膝盖说道:“老马,你可不能这么说,军事条例写得明明白白,凡属军事行动,你是主官,我和老穆只是配合者。” 马太行仍然端着个脸,一字一词的蹦着,“两位领导别忘了,只有党指挥枪,没有枪能指挥党。” 车队很快进入了青阳地界,那时还没有界迎领导的绝对习惯,郭昌铭和穆长虹还够不界迎的级别,这只是司机的一句提醒而已。 不过,县委记孙华洋和县长邓志军,陪着早匆匆渡海前来的龙门县县委记罗海龙,还是在离青阳县界不远的地方,顶着烈日,恭迎地委领导的到来,郭昌铭他们不得不停车下车,和两县的领导一番招呼寒喧,然后两支车队合流,警车开道,直奔青阳县城关镇。 其实,领导出现在此等类似的场合,更多的是形式主义和表面文章,无非是体现领导的重视,和该项工作的重要而已,和考生家长握个手,慰问一下现场的工作人员,等等等等,领导在例行公事,屁股后面的记者才是大忙人,青州日报的,青州电视台和青州广播电台的,照相机摄影机忙个不停。 郭昌铭和穆长虹先兵分两路,在其他四个考点走马观花一番后,又一齐汇集到青阳县中门前的马路。 除了常宁,越野车的人都赶紧的下了车,方巧英正想去推醒甜睡中的常宁,却被丁颖含笑着阻止了,不在第一时间出现在领导面前,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是青阳小半仙的一贯风格,见了领导就抢着点头哈腰,那就不是小半仙了。 郭昌铭和穆长虹身边的人越围越多,好不容易才慢慢的移到常宁的越野车边,两位领导各转了两个考点,留下的是几句话,却把那四个考点的县领导都带过来了,其实这也是难免的,这年头的风气就是这样,努力在领导面前露个脸说句话,比为人民服务还重要。 郭昌铭望着常宁的越野车,冲邓志军微笑着问:“邓县长,你们的总指挥小常同志呢?” 邓志军早瞥见了躺在车内的常宁,也是微笑着说:“郭记,穆专员,我们的总指挥这几天可辛苦了,晚都蹲在考点,可以说,我们青阳龙门两县这次的高考工作,全是他一个人在指挥。” 穆长虹点点头笑问道:“那么,这个总指挥,也一定是他抢着要当的喽?” 邓志军望着孙华洋,笑着说:“是,小常同志有句名言,既然是第一责任人,就应当是总指挥,孙记和我,也都支持小常这种勇挑重担的无私作风。” 孙华洋也点头道:“老邓说得对,青阳县今年的高考能顺利进行,小常同志当记头功。” 这时,却见常宁意外的坐在了越野车的车顶,瞪着双眼,手指前方嚷嚷起来: “谁干的,谁干的,谁把车停到马路中间来了?” 0252指桑骂槐 常宁的喊声不大,却足以吸引周边所有人的注意力,连许多考生家长,也好奇的围观过来。 正在和地区公安处常务付处长洪涛说话的于建云,急忙转身,在人堆中一边举手,一边高声的回答:“报告总指挥,那可是地区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车啊。” 常宁旁若无人,冷冷的问:“于建云于局长,我问你,关于高考的临时交通管制规定里,有关车辆管理的规定是怎么说的?这可是你亲自制订的,别跟我说忘了啊。” 于建云一听一楞,得,领导要演戏了,谁让咱赶了呢,角色肯定是个挨骂的倒霉蛋,他一边想,一边配合着回答:“报告总指挥,根据青阳县高考指挥部的规定,在高考期间,除高考指挥部指定的车辆以外,其他任何车辆,不经高考指挥部同意,不得停在各考点大门前三百米范围之内。” 常宁点头道:“于建云,你这个公安局长可以改行了,党校还缺个只练嘴皮子不用干活的人,我看你蛮合适的,一定帮你推荐推荐。” “常总指挥,你,你不要吓我了好么。”于建云配合得那是相当的维妙微肖,苦着脸应道,“他们,他们是地区来的,我,我管不了啊。” 常宁大声的骂道:“呸,去你娘的,好个于建云,我现在宣布,撤销你付总指挥的职务,同时你自己通知你们公安局财务科,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于建云有些哭笑不得,小常这样子,莫非来真格的了?不是演给领导们看的么,你要骂要撤那都好说,一阵风的事,刮过就完,可这奖金一扣,咱回家咋跟老婆交待,“常,常总指挥,你,你这,唉,你说咋办。” “于建云,五分钟之内,这些违章车不从我视线内消失,我就让你在我的视线内消失,他娘的,就是你家老子的车,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开。” 于建云吓了一跳,小半仙要玩真格的了,赶紧拿起对讲机,一边往人群外挤,一边喊道:“第一机动小队的土崽子们,清障了,清障了,快给老子动起来,三分钟内搞不定,我立马开了你们。”好么,层层加码,电视台广播台的车可就惨了。 这时,有位拿着照相机的年轻记者,举着手愤怒的抗议道:“这位同志,你凭什么阻挠我们执行公务?” 常宁呵呵一笑,倏地脸色一变说道:“这位同志,我的公务事关百万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和青阳县未来发展的十年二十年大计,所以请立即收起你那一套破公务臭架子,我警告你和你的同行,在整个高考结束以前,如果我发现你采访一个考生,我一定派人,毫不犹豫的将你和的破照相机一起,扔到马路对面的臭水沟里。” 常宁显得威风凛凛,那个年轻记者缩回身子,不敢吭声了,周围的人,看着常宁当着领导的面发飚,也都惊呆了。 常宁心里乐呵着,有地委领导在此,谅你们这些破记者也不敢爆光咱这付尊相,否则领导的脸面往哪里放。 孙华洋也是听得心里一阵打鼓,早就听说过这个小半仙常宁的手段,果然是想发飚就发飚,幸亏地委领导的车都老实的停在指定的位置,否则,今天要难以收场了。 邓志军笑着,向常宁招手道:“小常,快下来……” 常宁举手示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邓志军的话,刚刚舒缓的脸色又难看起来,显然,他又发现了什么。 这次,他的矛头对准了邓志军身边的胡子茂。 “胡部长,胡子茂同志,请问你的工作岗位在哪里?本总指挥好象记得你此时此刻,应该在党校那个考点,请你坦率的告诉我,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哪位领导批准你擅离自己的工作岗位的?”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郭昌铭和穆长虹,都集中到一脸胡子的胡子茂身。 胡子茂心说要糟,这小子今天来劲了,指桑骂槐,专往自己人身招呼,没法子,谁让他扮的是周瑜,咱却只能演演黄盖呢,“报告,报告常总指挥,没人让我离开工作岗位,我,我错了,我错了。”边说边心里臭骂,好个小半仙,完事以后非让你出点血不可。 郭昌铭和穆长虹相视一眼,一时做声不得,脸在维持着微笑,心里却均在苦笑,好个小半仙,算你有种,见面会受辱时一声不响,却故意挑这种公开场合发飚,分明是发泄和挑战了。 常宁的脸似笑非笑,双眼死盯着胡子茂,嘴依旧是不依不饶:“嘿嘿,不错,不错,还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好同志嘛,这位好同志,我问问你,你一个现场指挥都能擅自离开现场,那么,下面的同志们完全可以向你学习,请你想像一下,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的子弟们,十年寒窗收获成果的关键时刻,要是考场内外的公安武警,门卫值勤和医务工作者及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在考场内外,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哼,你想让考生和考生家长们咒骂你一辈子吗?” 胡子茂脸色大变,赶紧拨腿开溜,这小子说出了咒骂两字,是在向他发信号呢,再不走,肯定是世最难听的话要出笼了,“常总指挥,你息怒,我错了,我自罚一个月的奖金。”胡子茂头也不敢回,边溜边嚷,双手高举,样子甚为滑稽。 这时,负责另外三个考点的统战部长史宝山、武装部长郭红军和县委办主任肖文明,都是脸红一阵白一阵,悄悄的退出人群,灰溜溜的回去了。 骂着自己人,痛的却是旁人,当着主人打狗,主人不但不敢袒护,还得连声叫好,痛快淋漓啊。 车顶的常宁,演戏演到动情处了,看也懒得看人堆一眼,从衬衣口袋里掏出钢笔和笔记本,埋头刷刷的记起来,鬼知道他在记什么。 马太行一直站在郭昌铭身后,心里笑个不停,知道戏该收场了,便扬手喊道:“小常总指挥,快下来,郭记和穆专员在这里呢。” “哎哟,老天爷哎,”常宁抬头一看,便连滚带爬的从车顶下来,丁颖临时为他准备的钢笔和笔记本,早被他扔得远远的,“马司令啊,你咋不早说哟。” 郭昌铭心想,好小子,你的意思是,刚才对我直接无视了。 常宁走到郭昌铭和穆长虹面前,恭敬万分的说道:“郭记您好,穆专员您好,实在对不起,刚才我……”拖长话尾音,等着领导接下去呢。 郭昌铭握住常宁的手,笑着赞扬道:“小常啊,干得好,说得也好。” 穆长虹说道:“青阳县这次高考工作组织很完满嘛,小常,结束以后你好好总结一下,我们地区要向其他县市推广你们的经验。” 常宁心里一乐,马见好就收,摆出了谦虚的态度,走近一步,不好意思的说道:“两位领导,你们就别笑话我了,我刚才又骂人了,我要检讨……请两位领导帮个忙,让那些记者,嘿嘿,千万别爆我的光,嘿嘿。” 郭昌铭和穆长虹相视一笑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心道,臭小子,这回便宜你了。 穆长虹含笑点头:“不是问题的问题嘛。”心里却在骂,该死的小半仙,今天该着你出风头。 常宁将郭昌铭和穆长虹让进越野车内,叭的一声关了车门,将马太行和孙华洋邓志军他们挡在了车外,让两位久经官场的正地级领导满脸的诧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车内空调一开,立即让三人身心凉爽起来。 “两位领导,您们可都是高人,走走马观观花就行了,您两位在这里转悠,实在是个苦活累活,以下属的意见,意思意思就得了,这样,我们这些跑腿的也轻松啊。” 郭昌铭哈哈大笑,“怎么,发泄了一下,见面会受的气就消了?” 常宁诚恳的说道:“我向组织保证,我真的没有生气,孙记是机关里出来的,没有遇见过粗人,才会闹出那种尴尬,难免的事么,郭部长呢,除了人粗一点,还被挂了那么久,心里肯定有火,发完了应该就没有事了,因此,我建议,过去的帐一笔勾销,大家团结起来向前看,共同努力建设一个崭新的青阳县。” 真不愧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家伙,穆长虹笑道:“呵呵,小常,你的表现,早被一个人猜中了。” “哦,谁,谁呀?” “吕付省长,他说小常从小就是受着气受着罪长大的,这种事顶多算小菜一碟,三天一过,保准烟消云散。” “唉,知我者,吕付省长也。”常宁略带夸张的说道,顿了顿,却又转个话题说道,“不过,关于这个事,要请两位领导暂时保密一下,吕付省长答应过帮我点小忙,您两位要是说我没事了,他老人家肯定就不会帮我了。” 郭昌铭笑问:“是吗?吕付省长答应帮你什么了?” “嘿嘿,”常宁诞着脸,右手拇指食指互相捻着,笑嘻的说道: “不瞒两位领导,这次高考,我们向全体考生和工作人员提供免费食宿,花了不少钞票那,嘿嘿,我想向吕付省长那里拉点小赞助。” “哈哈,哈哈。”车内又爆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 0253新书记其人 对于常宁这种豁达的态度,郭昌铭和穆长虹是满意的,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地委记和地区专员的面子还是有的,吕太良付省长口中的小泥鳅能掀大浪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午饭后两人就在青阳县委的小食堂里,当着青阳县和龙门县的主要领导,充分肯定了两县的工作,特别的多次提到常宁的名字,然后,两人在马太行等人的陪同下离去。 团结是永恒的主题,尽管团结是永恒的问题,至少创造出表面的团结,是现在各方的当务之急。 高考期很快的过去了,孙华洋和常宁都很努力,经常一起出没于各个考点,团结的气氛渐渐的创造起来。 方巧英带着方方回了龙门县,顺便把常盈和大乔小乔也带过去玩几天,正好给常宁和丁颖创造了二人世界的机会。 吃过晚饭,常宁坐在沙发正要拨电话,丁颖就揪住了他的耳朵。 常宁只得放了电话,陪着笑脸在丁颖那里“安慰”起来,她这几天和方巧英分享,似乎有些不满足,醋意越来越浓了,不过还是心口不一,面对常宁的袭击,不拒反迎,将她伟大的东西,借着薄薄的睡衣,半隐半显的呈现给心爱的小男人。 可是,今晚常宁的心思不在丁颖身,让她的逢迎讨了个没趣。 丁颖已经非常的了解常宁了,知道他若无心,再怎么折腾也没用,遂一边摆正自己的坐姿,一边小心的问:“小少爷,把你的心思说出来听听。” 一声“小少爷”,把常宁从心不在蔫的状态中唤醒回来,他有些抱歉的轻抚一下丁颖的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丁姐,我在想怎么和孙华洋相处,接下来就应该是开发区这档大事了,如果他这个一把手不支持,我再努力也白搭。” 丁颖似乎早有准备,从沙发垫下摸出了一份材料,晃了晃说道:“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操心这件事,我托在省城工作的同学,帮你了解了一下孙华洋的情况。” “呵呵,不愧为我的女人,”常宁笑了,捧过丁颖的脸乱吻一阵,继续表扬道,“丁姐,有你在身边,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和鼓励,还是你好呀,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本少爷特此口头表扬一次。” 丁颖一撇嘴,哼了一声,有些委屈的说道:“说得比唱的好听,我算什么呀,既比不会开花结果的,又比不主动投怀送抱的,说要就要,说不要就置之不理,我,我连件衣服都不是。” 常宁一怔,嘿嘿的笑起来,才想起今天身穿的衬衣,是方巧英买来送给他的,细节决定成败,这可有点犯忌啊,得,赶紧改正错误,这醋瓶子要是打翻了,可不太好玩,他一边解扭扣,一边嘟噜:“还好还好,问题不是很严重,嘿嘿,以后可不能再犯错啊。” 丁颖噗的一笑,瞅着小男人健壮的身,心里的幽怨一扫而光,幽幽的叹息一声道:“小常,你也该娶个老婆了,没人管你,你收敛不了啊。” 常宁无可奈何的一笑,“我有什么办法,这破计划生育,国家规定党员干部要到二十八岁才能结婚,我现在才二十五,找早了搁在家里,只能看不能用,反而会让人憋出大毛病嘛。” 丁颖嘻嘻笑起来,两个小酒窝越发的明显,柔声的问:“小常,现在对你的师侄女高灵,有感觉了吗?” “哎,你别提那一茬好不好?”常宁象触了电的一楞,旋即笑着问道,“丁姐,这丫头现在应该不念叨我了,对了,你是她的引路人,应该常和她联糸呀。” 丁颖笑着说:“她心中还有没有你,这我不知道,不过她现在迷了读,听说省警校保送她去京城的政法大学深造,如果面试能通过,今年九月份就能入学了。” “呵呵,好好,”常宁松了一口气,乐呵着说道,“这丫头要是在县里,肯定是要缠着我不放,呵呵,太好了,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能顺手捎个如意郎君回来,那我也可以解脱喽。” “你这人呀,真没良心,”丁颖在常宁的耳朵又轻拧一下,娇嗔的说道,“从当初她一进公安局,到现在为止,有多少男孩子托老洪老于还有我作媒,可高灵理都不理,那丫头的心思,在公安局里谁不知道啊,亏你还说这种话。” “唉,不说了,不说了。”常宁一阵苦笑,当年老人的戏言,还象紧箍咒一样套着啊,“丁姐,你给我说说正事,咱们的孙记,到底是个什么样人,这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不跟他斗争,只是为了很好的适应他。” 丁颖的同学看来也是个有心人,这信息材料还整得挺详细的,甚至把孙华洋的家庭状况也列了个一三五七九,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孙华洋不但是地委记郭昌铭的老同事,一度还甚至是郭昌铭的顶头司,只是他是外省人,郭昌铭是湖城当地人,后来的进步速度就不一样了,郭昌铭比孙华洋大两岁,都是从省团委干起,又一起调到省计委,,不久郭昌铭先于孙华洋半年升为付处长,当孙华洋升到付处,郭昌铭又升了正处,后来始终差着一个台阶,但两人关糸密切,保持着非同一般的朋关糸。 更让常宁感到意外的是,新任省长王群骥和孙华洋是一个县的老乡,两家只隔着一座山,孙华洋此次外放,不光是郭昌铭的推荐,更主要还是王群骥的作用,据说王群骥出任之江省省长以后,有过调孙华洋担任自己秘的考虑,但孙华洋有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已经四十一岁,如果当秘三五年后再外放,发展空间就不大了,现在有县委记的空缺,机会实在难得,就主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群骥,王群骥很开明,还大力的支持,才有了孙华洋主政青阳县的机会。 常宁听了丁颖的介绍,点一支香烟慢慢的吸了几口,微笑着说道:“看来,孙记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我常宁应该支持他。” 丁颖点着头说:“至少他不象过路人,也不是玩弄权术的政客,听说在省团委和省计委工作期间,口碑很好,业务能力拨尖,为人又很低调,爱读学习,理论水平很高,在省计委有个‘教授’的称号。” 常宁挠着头乐起来,“呵呵,丁姐,你话里带刺呀,特别强调人家是教授,不就是讽刺我是大老粗吗?” 丁颖俏皮的一笑,“那你就努力改正呗。” “嗨,改个屁啊,我又不想一辈子吃革命饭。”常宁不以为然的挥着手,只要说起读人,他总是有点不屑,自觉不自觉的忘了大学生的身份,“哎,丁姐,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嗯,据说孙华洋在省计委,乃至省府大楼里都有点小名气,是因为他有两手绝活,一是文章写得好,常在报刊发表一些豆腐块文章,和省府大楼里的秀才们有得一比,还有就是酒量颇高,外号酒洋洋,在省府机关里是排前五名的位置。” 常宁拍手乐道:“好呀,有机会的话,我这个水洋洋一定要领教他这个酒洋洋的实力。” “还有,还有……”丁颖忽地犹豫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说道,“还有一个关于孙记的问题,你一定也感兴趣。” “什么呀,干么吞吞吐吐的。”常宁说着,头靠到了丁颖伟大的胸脯。 “孙记的夫人叫尤丽,今年三十六岁,是之江大学附中的一名优秀语文教师,其父亲曾是省计委的付主任,也是女儿女婿的月下老人,孙记的进步,多少肯定有老丈人的作用,嘻嘻,这个尤丽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据说有湖城第十九景之说,如此美妇做邻居,小少爷,你艳福不浅那。” 常宁表现得很坚决,从沙发起来,光着膀子说道:“丁姐,你又小看我不是?我现在的革命意志和心理防线,那是无比的铜墙铁壁,当初我是不知深浅,才中了你们青州三大美女的美人计,哼哼,现在么,咱是柳下惠转世,关云长重生,不折不扣的坐怀不乱,非礼勿视。” “呸,”丁颖啐了一口,红着脸娇骂道,“臭不要脸的小半仙,谁跟你使美人计了,把自己夸得这么君子,为什么还把龙门县的人也拉下水,一次称误会,二次称道歉,三次说再见,你以为别人没听见啊。” “嘿嘿,误会,误会,一个美丽的误会么。”常宁象泄了气的皮球,讪讪的笑着,坐回到沙发,却暂时不敢靠近另一边的丁颖,“丁姐啊,咱不是急人之所急么,方姐和你一样,都是困难户,你说我觉悟这么高的人,能不帮助吗?唉,不说了,不说了,好事变坏事,好心没好报啊。” 常宁拿起电话机又拨了起来,丁颖扑过来,先给了他一顿粉拳,身子却粘了去,好奇的问:“打给谁呀?” 宁做了个手势,对着电话说起来。 “孙记,你好,我是小常,我想明天向你汇报一下开发区的筹备情况。” 常宁要示好孙华洋了。 0254试探 丁颖问常宁:“小常,你真的想和孙华洋合作吗?”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作为外放的干部,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下来镀金的锻炼的,象当初的地委记朱永军,他们需要的是政绩,有人把这种干部称为游击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捞一把就走,他们只要事权而不要人权,另一种则是依靠大树,下来争地盘打天下的,象原来的地委记田凤山,和现在的专员穆长虹,他们不但需要政绩,更想拉出一支属于自己的人马,就象当年抗战一样,希望有一片属于他们的根据地,行动往往表现为既要事权,又抓人权。”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孙华洋如果是游击队,我就毫无保留的支持他,他如果想在咱们青阳县弄一片根据地,那就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了。” 对于常宁提出的工作汇报,孙华洋是高兴的,至少,地方干部是他开展工作的主要依靠,常宁能主动示好,孙华洋求之不得,他改变了原定去下面乡镇走一走的安排,午一班,就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批阅文件,一边等待常宁门而来。 可班以后的常宁,并没有马起身的意思,这让金汕大惑不解,想问又不敢启口,这位只比自己大两岁的顶头司,行事总是那样神秘和出人意料,根本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推断。 常宁知道金汕的心思,瞅瞅墙的钟已到了十点,又看着已进出办公室两次的金汕,微笑着说道:“金汕,你老在我面前晃荡,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故意干扰我工作,还是想取代我的位置?” “领导,你说的两样,我敢吗?”金汕指着墙的钟,小心的提醒道,“你看,你是不是应该过去了?” 让领导等候,也只有常宁才干得出来,“呵呵,不急不急,孙记这会儿正忙着呢,他会打电话过来的。” 金汕又指着办公桌的一大堆资料,陪个笑脸说:“这些资料,是我花了好几天弄的,你,你是不是……” “呸,你噜嗦不噜嗦啊,”常宁笑着骂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看过材料之后才能向领导汇报?这些东西是给孙记看的,我看有什么用,呵呵,我脑子里装的,比你这堆破玩艺儿可强多了。” “那是,那是。”金汕忙不迭的应着,讨好的为常宁嘴叼着的香烟点了火。 “呵呵,莫名其妙的大献殷勤,非奸即盗嘛。”常宁往椅背一靠,坏笑着说道,“金汕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快老实交待,和葛小菲的事,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金汕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啊,嘿嘿,我,我没有家人,所以,所以想请领导帮我把把关。” 自从高飞走后,葛小菲调到了胡子茂的组织部,金汕和她谈恋爱,实际是常宁受高飞所托,特意让胡子茂牵线搭桥的。 常宁乐道:“好事啊,把什么关?这种事有时候就得顺其自然的发展嘛,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爱情象洪水猛兽,挡是挡不住的嘛,嘿嘿,不错不错,葛小菲和她家,比你小子可强多了,没啥说的,继续努力呗,就一个诀窍,有空多去她家帮忙干活,只要讨得未来老泰山和丈母娘的欢心,你的终身大事就算有可靠保障了。” “坚决遵照领导的指示办。” “不过,我得警告你一点啊。”常宁笑道,“计划生育条例要记牢了,别给我整出儿子看老子结婚的文明戏来。” 金汕笑着点头,顺手接起了刚响的电话,然后拿手往县委方向一指,将话筒递给了常宁。 果然是孙华洋的电话,语气亲切悦耳,“小常同志吗?我这里烟茶备齐,恭候大驾多时了。” “孙记,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常宁边说边站起来,“孙记,我这个秘金汕啊,可能昨晚跟女朋电影看昏了头,到现在才把开发区的资料送过来,实在对不起,我马就过来。” 金汕无奈的一笑,领导就是领导,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借口能信手拈来,秘谈恋爱都能变成玩弄小伎俩的理由。 常宁夹着一叠资料,推开记办公室的门,心里便咦了一声,有些诧异起来,坐在外间的年轻人,不是宣传部的焦玉才么,怎么会是他给孙华洋当秘呢。 这个焦玉才是城关镇人,也算是常宁的老相识,当年在县中读时,他比常宁高一届,一起参加了高考,他考的是中专农科专业的,毕业后分配在县农技推广站工作,能进县委宣传部工作,完全是得益于原宣传部长郭江滨的大力提携。 常宁和焦玉才虽是同学旧识,但素无私人来往,工作也没啥交集,平时在县委大院里碰了,也只有点头致意的程度。 焦玉才见是常宁,急忙起身招呼,“常付县长,你好。”常宁客气的敬一支烟,礼貌的说道:“焦兄,读时你是我的学长,所以,以后别叫什么常付县长,就叫我小常好了。”焦玉才明显有些拘谨,还是坚持道:“常付县长,请你稍等,我进去通报一下。”常宁说了声“谢谢”,望着焦玉才的背影有些发楞,这个焦玉才,还象当年读时那样,死板得不知道变通。 意外的是,孙华洋的办公室里,还坐着胖乎乎的财政局长李益民,耷拉着脑袋,一付垂头丧气的样子,常宁急忙对孙华洋说:“孙记,要不,我先出去一下?” 孙华洋拉着常宁,两人一齐在长沙发坐下,待互相给对方点香烟后,孙华洋指指李益民笑着说道:“小常,我请你过来,就是为了李局长的事,你看看茶几的纸。” 常宁拿起那张纸,瞟了一眼,是李益民的辞职,惊异地问道:“李胖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撂挑子?” “什么意思,你常付县长还能不知道?”李益民艰难的挪了挪身体,嘴里嘟噜着说道,“你这个主管财政的领导,尽玩些穷大方的事,我这个财政局长适应不了,次大笔一挥,支援人家龙门县十五万元,这回倒好,更加的变本加厉,两个县的考生和助考人员包吃包住,加相关人员的补贴和奖金,一下子又去了二十几万,我,我这工作还怎么做?” 常宁楞住了,当着孙华洋的面又不好开口骂人,只好望着孙华洋说:“孙记,对不起,老李说的两件事,责任都在我身,我要向你和县委县政府做深刻的检讨。” 孙华洋微笑着摆了摆手,心说,你两个是一根藤的两颗瓜,双簧演得不错,想以此来试探我,也未免太小儿科了,新官任,下车伊始,屁股还没坐热呢,怎么会马举刀向人事方面砍去,人事人事,当然是人重于事,可想要得人,总得先有事才行,先来事后得人嘛。 “小常,李局长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反正我这个县委记不能亲自去管钱袋子,但是要用钱,还是找你们两个要的。” 常宁板起了脸,非常生气的说道:“李胖子,你对我有意见,尽可以向领导报告,可你这撂挑子的做法我不赞成,知道的能理解你的难处和做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李胖子向新来的领导示威呢,快给我回去,该干嘛还得干嘛。” 李益民一边点头,一边心里直骂常宁,谁想撂挑子呀,还不是你小子深更半夜打来电话,逼着我来假辞职的,要是孙记来个顺水推舟,一下把我给咔嚓了,我跟你小半仙没完。 孙华洋语重心长的说道:“李局长啊,你先回去,对于你的工作,县委县政府会有正确评价的,只要你还是财政局长,就要认真负责的管好全县的钱袋子。” 打发走李益民,孙华洋又拿过香烟,各自续了一支,微笑着说:“小常,这个李益民啊,在我这里磨了好一会了,听邓县长说,这是有名的乾坤袋、万金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小常可要给我看牢哟。” “呵呵,那是,那是。”常宁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咱就是特意让李胖子这个大笨蛋来演戏,专门让你看出破绽的,“孙记,其实不光李胖子,我也想找个机会请示你,我原来主管的是科教文卫,可他们把财税这一块也扔给我,如果再加开发区,我实在有点吃不消啊。” 孙华洋摇头说道:“小常,你也想来将我一军?我不管,只要我在,你就别想扔担子,能者多劳嘛,革命工作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一定要排排坐分果果。” 常宁坚持着说道:“孙记,财税应该是常务付县长的工作,我怕,我怕程付县长会有想法。” “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说了。”孙华洋摆着手,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小常,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开发区的事。” 常宁指着那叠材料笑道:“我这个人天生嘴笨,就请领导亲自过目了。” “嗯嗯,花了不少心思嘛。”孙华洋一边看,一边笑道,“小常啊,我一来,就听人说起你有个喝不倒的外号,呵呵,等我老婆到了,我要请你来我家喝几口,你不会推辞?” 常宁爽快的应道:“领导有令,我一定恭敬不如从命。” 0255弟兄们 常宁从孙华洋那里出来,直奔邓志军的办公室,焦玉才当孙华洋的秘,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邓志军一听常宁提到的事,脸色立时凝重起来,点着头说道:“小常,我也正为这个事感到不解呢,焦玉才是郑志伟着力培养的人,竟然给孙华洋当秘,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孙华洋和郑志伟联手,二是孙华洋并不了解焦玉才的背景,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 “这个孙华洋,还真有些想当然的生意气啊,领导的秘,比他老婆都还重要,这个道理他竟然都不懂。”常宁感叹着说道,“幸亏我没有把开发区最重要的招商计划,和整个开发草案拿出去,那些交去的材料,即使焦玉才拿到也没关糸。” 邓志军也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问道:“呵呵,有你这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在,我就放心了,你认为,郑志伟会打开发区的主意?” 常宁脸色一正,认真的说:“领导,郑志伟的父亲郑世诚调离青州地区后,郑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势必要暂时缩短战线,郑志伟在青阳其实没啥用处,调回青州是肯定的,临走之前捞一把也是完全有可能啊。” “嗯嗯。”邓志军点着头。深有同感的说道,“青州开发区那边,你的博士同学成天领着一帮人,在美好的蓝图画饼充饥,小常啊,还是你说得对,秀才当政,十年不成,我们还是坚持走自己的路。” 常宁站起来,耸着双肩,狡黠的说道:“因此,既然两个开发区是竞争的关糸,我的穷人办开发区的计划,不想过早的落入他们的手中。” “呵呵,你就按你的计划干,孙华洋那里,由我来应付和解释。” 回到自己办公室,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金汕,“金汕,你按纸写的名单和时间,打电话通知他们到我水洋的家里去。” 金汕问道:“领导,不用我陪你回家吗?” 常宁笑了起来,“我这时高考工作以后的休假,你还是照常班,呵呵,下班后多陪陪你的那个葛小菲。” 出了县委大院的门,常宁刚车,丁一龙就跟了来,“领导,不用我去吗?” 常宁摇摇头,拿眼往周围瞟了瞟,丁一龙立即心领神会的凑了来,常宁伸手在他的手掌心写了几个字,低声说道:“一龙,这几天帮我查一查他,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金汕。” 开着越野车,常宁很快的回到了水洋的家。 常学军走过来,对常宁大白天的回到家感到不解,瞅着挺开心的,好象不是犯了错误的样子么,便嘿嘿一笑说:“我说么,这个家你是放不下的。” “少废话,”常宁往客厅的沙发一坐,接过常学军递来的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个一干二净,抹着嘴说道:“老舅啊,这回我要真正的干件大事了,你去帮我买两桌的菜和几箱啤酒来,今天中午我要请客。” 常学军乐道:“我饭馆里不是现成的么,还买个啥。”接着又凑过来问:“你那个开发区,是不是要正式的开张了?” “呵呵,老舅啊,你的鼻子快赶你家阿黄了嘛,没错,要大干特干了,但是,鉴于目前的形势,我们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干,要象电影里的鬼子进村一样,悄悄的干活,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常学军也是学起电影里的鬼子,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 常宁很少请客,倒不是他不舍得,而是他嫌麻烦,而且他很少跟那些铁哥们聚会,关于这个问题,三位最先联袂来到的老领导率先提出来了。 人大主任邱夏风,政协正付主席王玉文和孙明才,刚坐下,邱夏风就说道:“小常,我家玉宝每次回到家,都要跟我说,你的办公室禁止他踏一步,电话也不接,就同在一个小小的城关镇,一年到头楞是见不着几面,问我你是不是不认他这个兄弟了呢。” 常宁含笑问道:“三位老领导,你们说,是让玉宝围着我转好,还是让他自个学着干好?” 王玉文点头笑道:“小常的意思我明白,平时讲究的是练兵养兵,大家都靠自己的努力尽量发展,老邱,我听说,你家小子在乡镇企业局干得风生水起的,你还有什么遗憾的。” 孙明才也道:“小常说得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嘛。” 邱夏风感叹道:“嗯,但愿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该进历史的垃圾堆喽。” “谁要把我们扔进垃圾堆去?”随着话音,刘为明和石秀两位老人携手跨进了客厅。 常宁打趣道:“这两位来头大了去了,水洋乡养马场的正付领导啊。” 几位老家伙一阵互相招呼,你吵我笑的,客厅里立即热闹起来。 水洋乡的领导当然来得最早,姜希率先,虞挺华于瑾两口子,已当了付乡长的王君青,退休后还在乡食堂帮忙的老不死王石,乡长助理黄小冬,身后是拎着鱼肉的常学军两口子。 三树乡的记罗铁贵,乡长肖国英,海门乡的记肖海峰,乡长梁诚,也先后到达,肖海峰和梁诚曾分别是刘为明和王玉文的秘,刘为明搬到石岙村后也是常见面的,但在这种场合小聚,免不了又要客气一阵。 接着,是胡子茂和对台办代理主任钱临涛,县府办主任郑六河和公安局局长于建云同车到达。 最后是邱夏风的宝贝儿子邱玉宝,常宁见面不说什么,只是笑着擂了他一拳。 客厅里人满为患,幸好有的在厨房忙活,年轻的知趣地靠边站,只有老家伙们才有坐着的资格,刘为明笑问,小常,你这大中午的请客,别具一格嘛,常宁乐道,刘记,我怕晚大家喝疯了,我会心疼钞票啊。 常宁接过姜希递来的一叠资料,交给邱玉宝后,高声说道:“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是我准备的开发区建设计划,大家先看一看,但是我强调一点啊,为了保密,请各位看了先放在肚子里,资料我是要收回的。” 邱玉宝拿着材料,人手一份的发过去。 此番聚会不为吃喝和聚旧,完成午餐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厅里,刘为明是资格最老的,他手一举,加一声重重的咳嗽,立即让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酒足饭饱了,小常,你抓紧时间说一说。” 常宁点点头,走到了墙挂着的大青山地图前。 “关于我们青阳外资经济开发区,我的设想是这样的,在东南军区撤销了大青山地区为军事前线的决定以后,大青山地区所属的三个乡,海门乡、水洋乡和三树乡,将全部纳入开发区的管理,开发区将设立下列机构,管委会的具体部门先不说,我先提一下这几个方面,第一,在大青山设立旅游管理局和水库管理处,由老虞两口子负责,还有黄小冬也过去帮忙,大青山水库还有一半的工程量没有完成,主要是缺钱,所以,老虞你只管工作,钱的问题我来解决,在今年冬季期间,一定要全部完成。” “第二,未来的开发区内,水洋街及周边,将会建设一个崭新的居民聚集区,三个乡的村民,都要逐步搬迁到这里,这一块,交给老罗老肖和王君青负责,姜希同志为总协调,我们的政策是,三个乡的村民,凡是到水洋街居住的,可以全部转为居民户口,并免费提供宅基地,包括各条新街的街面房,先迁户口者,优先有宅基地的选择权,但条件是要放弃原所在地的耕地宅基地和户口,同时,凡迁入者,按人口发放补助金,每人为五百元,当然,钱的问题还是由我来解决。” “第三,从今天起,开发区的筹备小组正式成立,具体人选就是你们三个乡的一二把手,加邱玉宝共七人,其中肖海峰担任总负责,目前,暂不设专门的办公地点,也不挂开发区的牌子,同时,经省委统战部王部长帮忙联糸,梁诚和邱玉宝两位,要从下星期开始,专门赴深圳特区管委会学习半年,梁诚着重开发区的日常管理,邱玉宝着重招商引资,对了,我老舅常学军也跟你们一起去,当然,他是以私人成份去学习的。” 刘为明笑着说道:“小常,好象没我们这些老家伙什么事嘛,你让我们来白吃饭啊。” “呵呵,怎么会呢,你们几位的任务艰巨啊。”常宁笑着说道,“开发区将聘请刘为明同志,石秀同志,王玉文同志,邱夏风同增和孙明才同志,担任开发区的顾问,其中刘为明同志为总顾问,你们的任务是,排除一切来自下下的干扰,为未来的开发区保驾护航。” 石秀嚷道:“好小子,这任务派得太绝了,还顾问呢,你就干脆明说,要我们几个的老骨头,为开发区添砖加瓦多好。” 常宁搓着双手,咧嘴乐个不停,“几位,你们要这么理解也行,反正有一点很清楚,当顾问是不发工资的。” 0256博士来访 刚送走一大帮人,常宁和姜希来不及坐下喘口气,客厅的电话就响了。 姜希很少主动的接电话,因为这是常宁家的电话,她怕给常宁带来麻烦,一般都是先拿起来听,明确了对方的身份以后,再决定接不接电话,但只要常宁在,她就会把电话交给他。 可这次常宁靠在沙发,偏偏动都懒得动,脸坏笑着,只是瞅着她的水蛇腰一个劲的傻看。 姜希跺一下脚,白一眼说道:“你快接电话呀。” 常宁嘿嘿一笑道:“你白住在我家,帮我接个电话也不行啊。” 电话顽强的响着,还是姜希先忍不住,顺手拿起了电话。 “是金汕。”姜希将电话递给了常宁。 常宁懒洋洋的说道:“金汕,什么事呀,是不是咱们地球要停止转动了?” 金汕笑道:“领导,对不起,你的两位同学正在去你家的路,就是,就是你那位博士老班长两口子。” “咦,他们两口子来干什么?”常宁脸色一变,猛地坐了起来,“我说金汕,你干吗告诉他们我在家里?唉,下次你就说,我去月球看嫦娥姐姐去了。” “报告领导,不是我说的,是他们拜访了孙记和邓县长以后,邓县长当着我的面告诉他们的。” 常宁哦了一声,“金汕,谢谢,我知道了。”邓志军当着金汕的面说,当然是提醒他通风报信了。 这个张宏明,不在青州好好待着,搞他的宏图伟业,跑到青阳来干什么,难道这个傻得可爱的博士,又要来招安他这个乡下人? 姜希走近一步,拿手轻推常宁一下,小声的问:“小常,需要我回避吗?” 常宁楞了楞,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伸出手在姜希的纤腰捏了一把,笑着道:“回避什么,怎么回避?次在青州碰到他,他还关心我有没有女朋,我今天就带你亮个相,告诉他你就是我的女朋,咱乡下人土包子,也能有一个大美女当女朋。” 姜希噌的红起脸来,用声若蚊呢的声音问:“真,真的么?” “我有什么办法,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娘,这样死皮赖脸的粘在我家,我这个人向来心软,只好大发善心收留你了。” 姜希羞得拿起粉拳直砸常宁,白色连衣裙包裹着的曲线更加分明,惹得常宁双手齐舞,大动干戈,乘机沾了不少便宜,身体的某个部位不断的提着抗议,怂恿他将水蛇腰就地正法。 可惜,该死的傻博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关键时刻出现,成心是跟人家过不去啊。 以前常宁是有意无意的回避姜希,今天近距离观之,实在是让他太难抵挡了,关键是她的下几个突出点,和全身的波浪式滚动,具有谋杀眼球的功效。 “嘿嘿,不看了,再看的话,我的眼球都要飞到你身去了。”常宁自嘲的笑笑,指着茶几那叠材料说道,“姜姐,快把这些宝贝藏起来,我那位博士班长有个过目不忘的绝技,千万别让他看到。” 姜希不敢怠慢,一边收拾一边笑问:“你确定,他是来向你学习的吗?” “哟,向我学习?博士向农民学习,那不是大笑话么,我可不敢当,会折我阳寿哟,不过,招安或者探听虚实,二者必居其一。”常宁乐呵着,略一思忖后说道,“姜姐,你还得给我准备几瓶啤酒,我要和博士先生边喝边谈,呵呵,如果他学会了喝酒的话。” 还别说,常宁的猜测挺靠谱的,他对博士张宏明了解得很透彻,那脾气从高中读那会就养成了,身为班长,但很少主动去帮助他人,可一旦你向他请求帮助,他还是会做到让你基本满意的。 当然,常宁在读那会,属于心高气硬之人,从没求助过张宏明,张宏明也从小在意他,因此,他在张宏明的心目中,也从来没留有应有的位置。 但今天张宏明不得不来,青州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已经开始,近一个月来却应者廖廖,张宏明得知,原因出在青州地区的海外人士中,其中尤以范东屏为甚,对于青州开发区发出的召唤,身为青州籍海外人士领袖的范东屏,竟然没有公开回应过一个字。 以博士严密的逻辑分析,自然知道问题最终还是出在常宁身,张宏明回到青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体制内的深水慢慢的有了了解和体会,知道常宁和郑志伟的关糸很冲,所以接受了次望江茶楼的尴尬,亲自开车,只带着老婆陈梦前来拜会常宁。 乍一见张宏明,常宁被吓了一跳,大博士的身材瘦了一圈,脸由白变黄,早没了次见到的神采和自信。 热情的握手,礼貌的寒喧,加必要而简洁的介绍后,几个人进了客厅,男人坐单人沙发,女人坐长沙发,姜希和陈梦仿佛早就相熟了一般,窃窃私语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常宁知道张宏明不抽烟,但还是礼节性的敬了过去,没想到张宏明却接了过去,光看他拿烟的动作,显然不象烟雾世界里的初出茅庐者。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班长,我早就说过,吸烟喝酒都是体制内的基本功,看来你终于道了,不知酒量如何,要不,咱们喝几杯冰啤怎么样?” 张宏明摇着手说道:“常宁,你少来这一套,想要喝酒,我用不着从青州跑到你家里来。” 姜希和陈梦停止了私语,注意力转移到两个男人的谈话。 显然,博士的回答不是很合格,至少有些居高临下或盛气凌人之势。 常宁不以为忤,知识分子么,偶尔会翘翘尾巴,何况大博士现在是正宗的正处级,刚好压着自己一个头么,学而优则仕,又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批海归博士,有点骄傲的资本。 何况青州开发区是省定的正式开发区,正儿八经的县处级,青阳的开发区,前面加了试点两字,又是付处级编制,这就好比一家人里头的小叔子和小侄子,根本没得比。 常宁收起了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想法,悠悠的吸着烟,目光往陈梦那里一瞥,恰好陈梦也正好在看着他,常宁便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陈梦不易察觉的摇头,回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原来,陈梦在国外留学时,实际学的是语言类专业,她精通英语法语和德语,所以到青州后,不舍得为了从政而放弃专业,调到青州专科学校当了一名外语教师,平时也不大关注张宏明的工作,对他今天的真实来意不甚了了。 不过,还是张宏明先沉不住气,“常宁,你的青阳开发区,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挂牌办公?” 常宁老老实实的回答,“博士啊,搞那种胡里花俏的大场面,青阳有钱吗?再说,撤销大青山地区军事前线的命令还没正式下来,我敢大张旗鼓的搞吗?所以,坦率的说,青阳开发区现在还只是一个设想,仅仅只停留在人们的嘴巴。” 张宏明点点头,淡淡的一笑道:“我早就说过,青阳办开发区,即使不能说异想天开,但至少也是先天不足,我仅举一个小例子,大青山地区是青阳县的一个孤立的水糸流域,素有十年九旱之称,一个水字,能让投资者望而却步。” 这家伙,真不愧为读破万卷的博士,看问题一针见血,常宁不想掩瞒这一点,便爽快的说道:“没错,在我的设想中,解决水的问题,也是青阳开发区运转的先决条件之一。” 张宏明笑问:“你打算怎么解决,采掘地下水?还是搞青江引水工程?” 常宁一指墙的地图,略带自豪的说:“博士,根据专家的计算,只要在大青山修三道大坝,每年拦蓄的水,完全可以满足大青山地区的生产生活需要。” 张宏明盯着地图看了一会问:“常宁,那你的蓄水工程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 常宁双肩一耸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叹息起来,“博士先生,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有钱,也许一年之内,就能改变大青山地区十年九旱的局面。” 顿了顿,张宏明终于说出了来意,“常宁,我们青州开发区目前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招商引资,坦率的说,现在遇到了一点小困难,所以,我这次专程过来,就是想真诚的邀请你。” 常宁心里一乐,嘴却很认真的说道:“博士先生,你知道我不喜欢婆婆妈妈,所以,你就直堆了当的说。” “首先,我原来对你的邀请,到现在都还有效,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你调过去,除了一把手,青州开发区的其他任何职位都随你挑,其次,我有一个设想,希望两个开发区展开全方位的合作,最后,如果前面两项还不成熟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共同组成一个招商引资办公室,你们可以派人,参加我们赴香港的招商代表团。” “谢谢,谢谢你博士,”常宁沉吟着,脸的微笑有些勉强,因为他在选择合适的表达方式。 “宏明,我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 0257水蛇腰(上) 客厅里一阵难堪的沉默。- 常宁的话,的确让张宏明很失望,如果说每一个人都是一本,张宏明苦恼的发现,常宁这本,犹如天一般,他承认过去从没认真的读过,而当现在他企图真心实意的去拜读时,他却发现,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语言写成的。 “宏明,尽管你现在身为正处级干部,但你根本没有明白官场的真髓,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要把你的想法和举动,看成是你对我的帮助和提携,我之所以不会接受,是因为你对我的承诺和帮助,不是你自己的所有,而是某些人想利用你来达到个人目的的政治手段……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现在的处境,你在青州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以说处处受掣,举步维艰,那是因为你不懂咱们国家的处世哲学,先处世再为人,先做人后做事,你还抱着咱们读时的心态,满腔热血,豪情万丈,老班长啊,那种心态是混不了官场的。” 张宏明沉默了好久,苦笑着说道:“常宁,难怪有人说我比不你,当时我还不服气,现在听你一席话,我才明白,我比你差得太远了,我相信,要是换成你,青州开发区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 常宁认真的说道:“我可以想像得到,只要坐下来开会,郭记也好,穆专员也罢,包括郑老爷子,都肯定是对青州开发区大力的支持,但是,具体到下面,和实际的执行当中,事情就不一样了,老班长,我这里仅举一个方面,你也许会深有体会,青阳的试点开发区,好比是荒地里种庄稼,大家都乐见其成,而你那个青州开发区,却处于青州市比较繁华的地方,是从人家身割下的肉,光处理与青州市各方面的关糸,就能让你焦头烂额,何况你还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缺陷。” 张宏明点着头,很是虚心的问:“常宁,你接着说,还有什么致命缺陷?” “地委和行政公署,它是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没有真正意义的财政支配权,每年除了省里的行政拨款,就是靠抢劫掠夺的办法,雁过拨毛,人过留钱,从各县市财政中捞一点过日子,因此,这样的机构办开发区,本身就不靠谱啊,饭都吃不包的人办堂会,天方夜谈嘛。” “嗯,”张宏明盯着常宁,慢慢的露出笑容,“好个小半仙,果然是满腹经纶,刚才说了问题之所在,现在你给我支几招。” “呵呵,我姑妄说之,你大博士姑且听之,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常宁也配合关张宏明微笑起来,让客厅里恢复了最初的融洽气氛,毕竟是同过学的关糸,又是青阳县在外打拚的老乡,常宁没理由不帮,何况青州开发区如果能取得成功,也可以间接的促进青阳开发区的发展。 “我个人觉得,你所说的招商引资,并不是当务之急,就你那里现在的情况,招到了引来了,也是留不住的,因此,不如先理顺一下各种关糸,比方说,先努力让青州地区实现撤地建市的目标,然后争取列入国家沿海第一批对外开放城市名单,又比方说,将青州开发区变成省属开发区,或者,降点身份让开发区归青州市管辖……总之,这些思路我认为是可行的,还有,你那个太超前的宏伟蓝图,稍微的变得现实一点,同时,你大博士再向领导争取个绝对权力,呵呵,青州开发区还是大有希望的啊。” 常宁用心的讲,张宏明用心的听,但当张宏明问起青阳开发区的具体工作部署时,常宁便闭口不谈了,环顾左右而言他,毫不遮掩的现出他贯有的狡猾和谨慎。 送别的时候,在常宁的坚决示意下,姜希总算挽住了常宁的胳膊,于是陈梦含笑的说:“常宁,你几时带姜希来青州玩。”常宁笑道:“恐怕不行啊。”陈梦又问:“带自己女朋出去玩,有什么不可以的?”常宁瞥一眼姜希道:“出去玩?她的心野着呢,我这个女朋啊,看到你们两口子,就更想去国外啃洋面包了。” 陈梦问姜希:“姜希你真有这想法?”姜希红着脸小声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想去,他能答应呀?”张宏明在旁边笑道:“常宁,原来你还是个大男子主义啊?”常宁乐道:“那是,我们家大事我管,小事她作主,当然了,我们家基本都是小事。”陈梦瞧瞧姜希,又望着常宁说:“真是天造的一对啊。” 说得姜希心里一甜,水蛇腰一扭,主动的和常宁靠得更紧了。 开车前,张宏明冲常宁说道:“几时去香港探亲,一定要通知我啊。” 常宁伸手一指天笑道:“只要头通过我的申请,我一定在第一时间报告老班长。” 张宏明和陈梦的车绝尘而去。 姜希望着公路,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常,你那个女同学陈梦,实在是有些奇怪。” 常宁坐到自己的车,随口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女人,专门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姜希趴着车窗说:“真的,女人的第六感觉总是很准,我发现,刚才在客厅里,她的注意力和视线,大部分时间都在你身。” “哦,不会。”常宁挠着头说道,“在我的记忆中,除了有一次,我饿得不行了,在城关镇要饭时,刚巧在她们家附近碰,她送过我两个馒头和一斤粮票,好象,好象在高中两年里,我们连句话都没有说过啊。” 姜希肯定地说道:“真的,她不关注自己的男人,却老盯着你在看,其中必有名堂。” 常宁乐呵起来,看到姜希让自己的胸脯压到车窗,忽地乘机偷袭了一把,姜希并不躲避,只是红起脸,一付十分享受的样子,三十出头的老姑娘,也是一堆干柴啊。 “水蛇腰,那你刚才在关注谁?”常宁坏笑着,一边捏着姜希的小馒头不放,一边低声说道,“我这人说到做到的,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不让你再进我的家门。” 姜希双手捉住常宁的魔爪,并没有推开,反而是水蛇腰轻扭,媚眼深深的说道:“你,你这个人,那,那还用说么,当然……当然都在你身了。”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放肆的享受着女人顺从带来的快感,“水蛇腰,快车,我带你玩去。” “真的?”姜希惊喜的问,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记忆中,常宁是从来不和女人一起街的。 “呵呵,我无所谓,知道你水蛇腰面子薄,怕被人议论,所以,咱们去望海县的县城玩。” 姜希说了句“你等等”,便转身往院子里跑。 从水洋街到望海县县城,开车走近路不到一个半小时,常宁开车野,这段路处于荒滩乱石中,相对的车少人稀,没多久,常宁和姜希的视线里,就出现了望海县的小县城,可问题出来了,两个想疯玩一把的人,发现自己的身都没带钞票。 没办法,两个人尴尬了一阵,只好把车开到了方天正的家,正好张小丽在家,听了两个人的笑话,也忍不住跟着乐了起来,又说起常宁次来望海县时,将车开到水沟里的事,姑嫂二人笑作一团,春光尽露,惹得一旁的常宁身心俱热。 张小丽给方天正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方天正就匆匆的回来了,看样子走得挺急,手还捏着一份文件,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位憨憨的中年男子。 常宁急忙站了起来,因为那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望海县的县委记余向阳。 说起这个余向阳,也是一个在青州很有名的人,他是青州地区仙门县人,今年四十八岁,三十五岁时就当了县长,三十八岁当县委记,四十一岁时调到金州地区当付专员,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在四十四岁时,在金州地区的一次工作会议,因为意见不合,公开掀翻地委记的桌子,因此被打发回青州地区,降级当了望海县县委记。 有人说,余向阳是刘为明的传人,有掀领导桌子的嗜好,其实也是这样,刘为明还没离休前,余向阳就是刘为明的铁杆,所以,常宁见了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望海县是比青阳县还要穷困的县,但余向阳和县长方天正合作得很好,班子的团结性,在青州地区有口皆碑。 一阵必要的寒喧亲热后,几个人才陆续的坐下,方天正望着常宁笑道:“小常,你这个财神爷,资产阶级的小少爷,我请你来你不来,老是推三阻四的,今天你自投罗网,可不要怪我哟。” 常宁无奈的笑着,“两位领导,青阳望海是一家,从来不分你我他,好说,好说嘛。” 余向阳笑眯眯的说道:“老方,别跟狡猾的人弯来绕去,光我们这常委会被突然打断造成的损失,小常同志就得好好的补偿我们。” 一边的姜希暗中推推张小丽,张小丽笑道: “余记,老方,你们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小常是陪姜希出来玩的。” 0258水蛇腰(下) 张小丽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方天正直使眼色,方天正瞅瞅常宁,又瞧瞧姜希,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呵呵,我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啊。”心说小半仙不是盖的,长得人模狗样,终于又把姜希给祸害了,有什么办法,女大不由哥,青阳望海这一带的风气本来就是这样,这几年大门一开,经济没搞去,小康生活还挂在墙,这男女间的事,倒先向外面的世界看齐了,小半仙有能耐有后台,仗着未婚青年的名号,就更加的如鱼得水了。 听了张小丽的介绍,余向阳也知道了那个意思,笑着说:“小常,亏你还是个财神爷,出门连一分钱都不带,这样,你们俩先去玩,晚我和老方作东请你。” 常宁微笑着说道:“余记,吃饭就免了,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先说事。” “呵呵,爽快。”余向阳一翘大拇指赞了一句,笑着说道,“次你在青州开会时,跟我和老方夸过海口,今天你再给我们详细的说说。” 望海县地处青州市和青阳县之间,史称夹板县,西部是荒山野岭,东面是百里海涂,唯一的交通就是青州到青阳的省道公路,农业仅能自足,工业几乎是空白,财政全靠几个小矿和一个水泥厂撑着,因为和青州隔着一山一江,历史反而和青阳亲近一些,两县人连姻的比比皆是,连说话的方言都完全一致。 “两位领导,长话短说,但请保密,你们望海县也有很多人居于海外,就象望海这个名字一样,他们正隔海眺望着故乡呢,因此,我只请两位领导做好两件事。” 方天正心一动问道:“哪两件事?” “把我刚才过来的公路好好修一修,同时,在和我们青阳县三树乡交界的地方,划出一块土地来,平平土填填沟,通好水电修好道路,然后,等我把你们的望海籍的海外侨胞请回来。” 方天正眼睛一亮,“你是说,我们望海县也搞个开发区,就建在你们青阳县的隔壁?” “呵呵,你们那个叫开发区可不行,我看叫望海对外贸易加工区差不多,省得别人眼红卡你们脖子啊。” 余向阳和方天正对视一眼,脸带喜色的点着头,望海县和青阳县一样,利用海外同胞改变这落后贫穷的面貌,是当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唯一最佳捷径,但望海县面对大海,却无象样的港口,一旦利用地理关糸和青阳接轨,依靠青阳县焦山港的便利,对外开放的大门就能顺畅的打开了。 方天正忙着打电话,让常务付县长丁国明马过来,原来,望海县的领导也不是坐等靠天,早就有了类似的计划,并且让丁国明主抓这项工作,丁国明给前任地委记朱永军当秘的时候,就和常宁是兄弟加朋的关糸,和原刘为明的秘、现龙门县常务付县长郭腾飞,号称青州政坛未来抗衡郑家势力的铁三角。 丁国明来了以后,讨论得更加深入热烈,几个人相谈甚欢,差点又忘了“正事”,姜希无奈干坐一边,脸拉得有点长,还好有嫂子张小丽帮忙,先提醒方天正,这才让三位望海县领导出门而去。 张小丽拿出一千元钱塞给姜希,笑着说:“拿去用,算是我送的大红包,提前给你们了。” 姜希红着脸,接过钱拿常宁就往外走,当下男女谈情说爱,除了看电影蹲公园,最流行的就是逛个体户云集的小百货市场了。 望海县城也有一个很大的小百货市场,一条大街,两边遍地都是小摊小贩,时近下班时分,街更是人头簇动,热闹非凡。 在大街口,常宁看到了“梅氏中医”的门匾,这才想起,应该进去拜访一下,虽然外婆被这个家族赶出来已将近半个世纪了,跟自己也没有血缘关糸,但毕竟还是众所周知的亲戚关糸,外婆还有一位哥哥在世,晚辈拜长辈理所当然,何况自己那点中医知识,实际就是梅家的祖传瑰宝,凭这一点,常梅两家的关糸就永远也割不断。 姜希当然非常的赞成,拉着常宁去百货大楼买了两百多元的礼物,梅家人很客气,也挺热情,尽管因为内疚而表现得拘谨和局促,但聊到后来就烟消云散了,外婆的哥哥叫梅曲亭,七十几岁了,几年前就封手不再行医,亲自出来接待常宁,拉着常宁问长问短,硬要常宁姜希留下吃饭,常宁只得撒了个小谎,说早定了的,一会去县长方天正家吃。 梅曲亭这才作罢,携手亲自送至门外,临别时还送了几本亲著的行医心得和梅氏秘方,叮嘱两人要常来家里走动,常宁连连应承,告辞出来,心中也很欣慰,两家几十年的隔绝,总算又续了,远在香港的外婆倘若知晓,也一定会高兴的。 出得门来,街早已华灯初,更显繁华热闹,姜希以前几乎没如此自由自在的逛过夜市,开心得象个小孩似的,拉着常宁的手,专往人多的地方钻,常宁其实是最讨厌此类玩耍的,他在意和兴趣的是大自然的广茅和深奥,但他不忍扫姜希的兴,既然答应了人家玩个够的,最怎么不喜欢,也得装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直到将两三里的长街转了个来回,手已拿满了姜希采购的东西,路过一个小吃摊时,被鼻子里闻到的阵阵香味所提醒,才想起晚饭还没有落肚。 灯光下,姜希羞涩的一笑,拉着常宁往小吃摊里挤,常宁笑道:“那是小笼包子,咱们买几笼,到电影里边看边吃。”心说反正开玩了,就玩个痛快。 望海县城就一家电影院,放的却是两人早看过了的老片子,日本电影《追捕》,观众廖廖无几,找个角落坐下来,开始的兴趣是在那袋直冒热气的小笼包子,待包子被消灭干净,正好银幕放到真由美向杜秋表白的镜头,一声“我喜欢你”,说出了观众姜希的心声,她大胆的把身子交给了常宁,“小常,抱着我,好吗?” 声音很低,但常宁听到了,伸手揽过姜希的水蛇腰,轻轻的笑道:“姜姐,咱们还是回去,回到家里后,你学真由美,我来做杜秋,你说一百遍我喜欢你都没关糸。”在这里玩男女粘乎一块的游戏,要是被戴红袖章的发现,洋相就出大了。 回到方天正的家,已是晚十点多了,方天正两口子还在边看电视边等候两人,姜希显然早有打算,坐下后就对方天正说:“哥哥,我想辞职不干了。” 这话说得方天正惊异万分,他想过,姜希跟常宁粘在一起,早晚是这个结果,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拿眼看常宁,常宁也是摇着头,表示才刚刚知道。 方天正一时不好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位同母异父的的妹子很要强,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的,只要她自己将来不后悔,做哥哥的就不好阻拦,只是这也太亏了,明摆着,原来的杜秋兰和高飞,都是因为常宁而出走的,没想到姜希也要走她们的老路。 张小丽拉着姜希坐下,“妹子,先喘口气,有事你慢慢说。” “哥哥,我知道你会不高兴的,以前我缠着你,不想演戏想当干部,你和嫂子帮了我不少忙,可是,可是我感到自己还年轻,所以想读点,我想,我想让小常帮我办出去。” 方天正点点头说:“傻丫头,从小到大,哥管过你事吗?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出去闯一闯,女性从政本来就是件难事,以你的发展趋势,留在国内也没什么大出息,总之,既然有小常的帮忙,我和你嫂子支持你。” 那时候,进口大片开始进入国内,而出国潮也恰逢其时的热起来,但出去的大门仍然很窄,除了公派出国的,没有海外关糸的人,光办手续和审查,就能耗你一年半载的,而常宁凭着外公的范氏集团,帮人办个自费出国留学很方便的。 张小丽对常宁说:“小常,我们家姜希,以后就托付给你了。” 常宁唯有点头的份,这个水蛇腰,真是有性格,还没怎么着呢,就自己先把自己的路给断掉了。 回来的路,常宁的车开得很慢,姜希只问了一句,小常,你同意我出去吗,常宁苦笑说,水蛇腰啊水蛇腰,反正我欠着你三个承诺,索性一起兑现好了,姜希便咯咯的笑起来,今天一起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放声的大笑。 越野车停在院子的门口,常宁下了车,扛起姜希就往门里走。 这一夜,常宁应该是水洋街最忙碌的人之一了,他第一次看到了水蛇腰妙曼的真面目,用姜希的话说,小常,我要做真正的女人,请你改造改造我。 于是,他不停的改造着,水蛇腰在疯狂的扭动,然后慢慢的变成了蠕动,最后被改造到梦乡中去了。 这当然是改造者的胜利,而被改造者也没有失败,因为她的脸,即使在梦游中也带着满足的笑容。 只有那白色的床单染出的一片红渍,仿佛在倾诉人间的奇迹。 0259节外生枝 不管怎么说,姜希虽然初入妇道,表现得笨拙可笑,但其认真学习的劲头的确很足,在常宁的刻意改造下,学习成绩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在金汕打来电话的那天午,常宁煞有介事的宣布她毕业了。 县委以前很少有午开常委会的习惯,因为午的时间太短太快,往往不够常委们磨嘴皮子的,碰需要讨价还价的人事问题,光“讨论研究”的时间就得几个小时,金汕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事,说明他也不知道,估计事情一定小不了。 生活是美好的,但革命工作还得继续,结束了三天的假期,常宁回到了县委大院。 果然,县委大院里有种怪怪的气氛,常宁到的时候,离九点半不到十分钟了,他把手中的包扔给金汕,没进办公室就直接去了会议室。 大凡一般的常委会,正常情况下,下属是不应迟于领导抵达会场的,常宁的随意是出了名的,但孙华洋刚来不久,该尊重还得尊重,所以常宁的本意是早一点去,不成想,记和两位付记早就在小会议室就位了。 原来,常委会之前,记付记就在这里开了碰头会,难怪他们“来”得这么早。 孙华洋扔过一支香烟,说了句“小常来得真早”,便闭嘴不说了,表情不咸不淡的,常宁心里奇怪,三天不见,变得牛气了啊。 邓志军一如既往的平静,从他脸,一般的情况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丁颖冲着常宁笑笑,主动走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常宁,“小常,这是地委和公署关于青阳开发区的批复通知,我昨天去青州开会,顺便帮你带回来了。” 常宁接过文件,说了声谢谢,他和丁颖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不用语言沟通的程度,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就能“感应”到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仅仅是翻开文件的第二页,常宁看到了丁颖夹在里面的字条,工整绢秀的字迹根本不是别人能模仿得了的: “程中州想动陈林、潘春明、莫国强,邓志军部分同意,孙华洋处观望中,级批准青阳增设一名付县长。” 常宁心里长吁一口气,合文件,为自己嘴边的香烟点火,不动声色的吸了起来。 人事问题,永远是领导之间搏弈的永恒主题啊,该来的终究要来,迟来不如早来,陈林他们三个人的位置,实在是太敏感太重要了。 常委们陆续的进来了,可能因为今天要讨论的是大事,大家的脸多了份凝重,常委之间少了语言的招呼,仅用点头以示致意。 各自找座位的时候,有个小插曲,按照地委组织部文件里的排列,除了一正二付三位记,以下应该是纪委记、常务付县长、组织部长、宣传部长、常委付县长、统战部长、武装部部长和县委办主任,不管怎么样,文件里的排列就是正式的序列,可常宁客气,退一位坐在统战部长史宝山的位置。 其实,这种排列,也有着很深的奥妙,按正常的情况和不成文的惯例,组织部长应该排在常务付县长之前,常宁这个实职付县长,可以超越郑志伟的宣传部长,但实际的排序体现了地委领导的意图,在地委常委会里,郑家要比青阳地方派强势,这种差别便在细节中自然而然的体现出来了。 史宝山成天挂着一张笑脸,见了谁都是那样,很快就在县委大院得了个“笑面佛”的外号,看着挺随意的,其实心挺细,端个大茶缸站在常宁身旁,只是笑着不说话,摆出了你不物归原主,我便站着不走的架势,众人大都是善意的微笑着,常宁无奈,只好拿起丁颖给的文件,绕了半圈回到自己的位置。 于是,孙华洋冲着会议室的门而坐,左首是邓志军,右首是丁颖,左边一排以纪委记余春明为首,以下是胡子茂、常宁和武装部长郭红军,右边是常务付县长程中州打头阵,下面依次是郑志伟、郭红军和县委办主任肖文明。 “同志们,”孙华洋开口了,小会议室里立即没有了杂音,孙华洋环顾一遍与会者,继续说道,“今天这个常委会,是应地委有关领导和地委组织部的指示,及县委有关领导的要求,经我们记碰头会商量后,临时决定召开的,记碰头会一致决定,将潘春明、莫国强和陈林三位同志的问题,提交本次常委会讨论,下面,由丁颖同志介绍情况。” 丁颖作为党群付记,涉及到人事方面的问题,她自然而然的首当其冲了。 “同志们,我简单介绍一下。” 丁颖例行公事般的说道:“计委主任潘春明同志的问题,是前天在地区开会时发生的,当时,全省计划工作会议在青州召开,潘春明同志在会议期间,散布了性质非常严重的言论,在参加会议的同志中间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因为参加会议的还有国家计委的领导,和东南地区其他省市的有关负责同志,主持会议的李付省长听说后,非常的生气,指示地委严肃追究此事。” “县经贸委主任莫国强同志的问题,是他在给地区行政公署的县季度经济发展报告中,犯了几个常识性的错误,地区经贸委的同志一字不改的送到了省经贸委,省经贸委的领导认为莫国强同志不适合在经贸糸统工作,建议地委和我们县委调整莫国强同志的工作。” “城关镇党委记陈林同志,强行对县直有关部门的出租房收取管理费,并对未交管理费的单位和用户,采取了极其粗暴的行动,昨天下午还发生了城关镇镇政府工作人员,和县工业局的同志严重的冲突,造成了双方共计两名同志重伤住院和七名同志轻伤的严重后果,碰巧路过的常务付县长程中州同志,下车前询问情况时,也被城关镇的工作人员所误伤,此事被地委知道后,郭记和穆专员责成我们县委,一定要严肃处理此事。” 丁颖说完坐了下去,县委办主任肖文明起身,给每人发了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材料。 常宁翻了翻到手的材料,心里是五味杂陈,直叹可惜,这三个家伙,同自己的关糸实在是太密切了,在面批准增设一名付县长的关键时刻,这三位相对希望最大的选手,因为不经意的“犯规”而糊里糊涂的出局了。 潘春明年过五十,无门无派,唯独和常宁谈得来,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坏就坏在他那张不把门的臭嘴,你要发牢骚也得找准场合和听众啊,干么在青州喝那么多酒,干么在洗手间里大放厥词,难道不知道省领导也要厕所的吗,唉,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那。 莫国强是常宁的朋,到县里工作后也继续维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糸,但因为与常常的亲戚关糸,他又和郑志伟走得很近,来往比较频繁,是县委大院里公开的脚踩两只船的人,可他的缺点太明显了,小学文化程度的人当经贸委主任,本来就前景难以看好,偏偏在经贸委放假的时候,自己动手整报告,连百分比和增长率的意义都没弄明白,不露馅才怪呢。 相比之下,陈林的事情就冤了,主管领导为了自己的部门利益,当然要斤斤计较,不然还怎么当领导,县直部门出租多余的房屋谋利,是政策允许的,也是常宁在县委的领导下创造出来的杰作,可陈林的城关镇向各单位收取一点管理费,也是县长办公会议同意的,双方都没有错,错就错在冲突时兴奋过度,把倒霉的常务付县长程中州当成了靶子。 孙华洋和邓志军丁颖二人低声的交流了几句,抬头严肃的说道:“同志们,郭记和穆专员今天下午要听我的汇报,所以,我们一定要在这次会议做出一个正式的决定,这样,请大家一个一个的发言。” 第一把手要发挥他的最高权力了,每个人都要表态,是必须进行的步骤。 邓志军勉强的微笑着,轻咳一声后说道:“这样,对这三位同志的决定,一个一个的来,嗯,先从莫国强同志开始。” 常宁闻言,心中为之一乐,不愧为老猴狸,邓志军对莫国强向来没有好印象,认定他是郑志伟的人,先向对手开刀,再决定自己的取舍,无疑是个比较正确的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纪委记余春明的身。 在青阳,在县委大院,有一个笑话式的说法,叫做四爷不好当,为什么呢,因为在常委会需要表态的时候,通常都是从第四位开始的,依次往下推,在排名老玄的县委办主任发言以后,才轮到付记,从下到,最后是记一锤定音。 余春明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莫国强和郑志伟的关糸,可看三位正付记的态度,今天三个人中,莫国强是最难保的,更为致命的是,他和常宁有过口头的君子约定,在涉及到人事的问题,他必须考虑常宁的感受。 此刻,常宁却毫无反应,埋头于手的材料之中。 0260强势 其实,常宁和余春明并排坐着,中间只隔着胡子茂,而胡子茂是常宁的死党,两个铁得同穿一条裤子似的,余春明完全可以方便的从常宁那里得到一些暗示,可惜今天的常宁忒认真,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肖文明发的那份材料。 中间的胡子茂心里也急,这是新班子任以后的第一次真正的角力,县委大院内外,无数人在盯着呢,不管怎么样,这头一阵要是输了,很有可能会一溃千里,那些闻风而动的墙头草,会毫不犹豫的倒向另一方,如此一来,让他们站稳脚跟,不正是本地派的噩梦么。 常宁总算抬起头来,径自点一支烟吸起来,突然间脸色变了。 “他娘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常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在一片惊愕声中,常宁向孙华洋举手示意道:“孙记,我要求第一个发言。” 孙华洋楞了楞,点点头说道:“小常同志,你请说。”心道这小子,怎么在常委会骂娘呢。 余春明暗中长舒了一口气,臭小子,你倒是早点出来么,抻了这么久,让人家白白紧张了这么久。 “孙记,我没什么好说的,今天的时间不允许我作长篇发言,就一句话,坚决反对处理潘春明莫国强和陈林三位同志。” 常宁冷着脸,摆出了一付志在必得的架势。 短暂的沉默以后,坐在对面的程中州开口了,口气当然是不好的,“常宁同志,为什么不能处理这三位同志?” “为什么要处理这三位同志?”常宁双眼一翻反问道。 “你没有仔细看手的材料吗,他们犯了错误,所以应该受到组织处理。” 常宁嘴一乐,手拿材料掂了掂,“程中州中同志,从这份材料,看不出这三位同志犯有什么严重的错误,至于工作中的失误,恐怕还没到组织处理的地步。” 程中州也是毫不示弱,“常宁同志,对这三位同志该不该处理,正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问题。” 看来,今天的对手,主要就是程中州了,常宁心里一乐,自从郭昌铭和穆长虹来了一趟青阳县,加马太行的白眼和冷落,坐在身边的武装部长郭红军已经有些蔫了,现在的常委会里,敢出面挑事的,就是这个整天一张冷面的程中州了。 “呵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常宁嘴里笑着,脸却是绷着的,“程中州同志,一个人犯的错误,够不够得组织处理,是有严格规定的,春明同志……哦,对不起,我忘了县委大院里有两个春明同志了,还是加姓氏,这个潘春明同志,言语并没有多大的出格之处,这些话我们平常也会说的,我就不明白了,组织纪律里,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在厕所里说话的?” “还有,”常宁拿眼直瞪着程中州,继续说道,“这位躲在厕所里的省领导,究竟有没有说过一定要处理潘春明同志?他如果说了,就说明这个人心胸狭窄,不配做一个高级干部,如果他没有说过,那就是青州有人别有用心,借机生事,企图破坏我们青阳县目前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 在座的人有点渐渐的明白过来了,今天的常宁,露出了强势的一面,要硬吃程中州了。 看得出,面对常宁的咄咄逼人,程中州有点吃不消了,“常宁,你,你这是狡辩,你没权利过问省领导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宁又是一掌打在桌,站起来笑道,“程中州,少拿省领导来压人,在座的哪位没见过省领导,这年头最缺钱,也不缺领导,你信不信,按你的逻辑,我可以在十五分钟之内,让地委郭记接到某位省委领导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就一个,坚决严肃的处理你程中州同志。” 程中州气得脸色都发紫了,正欲起身,却被旁边的郑志伟拽住了。 郑志伟说道:“常宁同志,你整那么大的脾气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常宁没有坐下,也没理会郑志伟,而是一边收起文件一边说道:“我个人认为,今天这个常委会,根本就没必要召开,省领导要求下面处理一名科级干部,越俎代庖,那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咱们今天坐在这里,叫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程中州同志,你前劝架挨了两个巴掌,就同农村吵架,劝架人吃点小亏,很平常的事么,我看你现在还生龙活虎的,问题应该不大,还没有严重到必须处理陈林同志的程度,还有,莫国强同志的报告送到地区行政公署后,为什么看也不看就转送省经贸委,青州那边的人,是混蛋傻蛋,还是别有用心故意那样做的?” 说完,常宁转身就走,邓志军急忙起身道:“小常,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孙华洋也说道:“小常同志,我们大家只是讨论问题嘛。” “孙记,邓县长,俗话说,家和万事兴啊,”常宁停下来说道,“同志们,不管你们从哪里来的,是什么样的立场,别忘了你们现在是青阳人,是青阳县的领导,我们青阳有句俗话,叫做吃谁的饭,拉谁的屎,青阳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啊,所谓牵一发而动千钧,请各位想一想,我们一下子拿掉这三个人,将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因此,我个人宣布,退出今天的常委会议,保留向级反映问题的权利。” 常宁的背影,消失在小会议室的弹簧门外。 常宁退出以后,常委会进行不下去了,丁颖和胡子茂竭力支持常宁的观点,余春明和笑面佛史宝山始终一言不发,孙华洋知道,这也是常宁对次见面会的强势回应,一报还一报,心中徒呼奈何,只得草草宣布散会。 小会议室里,只剩下一正两付三位记,又讨论了一会,决定只对潘春明等三人进行批评教育,暂不采取其他组织措施,丁颖主动提出,由她来向地委汇报,这才让孙华洋心中稍感安慰。 常宁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还坐着三位“当事人”,此时此刻,常宁俨然成了这三人的保护伞,潘春明更是心中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如何要站在常宁身边了。 莫国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告辞而去,常宁知道他是去见郑志伟,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冲着陈林说道:“老陈,你的人也太不长眼了,连常务付县长都敢揍,你这个镇委记呀,是得好好的深刻检讨。” 陈林苦笑着:“我也没办法,程付县长刚来不久,脸又没刻字,那帮楞头青可管不了那么多。” 倒是潘春明深有感触,叹息一声说道:“老陈啊,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是老了,你的年龄还在线,可打在程中州脸的两巴掌,把你个人进步的最后希望也打掉了。” “老潘一针见血,第四位付县长肯定没得争喽。”常宁点着头,“老陈,你还是快滚,管好你那帮土崽子,告诉他们,以后打人要先看仔细了再打,呵呵。” 只剩下常宁和潘春明的时候,常宁盯着潘春明看了半天,“老潘,我怀疑你青州那一曲,是有人故意设的局,你回去仔细回忆一下,写下来交给于建云。” 潘春明点点头,“是啊,我这人出门很少喝酒的,到现在也不明白,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喝了呢。” 电话铃响了,常宁拿起一听,应了声“我马过来”,就放下了,起身拍着潘春明的肩膀,笑着说道:“老潘,该干么就干么去,小事一桩,别老放在心啊。” 丁颖的办公室别具一格,四周白色的墙纸,点缀着许多青草和兰花,常宁假装喜欢的瞅着,直到那位年纪和丁颖相仿的女秘出门离开。 往沙发一靠,常宁嘟噜了一句,“刹风景。”丁颖坐到他身边,轻扭一下他胳膊,“你懂什么,我们家有恩于她家,这叫可靠。”常宁点一支烟,眼睛盯着丁颖问:“怎么样,烟消云散了?”丁颖微笑道:“你所料不差,我电话汇报后,郭记什么也没说。”常宁哼了一声,“本来么,青州那边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三个倒霉鬼。” 丁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要增加一名新的付县长,另外据小道消息,罗建人付县长要调回他老家仙门县,出任常务付县长,所以,一下子多出两个肥缺,按照老规矩,即使派一个,咱们青阳县也会热闹一阵子了。” “呵呵,老罗靠了郑家,果然进步巨大么。”常宁感叹着,“让他们争去,孙华洋身为一把手,应该有所收获嘛。” 丁颖笑起来,“还不止呢,王省长正在宁州视察,这两天可能要顺道过来帮他镇镇场子。” 常宁也跟着笑起来,“那我得躲一躲,听王部长说,那家伙在一次会议,点名批评过我,呵呵,他娘的,即使惹不起,咱也躲得起么。” 丁颖递过来一张纸:“也好,喏,有人召唤你呢,方巧英的电报,正好去待几天,把那几个丫头带回来。” 常宁接过电报一看,双眼一亮,噌的站了起来,因为电报写着: 小常,五指半大叔已找到,请过海一聚,罗海龙,方巧英。 0261龙门岛 常宁刚休了三天假,想往外溜就得找借口,幸亏有丁颖提醒,他向孙华洋提出,要去龙门岛商谈焦山港的合作开发,这倒是年度计划内的事,又属于青阳开发区的工作范围,再加常宁还分管着青阳县的海事务,孙华洋没有多想,当即就同意了。 再加常宁以沉痛的表情,深刻检讨了午常委会的粗暴作风,孙华洋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心道也好,王省长这两天要“顺道”过来,这小子不在眼前,省得他又整出匪夷所思的动静来。 吃过午饭,常宁开着越野车来到人民银行,女营业员一看是付县长常宁,吓了一跳,接过存折恭敬的问,“常县长,您要领多少?”常宁道,“给我拿五十万。”女营业员又被吓了一跳,瞅着常宁不象开玩笑的样子,急忙打电话请来了行长。 行长好说歹说,银行里实在没这么多现金,按规定一次顶多只能支取三到五万,还必须提前一天预约的,说得常付县长瞪鼻子竖眼的,又是恐吓又是骂人,大有不支钱就拆了银行之势,赖着不肯离开,终于,磨了近一个小时,常宁提着十万元现金,在行长和一干营业员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银行。 个人一下子支取十万元现金,在青阳的银行记录里还是第一次,牛气啊。 可惜,十元面值组成的十万,体积太大,整整装满了两个行李包,往车后座一扔,常宁开着车直奔焦山港而去。 焦山港属地海门乡,位于青阳县的最东端,也是整个青州地区的最东端,三面靠山,直向东海,素有第一缕阳光照射地之称,常宁开车到码头的时候,海门乡党委记肖海峰早就等候多时了。 常宁笑着打趣,“海峰,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去你的。”肖海峰一本正经的说,“你领导前往龙门乡访问,路过我海门乡,我能不迎来送往么。” “呵呵,行行,哪天来个省长什么的东西,保证让你跑断腿。”常宁乐呵着,开了车门要往下走。 肖海峰拦住他,解释说现在的那条新渡船,可以载车过海的,但要经过龙门县公安局同意,龙门县那边已通知了船长,青阳县的常宁付县长,特批车人同渡。 越野车一直开到伸出海岸几十米的浮动码头,写着“谊号”的渡轮就静静的停在那里,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跑下船,肖海峰为两人作了介绍:“那是船长方国中,方县长的本家兄弟,在这条航线干了二十多年了,方船长,这位就是我们常县长。” “常县长好,欢迎你去龙门岛做客。” “方船长好,我是常付县长,不是常县长。”常宁笑着纠正道。 “先叫着,早晚的事呗。”方国中笑道,跳越野车的踏板喊道,“常县长,请船。” 倒是条爽直的汉子啊,常宁一边想,一边发动了车子。 越野车在轮渡船甲板的车位停住,立即有几名船员过来用铁锁稳住四个轮胎,常宁下了车,和肖海峰握手道别,环顾四周,竟有些茫然,这还是他平生头一次坐海船,对大海的敬畏,让他心有忐忑。 茫茫的大海,一望无际,迷人而深奥,蓝色的天际之间,只有几片点点白帆,在写着哪是天哪是海。 方国中手多了一个充电喇叭,举到嘴边,冲着越野车边看热闹的乘客喊道:“老少爷们,你们只准看不准动啊,这是青阳县常县长的车,就跟我们的谊号一样值钱,常县长是我们罗记方县长特地请来的客人,咱们这条谊号新渡轮,当初买船钱不够的时候,就是常县长帮我们解决的。” 在船乘客的热情掌声中,方国中带着常宁来到船长室。 汽笛长鸣,谊号在方国中一连串的口令声中,缓缓离开码头,掉头慢慢加速,乘风破浪驶向大海的深处。 方国中把方向舵让给大付,转身对常宁说:“常县长,现在是下午一点整,三个半小时以后,谊号就能到达龙门岛。” 常宁点点头,拿过方国中手中的望远镜往前方看,方国中笑道:“常县长,这个望远镜只能看见五海里之内的目标,象谊号这样千吨级的轮船,在五海里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而已。” “哦,在广阔的大海中,人类及其衍生品,实在是渺小啊。”常宁感叹着,放下望远镜,“方船长,你们谊号,还有那条连心号,两条船一天跑四个来回,经营状况怎么样?” 方国中楞了楞,慢慢的笑道:“常县长,我们的轮渡船,是为了方便岛渔民的生活,和龙门县与大陆的联糸,三十多年来,一直是亏本运营,所有开支都由县财政补贴,不管是本岛人还是外岛客,十八岁以下和六十岁以的乘客,和军人一样一律免费,三十公斤以下的行李也不收费,其他的收费,也是象征性的……” 常宁说道:“这不行,我得跟你们罗记方县长说说,随着经济的发展,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两条轮渡船的经营应该有所改变,起码也要做到保本经营。” 随着船的加速,和大海深处的浪涛逐渐增强,常宁的晕船反应来了,他不由自主的捂起了自己的肚子,方国中看在眼里,笑着牵住他的手,来到船长室说:“常县长,你就在这里休息。” 常宁的手此时捂到了嘴,“哇”的一声,他来不及冲到那固定着的痰盂前,就吐到了船板。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又是一声汽笛长鸣,把常宁从昏睡中唤醒过来,这大海,真够损的啊,吐了睡,醒了又吐,一直让常宁处于晕头晕脑之中。 好不容易下了那尺半窄床,踉跄着了甲板,果然,谊号正在减速靠岸,龙门岛的龙门港,就全景式的呈现在眼前。 这个有着一千三百多年历史记载的码头,就在龙门镇的边,一个小海湾,背后是高耸的石山庇护,龙门镇不大,就一条沿小海湾而建的街道,小海湾里,停泊着百条小渔船,常宁靠着船舷想,这龙门镇跟传说中的相比,实在是有些陈旧破败了。 夕阳西下,晚霞下的渔港很是宁静,远远看去,岛的人也是那么的悠闲,除了一股淡淡的腥味,龙门岛还是优美和可爱的。 龙门群岛,位于之江省青州地区东面的大海深处,离陆最近的青阳县焦山港直线距离五十三海里,由周围一共三百零七个大小岛屿组成,其中有人居住的岛屿六十一个,陆地面积三百七十一平方公里,主岛龙门岛面积二百二十二平方公里,集中居住着全县二十二万人中的百分之八十以,龙门群岛是大陆架沿伸至海中的一部分,地质地貌和大青山地区极其相似,岛是石头的世界,缺土少树,据方船长介绍,现在岛百分之九十九的土和树,都是建国以后,岛军民一点一点的从大陆带过去的,岛居民都以渔业为生,每年的渔期为十月至翌年四月,现在正是休渔期,是渔民们在家休养生息的季节。 看着四个丫头鲜花般飘来,常宁身子一松,一屁股坐到了甲板。。 “丫头们啊,叔叔这回惨了去了。”常宁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叫道。 笑声中,姑娘们捏着鼻子不敢前,常宁那一身臭味,一丈之外都能让人闻风而逃。 常宁大声的喊道:“方船长,来个痛快的。” 于是,方国中的水龙头对准常宁,瞬间便淹没了他,转眼之间,臭味是没了,但甲板,多了一只落汤鸡。 常宁从甲板爬起来,指着几个拍手叫好的丫头,假装生气的说道:“臭丫头,谁还敢笑,我就不认她做侄女了。” 没想到四个丫头不但毫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笑得更响了。 “唉,女大不由叔啊,”常宁无奈的摇着头,冲方国中说道,“方船长,我,我还没付你船票的钱啊。” 方国中指指船长室笑道:“常县长,你已经付过了,龙门岛欢迎你来做客,因为你是最慷慨的客人,这是我们龙门岛的规矩,凡是晕船的客人,我们是不会收他船票的。” 常宁又是一阵苦笑,挥挥手说了声“谢谢啦”,抓着舷梯往下走去,这龙门岛的人也挺幽默啊,咱吐了一路,他倒当成船票了,看来咱下回还得吐,省钱呗。 还是大乔懂事,有点羞怯的靠来,搀住了走路有点打晃的常宁,“常叔叔,您小心点。” 大乔的小胸脯紧挨着常宁的胳膊,一个激灵,常宁清醒过来了,瞅一眼大乔的桃花脸,精神也立时为之一振,“呵呵,大乔啊,叔叔用得着小心吗,叔叔好得很呢。” 作为主人的方方,也勇敢的来,挽住了常宁的另一条胳膊,“常叔叔,您走慢点。” 舒服啊,常宁索性闭了眼睛,“嗯,嗯,还是我们大乔和方方懂事,知道心疼叔叔,值得表扬,值得表扬嘛。” 0262岛上风情 常宁离间计式的表扬,说得常盈和小乔也扑了来,四个丫头簇拥着常宁,来到了越野车边。 望着码头,常宁好奇的问:“不会,丫头们,就你们几个迎接本县长吗?” 方方调皮的笑道:“常叔叔,你晕船不假,可你的眼睛没有问题。”说着,转身朝着码头,双手合在嘴边尖喊起来:“哟嗳……” 突见码头挂着一面横幅,十七个大字:热烈欢迎常宁同志光临龙门岛指导工作。 龙门县的七个县委常委,齐刷刷的站在横幅下,一边鼓掌一边笑着。 常宁赶紧车,待丫头们坐好,倒着车了码头,再掉转车头,刚好停在了横幅前面。 罗海龙拉着常宁,来到常委们面前,龙门县是个小县,级组织部门核准的县常委会总共七人,也是青州地区唯一不设专职付记的县,郭腾飞来之前,一直只有六位,清一色的土生土长的龙门人,一个共同特点是,都有一张被海风吹成古铜色的脸,外表看着比实际年龄起码大七八岁。 “小常啊,我给你引见引见。”罗海龙指着一排常委,笑着介绍道,“方巧英都成了你干姐姐了,郭腾飞老弟本来就是你的哥们,高洪生当过你几天的部下,不说他们了,哈哈,来来,这位是纪委记罗朝阳,这位是组织部长,这位是武装部长李四海。” 常宁别具一格,一一握手的顺序是从小到大,最后才轮到方巧英,方巧英深情的望了一眼,脸掠过一阵红晕,小手指在他的掌心划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小常,欢迎你来到龙门岛。” 常宁暂时顾不了和方巧英眉目传情,指着横幅对罗海龙说道:“罗记,您这个,这个有点过了,让我们县里还有地委领导知道,起码会当成笑话的。” 罗海龙摇着头,正色说道:“这是我们的同志想出来的点子,我作为记,认为他的想法非常正确。” 组织部长说道:“常县长,你是十三年来,踏龙门岛的非本县非军队干部中,级别最高的一位,同时你还为我们龙门县做出过特殊贡献,享受这份殊荣理所当然。” 常宁只得抱手作揖,连声的说道:“各位领导,惭愧,惭愧啊。” 郭腾飞笑道:“小常,要不是学校放假,他们的军乐队一时拉不出来,否则,今天的龙门港码头就更加热闹了。” “谢谢罗记,谢谢大家,”常宁说着,忽又脸挂起了苦笑,“不过,不过你们的热情,让我想到了大海的热情,她可是让我感动得呕歌了一路啊。” 罗海龙瞧着常宁有些苍白疲乏的脸,点着头笑道:“哈哈,只有领教过大海厉害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小常,今晚你先去招待所好好休息,明天晚,我们正式为你接风洗尘。” 这时,方方举手喊道:“三叔公,常叔叔说要住在我们家的。” “哦,我差点忘了这一茬了。”罗海龙笑起来,对着常宁说道,“小常,弟弟住在姐姐家,合情合理,这几个小丫头都是难缠的人物,你只能服从她们的安排喽。” 罗海龙和几个常委合坐两辆破吉普车,把常宁送到方巧英家,道个别后分头离开。 方巧英的家,也是三间石砌的三层建筑,因为防风的缘故,比陆的二层楼要矮许多,岛人天生的个子偏矮,以常宁的个头,一迈进作为客厅的堂屋,就有种头顶天花板的感觉。 这里是龙门县县委干部的住宿区,一长排房子依山而建,都是一家一院,因为地势较高,站在院子里,就可以俯瞰不远处的龙门一条街,和远处的龙门渔港,一路之隔就是县委县政府的合署办公地,瞅着似乎也是一幢财主留下的老宅子,四个墙角还留着小炮楼,常宁看一眼,就马想到水洋乡的乡政府大院,那也肯定比这龙门县的县委大院宽敞多了。 龙门岛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色,不象陆的人,有农业户口和城镇户口之别,这里除了驻军,所有的人都是同一个身份:渔业户口,常宁后来知道,就连刚岛不久的外乡人郭腾飞,其户口本也是同样几个字。 与陆人家的院子不同,这里几乎家家都没有树,院子里最显眼的,是积水槽和蓄水池,靠天下雨成水的岛,每家的房子和院子,都有个共同的设计,能让所有的雨水汇流到蓄水池里去,龙门岛也有几座小水库,虽然是免费供应,但每人每天只有五公斤的定量,他们发明了一种水票,每天从水库里引下来的水泵站前,早中晚凭票各供应两个小时,这大概是全国独一无二的。 常宁身还湿漉漉的,方巧英羞涩的一笑,转身去找干衣服,常宁瞪着四个站在一旁窃笑的丫头,“呵呵,幸灾乐祸是不是?都别闲着了,大乔,带着她们去把我车的两个包拿下来,还有你妈为你们买的零食。” 四个丫头欢呼一声冲了出去,方巧英抱着几件衣裤从卧室出来,红着脸道:“小常,对不起,我,我没给你准备换洗的衣服。” 常宁心里一动,小声的问道:“方姐,我大哥他,他不住在这里吗?” “我一个人,哪里时间照顾他呀,他住在六蒜岛他母亲家,我一个星期过去看他一次。” 一边说着,一边把常宁拉进了小小的浴室间,木门吱的一声刚关,两个身体就合到一块了,方巧英一边狂吻,一边断断续的说着,“好弟弟,你……姐姐想死你了。”常宁只得回应了一阵,但觉方巧英的身体滚烫滚烫的,便赶紧在她耳边说道:“方姐,我这不是来了么,你别急,总不能当着几个丫头的面。” 方巧英这才放开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拿手指戳戳常宁的胸膛,抛个媚眼嗔道:“小冤家,还不都是你害的呀,你再冲一下,就穿我的睡衣好了,快点,十分钟后开饭。” 等到常宁从浴室里出来,客厅里的四个丫头,正围着常宁带来的两大包钱发呆,这么多的钱,丫头们在电影里倒是见过的。 小乔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问道:“常,常叔叔,你带这,这么多钱来,送,送给谁啊。” “呵呵,当然不是给你们买衣服和零食的。”常宁坐到沙发,顿了顿,严肃的说道: “当年常叔叔出门讨饭,走到海门乡的焦山港时,已经饿得两眼昏花,双腿生铅,是龙门岛的一位大叔,不但给我馒头,还给了我一点钞票和粮票,十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这位大叔,前不久,罗记和方姐帮我找到了他,因此,我带了这么多钱,就是来报答他的。” 方巧英双手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应道:“孩子们,你们记住,常叔叔的行为,就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常宁点点头叹道:“可惜啊,本来是要领五十万的,可银行里有规定,我磨破了嘴皮子,只给了我十万。” 方方问道:“常叔叔,你的钱,是,是你那个香港外公送的吗?” “呵呵,当然,是我从资产阶级那里弄来的。”常宁起身,走到餐桌边说道,“你们别看了,会看傻的,快过来吃饭了。” 尽管是政府规定的休渔期,但渔家的餐桌永远不缺海鲜,在龙门岛这个疏菜与海鲜同价的地方,常宁真正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海珍海味”,可惜方巧英说他晕船吐得太过厉害,一下子不能吃得太多,还怕他眼馋引起嘴馋,当着四个丫头的面,毫无顾忌的把他赶到了沙发。 岛的用电,是柴油机发的,电压不足,昏黄的灯光下,电视机的信号也糊里糊涂,大乔坐下来说,常叔叔,这里到晚十点就没电了,常宁好奇的问,连电视也看不爽快,那你们还在岛待这么久,平时都干吗去了? 方巧英笑着说道:“小常,她们天天早出晚归的,早把龙门岛踏遍了。” 从方巧英的眼神里看得出,那种急不可耐的意思,可四个丫头极不懂事,拚命的缠着常宁问这问那,一会儿嘲笑他一身的临时行头,一会儿又问起高考的结果有没有出来,惹得方巧英干着急,以前那方面没得想的时候,根本就起不了这种念头,可自打在青阳丁颖家里成就好事之后,每日无时无刻的挥不走对常宁的念想,正想着请个假,以送几个孩子回陆的名义,去偷偷幽会常宁,却天遂人愿的将常宁送门来,春霄一刻值千金,岂能轻易的虚渡这美好时光呢。 也是方巧英急中生智,九点没到,宣布常宁晕了一下午的船,需票早点休息,加常宁善解人意,配合着大打呵欠,这才把四个丫头赶楼去了。 “叭”的一声,方巧英关了客厅的电灯,拉着常宁就往卧室里走。 “方姐,我们,我们这样,丫头们发现怎么办?”常宁是运动中不忘谨慎。 黑暗中,方巧英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常,你,你莫管,集中精力办么,别,别人家的孩子,我,我管不着,我家那丫头,我早告诉她了……” 常宁轻轻的笑问:“那,方姐,那个,那个她有什么反应啊。” “小常,你,你噜嗦啊……她,她没说啥,都,都十八岁了,还,还不懂娘的心嘛。” 常宁闻言,精神突地大振,笑了笑不再说话,开始了更加轰轰烈烈的运动…… 0263五指半大叔 常宁喜欢方巧英的勇敢和勇猛,这是她特有的地方,她的有力和无私的投入程度,让他心甘情愿的付出,让方巧英在茫茫大海的汹涌澎湃中得到了心满意足……许久,缓过气来的方巧英起身点煤油灯,为靠在床头的常宁点了一支香烟。 “呵呵,不错不错,方姐,你的水平大有提高啊。”常宁吸了几口烟,笑着表扬起来,方巧英脸一红,娇声的说:“这次是在自己的家么。”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疯狂,我不在可怎么办哟。”方巧英爽快的说:“我陆找你去。”常宁笑道:“方姐,你可不能沾花惹草啊,本少爷很忌讳的,呵呵。”方巧英狠狠的拧了常宁一把,“去你的,小半仙,我的心里装的都是你,你还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常宁忍着痛说道:“真的,方姐,以后想了,就陆来,别憋坏了身子,瞧现在,你多有光彩啊。” 方巧英嗯了一声问道:“小常,你,你准备在岛住几天?” 常宁想了想说道:“起码三天,看望五指半大叔,和你们县委县政府洽谈一下经济合作的事,等王省长离开青阳县,我就回去。” 方巧英道:“你的五指半大叔不在龙门岛,他说,他说不想见你。” 常宁一听,猛地坐了起来,盯着方巧英问:“方姐,你给我说说,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小常,你要找的五指半大叔,今年快六十岁了,论年龄你可以喊他叔公了,当然,我们这里老老小小都叫他大叔……他的真名叫罗英才,读过初中二年级,喜欢喝酒耍钱,在我们龙门岛,罗姓是个大姓,他家世代都是渔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到罗英才十五岁的时候,他相依为命的父亲也在一次翻船事故中葬身大海,所以他就成了到处流浪的孤儿,后来是六蒜岛的渔业队收留了他,从此他几乎没离开过渔船,至今没有结过婚,孑然一身,他的活干得好,又懂点机修技术,在船从渔工一直干到轮机长和二付,可这几年渔业队都解散了,私人渔船嫌他年纪太大,都不愿意要他,恰好航海管理部门要找一名航标管理工,他就接了这份工作……现在,他就一个人住在离龙门岛不到两公里的无名岛,负责管理那里的航标塔和海洋气象部门的一些仪器,我们每星期负责给他送一次给养,平时的联糸就靠步话机。” 常宁说道:“既然五指半大叔不愿离开工作岗位,那明天我坐船过去看他。” “你傻呀。”方巧英说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施恩不图报,那天他和罗记通话的时候,说得很明白,他说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他就很开心了,他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了,不需要你的牵挂,也不需要你的任何报答。” 沉默半晌,常宁灭了香烟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唉,好倔强的老头啊,睡觉了,明天再说。” 第二天,方巧英起得很早,丝毫不见疲态,吃过早饭,打了个电话给罗海后,和常宁一起,带着四个丫头,开车奔向一个叫小旺角的地方,那里其实离龙门港蛮远,却是离五指半大叔的无名小岛最近的地方。 渔村的早晨,沐浴着初来的阳光,恬静的躺在大海的朝露中,因为是休渔期,便没有陆农村的热闹光景,环岛公路见不到迎面而过的汽车,方巧英说,驻军倒是有些汽车,但平时很少驶出军营,县委县政府加起来,才三辆旧得不能再旧的吉普车,其中一辆已经开不动了,加一些私人拖拉机,全岛的民用车不过五六十辆,所以公安局也从来没有交警队这个常设机构。 小旺角其实是一块突出在海的巨石,方巧英让四个丫头留在越野车边,拉着常宁爬了去,指着远处大海中的一个黑点说道,“小常,那就是无名岛,龙门群岛里,它是最东边的一个,再往东,就是大洋深处了。” 一会儿,一辆吉普车在常宁的越野车后停下,下车的是罗海龙和公安局长高洪生,一个手拿高倍军用望远镜,一个背着军用步话机和一支半自动步枪,方巧英走过来,帮着把罗海龙拉到巨石顶。 “老头喜欢睡懒觉,不知道起来了没有?”罗海龙冲常宁念叨着,举起望远镜朝着无名岛方向看着,“小常啊,老头同意让你在这里看看他,但不让你过去,你就尊重他的意愿。” 常宁默默地点着头。 罗海龙放下放远镜说道:“这老头,总喜欢午睡觉,老高,放颗信号弹让他起来开机。” 高洪生的步枪朝着前方开了一枪,子弹在无名岛空爆炸,一声脆响,立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终于,放在岩石的步话机,响起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该死的高洪生,你又来坏我好事啊,小心睡觉被你老婆踹下床来。” 高洪生陪着笑脸,对着步话机喊道:“罗大叔,您该起床了。” “呸,我的作息时间用你管呀,娘的,真当自己是太平洋警察了,”五指半罗英才笑骂道,“你给我记住了,周的报纸少了星期三的,我收音机没电池了,再这样丢三拉四,我一定把那个马大哈扔到海里喂王八去。” 罗海龙蹲到了步话机前,“哈哈,老哥哥,不是我们来打扰你,是你青阳的小兄弟来了,人家不容易啊,昨天下午过海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的,你老就和他说几句。” “哦,没出息哟。”五指半笑起来,“小半仙,老头子谢谢你了,当年没饿死你,是你的造化,好好过日子,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常宁喊道:“大叔,您好,我是青阳小半仙,您老还记得我吗?” “哈哈,怎不记得,烧成灰也记得哩。”五指半大笑起来,“你小子牛皮哄哄的,填饱肚子就抖了起来,拍着胸脯说,将来发了大财,一定为我娶个老婆呢。” 常宁跟着笑起来,坐到岩石继续说道:“呵呵,您老记性真好,说明还是人老心不老么,大叔,我现在有钱啦,您老人家想娶十个老婆也行啊。” “呸,呸呸呸,该死的小半仙,你想让我做海王八的兄弟啊,娘的,当年要不是你,我五指半早就娶了老婆,儿子都能初中了。” “嘿嘿,大叔,您老咋也学会血口喷人了呀?” 五指半说道:“哼,你小子吃了我馒头,对着我左看右看,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胡说什么,五指半五指半,输了房子又输船,娘的,自从你小子放了那臭屁,我果然是输了房子又输了船,变成了一分不名的穷光蛋,我,我去哪里讨老婆。” 常宁闻听,不禁捧腹直乐,“嘿嘿,大叔啊,您老人家真的不想见我啊?” “傻小子哎,有啥好见的,回去,你要有心,等我死了以后,把我运到陆去埋掉,海的日子我过惯了,老子下辈子想做个陆的人。” “哎,大叔,我记住了。”常宁轻擦着眼睛,大声喊道,“大叔,您出来一下,让我看看你。” “这小子。”五指半咕噜一声,似乎极不情愿的说道,“好,好,看了就回去啊。” 常宁接过罗海龙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大海深处久久的凝望着,相见不如不见,五指半的那份情,他只能用其他方式去还了。 步话机里传来“扑”的一声,五指半关掉了步话机。 常宁朝着无名岛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响头,跪天跪地跪父母,常宁现在跪的,是他一生都敬畏的大海。 良久,罗海龙和方巧英扶起常宁,把他拉下了小旺角。 常宁对罗海龙等三人说道:“罗记,我这次带来了十万元,本来是想全部给他老人家的,现在看来没用了,我想把其中的七万元捐给你们龙门县,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这笔钱一定要用在教育事业。” 罗海龙激动的说道:“小常,谢谢,谢谢你,请你放心,我和巧英洪生向你保证,我们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做,五指半大叔的事,我们县委县政府一定负责到底。” 又说了一些闲话,罗海龙颇有深意的看看常宁和方巧英,对高洪生说道:“洪生,我们先回去,小常来一趟龙门岛不容易,让巧英陪着去岛转转。” 待罗海龙和高洪生告辞而去,常宁坐到自己的车,看着远处玩耍的四个丫头,伸手握住付驾座方巧英的手,“方姐,还有三万元钱,留一万给五指半,他老人家喜欢喝酒,让送给养的人,每周都送几瓶青州大曲过去……还有两万,留给你,你抽个时间,带着我大哥去大医院好好看看。” “小常……谢谢你,可那钱……我不能要。”方巧英的声音很低。 常宁霸道的说:“方姐,就这么定了,做我的女人,就得听我的话。” 这时,空中响起了警报声,常宁问:“是演习吗?” 方巧英咦了一声,摇摇头,脸色骤地变了。 0264骤生变故 短促而紧密的警报声,在龙门岛空久久的响着。 方巧英象变了个人似的,脸色一紧,大声招呼几个丫头赶快车。 飞驰的越野车里,方巧英向常宁解释,这是龙门岛十二种警报声里其中的一种,那是表明,有岛外的不速之客登了龙门岛,要求全岛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常宁笑道:“方姐,这个不速之客,不会就是我?” 后座的方方说道:“常叔叔,你这样的不速之客,常常来我们龙门岛,我妈一定天天都笑颜逐开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常宁的脸皮厚,可谓岿然不动,方巧英却是脸噌的红了,赶紧低了一下头,以免被几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看破奥秘。 越野车经过龙门街时,果然街少了悠闲的气氛,路人的脚步都是匆匆的,快到县委所在地时,还有荷枪实弹的民兵出没。 方巧英跳下车,吩咐常宁带着几个丫头到家里去,不要出来乱跑,以免被警察和民兵错抓,自己则急急的向街对面的县委办公楼走去。 常宁当然不敢造次,陆的民兵早就没有了武器,可这里是全民皆兵的龙门岛,执勤民兵们是二十四小时枪不离手的,按岛规定,凡外来的客人,一遇警报,必须待在指定的地方,否则,不论是谁,一律先行扣留。 不过,和四个豆蔻少女在一起,实在是件麻烦事,盛夏时节,只穿着那么一点点衣服,就敢往叔叔身粘,那可是只能看只能想的禁区,动不得吃不得哟,你说难过不难过,尤其是常盈,四人中本属最活泼的,可这些天她很是不高兴,以前可是独占着常哥哥的,现在一下冒出三个竞争者来,再这样下去,大好江山岂不白白丢失,仗着从小就认识的有利条件,一进屋便靠到常宁身,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四个丫头中,大乔最成熟,在常宁面前保持了一定的矜持,方方的性格和方巧英大有不同,又认识常宁最晚,一碰常宁的目光,就禁不住的羞怯起来,联想到前些天母亲说的和常叔叔那事,脑子还没全面的接受,便自然而然表现得缩手缩脚。 只有小乔不甘落后,见常盈如此放肆,就奋不顾身的也扑过来,从后面搂着常宁的脖子,一边撒娇一边嚷道:“常叔叔,这不公平,我们都叫你叔叔,凭啥常盈就能叫你哥哥。” 常盈闻言,更是往常宁的膝盖一坐,小腰一直小胸脯一挺,骄傲的扬起小脑袋,“咯咯,那可没办法,我都叫了十几年常哥哥了,你们要是叫我常姑姑,我一定乐意接受。” “不行,不行,常叔叔,你不是号称点子大王么,快想个办法啊。”小乔不依不饶的摇着常宁的脖子。 但见大乔和方方也都点着头,似乎很同意小乔的观点。 “呵呵,丫头们,听我说么。”香玉在前,酥胸贴背,常宁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高警惕,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们都读过历史,知道什么叫历史,常盈叫我哥哥,那就是历史,历史怎么能改变呢,所以,你们首先得尊重历史,然后,才想着怎么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你们说对不对?” 大乔望着常宁,莫名的红起脸来,轻轻的问:“常叔叔,你,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常宁挠着头,想了一会说:“这么着,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比方说当初我妈在家的时候,大乔小乔的妈妈是喊她姐姐的,而我呢,却又是叫大乔小乔妈妈为姐姐的,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小乔抢着说道:“我明白了,就是可以胡乱的叫,那我和姐姐以后也可以叫常哥哥了。” “哎,现在还不行,”常宁严肃地对大乔说,“你们俩得先回去请示妈妈,她同意了,才可以叫常哥哥的。” 大乔和小乔同时的点着头。 一直站在旁边的方方,忽地红起脸,望着常宁说:“我妈说,我妈说,我可以叫你常哥哥的。” 常宁一楞,心说方姐真是可人,多大方啊,“哦,那,那方方你以后就叫我哥哥了。” 方方红着脸,更多的却是惊喜之色,怯生生的叫道:“常哥哥。” 常宁“哎”的应了一声,乘机在方方红若鲜花的小脸抚了一下。 有人开心有人恼,小乔不高兴的噘起了小嘴,就连大乔也垂下了头。 “嗯,这个这个,大乔和小乔么,你们可以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我去向你们妈妈解释。” “真的?”大乔和小乔异口同声的问。 常宁义正词严的说道:“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嘛。” 这场小插曲,可谓皆大欢喜,兄妹之情,让几位丫头的人生,进入了新的篇章。 欢笑声中,方方接起了电话,放下后对常宁说道:“常哥哥,我妈让我们都到对面的县委办公楼去。” 常宁不敢怠慢,马起身吩咐起来,“丫头们,去房间里把两包钞票分一下,然后我们带七万元过去。” 龙门县的领导办公室,和青阳的大有不同,简陋矮小不说,根本就没有里外间之分,也没有沙发没有空调,除了罗海龙坐在旧式写字台前,其余六大常委到了四位,均是坐在木板凳。 对于常宁的七万元捐款,罗海龙等人又是千感万谢了一阵,然后让他在方巧英身边坐下,那可是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藤椅,至于四个丫头,当然被留在了外面。 看到几个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常宁便默默地等待着,既然这时候请人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 细看郭腾飞时,他发现他的脸色极其惨白,眉宇之间颇有恐惧之色,心说不会,当过常务付专员的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惧怕。 罗海龙和常宁坐得近,互相客气的为对方手的香烟点火后,罗海龙吸了几口,才慢慢的道出了原委。 原来,龙门岛来了神秘的窃贼,咋天晚把常务付县长郭腾飞的家,翻了个底朝天。 组织部长向常宁解释说,郭腾飞的岳父母住在乡下渔村,昨晚郭腾飞带着老婆和不满两岁的孩子,去了乡下娘家,正好家里没人,却偏偏在县委干部宿舍的家,就来了窃贼。 公安局长高洪生补充介绍道:“我们公安局技侦人员,已经初步对现场进行了勘查,窃贼有两名,应该是昨天晚午夜时分进去的,好象没有明确的目标,楼楼下都翻得很乱,显然窃贼在腾飞家里待的时间不短……可奇怪的是,我们陪着腾飞夫妻俩刚进行了现场核实,他家里根本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 常宁闻言,心里一动,再向郭腾飞看去,却见他的脸色比刚才明显的好多了。 这龙门县之所以对一两个小毛贼如临大敌,用方巧英的话说,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路不拾遗的地方,公安局一年到头,除了配合驻军抓抓海防建设,维护海渔场秩序,去每天的渔市和码头例行公事般的值勤,就是管一些邻里纠纷、家庭矛盾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年到头连治安案件也很少,至于入室盗窃案件,已整整两年没有发生过了。 常宁心里释然,这里的社会治安状况这么好,可窃贼却偏偏闯进县委领导的宿舍,难怪罗海龙他们要如此重视了。 高洪生望着常宁继续说道:“小常,我们的民兵搜索队,已经在西岭海滩发现有人丢下的衣服,据我刑侦人员判断,那些衣服很可能就是窃贼留下的,并由此推断,那两名窃贼,很可能就是昨晚从那里岸,并完事以后又从那里撤离的,这说明,他们在海,还有同伙驾着船接应……尽管,尽管我们估计窃贼已经离开了龙门岛,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的公安人员和民兵,及部分驻军官兵,还在继续搜索之中。” 常宁微笑着说道:“罗记,各位领导,你们一定是判断,窃贼的真正目标是我带的十万元钱,所以,所以才把我叫过来的,对?” 罗海龙点点头,“除此之外,好象没有更好的解释,我们龙门人都很穷,谁的家里都不会有百元的现金,陆的窃贼最傻,也不会傻到跑来龙门县作案啊。” “没错,”常宁说道,“可是有两点可以证明,窃贼的目标并不是我。” “哦,小常你继续说。”高洪生说道。 “一,窃贼要对我下手,完全可以在陆动手,不会傻乎乎的来到有铜墙铁壁之称的龙门岛,二,他们真要对我下手,那在腾飞家里扑空之后,肯定会来到方姐家的,可他们却没有那样做。” 罗海龙点着头说道:“小常说得有道理,有海接应的盗贼,肯定进行了精心的策划准备,贼不走空,怎么一失手就撤了呢。” 方巧英和高洪生他们,都微微的点着头,表示同意常宁和罗海龙的判断。 沉默半晌,常宁笑道:“郭兄啊,解铃还须糸铃人,该你说了。” 郭腾飞的身体一震,脸色又变得惨白起来。 常宁盯着郭腾飞,缓缓的说道: “郭兄,其实,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有很重的心事。”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65郭腾飞之谜 听了常宁的话,郭腾飞终于慢慢的抬起头,一脸的凄惨,泪花在眼角直挂。 “常宁,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我早就知道,和你一起久了,什么也瞒不过你的。” 常宁淡然说道:“当初刘为明记离休之前,曾给你安排了先进省党校脱产学习半年,再派往仙门县担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那可是你的家乡,却被你拒绝了,反而来到这偏远海岛,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在躲避,或者是逃避着什么。” 郭腾飞望着常宁,又望望罗海龙等人,最后还是把目光停回到常宁身,缓缓的问道:“小常兄弟,我,我可以信任你吗?” 常宁傲然说道:“废话,既是兄弟,当可信任,我常宁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可有一样事不会做,那就是出卖朋兄弟。” 郭腾飞犹豫着,显然在顾忌在场的其他四人。 罗海龙说道:“腾飞,我们四个都是土生土长的龙门人,为人民服务的本事不敢说有多高,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的为人当得肝胆相照四个字,我知道你是个孤儿,素无亲,可你是咱龙门人的女婿,你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 方巧英等人均是点头,海岛人团结的一面,此刻显露无遗。 郭腾飞说了声“谢谢”,眼泪夺眶而出。 罗海龙瞥了高洪生一眼,高洪生立即起身出门,一会儿又回到办公室,关紧门,回到座位说道:“腾飞,外面没有人了,你说。” 在人们的印象中,郭腾飞就是一个文弱生,地委大院里的笔杆子,前常务付专员刘为明的贴心人,性格柔弱,为人低调,是一个谦谦君子,象一个普通文员,常宁曾暗中查过他的档案,那面确实平淡得象一杯透明清澈的白开水。 郭腾飞,男,汉族,一九五三年九月出生,青州地区仙门县仙游镇人,家庭出身,孤儿,一九六五年毕业于仙游镇中心小学,一九六九年到仙门县南平公社谷家大队当插队知青,一九七二年入党,一九七三年,被推荐进入之江省师范大学读,一九七六年,以工农兵大学生身份分配到青州地区农业局,担任局长刘为明的秘,一九七八年在省党校短暂学习,一九七九在青阳县滨海农场挂职锻炼一年,一九八零年起担任仙门县农业局付局长、局长,一九八三年起,调入青州地区行政公署办公室,担任常务付专员刘为明的专职秘,一九八三年结婚,妻子肖之兰,青州市人,青州市第一中学高中部语文教师,曾是郭腾飞大学时期的学妹…… “我的档案里,所有的记录都是从仙门县福利院开始的,其实不是,我曾经有家有父母,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我也不姓享耳郭,而是稻谷的谷,我的出生地,就是我后来下乡插队时的仙门县南平公社谷家大队谷家村……” 郭腾飞望着罗海龙,“罗记,以您的年龄,您应该听说过整整三十年前,发生在仙门县谷家村的通敌窝案?” 罗海龙身体一震,肃然而动容道:“哦……当然,那时候我是龙门县的公安局长,负责的主要工作就是全群岛的民兵工作……我记得,那年好象发生了台湾特务登陆仙门县的事,我们龙门岛因此也紧张了大半个月。” “一九五五四月十一日深夜,台湾向仙门县境内空降了五名特务,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五名特务被空降在仙门县南平公社附近的海面,那时候应该叫仙门县南区南平乡,这五名特务一下来,就被当地巡逻的武装民兵发现了。” 罗海龙一边吸着烟,一边点头道:“嗯,我想起来了,当年的通报说过的,那五名台湾派迁特务,好象原籍都来自仙门县。” “对,当时的民兵大多是参加过实战的退伍军人,交火之后,五名特务当场被击毙两人,另有一人受伤生擒,可是,有两名水性较好的特务潜水逃脱了交火现场,仓惶之中潜逃到了谷家村,也是事有巧合和必然,这两名受了轻伤的特务,正是谷家村人,但家里都已没有了亲人,他们无处可藏,就逃进了当年的发小谷胜秋的家……” “谷胜秋是名退伍军人,当是是谷家行政村的党支部记兼村长,家里有父母健在,其父亲是一九三三年入党的老党员,谷胜秋除了妻子和五个孩子,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全家总共有老小二十三口人……当时,两名特务潜入谷胜秋家中时,因为小儿子生病,谷胜秋两口子正在县人民医院陪着病床的小儿子。” 方巧英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郭腾飞手,郭腾飞点头谢过,喝了几口后继续说道: “那天两名特务逃进谷胜秋家时,天已渐渐亮了,早起的村民很快就发现了受伤特务留在路的血迹,很快的,参加围剿的部队、警察和武装民兵,包围了谷家村,轻而易举的击毙了两名逃入谷胜秋家的特务。” “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悲剧的序幕才刚刚拉开,当天午,就有人言词凿凿的举报谷胜秋通敌,在当时,那可是绝对的死罪啊,尽管事发时,谷胜秋并不在家,而且他当时仅从广播里知道,有特务登陆的消息,根本不知道五六十里外的谷家村的战斗。” “那时的谷家村有谷陈两个大姓,素有矛盾冲突,据说当时有陈姓人举报谷胜秋通敌后,正带领县委工作队在南平乡蹲点的县长郑中础大为震怒,马通知有关部门抓捕谷胜秋……谷胜秋当过八年兵,参加过抗美援朝和土改剿匪,接到乡里要他回去参加会议的通知后,两口子抱着孩子立即起程回去,就在出县城的时候,正好碰他的一位老战。” “谷胜秋的老战是当时公安局的一名科长,是谷胜秋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把他挖回来的,他应该是得知消息后,特地在路等候谷胜秋的,据说谷胜秋拒绝了老战的暂躲一时的劝说,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毅然而然的和妻子返回了村里……当然,他也许深知难逃一死,临走时把不满两岁的小儿子托付给了老战。” “后来的事可想而知,谷胜秋一回到家里就被捕了,同时被捕的还有他全家人,仅过了一个晚,在县长郑中础的领导下,在谷家村的村口召开了批捕大会,谷胜秋家二十三口人,除托付给老战的小儿子,和三岁的侄女住在亲戚家外,其余二十一人不分男女老小,全部被押到了村口……据说当时谷家村的村口聚集了几千名看热闹的群众,批捕大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打死狗特务,人群先是出现了一阵躁动,接着,巨大的人流涌向了谷胜秋一家……” 说到这里,郭腾飞早已泣不成声,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摇摇欲坠,高洪生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那是几千人的力量啊,几个血肉之躯,就在主席台郑中础等人的注视下,悲惨的变成了一堆堆肉泥……” 办公室里,忽地笼罩了一股沉重的气氛,常宁凝视着靠在墙壁的郭腾飞,久久的难以开口。 终于,罗海龙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缓缓而道:“当年,我们只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并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反正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后来,变成了青州地区一件不能谈论的忌事,反正整整三十年了,我是第一次听人重提此事。” 常宁和方巧英互换位置,坐到了郭腾飞面前,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问道:“郭兄,你就是那个谷胜秋的小儿子?” 郭腾飞点着头,“是的,我那时候的名字叫飞腾。”他在常宁用力的一握之下。情绪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那么,那个叫郑中础的县长,他现在在哪里,他跟青州的郑老爷子郑中基是什么关糸?” 郭腾飞说道:“他正是郑中基的亲弟弟,因为一九五五年的事件,虽然被定性为谷胜秋通敌案,但造成了谷家灭门惨案,他当然难辞其咎,被组织撤销了党内外一切职务,但是,三年后他又出现在海州,担任海州的轻工业局付局长,并且一路高升,官至海州市人大付主任,四年前离休,目前定居于海州市。” 常宁凝重的说道,“我明白了。”他转向罗海龙说道:“罗记,我想和腾飞单独谈谈,您看行吗?” 罗海龙一楞,马明白了常宁的意思,二话不说,一边起身一边摆手,带着方巧英他们走出了办公室,罗海龙自然明白,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太多的人在场。 常宁点两支香烟,递给了郭腾飞一支,然后趴着罗海龙的办公桌,猛吸几口后说道:“郭兄,原来你这些年都在忍辱负重,一心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了不起,为人之子,理当如此。” 郭腾飞已恢复了平常的从容镇定,“是的,我,还有我的堂姐,我们都为此而活着。” 常宁微微的一笑道:“嗯,你已经冷静下来了,很好,那么,你觉得我,我能帮助你吗?”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66血案 郭腾飞点着头说道:“常宁,我的事情,尽管一直没有告诉刘付专员,但我感觉出他有所明白,在他离休前跟我说过,以后有事可以去找你,因此,没有这次意外,我也准备去找你的,因为在我认识的的所有人中,只有你能帮助我。” 常宁微微的摇着头,淡然说道:“谢谢你的信任,我想你的家被不速之客光临后,你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是啊,我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就注定要面对现在的局面。”郭腾飞嘴在苦笑。脸却是无比的刚毅和决断。 “我和我的堂姐谷玉芬,是家里的幸存者,当年的惨案发生后,她被辗转送到外地一个远房亲戚家,直到十八岁才嫁回青州来,我们重逢并决定为家族的惨案奔走后,她又努力调到青州市工作,很多当年惨案的资料,都是她历尽千辛万苦才搞到的,要知道,由于过去了三十年,加有人有意的消灭惨案留下的痕迹,很多证据已难已查找,而当事人中,有的死了,有点找不到了,活着的又讳莫如深,因此,我和我的堂姐整整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找出了一点眉目。” “我呢,被我父亲的老战收留后不久,为了安全起见,他把我托付给他的朋,仙门福利院的院长,所以,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改姓换名顺利长大,直到十八岁成年,他们才揭开了我真正的身世,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决定揭开当年惨案迷雾的。” 常宁盯着郭腾飞问:“那你为什么离开青州,而调到龙门岛来,是不是被郑家的人发现了?” “是啊,你说得没错。”郭腾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我十多年来犯的最大错误,几个月前,我找到郑中础当年的秘,万万没有想到,那老头就是当年郑中础带领的工作队成员之一,而且恰恰驻在谷家村,和我父亲很熟,而我的长相又和我父亲很像,从而引起了他的怀疑,从那以后,我家附近就经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出没,更让我引起警惕的,是同昨天晚发生的一样,我在青州的家里也发生过入室盗窃案,因此,我和妻子商量以后,才缠着刘专员要调回龙门岛。” 常宁哦了一声,“怎么说,你现在手头所掌握的材料,足以揭开当年血案的盖子了。” “对,现在还有不少当事人活着,只要有一定地位的领导推动,足可以让级组织重审当年的所谓通敌窝案。” 常宁沉思良久,这个一举打垮郑家的大好机会,又能帮朋的父亲平反昭雪,他当然不会放过,郑家盘踞并控制青州地区三十多年的历史,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郭兄,我来帮你办,但是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常宁一边吸着烟,一边慢慢的说道。 郭腾飞道:“小常,只要能为我一家二十一口人平反昭雪,你把我的命拿去也行。” 常宁淡淡一笑说道:“没那么严重,我是说,就你刚才介绍的情况,这个案子也有可能翻不过来。” “哦?你说。” “第一,假设你父亲真正通敌,你们一家是被愤怒的群众情绪化和自发化而践踏而死,那么,作为现场的最高领导,郑中础只能负领导不力的责任,他三十年前被撤销一切职务,三年后才复出,已经受到了处理,所以,这种情况下,你我再作努力也没用,领导也很难批准重审此案。” “第二,假设你父亲真正通敌,那他当然应该受到惩罚,但如果有证据表明,是郑中础策划并指使不明真相的群众,利用群愤制造了灭门惨案,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重启,我也能保证让郑中础的余生在监狱里渡过。” “第三,如果你父亲是被陷害的,你的家人是第一种情况下被害的,那么,郑中础等人就不是仅仅坐几天班房的问题了,一旦变成了刑事案预以公开,那么,郑家就名誉扫地了。” “第四,如果你父亲是被陷害的,你家人的死是郑中础蓄意策划的,那么,这样的冤案都能石沉大海,决不是一个小小的郑中础所能办到的,肯定会涉及到整个郑氏家族,我敢说,连那个老不死郑中基也难以善终。” 郭腾飞点点头说道:“小常,你放心,你说的各种情况,我早就想过了,我是当事人的后代,当然不能由我来评判,就让事实说话。” 常宁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道,“那好,我想昨晚的小偷肯定空手而去了,现在,把你所掌握的资料都交给我。” 郭腾飞摇头,“其实,我对家中来贼早有防备,所以,那些资料根本就没在龙门岛。” “好个郭腾飞,”常宁赞叹了一句,盯着郭腾飞说道,“郭兄,我猜一下啊,那些材料,现在应该还在青州,而且,就藏在你堂姐那里。” 郭腾飞点着道:“一点也没错,十多年来,我都快成为秘密警察了,而我堂姐的角色,就象一个潜伏者,她很少抛头露面的。” 常宁想了想问道:“那,我不明白,龙门岛不通电话,难道,难道你和堂姐用电报来保持联糸?那不太安全啊” “当然不是,我堂姐是信鸽爱好者,所以,她家的信鸽就是我们之间的信使。” “郭兄啊,”常宁说道,“现在人家盯你盯得这么紧,万一你堂姐暴露了,那就前功尽弃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堂姐和那些资料,尽快的安全的转移出来。” 郭腾飞道:“小常,现在你掺和进来了,就由你来安排。” “好,咱们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好了,你照样班,我照样玩耍,等我计划好了,再通知你行动,记住,我怀疑他们在龙门岛有耳目,所以你别以为这里就是安全的。” 走出罗海龙的办公室,和罗海龙打过招呼后,常宁和方巧英回到了家里,几个丫头觉察到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敢再缠着常宁,纷纷躲到楼自己的房间里。 常宁也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了完全的冷静,这是带血缠命的大事,冲动和勇猛解决不了问题,既然郑家到现在都还在企图掩盖遮瞒,不惜暴露而派人追到龙门岛,那说明当年的案子定是冤案无疑,郭腾飞的身份暴露了也好,谅郑家也不敢轻易冲他下手,现在关键的,就是那些还藏在青州的资料了。 方巧英担心的问道:“小常,郭腾飞和他的家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常宁躺在沙发,瞅着天花板说道:“那倒不会,人家真要下手,一介生郭腾飞早就遭殃了,他们只是想竭力的掩盖这件事,毕竟是陈年旧案,只要偷走郭腾飞手的资料,再稳住幸存的知情者,就凭郭腾飞怎么折腾,也掀不起那盖了三十年的盖子啊。” 方巧英瞅瞅楼梯口,坐到常宁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红着脸说,“小常,我知道我不该问,你不要生气啊,我听丁颖姐隐隐约约说起过,说你的外公是……” 常宁点点头,拿手在方巧英的胸脯搓着,轻轻的说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方巧英的身体有了反应,几乎又要粘来了,常宁赶紧收兵,嘿嘿的笑起来,惹得方巧英大为失望,拿眼睛幽怨的瞪着他。 “呵呵,不急不急,方姐,来日方长嘛。”常宁拍拍方巧英的脸,坐起来,想了想问道,“方姐,我想拍封电报,但不想去邮电局,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方巧英笑道:“岛能拍电报的,除了邮电局,就是驻军了,你干脆明说就是么,嗯,一般情况下是不行的,但我们县委县政府的电报,他们是会答应帮忙的。” “太好了,”常宁马起身,“方姐,你现在陪我去一趟。” 方巧英让常宁在外面稍等,自己却跑到楼去了,常宁心说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也拖拖拉拉的,这里不是自己家里,也不好大声的催她。 坐在车等了一会,方巧英总算出来了,常宁一瞧,不觉眼前一亮,敢情方姐又换了那套格子色连衣裙,薄得能勾魂摄魄的,而且眼含秋波,脸带桃花,晕那,还提着一个岛常见的小竹篮,不知道面装的啥,象个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 龙门岛的驻军,占据着龙门山这个全岛最高点,以前规模最大的时候,光陆军就有一个团,大裁军开始后,龙门岛的驻军逐渐减少,陆军更减到只剩一个连,包括海军陆战队和海军补给站等,加一块还不到四百号人。 常宁的车沿着盘山公路行,停在了营房门前,常宁没有下车,将两张纸条交给了方巧英,“方姐,一封给军分区马太行司令,一封给青阳县公安局长于建云,你跟驻军领导说一下,务请保密,我希望收到回复电报。” 方巧英扭着腰进了军营。 待她出来时,常宁已抽到了第五支香烟,见她手捏着两张纸条,不是自己交给她的,一把夺了过来,瞧一眼笑道:“这么快啊,呵呵,好戏终于要开场喽。”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67方巧英 常宁的越野车掉头往山下走,龙门山不高,顶多比海平面高个五六百米,也是以石头为主的山地,公路是在石壁中开凿出来的,路过那个半山腰的叉口时,方巧英喊了声“停车”,吓得常宁赶紧的刹住了车,一脸不解的望着方巧英。 方巧英一手搭在方向盘,指着那个三叉路口,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小常,往左边开。” 常宁的车便继续的缓缓前往,这条路平坦笔直,似乎不是下山的路,但显得异常的漫长,放眼望去,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小山头,面立着一个旧式的方形雕堡,方巧英说道:“小常,那是龙门岛第二高的山头,是我当年当民兵时常来值勤的地方,当年的守岛战役,就是这个哨所开的第一枪。” 这里没有军营,就一个孤零零的雕堡矗立在那里,显然也不是军事要地,雕堡前一块小小的平地,常宁花了好大功夫,才将车头的方向调好。 方巧英提着小竹篮,象个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的跑到雕堡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小铁门,转身娇声的喊道:“傻样,快下车啊。”那脸分明又红了起来。 一边下车,常宁一边装傻充楞的笑道:“方姐啊,你是不是想对我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呀,呵呵,当年的女民兵英雄,一定有不少英雄事迹,我一定洗耳恭听,努力学习。” 山无旁人,方巧英轻轻一跳,便将身子挂到了常宁身,亲了一下他的脸,低声的说:“我可是这个哨所的第一任哨长,你到了这里也得听我的,我命令你,抱着我进去。” “呵呵,坚决执行首长的指示。”常宁笑着。拦腰抱起方巧英,走进了这个曾经闻名遐迩的民兵哨所。 四方形的单层雕堡,一面开门一面依着石壁,东面北面朝着大海方向,都架着远望镜,既通电又通电话,站在窗前,海风吹来,倒不觉闷热,靠门边还有一个小洞,是凿壁而建的地下室,方巧英红着脸,从常宁身下来,嘭的一声关门,拉着他的手,沿着小木梯进了地下室。 二三米见方的地下室,一床一桌,一台电话一盏台灯,角落里还有个小蓄水池,那床铺着草席,一尘不染的样子,显然是常来人的地方,方巧英解释说,以前这里二十四小时有民兵值勤,现在松多了,每天晚巡逻队才来一次,有情况时才会派武装民兵进驻。 常宁坐到床坏笑道:“方姐,你拉着我进驻这里,就是想松一松,嘿嘿,蛮凉快的,这倒是个幽会的好地方嘛。” 方巧英倒很爽直,坐到常宁身大大方方的说道:“我知道因为郭腾飞的事,你随时都要回陆去,到嘴的肉不吃白不吃,我不见缝插针,抓紧时间能行吗?” 常宁捧腹大笑,顺势的往床一倒,“方姐啊,你这个见缝插针的成语,实在是用得巧妙,一方面扔下四个丫头在家里不管,一方面于建云接到电报,说不定马就会过来,呵呵,抓得紧,实在是抓得紧呀。” 方巧英打了常宁的大腿一下,拿过竹篮往床一放,颇为认真的说道:“于建云乘轮渡船过来,最快也是晚了,那四个丫头么,我早吩咐过了,都是十岁的大姑娘了,难道连顿饭都不会做吗?” 常宁嗯了一声,望着竹篮好奇的问:“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方巧英红着脸羞答答的说道:“嗯……我,我怕你肚子饿,特意拿了点吃的东西。”打开给常宁看,有酒有蟹有年糕,都是龙门人迎客的必备食物。 想得真周到啊,常宁心里感叹着,女人真是惹不得,惹了就粘了,粘了就甩不开了,看方巧英那一脸幸福样,是个甩得了的主吗?嘿嘿,还是方姐说得对,不吃白不吃嘛,在这个著名的海岛哨卡里,和第一任哨长幽会,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龙门岛人果真好客,不虚此往啊。 接着,又开始了深入的“沟通交流”,方巧英比之昨晚是更加的开放投入,勇敢的作风激起了常宁的狂野,而对着嚣张气焰,毫不怯气的迎难而,狠狠的镇压了方巧英的起义。 “唉,小常……要是,要是你能,能经常来龙门岛,那,那该多好呀……”方巧英趴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叹道。 常宁笑着说道:“方姐,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在岛找一个呢,你是一县之长,只要稍微的暗示一下,还怕没人吗?” 方巧英娇声骂道:“呸,没良心的小半仙,这么多年了,本来我早不想了的,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搅得我不得安宁。” “嘿嘿,还县长呢,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你懂不懂?”常宁狡黠的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次一起在青州开会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那时候,你就动心了。” 方巧英一听,晃着身子坐了起来,一对粉拳轻捶常宁的胸膛,嘴里嗔骂着,“小半仙,臭坏蛋,原来你早就没安好心呀。” 常宁振振有词的说道:“县长同志,我这也是为了加强两县的好团结啊,你方县长有困难,我急公好义的小半仙能不帮忙吗?你看,通过咱们俩的沟通交流,现在两个县不是走得更近了吗?我付出努力,你献出爱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得益彰,互为互补嘛。” 方巧英噗的一笑,拿手掩在常宁的嘴,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小常,其实,其实龙门岛的风俗,比你们青阳更开放,只是,只是以后怎么办,隔着大海,你又那么忙,我,我……” “我有个办法。”常宁微笑着说道。“方姐,你不是也会开车么,我给你买辆车,你以后想了,就开车轮渡船,不就来去方便了么。” “这,这合适吗,你送我车,别人问起,我,我怎么说?” 常宁挥着手说:“那有什么,你就说干弟弟送的,连方方都默许了,别人还能说啥?” 巧英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抓着常宁的手说,“小常,差点忘了,我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什么事?”常宁一边点烟一边问道。 “是这样的,你岛前,我刚接到地委的一封电报,是关于我工作调动的事,这事去年我就得到消息,说地区缺少女干部,想调我到青州去,电报给我列了三个职位,一个是地委办公室付主任,一个是地区妇联主任,还有就是地区计生委主任,我,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说,我该怎么办?” “扯谈。”常宁骂了一句,转而问道,“那么,罗记怎么说?” 方巧英笑起来,“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罗记亲拟了一份回电,就你说的两个字,扯谈,不知道地委组织部那边有何感想,至今没再收到电报。” 常宁也开心的笑着,然后说道:“方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方巧英趴在常宁身,白一眼说道:“我,我能生你的气吗?” “我早看出来了,罗记是把你当接班人培养的,你们龙门县同别的地方不一样,干部制度当然也可以灵活一点,外人去当一二把手,我看不一定能压得住,按照现在的格局,顶多过个两三年,没人催,罗记自己也会主动退下来,那你就是记的不二人选,而县长一职,就是郭腾飞了,你管大局全局,郭腾飞管经济,多合适那。” “你是土生土长的海岛人,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人又生得朴实忠厚,一旦到了青州,面提到的三个职位,你要想过得舒服自在,就只有当妇联主任,那个计生委主任,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至于地委办付主任,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为领导跑腿打杂的身份,以你的资历,又升不到主任位置去,总之,青州不能去,去了你也搞不好工作。”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方巧英说道,“可要是地委硬要调我呢,我总不能硬抗。” “哼,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历来是省委省政府特别关注的地方,他敢?”常宁撇一下嘴,拿手在方巧英胸前的小山包划拉着,“方姐,你别操心这事了,罗记是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党的代表,有他顶着,地委必定顾忌三分,你自己呢,他们要调你,你就说请先帮忙解决家庭困难,问他们四位老人和一位残疾人谁帮忙照顾,另外么,我这次去湖城面见省委领导,顺便把你的事也搞定了。” 方巧英嗯了声道:“小常,谢谢你,那,那就交给你了。” “呵呵。”常宁坏笑着,双手都在方巧英的两座小山头运动起来,“方大县长,你早就把自己交给我了,这,这还说吗?呵呵。” 方巧英嗔了句“去你的”,身子却不退反进,粘进了常宁怀里,“小常,只要你,你别把我当坏女人就好,我,我以后,永远是你的……” 常宁来了个大翻身,乐呵呵的说道:“方姐,方县长,女人还是坏一点讨人喜欢。”说着,奋勇向前,又一次冲向了目标。 方巧英闭眼睛,嘴里喃而道:“小常,再,再使把劲,让,让姐姐再,再狠狠的坏一次……”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68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于建云是下午乘六点的轮渡船到的,不过,他跟在方船长身后,打扮成船员的样子,水手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走路时身体有点晃,看去着实滑稽,常宁更是坐在方巧英家的沙发捧腹直乐,于建云在平时很在意自己的警风警纪,有个爱显摆的臭毛病,今天总算让常宁“耍”了一回。 “你还笑,”于建云摘了帽子,接过方巧英递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唉,我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早晚被你验给破坏殆尽。” “呵呵,革命需要,革命的需要嘛。”常宁笑个不停,对一旁跟着乐的四个丫头说,“你们可得记住了,回去不许跟人家说,于大局长为了破案,扮成乞丐独闯龙门岛,这有损他的名誉哟。” 四个丫头咯咯而笑,方巧英赶紧过来,把她们再一次打发到楼去。 长沙发坐着郭腾飞和高洪生,常宁对罗海龙说:“罗记,让腾飞跟于局长介绍一下。” 罗海龙点点头,郭腾飞便又一次说了三十年前发生的惨案。 于建云听得目瞪口呆,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惨案的片言只语,可见郑家对此事的掩盖之深,和参与其中的危险。 常宁望着于建云说:“建云,我决心帮腾飞把这个案子翻过来,顺便打击一下郑家根深蒂固的势力。” 于建云肃然而道:“那还等什么,看到你电报的内容,我就知道不是小事,所以把枪也带来了。” 看到郭腾飞还是有些紧张,常宁淡淡的说道:“现在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对方不会想到我们如此的果断迅速,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等到晚九点,常宁和郭腾飞、于建云及高洪生等四人,悄悄的登驻军的一艘小快艇,在夜幕的掩护下,向青州市的青山港出发。 青山港是个军民共用港,其中一部分划作海军的补给码头,快艇到达的时候,正好是下半夜三点,军分区司令马太行,和青州公安处第一付处长洪涛两人,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俩人的身后,五辆崭新的军用吉普车旁,是十多位全付武装的军分区警卫连战士。 常宁和马太行洪涛简单的说了一下后,马太行挥挥手,所有人都了车,直奔青州城而去。 进了青州市的市区,当车队散开停下来之后,常宁伸头到车窗外,借着路旁的电灯一瞧,不禁吃了一惊,这不是郑老爷子住的郑氏老宅么,他虽然没进过郑家的门,但附近有政府归还给外公的房子,他来处理房屋出租事宜的时候,曾经开车到过这里,郑家老宅那块“福荫长存”的门匾,他绝对不会认错。 不得不佩服郭腾飞姐弟俩的智慧和胆量,郭腾飞的堂姐谷玉芬一家,竟然就住在郑家老宅一墙之隔的对面,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谷玉芬还是郑家的保姆,专门服侍郑老爷子两口子已经整整七年之久了。 郭腾飞在于建云和高洪生的陪同下,进了谷玉芬的家,十多分钟,谷玉芬一家四口人跟着出来了,于建云拎着两大帆布包的东西,塞进了常宁和马太行的车里,然后跟着也了车,“马司令,小常,东西都在这里了。” 车队离开了郑家老宅所在的街道。 常宁点点头说道:“建云,你和高洪生两人护送郭腾飞他们回龙门岛,然后你开我的车渡海回青阳,顺便把焦山港清理一下,我估计,他们一直派人蹲在那里监视着郭腾飞。” 于建云应了声又道:“小常,你,你不让我陪着你省城了?” 马太行哼了一声,“怎么,我的十来支长枪,还抵不过你一支破手枪?” “哪能啊。”于建云赶紧陪起了笑脸,“有您马司令在,我用得着瞎操心么。” 常宁解释道:“建云,你的任务很重要啊,你坐镇青阳随时待命,一要负责不让他们的人混进岛内,又要和留在青州的洪局保持联糸,我到了省城,和青州的联糸就全靠你了。” 于建云以一个老公安的眼光,沉思一下后说道:“小常,我们除了要快,还要做好保密工作,如果被郑家得知了我们的行动消息,很可能会狗急跳墙,不但郭腾飞姐弟俩会成为被挟持对象,那些还活着的知情人也有被封口的危险啊。” “所以么,你的任务更重要,”常宁拍着于建云的肩膀说道,“你回到青阳后,马挑选可靠的同志,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我这边一有决定,就会马通知你。” 车队开回到海军补给码头。 直到小快艇的马达声消失,常宁和洪涛道过别,重新回到了马太行的吉普车。 青州通往湖城的国道线,三辆吉普车在晨曦中飞驰。 “小常,你睡一会,到湖城起码还要三四个小时呢。”马太行扔给了常宁一条毛毯。 常宁摇摇头,“老马,我能睡得着吗,这可是打仗啊。” 马太行笑起来,两个人点香烟吸起来。 马太行说道:“其实,三十年前的谷家村惨案,我听单司令提起过。”常宁哦了一声,“快说快说,有什么内幕消息?”马太行笑道:“哪有什么内幕消息,我还不如你知道的多呢。”常宁望着车外,重重的叹息一声,“我就不明白了,当年是怎么把这案子给压下来的,面,面那些领导,不会都是聋子瞎子。”马太行深有同感,“是啊,当一个刑事案件被赋予了政治色彩,变成了政治斗争的有力武器,我们下面的人就无能为力了。”常宁道:“老马,你话里有话么,肯定知道不少。”马太行顾左右而言他,“我说,让你闭眼啥也不用想,等到了省城,你不是啥都明白了吗?” 常宁靠着车椅背,斜看着马太行的脸,忽地笑问道:“老马,你真的不会喝酒吗?”马太行嗯了一声,“这还有假么,你,你咋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常宁大大咧咧的骂道:“他娘的,老马啊,你为杨疯子和三斤单通风报信,让他们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我看你不是个好东西,忒会装,说不定不会喝酒也是装的。” 马太行不以为忤,微笑着说:“我也不愿意啊,你家老爷子当年也曾有恩于我,他老人家交待的事,我敢不办吗。” “你少跟我提京城的人。”常宁挥着手,自从老娘去了京城,他还没打过一个电话,一想起这事就生气,也不知道现在,老娘是还在京城,还是回到了香港。“老马,我看呀,咱俩做不了朋,你啥事都瞒着我,这哪是对待朋的相处之道哟。” 马太行不为所动,扔了烟点,双手一抱闭了眼睛,“小常,你不睡我可熬不住了,我先眯一会啊。” 常宁无奈地转过头去,说是不提京城人,其实他心里还是挺念叨老爷子的。 车到湖城,已是午十点,过了之江进市区,三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没有转向省委省政府,而是朝着省军区司令部方向开去,马太行还在酣睡,常宁心有疑惑,想问司机,一想他顶多是个执行者,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便只好又闭了嘴巴。 疑团很快的解开了,因为省军区司令单云飞的办公室里,除了他本人,还坐着省委统战部长王国维,自从见过宁老爷子,王国维已经隐隐然是宁老爷子在之江省的代表了,只要涉及到常宁的事,总有他的影子出现。 常宁和马太行一人一包,进了单云飞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烟味有些重,显然单云飞和王国维已等候多时了。 互相打过招呼,单云飞也不说让常宁和马太行坐下,自个急忙的蹲下,打开那两个偌大的帆布包,包里装的,当然是郭腾飞姐弟俩搜集的证据等资料,单云飞朝王国维看了一眼,于是王国维也走过来蹲下,两个省委常委既全神贯注,又如获至宝,一边的常宁和马太行对视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敢情面早有人盯这个案子了。 单云飞关好两个帆布包,拉着王国维站起来,面色一整,朝着马太行吩咐起来。 “太行,辛苦你了,可你得马赶回去,刘铁红的一八二零团会马跟进,这次在你们军分区的演习,东南军区和省军区决定,由你来担任总指挥,演习开始的具体时间,待一八二零团到位后,再另行通知你。” “是,我马动身。”马太行一个立正敬礼,看也不看常宁,便迅速的出门而去。 常宁急了,该死的马太行,咋扔下我就自个跑了,“哎,老马,等等我……” 王国维笑着,拉住了常宁,“小常,你先跟我们走。” 坐在王国维的车,常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部长,单司令,原来,原来你们早就盯谷家村惨案了?”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单云飞冷峻的说了一句,又合紧了嘴巴。 王国维则微笑着说道,“小常,耐心点,你很快会看到一切的。”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69与你无关 听了王国维的话,常宁自是不敢再开口,单云飞一脸的严峻,王国维虽然从容镇定,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显露无遗,心里想,这种事到了这个程度,不是小人物所能参与的,两位高级干部都这么认真,肯定不会再不了了之,自己操心有个屁用啊。 轿车没有驶向省府大楼,却开进了省委领导居住的小区,路过王国维家时,王国维让司机停车,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常宁,“小常,你先去我家,洗把脸睡一会,记住,别乱跑啊。” 常宁只得应了声,接过钥匙下了车,知道王国维和单云飞是去省委记陈思透的家,望着轿车远去的影子,心里微微的叹息,从现在开始,郭腾飞身背的血海深仇能否昭雪,就要由这些大佬来决定了。 王国维的家,常宁来过几次了,熟门熟路的,进去以后打开空调,就往沙发一靠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常宁被人推醒了,懒洋洋的睁眼一看,马从沙发蹦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古阿姨,是,是王部长让我来的。” 古清雅笑道:“小常,你急什么呀,你王叔叔知道你早饭都没吃,所以特地打电话叫我回来的,快去洗脸吃饭。”说着,还拿手拍一下常宁的屁股。 “古阿姨,谢谢您。”常宁看看手表,才知道已过了午后一点,道了声谢,便往洗手间跑。 吃了古清雅做的面条,填平肚子的抗议后,常宁回到客厅,看到古清雅正襟危坐的样子,眼眼老盯着他的脸,便知高飞那事躲不过去了,王国维和古清雅两口子没有孩子,一直把高飞当成最亲的人,自己都是一辈子从政,当然对高飞在这方面的发展也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自高飞突然辞职出走香港,两口子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古清雅,平时都把高飞当宝贝捧着的,高飞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她怎能高兴得起来。 后来王国维和古清雅询问过高运来两口子,高运来也是支支吾吾,不敢明说,王国维和古清雅一合计,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断定问题出在常宁身,无奈这小子滑得如五月的泥鳅,高飞去了香港后,他就远远的避开了,王国维那里,居然连个电话也不打。 “小常,你过来坐下,阿姨有话问你。”今天倒好,你自己送门来了,看你还交待不交待。 常宁心虚起来,一边坐下,一边暗暗的埋怨自己,一心忙着郭腾飞的事,却稀里糊涂的把大事给忘到后脑勺去了,“阿姨,您,您有什么事啊,我等会,要马回青阳去的。” 小子,明显的作贼心虚了,古清雅双眼盯着常宁不放,嘴里冷笑着问,“常宁,你对我们家高飞,都做了些什么坏事?” “唉,阿姨,您,您这话从何说起啊……”常宁一脸的无辜,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姨,高飞是我的领导,我,我怎么能不尊重她呢,要说,要说做过什么事么……她去香港留学,我还是帮了点小忙的,就一点小忙而已。” “是吗,这么说,你是承认高飞离职出国,是你的功劳喽。”古清雅冷笑道。 常宁心虚的一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反对她出国,现在的出国潮,唉,高记怎么也想到要出去呢,阿姨,要不您打个电话,亲自问问她自己。” 古清雅看着常宁的窘态,心里早就有数了,淡淡一笑说道:“高飞是我的宝贝干女儿,我想她了,自会打电话给她,可现在是在问你,我想,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嘿嘿,您,您既然知道了,那还问什么。”话一出口,常宁又觉不妥,觉得有点不打自招了,于是忙补充道,“阿姨,其实,其实有些事情,与您无关,您,您就甭操心了。” 古清雅微笑着说道:“行行,我懒得问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呵呵,谢谢阿姨,您真好。” “我等会让你王叔来问你。”古清雅又补了一句,同时又笑了起来。 常宁象斗败的公鸡,瘫坐在沙发,无可奈何的笑道:“阿姨,您,您真行,我,我彻底的服您了。” 古清雅嘻的一笑,“傻小子,少废话,快坦白交代。” “嘿嘿,怎么说呢……”常宁挠着头,难得的红起了脸,“阿姨您知道的,高飞她刚来我们青阳那会,是把我当成眼中钉的,我,我也看她不顺眼,我们,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吵起来了,她骂我是,是小混蛋,嘿嘿,我,我当然不甘示弱,也骂她,骂她是臭娘们……” 古清雅奇道:“哦,我听高飞说起过,倒象是一段佳话么,然后,你们,你们就好了是不是?” “嗯,自从青阳发大水以后,我们就……我也不知道,唉,反正我们,我们都不知道,就,就糊里糊涂的好了……”常宁一边吞吞吐吐的交代,一边小心的察颜观色,“后来,后来高飞她爸她妈也知道了,他们,他们也没说什么……” “唉,臭小子,果然被我猜中了,”古清雅轻轻的叹口气,顿了顿又问道,“嗯,就算这样,她也不应该离职出走嘛。” 常宁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说道:“我们当然也不想分开,可是,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她不得不离开,那事就是,就是……” 古清雅惊讶的目光忽地停滞了,因为常宁不好意思说出口,双手在自己胸前做了个搂抱的手势,让她一下子呆住了。 “小,小常,你,你再说一遍。” “阿姨,她,她有了。” “真的吗?”古清雅嗖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惊喜之色。 常宁点点头,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也搞不清楚,据,据高飞说,到现在,应该有四五个月了。” 古清雅的身体一晃,常宁正要去搀扶,却被她拒绝了,常宁见她脸满是笑容,也就放心的坐了回去。 “这两个傻孩子,这两个傻孩子啊,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们。”古清雅坐到电话机旁,一边拿起电话拨号,一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不行,不行,我得打电话,告诉国维,告诉国维,我要马去香港看看。” 常宁小心的问道:“阿姨,您,您没事。”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古清雅摆摆手,对着电话急急忙忙的说道,“您好陈记,我是古清雅,我们家国维还在您那里……谢谢……” 常宁不住的苦笑着,咱辛勤耕耘,盐碱地种出大西瓜,反倒成没事人了。 “国维吗?你现在马回家一趟……马回来,咱们有事,有大事……嗯,对对,他还在,你快点回来。” 古清雅放了电话,冲着常宁笑道:“臭小子,你行呀,不声不响的放了颗大卫星啊。”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阿姨,实在对不起,我们不该瞒着您和王叔的,不知道王叔叔他会不会……” “放心,傻小子,你王叔做梦都想当外公呢。” 原来,王国维和古清雅并不是不能要孩子,只是结婚后忙于工作,一直没要孩子,等两人年龄一大再想起要时,却已是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没有孩子成了两口子平生的最大憾事,老领导体贴,当初就想把高飞过继给他们,王国维考虑到高运来只有一个女儿,便只收高飞作干女儿,虽然只让她喊叔叔阿姨,其实如视为己出一般,如今得闻高飞有喜,岂有不开心之理,什么前途事业,有了孩子,才是最大的前途最大的事业。 果然,匆匆进门的王国维,坐下还没喘口气,听了古清雅的唠叨式叙述,也是激动得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停在常宁面前,含笑的看着他。 常宁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王叔叔,我……” “呵呵,没你的事,你坐你坐。” 常宁心里又是一阵苦笑,这两口子一家是乐傻了,怎么能没我的事呢。 好不容易,王国维和古清雅总算坐了下来,王国维含笑而道:“嗯,喜事,是大喜事,清雅,今晚多烧几个菜,我和小常要好好的喝几杯。” 古清雅笑道:“这没问题,国维,我想办个护照,去香港看看小飞,她一个人在香港,我有点不放心。” 王国维微笑着摇头,“你要去看看我不反对,但你说她一个人在香港不放心,小常听了会不高兴的,自家这么多人在那边,能让小飞累着吗?以我对范老先生的了解,说不定小飞都成了范家半个主人了呢,那边的事,绝对不用我们去操心的。” 古清雅连连的点头,笑着说道:“对对,我都快乐糊涂了,小常,你别见笑啊。” “哪能啊,阿姨。”常宁站起来,望着王国维说道,“王叔叔,我表弟的部队就驻扎在附近,我想去看看他。” 王国维脸色一寒说道:“你坐下,没我的允许,哪儿也不能去。” 常宁缓缓的坐了回去。 “小常,青州谷家村惨案,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现在与你无关了。”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0看不见的战斗 陪着王国维两口子吃罢晚饭,乘着一点酒兴,常宁挽着王国维的手臂来到了院子里的小桌子边,坐下后,王国维摸出一包大熊猫牌的特供香烟和打火机,往桌子一搁笑着说:“这是我从陈记那里顺来的,你阿姨这会跟小飞通电话,没一两个小时肯定下不来,咱俩正好撒着欢的抽。” 常宁拿过香烟拆开,每人叼一支点火,抽了几口说道:“王叔叔,这烟味虽然很淡,您还是少抽点,省得阿姨又来埋怨我。” “呵呵,莫怕莫怕。”王国维乐呵着,冲常宁眨眨眼睛,难得的爆了一下粗口,“用你们乡下的土话说,一个大老娘们,什么事最高兴?呵呵,大老娘们一高兴,得容易得意忘形,家庭政策就会频临崩溃喽。” 常宁陪着笑道:“王叔叔,我看您今天晚也多吃了一碗米饭啊。” “那当然,我得养着身体抱大孙子嘛。”王国维说道,含笑的看着常宁,“小常,你们,你们有没有去医院查过,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么……”常宁挠着头说道,“我,我还真不知道,高飞她,她说,生下来以前,不会告诉我。” “呵呵,也好也好,男女都一样嘛。”王国维吸了几口烟,靠在躺椅沉默了几秒钟,“小常,你很快就是真正意义的男人了,男人,意味着更大的责任啊。” 常宁精神一振,认真的说道:“王叔叔,您说得对,我一定牢记您的话,我一定要真正的反思自己,我自己都觉得,我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离一个男人的标准还差得太远太远。” 王国维微微的点着头,“能经常反思自己的人,不应该受到过多的指责,对于你,即使在没有认识宁老爷子之前,我就很看好你,要说希望么,我倒有三点。” 常宁恭敬的说道:“王叔叔,您说。” “第一,听高飞说,你以前常以平常心三个字要求自己,我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每天都以此提醒自己,每逢重要决断,就以这三个字来考量自己,所谓方寸虽小,实为巨大,方寸不乱,稳若堡垒,方寸一乱,大事难断,当然,以你这个年龄,这方面的修为,已经算是相当的难能可贵了……还有,正确处理好家庭和个人的问题,不管你将来做什么,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一个xx党最的高层爷爷,一个xx党的高官外公,你身流的是权贵的血液,但是,别忘了你真正的出身,那才是你人生的本色和基础,那才是平常心的本质所在。” “第二,我希望你能在现在的道路,继续努力的走下去,以自己的平常心,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宁老爷子和我,还有很多人,都看出你继承了你父亲叛逆的精神,你心底里,还没有真正做好从政的思想准备,患得患失,得过且过,但是,宁老爷子他,十分希望你走现在的这条路,我希望你认真的考虑,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 “第三,你将来是要结婚的人,以高飞的情况,她没有资格做你陪伴一生的另一半,所以,我们没权利要求太高的奢望,只希望你尽量待她好一点。” 常宁郑重的说道:“王叔叔,除了第二条我有所保留外,其他的我都会做到的。” 王国维笑起来,“不错不错,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小半仙,有情有义,为情可以年少轻狂,为义可以奋不顾身。” 话题渐渐的的转移到别的地方,常宁瞅准时机说道:“王叔叔,我知道,三十年前的谷家村惨案,一定是牵涉到京城里的大人物,所以,您和单司令,还有陈记他们,投鼠忌器,才会这么小心谨慎。” 望着常宁,王国维赞赏的点着头,他并没有马开口,而是先续一支香烟,又慢悠悠的吸了几口。 “其实,三十多年来,不光是陈记,历来的各届省委记,都把青州地区的地方主义和山头主义当作心腹大患,论经济说工业,青州在全省排倒数第一,经济总指标还不值湖城的滨江区,但是,说到农业,青州又是全省老大,都说青阳熟青州足,其实应该改成青阳熟之江足才对,光你们一个滨海农场的一年丰收,就可以供养全省十四分之一人口的口粮……青州之所以落后,当然有地瘠人穷,交通不便,国家重视和投入不足的原因,但根本性的原因,就是以郑中基为首的宗派小团体,大搞地方主义造成的恶果,特别是原来从海州划过来的青阳望海龙门三县,由于郑中基等人的有意排挤和打压,可谓是穷加重,无数熟悉三个县的同志回来后都说,除了人口增长,和粮食产量增长,这三个县给人的感觉,就跟五十年代末期没什么两样。” “陈记调到之江以后,也很想乘改革开放的浪潮,和干部年轻化的机会,打破青州的地方主义和山头主义,彻底的扭转青州的落后局面,朱永军出任青州地委记,正是陈记的精心之作,很遗憾,朱永军采取了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象个维持会长似的干了两年,对郑老爷子打下的基础没有一点触动,至于后来的田凤山,根本不是当第一把手的料,现在的郭昌铭,是王省长的杰作,坦率的讲,没有外力的推动,郭昌铭也难堪大任。” “问题出在哪里?当然在郑老爷子郑中基身,可问题的根子,却在面,你应该有所了解,郑中基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政治家,以他的资历和才干,只要不待在青州,不窝在之江,完全可以有更大的作为,许多资历比他稍差的人,现在都在全国人大和政协任职,或当中顾委委员,百年以后可以享受革命家称号的荣耀,而郑中基呢,建国以后,就离开了他的老首长,回到了他的老家青州,四年二把手,十二年一把手,然后是四年付省长,五年省委付记,可以说,在他的长期苦心经营下,除了青阳县和龙门县,整个青州地区成了他的家天下。” “你不可能调光郑派所有的干部,只要郑中基这块牌子不倒,任何人调过去当一把手,无论在青州地委常委会占多少优势,都撼动不了郑派在青州的主流地位,为什么?这是因为郑中基和他的老首长的关糸。” “建国以前,郑中基跟着他的老首长足足有十五年之久,从交通员到秘,期间他几次救过老首长的生命,这种生死之交和铁血之情,恐怕两三代人都会继续的传承。” “三十年前,谷家村惨案发生的时候,郑中基刚接任地委记不到一年,地位并不稳固,惨案报以后,他的老首长开始并没有帮他,可是,因为惨案的受害者谷胜秋的特殊身份,使得那位老首长改变了主意,从而使郑中基及其家族,侥幸逃过了一次灭顶之灾。” “你别小看这个谷胜秋,如果说起战争年代的战斗英雄,他至少可以进入全军前三百名的行列,问题出在他曾经当过警卫员的师长身,那位师长也是个战斗英雄,据查,最早出身于杨北国的部队,后来调到了其他部队,谷胜秋就是从他身边一个小小的警卫员,成长为一名正连级战斗英雄。” “建国前夕,郑中基的老首长还在部队工作,手下的一名师政委,喜欢当地的一名女青年干部,那老首长念及手下三十好几了还孑然一身,当然竭力促成此事,可没想到,早在几个月前,谷胜秋的师长率部经过此地时,早就和这名女干部订了终身,人家女干部当然不同意,一个电话报告了谷胜秋的师长,师长也不含糊,率警卫连千里赶回来连夜结婚,还在第二天把门而来的师政委揍了一顿,当然了,那师长的做法也过份了一点,揍了人不算,还将那师政委五花大绑,雇人送到郑中基老首长那里,写的信里是大言不惭,牛皮冲天,从此,两边的梁子就结下了。” “根据现存的资料记录,此案是由当时的省委负责的,当时的处理意见是,郑中基兄弟俩,一个开除出革命队伍,一个逮捕法办,就在这时,情况发生了突然的变化,有人举报谷胜秋通敌窝敌,接着,又有人言词凿凿的证明,谷胜秋全家被群众践踏而死,是愤怒的群众自发的行为,属于不可控制的意外情况。” “所以的证据都在为郑中基兄弟俩解脱,自然而然,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死者谷胜秋……但是,郑中基的弟弟郑中础,作为当时现场的最高领导,出现那样的惨剧,应该受到严厉的处罚,即使谷胜秋通敌该死,可其余二十条鲜活的生命呢,他们不该死啊。” “当时的省委形成了两种对立的意见,一派人认为应该开除郑中础,同时对郑中基降职使用,调离青州地区,另一派明显是保郑派,认为郑中基当时不在青州,不应该对此事负责,而对郑中础,只须在内部进行必要的组织处理。” “两派的意见,在省委难分高下,我查过当时的会议记录,为这个案子的处理,当时的省委召开过十六次专题常委会……” “于是,这个难以决断的‘官司’,不可避免的推到了面,终于,郑中基的老首长出场了。”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1郑家倒了 王国维忽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门口,原来,是院子门口的门铃响了。 常宁用目光征得王国维同意以后,走过去打开了院子的门,却原来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吕省长,您好。” 吕太良见是常宁来开门,稍微一楞,马笑道,“是小常啊,你这家伙,几时来的?” “吕省长,我是今天到的,因为,因为昨晚连夜赶路,所以今天在王部长家睡了一整天。”常宁跟在吕太良的侧后方,小心的解释道,自从穆长虹当了青州地区专员,常宁和吕太良之间的关糸,就显得十分微妙,本来,常宁和穆长虹都算是吕太良的人,可穆长虹对常宁有些不太待见,常宁就和吕太良疏远起来,次的郭红军当面向常宁发飚,让常宁更防着穆长虹了,和吕太良的联糸当然也就更少了。 吕太良哦了一声,没有再和常宁聊,而是走到王国维的边,没等王国维开口便道:“老王,你家的电话可真忙啊,我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呵呵,请坐请坐。”王国维一边招呼,一边敬烟,笑容可掬的说道,“是我家老太婆,想她干女儿了,往香港打长途,唉,估计我这个月的工资要全部报销喽。” 两个闲聊的时候,常宁退了几步,靠到两米外的一棵小桉树,和王国维一起时,就和单云飞一样,可以随便一些,但吕太良就有所不同了,他还不知道宁老爷子这条线,亲疏关糸一目了然。 常宁估计,吕太良是来打探青州地区发生的事情,突如其来的一场演习,还派了野战军的一个加强团和省军区所属的机动部队,估计青州那边的动静不小,作为地区一二把手的郭昌铭和穆长虹,面对着几千军人的从天而降,肯定要坐立不安了。 常宁后来得知,省委记陈思透在请示中央有关领导后,亲自指挥了这次行动,也就是说,为了防止走漏消息,省委常委里,只有陈思透和王国维及单云飞三个人知道。 果然,烟没吸到半支,吕太良便将话题转到了青州那边,“老王,你现在是消息灵通人士,快透露一点,青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吕,青州要刮台风了,是十三级台风。”王国维也不掩瞒,反正青州那边应该干得差不多了,何况吕太良一直是郑中基的死对头,某种意义说,他比王国维更乐于见到郑家的垮台,“老吕啊,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发生在青州仙门县的灭门惨案吗?” 吕太良吃了一惊,他怎么会不记得,作为参加工作以后一直没离开过之江省的人,那时他刚进入机关不久,曾在内部通报看过谷家村惨案的报道,“怎么,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定死了吗?” 王国维摇摇头说道:“恰恰相反,现有的材料可以充分证明,那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冤假错案。” 在吕太良的惊愕之下,王国维娓娓道来,语气中除了沉重,不无悲怆和遗憾。 “……就这样,郭腾飞姐弟俩,忍辱负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翻案的证据。” “当年,之所以称谷家村惨案是翻不过来的铁案,主要有三个关键所在,一是有人举报谷胜秋通敌,举报材料写着,谷胜秋于一九五三年八月至一九五四年三月期间,曾七次利用出海捕鱼期间,在海和台湾特务接头,可事实是,在这将近八个月的时间里,有整整六个半月的时间,谷胜秋正带领十几名村民组成的劳动队,在之江省西部的长山煤矿做临时工,煤矿下一百多人都一致证明,期间谷胜秋没旷过一天工,没离开过煤矿一步,他怎么可能七次到离煤矿五百多公里的东海,和台湾特务接头,明目张胆的陷害啊。” “第二个关键,当时几千名群众一涌而,混乱当中造成了谷家二十一口人惨死的过程中,站在主席台的郑中础该负多大的责任,是不是他有意为之,他在事发之时采取了什么应急措施?郭腾飞姐弟俩秘密访问了当时在现场的二百三十七人,其中还包括当年的有关工作队干部和武装民兵,甚至还有郑中础手下的人,有很多证据表明,郑中础脱不了有意为之的嫌疑,比方说,没有按规定将谷胜秋带往县城移交给县公安局,没经县委同意就擅自在谷家村召开批捕大会,违犯法律将谷家老小二十余人全部押到现场,现场维持秩序的武装民兵不是他说的一百多人,其实只有区区二十四人,在前面带头涌向谷胜秋全家人的,大部分都是与谷姓人有旧怨积恨的陈姓人,全村的谷姓人,却被禁止参加批捕大会,事发之时,有百人亲眼看到,郑中础带着主席台的工作队匆匆离开,没有任何表示,如果他命令现场的武装民兵朝天鸣枪,完全可以制止惨案的发生,还有,从二十一名死者的遗骨中,至少可以找到七十多处刀伤的痕迹,他们都是被激愤的群众践踏而死的,可这些刀伤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三,也是最最关键的是,郑中础为什么要致谷胜秋于死地,并且到了需要制造灭门惨案的地步,他们一个是县委付记兼县长,一个只是小小的村党支部记兼村长,在郑中础带着工作队来到谷家村所在的南平乡之前,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糸和来往,是什么深仇大恨,让郑中础如此的丧心病狂呢?原来,谷胜秋发现了郑中础的两个秘密,郑中础在南平乡的一个多月里,一直住在谷家村的一位陈姓地主家,这个地主家里的男人都跑到台湾去了,只剩下地主的小老婆和两个女儿,郑中础多次对她们三人实施了奸污,惨案发生以后,还秘密将地主的两个女儿带到县里,霸占长达四年之久,另外,郑中础和谷胜秋一起发现了陈姓地主逃跑时,埋藏在贮藏室地下的大量金银财宝,事后,谷胜秋发现郑中础并没有交,反而全部据为己有,为此,谷胜秋以检举信的形式,分三次向县委和区委共十二名领导寄出过检举信,现在能找到的,还有六封谷胜秋的检举信原文……可以说,正是谷胜秋掌握了郑中础的犯罪事实并向级报告,才引来了郑中础的杀人灭口……” 院子里一阵长久的沉默。 吕太良拿手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的感叹了一声,“郭腾飞一家,死得太冤了啊。” 王国维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次,应该有个明确的了断了。”说着,看看手表,站起身来说道,“老吕,小常,我们该去问问,青州的军事演习结束了没有。” 三个人进了客厅,古清雅仍旧握着电话机说个不停,见到吕太良也只是拿手招呼了一下,王国维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吕太良和常宁进了房。 红色电话是拨给省军区司令单云飞的。 许久,王国维放下红色电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吕太良和常宁说道: “在代号‘闪电’的军事演习的掩护下,在当地公安部门和武警部队及军分区的配合下,省公安厅和省武警机动支队,完成了对所有目标的控制,其中包括郑中础在内的三十七名犯罪嫌疑人无一漏网,一百一十四名重要证人,也全部集中到青阳县统一保护,意外的是,郑中基两口子并不是本次行动的目标,但是,郑中基的妻子服毒自杀,送医院抢救无效而死亡,郑中基本人因突发中风,现在正在青州市人民医院抢救之中。” “郑家总算完蛋了。”吕太良念叨了一句,冲着王国维问道,“老王,现在我可以向郭昌铭穆长虹他们说了。” 王国维微笑着说道:“老吕,陈记让我通知你,请你马赶到省军区司令部报到,参加中纪委和省委省政府的联合工作组,你也算是老青州了,这回又是你辛苦哟。” 吕太良呵呵一笑,“值得辛苦,值得辛苦啊,那我先走了。”说着起身,和常宁握过手后,在王国维的陪同下匆匆的往外就走。 常宁怔怔地望着那台红色电话机。 郑家终于要倒了,青州地区的政坛,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不过,此时此刻,他更想看看小白脸郑志伟,他在这场家族危机中,是怎样表现的?因为他心底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郑家真的倒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为什么,他多次的利用自己那套相面术,算得郑志伟会是他大半生的克星呢,他娘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算错了? “想什么那?”送走吕太良后,回到房的王国维拍拍常宁的肩,打断了他的思绪。 常宁急忙起身,让王国维坐下后,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王国维微微的一笑,反问道:“小常,你说呢?”心中对常宁很是赞赏,别人可能还在为郑家的倒台而欢呼,这小子果然不凡,却把眼光投到了未来的去处。 “王叔叔,我看不尽然,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的了结,郑家的故事不会结束。” “嗯,你继续说下去。” 常宁说道:“您提到的那位郑中基的老首长,应该不会完全的袖手旁观,至少,会保全郑中基郑老爷子的面子。” 王国维不置可否,笑着说道: “小常,明天我带你去见陈记,现在么,我有个提议,咱们两个什么也不要想,让自己睡个好觉如何?” 常宁也跟着轻笑起来,“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2陈书记的要求 级别那么高的联合调查工作组进驻青州地区,可见级领导的重视和决心,连地委领导也沾不边的事,常宁就更不用说了,用王国维的话说,你已经完成了对朋的承诺,就不要再去纠结结果了,把心思转移到自己的本职工作来,常宁笑说,咱的本职工作是来省里要钱,可惜管财政的吕付省长去了青州,不然就可以从他那里讨点钱了。 常宁知道,王国维不让自己介入到案子当中,是为了保护自己,或许还是京城老爷子的授意,他自是不敢造次,吃了早饭,就坐在沙发打电话,先打给于建云,没人接,再打给丁颖,也是无人接听,待他打到自己的办公室,秘金汕倒是早早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了。 金汕急问:“领导,你在哪里啊?”常宁笑说:“在省城里跑钱呗。”金汕道:“只见车子不见领导,我和丁一龙都急坏了,问于局长,他又不说。”常宁说道:“急什么,我在湖城好着呢。”金汕汇报道:“领导,你错过大好机会了,现在咱们青阳县可热闹了,县委大院内外到处都是人,一个比一个官大。”常宁笑骂道:“呸,当官的有啥好见的,你小子没听人说么,见官矮三尺,过后腰不直。”金汕也笑了,“嘿嘿,还能出口成章,说明领导好着呢。”常宁道:“好了好了,你和一龙带点钱,马开车来省城,到了以后先在省委招待所住下,我会联糸你们的。” 王国维在旁边微笑着问:“你的那个小秘?听说你把他从冷库里捞出来的?” 常宁笑着说道:“王叔叔,现在各种人才泛滥成灾,鱼目混珠,找个真正的人才太难了,这个金汕可是个真人才,以前就是没有好运气,偏偏跟了一个倒霉蛋。” 王国维笑了笑,起身准备出门,常宁帮他拿着包跟在后面,古清雅追来,塞了点钱给常宁,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阿姨,真的不用了,我的秘和司机下午就到了。” “这孩子,没带钱也不说一声,还跟阿姨见外啊?”古清雅埋怨着,把一卷钱塞进了常宁的衣袋,“小飞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没招待好她的小老公呢。” 常宁的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王国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了古清雅的话,边走边哈哈的笑,“小常,你行啊,有点大款的范儿,我听说,凡是真正的有钱人,身是从来不带钱的。” 送两人出来的古清雅嗔道:“王国维同志,你身从不带钱,请问你是不是有钱人。” “呵呵,”王国维微微一楞,旋即自嘲的笑了起来,“自相矛盾,自相矛盾了,有空我得研究一下这个谬论。” 王国维的车,只有司机没有秘,王国维看出了常宁脸的疑问,微笑着说:“我从不主张,秘需要到领导的家里接送下班,这个时候,秘应该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 常宁忙道:“王叔叔,关于这一点,您不用跟我说,反正我这辈子不会当秘。” “呵呵,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到了省府大楼,王国维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果然,他的秘和平,早就坐在外间的办公桌边了,见到王国维进来,急忙的站了起来,“领导,您早。”眼睛的余光,去落在后面的常宁身。 王国维点点头,没有走向里间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对和平说:“和平,这是青阳县的常宁付县长,你陪小常坐坐,我去一下陈记那里。” 和平大概三十多岁,面慈相善,和和气气,倒和他的名字颇为贴切,跟着王国维有三年多了,常宁听王国维和高飞提起过,正式见面还是第一次。 “常付县长,请坐。”和平客气的又是让座又是倒水,常宁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了,让他铭记于心的,是王部长有一次和京城的宁老爷子通电话时,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内容,但聊的主题就是这个常宁,凭着当秘练就的直觉,小小付县长的名字能挂在高级首长的嘴,一定有大名堂,这样的朋岂可错过。 常宁笑着说道:“和秘,在我们县委大院,从县委记到门口传达室的老张师傅,都是统一叫我小常的,因为,因为我喜欢年轻的感觉。” 和平也微笑起来,“那就,小常?。” 两个人很快的聊得热乎起来,常宁偶尔来一句王叔叔或古阿姨,听得和平肃然起敬,敢情他和领导的关糸,比自己这个做秘的还亲近呢,心里更起了结交之心,一个有心为之,一个有意从之,不一会,就到了兄弟哥哥的亲热程度。 陈记的秘来了电话,让和平陪着常宁过去。 和和平的形象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陈记的秘有点冷,常宁倒不大在意,听说是陈记从京城带来的,大概大城市来的人,加是一省首秘,摆个谱端个架子,还没人敢公开说三道四。 偌大的记办公室,明亮而凉爽,给人以一种舒适的感觉,反正常宁是没有丝毫的压抑,坐在沙发的陈思透和王国维,都是他认识的人,用体制内的俗话,叫做说得话,既然说得话,如果还刻意的规板和恭敬,就显得娇揉造作了。 陈思透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近前一看,对王国维笑道:“好么,不愧为范氏集团的大少爷么,都抽起大熊猫香烟来了。” 常宁为两位领导手的香烟点火,不好意思的说道:“陈记,您就别挤兑我了,王部长顺手牵羊,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顶多么,算是个物归原主。” 王国维笑道:“陈记,咱们这大少爷可不简单,不带一分钱来湖城,您敢吗?” “呵呵,空手套白狼,有气魄嘛。”一句借花献佛,说得陈思透脸笑意连连,今天的陈思透,比次出现在水洋街那个从容自若多了,“小常,做好去香港的准备工作了吗?” 常宁一下楞住了,当领导的就是不一样,问个问题也是出奇不意的,让人反应不过来,天马行空,指东打西,还以为要透露点青州大案的内幕消息,却不料一下子扯出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来。 “陈记,我,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 “哦,是吗?”陈思透顿了顿说道,“那也好,本来你小子是在被禁出国名单的,原因么你自己知道,既然你没有出去一趟的打算,那我还费什么劲啊。” 常宁知道陈思透在逗他,可他还是顺着他的话,“陈记,您别呀,香港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陈思透点点头,靠着沙发背吸了几口香烟,盯着常宁说道: “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小算盘拨得响哟,人家青州那边也不是吃干饭的,你现在按兵不动,无非是想等青州开发区先动,然后你来个后发制人,后来者居,哼,天天骂别人地方主义山头主义,我看你小常同志,才是真正的搞地方保护主义。” 常宁听着,心里反而越来越有数了,咬咬牙说道:“陈记,不管怎么说,反正让青阳县和青州开发区共同组团去香港招商,我们青阳是不会同意的,我们不干损人利己的事,但也坚决不做损己利人的事。” “嗯,你打定主意了?” “打定主意了。” “那好,你能否稍微透露点你的打算呢?”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陈记,王部长,我们不会象青州开发区那样,组织几十人的代表团去,劳命伤财么,招不到商引不来资,回来怎么交待,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青阳开发区就由我一个人,而且是以个人赴港探亲的名义,只要护照办下来了,我可以马就出发。” 王国维笑着说道:“陈记,人家有范氏集团这块金字招牌摆在那里,还怕没人响应吗?” “是的,两位领导,我这次去,主要还是向资产阶级们表个态度,展示一下我们新时期xx党人的丰彩和英姿,至于招商引资,那是姜太公钓鱼,必有钩的鱼。” “好小子,敢情你早和你那个资产阶级外公商量好了,呵呵,难怪郭昌铭和穆长虹说,青阳那边啥动静都没有呢。”陈思透微笑着,点着头继续说道,“不管白马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有一个要求,今年必须有所动作,有所成绩,否则你这个付县长兼开发区主任就主动让贤。” 常宁直了直腰说道:“请陈记和王部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王国维说道:“小常,你先别忙着表态,还有一个大问题没有解决呢。” “咦,啥,啥大问题?” 陈思透含笑不语,王国维却严肃的说道:“关于领导干部的因公因私出境出国,组织是有严格规定的,比方说你,护照之所以这么久了没有批下来,就是因为你是个单身汉。” 常宁楞住了,“陈记,王部长,还有,还有这个规定?”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3计赚单云飞 陈思透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小常,这是国家的规定,当不得儿戏,这样,我看你的确还没做好出境的思想准备,回去找些相关法律法规,认真的学一学。” “是,我去新华店买几本,一定学,一定学。”常宁嘴里应着,心里却大大的不以为然,你们这些领导蒙谁啊,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咱能不能出境,还不是你们嘴一句话么,不过,今天陈思透和王国维的态度有些奇怪,奇在哪里怪在何方,他又一时想不出来。 尤其是王国维,笑得是那么的意味深长,让他心里有些发虚起来,领导发笑,往往不是好兆头哟。 被打发出办公室的常宁,有点楞头楞脑的在办公楼的走廊走着,正巧迎面过来了单云飞,夹着皮包昂首阔步的,常宁眉头一皱计心来,赶紧的迎了去。 “单司令,你还是悠着点去。”常宁神神道道的说道,还往左右前后瞧了瞧,装得极为诡秘。 “哦?你刚从陈记那里出来?”见常宁点了头,单云飞一怔,扯住常宁的衣角往边一拉问道,“小常你快说,到底咋回事?” 常宁小声的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去陈记那里汇报工作?就是,就是昨天青州那边的行动过程?” “是啊,走完这一趟,我就可以交差喽。”单云飞说着,又扬了扬手中的皮包。 “嘿嘿,我劝你还是,还是晚一点进去,嘿嘿……” 单云飞听得又是一怔,伸出粗大的手掌,用力握住常宁细细的胳膊,沉声的问道:“你小子,吞吞吐吐的,到底啥意思?” “哎哟,你轻点嘛。”常宁甩开单云飞的手掌,低声的说道,“领导正在挨着面的枪林弹雨,你说你一个临时指挥官,马就要交差了,犯得着为别人挡子弹吗?” 单云飞沉默一会,叹口气骂道:“他妈的,那郑老儿得个中风,那老妖婆服毒自杀,关我们部队屁事呀,该抓的抓了,该保的保了,一个都没遗漏,那郑老儿两口子自绝于党和人民,正好可以大快人心嘛。” “就是么。”常宁附和着,装出一付拨腿开溜的样子,“唉,陈记瞅着面慈心和的,可骂起人来……狗血喷头那,单司令,你在这里等,我惹不起躲得起,还是赶紧开溜为好。” 单云飞笑了笑,又一把抓住了常宁,“呵呵,好人做到底,陪我一起躲躲哟。” 不由分说,单云飞拉着常宁进了楼梯口边的小休息室,里面正好有两个陌生人坐在那里,看模样定是来省府大楼办事的地方干部,见了一身军装的单云飞,急忙从沙发蹦了起来。 单云飞将皮包往茶几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两个地方干部,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立刻出去。” 面对着威风凛凛的单云飞,两个地方干部吭声也没有,提起脚边的包就消失了。 常宁关休息室的门,转身对单云飞笑起来,“单司令,你这可是典型的军阀作风啊,要不得么,有种往领导那里撒气,那才牛啊。” “唉,晦气哟,我这些日子走背运,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单云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两指一伸,夹住了常宁扔来的香烟,“小常,还是你次说得对,那边穿着军装,这边当着省委常委,干起活来不自在啊。” 常宁讨好地为单云飞手的香烟点火,接着又为自己点一根,吸了几口,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出的馊主意,让军队去插手这事,这可犯了军人干政的大忌啊。” “胡说八道,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云飞说道,“郑老匹夫在青州经营多年,就是在这省府大楼里也颇有影响力的,加在面有人撑腰,树大根深哟,让你们青州的公安去抓人,不等于让猫去抓鱼嘛。” 常宁颇为同情的说道:“倒也是,枪是党的枪,党让枪抓人,也是天经地义么,不过,让你当临时行动总指挥,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地道,实在有些不地道。” “傻小子,这是杨司令的主意,可不能胡说哦。”单云飞轻轻的笑起来,“杨司令就住在溪子湖边的空军招待所,小心让他知道了,揍你小子的屁股啊。” “咋的,杨司令也来了?”常宁心里一怔,心底的疑问更重了。 单云飞笑道:“呵呵,当然了,他老人家这回来,是为别的事,这种破事还用不着他来出手。” 常宁嗯了一声,心说要糟,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单司令,我看这回啊,仍然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郑老匹夫还是倒不了。” “唉,算你说对了。”单云飞脸有不平之色,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小常啊,当年那个惨案发生时,正是郑中基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他确实不在现场么,至于后来,肯定是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那个自杀身亡的老婆,当年号称郑家第一军师,郑中基干的很多坏事,都是她亲手操作的,如今她一死,很多秘密都永远埋入了地下,等于变相的保护了郑中基喽。” 常宁接道:“加郑中基那位老首长的帮助,他当然是有惊无险了。” “没错,事实,郑中基的老首长也同意彻查此事,只是不同意动郑中基而已……这次的行动,之所以这么迅速这么顺利,是因为有人早已把案子捅到了面,那谷胜秋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他的老首长老战们,怎么可能让他含冤背辱,所以,这些年一直有人为他奔走呼号,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早在半年前,陈记就接到了重新审查谷家村惨案的指示,只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调查工作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你和郭腾飞姐弟俩的行动,正是这次雷霆行动的催化剂和导火索。” 常宁说道:“不管怎么样,谷家村的冤案总算得以平反昭雪了,虽然不能干掉郑中基,但他躺在医院里只剩下半条命,郑派已是元气大伤,至少三五年内是缓不过气来的,对青州地区来说,将进入一个真正开放的局面。” 瞄了单云飞一眼,常宁又补充了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霜,我也得考虑考虑香港之行的大事了。” 单云飞一楞,微笑着问:“怎么,终于想通了?” 常宁心里一乐,煞有介事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单司令,不瞒你说,要不是那个针对党员干部的破晚婚规定,我儿子女儿都满地爬了。” “呵呵,好事,好事嘛。”单云飞高兴的说道,“小常,你果然爽快,我本来还担心陈记和老王说服不了你呢,呵呵,看来,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常宁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单司令啊,你也不想一想,省委记和省委统战部长的面子,我要是不给,以后我还怎么在之江省的地面混?” 单云飞频频点头,拿手拍一下常宁的手臂,“想得好嘛,就应该这么想,嗯,这么一来,你们就算是亲加亲了。” 常宁心里一凉,勉强的克制住自己,故意略有犹豫的说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就是……” 单云飞乐呵着,瞪着双眼嚷道:“就是什么?就是个屁啊,那个小丫头,从小被杨司令带在身边,野是野了一些,可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最有野性的姑娘,只要她变成了老婆,就会服服贴地听从男人的吩咐。” 常宁心里暗暗叫苦,他娘的,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娶那个一见就头疼的小魔女,不等于往火坑里跳吗?悲催啊,也怪自己粗心大意,次从马太行口中就得了点蛛丝马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敢情这帮老东西老混蛋,早在背后编好了天罗地网,想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今天,来一场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呢。 不行,得赶紧的想办法救自己了。 “呵呵,我得先打个电话,向老首长报喜了。”单云飞还沉津在开心之中。 常宁懒洋洋的往沙发一靠,指着休息室墙的挂钟说道:“单司令,别让陈记等太久哦。” “对对,我还是先去汇报工作。”单云飞抓起皮包往外就走,到了门口转头说道,“小常,你哪里也不能去,等我回来啊,中午我请客,咱俩好好的喝几杯。” 常宁嘴里应着,一俟单云飞的身影消失,他就噌的跳了起来。 等,等死啊,三十六计,走为计,在湖城,放眼望去,就是刘敬东一个靠得住的朋,他娘的,绝对玩不过那帮久经沙场诡计多端的老家伙,风紧,就扯呼呗。 沿着楼梯往下溜,可谓比兔子还要敏捷。 常宁急急忙忙的出了省府大楼,先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出去,“喂,刘敬东,是你吗……他娘的,我是谁还听不出来吗?少废话,你快过来……对,我现在在湖城,我在溪子湖边的柳浪闻莺等你,要快啊,晚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兄弟了。”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的拍在了常宁的肩膀……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4先登记后恋爱 常宁吓了一跳,手中的话筒也跌了下去,凭感觉,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打从小时候起,他就知道那是谁的手。 慢慢的转过身来,常宁一下子呆住了,接着,身体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苦笑着长叹一声,“唉,我神出鬼没的老娘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张精心编织的情网,有老娘这个总纲,他是彻底的无处可逃了。 常秀娟笑吟吟的望着儿子,一付胜利者的样子,身后是多日不见的刘月红,估计是从京城那边飞过来的。 这是美丽的溪子湖边的林荫道,不时有游人路过,一个大男人坐在地,实在是太不雅观了,常秀娟伸出手,作势要拧常宁的耳朵,常宁便赶紧的一边举起双手,一边从地起来,嘴里嚷嚷着,“老娘哎,我投降,我投降,我彻底的投降,这么大众广厅之前,你可不能再拧耳朵,给你的宝贝儿子留点面子。” 常秀娟笑着,嘴里“说”着什么,一边帮常宁掸着身的灰尘。 刘月红在一边“翻译”起来,“小常,你妈说,你该是个大人了,以后别尽耍小孩子脾气。” 常宁一伸手,把刘月红搁出去好几步,嘴里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狗特务,给我滚一边去,老娘和我说话,用得着你来插嘴么。”看到刘月红,他心里的确有些生气,这个女人实在不象话,尽干些吃里扒外的事,缺少管教呗,这回要狠心的冷落她,让她以后长点记性。 看样子刘月红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望了望常秀娟,便远远的退开去。 常秀娟横眉竖眼,又扬起了她的手。 常宁赶紧握住那高高在的手,陪起笑脸,讨好的揽住常秀娟的腰,“老娘,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介绍溪子湖的十大美景,呵呵,咱母子二人演一回那许仙白娘子……老娘你看,我们这里是柳浪闻莺,湖中心是三潭印月,那一条是苏堤春晓,还有断桥残雪……” 原来,常秀娟陪着宁瑞丰乔含湘老两口到京城后,尽起了大儿媳的职责,虽然不能说话,但她干家务活是把好手,又有刘月红这个“翻译”,甚得老两口欢心,尤其是她烧得一手好菜,正对两位老人口味,本来是准备住半个月就回香港的,可乔含湘舍不得大儿媳离开,打电话征得在香港的范东屏同意后,硬是留她到了现在。 常秀娟这次到湖城,就是要办常宁的事,办完就飞回香港去,那里除了三位老人,还有两位身材严重走形的女人需要她照顾呢。 在京城的时候,常秀娟常到杨北国家走动,认识了杨老太太,那小魔女杨阳的父母都早已过世,就是由杨北国两口子带大的,说起儿女和孙辈之事,自然便谈到常宁和杨阳,两人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一,正是相配年纪,那老太太开了口,而常秀娟在大青山时,就很喜欢杨阳的,二人竟是一拍即合,两家也都一致同意,何况宁杨两家有六十年的情谊,这事便算成了,只有常宁一个人尚被蒙在鼓里。 不过,常秀娟深知常宁性子野,他和杨阳又是见面就掐的情势,怕他知道后,跟他那老爹宁乔一样来个离家出走,便通过“翻译”刘月红,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宁瑞丰和乔含湘,老俩口深以为然,各方一合计,决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造出既成事实,让常宁不得不去接受,只是宁瑞丰怕常宁怨他,再次造成祖孙之间的隔阂,便劝住乔含湘,老俩口生生的打消了来湖城的念头。 坐在溪子湖边的石凳,常宁听了常秀娟的“叙述”,半晌默不作声。 常秀娟扳过常宁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为“说”道:“儿子,别学你的老爹,别让你老娘失望,好吗?”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苦笑,脸倒是“明白”多了,“老娘,我听你的,呵呵,谁让咱是你的好儿子呢。” 常秀娟开心的笑了,又拿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不过,这回可一点也没有用力。 这时,只听得“吱”的刹车声,三辆警车在林荫道停下,一帮警察从车下来,为首的正是已升任溪子湖派出所所长的刘敬东。 刘敬东一边朝常宁走过来,一边大大咧咧的嚷道:“兄弟,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欺负你,他活得不耐烦了啊。” 那帮警察更是干脆,呼的来,将常宁和常秀娟围了起来。 常宁哭笑不得的说道:“敬东哥啊,你来晚喽,我已经被人家给俘虏了,你这马后炮还有个屁用啊。” 刘敬东瞪着双眼,装腔作势的说道:“兄弟,你不会,不会是被这个女人给欺负了?” 常宁坐在那里捧腹直乐,“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我的老娘常秀娟同志。” 看着常宁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刘敬东尴尬不已。 旁边的几个警察窃笑不已。 刘敬东冲着那几个警察骂道:“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这是我兄弟的娘,我是来拜见阿姨的。” 几个警察哄的一笑散开了去。 刘敬东转身,恭恭敬敬的对常秀娟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小常在湖城最好的哥们,这里的派出所所长刘敬东,欢迎您来湖城游览美丽的溪子湖。” 常秀娟微笑颌首,并没有开口“说”话,惹得刘敬东惶恐不已,常宁的老娘也太矜持了,连句话也不肯说。 常宁把刘敬东拉到一边,简单的聊了几句,拿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后,就把他和他的手下打发回去了。 幸福来得太快,以致让常宁迷迷糊糊的,开着刘敬东的车,陪着常秀娟和刘月红,沿溪子湖周边转了转后,就被老娘“押”着来到了省委招待所。 因为常秀娟要赶下午五点的飞机,订亲宴就在中午举行,按照青阳的习俗,这一顿当然是男方请客,最先赶来的单云飞擂了常宁一拳,以报午的当受骗之仇后,主动当起了点菜顾问,接着,是男方媒人王国维两口子到了,然后是女方媒人陈思透两口子,见了常秀娟都忙着道喜,刘月红则陪在旁边做常秀娟的“翻译”。 陈思透看着常秀娟,乡下女人,却丝毫没有乡下人的土气,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心里说难怪宁乔当年离家出走,这个女人真不是简单的人。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坐在一边开心不起来。 没想到,杨北国和小魔女杨阳还没到,金汕和丁一龙倒先来了,一定是早有预谋,当金汕拿出那只凤形玉佩,还有单位证明和户口簿,一齐交给常秀娟时,常宁心里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自从高飞去了香港,这只凤形玉佩就一直保管在丁颖那里,这次是“众亲叛离”,败得实在太惨了。 原来,杨北国虽然现在在京城居住,但仍然保留着湖城的户籍,小魔女杨阳一直跟着杨北国,户口也落实在湖城的溪子湖区,这帮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喝过订亲酒后,就让他和小魔女前去民政局登记,陈思透坐在常宁身边,一直微笑着,他告诉常宁,现在先登个记,等杨阳从军医大学毕业后,再举行婚礼,还笑着问常宁有什么意见。 常宁哭丧着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感谢领导,感谢组织,给我找了一个好老婆,我还能有意见吗?” 陈思透说道:“小常啊,学习电影‘李双双’里的先结婚后恋爱,你和小杨,就叫做先登记后恋爱。” 旁边的王国维笑道:“佳话,一段值得纪念的佳话啊。” 这两位领导的心思,常宁心里是清楚的,陈思透要向政治局层面冲刺,王国维瞄着省委付记的位置,再祈望在后年的十三大捞个中央候补委员的位置,现在利用常宁和杨阳的婚事,双双当了媒人,等于彻底加入了宁瑞丰的阵营,以宁老爷子的地位和强势,又有杨北国在军方的影响力,进步是迟早的事。 这时,门口一阵躁动,杨北国由杨阳陪着出现了,休息室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恭迎杨北国的到来,论资历,杨北国比陈思透要高一辈,论党内地位,他也是当过四届政治局委员,现在虽然退居二线了,但享受一下省委记的恭迎,是理所当然的事。 和众人一一握过手后,杨北国指着常宁笑问道:“小常,你以后要跟着杨阳喊我爷爷喽,现在有什么感想?要不,赶紧多叫几声杨疯子,现在还来得及。” 常宁傻笑着,扶着杨北国在沙发坐下,“您老人家记性真好,我就喊了那么一回,您还耿耿于怀,呵呵,我检讨,做深刻的检讨。” 说着,眼睛却偷瞄着旁边的杨阳,小魔女今天没穿军装,穿的是一件齐膝的白色连衣裙,小脸蛋赤红赤红的,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好象没有以往那么调皮,突然的文静了许多,只是胆子还是那么大,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常宁,目光中竟多了份深情蜜意。 常宁心道,还别说,仔细看看小魔女,还真是大美人哦。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5自家婆娘碰不得 美艳当前,常宁的心情也好多了,木已成舟,不下水还能在岸干搁着么,先登记后恋爱也蛮不错的,这个世界变幻多端,好姑娘不多,能做老婆的好姑娘更少,先车后买票是个办法,这提前预订车票,更是个具有高度前瞻性的决策啊。 中午的订亲宴其实只是个形式,前辈和领导在场,想大吃大喝幺五喊六,既不敢,也没个目标对象,小魔女今天变成了大淑女,一改以往野性形象,始终是红着脸羞答答的,老老实实的坐在常宁身边,一句字也没有出口,只是时不时的拿媚眼瞄瞄常宁。 于是,常宁心中便渐渐的得意起来,这个老婆蛮不错啊,那么的温顺,那么的大家风范,那么的夫唱妇随,嘿嘿,小魔女变成乖乖女,小半仙得胜利呢。 订亲宴快近尾声,就是双方交换信物,常宁送出的,自然是那块象征着家族传承的凤形玉佩,单云飞起哄,要求常宁为杨阳戴,这个时候,常宁早已恢复平常,不等其他人催促,就大大方方的为杨阳戴了凤形玉佩。 而作为女方家长,杨北国拿出了一支英雄牌金笔,陈思透和王国维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见之均是眼前一亮,杨北国更是捋须自得,单云飞告诉大家,这是当年杨北国当红军师长时缴获的战利品,据说这种黄金外壳的钢笔,是一八年手工制作的,当年才做了十二支,能流传至今的,全国唯存三支,更为难得的是,这支钢笔的编号正是零一号,堪称人间珍品了。 接着,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最后一道工序,去溪子湖区民政局走一趟了,单云飞起身,自告奋勇要为常宁当司机,王国维赶紧拉住他,笑着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一个半老头子,当什么电灯呀。 常宁大方的拉着杨阳的小手,傻笑着走出了省委招待所的小餐厅,待两人坐到越野车,常宁还没发动车子,杨阳长吁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小半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唉,我要是学我老爹的样子,你爷爷肯定要下特级通缉令抓我,晚喽,我是命中注定要被你欺负了。” 杨阳慢慢的露出甜笑,拿粉拳轻捶常宁一下,“真的,你说,我今天表现怎么样?” 常宁一踩油门,越野车呼的飞了出去,“小魔女,你去军医大学读,实在是屈材了,你呀,要是去演电影,那些什么明星刘晓庆陈冲张瑜,都得管你叫姐姐。” “嘻嘻,”杨阳的小拳头敲着常宁的手臂,“小半仙,不许你再叫我小魔女。” 常宁笑道:“不对,你都叫我小半仙,我为什么不能叫你小魔女,小魔女,小半仙,一仙一魔正相配。” “去你的,就是不许你叫。”杨阳除了撒娇,还搬出了她那套歪理,“你小半仙这个称号,是个褒义词,全青阳人都这么叫,你自己也这么称呼自己,我当然可以叫了,而我的,我的那个是个贬义词,你以后不能叫了……嗯,要不你现在再叫几声,但是从民政局出来后,就不许再叫了。” 常宁想小魔女还算通情达理,说得也有道理,小半仙这个名号,至少在青阳望海和龙门三县都有些小名气,废不得的,小魔女这称呼是有些难听,说小半仙娶个老婆是小魔女,传将出去有损威信啊,“嘿嘿,以后努力不叫,不过,马有失蹄,人有犯浑,一不小心叫几声,也就当纪念过去的光辉岁月。” 杨阳没有以前在大青山时的刁蛮泼辣,让常宁心中大感欣慰,无论从哪方面看,只要她不成为悍妇,这个老婆真的很不错。 生活的本质就是忙碌,这点让常宁深有体会,去一趟民政局就是两个小时,这还是事先王国维用电话打了招呼的,婚检免了,不符合晚婚规定这一条也过了,人家是因公出国需要么,杨阳的学生身份,让民政局领导颇感为难,现在的大学生连谈恋爱都是明文禁止的,这还要登记,明目张胆的违纪违规么,好在杨阳是保送生,不是统考统招生,总算找了个漏洞混了过去,不是晚婚,但晚育的承诺还是要签的,这一点常宁和杨阳很一致,杨阳要在军医大学学习三年,当然不能早育了。 不过,两个人有个重大的失误,是连省委招待所里那帮好事者,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有准备结婚照片,拍个照片,起码得等一天,耽误不起么,按不成文的规定,结婚证是要合影照的,民政局领导知道这对男女来头不小,市领导亲自交待的,必须在今天办成好事,便提出一个变通办法,结婚证贴双方的单人照,以后正式婚礼时再补拍补办。 办法倒挺不错,可这年头,谁没事弄几张照片藏身啊,杨阳有点急了,小脸蛋涨得通红的,小嘴也鼓了起来,还跺了两下脚,常宁心说不好,小魔女要发飚了。这可不好,她那蛮劲要是来,民政局不地动山摇,恐怕也要抖三抖了。 常宁赶紧的灭火,幸亏他办法多,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驾驶证,再要来杨阳的工作证学生证,一齐往桌一拍,得意的揽着杨阳的小腰,冲着民政局长和那位大妈直乐。 总算圆满的履行了人生的入门手续,领到了参加革命工作的岗许可证,两人开车回到省招待所,看着两张红色结婚证,众人都笑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什么环节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照片的事。 陈思透笑说:“急中生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这才是小常的风格嘛,好,好,这个结婚证很有特殊的意义。” 杨北国看着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一对老眼眯成了一条缝。 接下来,小两口又开车送常秀娟去机场,一路,机场里,婆媳俩头挨头的,不知道在嘀咕啥,看来杨阳在大青山的时候,没少往常秀娟那里跑,婆媳俩的交流,没有“语言”的障碍。 回城路,常宁拿眼瞄一下杨阳胸前的两个小包包,立刻招来了严重的警告,“小半仙,三年之内你要是对我动手动脚,我一定拿刀割了你那条害人虫。” 常宁吓了一跳,只得无奈的苦笑,自家婆娘碰不得,这找谁说理去呀。 回到省委招待所,本该去陪陪杨北国他们,一直待在招待所大厅里的金汕,迎来说道:“领导,刚才,刚才吕付省长打来了电话,请你给他回个电话,他现在的位置,是在你的办公室里。” “哦?”常宁点点头,去狠狠的瞪了金汕和丁一龙一眼,对他俩甘作老家伙们的“帮凶”,耿耿于怀,“两个土崽子,回到青阳再找你们算帐。”吓得金汕和丁一龙又远远的躲开,领导还在气头呢,倒是杨阳过来,两个人便嫂子嫂子亲热的讨好起来。 常宁走进休息室,发现已没有了女宾,只有陈思透等三位省委常委,还陪着杨北国聊着,常宁说明了一下,陈思透挪挪位置,让出靠近电话的位置。 “吕省长吗?您好,我是小常啊。” 电话里的吕太良笑道:“小常,你们青阳这么热闹,你还窝在湖城干什么?” “吕省长,我,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办,所以,所以没急着回去。”常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结婚的事,顿了顿却掉转了话头,“吕省长,您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北国和陈思透他们,都把目光投集到常宁的身。 “小常,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目前正在调查郑中础的经济问题,在他个人及其家人的银行帐号,我们发现了他有三百多万的存款,同时,在他青州和海州的两个家中,还搜出了大量现金和金银珠宝,但这个郑中础很顽固,到现在是一字不吐,据知情人交待,郑中础的孙子郑南伟,曾经以开采石矿为名,在你们水洋乡挖掘过传说中的变石,调查组认为,郑中础的巨额资产,很可能来源于向海外倒卖变石所得,所以,我们找到了你们水洋乡当时的武装部长罗铁贵,据他说,当时是你下令炸的石矿,具体情况只有你最清楚。” 常宁想了想说道:“是的,当时我们想追查清楚,可是阻力太大,那个郑中础的孙子郑南伟,也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处分,因为那个石矿严重的破坏了当地的环境,所以,我就下令把它炸掉封起来了,后来,后来还发生了郑中基的私生子携枪刺杀我的事情。” 吕太良嗯了声说道:“小常,你能不能抓紧时间赶回来,我们调查组想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常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旁边的陈思透接过了电话,“老吕啊,你们辛苦了。” 电话那边的吕太良显然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跟陈记在一起,“陈记,您也在啊。” “老吕,你跟中纪委的领导说一下,小常同志是我扣下来的,我这里有件大事,非得小常办不行,对不起了,这里的事一办完,我马催他回青阳。” 省委记开了口,吕太良当然不敢再说了。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6小别赛新婚 毕竟是“新婚燕尔”,常宁虽然心里想着回青阳,但不好开口,何况有杨北国在,哪有他开口说话的份。 只听杨北国却说道:“小常,我觉得你应该马回去,配合联合调查组的工作,这是每个党员干部应尽的职责嘛,再说,如果能证明那郑中础的非法所得,是从大青山地区非法开矿所得,那么,小常的帮助,正好可以为大青山人民讨回本因属于他们的财富。” 陈思透也点着头道:“还是老首长说得对,不过,不过小常和小杨两个……” 杨北国在杨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爽朗的笑起来,“今天其实只是个订婚仪式么,小常,你想在三年后正式娶我们家杨阳,那就好好的表现喽,你们聊着,我和杨阳先走了,我还要回京城向老太婆交差呢。” 陈思透他们一直把杨北国送到车,落在后面的常宁,瞅着身边的杨阳,低声的笑着说道:“老婆,你如果想我,就到青阳找我。”杨阳红着脸呸了一声,“小半仙,谁是你老婆。”呸归呸,心里却甜甜的,伸手主动的牵住常宁的手,让常宁大为受用,“呵呵,那你就不要想我,我也保证不想你。”杨阳小嘴一歪说道:“不行,不许你不想我,你,你要天天的想我。”为了逗杨阳开心,常宁又开始表决心,“是,想,天天想,月月想,永永远远都想。”快到车边了,杨阳放开了手,瞧一眼常宁,忽地跳起来,拿小嘴在他脸颊噌了一下,随后急忙的钻进了车内。 杨北国和杨阳走后,陈思透对常宁说:“小常,连夜赶回或是明天回去,你自己决定了。” 这种天气,当然是晚赶路凉爽了。 天色刚晚,常宁三人在省委招待所吃了点晚饭,就匆匆的路了。 越野车马力大,丁一龙的驾技好,车子在夜色中飞驰。 常宁靠在后座,慢慢的迷糊起来,原来还奇怪刘月红哪去了,现在才迷糊明白,刘月红的两个孩子都住在湖城的,她当然是回家去了,这个热辣女人……嘿嘿,小半仙这个“继父”,做得不到位不称职哩…… 被金汕推醒的时候,越野车已经在青阳县城关镇的人民路了,常宁看看手表,才刚好午夜时分,说了声好快,便让丁一龙停车。 “你们俩也回家去,明天放假,后天来班,有人问起,就说我还没有回来。” 常宁自己开着车,往水洋街的家里奔。 杨北国说得对,郑家在水洋乡开矿的非法所得,他有责任为水洋人民讨回来,只可惜,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什么有用的证据也没留下来,明天得找罗铁贵虞挺华他们,好好的合计一番。 越野车停在了家门口,常宁按了两下嗽叭,不一会,就看到二楼的窗户亮起了灯光。 门开处,水蛇腰的纤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的清晰和美丽,每个女人有每个女人的风格,不同于杜秋兰的倚门守望,姜希水蛇腰一扭,嗖的飞了起来,瘦细的身子挂到了常宁的身,玉腿盘腰,雪臂缠颈,叭叭的,在常宁的脸盖着无数的唇章,每一下,都代表着女人对男人的思念眷恋。 常宁也感到了小别带来的甜美,双手托着姜希下面急急的往屋里走,院门是用脚关的,姜希丢在门口的外衣,已成了次要的东西。 两个人确实都有点猴急,常宁从无在自家客厅办“私事”的习惯,今晚却破例的办了两次,算是对姜希苦苦守望的一点补偿。 然后,姜希拉着常宁的手来到浴室,常宁立即被那个石制大浴缸吸引住了,它是那么的漂亮和宽大,姜希依着常宁怯怯地说,“小常,对不起,我,我没经你同意,就把它搬进来了,我是去我爸厂里,看到它那么精巧漂亮,所以我就……” 常宁笑道:“这浴缸很漂亮,你的决定也漂亮,呵呵,当然了,几天不见,你水蛇腰也更加漂亮喽。”嘴表扬着,手也在姜希的胸前以资鼓励着。 那浴缸长两米三宽一米二,两个人并排靠着都还有富余,就是费水一点,哗哗的放了不少,搁以往常宁肯定心疼,可如今是少爷了,钱不是个问题,多用点水当然更不成问题。 常宁靠在石制浴缸里,享受着水的滋润和姜希的讨好,口中大呼过瘾,姜希坐在常宁的身,一边幸福的笑着,一边为他点一支香烟,柔声的问:“小常,你帮我办护照了没有?” “对不起姜姐,你知道我这次是为什么去湖城的,所以,这次根本没想到你的事。”常宁说得实事求是,反倒引来姜希的欣慰,“再说了,咱们在一起不过,不过几天,就让你走,我觉得对你很残忍,也很不公平。” 姜希垂着头,轻摇一下说道:“这几天,我和丁姐常在一起,还有,还和兰姐高姐她们通了电话,她们说得对,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间……可现在,你和杨阳已经办了登记手续,身份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因一己之私而毁了你。” “嗯,那这样。”常宁说道,“现在是八月份,你到月底就办辞职手续,别学高飞那套停职手续,出去以后多读点工商管理方面的,将来可以在范氏集团干,也可以自己开家大公司。” 姜希点点头,红着脸说道:“那,那也得和兰姐高姐一样,我,我也要有了,有了才走。” “呵呵,当然,我不能白种田没收成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手的小动作也多了不少,“姜姐,小半仙可是有名的神枪手,到目前为止,命中率保持在百分之百,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男女搭配才叫爱,我这边绝无问题,主要还得你自己的努力哟。” 姜希羞道:“那,那你这些天,都要回家来。”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傻女人,外行了不是,兵不在多贵在精,所谓歪打正着,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建议啊,你去请教一下于瑾,就会找到事半功倍的窍门了。” “小常,让她知道,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呵呵,你这叫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你以为她不知道啊,告诉你,兰姐的事她一清二楚,所以,你想加快培养革命接班人的速度,就大大方方的去找她。” “嗯……” “当然,没有数量就没有质量,这个真理还是非常正确的,因此,因此咱们继续加班。” “嘻嘻……啊……哎哟……” 第二天,姜希按照常宁的交待,打电话召来了罗铁贵和老不死王石,还有虞挺华于瑾两口子。 姜希拉着于瑾,两个人跑到楼去了,常宁心里一乐,水蛇腰说干就干,开始拜师学艺了。 “……所以各位啊,这个事情很简单,也一本万利,只要我们能找到当年张木春这个死鬼留下的帐本,就能知道当初郑家从水洋捞了多少好处,联合调查组在案子了结以后,按照政策规定,会将被郑家掠夺去的财富如数退还。” 老不死王石问道:“小常,大概有,有多少?” “具体数目多少还不知道,这正是我们要做的事,郑家这些年刮了不少钱财,除了我们水洋石矿,在别的地方也搞了不少名堂,我可以向你们透露一个数据,郑家的财产,光郑中础一家人,聚敛的财产就在五百万以。” 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在贫穷落后的青州,一个人要聚敛五百万的横财,简直是比下东海深处捉鳖还要难千百倍。 罗铁贵站起来说道:“小常,那就事不宜迟,干。” “嗯嗯,这事由老罗你负责,老不死反正退休没事干了,就帮帮老罗好了,再把王君青调过来,组织一些可靠的人,对张木春的家,和原来他常住的几个临时窝点,给我翻箱倒柜,挖地三尺,以我对张木春的心理分析,他的宝贝,绝对不会藏在别人那里。” 客厅里只剩下常宁和虞挺华,“老虞,你那个大青山水利规划,和大青山旅游资源总体开发计划,应该可以形成正式的面文字了。” 虞挺华精神一振,“我就等你领导这句话了。” 常宁乐道:“好,快点搞出来,呵呵,老虞啊,等大青山开发规划完成以后,我可以随时放你回湖城重新做个城市人。” 虞挺华笑道:“去你的,我想一辈子扎根这里,你要是过河拆桥,我可跟你没完。” 姜希和于瑾从楼下来,姜希的脸是红的,于瑾则拿眼瞟着常宁。 送虞挺华两口子的时候,常宁和于瑾恰巧落在后面,于瑾瞥了常宁一眼,小声骂了一句,“该死小半仙,你这个害人虫,又被你祸害了一个。” 常宁嘿嘿一乐,“放心于姐,朋妻不可戏,你虽然也很漂亮迷人,但我绝对是纯洁地尊敬你的。” 于瑾幽幽的说道:“小半仙,看你将来怎么偿还所欠的情债。” 常宁耸着双肩,忽然的无语了。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7吕太良的震惊 回到县委大院班那一天,常出小洋相的常宁,闹了个大大的洋相。 为了避免办案时受到不必要的干扰,联合调查组把工作基地设在青阳县,可惜青阳是个小地方,一下子来了七八十名办案人员,两三百名武警官兵,加配合调查的两百多名证人,把个小小的城关镇弄得焦头烂额,什么党校、民兵训练基地、县委县府两个招待所,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挤挤挨挨,总算勉强解决了住的问题。 可说到办公和办案场所,着实让孙华洋和邓志军犯了难,来的普通办案人员还好说,可一正两付三个头头,都是省部级高干,委屈了他们可无法交待,最后,群策群力,让专案组的其他工作人员集中在县委大院对面的县委招待所办公,而几位领导和各小组的头头,集中在县委大院里。 于是,县委大院门口,传达室的张师傅暂时下岗了,换的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左边的小车班驻地,则变成了武警官兵的临时营房。 进门要查证件,常宁不习惯的楞了楞,还是很配合的掏出了工作证,却忘了他的证件没有了照片,三个武警战士不由分说,警惕地扣下了他。 常宁哭笑不得的站在那里,也怪他今天太过积极,前所未有的提前了二十来分钟,这会儿,同事们还在路呢,以致于他一边尴尬的站在县委大院门口,一边苦笑着总结出一条为人处世的真理,有时候太过积极,也会成为人生的悲剧。 陆续的有人来班了,见常付县长肃立门口,都以为人家领导查岗或等人呢,或点头示意,或招呼一声,赶紧而过,那三位武警战士忠于职守,认证不认人,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吕太良等三位专案组领导,在孙华洋和邓志军的陪同下出现,常宁才长松一口气,立时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 原属县长邓志军的办公室,现在的临时主人,是专案组组长、中纪委付记李天达,一位五十多岁的半老头,有着一对鹰一般的眼睛,面相倒不恶,反而有些笑意常挂,握手时的感觉还算亲和,另一位付组长、省纪委记柳红年,戴一付近视眼镜,象个大学资深教授,令常宁想起了老师刘开,只是没有刘老师的随便和奔放,表现得还算热情,握手时有种软绵绵的感觉,他的办公室在隔壁,是随着大家一起进来的。 介绍完毕,三位领导坐下,孙华洋邓志军和常宁站着,吕太良便指着常宁,笑着对孙华洋和邓志军说:“孙记,邓县长,你们这位常付县长啊,到了省城就不干别的事,以为我吕太良是开银行印钞票的,一门心思的缠着我要钱,这两年,我一听你们常付县长大驾光临,就赶紧退避三舍,逃之夭夭,这不,我躲到你们青阳了,人家不顾陈记交待的工作,又追回来了。” 李天达微笑着,“嗯,小伙子精明强干,是个人才,能挖领导手中的钱,有些本事嘛。” 柳红年陪着微笑,吕太良的话说得他心里有些吃惊,同样是省委常委,因为工作的关糸,他以前没见过常宁,但青州地区青阳县,有个会看相测字的青年干部小半仙,他还是有所耳闻的,这小伙子果然不简单,听吕太良这么随便的口气,显然两人的关糸非同一般,还在完成什么陈记交待的工作,那就更得引起重视了。 孙华洋更是吃惊不小,这家伙,不是只听说和省委常委里的,吕太良王国维和单云飞三人有联糸么,怎么一下子又跑到陈记那里去了。 只有邓志军听了,心中大为舒坦,不觉腰杆也硬了好多,专案组来之前,王群骥省长路过青阳待了两天,明摆着为孙华洋撑腰鼓气,弄得邓志军闷了一肚子气,还是小常管用啊,一下子把面子扳了回来,试问全之江省,有哪个地级或县级干部,能荣幸的被省委记临时抓差。 又聊了一阵,孙华洋和邓志军告辞后走了。 常宁一边回忆,一边把三年前水洋炸矿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叙述了一遍。 李天达缓缓的问道:“这么说,找到那个张木春的帐本,就是一个关键喽?” 常宁点头说道:“是的,李记,可惜当初的阻力太大,张木春死后,案子就不了了之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郑家通过张木春,以开采石矿为掩护,的确在水洋发了不少横财。” 柳红年饶有兴趣的问:“小常同志,我来到青阳以后,听人说起过大青山里有三宝,软石香石和变石,可没有人见过,不过还有人说,只有水洋小半仙,才有可能见过,那么,你真的见过吗?” 常宁嘿嘿的笑起来,一脸的狡黠之色,“柳记,这个三宝么……嘿嘿。” 吕太良笑骂道:“臭小子,你再卖关子,以后就不要再登我的门了。” “三位领导,我从小就在大青山里转,不但见过,嘿嘿,而且,而且我家里还有。” 个半老头子形象各异,此刻却同是一个期待的表情,到了青阳,不见三宝,就等于没有到过大青山啊。 “嘿嘿,只要这个案子了结以后,能把属于我们水洋人民的那部分钱财归还,我一定带三位领导开开眼界。” 吕太良说道:“这本来就是政策规定的事嘛,还用你小子提醒吗?” 常宁摇着头说道:“不好说,不好说,您三位都是大领导,办完案子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我去京城,那围墙丈八高,我能见到李记您吗?” 常宁之所以如此的没大没小,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远在京城的老爷子,正是李天达的顶头司,他在京城期间,曾在老爷子的房里,见过一张全国纪检会议的合影照,这个李天达就坐在老爷子的右手边,因此他敢断定,李天达一定是老爷子的门人。 果然,那李天达颇有深意的看了看常宁,微笑着说:“小常同志的建议符合实际,又公平又合理,老夫表示赞同。” 常宁的汇报,以玩笑的方式结束,告辞出来,跟着吕太良,到了原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 秘王杰伦见了常宁微笑致意,两个人早已认识的,王杰伦提起热水瓶要茶,常宁硬是抢了过来,开玩笑似的,把他赶到外间去了。 吕太良望着常宁,许久没有说话,那目光不冷不热,瞅得常宁好不自在。 “臭小子,几时变得跟我这么生分了。”吕太良终于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领导,我哪敢啊,我还指望着从您那里多批点钱呢。” “你少来这一套。”吕太良挥了一下手,“我问你,你赖在省城,究竟干什么去了?哼,前天我打电话,你今天才姗姗来迟,害得李组长催了我好几次。” 常宁当然不会对吕太良隐瞒,是你自个问的,又不是我臭显摆,“嗯,吕省长,是这样的,我不是要为去香港探亲办护照么,陈记和王部长单司令他们,觉得,觉得我单身汉的身份出入境很不方便,就为我,为我找了门亲事,因为女方还在学校读,所以,所以就登个记,算是结了婚了。” 吕太良心里一惊,他早就怀疑常宁的背景不凡,可惜无瑕细究,现在连陈记都出来了,他再不重视就要落伍了,“哦,是吗?陈记保媒,那女方来头一定不小喽。”吕太良一边摆弄手中的铅笔,一边随意的问道。 “是杨司令的孙女,以前她在大青山三零六基地当兵,我们就认识了的。” 吕太良身体一震,手中的铅笔差点掉到地,“是原东南军区的司令杨北国?” “是。” 吕太良心中懊悔不迭,暗骂自己的政治敏感性太差了,王国维不是没提醒过他,大家都是无根无基的人,官做到这份了,再玩独善其身的清高,再只顾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是要犯大错误的,前段时间,为了穆长虹的位,他确实对常宁有所冷落,一个正厅,一个付处,重视前者当然没错么。 正当吕太良心中折腾和纠结之时,常宁又干脆的抛出了最重磅的秘密,彻底的震垮了吕太良。 “吕省长,实在对不起,我本来应该早告诉您的,可是,可是我爷爷不同意,老爷子跟杨司令说,杨疯子,搞个订婚仪式可以,你要是整出个破家浪费,我第一个不同意,所以,所以关于我订婚的消息,请领导您务必替我保密。” 老天爷,这放眼望去,谁有资格当面称呼杨北国的绰号,吕太良脸色大变,“小常,你,你爷爷,他,他是谁?” “宁瑞丰。” 吕太良的身体瘫在藤椅,差点溜到了地,一脸的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还好呀,当初要是听了穆长虹的话,硬把小常调出青州,那不是人家走不走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在之江待得住的问题了。 “小常,坐坐,坐下跟我说说,你和宁记,不,你和宁老爷子的事……”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8根还在而树不死 通过多次的接触,常宁对吕太良已经相当的了解,作为草根出身的高级干部,吕太良的才能毋容置疑,唯一欠缺的,或许就是王国维的审时度势和圆滑为人,按他的年龄,继续有所进步是有可能的,但这个有可能要变成可能,那就必须有相当外力的推动,天马行空,独来来。独往,就是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也难逃如来老佛的压制。 常宁及时送来了这种“可能”,不亢不卑,娓娓道来,时而如神话传说,令人心驰神往,时而犹如泣如诉,使人掬情掘肺……“小常啊,你受苦了,你怎么,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领导,现在不是恰逢其会,不晚不晚么。” 吕太良若有所思,这个臭小子,不,这个小半仙,亮明了身份不说目的,果然是鬼神难测,如果你不苦思一番,很容易被他带到水沟里去,吕太良虽然读不多,文化水平差点,但从实践中混出来的人,领悟力总是高人一筹,稍作思忖,便明白了常宁的意思。 “小常,谷家村惨案,年代久远,涉及人太多,现在处理起来,可谓剪不断理还乱啊。” 吕太良的话,着实的透露了不少信息,和常宁在湖城了解的不吻而合,别看吕太良只是这个专案组的第二付组长,肩的担子可不轻,一正二付的组长配置,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之江省委常委就占了两人,说明这个案子最终的处理,将以之江省委的意见为主,而省委的意见,当然以柳红年和吕太良两位直接参与者的意见为主。 的确,中纪委派来李天达,更多的意义,是表示中央的决心和高层的意志,是来为案子把把关定定调的,这种涉及级别不高的冤假错案,能让省委出面处理,就已经是超规格配置了,真正的审查侦察和处理的权力,还掌握在柳红年和吕太良的手里。 柳红年是省纪委记,此番前来是职责所在,而吕太良则不然,他是陈思透点名来的,在吕太良看来,这是陈思透对他的信任和考验,而经验丰富的人看出来,虽然在省常委会里,柳红年是排第四的位置,比吕太良高出好几位,但在这个谷家村惨案的平反处理问题,吕太良的话语权,要比柳红年重要得多。 常宁想了想,微笑着说道:“根还在而树不死,这一定是事先就定好的调子,然后让大家在画好的圈子里打转转。” 吕太良点着头说道:“没错,除非发现郑中基在郑中础犯罪的过程中,有帮助郑中础掩盖事实逃脱惩罚的不法行为,否则,郑中础的事整得最大,对他也没有多少影响,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这是一对非常精明的兄弟组合,仿佛早就预料到今天这一幕似的,两兄弟之间除了亲情,几乎没有其他联糸,就是平时,一个住在青州,一个定居海州,连节假期间的走动也很少。” “当然,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他们没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连鬼都不相信,但是,现已查明,真正维糸着郑家两兄弟,并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正是郑中基那个已经服毒自杀的老婆,人死线断,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对郑中基形成威胁了,他成了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常宁说道:“领导,在正面的战场不能消灭的目标时,为什么不能采取迂回战术,从侧面或背后击溃它呢。” 吕太良笑着说道:“非常高明的建议,我们也想到了,也企图从侧面着手,可惜,我们面对的是个没有雄才大略,却非常狡诈的对手,郑中基的两个优点,值得从政者学习,那就是自知之明和预先自保。” “小常你刚才所说的,就是要从经济犯罪方面着手,这些年,郑家利用自己的地位,确实聚敛了巨大的财富,关于这一点,不光你们青州人议论纷纷,就是省里领导也早有耳闻,还收到过无数检举信,也秘密的派人调查过,但是,没有证据,或者说,我们至今没有找到证据。” 常宁说道:“不会,说郑中础打着哥哥郑中基的旗号,却只为自己一个人发财,这同样连鬼也不相信。” “呵呵,小常啊,你有所不知,这就是郑中基的过人之处。”吕太良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点火吸了几口,然后继续说道: “郑中础有四个女儿,出嫁后走的都是平民化之路,远嫁他乡,远离政治,而郑中基呢,如果包括已死的私生子张木春,却有六个儿子,老大郑世诚,你应该了解得够多了,老二郑世信,从小就因车祸失去下肢,当然也没有结婚,老三郑世明,父子关糸向来比较疏远,当年自作主张参加支援大西北的队伍,扎根于西部大城市,成为一名纯粹的知识分子,据说他很少回青州探亲,对父亲和叔叔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实际早已脱离了郑家的家族圈子,应该说他是郑家最干净的人,老四郑世华,金州地区长山县县委宣传部部长,志大才疏,眼高于顶,基本属于郑家的边缘人物,郑中基也很不看好他,据说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出事,老五郑世良,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年轻有为,积极向,专业是电子和半导体研究,现定居京城,是国内优秀青年科学家。” 说到这里,吕太良顿了顿,微笑着问道:“小常,现在你来猜猜,我们的郑老爷子,是怎么巧妙地聚敛不义之财的。” 常宁不加思索,脱口说道:“废物利用,肯定是靠那个坐轮椅的老二郑世信呗。” “呵呵,一言中的,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嘛。”吕太良赞赏了一句,继续说道,“我们秘密调查了郑家人的所有银行帐户,其他人的都很正常,唯独这位废人,七个帐户有四百多万巨额存款,至于他的家和郑中基的家,我们还没有进行搜查……就在昨天下午三点多钟,这位废人已经主动向专案组投案自首。” “……目前案子的基本情况和进展,我只能向你说到这个程度。” “谢谢领导,”常宁站起身来说道,“其实,这个案子一翻,郑老爷子这块牌子,基本是臭到透顶了,没有后来的追随者,他就成不了气候。” 吕太良明显的表现了示好之意,“小常,你有什么好的建议,都不妨说出来嘛。” “要我说啊,经济基础决定层建筑,在这方面,完全可以大做文章,让他永远难有翻本的机会,呵呵,陈记派您来,说不定就有方面的考虑……其他么,等案子了结以后,将郑家留在青州的几根台柱子,分散到四面八方去,让他们的影响力辐射不到青州,呵呵,就是郑老爷子他是个老不死的千年大王八,恐怕也难以东山再起喽。” “呵呵……够狠,够绝。”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么。” 常宁带着舒心向吕太良告辞,出来后才明白过来,他娘的,这是自己的办公室啊,该死的郑家人,害得咱连办公室也要借出去了。 金汕尴尬无比的陪在身边,“领导,对不起,因为,因为你不在,所以他们没给你安排临时的办公室。” “没事没事。”常宁低声的坏笑道,“金汕啊,这不正好么,你自己找个地方息着去,我也到处流浪流浪,找个可以息脚的地方,这班时间不就很快过去了么,呵呵。” 常宁晃着身体,推开丁颖的办公室,今天那个老女人秘,显得特别的热情,尽管那笑容有些让人恶心,“小常县长,是你啊,请进请进,丁记正好有空呢。” “谢谢。”常宁也来了兴致,笑着问道,“秘大姐,你今天一定有事想问我,对?” “小常县长,你真聪明,嗯……是这样的,”秘大姐不好意思的说道,“听说大乔小乔要去香港旅游,我家丫丫也缠着我,说明年如果考大学,也要一个香港七日游的奖励……” 常宁爽快的说道:“秘大姐,这事包在我身了,你告诉你家丫头,她如果能考重点大学,我也会赞助她全部的开支。” 常宁哄得那秘大姐笑颜逐开后,径自的推门而进。 丁颖就站在门口,待常宁进来,马关紧门,不声不响的抱住了他的腰。 常宁也不客气,转身抱起丁颖的身体,来到沙发边,尽情的先亲热了一番。 “小常,你,你登记了,有了归宿……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再也不回来了。”趴在常宁膝盖的丁颖,幽幽的低诉着。 “傻女人,傻姐姐,怎么会呢。”常宁乐呵着说道,“以后可不许胡思乱想,现在听我的话,说说咱俩闺女的事。” 丁颖浅浅的一笑,两个迷人的小酒窝又如期归来,“不光是大乔小乔,还有常盈和方方,已经在我家等你两天了,你要再不回来,她们就要报警抓你了。” “呵呵,四个丫头都考了吗?” “那当然,都了重点线,你就等着大出血。” 常宁站起来笑道:“有这么大的喜事,我还啥班啊,真是的,走了走了,我看看丫头们去。”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79让你一步又何妨 常宁高兴得象个孩子似的,也懒得和丁颖及秘大姐打招呼,推开门就往外走,没想到刚到走廊,就被孙华洋的秘焦玉才叫住了。 “常付县长,孙记和邓县长请你过去一趟。”焦玉才还是那么的死板和谨慎,是大院里为数不多,不敢直喊小常县长的人之一。 常宁只得无奈的跟在焦玉才身后,无论怎么说,工作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抛开其他不论,孙华洋的工作态度,至少值得肯定。 没想到,邓志军和孙华洋是临时共用一个办公室,这可是共和国历史少见的一幕,常宁进来后一瞧,就咧着嘴乐起来,一个鬼主意临机一动了心头,“两位领导,你们这一幕将相和,我看倒可以乘机发点小洋财。” 孙华洋笑道:“小常,你是笑话我们出洋相,还是幸灾乐祸啊。” 邓志军比较了解常宁,知道他一定又有什么想法了,主动递给常宁一支香烟,拉着他坐到沙发,笑着道:“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你就爽快的说出来,孙记和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点香烟猛吸几口,常宁冲着孙华洋说:“孙记,之江省的财神爷就在这个大院里,你不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吗?” “对呀。”邓志军一拍大腿说道,“吕付省长可是主管全省的财政工作,有人说,他钢笔里流的不是墨水,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孙华洋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好主意好主意,小常,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我的孙记哎,向领导要钱,还要啥想法,就三个字,脸皮厚。”常宁得意的说道,“你专案组住我房子占我办公室,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嘘寒问暖的侍候着,还得提心吊胆的祈祷平安无事,咱们容易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专案跟咱没直接关糸,咱也不要你啥口头褒奖和面表扬,就要点实际行动,一点都不过份嘛。” 邓志军是个老实人,含笑的望着常宁说:“我同意,那就辛苦你常付县长再厚一回脸皮?” “不行不行,这次在家门口讨钱,我的份量不够。”常宁连连的摇手,一本正经的说道,“放着你们两位一二把手领导,让我这个小兵拉子去,吕省长的面子往哪搁?这次难得的发财机会,还非得你们两位亲自出马不可。” 孙华洋点着头笑道:“小常说得有道理,老邓,我们俩就当一回化缘童子好了。” “呵呵,”常宁站起来继续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放得下面子架子,就能赚得来票子银子,我建议两位领导找个合适的时机开口,最好是当着那李组长和柳付组长的面,还有,要象生意人一样,开价要狠,呵呵,让吕付省长觉得给少了,反而没了面子。” 孙华洋和邓志军都是开怀而笑,这年头钞票比爹还亲,小常才是县委大院的招财童子啊。 见常宁要走的样子,邓志军开口叫住了他,“别走呀,小常,还没说正事呢。” 常宁靠在邓志军那张临时办公桌边,望望孙华洋,又瞅瞅邓志军,等待着他们口中的“正事”。 孙华洋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小常,事情是这样的,次不是来了个文件么,我们青阳作为一个大县,可以再增加一个付县长名额,本来是应该能尽快定下来的,可前有王省长下来视察检查工作,现在又有中央和省联合工作组借用县委大院,因此,新的付县长至今还没有落实,地委组织部领导催了我们好几次了,要求我们尽快落实并报……我和老邓,还有丁颖同志商量了几次,初步拟定了一个候选人名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常宁一时还不用开口,因为孙华洋还没有说出具体的候选人呢。 是邓志军接着说出了候选人的名字,外人看去,一定以为县委记和县长是挺默契的一对。 “县委组织部提出的,是城关镇党委记陈林,常务付县长程中州同志,则推荐了石桥镇党委记胡运河同志,另外,地委组织部也向我们推荐了一位,滨海农场的党委付记兼付场长史乐恒同志,我们记碰头会决定,将这三名候选人共同提交县常委会讨论决定。” 常宁听着心里一乐,陈林当然是胡子茂提出来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倒是这个石桥镇党委记胡运河,几时靠到程中州那里去了,一定是小白脸下的功夫,不过,现在郑家是过街老鼠,自身难保,程中州想保送胡运河,顶多是想对青阳的郑派分子表个姿态,表示郑家还没有垮掉,这个时候你郑派人想位,除非地委的领导都疯了。 “两位领导,既然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就表个态,这三位同志我恰巧都认识,还算是比较了解,当然,陈林同志我了解得更深入一些,我个人认为,这三个同志,都有能力和资格担任付县长一职,不管定哪一位,我都支持。” 常宁首先开口的,是一张谁也不得罪的太平方。 邓志军呵呵一笑,“这么说,我们把三位同志的名字都报去,要是郭记和穆专员问起,孙记和我就说,这是青阳小半仙的主意。” 其实,这一次的付县长人选,常宁和邓志军早就有过约定,决定送给孙华洋一个人情,现在的青阳常委会,情势十分微妙,四方共存,作为第一把手,孙华洋当然要在人事方面发挥他的权威,堂堂县委记如果连个付县长都决定不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逼得太急了,他要是登高一呼,另外两边的人巴不得呢,三方联手,就算攻不垮你青阳地方派,弄个两败俱伤,不是给地委插手青阳工作一个很好的借口么。 他娘的,不就是一个付县长么,让你一步又何妨。 孙华洋说道:“是啊,小常,和稀泥可不行,你的意见,对我,对县委都很重要。” 人家说得诚恳,应者自该以真挚相待,常宁认真的说道:“孙记,邓县长,那我就直说了啊,首先我觉得陈林同志不合适,要说能力和资厉,他当然足够了,让他原地不动,兼个挂名的付县长,我倒是十分赞同,可现在选的是专职付县长,陈林同志在城关镇的工作刚有起色,突然把他调走了,城关镇这个大摊子,一下子没有合适的人接手啊。” 邓志军闻言也道:“小常你说得有道理,城关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还真得需要陈林这样的老手去撑着,孙记,我同意小常的意见,把陈林同志从候选人名单拿掉。” 孙华洋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会有一番碰撞,没想到人家高风亮节,主动的退出了利益的争夺,这次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通过地委组织部,提出了自己的老熟人,滨海农场的史乐恒,倒不想马到成功,目的是试试青阳的水到底有多深,现在陈林拿了下来,那个背后有郑家影子的胡运河,就根本不是对手了。 “那么,老邓,小常,候选人名单就定胡运河和史乐恒两个?”孙华洋给两人各分了一支香烟,微笑着问道。 “不必了,我建议,史乐恒同志一个。”常宁果断的说道,摆出了好人做到底的样子,“提拨史乐恒同志,对我们青阳以后的工作,有百利而无一弊,滨海农场原来是国营企业,级别是和青阳县平起平坐的,降格转属于青阳县后,其一二三把手,本来就该进入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可这两年县委县政府和滨海农场的关糸处得不好,现在把史乐恒同志提来,既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又能促进双方的理解团结和融合,可谓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邓志军连连点头,“孙记,我看就按小常同志的建议,重新开一次记碰头会,统一一下思想认识。” 乘着孙华洋在点头,常宁又站了起来。 邓志军笑问道:“小常,你今天怎么回事?屁股长刺了。” “唉,对不起,两位领导,我要请假出去一下。”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索性说了出来,“次去县中,被丁记和龙门县方县长家的丫头们使了个小诡计,说考重点大学,我赞助她们去香港七日游,唉,没想到真考了,这不,我要再不赶过去,这帮讨债的娘子军,就要打到县委大院来了。” 孙华洋忍俊不禁,和邓志军相视一笑后说道:“老邓,人家丫头这是打土豪分田地,我们得无条件支持啊。” “支持,当然支持。”邓志军也笑着附和。 常宁离开孙华洋的办公室,就出了县委大院。 这回也是大白天的去丁颖家,而且,还是从人民路那边的出租门面房里直接进去的,因为现在的租房者是一对年轻夫妇,原来也和丁颖沾亲带故,自己人么,安全糸数当然大一些,何况丁颖又少收了一点房租,那小两口是做衣服兼卖衣服的,常宁还帮他们介绍了深圳服装市场的几个批发老板,因此,每次见到常宁来,都是热情有加,让常宁有种回家的感觉。 走过那条特地隔出来的小弄堂,常宁一跨进门,就被一双小手蒙住了眼睛。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0夫唱妇随 蒙住常宁眼睛的人,当然是四个丫头中的一员,那一对小馒头贴在后背,让常宁好一阵享受,他便顺水推舟,双手后抄,背起了这个大胆的丫头,还乘机的晃着自己的身体,以便更加紧密的接触那对又软又硬的小馒头。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丁颖已经先他回来了,“小常,丫头们一定要让你猜猜,你后背的人是谁。”听声音丁颖好象没有生气,还挺支持这种亲密接触的游戏的。 “呵呵,丁姐啊,还有丫头们,我姑妄猜之,你们姑且笑之,猜对了不要奖励,猜错了也不能罚我呀。” “嘻嘻,你就别噜嗦了,同志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想采取拖延战术,也是不允许的。”看样子,丁颖也很高兴,开放得敢于参加丫头们的游戏了。 “好好,我马说,马说……很显然,大乔妹妹是个文静姑娘,不会当众使出这种举动,常盈妹妹呢,没人的时候,什么花样都敢耍,现在可不大敢,方方妹妹呢,向来很听我的话的,因此,因此么,这个敢蒙住我眼睛的丫头,必是最爱调皮捣蛋的小乔妹妹。” 客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常盈一边拍手一边叫道:“回答正确,加十分。” 小乔虽然放开了双手,却赖在常宁身不肯下来,拿个小拳头捶着常宁的脖子,小嘴一呶说道:“坏哥哥,谁调皮捣蛋了,谁调皮捣蛋了。” 常宁呵呵的乐着,巴不得小乔不下来呢,软玉在背,白背白不背嘛。 坐在沙发的丁颖,今天变得格外的笑嘻嘻,那一对交叉外露的玉腿,毫无顾忌的当着女儿的面向常宁展现,脸的两个小酒窝,今天也是特别的清晰持久,“好嘛,没过几天,就哥哥妹妹的叫了着,摆出了一付又委屈又反对的样子。 分明是丁姐在撒娇呷醋了,这可不好,苗头得及时迅速的掐住,常宁放下小乔,先陪个笑脸,然后严肃的说道:“大乔小乔,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的请示丁记?”说着,冲着两个丫头直使眼色。 大乔小乔心领神会,走到丁颖面前,双双的笑着喊道:“丁记,丁姐姐,我们检讨,我们做深刻的检讨。” 方方和常盈也及时的助阵,“丁姐姐,请你不要怪罪常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丁颖噗的笑出声来,瞪了常宁一眼,嗔怪的说道:“都是你,把她们给带坏了,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常宁滑稽的高举双手,嘴里嚷着,“姐姐妹妹同志们,我虚心接受批评,我积极赔偿你们损失,我愿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丁颖也跟着笑了,起身说道:“小妹妹们,我去准备午饭,这位不老实的男同志,就交给你们了。” 面对着一帮得寸进尺的小丫头,常宁自然是损失惨重,好在钱是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当然也要快,四个小丫头的香港七日游,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被四位可人儿小妹妹围着搂着,骨头都快要酥了,魂魄少了一大半,此时此刻怎会记起当年自己的乞讨生涯。 好不容易的冲出了红粉包围圈,常宁踱到了厨房间,见到丁颖忙碌的身影,有些心疼的说道:“丁姐,要不这次你也去香港玩玩,什么工作事业,统统让它见鬼去。” “我也想啊。”丁颖叹了一句,浅笑着说道,“我那位……现在又跑到西江省,推广他的柑桔栽培技术,唉,工资都还要倒贴进去,所以,我得挣钱养活这两个小家伙,不班跑去旅游,谁给我开工资呀。” 常宁自然而然的搂住丁颖,低声的说:“丁姐,你可不能不高兴啊,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那当然,”丁颖挺了挺她伟岸的双峰,幸福的说道,“小常,你丁姐现在只有一个遗憾,自从生活中有了你,这日子过得太快了。” 常宁坏坏的一笑,一边伸手折磨那两座山头,一边低声问:“丁姐你说,大乔小乔做我的妹妹行不行,你要是反对,我就不做她们的哥哥了,呵呵,只做她们的叔叔。” 丁颖推开常宁,指指客厅嗔道:“小心点,你这个大坏蛋,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她们都被你迷住了,我管不了你们的事了,还是那句话,你记住你的承诺,我只要我那份幸福。” “嗯,丁姐的教诲,弟弟一定铭记在心。”常宁说着,双手开始得寸进尺。 “别……等,等晚。”丁颖嘴拒绝,身体却有点不听使唤了。 常宁低声说道:“对不起,丁姐,晚我没空,因为,因为有人申请加入四个丫头的赴港旅游团,所以,所以我得加班加点的工作啊。” 丁颖噢了一声,随即嘻嘻的笑起来,“哎,看我这姐姐当的,怎么把你的水蛇腰妹妹给忘了呢。” 两个火热的身体凑到了一起…… “妈,有要帮忙的吗?”大乔出现在厨房门口。 这尴尬的一幕,让母女俩的脸涨得通红,可常宁早有思想准备,这层纸反正迟早要捅破的,说不定现在正是个机会呢,他端起脸说道:“大乔,我和你妈正在研究工作,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了。”说着,伸手在丁颖的后背戳了一下。 “啊……对,对,大乔,你去,我,我跟你常哥哥正研究工作呢。”丁颖红着脸,双手拿起了一把青菜,却是难掩一脸的窘态。 大乔望望常宁,又瞧瞧母亲,咬了咬小嘴唇,低声说道:“噢……那,那妈你们,你们继续研究工作。” 没等常宁和丁颖再开口,大乔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一脸羞色的丁颖狠狠的扭了常宁一把,常宁哪顾得疼,他早已被刚才的一幕,笑得蹲到地去了,丁颖也觉好笑,捂着小肚子靠在了常宁身。 不过,客厅里传来的大乔的声音,让厨房里的姐弟俩,彻底的崩溃在地板。 “你们听好了,我妈正在厨房和常哥哥研究工作,非常非常重要的工作,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去打扰。” 这顿午饭,常宁在四个丫头的讨好下,当然吃得最香最爽了,丁颖能公开大方的和他并肩而坐,更让他心里充满了幸福,尤其是她的一些小动作,和期待渴望的目光,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大乔就坐在常宁另一边,那小脸的红晕还在,得把这母女俩的情绪,从刚才厨房那一幕中拨出来,常宁这时想到了一个主意,放下筷子说道:“丫头们,关于你们的高考志愿填报,我基本同意你们的选择,呵呵,将来人家说起来,我四个小妹妹也来自之江大学,那我的脸多有光彩啊,至于填哪个糸哪个专业,我就不管了,只有一条哦,地质糸和海洋糸就甭提了,让女孩子去野外搞研究,去海吹风受苦,我是极力反对的。” 丁颖微笑着补充道:“我和你们常哥哥同时还认为,你们四个最好不要轧堆,四个人各选一个不同的专业,将来毕业后,能更好的为常哥哥的公司做事。” 丫头们叽叽喳喳,显然不大情愿,她们都想着跟随常哥哥的脚印,却填报之江大学农机糸呢。 还是大乔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举着手说道:“我决定了,就请常哥哥为我选择志愿,只要常哥哥帮我选的,就是海洋与船舶专业,我也愿意。”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人带头,就必有追随者,这份幸福而光荣的任务,就这样落到了常宁同志的肩。 饭后,常宁在厨房帮着丁颖收拾的时候,丁颖的身体老往他身蹭,常宁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晚的时间被别人占用了,这下午你总得想个办法。 于是常宁走到客厅,发表了一通声情并茂的演讲,忆苦思甜,追昔抚今,归结为一个中心任务,就是派四个丫头,代表他去慰问养老院的孤寡老人,和看望福利院的孩子们,这个决定得到了热烈的响应,丁颖也乘机出来,指点一些注意事项后,拿出家里的一千元现金,交到了大乔的手。 终于,把四个丫头打发出去了,常宁长松一口气,坐到沙发笑道:“丁姐,咱俩是不是做得不太地道啊。” “不管了,我这叫夫唱妇随,”丁颖坐在常宁身,搂着他脖子,娇声说道,“小常,我把家里的一千元现金都贡献出去了,现在变成了穷光蛋,你,你得好好的补偿我哟。” “呵呵,补偿,当然要补偿,彻彻底底的补偿。”常宁坏笑着,双手熟练的解除着丁颖身的武装,“丁姐,你说嘛,怎么补偿都行,只要我能做到的。” 丁颖引以为傲的双峰,立刻让常宁热血沸腾,他不再犹豫,也无法再犹豫,因为,他所抱着的娇躯,正在他怀里迅速的融化…… 女人喃喃的说道:“小常,我,我有信心,能,能让你再爱我十年……哎……” “不够,不够,十年太少了,不够,不够我们爱啊。” “那,那就加个零,或者,或者是两个,三个,四个……无数无数个……哟……”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1县里的形势 联合调查组终于撤走了,其中的专案组也带走了一些人,尽管谷家村惨案还没有终结,但最终的结论应该是板钉钉,确定无疑,也许,案子尾巴的取舍,应该在更高一级领导的办公室里决定 毕竟不是和青阳有直接的关联,没有人再在公开场合说起那个案子,青阳县县委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从容。 用常宁的心里话说,专案组既惹人讨厌又让人喜欢,讨厌的是他们打扰了县委大院的正常工作节奏,甚至让他做了近一个月的无办公室付县长,喜欢的是他们排除干扰主持正义,终于让沉冤昭雪,让好朋郭腾飞的杀父灭门之仇得报,据吕太良私下透露,至少包括郑中础在内的二十三人,将受到法律的严惩,正义虽然来晚了三十年,但正义终究不会被淹灭。 当然,常宁的所谓喜欢,还有一个实际的原因,吕太良这位全省的财神爷,经不住孙华洋和邓志军的软性攻势,利用手中的权利,又额外的拨给了青阳县一百万预算外资金,至于水洋乡,有知情人说它才是这个案子的最大受益者,根据死者张木春的帐本,郑中础等人在水洋乡捞了将近五百万元的好处,当时退还这笔巨款时,地区行政公署是想分一点的,却被专案组组长李天达一句“眼红不得”给挡回去了,级抢下级的钱,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专员穆长虹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死了那份心。 说到县委大院里最高兴的人,应该属于县委记孙华洋,自打省长王群骥路过青阳之后,好事接二连三的到来,首先是常宁邓志军他们的示好之意和合作态度,让他在县委常委会有了当一把手的真正感觉,一把手要的就是人事大权,现在这付县长的人选,和下面四个正科和九个付科的空缺,现在全部由他来定夺,付记邓志军和丁颖是绝对的配合姿态,虽然述人选还没在常委会过堂,但有了这地方派的四个实权人物支持,常委会议那简直就是形式主义了。 至于另外的几个常委,郑志伟自从专案组来了以后,一直请假在家,常务付县长程中州的咄咄逼人之势,随着郑家的失势也变得老实了许多,另一位郑派人物,县纪委记余春明,似乎从以前的摇摆派弃权派,变成了一个啥事不管的逍遥分子,反而跟地方派的铁杆于建云走得更近了。 穆长虹专员安在青阳的二个常委,武装部长郭红军,早已没了刚来时的嚣张气焰,那个笑面佛,统战部长史宝山,则永远是敞着笑容,从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言语和举动。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五百万物归原主的巨款,孙华洋投桃报李,将处置权交给了主管全县财政工作的常宁,常宁倒也干脆,拿出了早已想好的方案,县政府留一百万,给未来的开发区一百万,大青山水库和旅游建设项目分得二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原石矿所在两个村,各得二十万和十万,水洋乡得到其余的七十万。 孙华洋和邓志军两位一二把手同意,分配方案等于得到了通过的绿灯。 常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笑着对虞挺华说:“老虞,钱就暂时这么多了,下面就看你这个大青山旅游区主任怎么操作了。” 虞挺华当然高兴,他正愁启动资金没有着落呢,“你放心好了,在你启程去香港之前,我一定给你一整套详细的宣传资料。” 另外的两张椅子,坐着姜希和于瑾,常宁看了她俩一眼,继续说道:“姜希辞职以后,我向县委提出了建议,把罗铁贵调回水洋乡,你老虞就一心一意的管好大青山那档事。” “太好了,你要让我一心二用,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于瑾偷偷的看着常宁和姜希眉来眼去,拿手推了虞挺华一下,善解人意的说道:“老虞,姜希有事情想单独向小常汇报,你陪我去一下丁记那里。”说得姜希俏脸一红,赶紧的别过身去。 在于瑾连拉带拽之下,虞挺华才很不情愿的起身,也难怪,他的心思从不在这些琐事,以他的体格和精力,一个虎狼之年的于瑾就够他忙乎的了。 姜希羞涩的一笑,关好门给司必灵锁了保险,水蛇腰轻扭几下,款款的走到常宁面前,脸漾溢的,是一种女主人的情愫和姿态,这可是跟了常宁以后,第一次来到他的办公室,纪念意义当然十分的特殊。 常宁拉着姜希的手,瞅着她飞机场日益隆起的两座小山,心说这些日子没白费哩,一分功夫一分成功,水蛇腰终于是个完整的女人了,“姜姐,你先回去,我下了班就回家。” 姜希虽说有些不舍和伤感,但不敢在常宁面前表现,让自己的水蛇腰在他怀里扭了一阵后,主动的起来,“小常,丁姐方姐她们,她们也是今天过来吗?” “嗯嗯。”常宁拿手戳一下姜希的鼻子,坏笑着说道,“呵呵,我知道,今天已经命名为姜希日,她们只有靠边站的份。” 姜希的脸又红了起来。 电话有些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孙记啊,你好……对对,她在我这里,唉,人各有志,咱们也没法勉强不是,老话怎么说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么……现在的出国潮,可是汹涌澎湃啊……嗯嗯,孙记你说得对,我完全同意……好,好,谢谢,请孙记放心,我一定安排好水洋乡的工作……再见。” 放了电话,常宁对姜希说道:“姜姐,孙记都很看好你的仕途,你这一走,太可惜了。” 姜希嗔了常宁一眼,拿起她的白色小皮包往肩一挎,娇声的说道:“老公,借你的车用用,我要去爸妈那里辞行,下了班你自己找个车回家。” “你这个水蛇腰,几时都学会开车了,慢点开啊。”嘴唠叨,可常宁手不敢怠慢,拿过车钥匙,不怕旁人的目光,一直把姜希送到县委大院的门口。 前几天的记碰头会,基本确定了新的付县长的工作,那就是常宁的文教科卫体,所以常宁现在除了财政工商这一块,就是那八字还没一撇的开发区了,事少人闲,不知不觉的学会了串门,去得最多的,当然是组织部长胡子茂的办公室。 关于胡子茂的一脸胡子,常宁经过长期的观察研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秘密,他把胡子茂的胡子命名为组织部的睛雨表,胡子茂心情好的时候,组织部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的胡子总是修得整整齐齐的,长度也始终保持在固定的尺寸,反之,那脸简直如野草丛生,杂乱无章,大家都说胡子茂命相好,好就好在他有一脸的胡子,它们是那么浓黑整齐,每天都生机勃勃的茁壮成长,还有,生活就是那么的神奇巧合,这一脸漂亮的胡子,还得益于他有一位当理发师的贤内助。 见是常宁,坐在椅子的胡子茂只瞥了他一眼,仍然把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文件,“鬼鬼祟祟的,又想干什么?” 常宁趴在办公桌,凑到最佳位置,仔细的对着胡子茂的胡子观察起来,“老胡,这几天你有问题啊,你这一脸的芳草,至少有五天以没修理了,有问题,一定有大问题。” “呸,你小子见面就咒我是不?”胡子茂笑骂着,放下文件,掏出一支香烟插到常宁的嘴,“他妈的,堵你这张乌鸦嘴。” “嘿嘿,你看你看,你的情绪说明你有问题嘛。”常宁坐到沙发,一边点烟,一边坏笑着说道,“我分析一下啊……一是你大胡子没按时交公粮,咱嫂子红颜一怒闹起了罢工,二是咱嫂子红杏出墙,嫌弃你这一脸胡子的糟糠之夫,三是你那宝贝儿子又在学校闯了祸,把小水蛇放进了老师的粉笔盒里,四是……” “呸呸呸。”胡子茂无可奈何的笑起来,将文件扔到常宁面前,自己也随即过来坐到了沙发,“你这个不会学习的大领导,自己认真的看看。” 常宁看文件有个习惯,先看标题,后看尾页,再决定看不看内容,只见他拿起文件翻了翻,马又扔到了茶几,“老胡,不就是一份关于干部考核的试点通知么,还是个星期的,你至于研究得那么仔细吗?” “好兄弟,你想过没有,要是让咱们青阳县成为试点单位,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和结果呢?” 常宁是漫不经心,乐呵呵的说道:“老胡啊,大浪淘沙沙不尽,人不洗脸惹人厌,你何不乘此机会,让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回家种田去呢,你平时总说下不了手,这回完全可以来个借刀杀人么,这红头文件,就是把杀人的屠刀。” 胡子茂笑了起来,“嘿嘿,你还别说,杀人不沾血,还真是个好办法……不过,我担心,又让别人占了便宜啊。” “他娘的,你大胡子就是胡子长目光短。”常宁骂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孙华洋是来为人民服务的,我们就积极的配合他支持他,老胡,听我的,赶紧把试点名额抢过来。”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2姜希远行 下午,常宁家附近的公路,常宁和郭腾飞于建云高洪生一起,站在一辆吉普车边,眺望着夕阳下的大地。 “腾飞兄,对不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历史这玩艺,有时候是少数几个编的……尽管我们都很明白,没有郑中基的插手和活动,郑中础不可能逍遥法外三十年,但很遗憾,我们没有证据,我们没有办法扳到那棵老而不死的大树,也许,这个郑老爷子的确做过一些好事,是老天爷决定让他终老到死。” 郭腾飞紧握着常宁的手,眼含热泪的说道:“小常,谢谢你,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的父母,我们全家人,应该可以瞑目九泉了……这么多年来,正是有了你们这些铁肩担道义的朋,我才有勇气活到现在,我郭腾飞谢谢大家了。” 常宁大声的说道:“腾飞兄,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把过去的一切放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抬起头来,挺起胸膛,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工作,如果哪一天要是龙门岛人骂你是个狗官,我常宁就不认你这个朋了。” 郭腾飞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着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常,我郭腾飞不会让你失望的。” 太阳把最后的一丝光线,投射到四个豪气干云的男人身。 分手时,常宁对高洪生说道:“高局,我把腾飞交给你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待在岛没有问题,在青阳望海两县也问题不大,但绝对不能让腾飞一个人出门,尤其是青州那边,近期应该取消腾飞的所有行程。” 高洪生朗声道:“小常你放心,罗记方县长已经交待过了,只要一出龙门岛,我就是郭付县长的警卫兼司机。” 驾驶座的于建云也说道:“小常说得对,不防一万,要防万一,公开的危险是没有了,并不代表暗中的冷箭不存在,郑家人的忏悔和认罪,并不能保证他们其他的人没有报复之心……关于这件事,洪局已经有了特别的安排,我们就来个外松内紧,我青阳县,决不允许霄小之徒存在。” 吉普车驶入了渐渐浓重的暮色之中,消失在常宁的视野外。 常宁没有参加今天在青州举行的平反大会,他见不得人落泪,他本就是讨厌开会的人,何况是这种好人亡灵织成的会议。 院子里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四丫嘻戏,花枝招展,如三月的春意正盛,三美妖艳,含羞弄娇,象六月的鲜花怒放,刹那间,让常宁心中的一丝残愁烟消云散,丁姐那伟大的突出,方姐这不可思议的翘起,还有姜希那妙曼的水蛇腰迎风摆柳,生活着,是多么的美好啊。 姜希那方面的反应特别的厉害,恶心来的呕吐随时都有,在别人面前就难以自圆其说了,不得不提前行动,奔赴香港和兰姐高飞一起,虽然一起的时间不长,常宁总觉得对她不起,但见她脸幸福满足的笑意,心里的一块石头才渐渐的落了地。 不过,看到四个丫头在肆无忌惮的消灭他的葡萄,常宁就心疼得不得了,顾不了做哥哥应有的风度,撕心裂肺的嚷嚷起来,“臭丫头们,你们要了我的命了,唉哟哟,快走快走。” 常宁驱赶了一群小馋猫,却引来了三只女成人猫的讥笑,姜希笑道:“丫头们,给你们的常哥哥留几颗,不然他会发疯的。” 大乔好奇的问道:“姜姐姐,不就几颗葡萄么,有这么严重吗?” 姜希笑而不语,方巧英有点不解,丁颖笑着说道:“说起来,这还有个典故呢。” 听丁颖要讲故事,四个丫头停止了嘻闹,都围拢了来。 常宁往竹椅一躺,带着警告的口气说:“诸位诸位,我可没得罪你们啊,今晚我心情不错,千万别往我身扯。” 丁颖不理常宁,浅浅一笑继续说道:“说的是咱们青阳县青岭山深处,有个地主老财,家财万贯,好吃懒做,这个地主喜欢吃杨梅,便让人从山挖了一棵成熟的杨梅树,移栽到自家院子里,那地主便天天躺在杨梅树下,想吃杨梅时,便拿根竹杆绑铁勾,铁钩下挂个小布袋,勾一个吃一个,勾一个吃一个,躺着吃杨梅,一点都不累,可到了第二年,那杨梅树没有杨梅了,为什么,人挪活树挪死,那杨梅树虽然没死,但一移栽,起码三五年内难以开花结果,于是,那地主老财眼巴巴的瞧着枝盛--&网--哉悠哉的往椅子一躺,看着那五颜六色的葡萄直流口水,不过,你们的常哥哥比那地主老财厉害多了,那地主老财还拿根竹杆捅杨梅,你们常哥哥学过武术,一身摘葡萄的功夫十分了得,他要是看准了那一颗,就会让身体飞起来,直接拿手摘下,三根手指用力一捏,那葡萄肉直飞他的馋嘴里,而葡萄皮早已飞走,与此同时,一对眼睛却盯了下一个目标,动作之迅速敏捷,足可以胜过武侠小说里的飞花摘叶……” 笑声中,丁颖补充道:“所以,你们摘了那些成熟的葡萄,你们的常哥哥能不捶足顿地么。” 常宁长叹一声,“唉,完了完了,我这高大全式的革命干部形象,就这么轻易的被你们毁于一旦,这,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呜呼,生活哟,你为什么如此的残酷无情,女人哟,你为什么如此的伤人心灵?” 丫头们笑傻了,女人们笑累了,常宁的目的也达到了。 客厅里来了最后一组送行的人,姜希的哥哥方天正和嫂子张小丽,几个人喋喋不休,千叮咛万嘱咐,只有常宁一个人闲着当摆设的份。 临走时,乘着没人注意,方天正轻擂了常宁一拳,低声说:“兄弟,你以后的麻烦事多喽。” 常宁只得苦笑着回应,“老领导明见,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嘛。” 方天正又道:“想当初,我可被你耍过好多次哟。” 常宁咧嘴一乐:“不打不相识嘛。” 两个男人又傻乐了好一阵子,情亲情,还有曾经的战斗之情,两个人算是彻底的密不可分了。 送走方天正和张小丽,常宁回过身,却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姜希,水蛇腰轻扭,让常宁的心绪一阵痴迷,他牵着姜希的手回到客厅,看到丁颖和方巧英还坐在那里等待。 丁颖笑着说:“我们刚参观了那个石制大浴缸,设计得实在太巧妙了。” 方巧英也来凑趣:“难怪姜希妹妹能迅速的让水蛇腰变成小蛮腰,原来是那浴缸巨大的缘故。” 姜希红起脸不说话,只是羞羞的看着常宁。 常宁便端起脸,假装生气的来了一顿臭骂,“两个臭婆娘,三天不打,房揭瓦,还反了不成,识相点的,快在我面前消失,不然的话,我把你们扔到大街去。” 丁颖和方巧英嘻笑着跑掉了,常宁心说,这女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偏偏挨了顿臭骂,反而是欢天喜地的,真他娘的搞不懂。 这一夜,当然是属于姜希的。 第二天才蒙蒙亮,常宁的家就热闹起来,丁颖和方巧英要送姜希和四个丫头去省城飞机场,需要两辆车子,丁一龙和丁颖的司机,早早的等在了外面,象一支队伍行动时的开拨,常宁给丁一龙他们一人两包烟,又嘱咐了几句,便径自回到院子里,同以前兰姐和高飞出走一样,他不想直接到机场去送姜希走,好在丁颖早一天联糸了正在省城的刘月红,那些繁琐的小事,不需要他这个大男人去打理。 姜希轻轻的将手从常宁的掌心抽走,“小常,我,我走了,你保重啊。” 轿车的声音远去,院子里重归了宁静。 常宁挥挥手,往竹椅一靠,闭着眼睛轻哼起他自编的小曲来: 妹子哟你走呀走得急; 哥哥我心慌呀忘了说; …… 客厅里的电话吵了起来,他娘的,是谁在早晨五点多钟就打来了电话,有病呀。 没办法,王国维部长曾说过,接电话和及时接电话,也是一个合格领导干部的基本素质之一。 呵呵,咱是基本合格的领导干部,当然得接电话了。 “小常同志吗?我是孙华洋,请你马赶到县里来,蔡正祥同志他,他出事了。”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3蔡正祥之死 县经贸委主任蔡正祥,昨天晚十一点左右,在他的住处服毒自杀。 小会议室里,散坐着所有在家的县委领导,付记丁颖和宣传部长郑志伟请假了,统战部长史宝山出差在外,武装部长郭红军带领部分民兵,正在省军区参加一年一度的全省民兵大比武。 常宁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乘村民的拖拉机,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公安局长于建云也刚到不久,他刚从现场和医院回来,手还拿着两个档案袋。 小会议室里的气氛极度的压抑,蔡正祥这种付处级待遇的干部自杀,在青阳建国后的历史还是第一次,何况最近青阳的局面不错,算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冷不丁的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让县委大院头头们的心,又紧紧的绷起来了。 孙华洋一脸的凝重,伸手做了个手势,示意于建云可以开始汇报了。 蔡正祥从原来的海门乡调到县里来工作后,一直没有把当赤脚医生的老婆带过来,两个孩子也留在海门乡中小学读,他的住处不在县委领导的宿舍区,而是经贸糸统五十年代建造的五层宿舍楼,他一般每周在星期六下午回乡下的家,星期一早搭早班公共汽车回县里班,在县委大院里,他是相对低调的领导干部,同事之间的交往不多,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夹着黑皮包,风尘仆仆的在下面工矿企业跑,似乎进城以后,没有了曾经引以为豪的军人气质,和在乡里时雷厉风行的工作魄力。 “今天本来是蔡正祥同志出差的日子,省经贸委在宁州市召开现场经验交流会,蔡正祥要和经贸会的于付主任,还有工矿管理科的高科长三个人,约好凌晨四点钟出发去宁州,据于付主任说,蔡正祥平时都很准时,一起在外面出差时,在时间都是他提醒大家的,可今天凌晨三点四十分钟时,也没见蔡正祥打电话叫人,于付主任和高科长,还有县委小车班的司机刘师傅三人,是三点五十分在经贸委宿舍楼下碰头的,因为咱们青阳离宁州市有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四点钟路,可以在八点半左右到达宁州,参加九点半开始的现场会有一个小时的富余时间,这也符合蔡正祥平时的作风,他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班或开会迟到早退的现象。” “于付主任住经贸委宿舍楼的一楼,高科长住四楼,蔡正祥住的是三楼最靠东的一间,四点钟的时候,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就来到蔡正祥的门口,发现门关着,两个人看看时间已到,就前敲门,可屋里什么反应也没有,高科长又回到自己家给蔡正祥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两个人感到情况有些不妙,就搭个人梯,从房门方的气窗往里看,借着微弱的亮光,于付主任看到蔡正祥倒在床前的楼板。” “两个人马破门而进,发现蔡正祥身体僵硬,已没有了呼吸,来不及细察,便背起蔡正祥下楼,大概在四点三十分左右,将蔡正祥送进了人民医院急诊室,然而,值班的医生经过检查后判断,蔡正祥服的的剧毒的氰化钾,服毒的时间大概在半夜十一点左右,也就是说,送到医院里的蔡正祥,已经失去生命特征至少在五小时以了。” 于建云说到这里,拿过邓志军面前的大茶缸,咕嘟咕嘟的猛喝起来。 “氰化钾?”常宁念叨了一句,“不就是我们常说的山奈么,蔡正祥这个大老粗,从哪里搞来的这个玩艺儿呢。” 于建云苦笑着说道:“十年前,象这类剧毒类化学药品,在咱们青阳县,你只能在公安局技术科和县人民医院的特种药品室看得到,可现在,你去海门乡的地摊市场看看,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呀,几天前,我手下一个侦察员外出办案时,还在半夜里挨过冷枪,后来我们在现场找到那枚弹壳和弹头一查,那压根就是走私进来的外国手枪。” 邓志军严肃的说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充斥市面,那也是你们公安部门的失职嘛,别扯远了,说说你的现场侦查结果。” 于建云说道:“现场的房门和窗户都完好无损,据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反映,当时窗户也是关着的,落地电风扇开着,蔡正祥常坐的藤椅倒在地,他们两个常去蔡正祥家,据他们的印象,室内没有其他异常迹像,我们的法医在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留在现场的脚印和指纹,也只有于付主任和高科长及蔡正祥自己的,随后,我们的法医赶到医院,经初步检查,蔡正祥的身体没有任何外伤,所服毒药和服毒时间,和人民医院的值班医生的判断基本吻合,其他情况,我们要在尸体解剖后才能得到。” 余春明望着于建云问道:“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自杀。” 小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默。 孙华洋说道:“我们抓紧时间,由我向地委和公署报告,肖主任,你马通知蔡正祥的家属,公安局要保护好现场和蔡正祥同志的遗体,继续进行必要的补充侦查,象那个氰化钾,至少要搞清它的来源,在没有征得其家人同意之前,暂不要对其进行解剖检查。” 邓志军也接着说道:“孙记说得对,蔡正祥的后事要处理好,大家日常的工作也不能拉下,孙记刚来不久,对这里的很多风俗不了解,为了防止家属情绪激动导致的意外发生,就由我负责接待他们,同时,我建议,把蔡正祥的老级王玉文和罗铁贵请过来协助。” 临时常委会又安排了一些其他相关的措施,便匆匆的结束了。 作为还兼着政法委记的余春明,散会时特地落在最后,还用目光向常宁示意了一下,常宁便会意地叫住了于建云。 于建云轻轻的说道:“我带两位领导去看看。” 三个人出了县委大院,走到警车边,于建云冲着自己的司机,让他下车后,自己坐到了驾驶座,待常宁和余春明车后,警车便向经贸委宿舍楼方向奔驰而去。 经贸委宿舍楼建在一条干涸的溪坑边,离青阳山山脚几步之遥,前面是一条小街,街对面是两层旧民居,两边是空地,五层的楼房,在当时算是高层建筑了,经过几年前的一次整修,看去蛮新的,整个大楼的住户,成份比较复杂,从经贸主任蔡正祥到普通干部,甚至还有临时住进来的所属工厂的工人。 现场还由值勤民警把守着,余春明和于建云都是行家,什么都看得很仔细,作为门外汉的常宁,瞧了几眼便兴趣索然,蔡正祥这人就是会艰苦朴素,县府办负责后勤的乔原山付主任催了多次,他都不愿搬到县委宿舍区去,偏偏住在这种普通干部职工住的地方,两间连着的房子,一厅一卧一厨一卫,没什么摆设,看得出是个不常住人的房间。 离开经贸委宿舍楼,三人又驱车前往人民医院。 一直绷着脸不说话的余春明,突然冷笑着说道:“于建云,你好大的胆子,明明是他杀,却说成是自杀,你倒底是什么意思?” 于建云手握方向盘,望着前方微笑道:“余记,你,你也看出来了?” “哼,连小常这样的非专业人士都看出来了,你还能骗过我?” 常宁急忙说道:“两位侦察英雄,这事别扯我,我可帮不忙啊。” 余春明说道:“小常,蔡正祥也算是你的朋了,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余局,咱们也算是不打不成交的朋了,我只要你一句话而已。”常宁淡淡的说道。 余春明断然说道:“不管他是谁,坚决一查到底,我余春明虽然出身郑派,至今还在很多问题和你小常有分岐,但首先自认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眼里决不容许揉进一粒沙子。” 常宁点点头,顿了顿,缓缓的说道:“其实,我在小会议室的时候,就在想,无论从哪方看,蔡正祥都不应该是个被杀对象,那么,究竟谁要对他下如此毒手呢?” 余春明惊问道:“小常,你是说,你在小会议室时就知道,蔡正祥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很简单,凭我对蔡正祥的了解,他这个人能吃苦耐劳,没有自杀性倾向,但有个臭毛病,就是怕热,你们没见他房间里有三个电风扇吗,经贸委宿舍楼都没装空调,又地处山脚下,晚一般很少有风吹过,昨天晚那么热的天气,他竟关紧所有的窗户,只开着一个远离五六米之外的电风扇,难道想在自杀前先折磨自己吗?你们去找熟悉他的人问问,不管春夏秋冬,他每到一个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打开窗户透气……因此,当建云在会议室汇报现场情况,说到门窗紧闭时,我就知道他不是自杀,因为他有开着窗户的习惯,除非,除非是于付主任和高科长撒谎或动了手脚。” “不愧是铁口神算小半仙,我余春明今天彻底的服你了。”余春明的赞叹,看得出是发自肺腑的。 常宁淡然一笑道:“建云做得没错,对方把他杀伪造成自杀,一定另有深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悄悄的进行侦查……”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4布局 载着两位县委常委的吉普车,刚转过一个弯,就在街角停住了,几十米外的人民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人群,显然,蔡正祥的死亡消息,早已经传将了出去。 蔡姓在青阳不算是大姓,但偏偏在城关和海门两个地方有不少蔡姓人居住。和常姓人的百家有百艺不同。蔡姓人素以团结和吃苦闻名,都说大青山地区民风剽悍,其实说的就是高村的习武,蔡姓的血性,和常姓的江湖,蔡姓人血性来,一定是没完没了。 余春明皱起了眉头,“于建云,你该给人民医院增派点警力了,在进一步详细检查之前,蔡正祥的遗体不能让家属运走。” 于建云应着,将吉普车倒了几米,回过头说道:“余局,我陪你进去看看,小常就暂时不要去了。” 望着余春明和于建云的背影,常宁点一支烟,慢慢地思索起来,这两位在青州地区称得是行家的刑侦高手,一致做出了他杀的结论,应该说是不会错的,青阳县三十几年的历史,这算是最高级别的谋杀了,一直以为青阳同青州相比,是个称得安居乐业的地方,蔡正祥的死,彻底打破了常宁心中的许多幻想,他开始告诫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脚下这块熟悉的土地。 蔡正祥既是朋,又算是亲戚,更是常宁心中敬重的战斗英雄,尽管他因为患得患失而游走于两派之间,尽管常宁从心底里反对他当这个经贸委主任……无论怎么说,作为晚辈和曾经的同事,常宁都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去。 旁边的车门有点轻微的滑动,常宁想也不想,倏然的以肘击门,不料,本未锁的车门却纹丝不动,常宁大惊失色,他这一肘击,几乎本能的使出了八成以的力道,骤然之下,谁还能有如此之大的反击力量。 他拿眼一瞅,马泄气地放弃了继续攻击,那张英姿飒爽的俏脸,正贴在车窗玻璃冲他羞涩的笑呢,小小的城关镇里,常宁心中认为能和自己相当的武术高手,除了余春明和于建云外,还有体委的两三个教练,却唯独忘了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师侄女。 看着高灵灵巧的钻进车内,车门都没关紧,就直往他怀里钻,他甚至龌龊的想,当年师父一定是偏心眼,故意对他留了后手,却把秘招绝招教给了高灵,使得他在不长的历史,总是处于失败者的悲惨地位。 两只活脱脱的小白兔在常宁的怀里乱钻,脸更是被高灵的小嘴亲了个遍,常宁便束手无策,只得任她胡作非为,这个傻丫头,过去这么久了,师傅也对外宣布当年的“婚约”无效了,可她仍然是那么的痴心不改,“傻丫头哎,你,你犯规了啊。”常宁在高灵的进攻下,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一边苦笑着,一边拿手拍着她小巧滚圆的臀部。 当初高灵被丁颖带下山,并通过考试送入警队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常宁和丁颖,三年之内在青阳县内,要一心一意地工作,不得去缠着常宁,这丫头有毅力,硬是遵守着当初的承诺,常宁和丁颖的目的,是希望她忘了常宁,现在看来,这个不太高明的主意,反而让她更加的痴情了。 “小师叔,我,我明天就要去京城进修了,我,我实在太想你了么。”高灵趴在常宁腿,两只大眼睛扑闪着,小嘴委屈的嘟噜起来。 常宁心一软,不敢再说伤人心的话,微微一笑道:“那好,师叔今天请你吃饭,为你饯行。” “真的?谢谢小师叔。”高灵坐了起来,开心得搂住常宁的脖子又是一阵狂亲,然后小胸脯一挺,红着脸说道,“小师叔,你,你以前说,说我象个飞机场,我,我明白是啥意思了,你看看,现在不是了,你,你摸摸看嘛。” “嗯嗯,不是了不是了。”常宁的手被高灵强按到她的小胸脯,他也是不再客气,围着两个小山包检查了一番,“傻丫头,你这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石头地里种庄稼……” 这时,常宁突然刹住了话,因为于建云正悄无声息的站在车外,尴尬地看着车内的一幕呢。 “小师叔,我,我这是给你留的呢。”喃喃而语的高灵,发现了常宁脸的不自在,猛地用脚朝车门一蹬喊道,“于建云,你敢鬼鬼祟祟的偷窥我们。” 于建云坐到驾驶座,讪讪的笑起来,“小姑奶奶,我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哦。” 高灵得理不饶人,竖眉瞪眼的继续骂道:“该死的于建云,你再偷看人家谈恋爱,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嘿嘿,不看不看,坚决的不看。”于建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尴尬的笑着。 常宁乐呵呵地笑起来,在公安局,流传着关于局长于建云的几句顺口溜,一怕老陈头撂挑,二怕高灵来发飚,好不容易回家了,又怕老婆巴掌飘,这个于建云,某些方面还真和自己臭味相投呢。 高灵得意的一笑,更加放肆的捧着常宁那张面积不大的脸,使劲的亲个不停。 吉普车在一条小弄堂口停下,于建云示意常宁下车,两个人便进了一条又窄又暗的小胡同。 “小常,余春明留在医院和邓县长一起,做蔡正祥家属的工作,他完全同意,就我们三个人知道,先作自杀处理,然后由我负责进行秘密侦查。” 常宁指着小胡同的前方,微笑着说道:“而你却对余春明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所以想设置两条战线,一条让余春明也知道,另一条只有你我知道。” “知我者,小半仙也。” 常宁忽地停了脚步,摇着头说道:“建云,我就不进去了,老陈头的老伴太热情,要是见了我,非拉住吃饭不可的。” 于建云也不勉强,一个人钻进了一条更狭窄的胡同里。 原来,公安局的头牌刑侦老陈头,年初的时候就办了退休手续,于建云曾想返聘他,可老陈头死活不答应,发牢骚说是要挣钱为小儿子娶媳妇,老陈头有三儿一女,除女儿出嫁外,大儿子二儿子都已成家,可老陈头一家的居民户口有些特殊,除了他自己,都是陆续从农村迁进城来的,大儿子二儿子都不是正式职工,自然没有单位给他们分房子,于是娶了媳妇以后,还是跟老陈头住在一起。 老陈头这人,平时作风散漫吊儿郎当,爱发牢骚爱喝小酒,历任领导都是又爱又恨,所以一生风雨近四十年,还只是个普通的刑事侦察,有一次常宁去找老陈头,看到他一家老小九口,只住着二十八平米的单身宿舍,未成家的小儿子还住在门外的过道,常宁心酸得差点掉了眼泪,这可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刑侦英雄啊,二话没说,就和于建云一起,把老陈头一家搬进了政府归还给自己外公的四合院内,象征性的一年只收一元房租,并当场立了字据,老陈头一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后来常宁又通过人事局,给老陈头的大儿子二儿子转了正,于是,老陈头一家把常宁当成了恩人,尤其是他老伴,只要在街碰到,非拉回到家里坐坐不可。 其实,老陈头离六十岁的退休年龄还差着呢,可今年是国家人事制度的改革年,要改革所有正式干部和正式职工的退休制度,以前退休了,子女可有一人顶替,以后这个福利就不存在了,老陈头得到消息,当然不肯错过这个机会,便提前办了退休手续,让初中毕业后在家待了三四年的老儿子,进公安局当了一名小片警。 半个多小时后,于建云出来了,默默地冲常宁点点头,两个人便并肩的往回走。 “建云,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不会是几天几十天的事,你得向我保证,一定要保证老陈头的安全。” “你放心,老陈头这家伙,早就听到消息去过现场了,以他那一套办法,和他几十年的人脉,一定能把这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我这边也不会闲着,就算是替他的秘密侦查打掩护。” “我还有个直觉,以我对蔡正祥的了解,他的死,很可能是杀人灭口。” “没错,我也有这个感觉。” 常宁在吉普车边停下,顿了顿,放低声音说道:“建云啊,我估计,这个案子了结以后,说不定你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嘿嘿,岂敢岂敢,”于建云谦虚的笑着,腰杆却忽地挺直了许多,“领导还有什么指示呢?” 常宁说道:“尽快的了结蔡正祥自杀案,然后继续革命继续工作呗。” 说完,常宁拍了拍吉普车的车门,高灵便跳下车,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张粉脸满是期待之情。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这次冲于建云发飚的是常宁,只见他大方的搂了搂高灵的小蛮腰,陪着笑脸讨好的说,“师侄女,小师叔大大的有钱,今天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尽管使劲地开口,小师叔全部买单。” 于建云苦笑几声,冲着那男女紧密相依的背影喊起来,“一顿饭都舍不得,什么人那,过河拆桥的家伙,还朋加兄弟呢。”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5隔壁换了女主人 常宁不得不对孙华洋刮目相看,就蔡正祥自杀一案,他所表现出来的危机公关能力,迅速的赢得了很多人的赞赏和佩服。 要是搁在过去,只要是干部任自杀,轻者无声无息的处理,连个病故待遇都捞不到,家属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重者可以纲线,冠以自绝组织自绝人民的大帽子,其死后臭名还要压在家属的身。 孙华洋力排众议,给蔡正祥之死定性为“因公积劳成疾,在工作岗位殉职”,虽比不烈士,但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除了给蔡正祥老婆转正提干外,还一次性发给抚恤金三万元,年迈的父母享受烈属待遇,一子一女就地转为居民户口,国家为其保障十八周岁前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追悼大会,孙华洋亲自致悼词,没有讲稿,声泪并发的演讲了二十多分钟,高度评价了蔡正祥短暂而光辉的一生……最后,号召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积极努力投身到四个现代化建设当中去…… 青阳县因蔡正祥自杀带来的波动,被迅速的淡化掉了,因为孙正祥还准备了另一手,把党员干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大家最关心的人事选拨来。 常宁暗自佩服孙华洋的能耐,这个机关里出来的文弱生,给他了一堂很好的政治课。 十多个正付科级岗位,面向全县所有科员以的在职人员开放,象每年一度的面向社会选拨招聘干部一样,自荐报名,文化考试,公开面试,择优录取,这属于新生事物的重大举措,很快的成为了全县的议论中心。 更有一条爆炸性的消息,青阳县成为全省八个干部选拨制度改革试点县市之一,明年春节后两会前,要对所有行政机关内的工作人员,进行一次文化考核,不合格者将不能待在干部的队伍里……与此同时,历时四年,一年一度的面向社会招聘干部制度,也将作出重大调整……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天之后,几乎没有人关心蔡正祥的事了,比起别人的死,自己的饭碗和升迁才是最重要的。 常宁的办公室里,金汕领进来一位中年农村妇女,手里提着一篮子葡萄,身后还跟着一位十岁腼腆的学生仔。 常宁稍微一怔,马站了起来,激动的迎了过去,“这,这不是表姐么。” 农村妇女叫李爱花,是常宁外公常德明大姐的孙女,家住青阳县山屿乡,和水洋乡一东一西,差了五六十里的路,虽是隔了两代的亲戚,好事好日也不大走动,但外公带着常宁外出的时候,去过几次,后来常宁一个人出门讨饭也到过她家,这位李表姐心地善良,待他很好,常宁也是心里惦记着穷山沟里的表姐,托山屿乡的干部带过两三千元钱,不过,几次让她全家来城里玩,就是没见人影。 又是倒水又是让座,常宁拉着李爱花的手问个不停,表姐,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咱表姐夫身体还好,家里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我托人带的钱收到没有。 李爱花一一作答,有些拘谨的脍慢慢的红了起来,“大兄弟,我,我这次来……大兄弟,这是你侄儿顾青平。”伸手把身旁的学生仔往前一拉,又推了一把说道,“这是你表叔常县长,快叫表叔。” 顾青平红着脸,腼腆的喊道:“表叔,您好。” “呵呵,你是小青蛙,认不出来了,当年我还带你山捉过蛐蛐呢。”常宁笑道,拉着顾青平的手让他坐下,“噢,我想起来了,青平,你是不是参加了今年招聘干部的考试?那天我在胡部长那里看过名单,当时没想起是你,只觉得这名字好熟悉。” “表叔,我,我今年高中才刚毕业,高考前得了场病没赶,所以我报名参加了今年的招聘干部考试。” 瞅着顾青平,常宁心里有些中意起来,看外貌和举止,倒是一块好材料,只是文凭差了些。 常宁点着头嗯了一声,微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次招聘干部考试,全县有四百八十九人参加,录取四十五名,你考了第几名?哎,别跟我说你是第四十六名哦。” 顾青平说道:“表叔,我是第一名,今天是来组织部领政审表格的。” 常宁噌的站起来,又马坐下去,放声的笑道:“好家伙,比我可强多了,呵呵,小青蛙,你行啊,表叔我这辈子只是在梦里得过第一名呢。” 李爱花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兄弟,我今天带青平来,就是想认个门,青平以后就,就交给你了,可我听说,听说这政审……” “表姐,这事交给我了。”常宁一摆手,拿起钢笔,在一张纸刷刷的写了几个字,拿起来递给顾青平,“青平,你去偏院的组织部,直接找胡部长,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 等顾青平从组织部回来,常宁也不问他结果,见他一脸喜色,当然心中有数,李爱花见事已办妥,便忙着起身告辞,常宁知道她里忙,也不强留,陪着母子俩,亲自送到县委大院门口,喊来丁一龙,让他开车直接送到家,心里想着表姐夫身体不好,长年吃药,临别时,又摸出裤袋里所有的钱,硬是塞给了李爱花,惹得李爱花眼泪哗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常宁回到办公室,却见金汕对着那一满篮葡萄发楞,“领导,是你要我经常提醒你的,你这可是收人家的礼物了,这篮子葡萄少说也有三十斤,拿到市场起码能卖个三四元钱呢。” “呸,本领导收别人几元钱的礼,说破天也没人信。”常宁乐呵着,搓着双手想了想了想说道,“金汕,你和一龙留几串,其他的你每个办公室分一点,就说是我多年不见的表姐送的,唉,这一篮子葡萄,相当于我表姐家一星期的菜钱了,以后可不能再让她送了。” 下班后,常宁在县委小食堂吃过晚饭,便往自己的住处走,县委办的几个小青年邀请他参加一场篮球对抗赛,常宁笑着拒绝了,他可是县府办篮球队的头号球星,他一缺席,害得县府办篮球队队长、办公室主任郑六河在一边垂头丧气。 已经好久没回过这个名叫二号楼的家了,常宁特地让金汕和丁一龙收拾了大半天的,还添置了一些新家俱,单身汉的日子真不好过,丁姐这几天来了“大姨妈”,能看不能吃,去了反而火,方巧英远在龙门岛,刘月红尚滞留在湖城,远水难解近渴,高灵那丫头早飞到京城去了,陪了一整天,哄得她欢天喜地的,当然,就是在面前也是不能吃的哩,久未见面的常常,还在青州侍候病床的郑老爷子呢,香港那几位,约好了一个月通一次电话的,至于“最最亲爱的老婆”小魔女,电话倒是通过一次,却楞是不告诉他学校的电话,只让他处于被动接受的地位,还美其名曰,为了不影响学习…… 还是回家,金汕弄来了一些香港武打录像片,躺在沙发看看,就当是为去香港前的学习了。 咦,那隔壁一号楼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倩丽的影子,那树荫之中闪出的形象,在黄昏朦胧中的感觉,多象分别许久的兰姐啊。 常宁擦擦双眼,定神细瞧,才发现自己产生了幻觉,把现实中的美女,和思念中的丽人混为一体了。 他晃然大悟,隔壁换了女主人,那院子已不属于他来去自由的地盘。 隔着一米五高的矮石墙,美女冲着常宁嫣然一笑,雪齿轻启,“你好,你是小常同志,我刚从省城调来,可我常听我们家老孙提起你这位邻居。” “噢,是嫂子。”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笑得那么天真纯朴,“嫂子,你好,我是你的邻居,常宁。” “我知道。”美女微笑着说道,“我叫尤丽,县中高二年级的语文教师,孙华洋的爱人。” 说罢,尤丽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大大方方的摊开玉掌,“邻居,你好。” “邻居你好,”常宁忙不迭的伸出手,在那嫩滑的玉掌碰了下,早听说孙华洋有三宝,文章酒量和靓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尤丽尤丽,尤其美丽,光名字就能迷倒一片,兰姐的小圆脸,臭娘们的樱桃嘴,丁姐的杏仁眼……至于其他被石墙挡住的部分,还用得着看吗? 孙华洋这家伙,艳福不浅啊,还是个官宦世家的千金呢,常宁的脑袋里一阵胡思乱想,孙华洋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老婆看着象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可听说他们有个读初二的宝贝女儿了,莫非两人是二婚?丁姐当初的情报没有说明啊。 这时,传来了孙华洋的声音,“小丽,你在干么呀?” 尤丽冲着常宁歉然一笑,“小常同志,我先进去了,欢迎你来我们家作客。” 常宁也是笑道:“谢谢嫂子。” 推荐佳作《三国之天下霸业 0286和常宁搞团结 孙华洋家的客厅里,堆放着一大堆的礼品,孙华洋望着尤丽不住的苦笑着,这事闹得他头大了,就是几个正科级和付科级人选的确定,不知谁透出的风声,都认定了他是唯一的希望,有心进步的人便都往他这里跑,好么,这青岭县果然比省城的人还开放,从这送来的礼物可见一斑,尤丽是几天前刚来到青阳的,俗话说拳头不打送礼人,面对这股从未见过的送礼热潮,也是茫然失措。 “华洋,今天一天就接待了几十个人,扔下东西就跑,挡也挡不住,你说,你说怎么办呀。”尤丽递给孙华洋一杯茶,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是地地道道的大城市人,父亲是厅级官员,当然见过这种送礼的场面,但关键是孙华洋初来乍到,这“糖衣炮弹”尽往他一个人招呼,就太不正常了。 两口子欣赏着那堆礼品,看着看着不觉笑了起来,香烟都是市面难得一见的大熊猫大中华,酒是之江省里能排前三位的青州大曲,一包包高丽人参,一盒盒保健营养品,还有在湖城很少见到的舶来品,电子表、打火机、照相机、微型录音机……这青阳人送礼看来都是老行家了,知道孙华洋夫妻俩刚来,认识不了几个人,每个礼盒包,都大大方方的写着送礼人的名字和单位。 “唉,这真是老革命遇了新问题,先放着。”孙华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在这偌大的之江省里,岳父已经离休,郭昌铭还在地委记的位置热身,王群骥省长就是他唯一的靠山,毕竟是老乡,毕章是王群骥派他出来锻炼的,他平时很少打扰王群骥,但这事,他还是有些不大踏实。 电话通了,孙华洋恭恭敬敬的说道:“王叔叔,您好,我是华洋啊,没打扰您老休息?” 王群骥在电话里笑道:“哦,是华洋啊,我也是刚回家,怎么样,工作顺利吗?”听得出,王群骥的心情不错,正是可以请教的好时机。 孙华洋说道:“自从您来过以后,情况已基本改观了,我想各项工作应该能步入正规了,最近县里出了点事,也已经顺利解决了。” 王群骥说道:“嗯,我也听说了,死人的事情处理得不错嘛,这种所谓的危机公关,国内基本是个空调,省内参有篇你们那边的报道,连陈记都在省常委会点名表扬了你。” 孙华洋说道:“王叔叔,现在有点后续的事,我有些吃不准,想请王叔叔您指点一下、、、、”孙华洋觉出王群骥在聆听,就剩机把有关人事的问题说了一遍。 王群骥显然在思考,许久,才缓缓的说道:“华洋啊,这是好事,人家在帮你搭台唱戏嘛,没什么好犹豫的,自古官场无奥秘,政治,就是政和治,无非是人和事,先谋人,才能再谋事,这是亘古不变的从政技巧,没有人,谁来帮你做事?没有人,谁来帮你分担责任?你过分的客气,人家反而会以为你胆怯和矫情,你记住,你是去干事的,而不是去占位置的,谁能帮你做事,帮你创造成绩,谁就是你的朋,你就可以信任他们,而不管他是何方神圣。” 孙华洋听得连连点头,仿佛王群骥就在眼前似的,“王叔叔,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去做。”王群骥的话,让孙华洋吃了颗定心丸,额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说穿了,就是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嘛。 王群骥继续说道:“华洋,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你虽然是在我这里挂了号的,但毕竟我也刚来不久,又隔了好几层,一般情况下我帮不了你,今后你的工作,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去琢磨,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人家不会过分的欺负你,但却能孤立你,让你变得碌碌无为,青州的地方主义情结向来很重,面也很头疼,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许你们青阳比较独立于青州,但青阳人的山头主义也很严重,那个郑老爷子,以前在青州算得是棵参天大树,可终其一生,也无法控制青阳望海龙门三县。” 孙华洋道:“王叔叔,您判断得很对,他们以前在青阳就是勉强的维持,现在经过谷家村冤案的平反昭雪,已经基本在青阳失去了话语权。” 王群骥笑道:“华洋啊,青阳等三个县,在解放前是属海州市管理,当时的地下党也受海州特工委领导,所以,你别小看青阳县的地方干部,郑老爷子当年想在青阳有所作为,也得看人家的眼色,扔一个女县委记过去,却被人家给成功的策反了,后来他老人家将孙子郑志伟放在那里,实际只是锻炼锻炼,不指望做出名堂,经过这次陈年旧案的处理,郑家虽然没有倒掉,但早已元气大伤,近几年肯定难有作为。” 孙华洋犹豫了一下,问道:“王叔叔,您对我们县的本地派干部,有,有什么了解吗?” “嗯,听人说起过,那个叫常宁的本地派干部,你要很好的团结他,这是个人物啊,我从侧面了解过,陈记似乎都对他另眼相看,听说同原来的东南军区司令,就是杨北国杨疯子关糸很深,在省委常委会里,常务付省长吕太良,统战部长王国维,和省军司令单云飞三个人,都和他走得很近,千万不可小视了,依我看,这个人将来的成就,决不会在你之下,你想在青阳干出点名堂,就要好好的和他合作,政治家要有宽广的胸怀嘛,不要让自己的眼光和思路,仅仅局限于一个小小的青阳县、、、、” 孙华洋放下电话,想了好大一会,对身边的尤丽笑道:“小丽,辛苦你再陪陪我,我还得请一个客人呢。” 尤丽微笑着说:“哼,我可不想当你的秘。”说着,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孙华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翻了翻后,又拿起电话拨起号来。 “喂,小常吗,我孙华洋啊……我说光棍汉,这漫漫长夜的,你打算怎么过呀……哈哈,我这里有美酒,就是没美人呀……哈哈,美人么,本来是有一个……可惜名花有主了啊,嗯嗯……呵呵,欢迎欢迎,可以欣赏,当然可以欣赏嘛……你过来,我请你喝酒。” 孙华洋笑着放下电话,“小丽,去帮我搞两个小菜,隔壁的常宁要过来喝酒。” 常宁正无聊的靠在沙发看录像片,一边看还一边心里直骂金汕那小混蛋,什么档次的眼光,竟弄来这些下三滥的武打片,还什么热门呀流行的,这香港人看来也不怎么样,在电影里尽搞些花拳绣腿,内地一部《少林寺》,就够他们学好几年的了。 现在已过了吃饭时间,孙华洋的邀请是什么意思,去还是要去的,邻居么,多走动比不走动要好,老话咋说的,远亲不如近邻么。 见到孙华洋两口子出来迎接,常宁走过来一阵客气,嘻皮笑脸的一下烘托了气氛,“哎呀,让领导和嫂子亲自出门迎接,这不是折杀小弟吗?” 孙华洋亲热的笑骂道:“常大财主,你别跟我来那一套。” 常宁朝着尤丽笑道:“嘿嘿,早就听说孙记金屋藏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嫂子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简直让青州的三大美女都自惭形秽,今日小弟有幸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五世之福,不行不行,孙记,我请求多看几眼。” 尤丽羞红着脸道:“常付县长,你真会说话。” 孙华洋也笑道:“你常大财主别损人好不好?你马要到香港那个花花世界里去了,难道还愁没美女可看?”看得出,孙华洋很为自己老婆的美艳而骄傲。 那尤丽的确妖艳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细纤柳腰,突下翘,几乎集中了自己女人们的优点,让常宁心中感叹不已,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进了客厅坐下后,两个男人例行公事般的吸起了香烟,孙华洋本来烟量不大,自打到了青阳,入乡随俗,抽烟的动作也熟络多了。 孙华洋笑着说道:“小常,前几天我去水洋石岙村拜访刘为明老记,他说他住的就是你的家,还跟我说了你的很多故事哟。” 常宁马叹道:“唉,那一定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不瞒领导和嫂子,我这个人小时候就喜欢到处瞎玩,大错误不犯,小毛病不断,以至参加工作后也是难以改正,得,被刘记他老人家连哄带骗的,从此走了这革命的道路,呵呵,总而言之,我这个人思想觉悟不高,理论水平太低,以后请领导和嫂子多多批评指教。” 孙华洋指着常宁笑,“谦虚,太谦虚了,过份的谦虚等于骄傲哦。” 这时,尤丽微笑着起身:“常付县长,你和华洋坐着,我去给你们烧两个下酒菜菜。” 说毕转身往厨房而去,有孙华洋在,常宁当然不敢细看,只拿眼睛的余光一扫,这尤丽屁股一扭一扭的,象个模特儿走步,果然是个尤物呀,他娘的,这不是祸国殃民么。 0287书记请客 孙华洋指着客厅另一边的大堆礼物,苦笑着说道:“小常,你看看,我这里的东西烫手啊。” 常宁理解地点点头:“孙记,我真是不明白,这社会风气,怎么越来越坏了呢?” “嗯,世风日下啊。”孙华洋望着常宁真诚的说道,“小常,请叫我老孙,如何?” 常宁略一迟疑,“好,班时候还得叫孙记。”心说咱才懒得矫情,随你的便好了 孙华洋满意的笑道:“小常,今晚找你来,一是请你喝酒,二是有事请教,在此之前,先帮我想法把那堆东西处理了。” “呵呵,领导,噢不,老孙,你太客气了。”常宁微笑着说道,“这事很简单,你往福利院和养老院一送,详细登记一下就没事了,我过去就是这么做的。” 尤丽烧好菜端了来,抱歉一声楼去了,常宁心里连说可惜,佳人不在,喝酒就少了些味道了,那边孙华洋拿了四瓶青州大曲,常宁心里一凛,千算万算,就是不了解孙华洋有多大的酒量,看这阵势,今晚是难以善了了。 孙华洋道:“小常,你是客人,出个主意,今晚怎么喝?”对自己的酒量,孙华洋还是蛮自信的,好酒之人都好斗酒,都说常宁是喝不倒,他想试试真假。 常宁说道:“客随主便。” 孙华洋笑道:“素闻青阳人好酒,今晚我就算斗胆献丑了。”意思是说,就按照青阳人的习惯,不用酒杯连瓶干,一方喝倒才算完。 这有些挑战的意味了,常宁想道,自己平常不喝酒,两瓶下肚怕是够呛,没办法时,大不了使出那无赖解酒法,“老孙,那我就一定努力奉陪好了。” 孙华洋打开两瓶酒,两人各自拿着一瓶白酒,对视一眼,更不打话,提起便先喝了几口。 孙华洋微笑着问:“敢问一声,此酒如何?” 常宁爽朗的一笑,“酒是好酒,人亦龙凤,酒风酒德,小常我佩服之至。” 孙华洋又喝了两口道:“此酒口中煮,老弟酒量几何?” 常宁也喝了两口,正色道:“兄台见笑了,小弟不才,遇强不弱,遇弱不强。” 孙华洋笑道:“老弟果然侠义心肠,仁字当头,愚兄佩服佩服。” 常宁应道:“兄台应是英雄本色,天纵其才,小弟不敢不敢。” 两个人碰了碰酒瓶,各自又干了几口。 “唉,”孙华洋叹道,“小常,说句实话,我从小在外奔波,一直没在父母身边,想家啊,做梦都想调回去,可惜身不由己啊。” 常宁点点头道:“父母在,不远行,老孙,我非常的理解你的心情。” 孙华洋猛喝几口又道:“我就想在青州好好干几年,再走走门路,调回湖城去,然后把二老也接过来。” 常宁道:“老孙,我一定支持你的工作。” 孙华洋笑道:“既是支持,为何又藏着掖着了?” 常宁不客气的说道:“领导不明示,下属怎敢越俎代庖?” “哈哈,爽快,爽快。”孙华洋笑道,“我眼前虽是琳琅满目,却偏偏无从下手啊。” 常宁心道,难不成你还真想在青阳树大旗拉山头了,卧榻之,岂容他人酣睡,他微微的笑道:“老孙啊,你是领导,领导是掌握大方向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嘛。” 孙华洋略一沉吟,提着酒瓶道:“咱们先来个刺激的,见底如何?” 常宁道:“领导有令,小的敢不从命。” 两个人又碰了碰洒瓶,各自喝干了第一瓶青州大曲。 孙华洋见常宁喝了一瓶,只是有些稍微脸红,不禁心里一凛,王省长说得对,这是个人物,绝对不甘于人后,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两个英雄,是很难成为朋的,而只能是互相利用的合作者,什么英雄惜英雄,有两个英雄同时存在着,那还是英雄么? 常宁也是暗暗佩服孙华洋的酒量,心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么文质彬彬的人,竟有如此酒量,一瓶下肚,不见改色,真是难得,可惜了,知识分子是不能有野心的,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你孙华洋注定成不了我的朋啊。 又打开另外两瓶酒,各自拿着干了几口,孙华洋伸出两根指头,微微笑道:“小常,你不觉得当个领导很容易么,老百姓要管柴米油盐糖醋茶,我们呢,只需要管好两样就行了。” 常宁点点头:“领导高见,政治有时侯并不复杂。” 孙华洋的身体,在沙发稍微晃了晃:“小常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孙华洋,向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宁心里有数,笑着说道,“不瞒领导,我这个人就是这方面做得不好,因而常常会顾此失彼。” “小常,你呀,贪得无厌。”孙华洋笑道,“我可不许你两者兼顾,我得要我那一份。” 常宁点头笑道:“你是领导,我不敢和你抢嘛。” “痛快,”孙华洋道,“我年长几岁,跟不你的步伐,你就是那个走在前面的人,你拿了前面的,得给我留下后面的。” 常宁轻轻一笑:“领导指示,小的坚决执行。” 孙华洋伸出手笑问:“一言为定?” 常宁握住孙华洋伸过来的手,“一言为定。”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尽管都打着哈哈,说着谜一般的话,其实就在这酒气冲天的客厅里,达成了他们以后合作的基础,领导的责任,就是管人管事,人事人事,人在前事在后,互相合作,各取所需,这个交易挺不错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又连干了几口酒,孙华洋问道:“小常,你打算几时动身去香港探亲?” 常宁说道:“领导,青阳现在有你坐镇,大干一场的条件已经具备了,我决定,先挂开发区的牌子,再去香港捞票子。” 毕竟是第一次喝猛酒,孙华洋有些不胜酒力了,晃着身子靠到了沙发背,“呵呵,好,好你这个小常,我,我是领导还是你,你是领导?” 常宁故作一付讨好状,“当然你是领导,你孙华洋同志,对全县负首要责任,呵呵。” 孙华洋有些失态,少见的呈现出得意之色:“你,你小常博学多才,能者多劳,我,我批准了,就按你的计划行动。” “谢谢,多谢领导,下属一定不负重托。” 孙华洋点点头,又喝了几口酒,哈哈的笑道:“小常,今天晚,是我,我来青阳以后,最,最痛快的一天,你,你好酒量,以,以后,你可得常陪我喝酒、、、、” 常宁连连应着:“领导放心,我保证随叫随到。” “干……咱们……再……再干……”,孙华洋晃着身子嚷道,酒瓶却滑到了地,慢慢的,身体倒在了沙发。 常宁凑前一看,孙华洋真的醉了,早已闭眼睛打起了呼噜。 常宁急忙喊来尤丽,尤丽穿着睡衣跑下来,常宁看到她胸前裸露的白肉和峰峦,一时便痴了。 尤丽一边向常宁抱着歉,一边去拉扶孙华洋,却哪里拉得动,于是回过身欲让常宁帮忙,却碰到常宁色迷迷的眼睛,脸刹时的红了,稍一低头,更是让她大羞,原来常宁在酒精的作用下,下面早已支起了一个大帐篷,加常宁穿的是一条肥大的灯笼裤,那雄伟的英姿更加明显,尤丽冰雪聪明,很容易的能想像到那雄壮的模样。 尤丽急忙小声道:“常,常付县长,就麻烦你帮我背去。” 常宁不敢再去看尤丽那若影若现的双峰,“嫂子,我,我帮你背去。” 也是合该有事,若是平时,就是两个孙华洋也能背去,可今晚喝得过头了,常宁的双腿也是打晃,怎么也背不孙华洋那区区一百多斤。 那就只有两个人一左一右扶,常宁的一只手穿到孙华洋的腋下,刚好贴在尤丽的胸前,那么轻轻一碰,尤丽便羞得又红起了脸,两个人不敢说话,也不敢看对方,就这么扶着沉重的孙华洋楼,每一步,都要息一息,常宁的手都要在尤丽的胸脯一搓,仿佛是有意似的,搞得常宁也不好意思起来。 好不容易完楼梯,常宁脚底一滑,这木地板也太光了,他又穿的是一双平底的拖鞋,怎么站得稳,手一松,孙华洋先落到了地板,常宁的身体跌向了不知所措的尤丽,“哟,”尤丽轻叫一声,早被常宁压到了下面,那睡衣可是开衩的,常宁的那里刚好贴在了尤丽的大腿,立刻让她全身一阵酸麻,面更是严重,常宁的双手,不偏不倚的抓在了她的双峰之…… 尤丽羞得忙推常宁,迷茫中的常宁也慌忙起身,“嫂子,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尤丽起身,有意无意的又看了常宁那里一眼,“常,常付县长,没,没事。” 总算把孙华洋扶到了楼的卧室里,放到床,余小艳已是满脸通红,赶快俯身去脱孙华洋衣,不料睡衣一松,面突出的春光全泄,又让常宁尽收眼底…… 好在孙华洋一个翻身,惊醒了迷途中的两人,常宁红着脸,赶快逃离了一号楼。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88捧一派压两派 这一次的县委常委会议,孙华洋特意将它开成了扩大会议,除了全体常委无一缺席外,人大政协的二老邱夏风和王玉文也来了,法院和检察院的头头也没有拉下,不是常委的付县长罗建人、县府办主任郑六河、县计委主任潘春明、及城关镇党委记陈林,均列席了会议。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很少来县里走动的老记刘为明,今天也赫然出现,还被孙华洋安排在自己的左手位就座。 孙华洋的右手位置还空着,原本是付记丁颖的,今天她却自觉的退了一位。 疑问很快就解开了,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左右,孙华洋陪着两个人进来,一位是五六十岁的老者,一头白发,却有一张红彤彤的娃娃脸,另一位四十不到的壮实汉子,常宁见过几次面,就是即将被推选为付县长候选人的史乐恒,滨海农场的党委付记兼付场长。 说起那老者,也是青州赫赫有名的人物,滨海农场二十七年来唯一的党委记兼场长鲁汉林,和刘为明一个村的发小,又是一起南下闯青阳的好汉,可是,两个脾气火爆的革命者,因为一件小事,已经有整整二十二年没有说过话了,一个外号打不死,一个人称鬼见愁,今天终于坐到一起了。 这当然是常宁和孙华洋的功劳,主意是常宁出的,他在刘为明那里是软磨硬,死缠烂打,终于让老头答应来开会,而那鲁汉林和孙华洋的岳父是至交,孙华洋的面子他不得不给,两方一合,这才促成了两个倔老头的和好。 会议室里,大家都欣慰的瞧着两个老家伙亲热,又是握手又是唠叨的,只有常宁,一边趴在桌边径自吸着烟,一边不识趣的噗地笑起来。 那鲁汉林回头喝道:“臭小子哎,你在笑谁?” “呵呵,还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人了,装什么蒜呀,搞得那么做作,那就再来点眼泪么。” 刘为明笑着骂道:“臭小子,谁光屁股了,你看见啦。” 常宁指着两个老头,没大没小的说道:“你说你们两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这台湾都快回到祖国的怀抱了,小小的滨海农场,就是你们两个老家伙的缘故,才搞得象个孤魂野鬼似的没着没落,一县两制,象夫妻分居,至少让青阳县落后了五年以,呵呵,你们说该不该打屁股?” 众人愕然,没想到常宁竟敢当众揭老前辈的短。 更没想到的是,鲁汉林非但没生气,那张娃娃脸还绽放出笑容来,瞧着常宁说道,“老刘啊,这个臭小子就是传说中的小半仙,他在损咱们俩呢,虽然损得有些道理,但咱们的老脸往哪儿搁呀。” 刘为明呵呵的笑起来,“老鲁啊,我现在免费住在他家里,这个吃人家的嘴短嘛,我看,我看就饶过他这一回。” 两个老头相视大笑,在孙华洋的指引下,畅然的落座。 邓志军和大家一样,心里很是佩服常宁的胆魄和眼光,和孙华洋合作从而收服滨海农场,开发区就算是万事俱备,东风亦来了。 原来那滨海农场和大青山地区的海门乡,只有一条十几米宽的深沟之隔,由于五十年代起就成为经济独立核算单位,滨海农场自己建立了完备的火力发电糸统,其火力发电能力,占全青州地区的四分之一强,以前青阳县和滨海农场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况,每年仅供应青阳县日常的用电量,还千方百计的加价加码,动不动的拉闸停供,未来的开发区,其他困难都可以想办法,唯独电力无法及时的解决,如今滨海农场真正的回归青阳县,盘绕在邓志军心中的三块石头,总算落掉了一块。 今天与会者中心情最爽的,当然得数孙华洋了,一顿拚酒,一番沉醉,换来了常宁的充分理解和全力支持,影响他施展拳脚的束缚没有了。 一通既必要又多余的开场白后,孙华洋环顾一遍会场,胸有成竹的说道: “同志们,下面我们进入今天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关于付县长候选人的确定。” 组织部长胡子茂介绍了整个选拨过程,最后自然而然的抛出了具体的人选,尽管大家早已心知肚明,这个唯一的候选人,当然就是今天到会的滨海农场付场长史乐恒了。 没有任何悬念,十一个常委都举起了手,包括好久没有露面的郑志伟。 今天的座位有些随机,郑志伟就坐在常宁的身边,他一边举手,一手凑在常宁耳边说道:“捧一派压两派,小半仙,你干得真漂亮。” 常宁毫不客气,低声回道:“小白脸,我倒是想联合你,可你们郑家的名声太臭,薰得我只好退避三舍了。” 接下来的十五个正科付科人选,让与会者基本明白了,孙华洋往日略显苍白的脸,今天为什么满面红光,原来的大名单,倒有三十七位候选人,随着党群付记丁颖的介绍,大家总算知道,记碰头会,碰掉了郑派提出的人选,代表穆长虹专员的笑面佛史宝山,曾提出七个人选,今天也无一漏网的被筛掉了,更有甚者,胡子茂代表本地派提出的五个人选,也没有一个出现在最终的名单。 常委会最终表决通过的十五个等额人选,有十二位来自滨海农场,预示着孙华洋和未来付县长史乐恒取得了一场辉煌的人事胜利。 统战部长史宝山还是一脸的笑容,老家伙功力深厚啊,一时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武装部长郭红军还是一张冷脸,虽然他也听命于穆长虹专员,但因其所担负的工作,注定了他在常委会里,和县委办主任肖文明一样,被决策层边缘化的命运。 纪委记余春明面无表情,他向来主动的回避人事问题,身在郑派圈子当中,却从未见他为郑派出头露面过,一般都弃权,举手随大流,成了常委会一道奇异又固定的风景线。 十一位常委中,最郁闷的,肯定要数常务付县长程中州了,常宁喜欢习惯性的观察别人的脸色,而程中州恰恰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一脸的失望和愤怒,毫无遮拦的写在了那张本来就绷紧的脸,对于一个志在有所作为的常务付县长,手既无人事权,又无财政支配权,怎能让人心悦情服的听命于你。 关于水洋乡海门乡三树乡三乡合并为青山镇的决定; 关于成立大青山旅游局筹备领导小组的决定; 关于正式成立大青山水库工程建设指挥部的决定; 关于加快建设海门乡和滨海农场一级公路的决定; 关于成立青阳县和海州市海清县一级公路建设筹备领导小组的决定; 关于大青山对外合作经济开发区正式成立的决定; 关于青阳县和望海县龙门县经济合作的决定; …… 什么叫做一路畅通,什么叫做大势所趋,今天的常委会后,郑志伟那颗不曾火热过的心,意外的被这一幕点燃了,这倒是得意之中的常宁暂时所没有想到的。 一直蛰伏于平静之中的对手,被不经意地激活了斗志,一生中最大的对手,即将撕下原有的面具,勇敢的来到波澜壮阔的前台。 用刘为明感慨的话说,为期一天的常委扩大会议,是一次团结的会议,胜利的会议,青阳历史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会议,老头今天也难得的激动了,三分之一的原因,是确实被会议的团结气氛所感染,这是他在青阳工作期间从没碰到过的,还有三分之一的原因,当然是和青少年时期的好鲁汉林握手言和,相逢一笑泯恩仇,渡尽劫波兄弟在,老头心中纠结多年的死结解除,高兴一阵是难免的,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原因,是孙华洋设宴款待几个老家伙,酒量不高的老头多喝了几杯。 常宁没有参加晚宴,找了个借口,躲在“战酒楼”的小房间里,和胡子茂郑六河于建云三人待在一起。 明天就要出发去省城,然后前往香港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探亲之旅,有很多事情,他要预先做好安排,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顺风顺水的时候,反而最有可能出现暗礁怒涛。 “老胡,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咱们青阳县是一帆风顺乘风破浪,但别忘了面还有一个专坏我们好事的婆婆,郭昌铭和孙华洋是多年的好,两个人的从政理念不一样,孙华洋难免要受到郭昌铭的影响啊。” 胡子茂点着头说道:“小常,你放心去,青阳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及时通报给你的。”实力,决定了胡子茂只能做常宁的付手。 郑六河问道:“小常,青州开发区赴香港招商团也是近期出发,你是不是故意决定和他们同时赴港啊?” “呵呵,没错,我是有意为之。”常宁笑着,将手中的香烟头弹到了茶几的烟灰缸里,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们是一个庞大的代表团,我是单枪匹马,呵呵,我想证明一下,是他们的人海战术胜利,还是我的个人英雄主义厉害,呵呵。”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89黑名单上的人 陪着常宁去湖城的,是两个女人,丁颖和方巧英,她们一是送常宁,二是接即将旅游回来的四个丫头,并顺便送她们去之江大学报到,本来,常宁想让金汕和丁一龙也陪着来,可在两个女人无声的抗议和反对下,只好临时改变了主竟,再说偌大的越野车,除了一男二女,四个丫头的行李堆得满满当当的,确实已没有多余的空间。 出发的时间定得早,车到省城,还是午十点半,常宁对开车的丁颖说,干脆先去省外事办把护照签证拿到手,省得出发前麻烦,丁颖当然同意,这次常宁是十六号的飞机票,特地在十二号就过来,就是想除了十五号送四个丫头去学校报到外,大家一起在湖城好好的玩玩。 没想到,在外事办出入境管理处,常宁被卡住了,本来么,在职官员的因私出境手续就是很麻烦的,那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态度蛮好,翻了一大堆资料后,和气的解释说,他只负责核对和发放护照的,可能常宁的护照还在签证处,让他们稍等,说着,还主动请常宁一行坐下,自己亲自跑去询问领导。 一会儿,那年轻人一脸歉意的回来了,护照果然还在签证处,于是在他的指点下,常宁他们一楼的来到签证处,这里接待他们的,是个女工作人员,一张灿烂的笑脸,让常宁心中的一点郁闷化为乌有,不过刚二十出头的丫头,看去就很养眼。 “这位同志,我是签证处三号接待员柳小萌,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声音悦耳动听,富有感染力,常宁的脸也多了一丝笑意,惹得旁边的丁颖和方巧英心里阵阵发笑,我们的常少爷见了美女,一身的骨头都会发酥,真不知到了香港这个花花世界后,会熊成什么模样。 “柳同志,你辛苦了,我是来领护照的。”常宁微笑着。将自己手中的一堆证件证明递了过去,乘机凑前去,低声说道,“柳小萌同志,你的微笑,就象春天的阳光,一下子温暖了我的心窝,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 柳小萌的小脸一红,说了声“请稍等”,便拿着那堆证件进了里屋。 方巧英低声的娇骂一句,“臭不要脸。”说毕,还拿手狠狠的扭了常宁一把。 丁颖倒是见怪不怪,也习以为常,“常少爷,这还没到香港呢。” “嘿嘿,你两个婆娘嘀咕啥么,我马要一头扎进资本主义的世界了,总要预先学习一下。”振振有词,堂而皇之,让丁颖和方巧英又气又好笑。 柳小萌出来了,也是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常宁同志,您的护照签证已办理完毕,但是,但是您的护照现在不在我们签证处。” 常宁的脸拉下来了,丁颖一瞅不妙,赶紧扯了扯常宁的衣角,转身问道:“对不起,小同志,我们应该到哪里去领护照?” 柳小萌犹豫了一下说道:“常宁同志的护照,现在在政审处,三楼最靠东的一间,处长马化云。” 丁颖和方巧英又拉着常宁,蹬蹬蹬的了三楼。 马化云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见着三个人进来,目光就迅速的落在丁颖和方巧英身,直接无视了常宁的存在,那目光着实猥琐,专盯丁颖的伟大之处和方巧英的翘臀,一下子暴露了内心的本质。 对着那一堆证件证明,马化云慢吞吞的翻着,总算拿眼睛瞥了常宁一眼,“哦,你就是那个常宁啊,你的出国申请得到了批准,但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出去,你的护照签证有了,并不代表你马能走,我们政审处是要严格审查的……”说着,一对小眼睛却色迷迷的盯着丁颖的双峰,让一旁的常宁终于忍不住了。 “马处长,既然我的护照签证都办下来了,为什么还不能给我,请你说说,我还要办什么手续。” “这个么,是因人而异的,我们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比方说你,还得写一张保证,并至少有两名以的担保人签字,才能同意你出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为什么得问你自己,”马云坐在那里翻着白眼,顺手把办公桌的一张纸一推,“你既然是这个名单的人,就应该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 这时,丁颖在收起那一堆散放着的证件证明,那个不知好歹的马化云,竟乘机伸手在丁颖的手背摸了一下。 常宁忽地笑了,冲着丁颖和方巧英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尽管他和我家的大白马是一个姓,但我要教训这个混蛋了,嘿嘿,都别拦我啊。” 话音未落,背对着马化云的常宁,突然一个后勾脚,正好勾在办公桌的桌沿,哗的一声,沉重的办公桌翻了个底朝天,将胖乎乎的马化云连人带椅压在了地板。 不等马化云出声,方巧英就走了过去,提起穿着中跟凉鞋的右脚,狠狠的朝着马化云用力跺去,几下黑脚,立时引来马化云的几声惨叫。 丁颖笑嘻嘻的说道:“妹子,你是在绣花呀,还是在吹风哦。” 方巧英本是干活出身的渔家女人,后来又常年参加过民兵训练,论起打架,本来就有一套,听了丁颖的变相鼓励,一下子就更来劲了,蛮力尽出,双腿齐飞,可怜的马化云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常宁前赶紧的拉开了两个女人,女人打架向来不讲规矩不究分寸,情绪来是不计后果的,“两位,人家可是领导啊,打坏了赔不起哟。”嘴客气,脚下却一点也不留情,乘机送给了马化云一脚。 半个小时以后,省外事办综合办公室里,常宁和丁颖方巧英坐在那里,神态自若的面对着办公桌前的女领导,这位女领导不是别人,正是常宁的老熟人,曾经带他去京城参加五四庆典的尤佳,常宁心里是又开心又感叹,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次在省党校匆匆一别以后,没想到又在省外事办碰这位娇滴滴的小家碧玉了,看来,那个马化云是要白白挨打喽。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出现的是外事办所在地、溪子湖派出所所长刘敬东,只见他绷着脸,装作不认识似的瞧了常宁一眼,便拿手指着丁颖和方巧英说道:“你,你,你们俩出来一下。” 丁颖和方巧英出去后,常宁马微笑起来,盯着尤佳问道:“我说美女领导,你怎么一会团委一会党校,现在又跑到外事办来了呢?呵呵,缘份啊。” 尤佳脸一红,没理常宁的问题,“告诉我,那两人是谁?”常宁说道:“我们县的付记和龙门县的县长,她们来省城是送孩子学的。”尤佳又问:“哦,你,你真没有动手?”常宁信誓旦旦的摇着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要是动手,你们的马处长非得在医院里躺半个月不可。”尤佳笑了起来,“不一定,你常宁同志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我不得不怀疑你。”常宁无可奈何的说道:“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外事办都是一些神经兮兮的人,见了人先打三个问号,看谁都象要叛党叛国的投敌分子。” 尤佳不以为忤,微笑着说道:“告诉你,你的名字曾经出现在国安部门的档案中,所以,你作为在职的付处级干部申请出境的时候,按照规定,除了政审处进行一般的审查以外,你还要接受国安部门的审查,现在你的护照签证,正和你的个人档案一起,放在国安部门领导办公室的桌子。” 常宁恍然大悟,“噢,难怪我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原来我是所谓黑名单的人啊,呵呵,我是和国安部门打过交道,可当时他们很热情,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酒的,应该没有问题的,呵呵。” 尤佳笑了笑,“小常,你这个人就是运气好,今天啊,正好外事办的领导们都不在班。” 常宁闻言马腾地站了起来,大大咧咧的笑道:“明白了明白了,今天的外事办是你尤佳同志当家作主,呵呵,咱们是老相识老朋了,自己人嘛,肯定没有问题喽。” “谁跟你是自己人呀?”尤佳嗔了一句,似笑非笑的说道,“听我的话,你想按时的出境去香港探亲,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再给我惹事生非了。” 常宁一脸喜色的正要开口,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尤佳的口气非常恭敬,一听就知道是哪位领导打来的。 “……是,他还在这里……是是,我们让他马离开。” 尤佳放了电话,望关常宁说道:“省委统战部王部长的电话,让你在省委招待所待着,护照的事,由我来帮你办理。” 常宁却不肯马离开了,凑来涎着脸说道:“美女主任,我,我可以荣幸的请你吃饭吗?” 尤佳赶紧的后退了两步,红着脸说道:“你,你再不走,我让刘所长抓你去派出所。”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0三劫循环 绿荫环抱的省府大楼,永远是那么的宁静安详,午饭以后的小息时间,更是很少见到人来人往的情景。 省委记陈思透没有午睡的习惯,在省府大楼食堂里用过饭后,他很少回到不远处的省委领导宿舍区的家里,甚至也不马回到办公室里去,而是象个普通人一样,背着双手遛达到设在省委办公楼三楼的文娱活动室,原来,他是个围棋爱好者,业余时间最大的消迁,就是找个对手纹枰对坐,忘神的弈一盘,只要工作一闲下来,或读累了的时候,首先就把下棋当成了自己的第一运动。 王国维和常宁走进文娱活动室的时候,陈思透正和一位三十多岁的“眼镜”秀才在棋盘搏杀,周围有十来个人凝神观战,观棋不语真君子,何况是省委记亲自阵,室内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人见王国维到来,就无声无息的让开一条缝,王国维和常宁便站到了棋盘面前,显然王国维也懂棋,双眼早盯在了那个人造板染成白色的棋盘。 此时的棋盘,散落着黑白棋子各百来十枚,常宁拿眼一瞧,第一感是是棋局已入中盘,正是决定胜负的紧要关头,再认真看去,才发现陈思透的左下角,黑白两块孤棋,正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之中,展开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惨烈搏杀,黑子有十七颗,象一个小面团缩成一块,仅有的一只眼在中心开着,周围已没有做第二只眼的地方,再瞅那白棋更是危险,十四颗子形成了一条长龙,楞是找不到做眼活棋的地方。 黑白两块孤棋紧密接触,还存有六口公气,在对方的包围圈下,外气倒都是蛮长的,问题的焦点在于,一时算不清谁的气更长。 那执黑的“眼镜”头冒汗,捻着棋子的右手有些打颤,双眼看着棋盘,迟迟不肯落子。 倒是陈思透,双手抱胸,一付胜券在握的样子,还有余瑕朝王国维点点头,顺便的瞥了常宁一眼。 见那眼镜迟迟不肯落子,陈思透轻轻的问道:“小常,听说你也会几手,现在你来算算看。” 常宁在大学的四年里,对围棋还是下过一些功夫的,见陈思透问起,便微微一笑说道:“表面看,十八气对十八气,有眼杀无眼,似乎该黑棋取胜,但白棋有角大伸腿的延气办法,可以多出两气,刚好可以快一气杀掉黑棋。” 话音刚落,那眼镜泄气的垂下右手搁在了棋盘,“唉,来了高手了,英雄所见略同啊,就差一气,我,我输了。” “咦,”陈思透盯着常宁饶有兴致的说道,“小常,一句话就让省府大楼里的殿军认输,你水平不错嘛。” 常宁脸颇有得意之色,口不遮拦的说道:“陈记,您一定听说过,当年的省府大楼和之江大学一年一度的围棋对抗赛,我参加过的三届里,你们省府大楼从没赢过。” 这话说得周围的观战者一阵躁动,开口便提当年勇,敢情人家是门踢场子来了。 那眼镜二话没说,起身就拉着常宁往自已的座位按,旁边又有两个年轻人帮忙,让措不及防的常宁,一下子就面对着陈思透坐到了棋盘。 王国维笑着介绍道:“同志们,这位前来省府大楼挑战的高手,是原之江大学的围棋季军,现青阳县县委常委兼付县长常宁,刚才在来的路,就向我吹嘘过,他曾把我们省委省政府机关的高手杀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还讽刺我们省府大楼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下围棋的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现在请大家欢迎,常付县长门前来挑战。” 观战者都跟着王国维鼓掌,碍于陈思透和王国维在场,不敢出言反击,不然一定燥得常宁无地自容,因为他刚才确实说了那些大话。 看着常宁有所犹豫,陈思透微笑着说:“我次听吕付省长说,之江省有个名叫不客气的付县长,敢伸手到领导口袋里要钱,那人就是你。” “嘿嘿。”常宁缩着手,一个劲的傻笑,那表情意味深长。 陈思透右手抓起一把黑棋子,握成拳头放到了棋盘,“来,你要是输了,就收回你刚才在王部长面前大言不惭的话,你要是赢了,今天在外事办打架的事就不用检讨了,当然,我还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要是不敢,就马滚出省府大楼,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这里。” 常宁只觉浑身热血沸腾,想也不想,拿起一枚黑子拍到了棋盘。 这叫猜先,常宁只拿一枚黑子,是表示猜陈思透手捏着的白子是单数,陈思透摊开手掌,王国维充当裁判,伸手在陈思透手掌数起子来,“十二颗黑子,常付县长猜错,这盘棋由陈记执黑先行。” 只见王国维也不客气,略一欠身示意,伸手将一颗黑子拍到棋盘,占领了常宁左下角的星位。 娱乐室里立刻寂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小小的棋盘之。 常宁不甘示弱,一颗白子拍到了黑子对角的星位。 陈思透的第二枚黑子,落在自己的右下角小目位置,“小常,对八月二十九号的中日围棋擂台赛有什么评价?” “陈记,那加藤正夫九段是以直线攻击闻名的超一流,素有天煞星的称号,但聂卫平挟前一盘战胜小林光一的余勇,战胜他当在情理之中,就棋风来说,聂卫平更善于对付加藤正夫和武宫正树这样的棋手。”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也落下第二枚白子,以二连星应对陈思透的星小目。 “哦,人家后面还有一个藤泽秀行把关呢。”陈思透一边说一边落子,三子一边,构成了棋坛时下最流行的“中国流”。 “嘿嘿,老藤泽早已是过气英雄,聂卫平拿下他是小菜一碟,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必将以中方获胜而告终。” “是吗,借你的吉言,聂卫平要是最终获胜,还得感谢你的支持哦。” “唉,聂卫平是连战连捷,振奋了全国人民的精神,可把我给害惨了。” 娱乐室里,除了陈思透和常宁的对话,就是棋子落盘的拍拍声,一个气定神闲,信手拈来,一个不加思索,落子如飞,不一会,棋盘便各下了三四十手,黑棋堂堂正正,势利兼顾,大局观极强,白棋那二连星只是个迷魂阵,十多回合后,便施出“地趟拳”,棋子尽往二三路落,牺牲外势,不顾中央,毫不客气的占领了三个角。 棋盘形成了黑取外势,白得实地的局面。 “小常,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聂卫战胜日本超一流,碍你什么了,莫非你不希望中国队取胜?” “嘿嘿,非也非也,我今天午在外事办的时候,一想到聂卫平的胜利,真的是热血沸腾,看到那马化云企图调戏我们的女同志,顿时头脑一热,把马化云当成了小日本,拳头就砸了过去,陈记您说,我打人的责任,聂卫平该不该承担一大半?” “牵强附会,强词夺理。”陈思透将一颗黑子拍到了棋盘,对常宁的一块孤棋发动了猛攻,“人家外事办强烈要求处理你,我这个省委记也不好办啊。” 棋盘的形势,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中盘,常宁的孤棋活出,陈思透必败无疑,陈思透只要吃掉这打入黑棋阵营的十几颗白子,就能大获全胜。 “陈记,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嘿嘿,咱不就侥幸过去了么。” 说话间,常宁置自己岌岌可危的孤棋于不顾,转而对黑棋的无忧角发动了反击,企图把它拖入战火,只要双方绞杀在一起,就可以趁火打劫,浑水摸鱼了。 包括王国维,娱乐室里的观战者都掩嘴直乐,这一边飞快的下棋,一边还你来我往的斗嘴,算得是非常罕见的一幕。 “只要你小子将功赎罪,这次前去香港,赚得满盆而归,我替你求个情,减轻对你的处罚。” 说话间,棋盘黑白三块棋混战的场面,接着,双方气合地走了,竟造出了三个决定全局输赢的大劫。 “嘿嘿,只要你陈记支持,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棋盘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好一个三劫循环无胜负,王国维终于松了一口气,高声宣布道:“本局形成了三劫循环,没有胜负。” 观战的人陆续的离开了娱乐室,只剩下陈思透利王国维常宁三人。 陈思透望着常宁,微笑的问:“听王部长说你要见我,现在可以说了?” 常宁说道:“陈记,关于我们青阳县的三条好消息,能不能由我来安确定对外宣布的时间?” 陈思透和王国维均是一楞,马相视一眼笑起来。 王国维笑问道:“小常,你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常宁非常诚恳的说道:“两位领导,请相信我,这绝对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陈思透笑道:“臭小子,嗯行,我们就听你指挥。”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1找资产阶级女人去 计划没有变化快,原定于十六号下午的航班,因为青州开发区赴港招商团的提前出发,也让常宁决定改乘十四号的班机,那恰巧是四个丫头旅游回来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在机场见到他们。 丁颖和方巧英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嘴是不会说出来的,何况这两天常宁待两人是尽心尽力,周到周全,总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大事。 更为重要的是,范东屏的私人助理范同山突然的出现了,他是京城人,这次是去京城看望年迈的双亲,听说常宁要去香港,特地从京城飞过来陪他一起走。 省委招待所的大厅里,一群人围着常宁发笑,除了丁颖和方巧英,当然还有范同山,刘月红也来了,看着常宁的两眼含情脉脉的,一下就让常宁心中的一点点怨气烟消云散,吕太良和王国维派来送行的,是他们的秘王杰伦和和平,此外还有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尤佳,后来常宁才知道,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特意安排的,凡是有党政干部因私出国出境,省外事办都要派人送行,常宁心想,这也算一条外事纪律,总之,外事办会主动和你保持联糸的。 不过,有个意外来送行的人,让常宁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当初因为受到莫国强的诬陷,他受到过公安糸统政治保卫部门的调查,他记得得面前的刘振同,就是当时的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处长,当然,现在应该是省国安厅的处长,因为对常宁作了一番“内查外调”,他是来表示歉意的,顺便也送常宁去飞机场,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聊了几句,就算是朋了。 之所以引起众人的哄笑,是因为常宁第一次穿西装后的别扭样,那是范同山特意为他准备的,大热的天穿西装,当然要让人见笑,他穿了不到一分钟,就赶快脱了下来,还有那第一次挂的领带,箍得他直冒汗。 而当常宁从招待所理发室出来时,众人又都笑了,理发师的一番精工细作,让他变成了一个英俊儒雅的小生,除了身材稍微有点偏瘦,谁敢说他不是个美男子? 女人们看得眼前一亮,范同山也是满意的笑了,“小少爷,你已经变成资产阶级了。” 常宁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挥着手笑道:“去去去,告诉你老范,我是洋装虽然穿在身,可心依然是中国心,你们资产阶级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九个人搭乘省政府的小面包车往机场奔,坐在常宁身边的刘振同说道:“小常,送给你的。” 常宁接过来一看,是个可以佩戴在胸前的国徽徽章,“呵呵,用心良苦么,其实大可不必,不过,我喜欢,老刘,你这人不错,谢了,我记得住的话,一定带点资产阶级的东西送给你。”刘振同摇手说道:“不必不必,只要你凯旋归来,就是最大的礼物。”常宁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要好好的实地考察一下,这资产阶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消灭。”说着,凑到尤佳身边问:“尤处长,你说呢?”杨莉微笑说:“小常同志,你很幽默。”常宁一乐说道:“那是那是,对了,尤处长,你喜欢什么,我回来时给你送过去。”尤佳脸一红:“谢谢,小常同志,我什么也不要。”常宁说:“不不,尤处长,我一定要送,坚决要送。”又看了一眼刘振同,坏坏的笑道:“尤处长,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老刘这个人,你千万要提防着他哟。” 刘振同哭笑不得,“小常,你不至于?”常宁认真的说道:“老刘,我记得次你抓时,就是处长了,到现在还原地踏步,你说说,好人能不进步么?” 众人轻笑声中,刘振同闭了眼睛,“我不跟铁口神算斗嘴,你找别人说去。” 常宁还想和尤佳套套近乎,却感到身后有点凉意,才想起后面还坐着三只虎视眈眈的母老虎,急忙回身讨好道:“丁记,方县长,刘主任,感谢你们送我到机场,我保,你们的礼物也少不了,呵呵,少不了。” 到了机场安检口,常宁装模作样起来,一付义无反顾正气凛然的样子,“各位领导,同志们,谢谢你们能在百忙之中送我,本人就要勇敢的杀入资产阶级的世界里去了,呵呵,虽然不用抛头颅洒热血,但也要面对花花世界的威胁利诱,请亲爱的同志们给我点力量。” 说着,先握住尤佳的手,用力摇了摇,又猛地前一个拥抱,闹得尤佳面红耳赤。 刘月红倒是乐得享受这个待遇,还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小常,我等你回来”。 方巧英惊得一动不动,僵硬的接受了常宁的大熊抱。 还是丁颖最自然大方,常宁紧紧抱着,悄悄的说道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丁姐,我要去香港找资产阶级女人去了。”丁颖也在他耳边应道:“小常,别忘了,还有无数无产阶级等着你去解放拯救哦。”常宁轻笑道:“记住,别给我弄个红杏出墙,我就会回来找你。” 看着伸出手来的刘振同,又看看两位微笑的大秘,常宁笑道:“呵呵,男同胞就免礼了,我这个人啊,从不在再见的时候和同性握手的。”凑一步,在刘振同耳边小声的说道:“老刘,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国徽徽章有奥秘,你这人还算过得去,这次我就不计较了。”说着,将那个国徽徽章塞到刘振同的衣口袋里。 告别众人,过了安检,常宁有点遗憾,碰不到四个活蹦乱跳的丫头妹子了,她们还在天飞着呢。 跟着人流了飞机,范同山笑道:“小少爷,欢迎来到资产阶级的世界。”常宁楞道:“老范,你搞搞清楚,这里还是大陆,香港还没到呢。”范同山说:“这是香港航空公司的飞机,可以代表香港。”常宁哦了一声,看看周围的客人,“唉,他娘的,一不小心,就成了资产阶级喽。” 常宁瞅着机舱心想,这飞机,看不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区别啊。 “老范,听说香港的汽车都跑马路左边,方向盘却在车的右边,我准备三天就学会在香港开汽车,你得教我啊。” 范同山笑道:“小少爷,会有人专门为你开车的,当然,你真要想学开车,我派人教你。” 正说着,飞机的广播响了:“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旅客,这里是香港航空公司,欢迎你们乘坐本次航班,飞机马就要起飞了,请各位旅客坐在自己的座位,糸好安全带,飞机马就要起飞了,、、、、本次航班将在今天下午两点零十五分钟,到达香港国际机场,祝大家旅途愉快。”接着,又是一遍英语一遍粤语,听得常宁有些头大了。 范同山看到常宁东张西望,以为他是头一次乘飞机有点紧张,就帮他糸好安全带,“小少爷,不要紧张,飞机很安全的。” 常宁也索性装傻,闭眼睛嚷道:“千金难买第一回,香港,我来了。” 飞机在轰鸣声中直插云霄。 范同山拍拍常宁,,笑着说道:“小少爷,现在睁开你眼睛。” “唉,乘飞机不好玩哦,”常宁学着解开了安全带,忽地两眼一亮,“老范,那个女人推着车子干嘛呢?” “小少爷,那是飞机的服务员,也叫空姐,”范同山笑着解释道,“你要叫她们小姐,她们车的东西,都是免费提供的,要不,你试试?” “嘿嘿,小看我是不?”常宁举手叫道,“小姐。” 漂亮的乘务员推着车子过来了,却先朝范同山打起了招呼:“范先生,您好。”金恩华一乐,敢情还是熟人呀,再一看那小姐,两眼都有些直了,白衬衣是透明的,里面粉红色的罩罩一清二楚,更要命的是,那裙子也是白色的,还那么短促,连膝盖也没有包住,乖乖,资产阶级们真是开放哟,这么一下,身的某个部位就开始抗议了。 范同山点点头,忍着笑,指着常宁说道:“朱小姐,你好,是这位先生叫你。”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常宁一楞,先生,怎么知道我比你先生的?“朱小姐,你好,请问,请问我可以和你dting约会吗?” 这话说得那朱小姐马红起了脸,旁边的范同山更是咧嘴直乐。 “先生,您太幽默了。” 范同山忍着笑说道:“朱小姐,这位是范老先生的外孙,常宁小少爷,小少爷,这位是朱玲小姐,她父亲是我们范氏集团总部的行政部长。” 朱玲微微一笑道:“小少爷您好。” 常宁难得的红起了脸,大水冲了龙王庙,敢情是“自家人”呢,“嘿嘿,朱小姐,你好,我很幽默,确实很幽默,谢谢,我,我没什么需要服务的。” 朱玲瞥了常宁一眼,扭着小腰推车而去,范同山终于笑出声来,“小少爷,我看你呀,比资产阶级还资产阶级啊。” 常宁强词夺理的说道:“老范,你这叫什么话,我这叫入乡随俗,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唉,不跟你说了,睡觉睡觉。”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2香港,香港 下午两点半左右,香港国际机场,常宁在范同山的陪同下走下飞机,望着宏大气魄的机场,常宁伸伸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变戏法似的,在范同山肩一拍,让他挂在衣口袋边的墨镜,瞬间戴到了自己鼻梁,然后把西装往范同山身一扔,甩甩头摆了个酷姿,哼了声道:“老范,咱们走啦。” 贵宾通道接机口,站着一大堆接机的人,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正是常宁的外公范东屏。 常宁急忙前,象模象样的给了范东屏一个拥抱,“外公啊,我一个小小的无产阶级,怎敢劳您大资产阶级的大驾哎。”范东屏笑逐颜开,拿手在常宁胸前拍了一下,“小子,我怕你在这花花世界里迷路呢。”常宁鼻子耸了耸乐道:“外公,我怎么嗅着,你们,你们资产阶级的空气不大好呀。”范东屏笑道:“臭小子,你该醒醒了,这里的空气更自由更开放。”常宁挺挺胸说道:“嘿嘿,本少爷来自伟大的祖国大陆,心红胆装,这次一定要踏平香港,打败资产阶级的各种进攻。”范东屏拄着拐杖,指着不远处一队款步走过的空姐,微笑着说:“我的好外孙,你能打败她们吗?”常宁讪讪一笑:“嘿嘿,英雄难过美人关,豪杰亦有儿女情,老范先生,难道你不想多添几个重孙子吗?” 范东屏抚须大笑:“哈哈,小常先生,老头子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又挨近常宁低声说道,“小子,到目前为止,你在那方面的业绩,是我最满意的,广种广播,丰收在望啊。” 贵宾通道出口处除了有一行人在接机,还有十几位记者,在“咔嚓”“咔嚓”的朝着常宁拍照,范同山在常宁身边说道:“你是小少爷,此番前来是万众瞩目,得跟他们摆谱。” 常宁闻言挺了挺胸,装得更酷了,镇定自若的跟在范东屏后面。 那几个接机的和范同山寒喧过后,范东屏说道:“同山,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范同山指着常宁说道:“各位,这位就是常宁先生,我们范氏集团的小少爷。” 众人都是面冲着常宁微微的欠身,“小少爷您好”“小少爷辛苦”不绝于耳,常宁学着范同山在飞机教的一套,也是频频的颌首回礼。 范同山又指着那一排人,对常宁说道,“小少爷,这位是我们范氏集团的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小姐,这位是公司总裁袁思北女士,这位是公司付总裁蒋西平先生,这位是公司付总裁刘隆庭先生,这位是董事长私人律师程庄寒先生,这位是董事长私人秘陈思思小姐……” 常宁头都大了,又是一阵“大少爷您好”,叫得他有些发晕,可不得不端着脸,不住的点头致意,不过心思是特别受用,他娘的,那叫一个爽啊,曾几何时,饥寒交迫的无产阶级,终于有机会在资产阶级面前当家作主了。 这时,一个记者举手喊道:“范东屏先生,您好,祝贺您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我们能采访常宁先生吗?” 范东屏偏偏头,微笑着小声问道:“常宁先生,你行吗?” 常宁耸耸肩,胸有成足的应道:“嗨,小菜一碟,我们无产阶级无惧无畏,您老人家就瞧好了。” 范东屏冲着范同山微微的点头,范同山转过身朝记者们高声说道:“各位记者朋,我们范董事长会安排常宁先生,举行专门的记者招待会,现在,他只能回答三个问题,请。” “常宁先生,我是香港文汇报的记者,请问您在踏香港的这一刻,您首先想到了什么?您此次来到香港,是永久居留呢,还是准备回到大陆去?我们知道您是大陆的一名政府官员,请问,您对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有什么看法?” 常宁想笑,但此刻收敛了自己爱笑的习惯,顿了几秒钟,他说道:“记者先生,你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这对你的同行很不公平,所以,我姑且算你只问了一个问题。” “诸位,我第一次听到中国还有香港这个地方,是十一岁地理课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来香港看看,因为这是祖国的地方,所以,现在我并不激动,我觉得就象在邻居家串门一样,至于你问我回不回去,那是显而易见的,大陆有我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神圣事业,另外,我要声明一下,我是以私人身份来到香港的,我只是大陆政府的一名普通官员,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本可以不回答,但我仍然可以回答你,香港回归,天经地义,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会恢复对香港行驶主权。” 范东屏朝常宁眨眨眼,意思说,臭小子,说得不错嘛。 “常宁先生,我是大公报记者,请问,您是大陆xx党的官员,却有一个国民党将军的外祖父,对此您有何感想?” “诸位,本人对此,确实感想很多,感慨莫名,但是,这其实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张学良先生的弟弟,就是人民xx军的一位开国将军,在并不遥远的历史,就有过几次国x合作,我觉得,诸位可以说我是历史的一个误会,也可以认为我是国x两党合作的结晶,这更加证明,大陆台湾是一家,血浓于水,全世界的所有华人,都是密不可分的亲人。” “常宁先生,我是明报的记者,请问您此次前来香港,会继承并接手金龙集团吗?” 常宁心道,这香港记者,他娘的真噜嗦,这还用问吗?老子不冲着外公的亿万家产,干吗跑到香港,来受这种洋罪。 “记者先生,这可是敏感的问题,也是我们家的私事,请恕我暂时无可奉告,听说范氏集团公司是家市公司,我希望范氏集团公司的股票往涨涨,然后我再告诉大家。” 这时,范同山前说道:“各位记者先生,常宁先生旅途劳顿,需要回家休息,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到记者招待会去,再见各位。” 常宁舒了一口气,坐到车的时候,嘻嘻一笑道:“外公,没给您老人家丢脸?” 范东屏哼了一声,“什么无可奉告,我的事业交给我外孙,谁敢说三道四。” “嘿嘿,别以为我是乡下人,您老不给我一个法律文,我可不敢胡说八道。”常宁狡黠的笑着,“再说,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公开接收您的东西啊。” 范东屏也笑了起来,“呵呵,臭小子,你还挺有道行么。” 常宁涎着脸说道:“外公呀,香港好地方呀,我来一趟不容易,可得好好的玩玩,我现在身一分钱也没有,你快点给我钱。” 范东屏笑道:“好好,你要多少,就找你同山叔叔要。” 常宁对前座的范同山说道:“老范,你先给我十万块港币,我要先玩玩赌马。” 范同山笑着说道,“小少爷,香港的赌马,是每年的九月到第二年六月,你来得还真是时候,你放心,改日一定带你去,让我们见识一下铁口神算小半仙的能耐。” 常宁一下来了劲,“呵呵,那算什么呀,改日咱们去澳门赌场走走,反正你先把钱准备好就是了。” 范东屏笑骂道:“臭小子,你什么都懂嘛,还无产阶级,我看你才是资产阶级,xx党应该把你清除出党。” 常宁望着车窗外,振振有词的说道:“我们无产阶级是革命者,也是懂得享受的,用你资产阶级的钱去享受,何乐而不为呢?” 范东屏笑道:“行行,我们有言在先啊,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完成我安排的事情,其余时间,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呵呵,一言为定,”常宁乐道,“老范啊,请你明天早拿几份报纸过来,我要看看,资产阶级是怎么评价我这个正义凛然的共产党的,呵呵。” 一个小时以后,范家的大客厅里,常宁拉常秀娟的手,左看右看,嘴里又唠叨起来,“啧啧,老娘啊老娘,女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哟,你老人家咋的越活越年轻了呢。” 常秀娟身着紫色旗袍,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微笑着拍拍常宁的肩膀,一边朝他身后呶呶嘴。 常宁回过身来,那一排佣人整齐的弯腰齐呼:“小少爷好。” “嗯嗯,好,好,你们也好。”常宁机械的应着,他平时最讨这一套了,可现在没办法,他是小少爷,他得摆这个谱,范家下佣人众多,厨师花匠杂务,司机保镖丫头,加起来七七八八的,足有三四十人,常宁心道,资产阶级的日子,真他娘的腐化啊。 常秀娟带着常宁来到范家别墅的后院,杜秋兰的母亲徐禾心正站在院子门口,一脸含笑的看着他。 常宁不好意思的招呼一声,急急忙忙的推门而进。 院子里的小凉亭,坐着三个体态变形的女人,穿着肥大的睡衣,各自的双手都捧着臃大的肚子,正一齐笑嘻嘻的看着傻呆了的常宁。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3一个男人的工作报告 常宁象个大夫一样,弯着腰一个个的看过去,杜秋兰的大得吓人,听说两个月前就连走路都要人扶的,这即将到来的一炮双响,可让兰姐吃苦了,高飞的也蛮大,就是还不知道是男是女,臭婆娘在电话里不肯开口,决心将悬念进行到底,至于姜希的,估计还没个人形呢,不过那水蛇腰已经坚定不移的向水桶腰发展,蒂落瓜熟也是早晚的事。 “嘿嘿,好,好,非常的好。”常宁检查完毕,搓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一个劲的傻笑起来,啥叫幸福,这就是幸福啊,啥叫成功的男人,这才是成功男人的标志啊。 不过,女人们都在用媚眼瞪着他,似笑非笑的,常宁心说要糟,咱来香港是享福的,可不是来受气受罪的,这女人多了麻烦哟,女人勾结起来更是杯具,一个女人就能搅混一潭碧水,两个女人更能让河流风生水起,这三个女人团结一心,那简直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啊,当老公其实和当领导是一个道理,千万别让娘们搞到一块,那不是架空自己么,轻则处处受制,重则夺权纂位,教训深刻,失误啊失误。 高飞微笑着问道:“未来的孩子他爸,你一个劲的傻笑,就没有什么要向我们汇报的吗?” “我靠,”常宁坐到了小凉亭的石凳,挠着脑袋苦笑起来,“你们,你们该不是不欢迎我?”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欢迎。” “唉,你们真要造反啊,”常宁无可奈何的叹息着,“不就是电话里说的什么建立家庭领导委员会么,那委员会主任肯定是我了,关于这一点,你们不会反对。” 高飞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本家庭在你缺席的情况下,举行了第一届全体代表会议,以七票赞成、零票反对的结果,选出杜秋兰和高飞姜希三位同志为常务委员会成员,常宁同志为执行委员会主任,你只是个行政主管和执行者,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常务委员会的领导。” “呵呵,你们可真是挖空心思,他们,他们也有投票权吗?”常宁指着三个女人的肚皮直乐。 姜希笑吟吟的说:“他们委托我们投的票。” 杜秋兰也微笑道:“小常,我们明天就要去挪威了,你答应过的,总不能反悔。” “唉,虎落平阳被犬欺,英雄落难女人欺,罢罢罢,”金恩华故作无奈的叹息一声,沉痛的说道,“马有失蹄时,人有落难时,面对着敌人的屠刀,本革命者暂且收起宁死不屈的决心,勉为其难的做一回甫志高王连举,竹筒倒豆子,彻底的向组织坦白交代我的罪行。” 常宁不怀好意的瞅了瞅三个女人,清清嗓子,说起了青阳当地的“莲花落”顺口溜小调。 “各位领导请听好,想当年老公我有难落荒逃,水洋乡里把身藏,山高路远自逍遥,无奈老公我人帅心好脸俊俏,引得某位美女倾心竟折腰,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奈了独木桥,花前月下订盟约,此生从此不烦恼,若问此女她是谁?火红杜鹃迎秋兰。” 说得杜秋兰的脸红起来了。 “周边三尺有寒气,远离八丈莫是非,他年有幸坐青阳,我花开来百花杀,豪言壮语犹在耳,此身已作他人妇,水洋大水,浊浪滔滔,孤岩独危,相依为命,看浪漫主义,尽在此间,老公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入了虎穴,得了虎子,说什么展翅高飞,无人能敌,到最后却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高飞靠在躺椅,一脸的红晕,轻声娇骂道:“小混蛋,狗嘴不吐象牙。” “有个丫头她最妖,百媚千娇水蛇腰,痴心妄想搞破坏,却被荒草干柴把身缠,呵呵,英雄我岂能难过关,有道是,烈火熊熊滚滚来,千军万马也枉然,革命工作埋头干,夜里加班搞生产,老公我姜太公钓鱼不希罕,轻而易举把人赚。” 姜希也被说得低下了头。 高飞笑道:“小半仙,你少来这一套,我们想听的是你的工作报告。” 常宁问道:“你们,你们真要听?” 杜秋兰点头微笑道:“领导是人民的公仆,一切权力归家庭全体,你必须对家庭负责嘛。” “嗯嗯,有道理,作为老公,我同意。”常宁咧着嘴乐道,“行行,老婆们的这个建议提得合情合理又合法,嘿嘿,本老公就向你们简单的汇报一下,最近一个阶段以来的工作生活和思想情况,不到之处,请老婆同志们一定提出来,本老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回三个女人都鼓起掌来,让常宁更加的飘飘然了。 “尊敬的老婆同志们,你们好,在这中秋佳节全家团聚的美好时刻,本老公心潮澎湃,激动万分,过去的一段日子,是革命的日子,战斗的日子,在改革开放的方针指引下,在经济建设浪潮的鼓舞下,在级领导和组织的指导下,在广大老婆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本老公刻苦学习,努力工作,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废寝忘食,鞠躬尽瘁,取得了一定的工作成绩,本老公荣升县委常委兼付县长一职,披荆斩棘,历经艰险,以大无畏的革命勇气,杀刺头平帮派,一统山河红旗插遍,主管各部门硕果累累,更配合有关部门,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彻底动摇了郑家老匹夫对青州地区三十多年的统治……当然,本老公深深的懂得了官场的凶险,官场如战场,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永远的朋和敌人,只有可以互相的利用和利益的均沾,平衡是相对的也是必须的,妥协是重要的退却是可以的,胜利是暂时的后患是无穷的……” “老一套,报纸抄的。”这是兰姐的评论。 “嗯,成绩还算中肯,那么,老公啊,你的生活和思想认识呢?”高飞笑问道。 “与此同时,本老公在个人问题也不甘落后,积极进取,本着抓革命促生生,两手都要抓的革命方针,响应级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号召,紧抓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不忘精神文明建设,在极其困难极端危险的境况下,本老公没有条件,创造了条件,无中生有,白手起家,身陷滔滔洪水面不改色,面对可餐美色没有丝毫犹豫,经过努力拚搏,今年的家庭成员数量,有望比去年翻了一番以,预计将猛增百分之一百,增长率高居世界前列全国第一……这充分说明,咱们的家庭不但在质量是可靠的,而且在数量也是有保障的……” 女人们纷纷的啐起口来,尽管脸都还是笑嘻嘻的。 这似乎更加助长了常宁的嚣张气焰,索性站起来,一边来回踱着,一边继续的滔滔不绝。 “老婆同志们,本老公通过这段日子的学习和实践,深深的认识到解放妇女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我们这个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发展极不平衡,尤其是广大妇女同志们,还有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唉,可怜肥沃的土地被无情的抛荒,可叹美丽的愿望被残酷的埋葬,作为新时期的有为青年,本老公有责任做一个拯救女人的男人,也有能力去拯救那些需要拯救的妇女同志,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革命是要有牺牲的,牺牲在妇女同志们的怀里是光荣的神圣的,流出了革命的汗水,就能让大地更加葱绿美丽,历史的经验还告诉我们,象杜秋兰、高飞和姜希这样的妇女同志,是完全可以挽救的,星星之火,是完全可以燎原的,历史的经验更告诉我们,质量当然是重要的,但没有数量是万万不行的,先数量后质量是十分正确的……总之言之,言而总之,本老公决心在未来的日子,努力再让家庭成员的数量翻一番,并做好建设一个加强班的准备……” 女人们被彻底的雷住了,笑得都喘息不已,懒得去臭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男人了。 常宁走到姜希身边,一边牵起她的手,一边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唉,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愿望吗,本老公不开玩笑,我早就想好了,这破官能当就当,不当也罢,你们几个要是还有那个方面的生产能力,就努力发挥,等有了儿子,咱们辞去破官,去当个小农民,过他娘的自由逍遥的日子去。” 说毕,就拉着姜希往屋里走,“姜姐,我看过那方面的了,你这就是处于萌芽状态,完全不影响咱们之间的沟通交流。” “小常,你,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他们,他们都在看着呢。”其实姜希也是半推半就,在杜秋兰和高飞面前做个样子而已,嘴说不,脚步却早跟着移动起来了。 杜秋兰和高边一边笑着鼓掌,一边嚷道:“老公,加油啊。” “呵呵,她们是羡慕嫉忌呢。”常宁说着,索性抱起姜希,以最快的速度向屋里冲去。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4兔子该吃窝边草 第二天早,常宁和外公范东屏还有范同山,分乘几辆车,陪着常秀娟她们去飞机场,早年范东屏在挪威买了一个农场,那里的环境比香港好得多,常秀娟还有杜秋兰的母亲徐禾心,率领娘子军去那里是早就定好的事,只是为了让常宁和她们见一面,才推迟了启程的日期。 离别少不了愁绪,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早有了思想准备,目送着飞机消失在视线以外后,常宁才回到车内,范东屏要带他去范氏集团总部,这是他香港之行的重头戏,未来的范氏集团继承人,当然要先去熟悉他的未来世界。 祖孙俩在电话里就有过一个重要的约定,常宁要代替范东屏,担任范氏集团的董事长一个月。 范氏集团公司的总部位于铜锣湾的东屏大厦,高达二十二层,让常宁看得有些发晕,“老范,这,这也是公司的?”范同山点点头,“小少爷,是的,这里是集团公司的总部,十五层以归总部使用,其余的租赁给别的公司使用。” 通过专用电梯到了二十一楼,范东屏的私人秘陈思思小姐,早已在电梯口等候,原来今天要召开董事会议,去机场一个来回,范东屏迟到了。 陈思思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礼品盒递给了范同山后,就搀着范东屏去会议室,范同山则陪着常宁,来到了范东屏的办公室。 常宁一边打量,一边坐到那张宽大的老板椅,嘴里啧啧的称奇不已,“老范那,就这个办公室,在内地够得国家级标准了,我见过省委记的办公室,那根本没资格和这里比啊。” “小少爷,以后这一个月,这里就归你使用了。”范同山微笑着,模样比以前更加的恭敬,“今天董事长要向董事会宣布这个决定。” 常宁点点头问道:“老范,你老实告诉我,我就这么临时的挂个名,恐怕也有些波折。” “显而易见,而且对外宣布后,也会引起市场的关注,范氏股票可能会继续走低。” “呵呵,无产阶级突如其来,资产阶级肯定惊慌失措,难免,难免嘛。”常宁掏出一支香烟叼到嘴,范同山立即伸手为他点了火,常宁咧咧嘴表示感谢,“老范,我首先想知道,你在范氏集团公司里,到底担任什么角色?” 范同山沉吟一下后说道:“小少爷,我的公开身份,只是老爷子的私人助理,主要完成老爷子交办的任何事情,至于范氏集团公司,我除了在这里拥有一个办公室外,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糸。” “哦,原来是这样啊。”常宁点着头,忽地笑着说,“那就是说,你有时候是老爷子的腿和嘴,或者是眼睛和耳朵,甚至是他的思想和意志?” 范同山笑道:“小少爷,您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呵呵,老范你放松点嘛,我是无产阶级派来的,你也来自无产阶级,咱俩本质是一样的,是战啊,呵呵,咱们开始。” 常宁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范同山当年也是狂热的红卫兵,生在红旗下长在革命里,虽然飘泊海外十几年,但身还是顽固的保留着内地人的作派,又算是认识比较早的,故而常宁对他颇有些亲近之感。 “小少爷,您的外公外婆已经联糸了,他们现在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师弟家里,托我转告您,请您不要担心,您外公说,他常大仙的外号,在东南亚要比在青州地区更受欢迎,所以,近期内还没有回香港的打算。” 常宁噗地笑了来,“呵呵,只要他老人家活得如鱼得水,他去南极洲给企鹅算命,我都坚决支持。” 范同山将手的小盒子放到了常宁面前,“小少爷,您的手表有些年头了,我个人觉得和您的形象不符,所以,斗胆作主,为您买了块瑞士名表,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哇塞,一千多块港币啊。”常宁看了看标签叫了起来,双手却是飞快的行动,转眼间便将崭新的手表戴在了左手腕,“嗯,谢谢你,老范,不愧为私人助理,你想得很周到,行,这礼物我收下了。” 范同山说了声“谢谢小少爷”,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正欲开口,常宁就摆手制止了他。 “老范,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做招商引资的工作,而且非常的卓有成效,但今天咱们不谈这些,什么也不谈,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想找点感觉,仅此而已。” 正说着,范东屏推门进来了,脸挂着微笑,随便的看了范同山一眼,范同山微微的弓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只剩下了祖孙两人。 常宁陪着范东屏在沙发坐下,范东屏微微笑道:“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代理董事长了,你要是答应留下来,我就让你天天坐这里。” 常宁连忙摇手:“哎,那可不行,等我在大陆待够了,咱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范东屏盯着常宁,轻轻的叹口气道:“唉,臭小子,你外公都七十多岁了,早就不应该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了。”常宁道:“外公,您老放宽心,我会看相算命,瞧您满面红光,神彩奕奕,活到一百岁绝对没有问题。”范东屏笑骂道:“真没良心,你想让我老头子帮你守着这摊子?”常宁道:“外公,我看公司运转很好么,我来了也插不手啊。” 范东屏顿了顿,微微的摇摇头:“不尽然,就象你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就不担心有人对公司有所企图?”常宁胸有成竹的说:“外公,明摆着的事,只要您老在,没有人敢有那种企图。”范东屏点点头说道:“也许,小常啊,我是希望你马接手公司,我再帮着你,以你的能力,三五年内就能入行了。” 常宁乐道:“外公,要不这样,您给我在公司挂个名,我在大陆遥空指挥,照样能管好公司。”范东屏骂道:“臭小子,你想得美,脚踩两只船,你们xx党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干。”常宁笑道:“嘿嘿,外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最善于脚踩两只船了。” 范东屏闻言直乐:“臭小子,你倒颇有女人缘,见一个办一个,什么两只船?简直是多只船嘛。”常宁涎着脸:“呵呵,我做得还不够哦。”范东屏道:“还敢吹?哼,信不信我给你举报了,让你在大陆来个身败名裂。”常宁又是一乐:“外公,您不会那么做的,呵呵,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的办法。” 范东屏奇道:“嚯,你还有理论指导哟。” 常宁点点头道:“外公,领导是帅,帅只管将,将能管兵,您的公司业务和机构遍及几个大洲,还不是靠手下的人帮您在管么,您只要管好那十几个人,基本就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我的办法也是这样的,只要找几个女人,就能管住一个公司,呵呵,一点浅见,外公您可不能笑我哟。” 范东屏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臭小子,你一个土包子,就那几个臭招,在大陆也许还能管用,哈哈,还想在香港如法炮制,你在做梦。” 常宁不服气的说道:“怎么?香港的女人难道都是贞洁烈女?呵呵,天下女人一个样,只要用资产阶级的方式对付她们,可以说百发百中。” 范东屏哭笑不得:“哎,臭小子,亏你还是个大学生,有句老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你难道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吗?” 常宁摇着头,认真的说道:“外公啊外公,您这是死读认死理,亏您还是当过将军呢,难怪你们xx党老是打败仗,唉,这句话呀,简直是狗屁不通,害人不浅。” 范东屏道:“哦,你又有什么乌七八糟的道理?” “据我考证,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出自唐代的一个情场高手,叫黎源道的秀才所说,而这个人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他其实是怕别人吃了他的草,才说了这句误人子弟的话,您想想,人和兔子是两种不同的动物,人是如此的高级,怎么能去学兔子的处世之道,再说了,凡是草,都是可以吃的,你凭什么来界定哪些是窝边草,哪些不是窝边草,这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不吃窝边草,如果他处没有草,你还能吃什么,窝边草如果比他处的草长得好,为什么不能先吃呢,你不吃也保不了啊,因为这地球不只有一只兔子,你不吃,就等于白白的让给了别的兔子吃,更重要的是,兔子吃窝边草,可以减少风险缩短时间节省成本,好处多多显而易见,因此,我的结论是,兔子该吃窝边草。” “哈哈哈哈。”范东屏大笑着,惊得推门而进的私人秘陈思思,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董事长,对不起,关于大少爷的日程安排,您看?”陈思思小声的说道。 东屏点头,拄着拐杖走到常宁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臭小子,你的窝边草来了,我回避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对付资产阶级的女人。”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5你以后就叫窝边草 常宁听了范东屏的“鼓励”,点点头,立刻装出了小少爷应有的架势。 范东屏微笑着,走到门口时对陈思思说道:“陈秘,关于小少爷的日程安排,你和他谈,就按他的意思定。”说毕,拄着拐杖走出了办公室。 常宁盯着陈思思仔细的瞧,黑头发黑眼睛,也是中国人么,就是比大陆的性感多了,尤其是打扮,能短就短,该露必露,岂能不让人想入非非,蠢蠢欲动的,曲线太分明,双腿露得多,不想那个还算是男人呢,瞅着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可惜,一看就知道是个过来人了。 “小少爷……您这是……”陈思思被盯得脸直发烧,这大陆仔蛮开化的,不象传说中的土头土脑哩。 “陈秘,希望你以后进来之前记住先敲门,还有,我不喜欢那扇玻璃门,回头你帮我用纸封它。” 陈思思红着脸道:“是,小少爷,我以后一定注意……那门的事,我等会就让人去办。” 常宁微微一笑道:“陈秘,你得尽量和我说普通话,我听不惯粤语,你这歪拉歪拉的,我总觉得好象在听外国话。” 陈思思点点头,“大小爷,请原谅,我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关于您这一个月的日程安排……”心说在香港不说粤语行么,连工作都找不到呢。 “等等,陈秘。”常宁摆摆手,收起脸的笑容,缓缓说道,“先不谈日程安排,我的日程从明天开始安排,今天嘛,董事长说了,就由你陪着我,在公司总部转一转,你看行吗?” 说着,又拿眼睛瞟着陈思思那突出的玉峰,那面有些反应,嘿嘿,看来,资产阶级不经攻哟,要不就是咱杀敌的功夫见长,一个眼神,就能让资产阶级颤抖了。 常宁的目光,确实有点色,不加丝毫的掩饰,小少爷居高临下的身份,加明目张胆的表现,杀伤力是巨大的,不是有位哲人说过么,剥开一切的表皮,所有人的欲望都是一样的,乡下土包子其实并不土,何况他已经是久经考验的老手,有个女人后来总结过,这位姓常的小少爷,最让人难以抗拒的,就是他的目光,犹如天生的魔力,让人莫名其妙的降低智商,从而让情感的漩涡,无可反抗的淹没理智的秩序。 陈思思站在办公桌边,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少爷……董事长交待过,我,我听您的吩咐……” “陈思思,女,二十五岁,香港本埠人,父亲是一名园艺师,母亲是医生,父母因生意失败,在去年移居澳大利亚,没有兄弟姐妹,一九八二年香港理工大学管理糸毕业,同年进入范氏集团公司工作,因为公司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女士的推荐,成为公司董事长范东屏先生的专职私人秘,懂英语日语德语,曾于一九八一年在大陆清华大学,进修过三个月,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四十二公斤,三围不详,未婚,没有男朋,住西贡区青水道三湾小区幢一七零六室……陈秘,我了解得不错。” 陈思思的脸红了一下,点点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常宁,看来小少爷来之前,做过不少功课了呢。 常宁佯装严肃的说道:“陈秘,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对我很重要,和你也有一定的关系,更关系到范氏集团公司未来的发展,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掩瞒,你能做到吗?” 陈思思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道:“小少爷,这是您的第一个问题,我能做到,请您问。” 常宁一楞又笑了,“对,你的回答本少爷非常满意,陈秘,你老实告诉我,我,我象个小少爷吗?老实说哦,回答得不好,我会惩罚你的哟,呵呵。”说着,还摆了个特酷的姿势。 “嗯,象,很象。”陈思思忍住笑,点着头应道。 “哦,是吗,你快说说看,我象在哪里?” “大少爷,我,我觉得您就是象,感觉,感觉您不是从大陆来的……” “感觉?有点言不由衷,这个回答,本少爷非常的不满意,”常宁起身,慢慢踱到陈思思身旁,“陈秘,你很不诚实,明显是在敷衍我。” “小少爷,您……”陈思思的小鼻子,突然被金恩华刮了一下。 “下面一个问题,”常宁又踱到陈思思身后,“陈秘,你觉得,我现在象不象一个标准的香港人?” 陈思思红着脸,想了想说道,“小少爷,您很象香港人,一点也看不出从大陆来的样子……” “又说错了。”金恩华站在陈思思的后面,冷不丁的在她裸露的玉颈摸了一把,“本少爷一颗红心爱国爱党,身心曹营心在汉,我是装着样子打入你们资产阶级内部的,呵呵,你这个资产阶级的女人,很不老实哦,咋的,你是想引诱我,看来,我得好好的改造改造你喽。” “大少爷,您,您到底想,想干什么,您就明说。”陈思思低着头说道,胸前一对小玉兔蹦蹦跳个不停,惹得常宁心里骂了起来,这资产阶级的女人咋回事呢,怎么连个罩罩也不戴,咱这么欺负,她不但不害怕,居然还骚起来了。 常宁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嘴却仍然说道:“陈秘,事情是这样的,我呢,初来香港,情况很不了解,所以,我想在这一个月里,由你临时担任我的秘,你答应吗?” 陈思思说道:“小少爷,可董事长那边……” “这你放心,我会跟董事长说的。” “嗯……好。” 常宁坐回到老板椅,闭眼睛说道:“陈秘,你简单的记一下,当我的秘可不简单哟,这一个月里,在班的时间内,你必须陪着我,帮我熟悉公司的情况,不班的时间内,你也必须随叫随到,你的工作很重要,你除了是我的秘,还是我的私人司机,在我街的时候,你就是向导,我想看看香港的风景,你就是导游,当我要购物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导购,我吃饭的时候,你就是厨师,我起居的时候,你就是佣人,我出席各种宴会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女朋……” “小少爷,您,您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常宁又起身,走到陈思思面前,不容她避让,迅速的在她胸前捞了一把,收起笑容冷冷的说道,“陈秘,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但是,你必须答应,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我敢肯定,其实有人早就对你下了命令,命令你千方百计的接近我。” 陈思思的笑容有些勉强,“小少爷,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懂您的意思……” 常宁解下了左手腕的新手表,放到那个包装盒边,忽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问道:“陈秘,你老实交代,你买的新手表,为什么有被拆卸过的痕迹?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终于,陈思思的脸一阵惨白,对杏仁眼里充满了惊慌,“小少爷……” 常宁走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晃晃脑袋,颇为得意的说道,“陈秘,看来你和你的同伙对我很不了解,真把我当成乡下土包子了,告诉你,我在大学里学的是农业机械,但却对精密机械很感兴趣……呵呵,你的那个玩艺儿我见得多了,无非是手表一走动,窃听器就开始工作,他娘的,你们就不能玩点高科技含量的东西吗?” 说着,常宁起身来到陈思思面前,不客气的在她苍白的脸摸了一下,又拿起她的右手掌瞧了瞧,乐呵着说道,“呵呵,陈秘,其实你心里很明白,这个窃听器么,几乎可以肯定并不是你装的,我也没有告诉董事长和范同山他们,我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交代的机会,因为你根本就是别人派来,安插在董事长身边的卧底,同时也是派来监视我的……” “小少爷,对不起……”陈思思垂着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少爷,我,我……对不起不……呜……” 常宁把陈思思象拎小鸡一样,扔到了到沙发,微笑着说道:“陈秘,你不用害怕,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么,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条,我把这个事情公开,那样一来即使公司能放过你,你也是身败名裂,香港就再也没有你能立足的地方,第二条,从此以后,你必须听我的,任何事情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现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个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陈秘,美人儿,你可是个明白人哟,本少爷开恩,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常宁斜靠着到真皮沙发,点一支香烟,冲着陈思思的方向吐起了烟圈,一边得意的看着抽泣中的陈思思,他娘的,泪花似雨,本可见怜,可咱无产阶级,决不相信资产阶级廉价的眼泪。 许久,陈思思慢慢的抬起头,俏脸带泪地泣道,“小少爷,我,我以后听你的……” “呵呵。”常宁托着陈思思的下巴,乘机在她脸抚摸了几下,而他的脸,胜利的微笑格外的灿烂。 “陈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记住,以后你的代号就叫窝边草……嘿嘿,窝边草,多么可爱有趣的名字啊。”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6清君侧 范东屏对自己外孙的行事风格,确实有点不适应,按步就班惯了的人,一般很难接受常宁的突如其来,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下午班后,在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有公司全体董事及高层主管参加的会议,参加的人员也是常宁指定的,范东屏也想乘此机会,让大家看看外孙的真正能耐,偷眼瞧瞧陈思思,好像没啥变化,也不知这小子对她做了什么,范同山是范东屏的私人助理,公司的事情很少参与,此刻也饶有兴趣的看着常宁,期待他的葫芦里倒点药出来,只是苦了那帮老头儿董事,午刚开过董事会呢,这下午又要再来这么一曲。 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是范东屏当年一个老部下的女儿,后被范东屏正式收为干女儿,三十五六的年纪,徐娘半老,风韵仍存,是公司里精明能干的女强人,见常宁大模大样的坐在主位,马楞住了,可又见范东屏就坐在边,也不好说什么,常宁眼珠一转,甜甜的叫着:“姨妈,您好。”反到弄得她很不好意思。 接着,公司总裁袁思北女士,付总裁蒋西平,公司付总裁刘隆庭,董事长私人律师程庄寒,其他各部门的主管,和十多位董事,陆续的进来,常宁一一热情的招呼,并身体力行的引到座位,都是昨晚的接风宴见过的,再用不着过多的寒喧。 “各位,对不起,今天临时把大家召来,是代理董事长有件要紧的事,要和各位说明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范东屏斜了常宁一眼,声色不动的说道:“董事长,依你的要求,能来的都到齐了,开始。” 常宁站起来,姿势笔挺,颇具风范,恭恭敬敬的说道:“各位老前辈,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我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今天我唐突了,先在这里鞠个躬道个歉。”说着,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礼。 除了范东屏,所有人都站起来回礼,有点慌乱,毕竟是报纸炒得很火的范氏小少爷,范氏集团公司事实的接班人,这个礼显得有点重了。 “各位,外公曾经和我说过,许多年以来,范氏集团公司的每一步发展,及至取得现在的成就,始终离不开各位的努力付出,所以,范氏集团公司一切,既是范东屏先生的,其实也是你们的,而我和我外公说过,范氏集团公司最宝贵的,不是它这些年所积累的财富,而是公司里的人才,而是在所的各位老前辈和叔叔阿姨们,我在这里,衷心的表示感谢,感谢你们为范氏集团公司所做的一切,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外公的精心照料。” “你们可能都知道我的一点情况,我也不自我吹嘘了,本来,我在大陆的生活很安宁,只是偶然的机会,当了个小官,其实,我并不想做官,从小我就是一个乡下穷要饭的,长大以后只想有一个铁饭碗,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当然,经过努力,我还是有可能当更大的官,在大陆,这也许是最好的人生道路了,可是,你们的董事长范东屏,我敬爱的老范先生,乘大陆改革开放的春风,突然地闯进了我的生活,追着我,说我是他的外孙,说实在,我不想认这个外公,因为,我不希望有一个资产阶级的外公,我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我承认,为了生计,对亲情我是淡漠模糊的,所以,老实讲,我心底里对我的外公还是有些反感和排斥的,但事实面前,我必须承认,我必须做老范先生的外孙,就这样,我这个无产阶级的接班人,来到了你们资产阶级的香港。”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或多或少的给公司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比如集团公司旗下的范氏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就下跌了不少,因为无产阶级来了嘛,更有一个严重的情况是,我的出现,让在座的某个人很不高兴,因为这个人,一直在设计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范东屏先生迫切希望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严重影响了他的计划,而我的出现,更让他感到了威胁和绝望。” 常宁说着,脸色越来越凝重,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每个人。 众人尽皆动容,不解的看着常宁。 范东屏提醒道:“董事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没有根据的事,不能随便乱说的。” 常宁微微一笑道:“老范先生,你别急么,你在大陆见识过的,我小常先生,几时办过不靠谱的事呀,呵呵。” 常宁站起来,在会议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向着程庄寒问道:“程律师,请你简要而郑重的告诉我,范东屏先生原来的遗嘱,关于他个人财产的继承问题,是怎么说的?” 程庄寒看着范东屏,范东屏点点头,脸毫无表情,好小子,下车伊始,就要开始清君侧了。 程庄寒说道:“小少爷,原来的遗嘱,范老先生的继承人有三位,是范老先生的干女儿和干儿子,就是在座的金付董事长,蒋付总裁和刘付总裁。” “那么,有什么附加的限制条款吗?” “一,如果范东屏先生找到了他的亲人,继承协议将自动中止,二,继承人不能做出有损于范东屏先生和范氏集团公司的事情,否则将被剥夺继承资格,三,范东屏先生原先赠予三位继承人的股份,不在该继承协议之内。” “谢谢您,程律师,您表达得非常清楚,请坐下。” 众人均想道,既然协议写得明明白白,既然你是范东屏亲嫡嫡的唯一外孙,谁还敢跟你争,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常宁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面前的新手表扬了扬说道:“诸位,这只手表,是范同山先生委托陈思思小姐买来送给我的,可十分遗憾的是,新手表的后盖竟然被打开过,我这个人读不大成器,但对这种那种小玩艺之类的东西,向来是非常的感兴趣,所以,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至于有人为什么会打开新手表,并且在手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我暂且不管,有一点我先说明一下,范同山先生至少是无辜的,因为从陈思思小姐将手表交给他,到转赠于我,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众人尽皆动容,常宁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他们却听得很明白,当然,范同山听了常宁后面几句话,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外公啊,您别看着陈秘,手表虽然是她送的,但是,是别人事先买好了手表,强迫她做的,她受到了胁迫,是无辜的,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有人就处心积虑的策划着,要安排一个人在您的身边,恰好您正要换私人秘,这样,陈秘就顺理成章的来到您的身边,从此,您老人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可能大家都知道,陈秘是金付董事长推荐的,但是,胁迫和支使陈秘的人,却不是金付董事长,而是另有其人,金付董事长也是被利用的对象。” 常宁又站起身来,绕着会议室转了一圈,在付总裁刘隆庭身后停下,然后朝着范东屏说道:“外公,这个在手表里装窃听器,并且胁迫陈秘跟踪您一举一动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您的干儿子,付总裁刘隆庭刘先生。” 金恩华从容的盯着刘隆庭,微笑着说道:“刘叔叔,刘付总裁,你也是堂堂的国军将军之后,我对过程不感兴趣,那也没有实际意义,只请你告诉大家,我说得对不对?” 所有的目光,都一齐看向刘隆庭。 四十多岁的刘隆庭,惨白着脸,缓缓的站起,向范东屏弓身说道:“义父,我,我对不起你。”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处变不惊,范东屏沉默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淡淡的说道:“隆庭,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对不起你的妻子孩子,对不起你自己,什么也不要说了……唉,此处不留人,当有留人处,你,你好自为之。” 范东屏伸出手,身后的范同山马递过支票本和钢笔,范东屏接过来,在支票本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望着常宁问道:“董事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呵呵,不敢不敢,”常宁向着支票本瞟了一眼,微笑着说,“谁不知道,您老范先生是仁义之人,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打人一耳光,只肿一边脸,何不加一掌,两边得相当,呵呵,一点浅见,仅供参考。” 范东屏微微的笑了,一边点头,一边又在支票本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范同山,挥了挥手,不再去看刘隆庭。 常宁对刘隆庭说道:“刘叔,我到香港之前,对您也有所了解,您绝不是平庸之人,以您的才能,又正值壮年,当可独自开创一番新的天地,这点钱在港台澳算不了什么,但我有一个建议,刘叔您是海州人,我认为您应该回到海州去,家乡人民会非常欢迎您的,您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我不是吹牛,在大陆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您开口,我一定尽我之力帮助您。” 刘海德向范东屏鞠了个躬,再朝常宁鞠了个躬,“小少爷,我,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您的宽恕,我刘隆庭,一定记着您的话。”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7范氏集 团 范氏集团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常宁不客气的坐在老板椅,倒把范东屏“挤”到沙发去了。 沙发还坐着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总裁袁思北,付总裁蒋西平,和范东屏的私人律师程庄寒,而范同山和陈思思,则谦恭的站在一边,尤其是陈思思,作为“手表窃听案”里的当事人,脸更多了一层惶恐不安的表情。 范东屏长叹一口气,有些疲倦的靠到椅背,金未央扶着他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干爹,您没事。” 范东屏摇摇头,“我没事,我是替隆庭惋惜啊,其实,他以前也做过一些小动作,我是很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可没想到他反而变本加利了着,锐利的目光,却投在了陈思思的身。 陈思思羞愧的低下了头。 常宁见状,急忙说道:“陈秘,你先去,抓紧时间帮我搞一个日程安排,搞好后送到董事长办公室来。”一边说着,一边明目张胆的冲着她直使眼色。 陈思思心里感激常宁的关护,小声应了一句,乘机退出了办公室。 范东屏哼道:“臭小子,商场如战场,妇人之仁要不得,对陈秘,你就这样?不会真的看她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正好和微笑着的金未央视线相碰,不由得刹地红起了脸来。 “外公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您老人家就不要笑话我了好吗?陈秘在这个事件中当然有错,但错不至罚,您老人家不是最讲孝道么,人家父母因为欠了刘隆庭一百多万港币的债务,出于替父还债,而听从了刘隆庭的教唆,情有可愿,再说,这两年她坚持了底线,也没做任何有损于您和公司的事,您老人家说说,还要我怎么处罚她?” 金未央微笑着说道:“干爹,小常说得对,思思这丫头是我推荐的,您要怪就怪我。” “外公,我知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但是,陈秘只是个受害者,刘隆庭是利用了她的孝道,胁迫之下她才做了那事,再说,这件事毕竟是个丑闻,传出去对公司非常不利,留下她,我们就能把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减少到最低,可以说是利多弊少啊。” 金未央也道:“干爹,我也认为小常做得妥当。” “怪?我能怪谁。”范东屏拿手指指常宁,又指指金未央,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一个是代理董事长,一个是常务付董事长,共同为这丫头保驾,我敢开了她吗?” 大家都无声的笑笑,知道老头子面慈心软,陈思思算是过关了,金未央也及时转移话题,望着常宁微笑道:“小常,你今天的表现,可是震住了大家,干爹总算是后继有人啊。” 常宁嘿嘿一笑,说得一点都不谦虚:“姨妈,此等雕虫小技,让您见笑了。” 沉默一会,范东屏也微笑起来,“小常啊,看来,你对我的公司,情报工作做得挺详细嘛。” “嘿嘿,”常宁得意的笑道,“外公,尽管您指挥打仗的时候胜少负多,但毕竟是大将军,该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 “呵呵,臭小子,你又损我是不,”范东屏不以为忤的笑道,“那你说说,刘隆庭是负责台湾那一块业务的付总裁,他走了,现在怎么办?” 常宁好奇的说道:“是啊,我正纳闷呢,刘隆庭好歹也是个付总裁,他留下的职位,应该由董事会来决定,刚才为什么不乘董事们都在,马就决定了呢,难道也学我们内地,来一番研究研究再决定吗?” 范东屏闻言,只是含笑的看着范同山。 范同山说道:“小少爷,您可能对范氏集团公司的内部组成不太了解,我们整个范氏集团公司,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是范氏股份有限公司,这是市公司,营业额占整个范氏集团公司的百分之六十,旗下有独立核算的六家股份有限公司,均在香港证券交易所市,因此,您见到的在座各位公司主管,既是范氏集团公司的领导,又是范氏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这就相当于内地常说的,两块牌子,一套班子。” “而范氏集团公司的另一部分,是非市部分,其中又分为两块,一是范氏海外有限公司,营业额占整个集团的百分之二十五,管理着除台湾外的其他全部公司,是老爷子和别人合伙办的,当然,老爷子是控股人,二就是以台湾为基地的范氏台湾有限公司,营业额占全集团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范氏台湾有限公司,是老爷子为了当年的退伍老部下开办的,基本是老爷子个人出资,有,而刘隆庭在范氏集团里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打理范氏台湾有限公司,所以,刘隆庭离职后的继承者,不需要董事会通过,只要老爷子直接任命就行了。” 听了范同山的一通介绍,常宁总算明白了范氏集团的基本框架,其实他在来之前,只顾着了解公司的高层人物,却忽略了对公司内部运作和管理的了解。 思索了一阵的范东屏,终于缓缓的说道:“袁总,西平,你们两人和程律师一起,乘今天下午的飞机,抓紧时间赶到台北去,让肖望东代理刘隆庭的职务,然后就地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尽量将此事的影响,减少到最低的程度。” 袁思北和蒋西平及程庄寒应着,相继起身告辞而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祖孙俩,还剩下金未央和范同山。 望着常宁,范东屏微笑的点着头,“小常,我很欣慰,你这么处理隆庭,做得很对。” 常宁说道:“外公,范刘两家,应该有半个多世纪的交情了,赶尽杀绝是绝对不行的,何况刘隆庭为您鞍前马后的奔走十几年,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嘛,他的变化,应该是在几年前,您准备回国寻亲开始的,但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剧烈过分的动作,他如果想对付您,和后来对我和妈下手,是完全有机会的,但是他没有,说明他并不是十恶不赦,无可救药,再说,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想,这个事情慢慢会传播出去,他以后很难能在港台两地出人头地,他的后半生,不管干什么,不管再取得怎样的成就,都将会在羞愧和懊悔中度过,这样的惩罚,对他那样的聪明人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 “其实,人性的本质就是贪婪,没有贪婪,人生就会暗淡,您,姨妈,老范,我,我们每个人都是贪婪的,人类因为贪婪,才会不断的拚搏前进,不断的努力发展,从这点来说,刘隆庭的行为可以理解,或许还值得同情,如果没有我这个外孙的出现,他不就是您的继承人之一么,这种巨大的变化,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金未央听了常宁的话,立即不自然的说道:“小常,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给我听的?” 常宁急忙陪着笑脸,讨好的说道:“姨妈,对不起,我绝对没有怀疑过您,我可以发誓,当我下了飞机见到您以后,我就象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 金未央盯着金恩华,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陈思思是我老师的女儿,是我介绍给干爹的,你为什么不怀疑我呢?” 常宁微微笑道:“姨妈啊,我会看相算命呀,当我在机场见到你们时,我就为你们每个人作出了评价,象蒋西平叔叔,就是一个忠厚善良的人,可谓是表里如一,呵呵,你老范呢,当初在内地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谨小慎微之人,颇有自知之明,而那个刘隆庭,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他应人心机很重,是个阴森森的人,你们发现没有,他的后脑勺特别的突出,就和三国演义里的魏延一样,他的头有反骨。” 范同山微笑道:“小少爷,您看人很准。” “是吗?”金未央饶有兴致说道,“小常,你还会算命,那你得给我好好算算哟。” 范东屏笑道:“未央,你别听他吹牛,你这个外甥啊,件件能,样样孬,以后你得给我好好看牢了,这个世界,没他不敢做的事,偷鸡摸狗,吃喝嫖赌,他都是高手。” “外公,我抗议,”常宁委屈地叫道,“我堂堂的xx党员,人民政府的付县长,无产阶级的优秀青年,您再污蔑我,我就和您彻底的划清界线。” “呵呵,还无产阶级?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坏事还少吗,”范东屏开心的笑着,伸出五个手指头,对金未央说道,“未央,你知道么,这臭小子,见到女的,就会不顾一切的往凑,现在那,至少是这个数了。” 金未央瞥了常宁一眼,突然地莫名的红起脸来。 “唉,”常宁泄了气,“外公,家丑不可外扬啊,您老人家,难道不想让我在香港混了吗?” “臭小子,你那些算屁事,”范东屏收起笑容说道,“今天的事一闹,公司的股票恐怕又要下跌喽。” 常宁微笑着摇头,“外公,您老人家放心,此事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嘿嘿,好事,好事那。”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8明争暗斗 闲聊间,秘陈思思拿了一叠报纸进来,常宁接过来,翻了翻几份报纸的头版,脸便有了一丝诈中带坏的笑容,范东屏和金未央范同山他们,都投来询问的目光,陈思思忙拿过一些报纸,分递到几个人的手。 原来,这些报纸都是所谓的晚报,下午发行,晚饭前到达读者手中,和今天的早报内容有所不同,这些晚报的头版内容,几乎都是关于范氏集团公司和其未来继承人的消息,其中除了几句范氏集团公司的简单介绍,又都以报道常宁的内容为主,巨幅的彩色照片,在大陆的从政经历,机场大厅里的答记者问,记者的评论…… 范东屏瞧着报纸笑了,“臭小子,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好话嘛,值得这么开心得意吗?” 常宁是笑而不语,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着,双手又习惯性地搓起来,脸的得意之情更加的高涨,踱到范同山面前时,停下脚步,微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范同山恭谨的说道:“小少爷心思缜密,同山自叹不如,就斗胆的猜一猜,请小少爷不要见笑。”说着,范同山转向了沙发的范东屏和金未央。 “老爷子,二小姐,按照原来的安排,小少爷本来是定于十六号来香港的,但他听说青州开发区赴港招商团是十四号启程后,马临时改变了自己启程的时间,目的就是紧随青州招商团的脚后跟,如果说今天的早报,关于青州招商团的报道,还能和小少爷的来港消息平分秋色的话,那么,今天的晚报,小少爷以一人的风采和力量,彻底的将青州招商团挤出了头版,小少爷,您不愧为大陆的年度十佳青年才俊,谈笑风云间,便赢得了到港后的第一仗。” “呵呵,老范啊老范,真不愧为我外公的私人助理,噢,不,我以后要称呼您范叔了。”常宁对着范同山,又是拍肩膀,又是翘拇指,“范叔,谢谢您,看来,我把我的招商工作交给您,完全是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范同山恭敬的说道:“小少爷过奖,同山只是胡乱揣测而已,还有……您还是叫我老范,属下听着亲切。” “唉,行行,老范就老范,老范啊,你心甘情愿的做个私人助理,真是太屈才了,跟我回内地一起干,以你的能力,我保证你起码能当个厅级干部。”常宁笑着说道。 范同山急忙正色说道:“属下不敢,属下愿一辈子追随老爷子,以报答救命提携之恩。” 说起范同山,也是一个令范氏集团下下钦佩的人,当年作为逃港者被范东屏收留后,一直忠心耿耿的待在范东屏身边,多次让他进公司任职,三次欲收他为义子,几次赠他公司股份,都被他一一回绝,甘心默默地做一个私人助理,在范家时,他是个大管家,到公司时,他只是个不说话的听众,出门在外时,他就是范东屏的腿和手…… 范东屏笑骂道:“臭小子,竟敢挖起我的墙脚来了,你是来探亲招商的,还是来招兵买马的?” 金未央看着报纸微微的一笑,“真有意思啊,小常,你们内地人,都把竞争搞到外埠来了。” 范东屏笑道:“你小子跟人家明争暗斗的,可他们的级别比你高呀,小心回去以后被秋后算帐。” 常宁站起来,耸耸肩不以为然的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生如此何苦纠结,我就是要和他们竞争,最大可能的赢得胜利。” 范同山笑了笑说:“小少爷,青州开发区一行十七人,于昨天到港后,下榻在京九国际大酒店,并租用了该酒店的二楼会议室作为他们的招商展厅,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在香港的停留时间为两周,并将于明天午召开记者招待会,然后开始一糸列的招商活动,包括在几家报纸刊登广告和宣传资料,在酒店展厅接待来访者并分发宣传资料,主动门拜访青州籍在港著名人士……” “呵呵,整得还象模象样的,我的老同学不愧为博士嘛,”常宁搓着手坏笑起来,在办公室里胡乱的转了几圈,瞧着范同山和陈思思,端起脸严肃的说道: “两位,你们得帮我把风头抢过来,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到我这里来,第一,陈秘你立即拟定一个名单,其中要以青阳望海龙门三县的海外成功人士为主,以老爷子和我共同的名义,邀请他们前来范氏集团作客聚旧,这个邀请一定要明天见报,第二,我带来的那个十五分钟的宣传片,从明天开始,要以广告的形式,每天三到四次,在电视台连续播放一个星期,第三,老范你的文章写得不错,从明天开始,以我为主角,以消息灵通人士的名义,在报纸发表连载报道,内容就是我交给你的《自传》,你再添点油加点醋,该吹的吹该捧的捧,把我这个大陆仔宣传出去,第四,你们两个主动的向新闻界透露一点我的活动消息,让他们产生一个疑问,我这次来香港,究竟是要留下来不走了呢,还是要回内地去继续从政,如果允许,还可以在报纸搞个有奖竞猜什么的。”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许久,范东屏才问道:“臭小子,你,你真的要大干一场?” “那当然,不大干一场,人家怎么会记住我青阳小半仙呢?”常宁不客气的瞪起了双眼,“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要让范氏集团和我,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成为港澳台的新闻热点。” 其实,范东屏和范同山都是知道青州青阳之间的竞争的,尤其是范东屏,一直和湖城的王国维保持着热线联糸,知道这是场谁也输不起的战争,青阳输了,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想脱离青州的计划就化为影,青州输了,就只能眼看着青州的经济中心旁移。 打发走范同山和陈思思后,范东屏顾不得金未央在场,低声的问道:“小常,这事你爷爷他知道吗?” “应该有所耳闻,但是我估计,他不会支持,也不会反对,真要是到了不可收场的时候,才会出来亮个相。” 听得金未央顿时心生疑问,这小常怎么还有爷爷,为什么和常秀娟相处了这么久,从没听她提起过? 只见范东屏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常宁的行为,他多少懂一点内地的体制,知道内地人嘴的政治,实在是可以包括所有经济活动的,这种地域之争,更是体现了层的政治意志,既然开始干了,就没有收手的道理。 出于礼节,也有点试探虚实的目的,常宁要去拜访青州招商团的几个领导,范东屏说,范氏集团也收到了邀请,正好让金未央代表他本人,陪着常宁一起去。 尽管常宁想一个前去,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回绝金未央,只好跟着她出办公室进了电梯。 电梯里,金未央瞟了常宁一眼,“小常,怎么不大高兴,是不愿和我一起去吗?” 常宁忙道:“哪能啊,姨妈,我妈说过了,在香港,除了听外公的话,就是还要听您的话,不然您一告状,她回来准要拧我的耳朵。” “是吗?”金未央嘻嘻的笑起来,“这个我倒听你妈提起过,说你小时候最会调皮不听话,她就专拧你一只耳朵,还说你爱臭美,怕两只耳朵一大一小,是不是?” “唉,老娘咋回事啊,这么隐私的事,也跟外人说。”常宁讪讪一笑,不由自主的拿手揉着自己的耳朵。 金未央转过身,浅浅的一笑问道:“傻小子,我是外人吗?” 常宁一怔,不是为金未央的问题,而是为她脸那浅浅的一笑,要是加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不就是活脱脱的又一个丁颖吗? 金未央只有三十四岁,还属于单身一族,除了年龄和两个小酒窝,无论从哪一点看,她都和丁颖极其相似,身高和丰满的体态,圆圆的白脸蛋,也是穿着白色的薄薄的连衣裙,尤其要命的,是胸前伟岸起伏的山峦,简直可以超越丁颖的巨峰……比丁颖更洋气更外露。 “傻小子,想什么那。”金未央拿手抽了常宁一下。 常宁的脸真真切切的红了起来,讪笑着说:“姨妈,您,您真漂亮。” 也都是凑在一块了,常宁的话刚让金未央心中一颤,电梯也恰巧停住了,金未央立足未稳,娇躯一晃,竟失去了平衡。 幸好常宁眼急手快,抱住了摇摇欲倒的金未央,他的双手总是有很好的运气,这回也一样,不偏不倚的落在佳人的山头。 被常宁抱了个满怀,金未央“哟”的轻叫一声,双颊通红,慌忙伸手推开了他,嘴娇骂一句,“傻小子,你,你使坏呀。” 常宁做了个委屈的表情,“唉,好心没好报,姨妈,下次您就是掉到臭水沟里,我保证一定来个袖手旁观。”心里却骂道,他娘的,你这个资产阶级假姨妈,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呀,本少爷要在这一个月内,将你们一个个的收服,就象刘隆庭那样,把从外公那里拿走的股份,乖乖的交回来。 电梯门开了,常宁不理金未央,戴从范同山那里顺来的墨镜,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299玩阴的 其实,常宁心底里并不想去拜访青州开发区招商团的几个领导,因为种种缘故,他们都是他有所讨厌的人。 领头的付专员兼开发区党委记和管委会主任许崇年,原来是郑家的铁杆,郑世诚还在青州地委担任付记的时候,他就是行政公署里的钉子,大事要事,没少给原常务付专员刘为明使绊子下暗招,可这人见风使舵的速度实在太快,郑世诚一调出青州地区,他就嗅出了味道,开始调整自己的立场,开始以为穆长虹专员会接任地委记,他便开始接近穆长虹,后来郭昌铭出任新一届地委记,他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就迅速的成为郭昌铭家的座客,待到谷家村惨案重查,郑家元气大伤之时,他早就轻舟已过万重山,成了郭昌铭在行政公署的代言人。 青州招商团的二号人物,当然就是常宁的老同学,青州开发区管委会常务付主任张宏明,他既是这次招商计划的策划人,又是招商计划成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虽然常宁还念着一点同学之情,但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所以也极不情愿去见他,人家大博士是先画一张蓝图,继而按图索骥般的搭台筑巢,常宁的执政理念是,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或边招凤边筑巢,或引凤让其自己筑巢,两个观念根本对立的人,就是见了面,也没啥好聊的。 至于青州招商团的另一位付团长李向冬,常宁就更不想见他了,这小子现在是青州开发区党委的宣传部长,念念不忘当初和常宁之间的冲突,每每对外宣传青州开发区的时候,总要对青阳开发区大损特损,让常宁每回见了,都有揍他一顿的冲动。 听了常宁的介绍,金未央一踩刹车,微笑着问:“小常,既然他们都是你的死对头,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拜访他们?” “嘿嘿,”常宁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姨妈,您别笑话我啊,我是想一个人悄悄的进去,如果他们的宣传资料里,没有诋毁我们青阳的内容,我就亮相拜会他们,否则,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呢。” 金未央嗔了常宁一眼,“真贼,难怪你外公和老范都说,你是个满肚子鬼主意的家伙。” 常宁得意的乐呵着,“所以么,姨妈,您等会自己先一个人进去。”说着,又忍不住的拿眼往金未央那里瞄,也不知道是罩罩太小,还是那山峰太高,那山脚的风光竟直白的外露,常宁的个子高,坐在付驾座,正好是居高临下尽收眼底。 显然,金未央感觉到常宁的火辣的目光,俏脸微红,单手把住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去扯自己的领子,可惜连扯几次没有效果。 常宁心里直乐,谁让你们资产阶级不自重呢,那连衣裙简直象没领子似的,尤其是前面敞开得太过于广阔,仿佛就是专门让人欣赏的,他的目光没有收回,嘴里轻轻的念着,“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险风光在险峰,这山更比那山高,山脚美景也妖娆。” 金未央红着脸娇骂道:“臭小子,你太坏了,竟敢吃你姨妈的豆腐,快收起你的狗眼。” “小姐啦,生气不好的啦,豆腐好好吃的啦,你搞搞清楚啦,狗狗是不吃豆腐的啦。” 听着常宁半生不熟的粤语,金未央又气又好笑,拿手在常宁的手臂打了一下,噗的一笑,一丝嗔怒也立时烟消云散。 金未央的轿车,在京九国际大酒店门前停下,常宁戴墨镜正要下车,金未央拉住了他。 “小常,你不用进去了,我来帮你,你们毕竟都是为了公家的事,又都来自一个地区,万一闹僵了,大家的面子都过不去。” “嗯,”常宁点点头,“姨妈,他们的展厅还没有正式开放,您怎么弄到他们的资料,再说您是范氏集团公司的常务付董事长,他们不会把资料送给您的。” 金未央从包里拿出一付茶色眼镜,往鼻梁一架,嫣然一笑道:“我也向你学习,悄悄的进去,京九大酒店的大堂经理是我的好姐妹,她会帮我们搞定的。” 常宁目送着金未央进了酒店,点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欣赏着酒店门口的一块临时广告牌,那面写着“之江省青州地区招商团欢迎您”,分明是大博士的手迹,心里便又骂了起来,他娘的,还青州地区呢,你们能代表咱青阳望海和龙门三个县的二百万老百姓吗。 一个多小时以后,金未央的轿车已行驶在回来的路。 夜幕降临,华灯初,在常宁的眼里,车外的世界,和湖城的并没有两样,只有那些不断闪亮的霓红灯,和这辆靠右行驶的轿车,还有身边迷人的姨妈,才提醒着这是香港,这是花花绿绿的资本主义世界。 常宁很想马拆开那包宣传资料,但获取它的功臣不高兴了,金未央哼了一声,常宁便陪着笑脸说道:“回去看回去看,接下来的紧急任务,是为了感谢优秀的侦察员金未央同志,本董事长决定,请亲爱的姨妈同志吃饭,呵呵,别生气啦,我请客您买单的啦。” 其实两人都没心思吃饭,草草的在一个小面馆各吃了一碗面条,便急忙的赶回范氏别墅。 看着手中的材料,金未央的脸色立时变了,好在常宁是早有所料,坐在一边象个没事人似的。 范东屏微叹一口气,瞧着常宁说道,“他们不应该这样搞竞争啊。” 金未央说道:“小常,我们范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已经在一周前,正式决定成立范氏青阳股份有限公司,公司总部和未来的主要生产基地,都设在青阳开发区内,如今他们的宣传资料,指出了你们青阳开发区的三个致命弱点,青阳不是对外开放县,开发区处于军事禁区之内,大青山地区长年缺水,只要他们一宣传出去,不但你的招商计划会汤,我们公司的股票,可能也会狂跌。” 常宁微笑着点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道,“外公,姨妈,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让他们宣传出去,然后,我们选择适当的时机,对外宣布三个致命弱点不复存在,届时之江省委省政府将委托新华社香港分社,在香港举行记者招待会,宣布之江省青阳县和范氏集团公司的全面合作计划,并列举具体的合作项目和优惠政策,与此同时,之江省省委记陈思透和省长王群骥,将公开发表谈话,祝贺和支持青阳县成为全国第一个对外开放县……呵呵,这对咱们公司的股票来说,算不算是利好消息?” 范东屏眼睛一亮,“好小子,原来你也懂股票啊,小常,一个多月来,我们公司的几只股票,已经下跌了百分之三十多,你,你有把握吗?” 常宁用力地点了点头,“外公,您应该相信我。” “嗯,外公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既然你看准了,就狠狠的干它一票。”范东屏说着,又转向了金未央,“未央,你明天陪小常去咱们的投资公司,全力出击,可以动用我个人帐户的全部现金。” “哎,外公,”常宁嚷道,“事成之后,这赚来的钱全部归我啊。” 范东屏笑骂道:“呸,臭小子,我的钱难道不是你的钱吗?行,行,亏了归我,赚了都归你。” 顿了顿,范东屏又对金未央说道,“未央,给咱们家这位花花公子办张消费卡,这事成了之后,让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金未央微笑着,拉常宁到了客厅边的房里,拿起电话,用粤语下达了一糸列指令,常宁听不懂,就无聊的坐到沙发,斜着眼睛,偷偷的打量这位公司二把手的姨妈,瞅到那微微颤动的大山峰,就禁不住浮想联篇,万事开头难,这香港的女人,好玩吗?自己的这个兄弟,也真是不为无产阶级争气,这里可是香港,资产阶级的花花世界,你好歹有点骨气么,老是绷着,见到女的就提抗议,现在这位可是姨妈哟,你还是那样虎视眈眈的,这成何体统?唉,不过也难免哦,咱这兄弟越来越能干,越来越积极,两天不见亲人,提点意见也情有可原,哥们在香港风风光光的,总不能委屈了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想什么那?”打完电话的金未央转过身来问道。 “姨妈,没,没什么。”常宁讪讪的说道,“姨妈,我,我在想,你,你真的很漂亮。” “没正经。”金未央脸一红,恰好瞥见了金恩华那正在抗议的兄弟,粉脸更红了,“拿去,小少爷。” 常宁接过一张卡,“姨妈,这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一张破纸片么。” “大陆仔,看仔细的啦,这是消费卡,等于是钱,你到街去,就可以拿着这张卡当钱用。”金未央没坐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的打量着常宁的兄弟,难怪这小子惹人疼爱,原来本钱大着呢。 “姨妈,这张卡能当多少钱用,一千两千的我可不要哦。”常宁一边把消费卡放到口袋里去,一边用余光扫着金未央修长的大腿。 “里面有十万港币,但你可以消费到十五万港币,”金未央心道,这小子,油里油气的,哪里象是从大陆来的,简直就是标准的花花公子啊 推荐佳作《和警花修行的日子 0300边办事边办人 第二天班后,身为代理董事长的常宁,反而不显得那么焦急了,金未央打了两次电话,他都懒得起身,金未央只好过来请他了。 今天的金未央,穿的是白色的短袖衬衣和米色的齐膝短裙,打扮得更加靓丽和年轻,让常宁见了不觉眼前为之一亮。 听了金未央的埋怨,常宁噗地一笑,“姨妈哟,当领导用得着事必躬亲吗?你下个命令就行了么,收购股票,自有操盘手专门负责,咱们去干什么呀?” “嚯,常少爷,你倒真会享受么,”金未央白了常宁一眼,伸手来拉常宁,“快走,这是你外公的吩咐,让你抓紧时间,乘机了解一下整个公司的布局和经营状况,也让员工们认识一下你。” 金未央的手抓住了常宁的手,稍一用力想拉他起来,常宁略一犹豫,作用力立即被反作用力所作用,金未央双腿一晃,苗条的娇躯立足不稳,一下子跌倒了常宁的膝盖,不偏不倚,丰满的小屁股正好压到他愤怒的兄弟身。 一股电流突袭了金未央,顿时全身一阵热烧,刚稳定的俏脸又是一阵通红,常宁也是措不及防,双膝本能的一合,中间的兄弟不由自主的又向一顶。 金未央身体一麻,下盘不定,身难稳,“哟”的低叫一声,身体摇摇欲坠,两座大山向常宁压了过去。 常宁此刻美女在膝,也是水深火热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忘了双手抱美,却摊开着双掌,非常准确的印到了两座非常突出的玉山。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个人互相凝视了足有十几秒钟,还是金未央先清醒过来,慌忙的起身。 “姨妈,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常宁也急忙站起来,心道,名义毕竟是姨妈,惹恼了可不好办。 “臭小子,你,你好坏。”金未央嗔道,似乎不是生气的样子,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还偷偷的斜了常宁那里一眼,“小常,快起来,我们,我们走。” 一路,都是一声声“董事长”和“小少爷”的称呼,因为不得不回礼致意,让常宁都有些烦躁起来,幸好,此时的主流,是姨妈在身边,两个人被暧昧的气息笼罩着,金未央的脸老是会红,常宁心想,看来,香港的女人也不咋的,和大陆的女人一样,也会害羞哟。 “小常,咱们范氏集团公司,主要分成两个部分,这里的一部分就是市公司,关于非市公司,我以后慢慢再向你介绍,这边呢,是我们范氏集团公司下属的投资公司证券部,除了管理自己公司的股票,当然也经营其他公司有投资价值的股票,我们的市公司一共有六家,分别是范氏置业、范氏化工、范氏电子、范氏运输、范氏食品和范氏贸易,加起来的总市值,一个月前为六十五亿港币,现在是三十九亿不到港币,总共下跌了百分之四十。” “你看到那个最大的电视屏幕了,这是我们六种股票的综合价格,现在每股股票的价格,刚好是两元港币,也就是说,我们六家市公司加起来,股票的总数是十九点五亿股,其中在股市正常流通的,占百分之六十,另外的百分之四十,有一半是禁售股,另一半是限售股,限售股的意思,就是公司需要抛售它时,必须提前向证监会提出申请。” “而这百分之四十的非流通股中,有百分之十是公司员工持有,象袁总裁,手头就有百分之一的非流通股,我和你蒋叔还有刘隆庭及其他高层管理,手头也有一些,也就是说,我们金家,有百分之三十的非流通股在手,相当于在这六家市公司里,我们金家还有十一点七亿港币的钱。” 金未央和常宁站在一个小办公室里,门外就是大厅,无数台显示屏亮着,常宁看得双眼直晃,“我的老天爷,那不等于这一个月来,咱家白白损失了七点八亿港币么,不看了,不看了,股票那玩艺儿,就和女人一样嘛,说翻脸就翻脸,捉摸不透啊。” 金未央又是脸一红,瞪了常宁一眼,娇声道,“常少爷,搞搞清楚好吗?这是商场,不是情场。” “对不起,对不起,算我失言,呵呵,其实么,就是一个道理,”常宁讪讪一笑,顿了顿认真的问道,“姨妈,我们现在能调动多少资金?” “公司自有资金,还有两点六亿港币,你外公的私人帐户里,有一点二亿,嗯,我手头么,也有将近两千万,加起来总共有四个亿。” “嘿嘿,姨妈的私房钱不少嘛,”常宁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嗯,此事保密最为关键,就不打扰别人了,姨妈,凭范氏集团公司的声誉和实力,去银行贷个两亿亿港币,应该不成问题?” 金未央吓了一跳,“小常,两个亿倒是能贷得到,可是,可是这也搞得太大了?” “俗话说,艳花悬崖开,富贵险中求嘛,”常宁显得胸有成竹,端着脸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再贷两个亿,拿六亿港币赌一把,本少爷不玩则已,要玩就玩把大的,我要让所有的香港人,从此都能记住本少爷的名字。” 金未央拿起办公桌的电话,犹豫着说道:“嗯,小常,要不,要不我请示一下你外公。” “请求一下也行,快快,快点办,”常宁挥了挥手,突然的在金未央的胸脯摸了一把,扳起脸,恶狠狠的瞪着她说道,“告诉你金未央,你别象个老太婆似的磨磨蹭蹭,这件事要是搞砸了,嘿嘿,本少爷就把你从东屏大厦的楼顶,活活的扔下去。” 中午,常宁就跟着外公在公司吃饭,金龙大厦的十一层,是个大餐厅,整个大楼的人都在这里用餐,常宁他们坐在一个小包厢里,看着众多进出的人,他问道:“公司总部有这么多人吗?”金未央说:“十五楼以都是我们公司的,十四楼以下都租给了别的公司,包括这家餐厅。”范东屏笑问道:“小常,转了一个午,感觉怎么样?”常宁说道:“外公,累死我了,您老人家行行好,办完事就放我回大陆去。”范东屏又问:“哦,不会,就没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常宁看看金未央,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陈思思,嘿嘿一笑道:“外公,你公司里么,美女倒还是挺多的,可都是窝边草,不好下手啊。”范东屏哈哈大笑,笑得金未央红了脸,笑得陈思思低下了头。 范东屏对陈思思说道:“小陈,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放在心。”陈思思点点头,又要哭的样子,旁边的金未央忙安慰道:“思思,别难过了。”陈思思小声的说:“谢谢董事长,谁谢未央姐。”常宁乐道:“陈秘,你不谢谢我吗?”陈思思瞟了常宁一眼,低声道:“谢谢小少爷。”常宁听了,得意的冲金未央挤着眼睛。 范东屏又瞅着常宁:“小常先生,今天下午有什么活动吗?”常宁晃了晃手中的消费卡,“老范先生,下午我让陈秘陪我街,逛逛香港好玩的地方。”范东屏道:“不象话,你逼着姨妈,向银行借了那么多钱,自己却要去玩。”常宁说得振振有词:“好外公,我看着那一个个屏幕头就直发晕,你让我先适应适应好不好,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么。”范东屏笑道:“也好,让小陈陪你到各处走走,先做香港人,后当公司人。”常宁赞道:“外公,你太英明太伟大了,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金未央笑道:“常少爷,你好自在,准备去什么地方玩呀?”常宁调皮的说:“姨妈,我们到我们小孩子的地方玩去,你们大人不知道的。”金未央气道:“小气鬼。”常宁说:“姨妈,你也想去吗?”金未央有些不屑:“没出息,我才不去呢。”常宁笑说:“姨妈,你先好好完成这次重要的工作,我会考虑,给你一个陪本少爷玩的机会的,呵呵。”金未央脸一红,“谁稀罕陪你呀,大陆仔,乡巴佬。”常宁笑着,突然拿脚踢了一下金未央的玉腿,金未央恨恨的瞪了金恩华一眼,朝范东屏委屈的说:“干爹,你的外孙好霸道,简直就是个暴君。”金龙奇道:“哦,怎么回事?”金未央乘机狠狠的回踩了常宁一脚,“你的好外孙说,我要是不贷到两亿元港币,就把我从楼扔下去。”范东屏大笑道:“未央啊,你说这小子做什么坏事,我都信,可他就是不会把女人扔下楼去,哈哈,人家在大陆,是怜香惜玉的好模范呢。” 用完午餐,回办公室的途中,常宁跟在范东屏身后,冲着金未央一个劲的乐,凑去低声说:“呵呵,姨妈,你好好干,我会考虑给您奖励的。” 金未央缓了一下脚步,也是低声的娇骂,“臭小子,出去别做坏事,这里的警察,可认不得你什么县生付县长的。”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一边办事一边办人,跟警察沾不了边的啦。” 0301窝边草 坐在陈思思的车,常宁将付驾座的椅背一放,懒洲洋的一躺,闭眼睛念叨了一句,“无产阶级要研究资产阶级喽。” 陈思思的红色轿车倒出停车位后,并没有立即驶马路,还停在东屏大厦的出口外,因为常宁还没交待要去哪里呢,这位小少爷一会开心,一会绷脸的,阴睛不定,实在是难以侍候。 “小少爷,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常宁哼了一声,“我问你,你的代号是什么?” “这……”陈思思的俏脸噌的红了起来。 “哼,反悔了是么?那就不去了,下车下车。”说着,常宁坐起来,作势要开车门。 陈思思急忙玉手一伸,拉住了常宁的手臂,低声的说道:“小少爷,对不起……我叫,我叫窝边草。” “这就对了嘛,窝边草,多好听的名字啊,不是吗?”常宁躺回原位,冲着陈思思直乐,“窝边草,今天下午,你就归本少爷使用了,呵呵,但你得记住,董事长和付董事长放过了你,我可还没有哦,我还要考验考验你,从现在起,就看你的表现了,呵呵。” 陈思思怯问道:“小少爷,我们,我们这是去哪里?” “嗯,咱们去香港几个风景点转一转,具体怎么走,当然由你窝边草定喽,不过,你记住了,赛马场我是一定要去的。” 陈思思开着车,载着常宁在市区转了几圈,只好按自己心目中的线路走,先到了香港南区黄竹坑的海洋公园,听陈思思介绍了几句,常宁眼睛也不睁开,嚷嚷着对水生动物不感兴趣,陈思思不知道,她的大少爷有些怕海,和海沾边的,只有龙门岛的方巧英县长,才会提起他的兴致来呢。 于是陈思思问:“小少爷,去维多利亚公园?” 常宁又是摇手,“那地方晚去才好玩,今天不去了,这个维多利亚的名字,不就是那个英国老女人么,我听着就烦。” “小少爷,您懂得真多。”一边开车,陈思思一边嘴乖巧的讨好着。 “呵呵,等收回香港了,咱们把那个公园的名字改了。”常宁乐呵着,眼睛直往陈思思身瞄,“嗯,就叫窝边草公园怎么样?呵呵,我看蛮合适,窝边草,轻轻摇,婀娜多姿真妖娆。” 陈思思的脸又红了起来,“小少爷,您,您又来取笑我了。”听声音,竟是有些撒娇的气味了。 其实陈思思知道,这个大陆仔的意思,明白着呢,眼睛色迷迷的转,老离不开她的身,这大陆不是说很封建的么,怎么一喊开放,人都变这样了,还是啥xx党的官员,真个就是小流氓么,“小少爷,现在,现在我们去哪里?” “嗯,现在么,我们直奔赛马场,去下点注刺激一下。” 陈思思轻轻的笑着说:“小少爷,今天赛马场,没有比赛呢。” 原来,香港的赛马场位于港岛铜锣湾附近的跑马地马场,比赛是跨年度进行的,一个赛马季一般是从每年的9月初开始,到下一年的6月下旬结束,每逢周三、周六或周日分别安排夜、日赛马各一场,常宁倒不是欣赏人家骑手的骑术,他是掂记着去现场赌一把,小时候对香港的认识,就是常大仙外公口中的赌马,可听说今天不开放,就一下子泄了气。 常宁闭眼睛,轻叹一口气道:“唉,窝边草,你们这破香港,一点都不好玩呀,咱们打道回府?”陈思思微笑的问:“大少爷,打道回府是什么地方?”常宁捧腹大笑:“窝边草,你跟我装傻呀,打道回府就是回家,本少爷正式决定,要去你家视察视察喽。”陈思思有些害羞:“小少爷,您……您真要去吗?”常宁道:“怎么,不方便吗?哼,你看着办,不愿意就算了。”陈思思说道:“小少爷,不是,我……” 常宁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道:“窝边草啊,我到你家去,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在我们内地,这叫深入群众,访贫问苦,所以,我就是想到你们家访问访问,关心关心嘛。”陈思思小心的说道:“小少爷,我,我怕董事长知道了,会,会不高兴的,还有,还有未央姐,她也会说我的。”常宁生气的说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算了算了,你停车,我不坐你的破车了。”陈思思有点惶恐,“小少爷,您,您别生气,我们,我们这就去。”常宁笑着说道:“窝边草,我们先说好了啊,你是自愿带我去你家的,我可没有胁迫你哦,呵呵。” 到了地方下了车,得楼去,常宁跟着陈思思进屋一瞧,这香港人的房子也不宽敞么,知道她家没别人,就象到了自己家一样,大模大样的坐到沙发,整个人往一躺,闭眼睛说道:“窝边草,说说你对我日程的安排。” 陈思思没想到此刻要谈正事,以为在这个两人世界里,准要被小少爷给那个了,思想也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听了这话,当下不敢怠慢,理理思路说了起来:“小少爷,您这几天的日程,是这样安排的,明天午,是出席董事长特别为您举行的有关法律文的签字仪式,并与董事会成员和下属公司经理见面,明天下午,是参加是同乡同胞联谊会,后天,董事长要带你拜见相关人士……至于,至于在公司十五楼会议大厅安排的中外记者招待会,具休时间由您来定……” 常宁睁开眼睛,“嗯,不错不错,安排得挺周到,不过,窝边草,不过你的安排么,恰恰遗漏了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陈思思一怔,忙问道:“小少爷,对不起,请您吩咐,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常宁瞧着陈思思裸露的双腿,认真的说道:“窝边草,我此行香港的目的,第一,当然是确立我为范氏集团公司小少爷的身份,这第二嘛,呵呵,我就想体验一下你们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呵呵,关于这方面,你是怎么帮我安排的呢?” 看到陈思思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窘态,常宁脸是乐,心中也是痒痒的,不过脑海里却还有些正确的思想,怎么说,咱也是大陆来的革命者,如假包换的无产阶级,可不能做强迫别人的事情,即使对方是资产阶级,也不能那样做哦,至于身的兄弟,当然是有强烈意见的,此时此刻就在那里不停的抗议,这小子,到了香港这花花世界,意志力越发的薄弱了,这样下去,憋坏了,就成了大问题,回去没法交待矣。 “窝边草,坐下坐下,”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还不大了解,呵呵,坐下说说话。” 小小的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见小少爷占据了一大半,陈思思忸怩着,只好坐到剩下的地方。 常宁笑着问道:“窝边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随你的父母移居澳大利亚?” 松了一口气,陈思思说道:“小少爷,我不想离开香港,因为,因为董事长还有未央姐,都待我很好,再说,我父母也是因为公司破产,被逼无奈才离开香港的,他们在那边为别人打工,也很不容易,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 常宁笑道:“不会,你这么大了,还是父母的负担?你们香港人不是很独立吗?” 陈思思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母亲和未央姐是好朋,我留在香港,他们很放心的,因为未央姐很关照我,我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常宁点点头,“原来金未央罩着你哦,哼,难怪你敢于做坏事,呵呵,窝边草,你是不是一方面为刘隆庭做事,另一方面,你又听命于金未央,好一个双面间谍,一仆二主。” 陈思思忙道:“小少爷,您千万别误会未央姐,她和刘总,和刘隆庭不是同一类人。” 常宁问:“哦,你说,他们有什么不同,可不许打埋伏哟。” 陈思思说道:“小少爷,刘隆庭以前是在别的公司干过,后来才进入范氏集团公司的,他有一个大家族,而未央姐是个孤儿,也没有别的亲人,她父亲和董事长是生死之交,是董事长把她养大的,不是父女胜似父女,未央姐以前结过一次婚,后来离婚了,也没有孩子,这些年就是一个人过的,好像,好像她也没有再婚的打算,所以,所以她要最多的财产,也是没用的。” “嗯,原来你们资产阶级都很现实么,一个有犯罪的动机和动力,一个没有,窝边草,算你说得有理。”常宁点点头,忽然笑道,“不说人家了,窝边草,还是说说你,你现在有男朋了吗?” 陈思思脸一红,摇摇头小声说:“没有。” “浪费呀,太浪费了,你们资产阶级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常宁摇头晃脑,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我们窝边草这么性感迷人,秀色可餐,怎么能没有男朋呢?本少爷生气了,太生气了。”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2吃了窝边草 陈思思羞羞的一笑,这个大陆来的小少爷真是太有趣了,一会儿风,一会儿雨,阴睛不定,亦正亦邪,让人甚感好奇。 常宁慢慢的伸直双腿,让它们有意无意的放到陈思思的双膝,陈思思娇躯一颤,低下头不敢再看常宁。 常宁俏皮的说道:“窝边草,我呀,到香港就是来拯救你们的,你看看你看看,你连个男朋都没有,这是何等的水深火热,这不象话嘛,本少爷正式决定了,我就勉为其难,临时做你的男朋好了,你看行不行?” 陈思思低声说道:“小少爷,谢谢您看得起我,可是,可是我们不行的。” “哦,怎么个不行,嫌我是个大陆仔,是个土包子?”常宁笑嘻嘻的问道。 陈思思摇摇头,“小少爷,不是,不是这样的。” 常宁再问:“那是,那是我不够帅?” 陈思思又摇摇头,“小少爷,您帅着呢。” 常宁又问:“那,那你是不喜欢我?” 陈思思还是摇摇头,“小少爷您是人人中龙凤,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常宁还要追问:“嗯,那就奇了怪了,快说快说,为什么不行?” 陈思思抬起头说道:“小少爷,我们,我们不相配的,你是小少爷,范氏集团公司唯一的继续人,我,我是普通打工族,董事长和未央姐不会同意的。” “咦,你们资产阶级,也讲究门当户对呀,”常宁笑道:“呵呵,这你放心,我的事我自己能作主,我看呀,我们两个正好般配,听说你谈过两次恋爱,我也谈过几次,呵呵,彼此彼此,就这么定了,从现在开始,你窝边草,就是本少爷的女朋了,资产阶级的,香港的女朋。” “小少爷,我……” “嘿嘿,悄悄的告诉你,是你那个未央姐姐,她让我来找你的,不信你可以自个问她去。”常宁为了使出连环计,开始说谎哄骗他的窝边草了。 “……” “我可有点不耐烦了,快说,做我的女朋,你愿意不愿意,给我句痛快话。” 常宁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从沙发站起来,“算了算了,走啦。”作势要走。 “小少爷,我,我愿意……” 终于,陈思思思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了常宁的腰。 “真的?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啊。” “小少爷,我,我同意做您的……您的女朋。”这回,陈思思说得挺响亮的。 “窝边草,咱们先说好啊,我可没强迫你,对?” “嗯……” 常宁转过身来,牵住陈思思的手,又凑过来,在她起伏不停的两座小山闻了闻,“香港人好香啊,呵呵。” 拉着陈思思让她坐下,常宁依旧往沙发一躺,不过,这回将自己的方向换个一百八十度,不客气的让脑袋靠在陈思思的膝盖,眼睛离那山峰更近了,都是女朋了,一点都不犯规么。 待到陈思思稍微稳定了情绪,常宁不经意的问道:“窝边草,你给我说说,在范氏集团公司里,谁的权力最大?” “嗯……当然是董事长他老人家了。”陈思思说着,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到常宁的身。 “呵呵,真是个傻丫头,”常宁笑着,乘机拿手向那两座山头偷袭了一把,“我是说,除了我外公,公司里的其他高层,谁的权力最大……你别怕,就我们两人之间的聊天么,你给我详细的说一说。” “小少爷,在范氏集团公司里,那几个了年纪的董事,在董事会也是很有份量的,但说到实际的权力,其实并不是他们,港台的商界人士,都说董事长手下有五驾马车,他们就是您认识了的五个人,未央姐姐,范同山先生,袁总裁,蒋付总裁,和程庄寒律师。” 常宁好奇的问道:“哦,那个刘隆庭不是吗?” “刘隆庭从来都不是公司的核心,他在集团公司里,其实只是个挂名的付总裁,因为他主管台湾那一块业务,是董事长个人全资的产业,接触不到市公司和其他合资公司的业务决策。” “那五个人中,未央姐是常务付董事长,当然她权力最大,在重大的决策,和对公司高层的监管,董事长一般都听她的,象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全力进军内地,就未央姐提出来的,而袁总拥有最高执行权,实际主管的是范氏集团公司里的市公司,蒋付总裁主管的是非市公司的合资公司。” 常宁点着头又问道:“那个范同山和程庄寒,为什么也能并列五驾马车的行列?” “嗯,程律师他,不光是董事长和公司的法律顾问,而且他拥有一定数量的公司股份,所有他同时也是董事会的执行董事,范同山呢,他的权力,主要体现在,他可以代表董事长,有时候一些重大活动,或重要的会议,董事长都是派他参加的。” 望着陈思思有些犹豫的表情,常宁没敢再问下去,反正这次来,这些情况起码是要弄清楚的。 “谢谢你了,窝边草。”常宁微笑着,捧起她通红的脸,先拿手摸了个够,坏坏的问道:“你现在是我的女朋了,以前又去过大陆的首都京城市,你知道大陆这方面的规矩吗?” 陈思思的粉脸被捧着,一双秀目不敢顾盼,只是稍微的摇摇头,羞怯的说:“小少爷,我,我不知道。” 常宁心里说,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多了,“嗯,我要给你定几条规矩,这第一条么,你以后还是叫我大少爷,我呢,公开场合还是叫你陈秘,就咱们两人的时候,我就叫你窝边草,你同意吗?” “嗯……”陈思思的头,在常宁的手掌里点了点。 常宁坐起来,把陈思思拉到怀里,一边又施展起起他惯有的调情套路,一边说道:“窝边草,呵呵,真好听,窝边草啊,第二呢,按我们大陆的规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做了我的女朋,以后心里就要想着我,不能想别的男人,更不能和别的男人约会,要是违犯了,呵呵,我可要打你小屁股的,还有,你以后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听我的,窝边草,记住了吗?” 陈思思被常宁的双手折磨得难受起来,娇躯不住的摇晃,无奈的双手搭到他的双肩,大腿边被他硬梆梆的兄弟顶着,更是感觉以麻又酸,百感之中呢语道:“小少爷,我,我记住了……” 常宁的手,伸进了陈思思的玉峰深处,轻而易举的寻到了顶峰的蓓蕾,象弹钢琴似的,拿食指在那里欢快的触动着,“窝边草,小少爷现在要告诉你,我们大陆最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就是做女朋,要被验明正身的,呵呵,知道什么叫验明正身吗?就是,就是我要和你那个……” “大少爷,你,你骗人……你,你真坏,大陆哪有那个规矩……” 常宁抱起陈思思,飞快地向卧室走去,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窝边草,你懂啥叫改革开放么,呵呵,是本少爷定的新规矩,一条很好的规矩,一条能征服你们资产阶级的规矩,难道,难道不是吗?呵呵,验明正身后,就是就地正法喽。” 无产阶级用熟练的动作,剥光了无力反抗、半推半就的资产阶级的一切伪装,当然,他也是非常赤诚的相见,资产阶级实在是太腐朽了,在无产阶级的火力侦察中,主动的献出了粉红的香舌,毫无保留的任凭无产阶级的洗礼……资产阶级被融化了,颤抖的双手,有些急促的捧住了怒视着她长枪,无产阶级的一只手,在资产阶级最腐朽的那里侦察,果然那里早已泛滥成灾了。 无产阶级微微的笑着,动作按部就班,不急不徐,资产阶级忍不住了,两座小山似火山欲喷薄而出,一双迷眼发着勾魂夺魄的光芒,喘着重重的粗气,轻轻的呼唤着:“小少爷……窝边草,窝边草要……” 无产阶级的总攻开始了,长枪对准了目标,带着阶级的仇恨,狠狠的刺进了资产阶级的阵地,这是两个阶级的较量啊,无产阶级心想,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来不得半点的客气,那就一鼓作气奋勇向前。 “啊,小少爷,你,你轻点啊……不……哟,哎哟……小少爷,窝边草……窝边草以后,以后都听你的……我,呜……窝边草,不行了……” 无产阶级的进攻,在努力的持续着,他很灵活,用了祖宗的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战场在不断的变换着,卧室的床,客厅的沙发,浴室间,厨房里,无产阶级越战越勇,资产阶级落花流水,奄奄一息。 后来,无产阶级抱着资产阶级那不能自主的娇躯,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卧室的床,长枪仍旧在那里工作着,枪管有些红起来了,他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感到了战斗的快乐,于是一边进攻一边想道,原来资产阶级那里,也有些可取之处啊。 无产阶级怒吼着,向垂死的资产阶级,射出了愤怒的子弹……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3未央之梦 香港的法律细致繁多,程序复杂缜密,整个午的事让常宁有点心烦,不就是立个遗嘱么,用得着那么多手续吗?还公证人,还录像,公司的高层和媒体的记者都来出席,整个公证处的一号厅挤满了见证者,等到在一糸列的文件签了名字按下手印,常宁总算松了口气。 回来的车,常宁坐在后面,冲着前面嚷说道:“程律师,这些文件你替我保管。”程庄寒笑道:“小少爷,我这里有备份的文件,您手的文件,得您自己保管。”范东屏笑着骂道:“傻小子,连个文件都懒得保管,你还真想当甩手掌柜呀。”常宁笑问:“外公啊,那你说说,准备让我在公司里挂个啥职位?”范东屏说道:“嗯,先让你当个付董事长。” 常宁咧嘴一乐,瞟一眼身边的金未央问道:“谢谢外公,那……是我大,还是姨妈大?”范东屏笑说:“怎么?你小子还想一步登天啊。”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先声明啊,外公,我的做人原则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范东屏骂道:“呸,吹牛不脸红的家伙,你小子在青阳县当个小小付县长,顶多就是县里为他人作嫁衣的,未央,同山,你们说是?” 加长的林肯车里一阵笑声,常宁涎着脸说道:“唉,我命苦哟。”程庄寒从前排回过头,微笑着问:“小少爷,此话怎讲?”常宁不住的唉叹气,范东屏一拍程庄寒肩膀说:“庄寒,你别理他,这小子就这德性。”常宁伸伸身子,嘻皮笑脸的说道:“外公,要不,您的董事长让我干得了,呵呵,反正以后还是要给我的。”范东屏说道:“想得美,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迁来香港定居,我立即让你当董事长兼总裁。” 常宁笑着说道:“外公啊,我可不你的当,这xx党的官我还没当够呢,那可是我刚刚开始的伟大事业那。”范东屏又笑骂道:“呸,你那也叫事业?整天勾心斗角,周旋于各种利益团体之间,呵呵,我巴不得xx党把你一脚给踢开呢。”常宁无奈的笑笑:“老范先生,您这个大资产阶级,真是不思悔改呀。”范东屏笑了:“小常先生,是无产阶级战胜资产阶级,还是资产阶级战胜无产阶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常宁心道,呸呸,你资产阶级不经干,窝边草到现在还不一定下床了呢,嘿嘿,嘴却道:“唉,我命苦哟,倒霉哟,在青阳县曾被女记领导,到香港又被女董事长管着,唉,女人都爬到男人头喽。” 话音刚落,旁边的全未央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一转身,看到金未央双臂抱在胸前,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常宁也不客气,反正坐在最后一排,一只手伸出去,突地在金未央的手臂扭了一下,笑呵呵的说道:“外公,姨妈失去了继承权,正在哭呢。”前排的范东屏笑道:“臭小子,你姨妈才不是那种人,这个遗嘱还是她催我立的呢。”金未央也笑骂道:“常少爷,你真是狗嘴不长象牙。”常宁大声说道:“外公,这世道不象话哦,女人当政不好的,大陆倒了个,我强烈建议,咱们范氏集团公司也要拨乱反正啊。” 这时,金未央的脚又踩向了常宁的脚,这次常宁早有准备,迅速收回脚,又倏地伸出,一左一右并拢,把金未央的两条腿就生生的给夹住了,金未央脸一红,用力挣脱,换来的是越夹越紧,媚眼一瞪,伸手拧在常宁的腿,没成想常宁却放肆的,又用手握住了她的倩手。 金未央惊慌的呶着嘴,示意常宁松开,金恩华得意的无声笑笑,凑到金未央耳边细声说道:“姨妈,你知道我们大陆有个对付女人的原则吗?嘿嘿,你听好了,你不犯我,我不干你,你若犯我,我必干你。” 金未央的脸更红了,又不好高声喝斥,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大腿,触到了这小子的兄弟身,那是个更不讲理的主,象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正憋着劲使劲的顶她的腿,她只觉全身象处在火炉旁,身体慢慢的热了起来,酸麻痒辣,五味杂陈,一齐在她心里发作,不断的向全身感染扩散着。 “臭小子,快放开。”金未央悄声说道。 常宁乐道:“姨妈,是你先欺负我的,要想放开,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金未央嗔怒道:“臭小子,你放不放?” 常宁摇摇头:“呵呵,我就不放,你有种就喊呀。” 无奈的金未央,低声央求道:“小少爷,你说,什么条件?” 常宁闭眼睛说道:“呵呵呵,姨妈,这我得好好想想,嗯,我今天就提一个条件,其他两个条件么,我想好了再说。” 金未央嗔道:“好,你快说。”常宁涎着脸说道:“姨妈,我的第一个条件么,就是,就是你亲我一下,呵呵,本少爷狗嘴不长象牙提醒你一下,只能亲我的嘴,不能亲其他地方哟。”金未央又红了脸:“你,你闭眼睛。”常宁又笑了:“行行,我闭眼睛,但是,你可不能马马虎虎哟。” 金未央飞快的在常宁嘴亲了一下,常宁瞅着羞惭的她,再也忍不住,呵呵的的捧腹大笑起来。 前面范东屏问道:“傻小子,你笑啥?” 常宁笑道:“外公,我刚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大美女,死皮赖脸的缠着我,求我把她娶了,你说,老范先生,我怎么办那?” 范东屏笑道:“哈哈,小常先生,这不正是你的特长么,呀。” 常宁道:“老范先生,是这样的,那个美女是你们香港的,我初来乍到,这,这也太不好意思了。” 范东屏笑道:“小金先生,你在那方面,几时好意思过呀?” 常宁故作无奈状:“唉,没法子喽,大美女啊大美女,这可是我外公的命令,我不敢违背呀,呵呵,只要你求我,本少爷勉为其难,一定保证娶你喽。” 金未央哭笑不得,轻轻的打了常宁的手臂一下,常宁朝她眨眨眼,做了个手势,意思说:姨妈,你别碰我;金未央抿嘴一乐,也做了个手势:臭小子,你欺负我;常宁摇摇头,拿手在她的胸前晃了晃,又做了个手势:姨妈,你不喜欢我欺负你吗?金未央的脸又突地红了。 回到公司,坐到办公室里,对着电视屏幕,一边是青州开发区招商团的记者招待会现场直播,另一边是香港股市行情直播,常宁立即象换了个人似的,靠着老板椅,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金未央大感意外,这小子真是狗脸,变得也太快了。 范东屏见怪不怪,走到她边小声问道:“未央,你觉得怎样?是个人物?”金未央点点头:“干爹,假以时日,小常当可纵横商场,笑傲港台澳。”范东屏点点头说道:“所以嘛,未央,你想个办法,把他留在香港。”金未央一怔:“干爹,你说有啥办法呀。”范东屏笑道:“呵呵,让他这个无产阶级享乐腐化,乐不思蜀嘛。” 金未央赶快转身,因为,她的脸又红了。 范东屏瞅着金未央绯红的脸,放声的笑了起来,羞得金未央赶快的逃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坐在转椅的常宁,终于收回了注意力,慢慢地转过身,凝视着沙发的范东屏,少顷,微笑着说道:“外公,您老人家的江山不太稳居啊。” “哦……难得你看出来了。”范东屏欣慰的点着头说道,“你说得对,在政治,我是国x两党瞩目的人,当年我救过老蒋和小蒋父子,小蒋掌权后,的确对我另眼相看,这也是我在经济有所成就的关键……怎么说呢,在战场,我是你们xx党的手下败将,政治勉强算是及格,而在商场中,我至今不得其门,眼前的这点成就,其实是靠人脉关糸和个人魅力创造出来的,它看着很强大,其实也很脆弱啊。” 常宁指了指电视屏幕说道:“在整个范氏集团公司里,除了那几个独资公司,在非市的合资公司里,您只占有其中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而在范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里,您持有的股份还不到百分之十六……外公,您不觉得,您董事长的职务,有随时被别人取代的可能吗?” 范东屏点着头说道:“没错,在范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里,百分之四十的非流通股中,我持有百分之十六,员工持有百分之九,另外的百分之十五,由公司的高层持有。” 常宁走到范东屏身边坐下,“外公啊,如果真正让我来当这个董事长,我是肯定睡不着觉的。” “哦,你继续说下去。” “您手下的五驾马车,和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加起来一共持有百分之十九的股份,如果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某些人联合起来,并乘着范氏股票的狂跌而借机大肆购进,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4记者招待会(一) 范东屏盯着常宁,许久,才微笑着说道:“所以,我才让你来代理董事长这个职位,对你小半仙来说,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嘿嘿,没错没错,收拾了一个刘隆庭,虽然没有解除危机,但至少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常宁扶起范东屏,把他送到门口,一边继续说道,“外公啊,您老人家就放宽心瞧着,我要先除外患,再肃内部,公私兼顾,一举两得。” …… 三天以后。 范氏集团公司记者招待会,将于今天下午两点,在位于东屏大夏十六楼的公司公关部新闻发布厅进行。 常宁站在一间小办公室里,透过百页窗瞧着外面的新闻发布厅,此刻,大厅里已是座无虚席,各路电视和报纸的记者,早已架好了“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除去记者们占去的三分之一席位,中间的坐着许多老者,金未央告诉常宁,那都是从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出来的人,当年少小离家,如今早已是白发苍苍,满面沧桑,他们是范同山花了很大功夫,靠着范东屏的面子,从港澳台和东南亚,及海外其他国家和地区请回来的。 剩下的三分之一席位,除了范氏集团公司的高层,就是港澳台三地的社会名流,富豪商贾,和范东屏的好旧识。 此时,新闻发布厅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常宁带来的电视片,送到电视台以广告形式播出的那部片子,只有十五分钟的内容,而这部电视片却有四十多分钟,除了大青山地区和三个县的自然风光,还有更来详细的开发计划,这得感谢县委记孙华洋,是他出面请了之江电视台的人,花了五万元才搞出来。 常宁坐回到沙发,点一支烟后,斜了百叶窗前的金未央一眼,“姨妈,请您给我说说,您这几天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金未央回过身来,先嗔了常宁一眼,脸挂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绪,回到常宁的问题,这个臭小子,不知道身具有什么魔力,竟让她消除多年的小毛病又复发了,一见他就会情不自禁的脸红,让她毫无遮掩的坦露着自己的内心。 “常少爷,按照你的吩咐,我特地开了两个帐户操作,用公司的流动资金,收购了将近一点二亿股,平均股价为一点八元,用私人帐户的名义,加从银行贷款的两亿元,一共收购了二点三亿股,平均股价约为一点七元。” 常宁笑着问道:“那么,在昨天晚,播出了之江省省委省政府的正式决议,以及之江省和范氏集团公司的全面合作协议以后,今天午的股市行情如何呢。” 金未央一脸喜色,却又带着娇嗔的说道:“如你所愿,今天一开盘,公司六只股票的综合价格,已经是两元一角三分,常少爷,恭喜你发财了。” “呵呵,同喜同喜。”常宁又开始拿眼瞟着金未央的身体,一边坏笑着说道,“不过,姨妈,您的私房钱也太多了,呵呵,女人太有钱,是不会让成功男人喜欢的哟。”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记者,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范氏集团公司欢迎各位的光临……现在,请范氏集团司名誉董事长范东屏先生讲话。”总裁袁思北微笑着,面对着大厅里几百位记者和来宾,机械的念完了手的稿子。 小办公室里,常宁躺在沙发说道,“姨妈,我敢断定,这位袁思北总裁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能让外公和您聘为总裁,一定是个擅长管理的专业高端人才。”金未央道:“眼光不错,这回总算没有以貌取人。”常宁瞅着金未央的大胸脯笑道:“她是纯粹的职业女性,呵呵,脸蛋漂亮,个子矮了点,当然,肯定没有咱姨妈性感妖艳。”金未央脸一红,瞪了常宁一眼:“臭小子,正经一点,马该你出场了。”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放心,姨妈,不就是几个记者吗?我干这种事从来不怯场。”金未央吩咐道:“记住啊,千万别乱说话。” 常宁点点头又问道:“姨妈,这个袁思北总裁,她,她真是个大陆人?”金未央点头道:“是的,说起来,她还是你们之江省湖城市人,一九六六年偷渡到香港,是干爹念在她是同省老乡份,就收留了她,后来又送她去美国读,毕业后就留在美国工作,五年前,她的丈夫遭车祸身亡后,她和两个孩子迁回到香港,干爹就聘请了她,先做付总裁,三年前接替我当了总裁。” 这时,陈思思带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小少爷,这位先生说找您有点事。” “找我?”常宁看了那人道,“请问先生贵姓,找我有什么事吗?” “常宁同志,我叫朱奇,新华社香港分社的,我奉命和你谈几句话。”朱奇说道,同时递过工作证给金恩华看了一下。 常宁看了看金未央和陈思思,两个人会意地走了出去。 “朱奇同志,你好,”常宁和朱奇握过手后问道,“这里已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说。” 朱奇说道:“常宁同志,根据你目前的身份和在国内的身份,有关部门认为,你不应该举行如此规模的记者招待会,当然,既然召开了,你可以出席,但不应该讲话,希望你能很好的配合我们。” 常宁奇道:“朱奇同志,你的话我很不明白,请问有关部门是什么部门,你一定要明确的指出来,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因为,因为我来香港之前,领导我的有关部门,并没有对我做出限制,也没有指示我,必须接受你所说的有关部门的指示,我是个有组织的人,我只接受我的组织的领导,还有,什么叫可以出席但不能讲话,为什么我不能说话,请问你在香港不说话吗?至于配合,我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是谁?什么叫配合?到底要配合什么?我为什么一定要配合你们?你们有什么权力要求我配合?” 朱奇沉着脸说道:“常宁同志,你是个明白人,懂得什么叫组织纪律,难道你出国前,没接受过外事纪律教育吗?” 常宁用手指敲着桌子,冷冷的说道:“朱奇同志,我要提醒你,你刚才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里是香港,是祖国神圣不可侵犯的一部分领土,所以我不是出国,难道,你朱奇同志来香港之前,没有接受过外事纪律教育吗?” 朱奇一楞,马又说道:“常宁同志,你不要一意孤行,否则,你要好好考虑事情的严重后果。” “啪”,常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不怒反笑道:“朱奇同志,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现在你听好了,我这个人,最不怕别人的威胁,任何人的任何威胁都不行,我再次重申,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做什么和怎么做,还有,回去告诉那个混蛋司,下次别把装了窃听器的国徽送给我,这不但是对我的污辱,也玷污了国徽的庄严神圣,你告诉他,他要再做那种蠢事,我会揍得他屁滚尿流的。” 说着,常宁转过身去,冷冷的喊道:“陈秘,送客。” 少顷,金未央走进来说道:“小常,他走了。”常宁回身微笑着:“唉,这种人啊,该叫回内地去回回炉了。”金未央问:“怎么,生气啦?”常宁耸耸肩,调皮的说道:“生气?我生气了吗?我会为这种事生气?笑话,姨妈,您也太小看我了。” 金未央点点头,忽地问道:“嗯,你告诉我,这几天你对思思做了什么?”常宁早有准备,立即装聋作哑起来:“什么做了什么呀?”金未央道:“哼,思思从不请假的,这几天居然天天午请假,刚才来班,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臭小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常宁一乐:“姨妈,您想歪了,我们就是在美丽的香港游了游,然后,无非是讨论一下人生呀事业呀什么的,当然,我们彼此很坦诚,可以说毫无保留,深入浅出推心置腹的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如此而已罢了,呵呵。” 金未央似笑非笑:“就这么简单?” 常宁歪着头笑道:“姨妈呀,探讨人生问题简单吗?很复杂呀,毕竟是两种制度下的男女,又是第一次见面,彼此总会产生激烈的碰撞,但是,我们最后经过斗争,终于达成了共识,不容易啊。” 金未央道:“哼,花言巧语。”常宁笑着说:“可惜啊,姨妈。”金未央问:“可惜什么?”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姨妈,我倒很想和您探讨探讨,可惜您是我姨妈,我们不对等,彼此产生不了应有的共鸣喽。” 陈思思推门进来了,“小少爷,您,您该出去了。” 常宁起身穿好西装,金未央和陈思思帮着他,从头到脚整理一番,常宁看看金未央,又瞧一眼陈思思,挺挺胸直直腰,昂首阔步的走出门去。 新闻发布厅里,又是公司总裁袁思北的女中音:“下面,恭请常宁先生,台和大家见面。”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5记者招待会(二) 并没有期待的掌声和预想的欢迎,常宁心里滑稽的想,资产阶级就这一点不好,也不来点掌声,这气氛也太冷场了么,要是在内地,起码就是掌声雷动,全场欢呼了。 常宁镇定自若的走到麦克风前,微笑挂满在英俊的脸,袁思北冲他笑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悄然的退到后面。 常宁把麦克风往抬了抬,从容的往下面看去,外公和公司的几个高管都在下面,人好多哦,新闻发布厅足足挤了四五百人,左边的都是记者,闪光灯对着他亮个不停,中间和右边的应该是外公请来的朋和客人了,因为外公也坐在那里,而后面站着的,应该是公司的员工。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记者,各位朋,各位老前辈,各位父老乡亲,下午好,首先,衷心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光临范氏集团公司,我是常宁,常者,常来常往之常,宁者,天下安宁之宁,关于我的来龙去脉,刚才范老先生和程庄寒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暂时没有什么补充的,下面,我很愿意回答各位的问题,本人事先声明一下,我这里只有畅所欲言,绝对没有无可奉告。”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心里想道,按照刚才那个朱奇的意思,回去以后一顿批评是肯定躲不过的,既然如此,那就索性痛痛快快的畅开去说,让海外同胞们领略一下,内地xx党干部嘴跑火车的本事。 记者席顿时举起了无数只手,袁思北指着前面一位女记者说道:“先请这位小姐提问。” “常宁先生,您好,我是香港文汇报记者,首先恭喜您成为范氏集团公司唯一的继承人,现在能否请您谈谈,当您知道自己是范东屏先生的亲外孙时,您是什么样的心情,您会接受您的新角色吗?您会留在香港参与范氏集团公司的管理吗?” 略作思忖,常宁微微笑道:“这位记者小姐,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允许我纠正一下你刚才话里的几个小小错误,和你们比起来,我不是先生,与在座的前辈们和我外公比起来,我只能算是个晚生和后生,我也不是范氏集团公司的唯一继承人,只不过可能我非常荣幸的,被范东屏先生列为了第一继承人,当然,这件事对范东屏先生来说,值得恭喜,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恭喜的,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平静安宁的生活被骤然打断,有时会摧毁一个人固有的信仰和理智,当范东屏先生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坦率的讲,我没有承认彼此的关系,因为,那意味着无与伦比的责任和义务,我一时接受不了,我还没有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当然,现在我接受了这个新角色,在这里,我喜欢有人叫我小少爷,但是,我还是要回到大陆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乡,那里有我还没有兑现的承诺……谢谢。” 一位戴眼镜的男记者,一边站起来,一边举着手抢问道:“常宁先生,您好,请问在不久的将来,您会将范氏集团公司迁往内地吗?” 常宁习惯性的咧了一下嘴,轻笑着说道,“这位先生,你一定是个未来主义者?大陆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变,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就意味着,欢迎全体海外华人都能回到祖国去,叶落归根,此情可待,我就和我外公订立了一个口头协议,他也非常愿意回到故乡定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要把整个公司都搬过去,至少我认为现在没有这个可能和必要,而且我也没有权力,至于将来搬不搬,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清楚和肯定的,范氏集团公司将把内地作为未来主要的投资方向,因为那里不但是我们的故乡,更是一个生机勃勃孕育希望的地方。” “常宁先生,您好,能否介绍一下您在大陆的生活情况,您结婚了吗,您真的是大陆人民政府的一名官员吗?” 常宁又是微微一笑道,“记者先生,我记得刚才程庄寒先生已经介绍过我了,你是否只是想确认一下?是的,我是一名xx党员,人民政府的付县长,我自己认为,我应该还算是一名合格的政府官员,因为你们可能知道,象我这样二十五岁能当付县长的,在整个内地也不多?关于我的生活,应该属于个人隐私,当然,我要顺便在这里,乘机做个小小的广告,本人身体健康,阳光向,目前正在为个人的幸福生活渴望和努力之中。” 大厅里响起了一阵阵笑声。 “常宁先生,今天午,新华社香港分社受之江省人民政府的委托,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宣布了之江省和金龙集团公司全面合作的计划,您能否透露一下,你们范氏集团公司将要实行的具体项目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记者先生,你这有点打探商业机密的嫌疑了?但我仍然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目前,范氏集团公司正在规划当中的项目就有二十多个,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之江省大青山水库的合资项目,和之江省焦山港千万吨级海港的建设项目,在座的如果有兴趣,我愿意坐下来和你们作单独的交流。” “常宁先生,您此次造访香港,是否受到了某些限制,您如果回去,不怕大陆政府革你的命共你的产吗?” 常宁的脸色严肃起来,并恰到好处的皱起了眉头,“这位记者先生,我看你应该也是华夏子孙,听你说话带有闽南口音,想必是台湾来的喽,先向你问个好,但你的问题有些幼稚了,我希望不要拿过去的事,放到现在来说,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历史,而是面对现实面向未来,我觉得我非常的自由,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事先透露一个小道消息,我们之江省的省委记陈思透先生,和我有个私下约定,只要我顺利的完成此次探亲之旅,在我回去的那一天,他会亲自到机场来接我,你要是不相信,我们打个赌玩玩如何?”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您好,常宁先生,我是台湾时报的记者,您的外公曾是赫赫有名的国x党将军,而您是xx党的政府官员,请问您怎么看待海峡两岸的关系,在您心目中,是怎样看待国x党的,您现在的双重身份,会不会让您在大陆工作和生活感到很不方便?” 常宁略作思考的样子,然后缓缓的说道:“记者先生,你好,你的问题问得有点大了,超出了我所能回答的范围,但是,我仍然以我所知来回答你,可我希望你不要妙笔生花,添油加醋,台湾自古就是中国的领土,海峡两岸同属华夏一族,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现实,也是两岸同胞的共识,实现祖国的统一大业,是包括所有海外同胞在内的十亿华夏子孙的共同愿望,你刚才说我有双重身份,这就使得我更有责任为海峡两岸的团结和统一,做出应有的贡献,我很尊敬我的外公,因为他和很多其他国x党将领一样,为我们华夏民族的独立做出过自己的贡献,当然了,我的双重身份有时候也让我确实很不自在,但是,就象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国x党人在大陆被当作过街老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海峡两岸的交流来往和互助互利,已是不可阻挡的历史大势。” 常宁看到台下的范东屏,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那个记者,不待别人举手,又抢着问道:“那么,常宁先生,您的双重身份,会让您在大陆从政时更加方便吗?” 常宁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这位记者先生,你的问题太有意思了,因为我也这样问过自己,到目前为止,我个人的努力和我的双重身份无关,至于以后,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共同来拭目以待。” “常宁先生,您好,您既是范氏集团公司的继承人,又是大陆的政府官员,请问您能为香港带来什么呢?”这次的提问者,来自香港的金融时报。 常宁微微笑道:“记者先生,你的问题让我感到委屈了,从我踏香港航空公司的班机的那一刻,我就为美丽的香港做出了贡献,然后,我又从我外公那里要了一笔很大很大的钱,不到四天就消费了几万港币,请你想想,如果每年有几百万象我这样的内地人来到香港旅流购物,香港会是多么的繁荣昌盛,诸位,香港的气温有点潮湿闷热,我觉得我就是来自北方大陆的清爽凉风,难道,你们现在不觉得这个大厅十分的凉快吗?” 笑声中,又有人问道:“常宁先生,您会跳舞吗?您对香港的赌马有什么看法?”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故意装出一付为难的样子,“记者先生,这又涉及到我个人的隐私了,嗯,我愿意告诉你,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其实我会跳舞,我的一个大学老师是留德博士,在学校的晚会教过我跳舞,不瞒你说,我很有那方面的天赋,我只花了十分钟就学会了交谊舞,可惜,到香港几天了,还没有人请我跳舞,这让我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更让我感到十分遗憾的是,我此次来香港,不能看到赌马的盛况,因为,我非常非常的想去现场看看,可是,范东屏先生不让我去啊……因此,我举双手赞同一位英明老人说过的话:未来的香港,就应该是,舞照跳,马照跑。”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6记者招待会(三) 台下笑声一片,常宁知道应该见好就收,他肚子里装的墨水不太多,再吹下去肯定会出洋相的,于是他潇洒的做了个手势,笑着说道:“诸位,再次谢谢大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呢?” 下面还是有无数的手举着,常宁无奈的笑笑,抬腕看看手表说道:“好,我愿意再和大家一起讨论十五分钟。” 这时,记者席中站起了一个外国人,“常宁先生,您作为大陆的一名政府官员,您是怎么看待英中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公报的?您认为大陆会如期收回香港吗?您不觉得香港的明天充满迷茫和未知吗?” 常宁微皱起眉头,声色不动的问道:“这位记者先生,你是英国人吗?”心说,躲不过的问题,还是不出意料的冒了出来。 “是的,我是英国新闻日报的记者威廉.史密斯。”这个史密斯,看来在香港待的时间不短,一口粤语普通话讲得特贼溜。 常宁打量着史密斯,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英国佬,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不清他脸的表情,和眼睛里表达的意思,出来之前丁颖倒是好心好意的提醒过他,在香港时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要谈香港的回归问题,现在正处于中英双方在香港问题谈判的僵局,有关这方面的问题实在是敏感极了,史密斯的问题看似简单,其实深藏陷阱,对他来说,确实不好回答,那个朱奇来找他,恐怕就是担心他在这类问题出错。 但退缩不符合常宁的性格,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付处级,不管怎样表现,都只能代表他个人,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 “史密斯先生,中英两国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公报,是对历史问题的拨乱反正,我作为一个中国公民,非常期待一九九七年快点到来,我相信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定会在一九九七年的七月一日,如期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史密斯先生,我想好的提醒你,香港的繁荣和辉煌,是六百万香港人民创造的,我相信,在一国两制的前提下,在高度自治,港人治港的方针下,香港会更加的繁荣兴旺,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常宁先生,我反对您的观点,没有英国的领导,香港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史密斯站了起来,高声的嚷道。 常宁耸耸肩,继续微笑着说道:“史密斯先生,你的言论里,犯了一个基本常识的错误,香港是中国的土地,和你们英国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放明白点,你们大不列颠王国的国旗,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香港。” 史密斯似乎被激怒了,“常宁先生,香港现在还在英国的统治之下,你的言论污辱了我们尊敬的女皇陛下,我要向你提出抗议。” 常宁冷冷的说道:“史密斯先生,我不认识你们的女皇,因为我不想认识老女人,按照你的强盗逻辑,我如果闯进你的家,非礼了你的夫人,你的夫人因此生下了孩子,你不否认我为你们家的繁荣作出了贡献,那么你会感谢我吗?请你记住,现在的华夏,不是一百年前的那个落后的晚清,大陆也不是阿根廷,香港也决不是马尔维纳斯群岛。” 史密斯突然冲了过来,在不远处待着的范同山和袁思北两人,急忙走到常宁身边。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全部的目光聚焦在常宁和史密斯身。 史密斯吼道:“常宁先生,我要向你挑战。” 常宁笑道:“史密斯,很遗憾,你的提议不合时宜,大陆是礼仪之邦,所以我们一般不喜欢打打杀杀。” 史密斯竖起中指叫道:“你这个东亚病夫,胆小鬼,胆小鬼。” 常宁沉默一会,倏地沉下了脸,双眼冒出了火光,“英国佬,你太猖狂了,看来今天,老子要教教你怎么做人了,嘿嘿,也好,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大陆人。” 史密斯说干就干,飞快的脱了衣,一身紧绷的肌肉一览无余,向常宁做了个手势,一下就摆开了决战的架子。 范同山在常宁身边小声说道:“小少爷,史密斯得过全英拳击赛冠军,还学过日本柔道,您,您能对付吗?” 常宁推开范同山和袁思北,微笑一下,倏的拨地而起,一个空中转翻,已经站在了史密斯的面前。 常宁站在史密斯的面前,而带笑容,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金未央和陈思思都是花容失色,金未央对范东屏埋怨道:“干爹,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您也不管管他。”范东屏坐在椅子微笑不语,走过来的范同山笑道:“二小姐,您放心,董事长是要让大少爷扬名立万。”金未央道:“范同山,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史密斯是个高手?人家可是三届全英拳击锦标赛的冠军。”范同山笑着说:“强中自有强中手,我相信小少爷至少不会输。”金未央不相信:“就他?顶多个一百斤,史密斯至少有二百五十斤呢。”范同山笑道:“二小姐,这可是比武,又不是比体重。”范东屏说道:“少安毋躁,同山,希望臭小子别把史密斯给弄残废了。”范同山道:“董事长,这可没办法,就算他史密斯咎由自取,自寻倒霉呗。”范东屏点点头:“你估计要几招?”范同山笑道:“董事长,这说不好,小少爷行事不按常理,总是令人难以捉摸。”范东屏伸出三根手指:“三招或三招以下,我赌一千元。”范同山和身边的程庄寒等人对视了一眼,说道:“好,董事长,我赌四招以。”金未央急得直跺脚:“老没正经。”范东屏笑笑:“嘘,看戏看戏,呵呵。” 这边,史密斯怒目圆睁,蓄势将发,常宁忽地喊道:“等等。”转身向人群抱拳笑道:“女士们,先生们,我外公范东屏先生设了一个赌局,我给大家五分钟时间,请大家快快下注,呵呵。” 人们一楞,突然轰的动了起来,很多人涌向范东屏那边,把范同山和程庄寒忙得不亦乐乎。 常宁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看着金未央和陈思思,“姨妈,请您快帮我押一万港币。” 陈思思顾不得金未央在身边,关切的细声问道:“小少爷,你,你真能赢?”常宁笑问:“陈秘,你相信小少爷吗?”陈思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常宁道:“所以嘛,快去,帮我押一万港币。”陈思思听了,忙向人堆走过去,金未央露着关爱的目光问:“小常,你,你真有把握?” 常宁点点头:“姨妈,您放心,事关国家国格,看我象开玩笑么?”金未央道:“小心点。”常宁又不由自主的往金未央那山峦瞅一眼,金未央忍不住又脸红了,“臭小子,没正经。”常宁道:“姨妈,别忘了还欠我两个条件哟。”金未央瞪了常宁一眼,转身不再理他。 常宁瞧瞧人群又有序的坐着了,就慢慢的转过身,再一次微笑的看着几米外的史密斯。 史密斯低吼一声,右手变成了拳头,贴放到腰间,常宁不失时机的喊道:“等等。” 说完,不顾史密斯在那里发怒,却转身向范东屏喊道:“老范先生,大家都不容易,二一添作五,您得分我一半。”范东屏笑道:“小常先生,别狮子大开口,既然你开口了,三七开,你三我七。”常宁摇头道:“一口价,五五开。” 范东屏知道这小子在暗思破敌之道,嘴乐道:“小常先生,生意场,讨价还价天经地义,我咬咬牙,四六开。”常宁笑道:“老范先生,我还是一口价,五五开。”范东屏叹道:“唉,小常先生,老朽服你了,好,就遂了你,五五开就五五开。”常宁抱拳行礼:“多谢老范先生。”话未说完,原来临风不动的身体,突然转了起来。 只见常宁倏地转身,脸色一凝,向着史密斯喊道:“不知死活的英国肥猪,过来送死。” 密斯怒吼一声,高大的身体伴随着右手的铁拳,带着一股热风,恶狠狠的向常宁扑面而来。 常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不到几米的距离,他迎着那股烈风,甚至双手都还背在身后。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惊人的一幕。 金未央吓得闭眼睛不敢再看,抱着身体发抖的陈思思瘫在了椅子。 常宁仍旧在微笑着,锐利的目光捕捉到那疾卷而来的拳头,他看清楚了,那只是虚晃的一拳,史密斯那只放在胸前的左手,才是最大的危险,他对自己说,这是一场不能输只能赢的比赛,但既不能赢得太狼狈,又不能赢得太干脆,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下三滥招法,在今天是用不了。 有人惊叫起来,因为,史密斯的拳头,瞬间飞到了常宁的胸前。 电光火石之间,常宁借着史密斯的风力,堪堪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一凝,提口气,身子向左边飘去,他之所以选择左边,是为了避开史密斯的左拳,史密斯要想使出左拳,必得先转身,但见史密斯右拳没有收回,常宁已经飘到他身侧几米之外,站定身子,仍在冲着史密斯微笑。 史密斯没有停顿,又是一声怒吼,常宁的身子甫一站定,就见他随影随形,右拳简直是呼啸着,象一道闪电向常宁横扫而来。 好快好狠的出招,常宁心里一凛,师傅当年曾经说过,西洋拳击讲究力道速度,出手连绵不绝,拳手一般都强壮孔武,善抗击打,搏斗时蛮不讲理,甚少变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史密斯的拳头又一次到了胸前,常宁如法炮制,又是左飘,潇洒的再次躲过史密斯的的重击,但是,他的微笑收敛了,双手回到了胸前,身体一落地,却猛地起动,轻飘飘向史密斯迎去。 “来得好。”史密斯叫道,迎着常宁蹦出了右拳。 这次常宁没有后退,身子突然一沉,用肩膀硬接了史密斯的右拳,史密斯间不容发,怒吼一声,左拳就到了常宁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史密斯的左拳碰到常宁鼻尖的一刹那,常宁的身体,又一次匪夷所思的飘了起来。 史密斯左拳落空,身体右转,紧握双拳又欲出击,可是,常宁不见了,史密斯楞了仅仅一秒钟,可惜,他晚了。 这一次常宁并没有飘向左边,而是飘向了右边,他没有飘远,离史密斯仅仅只有两三步之遥。 常宁的脚没有完会落地,只见他脚尖一点,瘦削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一声刺耳的长啸,整个身子象一把出鞘的利剑,毫不犹豫的飞向了史密斯。 声脆响,一声闷响,史密斯肥大的身体,重重的栽倒在地板。 或许,在场的只有范东屏身后的私人保镖看清了,史密斯是怎么被击中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小少爷的招,根本就不是招,只不过十指并拢在一起,狠狠的戳在了史密斯的左耳朵。 常宁微笑着走到范东屏面前,又是双手抱拳道:“老范先生,见笑了。” 范东屏也点头直乐:“小常先生,咱们赢了不少钱哟。”常宁笑道:“小意思啦,想当年我行走江湖,那才是凶险无比,呵呵。”范东屏道:“去去去,这钱分你一半,我心疼唉。”常宁一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想反悔我可不依。”范东屏道:“臭小子,算你狠,连外公都敢宰一刀。”常宁笑道:“本无产阶级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对你们资产阶级是决不客气。”范东屏笑骂道:“呸,我看你呀,回到大陆怎么交待。” 这时,坐在范东屏后面的一位老先生,起身向常宁抱拳问道:“常少爷,在下史重庆,港九无极拳第十一代掌门,敢问常少爷,可否告诉师尊大名?” 常宁客气的回礼道:“老前辈,晚辈雕虫小技,让您老见笑了,呵呵,自古神州多英雄,英雄从不论出处,今日多有不便,万望见谅,他日有缘,晚辈定当登门拜见前辈。”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7窝边草,顺手耢 这几天,报纸全是常宁大战史密斯的报道,有几家报纸还开辟了专栏,派出专职记者长驻东屏大厦,专门对常宁的活动进行后续的连载把道,更有甚者,澳门的一家搏彩公司,就常宁是回大陆,还是留在香港,分别开出了一赔三点五和一赔一点五的赔率。 看着报纸的消息,常宁是又开心又无奈,开心的是经过记者招待会后,他的招商计划是顺风满帆,无奈的是他现在已经名声在外,被外公禁止出去玩耍了,真所谓有得必有失啊。 其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然是以正事为重,公司临时开设的天州同乡联络办公室,大批的电话和客人咨询,由陈思思和范同山负责接待,看来回去之前,争取联络三县一万名同乡的目标,肯定能顺利完成,而金未央关注的公司股票,从常宁击败史密斯之后,已经连续几次涨停,公事私事,事事顺利,常宁的心情大好起来,用过午餐回到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把陈思思叫了过来。 陈思思进来,一见常宁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明白要干什么,脸刷的红了,小少爷真会疯,自从那天下午以后,这几天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小少爷就没放过她,嘴还振振有词,什么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什么无产阶级改造资产阶级,任重道远,时不我待,什么学习资产阶级先进经验,回去好好推广运用……陈思思很顺从,因为她很享受,她那里已经产生了严重的依恋,小少爷给她的欢愉和充实,让她再也不能自拔。 于是,当她又被小少爷抱到怀里的时候,她的身体瞬间软乎了,小嘴轻轻的呻吟,那是小少爷的要求,他说他喜欢听女人在床唱歌,他嫌她太过被动,她就每次都勇敢的投入,小少爷又解开她衣的扣子和罩罩,两只小玉兔蹦了出来,雪白雪白的,跳得正欢,它们的个子长得很快,大少爷的手有魔力似的,它们一经抚摸,就马丰满坚实起来,那两个小蓓蕾就更加的艳红,更加的坚硬, 大少爷还在不断的挑逗她,大少爷的两只魔手,和一条长长的怪舌,总是要尽情的游遍她的全身,那么仔细,那么投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大少爷说这叫认真,世界怕就怕认真二字,xx党最讲认真,这是谁说的?大少爷告诉过她,她不记得了,她有些难受,那里更是不堪忍受,其实当大少爷发出那种难以阻挡的目光时,她就感觉到了难受,可是他是小少爷,她得咬着牙忍着,她低声的吟唱着,水汪汪的双眸流露着渴望,她的双手犹如游蛇,迫不及待的捕捉到了大少爷的小弟,他早已蓄势待发,她再也忍不住了,好,大陆仔,临时董事长,大少爷,我投降了,她搂住他的脖子,讨好地吻了吻他的耳朵,然后娇声的呼唤起来…… 他在办公桌进入了她,充实的感觉让她高声的叫了起来,接着是疯狂的打击,她很快的失败了一次,二次,三次、、、、,她开始央求他,用剩下的一点理智告诉他,这里是办公室,她要走着回去班,她讨好地答应他,在家的时候,保证让他恣意妄为,他放过了她,她从办公桌爬下来,向他羞涩的笑笑, 正当他们清理混乱的战场时,却意外的传来了敲门声。 马马虎虎的打扫,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进来的,是心思缜密的金未央,看到匆匆告辞的陈思思,金未央似笑非笑,关门,嘲讽的说道:“董事长,你可真忙呀,大中午的都不休息,难怪报纸都说,xx党个个都是工作狂,。” “呵呵,没办法啊,革命者嘛,好在我都习惯了。”常宁笑着问道,“姨妈,您有事向我汇报吗?” 未央嗅嗅空气,坐到沙发瞅着金恩华。 常宁走过去,在金未央身边坐下,讨好的说道:“姨妈,谁惹您生气了,告诉我,我马炒他鱿鱼。”金未央嗔道:“哼,臭小子,你惹我了。”常宁奇道:“哦,不会,姨妈,我哪里惹您了?”金未央反复道:“就是你,惹了我了。”常宁笑道:“姨妈,我可不敢惹您,您是我姨妈,我有时还敢惹外公生气,可您,不敢,绝对不敢,姨妈,您说说,我怎么惹您了?我又惹您哪里了?” 金未央脸一红:“臭小子,我问你,你把陈思思怎么了,你,你们两个关在办公室里,在干什么?”常宁心里一乐,脸不改色心不跳:“姨妈,您可别冤枉我哦,我们就是在谈工作嘛,当然,有时偶尔也谈点生活和人生。”金未央突然狠狠的踹了常宁一脚:“臭小子,你快老实招来,我和思思母亲是好朋,你,你这么欺负她,我,我怎么向她母亲交待。”常宁故意说道:“姨妈,您在说什么呀,我,我到底怎么欺负陈思思了。”金未央气冲冲的起身,走到废纸篓边踢了一脚,回过头来嗔怒道:“常少爷,你过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常宁心说糟了,窝边草光着小腚就溜走了,留下这铁证如山,还能狡辩什么,再巧舌如簧,也当个屁用。 常宁稍稍的红了一下脸:“嘿嘿,姨妈,这,这就是探讨人生嘛,正常,很正常嘛。”金未央拿手指戳一下常宁的额头,恨恨的说道:“臭小子,你这哪里是xx党,简直比国民党还国民党。”常宁笑道:“惭愧惭愧,姨妈呀,我就是要学着做个香港人嘛。”边说边拿眼瞅着金未央的双峰,金未央脸红了,嗔道:“流氓哲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大陆干的坏事。”常宁笑道:“姨妈,我干了又怎么样?我是董事长,您是付董事长,您管不了我,呵呵。” 金未央顿了顿,正色说道:“小常,这种事,在香港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可是对待公司里的员工,你一定要慎重。”常宁摇头道:“姨妈,你此言差矣,你的思维太守旧太狭隘了。”金未央瞪眼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常宁又瞅着金未央突出的两座山峰,笑嘻嘻的说道:“姨妈,我这叫做呀,窝边草,顺手耢,嘻嘻,除了你姨妈。” 说得金未央哭笑不得,拿起手中的几张纸扔了过去,“常少爷,这是今天的股价汇总情况,快想想几时出手。” “呵呵,又涨了不少么,”常宁拿起来瞄了一眼,摇着头说道,“姨妈啊,不要焦急么,在下周一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决定的,既然要赚钱,那就赚个痛痛快快满满当当喽。” 晚在家,吃好饭,金未央扶着范东屏到客厅坐下,看到常宁今晚没有出门的意思,范东屏笑道:“未央,你听说过狼有打盹的时候吗?”金未央抿嘴一笑:“干爹,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呢。” 常宁装作没听见,范东屏又笑说:“香港乃文明之地,狼也有顾忌哟。”金未央瞅着常宁打趣道:“干爹,这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怕一时适应不了南方的气候?”常宁讪讪一笑,今晚确实不想出门,陈思思参加同学聚会去了,带着范同山一个大男人,身后跟着几个木头似的保镖,出去玩太没劲,再说那些酒巴舞厅,逛几回也够了,去得太多,这大报小报一登,传到内地,里外都不好做人了,组织批评倒还好受,家里那几个如虎似狼的女人,非撕碎自己不可。 范同山走进来问:“小少爷,今晚不出去玩吗?”客厅里几个人都笑了,常宁不以为忤,问范同山道:“老范,香港就没有比武擂台之类的地方吗?几时你带我见识见识么。”范东屏道:“小常,我说过了,在这里,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那些地方,绝对不许你去。”常宁奇道:“外公,这是为什么?”范东屏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准去,你在来港之前答应了的。”常宁耸肩道:“行行,不去就不去了,反正我也不喜欢打架。” 范同山笑着说道:“小少爷,董事长不让你去,是有道理的。”常宁问:“哦,老范,你说说,是什么道理?”范东屏和金未央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范同山,范同山说道:“小少爷,你现在是新闻人物,自然当慎言慎行,何况你现在是范氏集团公司的继续人,千斤重担糸于一身,去那些地方就不合身份了。”常宁笑说:“老范,算你说得有点道理。”范同山继续说道:“董事长并不是怕你会被别人打伤,而是怕你出手伤了别人,就象史密斯,你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击,他就是康复,怕是听力也被你毁了一大半了。” 范东屏也点着头道:“小常,同山说得对,你的招数,全是凶狠霸道的搏命打法,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伤人,是不适合在比赛中出现的。”常宁叹道:“你们资产阶级啊,呵呵,都是怕死鬼。”范同山陪笑道:“大少爷,你的功夫现在是名震香港,可人家就是不敢门请教,都是忌惮你的打法呢。” 又聊了一会,范同山告辞回家了,常宁冲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的笑笑。 金未央瞅见了常宁怪怪的笑意,心里一动,正欲开口询问,却见门卫老刘走了进来,“董事长,袁总裁来了,说有要事见您。” 范东屏哦了一声,“老刘,快请袁总裁进来。” 金未央心里又是一疑,她的记忆中,袁思北是很少来范府的,晚来访,更是绝无仅有,会是什么要事呢? 推荐佳作《官场枭雄 0308历史的暗尘(上) 常宁从侧面看着沙发的袁思北,这个角度还不足以让他看清她的脸,但他锐利的目光,早从机天那天开始,就穿透了这个女人的内心,常宁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十足的自信,加常大仙传授的那套混饭手艺,和天生的爱琢磨人,只要他认真起来,就没有人能在他的视线里掩藏自己的思想。 袁思北确实不是很美,在性感美艳的金未央面前,相差的不只是一个档次,以常宁的个人审美观来说,她应该属于基本正常的女人,稍显微胖的体态,一米五几的身高,穿的是肥大的深色装,掩饰了身的曲线和突出点,常宁由此判断,这个干练的女人,还善于处处保护自己,只有她的职业女性的风采和言谈举止,深深的吸引着常宁,因为,这是他在内地从未遇到过的女性魅力。 金未央陪着袁思北,说了一阵女人之间的话,范东屏也问了问她两个孩子的学业,原来,自从丈夫车祸身亡后,袁思北就带着两个孩子定居香港,范东屏很喜欢两个小不点,在家闲瑕时,常让司机接两个小家伙过来玩,自从他们进了寄宿学校,他就很少见到他们了。 常宁插不话,一个人守在一台小电视机前,玩起了电子游戏,对内地人来说,这可是绝对的希罕玩艺,自从陈思思帮他买了一套,并辅导他入门后,他是一有空瑕,就沉迷到游戏的世界当中。 终于,常宁的耳朵里听到了袁思北今晚的真正来意,只听她有些客气的说道:“董事长,我没打扰您一家人?” 范东屏一楞,笑道:“思北啊,怎么越来越见外了,快坐,快坐嘛。”常宁斜了一眼,原来袁思北不知什么时候,已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范东屏的面前。 金未央过来,重新拉着袁思北坐下,很关心的问,“袁姐,有什么事吗?” 袁思北看看范东屏,又看看常宁,犹豫了一下启口说道:“董事长,小少爷,未央妹子,对不起,我,我是来向你们辞职的。” 金未央惊道:“袁姐,怎么回事,你在开么玩笑呀。” 范东屏倒是处变不惊,只盯着袁思北问道:“思北,出什么事了?” 袁思北说道:“董事长,没出什么事,我,我就是想,想换个工作环境而已。” 范东屏当然不信,“思北,是不是小常他做错什么,让你为难了,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解决嘛,再说,小常他也就是在这里玩几天,他还是要回内地去的。” 金未央也道:“是呀,袁姐,我不许你辞职。”说着还瞟了常宁一眼,莫非这臭小子色胆包天,欺负起人家有夫之妇了。 显然常宁读懂了金未央那一瞥,他狠狠的瞪了金未央一眼,咱连她的办公室都没进去过呢,还怎么去欺负人家了? 袁思北又说道:“董事长,您千万别误会,我的是和小少爷没有一点关糸。” “哦,”范东屏有些凝重起来,缓缓的问道,“思北,莫非你认为,范氏集团公司将来交给小常,你看不到光明的前途,所以,与其以后走掉,不如现在离开?” “董事长,您误会了,不,不是这样的,您老人家当年收留我,还供我去美国读,此恩此情,思北一生难报,我本不该离开您和公司,小少爷能力超群,出类拨萃,我也对范氏集团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尤其是小少爷提出的,公司以后的发展方向立足于内地,我认为非常正确英明,现在内地的改革开放大门刚刚打开,机不可失,我们应该集中力量,放手去做,时机就是财富,小少爷做的内地发展计划我看过了,我个人完全赞同,建议尽早召开公司董事会予以通过确认,然后抓紧时间,确定专人负责实施。” 袁思北说话的时候,常宁一直在偷偷偷观察着她,她的这个决定,应该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金龙点着头说道:“英雄所见略同,阿瑾,我和未央也同意恩华的计划,可是,这不会是你要辞职的理由?” 常宁突然举手说道:“外公,我知道袁总裁为什么要辞职。” 范东屏望着常宁,“哦,小常,你说来听听。” 常宁习惯的掏出香烟,金未央急忙喝道:“不许抽烟。”常宁讪讪一笑,但仍然点火抽了起来,少顷,眼睛望着袁思北,微笑着说道: “袁总裁,首先我得感谢你对我的高度评价,但我要提醒你,以后尽量的不要表扬我,我这个人有个缺点,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就骄傲,一骄傲就犯错误,呵呵。” 范东屏笑骂道:“臭小子,倒还些自知之明。”袁思北腼腆的笑笑没说话,金未央则嘲讽的瞥了常宁一眼,一脸的似笑非笑。 “袁总裁,我知道你是从大陆出来的,而且出来的方式也不是合法的,当然,那已成为了过去时,就象范同山一样,没有人会再来追究,你现在已经是合法的香港居民,可是,你一定认为,以后公司更多的业务都来自内地,而你的身份,不适合与内地来往,你是怕影响了公司的事业,才主动提出辞职的,这似乎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是。” 金未央白了常宁一眼,嗔道,“又是但是,常少爷,这里不是你的县政府,请你说话少用但是。” 常宁不以为忤,继续的微笑着,“但是,袁总裁,其实你想辞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你不是一般的偷渡者,你不是象你自己所描述的那样,你来自之江省的湖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市民,你是因为生计而被迫出走,以都不是,你不是一般的人,因为,你的父亲不是一般的人。” “袁总裁,你可能知道,我从小跟着另一个外公,学了点算命看相的本领,更为要紧的是,他还带我去过宁州市,我在那里住过两三个月,关于宁州人滨江区人的说话,令我印象深刻,那一带的方言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平仄不分,四音归一,比方说,小少一音,两字通用。” “所以,袁总裁,当你第一次叫我小少爷的时候,我基本就断定,你不是湖城人,而很可能是宁州市的江区一带的人。” 常宁顿了顿,凝视着袁思北,缓缓的说道:“袁总裁,非常对不起,这几天,我委托内地的朋,对你作了一番内查外调,如果,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的父亲,早期曾经是xx军的一名高级将领,你也不姓袁,你姓成,因为你父亲的名字叫成方,你是他的独生女儿,你也不是三十八岁,而应该出生在一九五零年的四月八日。” 袁思北噌地起身,脸色苍白的惊问道:“小少爷,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范东屏和金未央二人,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常宁。 常宁继续说道:“成方,一九零五年出生,毕业于保定陆军学堂,一九二七年七月参加x军和xx起义,x军xx根据地的创始人之一,同年加入xx党,曾任x军营长团长师长和军团参谋长,参加过五次反围剿,和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战时期曾任xx军xxx师付师长代师长,成为赫赫有名的抗日名将,一九四七年以后,因为某种原因,成方逐渐离开了人们的视野,建国初期,曾任xx军区参谋长,一九五六年九月突然被捕,原因不详,一九五九年七月病逝于狱中,成方夫人袁新,于一九六三年病故于宁州,其唯一女儿成丝蓓,一九五零年出生,一九六六年十月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客厅里一阵沉默,金未央抱着袁思北,小声问道:“袁姐,小常他说的,是,是真的吗?” 袁思北抬起头点了点,擦去眼角的泪,望着常宁说道:“小少爷,谢谢您,谢谢您还能记得我父亲。” 范东屏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感慨万千的说道:“唉,思北呀,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我当年,还和你父亲一起杀过日本鬼子呢,你的父亲,他是一代英豪,抗日名将啊。” 常宁严肃的说道:“历史不会被抹杀,记忆不能被消灭,袁总裁,不光是我记得你的父亲,你父亲当年的老部下,他们并没有忘记你的父亲,我之所以能知道你父亲,就是你父亲的老部下告诉我的,我是昨天晚和内地通了电话,才确认了你的真实身份。” 袁思北感激的说道:“谢谢你,小少爷,我已经不会哭泣,因为过去哭得太多了,因此,以我这样的身份,您认为还适合留在范氏集团公司吗?” 常宁摇摇头,坚毅的说道: “不,袁总裁,我不但不会让你走,而且,我还要让你,恢复使用你真正的名字。” 袁思北望着常宁,两眼汪汪的轻声问道,“小少爷,我,我可以相信您吗?” 0309历史的暗尘(下) 听了袁思北的话,常宁笑而不语,抬手做了个“稍等”的姿势,拿起身边的电话拨起了号码。 范东屏微笑着,对袁思北和金未央说道:“你们耐心的听一下,就会明白了的,等会小常的通话内容,你们两个暂时不要和别人说。” 常宁拨通了电话,却调皮的闭着嘴不不开腔,一脸的坏笑。 金未央过来,摁下了免提键,同时又拿手推了他一把。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一位。”电话里,传来的是远在京城的乔含湘的声音。 对面坐着的范东屏,无奈的笑着摇头,这小子的这招调皮捣蛋法,的确能让了年纪的人开心。 “咦,您是哪一位,请说话呀。” 常宁终于先自己忍不住了,嘿嘿的坏笑起来。 电话里,乔含湘也笑,“坏小子,我就知道是你。” 常宁笑道:“报告奶奶同志,您的孙子常宁,是在遥远的南方,在美丽的香港,在顽固腐朽的资本主义阵营里,给您老人家打电话。” “知道知道,知道你去香港了,那天你妈打电话说了的,噢,对了,你跟那个外国人打架的事,我们都在报纸看到了,小常,你没受伤?”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奶奶,您老人家就放心,我是打得过才打,打不过的想办法不打,嘿嘿,所以,您的大孙子啊,打架是不会输的。” 乔含湘笑道:“那是当然,你在香港要是出了事,我就拿枪崩了你那个外公范老儿,连自己外孙都保护不了,还算是国军将吗。” 说得金未央和袁思北面面相觑,这位老太婆口气这么大,真是常宁的奶奶吗? 范东屏听了不以为忤,只是脸不住的苦笑。 常宁更是捧腹直乐,靠着沙发傻笑了好一会,“哎,我说奶奶啊,听您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您老人家身体倍儿棒,就不问候啦,我就想问问您,您喜欢啥,我回去的时候给您多买一点。” “傻小子,奶奶知道你现在牛了去了,有钱人了嘛,可奶奶什么也不缺,就是想天天见到你,你说你能做到吗?” “呵呵,这个问题么,还真有些难为人呢。”常宁犹豫着说道,顿了顿,忽地问道,“奶奶啊,我有一个小问题,不知道可否向您老人家请教?” “傻小子,你是我孙子,还有什么不能开口的。” “嘿嘿,奶奶,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常宁冲着电话扮了个鬼脸,坏笑着问道,“是这样的,奶奶,在咱们家……就是,就是在您家里,是您说了算,还是,还是您老头子说了算?” “呵,你这个坏小子,跟你爸一个德性,那是你爷爷,什么老头子不老头子的。”乔含湘笑着,然后用比较自豪的口气说道,“至于你说的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么?” 常宁听着,长吁了一口气,马换个口气拍起马屁来,“我说么,奶奶您也是堂堂的巾帼英雄,在咱们家,您能顶大半个天,您就是咱家不可或缺的领袖……” 乔含湘笑道:“傻小子,你就别来那一套了,我就知道你有事,嗯,你爷爷在房里看文件呢,有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办了。” “呵呵,谢谢奶奶,那,那爷爷他,他还生我的气吗?”常宁小心的问道。 “傻小子,你爷爷是那样的人吗,不过,他倒是经常偷偷的拿着你的照片看,你要是还不给他打电话,不来京城看我们,说不定他就真的要生气了。” 常宁马热切地说道:“奶奶,等我在香港办完事,回青阳安排好工作,就去京城看望您和爷爷去。” “嗯,这才象话嘛,说,你找爷爷,又要办啥难事?” 常宁抬头看看袁思北,又对着话筒说道:“奶奶,您老人家还记不记得,爷爷当年的老部下里,有个叫成方的将军,就是,就是一九五六年发生的事。” “哦……怎么不记得,成方当年做过你爷爷一年半的参谋长呢。”乔含湘沉默了一会,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不少,“难怪啊,这几天杨疯子老往咱们家跑,这样,小常,电话里说这事不方便,等你回到内地再说。" 等到常宁搁了电话,早就听明白了的袁思北,两眼挂着泪花,激动的问道:“小少爷,宁老爷子他,他真的是您的爷爷?” 常宁肯定地点点头:“袁总裁,请你放心,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历史已经掀开了新的一页,你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何妨再等待几天呢,忍耐才有希望,坚持就是胜利,历史虽然象个小姑娘似的,有时会装扮得让你认不出来,但历史毕竟就是历史,容不得任意篡改,现在,应该说历史往翻到了六十年代那一页,五十年代的也快到了,你父亲的老部下们,已经都行动起来了,我恳请你留在香港,留在范氏集团公司,用你真正的名字,等待着堂堂正正回到内地的那一天,相信我,那一天并不遥远。” “谢谢大少爷,”袁思北感激的说道,“我听你的,我不走了。” 范东屏笑道:“小常,你说的成将军的老部下,是不是也包括那个,那个喝酒打仗都是疯子的杨北国呢?” 常宁呵呵笑道:“是的,杨司令听说成将军的女儿还在人世,病都好了一大半,噌的从床起来了,外公,下次你去内地,就有机会和他一起喝酒了。” 范东屏点头乐道:“呵呵,好好,杨疯子当年喝酒耍赖,可骗了我不少枪枝弹药,我得设法赢点什么回来,臭小子,你可得帮我。” 常宁也笑道:“那是那是,一定帮你赢回来,不过,外公呀,你们国军也真的不怎么样,仗打不过,连喝酒也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呵呵。” 范东屏笑骂道:“呸,你们xx党还不是仗着人多,净搞人海战术,搞啥子兵民一家,叫我们怎么分得清哪是民哪是兵。” 金未央嗔道:“好了好了,干爹,说袁姐的事,您怎么又扯到打仗喝酒去了?” 范东屏笑着说:“呵呵,也是,被臭小子牵着鼻子走了,臭小子,你快说说,思北的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常宁沉吟着说道:“嗯,说起来,这件事还很复杂,因为我们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我的想法是,内地那边,袁总裁不用操心,有我爷爷帮忙,由杨司令出面负责,据我所知,成将军当年的老部下中,有七人成为开国将领,二名中将五名少将,其中三人目前还在政府和军队任职,杨司令虽然已经离休,但影响力犹在,他的老部下也有不少,在大陆办事,你们也知道的,只要有重要人物出面,总会受到重视,成将军的案子当年算是天定,至少现在在公开场合,还是讳莫如深,我们不论真假对错,先了解事情的真个过程,如果面没有冤枉成将军,袁总裁你也不必挂怀,如果真的冤枉了成将军,成将军当年的老战老部下自会行动,我们所剩下要做的,就是等待平反昭雪的那一天。” 袁思北点头道:“小少爷,您说得对,内地的办事,我当然知道,成败往往是凭领导的一句话。” 常宁继续说道:“但是,袁总裁,香港这边也不能闲着,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么,内地的高层领导,一向很关注香港的舆论,我们呢,可以小小的利用一下,把成将军的事情,从尘封的历史中择出来,变成一个两地都关注的新闻点,首先呢,请袁总裁改用自己原来的名字,接着,是有意无意的吸引香港媒体的注意,然后当然是让记者们发挥丰富的想像力,在有心人的帮助之下,逐步的有意暴露袁总裁的真实身份,最后么,请袁总裁被迫出来亮个相,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搞几篇回忆父亲的专访和深切怀念,好了,剩下的就等待着,等待着内地有关部门的来访,我想,到那时,事情应该差不多完成了。” 范东屏点头赞道:“臭小子,好办法嘛,不愧为xx党的县长。” 袁思北说道:“小少爷,谢谢您,我就按您说的办,明天就去警署申请改名字。” “不过,袁总裁,你得答应我,没有我的同意,你可不能离开我们范氏集团公司哟。”常宁含笑的说道。 袁思北迎着常宁火辣辣的目光,点点头说道:“小少爷,我答应您,以后范氏集团公司就是我的家。” 常宁笑道:“袁总裁,你放心,其实成将军的事,我初步的了解过,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一本糊涂帐,你读过小说西游记?孙悟空被如来佛祖他老人家,一个巴掌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多年,一般人敢去动吗?但只要想动,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几个人凑在一起,又商量了不少细节,袁思北才放心的起身告辞,金未央挽着她胳膊送她,象一对亲姐妹。 0310不当姨妈了 金未央陪着袁思北出去后,常宁的脸略带得意之色,往沙发一靠,松了一口气说道:“唉,外公啊,我这个董事长当的,好累啊。” “呵呵,你行,不愧为小半仙,”范东屏意味深长的笑道,“臭小子,才几天呀,就想撂挑子了?” 常宁苦笑道:“外公,我既要管公司里的事,现在又要管袁总裁的事,还要为咱们青阳县宣传招商,我容易么?” 范东屏点点头问:“成将军的事有多大把握?”常宁双手捏在一块道:“十足把握,时间早迟而已。”范东屏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袁总是个人才,不能走啊。”常宁央求道:“外公,我这个临时董事长,可否提前下台?”范东屏摇头笑道:“想得美,报纸都登过了的,你休想半途而废。”常宁一声叹息:“唉,外公,我算看出来了,您老人家就是想拴住我,自己好有空来点老来乐,呵呵。” 范东屏笑着骂道:“臭小子,你好没良心,这些天是谁帮你联络三个县的老乡的,在报纸登载宣传的钱又是谁出的,我搞青阳在港同乡联谊会,又是帮谁搞的。” 常宁急忙讨好道:“呵呵,尊敬的老范先生,多谢您的大力帮助,我代表一百万青阳父老乡亲,这厢有礼了。” 范东屏不理,绷着脸哼一声。 常宁又道:“看看,看看,都七老八十的人了,绷着脸干嘛,将军肚里敢撑船,您何必跟一个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呢,呵呵,笑一个,笑一个嘛。” 范东屏拿拐杖戳了常宁的屁股一下,无奈的一笑:“臭小子,去去去。” “嘿嘿,搞定袁总裁,这仅仅是第一步啊。”常宁忽又严肃起来,望着范东屏缓缓的说道,“外公,你的五驾马车,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是到了下定决心的时候了。” 范东屏点着头,在常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稳了稳身子,拿手轻拍着常宁的手背,若有所思的说道:“小常,其实外公也早有这个想法,你的身份特殊,内地那边又一时难以脱身,我不能将一个乱局交给你……唉,积重难返啊,以前还不知不觉,现在经你的提醒才知道,外公确实有点老湖涂,蒋校长当年就批评过我,慈不带兵,慈不带兵啊。” 常宁安慰道:“外公,您已经做得很好了,何必责怪自己呢?从现在开始,就交给我。” 范东屏一边点头,一边连连的叹息,“嗯……希望你念点旧情,不要采取过于激烈的措施,一个大企业好比一艘万吨巨轮,伤不起,伤不起啊。” 送客回来的金未央,进了客厅,就娇嗔的瞪了常宁一眼,“臭小子,你又惹你外公生气了。” 常宁懒得理她,转过身去看电视,范东屏微笑道:“未央,没事,你也去休息。”金未央瞥了常宁一眼说道:“干爹,我,我想再坐一会。”范东屏哦了一声问道:“未央,你,你有事要说?”金未央嗯了一声,常宁头也不回的说道:“姨妈,需要我回避吗?”金未央嗔道:“谁要你回避了,这事和你有关。”常宁摆摆手:“哎哎,我只是个临时董事长,你们有事,别净往我身扯呀。” 范东屏问道:“未央,什么事?” 金未央犹豫了一下,说道:“干爹,这些年来,您就象我亲生父亲一样,没有您就没有我,您现在找到大姐和小常了,范氏集团公司后继有人,我衷心为您高兴,所以,我,我想,我想把您这些年划到我名下的公司股份,都重新归到小常的名下,前两天蒋哥和我提起这个事情,他也是这个打算,同时,我和蒋哥准备登报声明,解除我们和您在名义的父子父女关系。”范东屏楞望着金未央,生气的说道:“未央,你和阿蒋是什么意思?不要我这个老头了,还是怕小常将来有顾虑?” 金未央解释道:“干爹,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公司长远考虑,这对大姐和小常一家也公平,我们不是清教徒,但我们都知道这对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范东屏心中早有所料,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唉,未央啊,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其实今天下午,阿蒋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我不管这事了,你们看着办,但你们不能离开范氏集团公司。” 金未央点点头说道:“干爹,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离开,我们还得帮您,看着这臭小子呢。” 缓缓的点着头,深深的盯了金未央一眼,范东屏又慢慢的起身,朝常宁说道:“小常,我先进去了,你陪姨妈再说说话。” 常宁楞了好一会,瞅着从屋里出来的金未央,不解的问道:“姨妈,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和蒋叔……唉,我不明白,好像我来香港,就是抢你们的财产似的,不行不行,不说明白,我明天就回去,从此再也不来香港了。”呵呵,心里得意,可脸总还得装一装。 “哼,”金未央瞅着常宁,嗔道:“臭小子,那还不都是为了你,难道,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常宁故意说道:“姨妈,那也不用登报声明,脱离父女关系?” 金未央的脸,忽地红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小声而幽幽的说道:“假惺惺的臭小子,那,那也是为了你。” 瞅着金未央妖艳的丽脸,金恩华心头一颤,脸一阵发烧,全身的血液又开始奔腾,某个部位立时开始了造反,他娘的,这资产阶级的世界也太坏了,做为一个意志比较薄弱的无产阶级革命者,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姨妈的意思很明白,为了……连姨妈都不做了,这才是真正的香港女人啊,可是,登报声明有用吗?毕竟还有一条沟隔着,想想是允许的,法律和舆论管不了,说说也是可以的,只要别人听不到,这真要……问题严重了,开玩笑开出大笑话了。 常宁一时有些发晕,不知如何是好,这种象电路的瞬间短路,他的思维常常有过,可这次发晕的时间有些长了,让他感到了莫名的不安,就象考卷的选择题一样,,逃跑,b,站着,,前进,这可是道一百分的大题目啊。 “小常,你,你怎么啦。”金未央低声的问道。 “啊,没,没什么。”常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姨妈,对不起,我走神了。” 金未央凑来,柔声的又问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哪?” 常宁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思维,一本正经的向金未央说道:“姨妈,谢谢你,还有蒋叔。”金未央盯着常宁:“小常,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对蒋叔好,他可是公认的老实忠良之人。”常宁点点头:“姨妈你放心,我也会对你好的。”金未央嗔道:“哼,就知道嘴巴抹蜜。”常宁笑了笑:“姨妈,那以后在公司里,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金未央脸一红歪着头说道:“嗯,就算,就算我听你的。”常宁笑着说道:“那好,姨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金未央白了一眼说道:“搞搞清楚,现在不是在公司,是在家里。”常宁开始装傻充楞:“哦,这有区别吗?”金未央道:“当然有。” 常宁乐道:“行行,我就算得了便宜卖个乖,姨妈,你欠我的两个两求,我也不要了。” 金未央笑道:“我也要提三个要求?”常宁故意说道:“才三个要求?多乎哉,不多也,请说请说。”金未央道:“第一个要求,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叫我姨妈。”常宁道:“不对?你不是还没登报纸声明嘛。”金未央说:“就算,就算提前解放你。”常宁乐道:“那就有问题了,我该叫你什么?” 金未央微笑着:“叫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叫姨妈。”常宁道:“这个要求吗,不算高,我接受,但你得允许我犯错误,说不定我偶尔会忘了。”金未央也一乐:“行,反正不能老挂在嘴。” 常宁一脸苦相,为难的说道:“唉,这问题就来了,那该叫什么呢?当然不能叫随便了,叫付董事长,太功利了,不好,叫金未央同志,也不行,你不是同志,我也不是资产阶级,叫金小姐,不好听,因为我比较讨厌小姐这个称呼,叫未央妹子,有点不切实际,叫阿金,还行,可这一般是大人喊小孩的,叫未央姐,也有问题哟,那岂不是把你叫老了,你们香港女人最怕老的,唉,这是个问题啊,该叫你什么呢?” 看着常宁一脸的孩子气,坐在那里自言自语,金未央噗的一声笑了:“好了,好了,我不是说了么,随便你怎么叫。” 常宁忽道:“有了,你以后准备叫我什么?” 金未央含笑的问:“你喜欢人家叫你什么?” 常宁得意的说道:“那还用问吗?” 0311大丫头 金未央说道:“噢,小少爷,对?嗯,我以后就叫你小少爷。” 常宁闭眼睛,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拍着手道:“嗨,那不有了吗?你叫我小少爷,我就叫你丫头喽,你姓金,金是黄金的金,除去天地父母列祖列宗,那就是金钱为大了,呵呵,就叫你大丫头了,大丫头,级别很大了,当然喽,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金未央稍微一楞,旋即道:“嗯,小少爷,我愿意,以后,以后我就就是你的大丫头了。” 常宁得意的翘起二郎腿,眯着眼道:“大丫头,你的第二个要求呢?”金未央道:“大少爷,大丫头想,想请你送她楼。”金未央说完就脸红了,可大少爷抻着,不说又能怎么办?原来,她住在二楼,常宁住在一楼房旁边的客房里,来了香港这么久,还没有跨过楼梯一步。 但见金恩华晃着脑袋,装作思考状,眼睛却在瞄着,她的那两个十分突出的地方,“嗯,大丫头,你的这个要求,按理说并不过分,虽说小少爷送大丫头,不成体统,但谁叫我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呢,罢罢罢,本少爷就牺牲一回尊贵的身份,勉为其难的送你楼。” 金未央又是脸一红,低声道:“多谢小少爷。”常宁起身,大大方方的牵起金未央的手说道:“走,大丫头。”金未央嗯了一声,脸又有些红起来,常宁低声笑道:“大丫头,放心,以后有人在,我就叫你未央姐好了,唉,说实在的,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金未央低头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笑道:“好,小少爷,我也喜欢以前的你。” 得楼来,正好紧挨楼梯口的,也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室,坐着都能透过玻璃看到楼下的大厅,空气中飘来一阵醉人的芳香,显然,这里是金未央的小天地,除了每天来一次打扫的阿姨,外人是很难涉足的,常宁松开金未央的手,长吁了一口气,身体便象自由落体一样,跌到了单人沙发。 金未央善解人意,从小茶几的底层拿出了烟灰缸和香烟打火机,羞涩的一笑说道:“小少爷,我时常一个人,躲在这里抽烟的,你是,你是第一个能坐在这里抽烟的男人。” “当然,”常宁双脚踢了皮鞋,大马金刀的往茶几一翘,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捻了捻,端起脸说道,“我是范氏集团公司的小少爷,这范氏别墅里,哪个角落不归我管?” 瞧着常宁的少爷派头,金未央噗的一笑,动作有些生疏的侍候起来,好不容易的为常宁点了一支香烟,常宁悠悠的吸了几口,忍不住又好为人师的教诲起来,“大丫头,这可不行啊,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简直象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老娘们,不行不行,以后要多多的学习啊。” 金未央俏脸一红,大胆的坐到单人沙发的扶手,一条玉臂搭住常宁的肩膀,幽幽的说道:“小少爷,其实,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你这些天最关心的是什么,现在,现在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 常宁哼了一声,嘴里喷出了几个大烟圈,脸色变得更阴沉了,“金未央,你身为范氏集团公司的五驾马车之首,冰雪聪明,又执掌董事会三年之久,难道没看出来,有人在有意无意的架空老爷子吗?哼哼,要么你是个笨得象条猪的女人,要么你是在装聋作哑,有意纵容,企图坐收渔翁之利。” 金未央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女人,不但没有生气,不退反进,娇躯一摆坐到了常宁的身,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媚眼放光,笑吟吟的问道:“小少爷,我,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我明天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蒋哥去法律事务所和报社,彻底的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你,你满意了?” 常宁心里听着受用,脸却还是绷着,这受用,可就多层次的了,金未央和蒋西平两人手,可捏着公司百分之四点五的股份,都是老爷子历年来转赠的,一旦收回来,加这几天收购的流通股,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消除公司被他人控股的隐患,更为重要的是,有了金未央和蒋西平带头,其他手捏着老爷子转赠股的人,当然不好意思不行动了,范氏江山得以巩固,你说受用不受用? 更让常人受用的是,此刻美人在怀,怒峰贴脸,粉脸含骚,翘臀压弟,连他这受压迫的兄弟,也在下面不住的振臂“高呼”,受用受用,真很受用。 “大丫头啊,本少爷跟你明说了,经过前一阵子的调查研究,我发现真正决定范氏集团公司命运的,并不是老爷子,而是你们所谓的五驾马车,那个什么十三太保,其实都听命于你们五个人,不值一谈,而在你们五个人当中,我首先排除怀疑的,是咱们的蒋付总裁,蒋西平叔叔,都说人不可貌相,哼,我便偏偏以貌取人,从面相看,蒋叔叔根本就是生不了野心的人,忠厚得太过了啊。” “嗯,蒋哥的为人是大家公认的嘛,你还是说说其他人。”金未央一边说,一边得寸进尺起来,将常宁的脸更紧的贴在了自己的突出部。 “我来到公司以后,很快就发现了,袁思北并不是决策层的核心人士,本质说,她只是公司的雇员,不具有颠覆公司领导格局的实力,所以,她也被我排除了。” 金未央媚眼直视常宁,娇羞的说:“于是,你开始把我和和庄寒范同山列为一个小团体,并利用陈思思,对我们作了一番秘密调查。” “嘿嘿。”常宁狡猾的笑着,一边拿脸颊噌着金未央那颤巍巍的高山,一边继续说道,“想要真正架空老爷子,光凭一人之力,无异于痴人说梦,嘿嘿,我暂时不挑明了,免得走漏风声哟。” 金未央可不依了,扭着小蛮腰撒起娇来,“嗯,小少爷,你继续说嘛。” 两个人相视一会,常宁低笑道:“大丫头,我现在对你还有百分之一的怀疑,呵呵,你要是说出你的第三个要求,我就告诉你。” 金未央忸怩道:“小少爷,我的第三个要求么,还没有想好。” 常宁一乐:“大丫头,你得快点想,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等我回到内地,你再提要求,本少爷一概不予承认。” 金未央想了想道:“嗯,那么,那么你来猜猜。” 常宁的眼睛,此时被金未央胸前的波浪所吸引,他娘的,那里太破坏人的注意力了,窗外一阵晚风恰到好处的吹来,她的衬衣的面被吹开几许,露出了玉山的山脚谷底,他想把目光拨回来,努力一番,才知道什么叫难以自拨,难哦,谁不喜欢风景迷人的神秘山谷,无产阶级在物质基础,比不资产阶级丰富,可为什么不能在精神领域争先呢。 常宁叹了一口气,“大丫头,我可猜不到,有首歌唱得好,女人的心思最难猜,我看那,你们香港的女人,心思更难猜哟。” 金未央嗔道:“大少爷,我要你猜嘛。”说着,金未央还有意无意的理了理衬衣领子,常宁一瞅,更乐了,原来香港的女人也学习内地,在努力搞改革开放呢。 “嗯,首先声明,瞎猜噢,猜到不正确处请立刻喊停哟。”常宁的眼睛还没拨回来,他决定索性从那里寻找点灵感,因为那里的景色实在优美,“是什么要求呢,本少爷大大的有钱,可你又不会要钱,请你吃饭,也太不当回事,陪你逛街,可本少爷实在没有兴致,送你礼物,呵呵,我可不会买,加入你们资产阶级的行列,又违背了我入党时的誓言,唉,第三个要求会是什么呢?” 金未央瞧着常宁装出来的窘态,红着脸说道:“小少爷,你没认真的猜。” 常宁摇头笑道:“大丫头,我猜不着。” 金未央红着脸,主动拿起常宁的一只手掌,压到了自己的玉峰。 常宁有些许的犹豫,这也是斗争啊,无数优秀的无产阶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堕落的。 唉,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常宁不住的问自己,当资产阶级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我应该进去呢?还是不应该进去? 金未央望着常宁,涨红着脸,浓重的呼吸是小客厅里唯一的声音,那双水汪汪的媚眼,释放着千万种迷人的风情。 常宁只觉全身的血液,又直往汹涌,他勉强的克制住自己,挑逗着笑道:“大丫头,你,你还要我说出你心中的第三个要求吗?” “不要……”金未央拿手掩住常宁的嘴,娇声说道,“大少爷,别,别再折磨你的大丫头了,好吗?” 常宁点点头,“大丫头,只要,只要你不后悔……” 金未央不再说话,在常宁的臂弯里躺下,妩媚的看着常宁。 今晚,注定又将是不眠之夜…… 0312小少爷你真狠 第二天一班,范氏集团公司便传出了一条消息,董事长范东屏的私人助理范同山,被正式任命为范氏集团公司驻美洲地区的商务总代表。 东屏大厦的十五楼至二十二楼,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个让人有点意外的任命,多年来,大家都已习惯了范同山在范家的超然地位,把他当成董事长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可现在,竟被派往海外任职了。 决定是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作出的,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决定一定和小少爷有关,有一点可以肯定,范同山在董事长面前失宠了,范氏集团公司的业务,绝大部分集中在港澳台和东南亚,在美洲的业务,仅仅不到百分之七,美洲地区商务总代表,说白了就是一个闲职。 那只是一个中层职位,所以用不着经过董事会的讨论通过,这就意味着,金未央口中说出来的,就是最终的决定。 范同山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被这个意外的任命所震惊,令一边的常宁心里钦佩万分,这个范同山,要么是天生如此,要么就是对此早有思想准备。 倒是坐在沙发的程庄寒,一脸的惊讶表露无遗。 范东屏淡淡的说道:“同山,决定是我作出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吃的苦头太多太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也应该出去闯一闯了,我希望,你将来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范同山仍然是那样的严谨和恭敬,“董事长,同山明白,您的大恩大德,同山永生难忘,同山一定不辜负您和小少爷的期望,努力为公司拓展美洲的业务。” “嗯,只要你想,我就相信你能。”范东屏望着范同山说道。 董事长办公室里,还坐着常宁,和金未央袁思北,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倒不是因为这个意外的任命,而是常宁故意制造出来的,他今天始终端着脸,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 范同山转向办公桌方向,弓身说道:“小少爷,谢谢您,同山让您失望了。” 常宁微笑着摆摆手,不急不徐的说道:“老范,你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你的经历中,你很少犯错误,但作为朋,我还是要不客气的指出,至少在我的眼里,你一共犯了三个错误。” “哦?同山愚钝,请小少爷指点。” “第一,你应该记得,当初你假扮渔船大付,从海峡偷渡大陆寻找我的事,据你所说,那件事只有董事长和你两个人知道,可是,那么秘密的事情,你竟然告诉当时的海门乡党委记莫国强,我无法理解,你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世告诉别人,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甚至都没敢告诉我母亲和舅舅……因此,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至于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不要去追究和解释了。” “第二,你虽然不是范氏集团公司的正式员工,可身为董事长的特别私人助理,你的身份非常的特殊,但是,你不太自重,在这次公司股票的动荡风波中,你私下购买了不少股票,不管出于任何目的,你本应该报告董事长和董事会的,很遗憾,你没有那样做,那么,我就有理由把你的行为定性为错误。” “还有,你待在董事长身边有十一年了,这在董事长,在你自己看来,都算不了什么,但在我看来,这不是好事,俗话说得好,可以有一辈子的长工,不能有三五年的军师,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不起,老范,这第三条,呵呵,有点勉强,太勉强了。” 其实,不用常宁多作解释,范同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无论那一条理由,他范同山都难以辩驳,毋论动机,光是其行为,就足以将其打入冷宫了。 常宁始终在微笑着,显得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但他心里却一个劲的乐,好你个老范,平时总是那样的镇定自若,今天总算让你惊慌失措了一回。 范同山倒也反应不慢,擦了擦汗,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冲着常宁又是弯腰,“小少爷,您的教诲,真是醍醐灌顶,同山一定铭记于心,同山感谢您和董事长,给我一个改正错误,将功赎罪的机会。” “呵呵,老范啊老范,你不愧为京城里出来的人。”常宁站起来,一边走向范同山,一边笑着说道,“老范,在我的心目中,你算得是我的朋,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 范同山直了直腰说道:“小少爷,您请说。” “北美的消费市场,南美的原材料市场,以你老范的能力,定下心来,当可纵横自如,我们以三年为期,我希望三年以后,你回到董事长身边的时候,把那个百分之七点三的业务量,能翻它个大跟斗,怎么样,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范同山的脸掠过一丝笑容,只听他爽快的说道:“请将不如激将,知耻而后勇,小少爷您真厉害,同山不才,也懂得舍命陪君子,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这个赌约,同山接下了。” 常宁呵呵的笑着,和范同山亲热的握着手,这哪像是在发配犯错的部下,倒像是在送一位将领的远征,惹得旁边的金未央心里不住的感叹,小少爷,你的手段也太狠太毒了。 袁思北陪着范同山出去以后,轮到了程庄寒惶恐不安了。 常宁笑而不语,坐回到老板椅吸起烟来,他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则得意的瞅着程庄寒的背影,因为程庄寒正朝着范东屏和金未央,所以看不到他脸的真实表情。 此刻,程庄寒没有了伶牙利齿,说话的节奏也乱了,“董事长,对不起,我,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也犯了范同山那样的错误……” 范东屏仍旧微笑着,缓缓而道:“庄寒,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我相识二十几年,做朋也有近二十年了,有些事情,在你这位大律师眼里,泾渭分明,但在我的心目中,是没有对错的,我还是二十多年前刚认识你时的那句话,不管将来如何,我范东屏永远是你程庄寒的朋。” 说完,范东屏便带着笑容闭了嘴。 程庄寒明白范东屏的意思,转过身走到常宁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词恳切的说道:“小少爷,您大才大德,请恕庄寒一时糊涂,万望您为庄寒指点一条明路。” 常宁望着五十多岁的程庄寒,心说这程老儿瞅着还挺年轻的,完全不象一个快近花甲之年的老头儿,他娘的,这些年靠着范氏集团公司这棵大树,一定捞了不少,日子肯定过得有滋有味的,嘿嘿,有钱大家赚,有财共同发,本少爷不要你咽到肚子里东西,今天就是想敲打敲打罢了,真要是一脚踢了你,怕是你再也没有立足港澳台的机会了。 “呵呵,程律师,您千万别怎么说,论年龄,您是我长辈,说阅历,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长呢。”常宁乐呵着,象个老朋似的,拍着程庄寒的肩膀,一面谦虚的说着,“其实,大家利用信息发点小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本人就大赚了一笔哦,呵呵,不过,我怕烫手怕失手,准备捞一票就走,你程律师自己的事,当然由你自己看着办喽。” 程庄寒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小少爷,谢谢您的指点,庄寒知道该怎么做了。” 常宁的意思很明白,你私自收购范氏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我可以不予追究,你赚的钱也可以塞进自己的腰包,但就是不能将股票放在手。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常宁又冲着沙发的范东屏和金未央埋怨起来,“外公啊,噢,还有金付董事长,不是我说你两位,程律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你们不能把他当年轻人使唤啊,又是执行董事,又是首席顾问的,这会累垮程律师的身体啊,你们不心疼,也得替他的家人想想嘛。” 金未央心里一乐,小少爷,你这戏也演得太绝了,大丫头给你添把火了,“嗯,小少爷您批评得对,我会和董事会商量,尽量减轻程律师的工作负担,用你们内地的说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程律师,你说我说得对吗?” “二小姐,您说得对,说得对。”程庄寒又转身冲着范东屏和金未央,不住的点头哈腰,心里却在苦笑,好个小少爷,你这哪是关心人家的身体健康,你是变着法儿夺人家的权啊。 接着,范东屏拉着程庄寒坐下,两个老朋又嘀咕了好一会,然后,范东屏挽着程庄寒的手臂,亲自陪着他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范东屏的右手伸到背后,冲着常宁翘起了大拇指。 金未央关门,象个小孩似的,欢快的跑过来,一下蹦到常宁的怀里,先献一阵狂吻,然后讨好的笑道:“小少爷,你真狠,你太有才了。” “呵呵,”常宁抱着金未央倒在沙发,两只手掌不客气的印到她的玉峰,嘴里调笑道: “大丫头,那你说说,我是昨晚对你狠呢,还是今天对他们狠,呵呵。” 0313险境惊艳 金未央嗔了常宁一眼,一身酥骨似的瘫在他怀里,媚眼里的波涛更加的浓厚,娇滴滴地说道:“小少爷,这,这还用问吗?” “哼,快下来,别没规没矩。”一边冷着脸说着,常宁一边拿手在金未央丰满的臀部,用力的抽了一下。 吐了吐舌头,金未央乖乖的从常宁的怀里起来,做惯了一人之下,千人之的金未央,还难以适应大丫头的角色,“对不起,小少爷。”不过,经过一夜的洗礼,金未央脸的水色倒是更盛了,额角充满了掩藏不住的幸福。 “你别以为,我们现在就万事大吉了,商场如官场,步步有风险,为了防止行动出现后遗症,你还需要做些善后的工作。” 金未央立刻胸脯一挺,将伟大的一面呈现得更加的开放,“小少爷,你说,下面该怎么办,我照着做就是了。” 常宁闻言,心里不禁长叹,看来这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啊,情爱的力量竟如此的强大,竟让智慧的女人晕头转向,这个曾经号令商界的大丫头,一夜之间让自己的智商降低了九十九,“大丫头,你现在应该乘热打铁,乘胜追击,将事情画个圆满的句号,比如说,打一巴掌再给块糖,然后再要他们拿出个正确的姿态,比如那个程庄寒,不给他留有喘息之机,让他马作出选择,是想当执行董事呢,还是辞了执行董事专心的干他的老本行,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噢……”金未央脸一红,明白过来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没完成,不禁歉然的笑起来,“然后,我再对外宣布,是应范同山和程庄寒自己的强烈要求,公司才忍痛作出决定的。” “嘿嘿,不错,不错,办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方式方法嘛。”常宁自得的笑着,又拿手轻抽了一下金未央,“你这个资产阶级的臭女人,以后好好向无产阶级学着点,快去,办完了事,咱们中午到外面吃西餐去。” 金未央欢快的应声而去。 有了大的,不能忘了小的,陈思思现在是青阳同乡接待办的负责人,这几天忙得够呛,范同山一走,她那嫩白的小肩膀,要承受的担子就更重了,作为领导,关心一下是完全应该的,常宁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的溜进陈思思的办公室,自从变成了窝边草,常宁就不让她坐在那个大接待室了,当然,这也是为了某种方便喽。 陈思思把常宁让到自己的位置,自己老老实实的站在办公桌边,小少爷做每件事都很有深意,象现在没关紧门,那就意味着革命工作要摆在第一的位置。 “小少爷,到昨天下午为止,接待处已经接到咨询电话七千三百一十三个,接待来访客人一千二百二十九人,发放或邮寄有关资料八千六百六十六份,签订合作意向三百一十七份,签订正式协议八十六个,也就是说,包括我们范氏集团公司的二十个项目,小少爷的青阳开发区,已经基本落实了一百零六个企业……” “呵呵,老天爷啊,有这么多呀,”常宁搓着双手大乐,歪着头问道,“窝边草,你的功劳大大的,本少爷要好好的奖励你,嗯……现在你告诉我,我让你派到那边去的人,有没有搞到我需要的情报啊。” 陈思思抿着小嘴笑道:“小少爷,那边那帮人正发愁呢,据说,据说到现在为止,签订的项目意向不过五十份,至于正式落户的企业,只有区区的八家。” 常宁不说话了,拿眼睛瞄向了陈思思的两个小山头,脸坏坏地笑起来,“嘿嘿,窝边草,本少爷决定,决定对你实施特别的奖励,你,你不会拒绝。” 陈思思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常宁不怀好意的目光,红着脸小声道,“小少爷,对不起,我,我身不方便了。” “哦……”常宁楞了楞,泄气的瘫在椅子,无可奈何的苦笑起来,“他娘的,原来你们资产阶级也有那一套啊,算了算了,我宣布撤退,撤出阵地喽。”说着,一边起身,一边在陈思思的山头折腾了几下,然后,又悄悄的溜出门来。 不料,走路不抬头的常宁,一下撞到了正站在门口的范东屏的身,差点将老头撞倒在地。 常宁急忙扶住范东屏,讪讪地陪起笑脸,来了个猪八戒倒打一耙,“哎哟,外公啊,您不当情报部长了,这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还没改么。” 范东屏又好气又好笑,拿着拐杖轻轻敲了敲常宁的脑袋,笑着骂道:“你这个xx党的败类,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坏事了?” “呵呵,知我者,外公也。”常宁亲热的挽着范东屏的胳膊,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外公,这边的招商工作节节胜利,那边的股票连连涨,内部的隐患迅速消除,咱们是凯歌高奏,难道您就不能让疯狂一下?” “嗯嗯,所以嘛,外公也轻松了,邀请了几个老朋,去高尔夫球场玩一玩。”范东屏走到电梯门口,停下脚步说道,“小常啊,不管怎么说,外公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留在香港留在公司,让外公过个轻轻松松的晚年。” 常宁为难的说道:“外公,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唉,您老人替我想想,我现在还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吗?京城里的那位正憋着气呢,我要是留在这里当个资产阶级,估计非得把他活活气个半死不可。” “嗯,你说得倒也是。”范东屏点着头说道,“宁瑞丰托你妈带来过一封信,里面就一个中心思想,希望我能支持你,在现在的路继续走下去。” “再说,我觉得我应该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作点贡献,我想我也有这个能力。” 范东屏微笑着说道:“你小子当官没几年,官场那套玩艺倒是门儿清,把我公司都当成你的县政府了,嗯嗯,搞斗争玩政治,你还真是一把好手,我不管你了,只要求你先把我这里的事情理理顺。” 常宁冲着电梯里的范东屏,挤眉弄眼的笑道:“咱不是正在理么,您老人家放心,三五年内,范氏集团公司定会一帆风顺。” 要理范氏集团公司,搞定前姨妈,现在的大丫头金未央不就行了吗。 不过,一个小时以后,当常宁坐在一种叫小包厢的用餐房间里时,马感到,搞定大丫头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昏暗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和小包厢里富丽的装潢,都无法分散常宁的注意力,他的目光,正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投在金未央身。 为了这次约会,金未央特地回家换了衣服,脱下职业装的她更显妩媚,特别让常宁喷血的是,她身的连衣裙简直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里面的肉色,还有那红色的罩罩和下面的红布片,让他清楚地一览无遗,刹那间,亲密无间的兄弟,嗖的竖起了战旗,翘首以盼战斗号角的吹起。 常宁在漩涡里挣扎,金未央却来了个得寸进尺,把小包厢里的灯光调亮了一个档次,将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呈献在常宁的视野里。 “大丫头,你还是收起来,”常宁咬咬牙,微笑着说道,“该看的,昨晚都已经看过了,你要再这样搔首弄姿,我会把你扔出去的。” 金未央被吓住了,赶紧的收敛起来,这些天她多少摸到了常宁的一点脾气,他不开玩笑的时候,你最好正经一点,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咕噜了一句,“……小少爷,这,这是人家特意,特意为你买的么。” “哼,以后在外面给我整老实一点,”冲着金未央瞪了一眼,常宁又用缓和的口气说道,“大丫头,你就是整天剥光了在我面前晃荡,也是没用的,我跟外公说好了,办完正事,我要抓紧时间回青阳去。” 金未央失望地垂下头,“哦,知道啦。” 还好,当服务员端了西班牙牛排,常宁笨拙地拿起刀叉时,两个人又都重新的开心起来。 金未央有一对与众不同的大眼睛,明亮而清澈,象春水般迷人温馨,常宁喜欢往那里看,仿佛那里有金未央内心的波澜澎湃。 “小少爷,等公司在青阳的企业破土动工时,我要带着思思找你去。”金未央大声的说道。 “呵呵,我没有意见。”常宁乐呵着说着,瞅着金未央胸前的高山,他不禁马联想到远在青阳的丁颖,“到时候比一比,是你们资产阶级宏壮,还是我们无产产阶级伟大。” 那个男服务员又进来了,这回端来的是意大利披萨,似乎是刚出炉的,还冒着腾腾热气。 服务员站在常宁的侧后方,用流利的普通话恭敬的说道:“两位请慢用。” 这时的常宁,发现了金未央脸笑意的消失,骤然地,换了惊恐的表情…… 得意不忘形的习惯,又一次救了常宁自己,也救了目瞪口呆的金未央。 他在那几乎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看到金未央明澈的双眸里,突地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 0314香港遇刺 金未央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分明是一把匕出的夺命寒光。 得意忘形的常宁和金未央,都忘了新华社香港分社托人转来的劝告,让范氏集团公司的核心领导层,近期不要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私自外出,特别是常宁,那个在记者招待会前出现过的朱奇,还专门两次打电话提醒过他。 那个身材高大的服务员,正握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短刀,凝聚着全身的力量,连人带刀向常宁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关头,常宁想也不想的挥出了右手……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灵巧的向地板倒去。 狭窄的包厢让常宁躲无可躲,他的半身堪堪避开了随影而来的短刀,两条大腿却还滞留在原地,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服务员狰狞凶狠的脸就近在咫尺,那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刀尖已沾了常宁的裤子。 迅速转过身来的常宁,发出一声摧人心肺的怒吼,右腿不退反击,迎着短刀撞了过去。 “嚓”的一声,服务员手中的短刀,扎进了常宁的右大腿。 咬牙忍痛的常宁,不再给对手留下退却的机会,左腿倏地伸出,勾住了服务员前倾的身体,用力过猛的服务员,一头扑倒在常宁的大腿。 在金未央尖厉的叫声中,来不及反应的服务员,眼睁睁看着常宁右手的叉子,生生的插进了自己的左眼。 惨叫声中,服务员双手掩面,竭力的坐了起来。 面露杀机的常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左手一挥,切牛排的餐刀,飞入了服务员的喉部。 终于,挣扎着刚坐直身子的服务员,在人世间留下最后一声惨叫后,重重的扑倒在地板…… 小包厢的门,“啪”地被人推开,这回常宁有了防范,早抓在手中的碟子,唰的飞了出去。 来人伸手抄住碟子,一脸的冷峻,赫然便是记者招待会见过过的朱奇,冲着常宁喝道,“还不快走。” 常宁皱着眉头骂道:“他娘的,你没看老子的腿,被活活的钉在地板吗?” 说着,常宁拿过餐巾,先紧紧的绷在右大腿部,然后在朱奇惊愕的目光下,低叫一声,生生的拨出了扎在腿的短刀。 一股鲜血,象一道绚丽的箭雨,从常宁的腿狂飚而出,直射空中。 “他娘的,这回,这回亏大了。”常宁一边苦笑,一边骂骂咧咧,完全不象一个被刀刺穿大腿,鲜血直流的伤者,看得一旁的朱奇心中钦佩不已,这小子果然象领导交待过的,不是一个善茬子啊。 清醒过来的金未央,花容失色的扑来,一边扶起常宁,一边哭着问道:“小常……小常,你,你没事……呜……” “呵呵,哭啥哭啥,带着老娘们出来,真他娘的没劲。”常宁推开金未央的搀扶,一步一拐的走出了小包厢,“老朱,谢谢了,欠你个人情,先记着啊。” 几个小时以后,常宁已经躺在范家别墅的大客厅里,左有金未央,右伴陈思思,虽是美艳相伴,无奈右腿绑着石膏,被架在一条小木凳,麻药过后的疼痛,明明白白的写在脸,样子着实的狼狈。 他娘的,想当年十几岁时,为了讨生活,在大青山深处,和老舅两人面对几十头群狼,杀了个昏天黑地,血风腥雨,最后照样全身而退,猎肉凯旋,没想到如今在香港这条小河沟里翻船,奇耻大辱啊。 想着想着,常宁的脸便寒了起来,金未央和陈思思以为他是为疼痛所致,碍于旁人在场,想问也不敢开口,只把所有的关爱,统统倾注在深切的目光里。 蒋西平刚从警察署回来,范东屏沉着脸问道:“阿蒋,警察署的人怎么说?” 蒋西平说道:“干爹,王警长说,据初步调查,这是一伙来自英格兰极右组织的一个激进的分支机构,叫什么英格兰紫色小组,次记者招待会,和小少爷比武的威廉.史密斯,就来自这个紫色小组,小少爷击败史密斯后,这个小组的人就公开叫嚣,要为史密斯复仇,因此,王警长判断,死者他们此次来香港,就是专门针对小少爷的。” 范东屏嗯了一声,“香港当局有什么反应?” “他们对小少爷遇袭、奋起反击并击毙凶手一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范东屏沉默良久后,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岂有此理,竟敢欺负起我范家的人来了。” 蒋西平小心的继续说道:“干爹,新华社香港分社负责人,半个小时前对记者发表谈话,对小少爷遭袭负伤,表示严重关切,同时敦促港英当局彻查此事,切实保护在港的大陆居民的人身安全……还有,还有台北建丰先生,委托他秘打来电报,对小少爷遇刺一事,深表关切,并说若需帮忙,请干爹尽管开口。” 常宁听得心里一惊,建丰是小蒋先生的字,他和外公以兄弟相称近半个世纪,关糸情同手足,打个电报表示一下关心,倒也不算意外,只是自己来自xx党,却让昔日的死对头表示关心,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看来,外公脱离台湾的政界和军界,一心向往大陆故土,这位建丰先生其实是默许了的。 范东屏微微的一笑,“难得建丰兄还记挂着我啊,这点小事,我范东屏如果摆不平,以后范氏集团公司还怎么在世立足。”顿了顿,忽地脸色一沉,盯着蒋西平问道: “阿蒋,这个这个,什么紫色小组,这次来了几个人?” “干爹,据现场被捕的人交待,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现在被小少爷击毙了一个,应该还剩下三个。” “哼,别以为挂着米字旗,就可以为非作为了,老子要让世人知道,这是中国的土地。”范东屏顿着拐杖,沉着脸说道,“阿蒋,这事交给你了,弄得干净的,告诉阿云他们,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如果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就别再回来了。” “是,我这就去。”蒋西平一脸肃然的应了一声,敏捷的转身而去。 常宁听得心里一凛,老头子的话里,分明充满了杀气,不愧为国军的将军,杀伐果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范东屏恢复了慈和的脸色,轻笑着问道:“傻小子,你怎么样了啦?” “哎哟,疼死我了……”常宁开始了装腔作势,乘机将自己的脑瓜往金未央的怀里靠,另一边,一只手却搁在了陈思思的胸前,立即把姐妹俩弄了个大红花脸。 范东屏不理常宁,朝着金未央吩咐起来:“未央,你和思思帮小常收拾一下,争取让他坐明天回之江省的第一班飞机。” 金未央点着头不敢出声,她是个明白人,范东屏那边要“办”人,为了解除后顾之忧,这边当然要先送小常安全的回内地去。 看到范东屏进了房,姐妹俩才回头,眼巴巴的瞧着常宁,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常宁理解两人的心思,坐起身悄悄的说道:“扶我到屋里去。”刚尝到甜头就要分开,姐妹妹的心情可想而知,得想办法做做政治思想工作哟。 “唉,其实么,我也不想做这个破官了,可身不由己啊,瞧瞧你们俩,憋着个脸干么,”常宁靠在床头,一手一个拉着坐到床,说话是少有的细声细气,“好了好了,我保证,用不了几天,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但是,你们得听我的话哦。” “真的吗?”异口同声,果然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听好了,未央姐你呢,抓紧时间理清公司的事,特别是咱们手的股票,我建议公司帐户和个人帐户,都抛掉一半,其余的留着,视行情变化再作决定,思思你呢,一定要帮我把招商工作完成,离一个月期限还有八天,八天以后,你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然后,我和外公商量一下,咱们范氏集团落户青阳开发区的二十个项目,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动工建设,这么一来,范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内地分公司就需要马成立,嘿嘿,这筹备新公司的工作,本少爷现在就决定,由你们两个负责完成。” 金未央和陈思思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忽然都红起脸来,原来常宁受伤后,两人关心过度,不藏不掩,竟然忘记了自己和小少爷的私事,都还没告诉对方呢,这下好了,来了个自我暴露,乘机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嘿嘿,都别装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要注意团结爱,和睦相处啊……下面布置一个任务,你们俩马去街帮我买点礼品之类的东西,本少爷尽管身负重伤,但空着手回去,面子挂不住哟。” 姐妹俩拿来笔和纸,一阵猛记,起身欲走,常宁脚不动手动,一手一个就攀到了她们的山头,一阵乱舞,坏笑着问道:“你们俩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必须回答哦,你们说,是资产阶级厉害,还是无产阶级厉害?” 姐妹同声,其音亦清,姐妹同心,其情亦真,“小少爷,当然是无产阶级厉害。” “回答正确,加一百分,哈哈哈哈。” 推荐官场巨篇《官途 0315回到青阳县 前来机场接常宁的人中,没有女人的倩影,因为常宁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公安局长于建云,女人们爱兴师动众,又善于制造戏剧,常宁这付坐在轮椅的惨样,可不想再在湖城折腾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常宁此番回到内地,肯定要被“有关部门”请去折腾好几天,何况他在香港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何况他的外公有着太特殊的背景,出去前,省委统战部部长王国维就交待常宁,让他探一探外公范东屏的口气,可否担任两岸私下沟通的桥梁。 于建云是深谙此道的,越野车在丁一龙的驾驶下出了机场后,于建云笑问,要不要在湖城待一夜,常宁急忙摇手,还催丁一龙开快一点,于建云笑说,你这样悄悄溜回去,非让领导骂不可,常宁咧嘴一乐,行,等会把你扔在这里,给你个拍马屁的机会,于建云说,我倒想让领导骂几句,可领导不认得咱,门进不去哩。 前面付驾座还坐着金汕,后面的座位则是于建云的秘郑先苗和司机雷军,这两人都是二十几岁,自进公安局起就跟在于建云身边,常宁也早就认识了的,尤其这个雷军,不但当过几年兵,还曾在南疆前线待过一阵,是两年前省运动会的散打冠军。 常宁让金汕拿出行李包里的礼品,给每人分了一个小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瑞士产的男女情侣手表,在香港是大众货,可在内地就是希罕物了。 众人一一谢过后,于建云一语双关的说道,“领导,我的工作没做好,可没有见面礼能送给你啊。” 常宁微微的点着头,知道于建云说的,就是蔡正祥被杀一案的秘密调查工作,还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老于,是不是我们的侦破方向弄错了?” “应该不会,”于建云说道,“我私下请教了省厅的几位专家,他们都肯定了我们最初的基本判断,同时还提醒我,不要轻易的改变破案方向。” 常宁哦了一声,笑着说:“那就说明,我们的对手非常的耐心,老于,我希望这个案子能在开发区动工之前,有一个圆满的了结。” 于建云也笑着说道:“领导,这车除了你,都是我这个秘密侦查小组的成员,刚在在你下飞机之前,大家都还在讨论这个案子,我们一致认为,要想尽快侦破此案子,只有一个办法。” “哦,什么办法?” “大家说,你一回来一出主意,这个案子就能很快搞定了。” “呸,我要有办法,还要你们这帮人啥用?本领导从香港苍惶而逃,正晦气着呢,”常宁乐呵着,慢慢的闭了眼睛,“老于啊,办法我倒是想了一个,嘿嘿,现在时机还不大成熟,不过,你那里一明一暗两个小组不能放松,继续加把劲……他娘的,我估计也该差不多了。” 初秋的下午,尽管还能感受到太阳的灼热,但坐在飞驰的越野车,开着窗沐着风,实在是件惬意的事,这几年湖城市到青州地区的国道线大修了两次,路面加宽了许多,丁一龙和雷军的驾技不错,长途客车要爬十个多少时的路程,常宁的越野车用不了六个小时。 夕阳罩地,炊烟飘摇,又回到了熟悉的水洋街,满眼是亲切之感,尤其是从公路到家门口这近两百米的小路,两边的农田里长满了金黄色的玉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常宁归来的同时,还提示着他,丰收的季节要来了。 说起来还挺搞笑,这小路两边的十多亩旱地,竟是常宁通过水洋村转手承包过来的,原来的承包户是个做豆腐的专业户,手艺远近闻名,常宁帮着他,通过老师刘开的关糸,成了之江大学学生食堂豆制品的第一供应商,现在人家在湖城是出了名的豆腐大王,混得风生水起,一年的纯收入好几万,哪还会顾得家里的农活,于是,便把玉米地转包给常宁,当然,怕人家笑话,协议的转包人,写的是老舅常学军的名字。 坐在轮椅的常宁,让丁一龙跳过小水沟,拉着一杆玉米过来,常宁象个老把式似的,瞧了瞧嗅了嗅,一放手,玉米杆弹了回去。 旁边的金汕内行地说:“领导,我看成熟得差不多了,你定个时间,我找机关篮球队那帮小子来帮忙。” 常宁笑起来,“你这个大秀才,外行了不是,我们水洋乡是青阳唯一不种水稻的地方,春收土豆秋玉米,你们几个呀,到这里都得叫我一声师傅,玉米的生长,光合作用比水的作用还大,这偌大的一块地,外边的是成熟了,里边的起码还要八天十天呢。” 于建云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笑着说:“行行,常师傅,等哪天收割时言语一声,我们都来凑个热闹。” 常宁家的门口,迎接他的是常学军两口子,“小常哎,这回败得好惨哟。”常学军是个乐天派,天生的爱笑,和于建云他们打过招呼后,便指着常宁那条缠满沙布和石膏的右腿,咧着大嘴乐开了。 “该死的老舅。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呀。”常宁没大没小的骂着,还拿完好无损的左腿扫了常学军一下。 常宁家的院子门已经改建过了,大得轿车都能开进去,于建云眼尖,分明看到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心里一笑,冲着金汕使了个眼色,金汕他们便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跟着于建云赶紧的告辞了。 于建云一边走还一边心里发乐,这水洋人爱认干姐姐干弟弟的光荣传统,算是被小常这家伙发扬光大了,人家干姐姐一大堆,自会照顾他那条有点装重伤的右腿,咱们掺和进去,非惹来他的臭骂不可。 果然,常宁的客厅里,丁颖早已等候多时,要不是于建云带着一帮人,她早就跑到门口来了。 常学军两口子帮着将行李运进来,不敢久留,接了常宁递来的礼物,知趣的离开了。 常宁冲着丁颖笑,“报告丁记,我请求回到无产阶级的阵营里来。”丁颖扑过来,小心的捧着常宁的脸,不知道吻了多少下,只可惜常宁有伤在身,没办法再有进一步的行动,倒是胸前巍峨的高山,着实让常宁践踏个遍,刚才还端庄的打扮,也变得凌乱不堪。 久别情更浓,夜深静漏时,说过别后闲话,吃了丁颖精心准备的晚餐,常宁在丁颖的挽扶下蹦着了二楼。 往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一躺,常宁笑着说:“丁姐,我宣布,今晚就睡这里了。”丁颖浅浅一笑,献了两个小酒窝,“那,那我在这里陪你。”说着便坐到常宁身边的地毯,常宁也不客气,一只手很快的伸到她的山,“丁姐啊,这阵子有没有想我呢。”丁颖闭着眼享受,“小常,你,你这不是废话么。”常宁乐道:“嗯,倒也是啊,丁姐,看你的样子,象只三年没见鱼的馋猫,呵呵。”丁颖有些幽怨的轻语道:“唉,都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这人回来了,却是只能看不能用啊。” 常宁见好就收,收回自己的手,点一根香烟说道:“丁姐,来日方长,又何必计较这一时之失,咱们还是回到现实,回到工作状态中来,我需要尽快了解县里的情况。” 丁颖见常宁说得一本正经,怔了怔,不敢怠慢,坐直身子靠在常宁的左腿,理理思绪“汇报”起来。 “这段时间,咱们青阳县倒还算平静,没发生什么大事,孙华洋的确有能耐,蔡正祥死了以后,经贸会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着,他力排众议让新任付县长史乐恒兼任,史乐恒一边管着全县的农业,和滨海农场的工作,现在又让他兼管经贸委,等于是工业农业一把抓,成了比常务付县长程中州权力还大的付县长,害得程中州经常跑到老邓那里发牢骚,我和老邓向孙华洋提了几次,他都说到明年人代会召开时再确定。” “另一方面,全县现任干部的考核考评工作,到前天基本算结束了,孙华洋在这方面也作了不少文章,一批向他靠拢的基层干部,乘机被他安排到一些重要的工作岗位,尤其是一些局委办新增的付职,几乎都被他的人占了,当然,他想让干部队伍来个大换血,也是一时难以办到的,象他提出的乡镇领导和局委办头头大换岗的提议,就被我和老邓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常宁问道:“那么,丁姐你和老邓的结论是什么呢?” 丁颖笑着说道:“你那个引狼入室,帮助他在青阳站稳脚跟的计划,已经初步得到了实现,孙华洋现在干得有滋有味,完全进入了角色。” “呵呵,尊重他支持他,让他真心实意的为青阳百姓办事,这就是我的目的,”常宁一边说着,一边又让不老实的手爬了丁颖的山头,丁颖娇躯一颤,索性脱了衣除了罩罩,向常宁奉献出庐山的真面目,“丁姐,为了赢得地委的支持和孙华洋的信任,你作为党群付记,和省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本着对党对工作高度负责的态度,要找个机会向领导反映一下,作为青州地区第一大县的县委记,孙华洋应该进入青州地委的常委班子。” 0316上面的风,吹到了下面 “遵命,常付县长。”丁颖妩媚的一笑,挺了挺胸,两座大山离常宁的脸更近了。 “丁姐啊,过个一两年,大家明白过来,肯定会有很多人骂我,借孙华洋手的刀,撤换了一批本地干部,其实我是为青阳的未来考虑,象青阳望海龙门这些没有资源,地处偏僻的落后地区,要想乘着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追时代发展的步伐,唯一的办法,就是换干部换思想,一旦开发区启动以后,干部就是决定性的因素,我不得不下这个决心,不换思想,就坚决的换人。” 丁颖轻轻的说道:“现在就有人开始骂你了,这次干部考核考评试点,有二十七名正科级七十一名付科级,因为不合格而待岗学习,另外还有二百多名科员没有通过考试,总之,这次新的干部制度试点改革,我认为在青阳是成功的,大家倒没有说你在借刀杀人,都是说你不为本地派干部说话,有的还说,还说你小半仙官做大了,胆子变小了,成了那个,那个缩头乌龟了。” “他娘的,谁敢这么骂我?”常宁破口骂了一句,马挠着头苦笑起来,“唉,没办法,改革就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本领导挨骂,也算是一个巨大的牺牲。” 丁颖又是浅浅一笑,“常付县长,我继续汇报啊。” “呵呵,继续继续,本领导洗耳恭听,不过,我只关心县委大院里的事,别拿下面鸡毛蒜皮来烦我哟。”常宁说笑着,索性侧着身子,两只手都开始爬山,惹得丁颖娇躯连连的打颤。 “嗯……领导你轻点嘛……”丁颖闭秀目,先享受体会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说道: “统战部那个笑面虎史宝山,依然如故的无欲无求,按时班,准点下班,开会时照样很少发言,一说话就是大道理,遇到问题绕得远,举手表决随大流,而武装部那个炮筒子郭红军,自从中央军委搞大裁军以来,撤销了青阳作为海防前线的战略地位后,焦山港已变成了军民共用港,仅仅是海军的补给基地,大青山的三零六基地,也撤了大半的军人,听刘月红说,三零六基地以后要改成无人通信中转站,将撤销所有编制,按照东南军区司令部的要求,撤军不撤防,咱们青阳县的民兵武装建设还要进一步加强,因此,郭红军现在成天忙于民兵训练工作,基本不参与其他事情了,参加常委会,也只是带着一对耳朵,完了就走人。” 常宁点着头说道:“其实,这两人是穆长虹专员钦点的,说起来也是吕太良付省长的人了,和咱们算起来,还都是同一条战壕里的人,现在就看吕付省长的选择了,他一心想在十三大召开前夕更一个台阶,如果他想和王国维一样,走老爷子的路子,那么穆长虹也好,史宝山郭红军也罢,都是我们可以团结和依靠的力量,反之,这三个人一定不会甘于寂寞,特别是那个笑面虎史宝山,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从省城到青阳,是来熬待遇混日子的。” “以郑志伟为首的郑派三个人,现在个个都有本难念的经,常务付县长程中州,有老邓压着,下有你和罗建人顶着,现在又有一个敢于公开对着干的新任付县长史乐恒,他成了一个无事可干的人,听说每天下班后,都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 “纪委记余春明呢,现在一门心思的大事,就是想调动工作,次他来我办公室也公开说过,但他不是想调回青州,而是想调到宁州去追随李万钧,跨地区调动一个付处级,就有点难度了,非得通过省委组织部协调不可,可惜现在郑老爷子还在医院里躺着,青州地委里没有人替他说话。” 常宁听着,心里乐了起来,那余春明要调到宁州去,哪里是想追随李万钧,分明是解决他和“老相好”李万韧分居两地的“相思”之苦呢,于建云说得没错,这两个家伙一定还是耦断丝连啊。 “至于小白脸郑志伟,在你去香港三天后,就接到了省委组织部的通知,让他去西江省省委党校报到,参加东南地区四省一市共同举办的正处付处干部培训班,非常奇怪的是,通知是省委组织部干部处直接打电话通知孙华洋的,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经过地委组织部,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郑志伟是离职学习,他现在的组织关糸,应该在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二处。” 常宁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呆了半晌才说道:“他娘的,郑家真是百足之蛇,僵而不死啊,那,那就是说,咱们青阳县现在,现在只剩下十个常委喽?” “嗯,没错,我和老邓都感到奇怪,离职学习,那就意味着走人,不是平调就是升职,按理说郑志伟才三十岁,资历尚浅,加郑家又刚遭受沉重打击,想马往升有点难度,但不管怎么说,离开咱们青阳是确凿无疑的,当然,他走了也好,可总得定一个新的宣传部长,可孙华洋似乎讳莫如深,地委领导也不作任解释,我去青州开会的时候,特地问过郭昌铭记,他也是含糊其辞,只说先让我兼管一下宣传部的工作。” 常宁叹了一口气,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地委也不敢明说的事,那肯定要从省委找原因了,他娘的,我估计,十有,省委里头来了郑家的大靠山了……噢,对了,郑志伟走了,那常常呢?” “她没调走,还是咱们青阳县的团委记啊。” “噢,那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也许她会知道郑志伟的事。” 丁颖摇着头,握住常宁的手说道:“小常,也许,也许你真得该关心关心你这位妹妹了,我感觉,一定是他们的婚姻出了问题,前天我在县委大院里碰到她,吓我一跳,人都瘦了一圈了,面黄肌瘦的,一脸的苦相,问她她也不说,只问我一句你几时回来。” 常宁一听就变了脸色,噌的坐了起来,伸手就去拿电话机,“这丫头,怎么不告诉我呀。” “你别见风就是雨好不好?要问,也得当面问她么,”丁颖拿手压住了电话机,低声说道,“也许,也午她知道你和杨阳登记后,觉得不好再来麻烦你了呢。” 常宁沉默半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傻丫头,哥哥就是娶了一百个老婆,你也是哥哥心目中最亲的好“妹妹”。 丁颖了解常宁的心思,陪着他沉默了一会后,幽幽的说道:“一说起妹妹,就忘了眼前姐姐这个大活人了。” 常宁楞了一下,马回过神来,“呵呵,这位姐姐还是青州三大美女之首,本少爷怎么会忘记呢,不过,这客厅里有股浓浓的酸味,我可受不了啊。” “嗯……”丁颖娇吟一声,又抱着常宁的头,紧贴在自己毫无遮掩的高山,“小少爷,别忘了我……” 两个人又情意绵绵的纠缠了一会,还是常宁想起来,得赶紧给王国维打个电话,兴许他还不知道自己回到家了呢。 果然,听常宁说已经回到了家,王国维大吃一惊,连声说,范老先生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小常,你这回可把老爷子吓着了,我从昨天到今天,一共接了你奶奶七个电话,害得我直想马飞到香港,你倒好,象个地下工作者似的,回来也不说一声。” 常宁笑道:“王叔叔,对不起啊,让您受惊了。” 一声王叔叔,叫得王国维很是受用,“呵呵,伤得重吗,我听说,当时那把刀,直接把你的腿钉到了地板,有没有伤到骨头啊?” “放心,王叔叔,媒体记者的话,您别太相信,其实,其实那把刀只是在我腿割了一下,嘿嘿,连着裤子扎下来,当然是钉在地板了。” 电话里的王国维似乎松了一口气,“我说么,怎么香港那边的两次传真报告,说得天壤之别,原来是范老先生在放烟幕弹呢。” 常宁说道:“王叔叔,您让我办的事,虽然我外公没开口,但至少我觉得有戏,因为,因为我遇刺后不到四个小时,建丰先生就委托秘打电话给我外公,除了表示关切,还说愿意提供帮助,总之,我觉得您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哦,太好了……小常,这样,你先安心养伤,等你好了之后,你再到省城来我们当面详谈。” 常宁嘴里应着,乘机问道:“王叔叔,最近省里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呀,怎么,怎么不声不响的,把我们青阳县一个常委给调走了?” 王国维笑着说道:“小常,你行啊,政治敏感性挺强的嘛,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新来了一位省委付记,现在看来,陈记调中央的时间要提前了,他一走,留下的位置归谁就没有定数了,当然,面吹风,吹到了下面,也是免不了的嘛。” 常宁不再问了,他心里已经有数,狗日的郑志伟,又撞大运了,郑家这个幽灵,还是在青州地区空盘旋啊。 放下电话,常宁又呆住了。 因为丁颖正在对他“反攻倒算”,利落的解着他身的“武装”,一边动作还一边嘟噜着:“小常,你,你别管,今晚,今晚就交给我了……” 0317三县合一 今天的青阳县县委大院门口,出现了非常特殊的一幕,用老机关钱临涛的话说,既是史无前例,又是空前绝后,青阳县、望海县和龙门县三个县的全体常委,齐刷刷的站在一起,他们要迎接的,不是哪一位高官显贵,而是他们的同僚和下级,刚从香港归来的付县长常宁。 常宁并没有受宠若惊,也不会诚惶诚恐,相反他还乐于享受这种超常的待遇,在心里暗暗的得意了一番,这么多常委聚集在一块,他当然最在意两个并肩而立的女人,风姿卓约的丁颖,和刻意作了打扮的方巧英。 昨晚的丁颖够辛苦,忙忙碌碌几个小时,体力透支不说,还得在天亮前熟睡的梦中,被常宁和闹钟叫醒,来不及洗刷便匆匆离开,好在女人和男人有个共同的德性,欢乐中没有疲倦,爱恋中不论辛苦,暗中一瞅,常宁便放下心来,人丛中的丁颖照样风韵尽显,丝毫没有刚从“战场”下来的痕迹。 三个县的常委人数不同,作为大县,青阳有十一个名额的编制,九名常委制的望海县,算是一般的配备,而龙门县是个小县,只有七名常委,今天的常委们到得很齐,除了已调走的郑志伟,二十六个人喜气洋洋的,将小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幸好已是入秋时节,又不用关起门窗开会,会议室里的热气才有机会往外消散。 孙华洋和望洋县县委记余向阳、龙门县县委记罗海龙坐在正中间,面对着常宁,三个人客气了一下,孙华洋便意气风发的站起来,照例先拿起桌的一条牡丹牌香烟,拆开包装纸,四下扔了出去,一会儿,在烟雾腾腾的时候,孙华洋才笑吟吟的开口说起话来。 “同志们啊,在今天的三县联席会议开始之前,我和余记罗记有个共同的提议,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大英雄常宁同志,从香港凯旋归来。” 会议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常宁坐在轮椅欠了欠身,谦虚的笑着,跟着大家拍了几下手,“各位领导,我的腿负了伤,算不得大胜利啊,你们要再这么热烈鼓掌,非把我拍晕不可。” 孙华洋摆了一下手,会议室里立即寂静下来,“小常,一个小时前,我接到省委宣传部打来的电话,关于你在香港的英雄事迹,今天就不讨论了,因为县委办公室正在接收省委宣传部的传真稿,我们准备整理出来后,在三个县大力宣传你的事迹。” 余向阳插话道:“小常,我们望海县保证印五千份,向全县免费发放,号召全县干部群众向你学习。” 罗海龙也笑道:“小常同志早就是我们的老朋了,我们龙门县当然不甘落后。” 常宁苦笑着,对身边的胡子茂说道:“老胡啊,你知道做人啥时候最痛苦,瞧瞧,不是挂牌子戴纸帽挨批斗的时候,而是被领导戴高帽的时候,唉,我完蛋了,领导同志们,你们就饶了我。” 孙华洋又是伸手做了个手势,冲着常宁微笑着说道:“小常,俗话说得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小常就是我们的东风那,下面呢,我们先分别介绍一下各县的准备工作,然后再向你要点东风。” 说完,孙华洋坐了下去。 接着站起来的是望海县县长方天正。 “小常,根据我们次达成的协议,望海县在和你们大青山地区交界的地方,腾出了六百多亩荒地,同时,花大力气整修了两县之间的公路,还有一个意外的好消息是,望海飞机场已正式批准为军民两用机场,一年以后,就可以启降国际国内航班的中型客机了。” 常宁笑道:“这才是鼓舞人心的好消息啊,方县长,我建议抓住这个契机大做文章,把你们望海县的牌子宣传出去。” “呵呵,我们正在策划之中。”方天正笑着坐下。 方巧英就坐在常宁附近,站起来先看了看四周,然后瞧着常宁说起来,“小常同志,我们龙门县根据你次的提议,县四套班子经过充分的研究讨论后,做出了如下决定,一,同意租用你们青阳县原海门乡的土地,建设龙门县工业区,租金以税收抵付,具体的比例为每年税收的百分之十五,二,龙门县在海门乡的工业区,除人事以外,其他日常管理工作,均纳入青阳经济开发区序列,三,龙门县正式定位于海洋经济县,将集中发展海洋渔业、近海养殖、渔产品加工和海岛旅游四个产业,四,我们龙门县的高中教育,全部并入你们青阳县,和你们的原城东中学合并,成立青阳龙门联合中学……” 常宁没敢往方巧英那边看,他怕自己的眼光收不回来,只是不住的点头微笑。 接着介绍的,自然是青阳县县长邓志军,“小常,国务院正式批准了我们青阳县为对外开放试点县,大青山地区也被东南军区解除了海防前线的地位,同时,大青山三级水库工程建设,已经被水利部正式列项……还有一个附加的好消息,电力部批准我们青阳县建设青阳火力发电厂,建成后主要向青阳和望海两县供电。” “呵,果然是万事俱备啊。”常宁笑着说道,“各位领导,我现在汇报一下香港之行的收获。” 胡子茂在常宁的示意下,帮着拿过他手的皮包,抽出一份资料交给了常宁。 “首先我声明一下,这次我们三个县在香港的活动,全部是在我外公牵头组织下进行的,他老人家说了,作为对故乡的报答,所有费用都由范氏公司承担,你们想给,他也绝对不会收的。” “我就说点大家最想听的内容,十一月初,我们三个县要分别做好接待远道客人的准备,目前确定回乡挥亲的海外客人,龙门县有三百一十一人,望海县有六百九十三人,青阳县有一千三百六十五人,签订投资意向的,分别为八十二人、一百六十七人和四百三十四人……接下来的工作,就看各位领导的了,我请来了客人,留得住留不住,就是你们的事了。” 说完,常宁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余向阳高声问道:“小常,外商来了以后,如果签订了投资协议,我们首先要做什么工作?” “一划二清三通呀,划好地块,清理土地关糸和基础,然后通路通电通水,剩下的,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三县联席会议一直开到了中午,讨论得非常热烈,只有常宁溜出会议室,坐着轮椅在走廊转悠了一阵,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然后三个县的正付记,吃过午饭后分乘几辆车直奔青州,向地委领导汇报去了。 常宁估计到那时会是一场唇枪舌剑,青州开发区赴港招商团收获廖廖无几,郭记穆专员正心里憋着火呢,这个时候去报喜,等于是死了人的人家来了班唱戏的,挨骂算是最轻的了。 胡子茂坏坏的笑道:“孙记他们兴高彩烈的,挨顿骂浇身凉水,正好可以加深两边的隔阂和猜忌,小常,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啊。” “呸,去你的大胡子,”常宁笑着骂道,“我常宁同志有那么坏吗,领导们要去青州汇报工作,我做下属的总不能拦着。” “嘿嘿,”胡子茂狡猾的笑着,晃着一脸的胡子说道,“我呀,现在终于看出了你小常的险恶用心。” “哦,你说说看。” “你们范氏集团公司一下子同时落实二十个项目,明摆着要在青阳扎根落户,大干一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范氏集团公司安家青阳开发区,其他人还不纷沓踏来,竞相跟进?两三年之内,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就成了之江省的经济明星,国务院去年下了个文件,强调行政区域的划分调整,要把有利于经济的发展摆在首位,嘿嘿,那文件简直就是为我们发的,到时候只要你们家老爷子出来说句话,青阳望海龙门三县肯定能彻底脱离青州地区的管辖,升格为和海州那样的地级市……” “哎,老胡啊,你胡说八道可以,别扯我家老爷子,他招你惹你了吗。”常宁乐呵着,将一包香烟扔到胡子茂身。 胡子茂收起笑容说道:“小常,现在看来,你关于团结和支持孙华洋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非常英明的。” “老胡啊,这就是一把手的作用么,我们国家现行的政治体制,你我做什么事情能绕过一把手?与其对着干,不如一起干,孙华洋不是草包,他有能力有理想,更为重要的是,他有王省长这棵大树撑着,就是青州的郭记和穆专员都不敢轻易抻着他……有了他在前面挡风遮雨,冲风陷阵,咱们办起事来,不是事半功倍嘛。” 说着,看了看手表,常宁便推着轮椅往外走。 胡子茂一边帮着推车一边问,“小常,你这又是到哪里去啊?” “去团委,找我妹子去。” 推荐官场巨篇《官途 0318常常常宁 这还是常宁参加工作以后,第一次来到县团委。 记忆中,在当年高考录取以后,转迁团组织关糸的时候,曾经来到过这个有点欧式风格的建筑,这也是青阳县城关镇最洋气的房子,外墙是别具一格的水粉色,走廊每隔几米就有两人合抱粗的圆柱子,象个偌大的三合院,中间是延伸到人民路的小广场,栽着几十棵法国梧桐和热带棕榈,地面铺着清一色的水洋乡出产的青石,令常宁见了倍感亲切。 这个形二层楼里,是除了县委大院之外,县直和县属机关最集中的地方,底楼是图馆、文化馆、这娱活动中心、工人文化宫、青年活动中心、少年儿童活动中心、县越剧团、县戏曲团……二楼有县工会、县妇联、县文联、县青联、县科协、县民政局、县计生委、县日报社、县卫生局、县团委…… 总之,用常宁的话说,这里是老娘们最多的地方,如果你想找对象娶老婆,就应该到这个地方来,尤其是晚,这里的广场简直就是女人的世界。 当然,有得也有失,据说凡是在这里班的女人,她们的丈夫百分之八十以,都是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金汕推着轮椅笑道:“领导,我还听说,在这个地方班的男同志,到部门一把手,下到扫地看门的老大爷,不管有理无理,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和女同志吵架。” “呵呵,这里就是青阳县的妇女解放运动中心啊。”常宁晃着脑袋乐道,“不过,我打听过了,今天这里唱起了空城计,咱们正好可以乘虚而入,遨游一番。” 金汕伸头瞧了瞧,惊讶的说道:“咦,今天还真是的,没动静啊,这人都哪儿去了?” “又外行了不是?”常宁笑着说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是咱们青阳县流传了几百年的秋收开镰日,也就是说,今天是秋收的第一天,这些老娘们啊,凡父母和公婆在农村的,肯定押着老公领着孩子,请假回乡下帮忙秋收去了,还有工会妇联他们,每年有个老传统,也要组织人去自己单位的活动基地帮忙。” “我说么,今天咋这么安静呢,”金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要不然,领导你是青阳县笔下生钱的财神爷,她们肯定是争相前,献媚邀宠,嘿嘿。” “呸,你小子,把本领导当然啥了?”常宁笑骂一句,指着楼问道,“金汕,你搞清楚没有,常常不会也下乡去了?快去看看,在的话,叫她马下来。” 金汕应了声,小跑着去了。 其实,这些单位都是清水衙门,全靠着县财政那点拨款过日子,常宁不来看常常,除了因为小白脸的关糸,主要还是怕这些部门的领导“围剿”,他们要是围了你,除了来一句拍马屁的话,就是伸手要钱。 常常来了,常宁心疼地瞅着那张苦涩的脸,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好久好久,常宁才微笑着问:“常常,你会开车吗?”常常不说话,只是垂下头缓缓的点了点。 常宁转身对金汕吩咐道:“没你们什么事了,把车留下,你和一龙回县委大院去。” 待到了车,关好车门,付驾座的常宁,掏出一块手帕扔给常常,“丫头,咱俩说好了,这车是封闭的,外面听不见,你想哭就哭,但以后不许再哭了,否则我见一次哭,就揍你的小屁股一次。” “哥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憋了许久的常常,趴在常宁的肩号啕起来。 终于,常宁拿手托起常常的泪脸,轻轻的说道:“丫头,把眼泪擦了,对哥哥笑一笑,然后咱们回家。” 可惜常常的笑容太过勉强和僵硬。 常宁冷着脸骂道:“他娘的,丫头你要是连笑都不会了,就立即给我滚下车去。” “哥哥……你,你又骂我了……”常常忸怩一声,慢慢的绽开了笑脸。 常宁也笑了,拿手轻轻的抚着常常的脸,“丫头,咱们回家去。”说着,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娘们就得狠一点,才能让她们回过神来,常常也是个娘们呢。 路过石岙村时,常宁说,丫头,要不你停一下车,我去你们家,把你们家那个老顽固臭骂一顿,常常没有停车,说她爷爷奶奶搬到海清县姑姑家去了,石岙村的房子早租给了水库工程指挥部,常宁便笑着骂道,老顽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哪天等我腿好了,开车海清县骂他去。 常常引开话题,便央求着说道:“哥哥,你唱个歌,我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常宁一听便来了兴致,“呵呵,丫头你算说着了,哥哥这回在香港大剧院大显身手,凭着歌声迷倒了几百万香港女人……那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就这么着,你哥哥成了大明星,比那个唐国强更受欢迎。” “格格,哥哥,那你唱一个听听。” “呵呵,丫头有令,哥哥敢不从命?一般人我还不唱给他听呢。”常宁说着打开了车窗玻璃,装模作样的清起嗓子来,“嗯嗯,哥这嗓子,太高亢了,关着车门怕震坏呢。” 勾勾花开哟红那个粉 妹妹采花哟丢了格魂 花勾妹哟妹脸那个红 妹摘花哟勾把妹来牵 …… “哥哥……”常常的眼角闪着泪花,轻轻的叹息着,“可惜了,那里成了工地,再也看不到勾勾花了。” “傻丫头,哥哥不是在你身边吗,不要胡思乱想了,以后就跟着哥哥,让哥哥照顾你一辈子。” “哥哥,你说错了,不是一辈子。” “噢……对,是一万年,是一百个一辈子。”常宁冲着车外的旷野,大声的呼喊起来,“一万年,一万年……” 穿过玉米地,越野车停在院子外,常宁自个下了车,常常奇道,哥哥,你是装伤啊,常宁瞪起双眼嘘了一声说,傻丫头,就一点皮肉伤,可千万别说出去,哥想乘机偷懒,在家多息几天呢。 进了院子,常常扶着常宁在石桌边的竹椅坐下。 常宁瞅着常常说,“丫头,快去洗个澡,瞧你那脸,象个四十岁的大妈了。”常常羞涩道:“哥哥,我,我没带衣服呢。”常宁坏笑着说:“傻丫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随便找件衣服穿着就是了。”常常红起了脸,忸怩了一下,“哥哥……” “快去,噢,对了,只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楼楼下客厅里,和我卧室里,都有两台电话,其中一台贴着一张红纸的,只属于我一个人使用的,你不能接听和拨出……丫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常点着头,“嗯,我明白。” 常宁拿手拍一下常常的脸,轻笑着说:“快去,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哥哥等会要检查你的两个小肉包和小屁股哟。” 常常刚进屋去,通往老舅那边的小铁门便吱的一声打开了。 常学军坐到石桌边,一脸凝重的低声问道:“小常,你们是不是又要在这里搞什么名堂啊。” 微微的一笑,常宁只说了一句,“老舅,你狗鼻子挺灵嘛。” “呸,有你这么说人的么,我好歹是你老舅呢。”常学军笑着说道,“于建云这几天不断的派人来,都是带着真家伙的便衣,住进我家里就不走了……小常,是不是,是不是又要来大人物了?”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常宁打着哈哈,递给了常学军一支香烟,“老舅啊,你做你的生意,他办他的事,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常学军笑着点起头来,“有数有数,我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做生意,管他风吹雨打,有钱就是他娘。” “行啊,老舅,在深圳混了两三个月,说话顺溜多了么。”常宁乐呵着,指着院子里新浇的水泥地说道,“不过,老舅啊,你把我院子里的泥地浇水泥,可没跟我商量过啊。” 常学军直着脖子,指着院子外面说道:“你的宝贝玉米快要收割了,那么一大堆东西,不放水泥地,难道要扔在泥地受潮么。” “哦,有道理有道理。”常宁点着头说道,“噢对了,老舅,后天是星期天,机关里的同志会帮我收玉米,午饭晚饭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给我整客气些啊。” “好嘞……”常学军应着,突然舌头打滑起来,“小常,我,我来得又不是时候啊。” 一身浴衣的常常,披着一头散发,红着脸走了过来,“三叔叔,你也在啊。” 常宁瞪着常学军,暗中还拿手在他大腿拧了一下,常学军急忙起身,一边往后退一边笑说着,“是常常丫头来了,我马走,你们谈,你们谈……”退到小铁门边,转身就消失了。 小铁门“咣”的一声,被重重的关了。 常宁站起身来,一步一拐的往客厅里走,“丫头,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我得把你的事,告诉你爸你妈,不然他们会骂我的。” 常常挽住常宁的胳膊,娇声的说道:“哥哥,你,你先看看丫头嘛。” “呵呵,出水芙蓉,秀色可餐,他娘的,水洋乡的第一大美女,以后归我小半仙所有了。” 推荐官场巨篇《官途 0319秋收正忙 一直以来,在青阳县流传着一句俗话,水洋人种玉米,好比老鼠拉大锯,根本不是个事。 自古江南盛产稻谷,江北玉米小麦,在江南水乡,一般只在农户的自留地里,偶尔看见少量的玉米种植。 刘为明不信那个邪,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七日,青阳县解放后的第十天,当他率领县第六土改工作队,爬野草丛生的青岭山山顶,立即被望远镜里的所见惊呆了,以鱼米之乡著称于之江省的青阳县,竟然还有如此荒凉的去处,一眼石壁,满目乱岩,看不到江南乡村的袅袅炊烟。 整整用了三年时间,刘为明他们引进了北方的玉米,改变了水洋人一年只种单季小麦的种植习惯,改变了水洋人祖祖辈辈半年熬小麦,半年去讨饭的命运,让沉寂的大青山地区,渐渐的恢复了生气。 可是,今天当刘为明拎着镰刀,来到常宁家的玉米地里时,便冲着门口的常宁骂了起来,“臭小子,有你们这样收割玉米的吗?” 原来,常宁手下那帮临时“长工”们,既不是只摘玉米不割秆,也不是连秆割下再摘玉米,而是清一色的只割一半,玉米地里留下的,是高约一米二的玉米秆。 今天来帮忙收玉米的,除了县委大院的篮球队,还有钱临涛的对台办全体人员,于建云也带来了七八个没穿警服的警员,胡子茂则发动了组织部里所有的“半边天”,常宁的两位干姐姐丁颖和方巧英也来了,开镰不久,孙华洋和尤丽两口子,还有县长邓志军及县府办主任郑六河,也出现在田头。 坐在轮椅的常宁,顾不得和刘为明说话,冲着不远处的金汕喊道:“金汕,情况不对头啊,你是怎么安排的,我就这么点老玉米,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田里传来一阵窃笑,金汕走过来,委屈的说道:“领导,这全是胡部长干的好事,你自己看。”说着,掏出一个乱皱皱的纸团递了来。 刘为明接过纸团,打开一看就笑了起来,转身冲着田头大声念起来: “招聘通告:本人乃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小半仙是也,今家有玉米十来亩,丰收在即,现急招临时工若干名,时间一天,不发工钱,午饭管饱,晚饭管好,白酒管倒,不来拉倒,本着打土豪分玉米的革命原则,所收玉米,能拿多少就是多少,凡应聘者,从速找组织部胡子茂报到,敬待光临,过期不候……” 田头田间,立即爆发出阵阵笑声。 常宁苦笑着,冲着田里胡子茂的背影高声骂道:“该死的大胡子,专门找我的茬是不,你老小子听着,我一定要把你的胡子割下来。”喊归喊。可惜腿有伤,不然早冲过去揪胡子茂的胡子了。 邓志军陪着孙华洋两口子走了过来,新老记一阵寒喧招呼后,孙华洋笑道:“小常,我们家尤丽说,一定要见识一下水洋大地主的风彩,所以我们就报名前来喽。” “欢迎孙记,欢迎嫂子。”常宁急忙欠身,偷眼一瞅那尤丽,她也正拿秀目瞄着他呢。 尤丽挽着衣袖,微笑的说:“小常,我在老孙家是收过玉米的,请你分配任务。” “是吗?太好了,谢谢嫂子,”常宁也回以微笑,“嫂子,今天妇女同志们负责摘玉米,可她们基本只是吃过玉米,水平堪忧那,请嫂子去院子里当个指导员。” 尤丽笑着进去以后,孙华洋指着田里剩下的半截玉米秆,笑问道:“小常,你这糊弄谁呀,老邓是你们本地人,不懂也情有可愿,老记和我都是北方人,可就是没见过你这种玉米收割法啊。” 常宁微笑着说道:“孙记,这是我发明的新式玉米收割法,有着特殊的用途,你今天既然是我的雇工,就不要多问,按东家的要求干活。” 孙华洋和刘为明邓志军相视而笑,冲着常宁说道:“东家,你息着,我们听你的,干活去了。” 刘为明望着玉米地,感慨的说道:“是啊,干活干活,十几年没下田干活了,今天是难得的享受啊。” 年纪大的负责割玉米,篮球队的小伙子们负责一捆一捆的运进院子里,女人们则坐在院子摘玉米,常宁还真象他当年的太外公一样,端着一把小茶壶,悠哉悠哉的坐在门口,偶尔冲着搬运玉米的小伙子们吆喝几句,惹得院子里的女人们笑声连连。 午饭时分,田里的活已干了大半,常宁将孙华洋和邓志军请进了客厅,于建云也领着刘为明跟了进来。 关客厅的门后,于建云悄悄的向刘为明作了一番解释,刘为明先是一脸的惊愕,然后便凝重起来,坐下后便对常宁和于建云说道:“我说你搞什么名堂呢,当初我就不相信蔡正祥会自杀,亏得你们两个家伙,这么耐得住性子,既然都计划这么长时间了,那就试试,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出了意外,下下都没办法交待。” 常宁点点头,望着刘为明笑而不语。 于建云一脸肃然的说道:“请老记放心,我们保证做到万无一失。” 孙华洋缓缓的说道:“小常,首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当你还在香港的时候,于局长跟我说起蔡正祥的案子,我还是将信将疑,后来我听了省厅几位专家的分析,才相信你们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个人完全同意你们的方案,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说。” 常宁问道:“孙记,你当时找他谈话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很意外,尽管他竭力的掩饰自己,但我仍然感到他内心的恐惧,说话的语速也突然放慢了……我想,这招敲山震虎,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邓志军也补充道:“关键是那封举报信写得太像一回事了,孙记找他谈话以后的第二天,他来汇报工作,就有意无意的问起小常几时从香港回青阳,我当时就感到,那封举报信起作用了。” 常宁的脸掠过一丝狡猾的笑容,“两位领导,我想,你们两个也该回去了,只要孙记再打个电话,他肯定会有反应的,一直以来,他认为邓县长是容易打交道的人,所以,接了孙记的电话后,他会马找邓县长了解情况的,嘿嘿,我希望两位领导的戏,演得越像越好,让他感到,危险已经逼近,逼着他非孤注一掷不可。” 于建云送走刘为明和孙华洋邓志军,一脸凝重的回到了客厅,“小常,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正常情况下还好说,可现在你的腿有伤,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常宁笑着说道:“建云啊,你知道什么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什么叫置之死地于后生吗?他的聪明程度不亚于你我,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和蛛丝马迹,都会让我们前功尽弃功败垂成,我就是要给他创造出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明知道不能来,却不得不来,不得不跟我当面交锋……在青阳县,他顾忌的就是你我二人,如果你不置身事外,他是绝对不敢跳出来的。” 于建云犹豫了好一会,咬咬牙说道:“好,今天晚,我就按照你的计划,在战酒楼大摆宴席,为我家老儿子过个象样的生日。” “呵呵,就是么。”常宁乐呵着,将手中的红包扔了过去,“拿着,这是给咱侄儿的红包,建云啊,告诉你家小子,下次见面不喊我叔叔,我非揍他的小屁股不可,呵呵。” 勉强的笑了笑,于建云收起红包说了声“谢谢”,从腰间拨出五四式手枪,退下弹夹看了看又装回去,不由分说的交到了常宁的手,“小常,你别说你不需要啊。” “唉,行行,就当是壮壮胆。”常宁无奈地掂了掂手枪,随手塞进裤袋里,“他娘的,对付他啊,这玩艺其实一点都没有用,就象当初对付张木春那个死鬼一样,洪局给我的那把枪,关键时刻卡了壳,你们公安局的枪啊,跟根烧火棍差不多。” 于建云也笑道:“你呀,我就怕你冲着自己人开枪,小心点,我走了。” 常宁推着轮椅来到院子里,发现那个尤丽竟然没走,还和丁颖方巧英常常一起摘着玉米。 丁颖笑着说道:“小常,正好大家明天都放农忙假,所以我向孙记说了一下,把尤老师扣下来陪我们,你不会反对。” 常宁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能把美女拒之门外呢,可今晚实在不行啊,这些娘们,还还被蒙在鼓里呢,“啊……我不反对,不反对。” 尤丽瞟了常宁一眼,微笑着说:“常付县长,谢谢你啊。” 方巧英说道:“小常,我们说好了,今晚打麻将,你负责做尤老师的教练。” 常常笑着说:“哥哥,有彩头的,你负责买单哦。” 常宁心里更是苦笑了,这下麻烦大喽,些这不知好歹的老娘们,千万别坏了大事啊。 偌大的院子里,几乎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一派丰收的景象。 推荐官场巨篇《官途 0320麻城掠艳 真不知道麻将是哪位高人发明的,这一百三十六张角牌,成为全民人人喜爱的游戏,到达贵显人,下到贩夫平民,一坐到四方桌边,垒起长城便双目发光,立即兴高彩烈,乐此不疲。 常宁其实是精于此道,小时候在大青山的高村,师傅有个绰号雁荡道人的师弟,整天象个玩童一样,你要请他教授几招,非得陪着他玩几圈不可,耳闻目濡,七八岁的常宁也入了此道,有时候三缺一,这位二师叔在抓耳挠心之际,便拽着他阵,还美其名曰孝敬师叔,久而久之,常宁练就了一手绝活,四方桌的名气,渐渐传出了大青山,幸亏那时候家里穷,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加他兴趣广泛,爱好繁多,才没有沉湎其中。 认识的女人当中,丁颖是最喜欢打麻将的一个,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反正在常宁看来,有点过头了,他曾经委婉的提醒过她,可见效不大,转头就忘,见了麻将,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也忘到了爪哇国。 象今天晚,刚吃过晚,丁颖就一改平常不急不徐的生活作风,一边催着方巧英和常常快从厨房出来,一边象个女主人似的,拎了两把成串的老玉米递给金汕和丁一龙,让他们赶快回城去,按照原来的设想,金汕和丁一龙是准备留下来的,丁颖这么一催,常宁不好点破,只好使了个眼色,让二人先行离开。 有尤丽这个外人在场,大家倒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常常是真的妹妹,丁颖和方巧英是干姐姐,都是有“身份”的人,楼时,丁颖对尤丽说,要不让小常也认了你做干姐姐,尤丽笑而不语,方巧英笑道,这事得孙记批准才行呢。 常宁由常常搀扶,拄着拐杖走在最后,一边心里恨恨地骂着女人们的多事,一边不忘欣赏她们的妖娆多姿,可惜这已是换下裙子的季节,无法体会女人奔放的艳丽,幸亏是劳动之后,沭浴之后的她们穿得不多不厚。 丁颖穿的是宽大的睡衣,正好可以展示她骄傲的资本,方巧英和尤丽穿的,都是常秀娟留下的衣服,这就有问题了,常宁瞅着就乐,老娘的瘦削是出了名的,她留下的衣服,让方巧英的后面翘显得分外突出,至于尤丽,就更不用说了,这个集中了丁颖和方巧英的突出优点的女人,在老娘那条薄如纸片的绸缎对襟连衣裙的包裹下,形的曲线惹得常宁热血沸腾不已。 还好有身边常常这个灭火器,青春的气息,更加开放的前面,不是这些老娘们所能比拟的。 女人总的来说都是弱者,常宁是怜香惜玉之人,既然女人们面对麻将如此的得意忘形,常宁心里决定,索性让她们在险境中尽情一回。 不过,一旦坐到了房里的八仙桌边,垒齐四方长城,分好红蓝筹码,骰子滴溜溜的转动,女人们便进入了角色,丁颖象工作中的含蓄,方巧英仍然是那么的腼腆,常常是一张青春纯真的脸,而尤丽,却在妩媚之中多了几份羞怯。 这“一百三十六号文件”,是全天下的干部们最喜爱的学习内容啊,常宁乐呵着想道,连常常这丫头都领会了其中的精神,试问青阳县里,还有谁读不懂这个“文件”的,前不久,胡子茂的组织部还联合纪委,处理了七八个四方城的高手呢。 常宁偷偷的看了看手表,还不到八点,应该还有欣赏女人们牌技的时间。 其实,麻将桌的人们,更能暴露出一个人的真实品性,忘我的酣战之际,人是很难有余瑕来掩饰和伪装自己的,尤其是女人们,忘情投入的时候,什么也可以扔到九霄云外。 尤丽显然不是生手,瞧那捏着麻将牌纯熟的指法,肯定不是一二天的功夫了,丁颖解释了青阳麻将的一些特殊规则后,四个人埋头于自己的“队伍”中,把常宁当成了局外之人。 因为这是一项极其诱惑力的“工作”,在常宁家玩麻将,是有彩头的,可是有常宁这个大财主负责买单,女人们永远也不会输钱,唯一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的赢得更多的筹码,然后去常宁那里结帐。 “哥哥,我该打哪一张牌啊。”常常叫起来,身体也靠到后面常宁的身。 “千金不买头一炮,丫头啊,你可得想仔细喽。”常宁笑着,弯下腰几乎趴在了常常的背,一只手伸到她胸前,眼睛盯着常常剩下的五张牌,手却不老实的在她的小胸脯驻留。 好个常常,不羞反进,直直腰让小胸脯挺得更高,她的这付牌手就很顺,早已有听了,可这单吊哪张牌让她犯了难,菜鸟么,是留白板呢,还是留着幺鸡,着实让她不好选择。 常宁低声笑问:“丫头,你喜欢哪一个,就留哪一个呗。” “嗯……谢谢哥哥指点。”常常说着,扔了白板留住幺鸡,一只手紧紧的将常宁的手压在胸前。 常宁心里那个乐哟,丫头真是知心人那,那白板好比那小白脸郑志伟,留着有个屁用啊,女人不爱幺鸡还能爱啥。 果然,不明就里的方巧英,心不在焉的打了一张幺鸡,常常开和了。 常常喜笑颜开,尤丽含笑不语,方巧英毫不后悔,可丁颖不干了,娇声抗议道:“只顾妹妹不顾姐,小常,你不一碗水端平,我们就请你离开这里。” “呵呵,端平端平,咱马给丁姐端平。”常宁陪着笑脸,一步一拐的来到丁颖身后,毫不客气的趴到了她的背,下面手舞足蹈的兄弟,堂而皇之的粘在她的腰间。 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常宁的到来立即带来了好运,丁颖的手牌,就是两付顺子,外加二饼一对,四五饼和万的搭子,这丁颖晚饭时喝了点白酒,双颊通红的,有了常宁的支持,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娇躯不住的晃着,每拿一张牌,都撒娇似的请常宁定夺,常宁也只好将手搭去,那睡衣本就大敞前领的,偏偏丁颖还没扣面的扣子,两座没有束缚的大山便时隐时现,恰到好处的迎接“五爪金龙”的到来。 此情此景,看得尤丽有点脸发热了,这个小常还真行,姐姐妹妹都很喜爱他呢,想起次在自家时,孙华洋酒醉之后的情形,俏脸越发的红了。 这时,丁颖连着拿到了三饼和六饼,牌面有听了,二五八饼三头听,真是一付好牌,丁颖问道:“小常,全靠你哩,姐谢谢你了。”说着,闲着的左手便慰问起他的兄弟来。 常宁也是热烈响应,在那崇山峻岭里摘起了红色的葡萄。 转眼间,丁颖拿到一张一饼,想都没想就要扔出去,却被常宁伸手拦住了,“丁姐,我喜欢它,留着。”丁颖似笑非笑的指着二饼,“你,你不喜欢它?”常宁用力捏了一下手的红葡萄,“此一时彼一时嘛。” “嗯……姐就依你了。”丁颖说着,打出去一张二饼,手剩下一到七饼的一条龙。 说来好笑,方巧英成了点炮专家,偏偏扔出一张一饼,让丁颖着实得意了一番,同时娇躯一扭,狠狠的“感谢”了常宁一回。 方巧英算是麻城的初入者,就凭几次在这里学到的功夫,和牌还行,打牌就有点嫩了,和她当领导做工作一样,太过于一板一眼,常宁便进行了一番认真耐心的“辅导”,后来索性在她身边坐下,干脆来了个越俎代疱,多手共动,下配合,两翼齐飞,两人“同心协力”,脸贴脸肩挨肩,接连的和了两付牌。 方巧英立是信心大增,兴趣盎然,脸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丁颖又抗议起来,“小常,差不多就行了啊,去去,现在快去帮尤老师一下,人家是客人,不能亏待了人家。” 这正中常宁下怀,在三个女人的窃笑声中,常宁索性又搬过凳子,双腿一分坐到尤丽身后,紧紧相贴不说,他的下巴也正好靠在了尤丽的肩头。 尤丽的脸更红了,拿牌的小手也开始颤抖。 常宁悄悄的说道:“嫂子,六根不净,输得干净哟。”说着,左手不老实的揽住了尤丽的小腰。 心猿意马的尤丽摸来一张三条,勉强定定神,羞涩的问道:“常,常付县长,留,留还是不留?”三条刚好和手的五条成了搭子,只要能摸到四条,这付牌就和了。 “呵呵,嫂子你不是很喜欢‘嵌当’么,好牌,好牌啊,当然得留了,”常宁一边笑着,一边拿手在尤丽的山头,从下到的折腾,“嫂子,你气别喘,心莫慌,下张牌我来帮你摸,保证来个自摸双番。” 顺了一圈,又该尤丽摸牌了,她依言不动的坐在那里,后面的常宁站了起来,敏捷的伸手一抓,煞有介事的吹了一口气,“啪”的一声,往桌一砸,高叫一声:“自摸。” 果然是四条,其实,那是常宁用老千的手法,从桌的一堆牌中顺来的。 “当,当……”墙的挂钟,不紧不慢的响了九下。 常宁心里一凛,脸慢慢地收敛了笑容。 该去看看院子里那些老玉米了。 推荐官场巨篇《官途 0321你是那最后的老玉米(上) 常宁坐在轮椅,还缠着纱布的右腿直伸着,刚才和女人们的一番“沟通交流”,换来的是右大腿受伤处的隐隐作痛,幸亏资产阶级“手下留情”,刀口不深,还没到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地步,对于练过几天的人来说,这种小伤简直算不是伤。 离开“四方城”时,里面酣战正急,丁颖还笑说,咱们甭理他,大地主心里惦记他的老玉米呢。 常宁索性反锁了房门,确切的说,他拿来一根铁丝,把房门门环和门勾糸住了。 夜色下的院子里很是安静,微风吹过,不冷不热,丰收的芳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肺,老玉米们倚墙而堆,除了从院门而进的一条“羊肠小道”,整个院子只剩下客厅门附近的一片小空间……他娘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自家有这么多的粮食,当年要是有此情此景,哪用得着咱小半仙八岁就成为讨饭人呢。 一边想着,常宁一边顺手打开了客厅门口的电灯,借着灯光,一边推着轮椅缓缓缓前行,一边欣赏着他的劳动成果。 忽然,一阵疾风吹来,立时凝固了常宁的脸色,他的双手也扶着轮椅不动了,千算万算,没算准人家是从屋顶下来的。 “唉……”常宁轻轻的叹了口气,继而大声说道,“余春明,你来得好早啊。” 玉米堆边,闪出了县纪委记余春明的身影,“小半仙,转过身来,我可不喜欢跟一个背影说话,呵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让你小半仙久等了。” 常宁转过轮椅,看清了七八米外余清明的脸,不好意思的笑道:“余春明,对不起啊,害得你风尘仆仆,从两百公里外的宁州市赶过来,辛苦辛苦,实在是太辛苦了。” 说着,随手拿起膝盖的香烟,掏出一支扔了过去,余春明说了声谢谢,接住香烟叼到了嘴。 两个男人一坐一站,互相看着对方,默默地吸着嘴的香烟。 “今年的玉米收成不错嘛,小半仙,你果然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余春明指着玉米堆笑道。 “嘿嘿,过奖过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你要是喜欢吃,回去时就带一串。”常宁谦虚中不忘慷慨。 “呵呵,谢谢了,我倒蛮喜欢吃玉米的,可惜我一般不收别人的礼物。” “哦……是吗,余春明,我还以为你深夜到访,是来向我讨要玉米棒子的呢。” “呵呵,不敢不敢,你小半仙是个明白人,我们之间还需要多费口舌吗?” “嘿嘿,好说好说,堂堂的青州第一高手,爬墙房易如反掌,难道还怕我小半仙的小聪明?” “呵呵,实在不好意思,你小半仙虽然诡计多端,但行事还算堂堂正正,象隔壁那些于建云派来的家伙,都让你给赶走了,小半仙,你有胆量,倒显得我余春明有点小人心思了。” “嘿嘿,我不这么做,你余春明不肯来啊,没办法,你等不起,我更拖不起啊。”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两个男人不得不用笑声来镇定自己。 少顷,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忽地又陷入了沉默,各自续一支香烟后,余春明往后一步,坐到了石凳,身后,是一垛玉米堆成的墙,连石桌也隐入其中,只露着边边。 终于,常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余春明的脸微微的一怔,“小半仙,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在这风高月黑之夜,身处险境,居然还笑得如此的随心天真。” “非也非也,余春明,我在笑你呢。”常宁乐呵着,拿手指了指两边堆积如山的玉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今天收完玉米后,就跟于建云说过,这玉米还没收完呢。” “哦?此话怎讲?” 常宁微笑着说道:“因为还有你呀,嘿嘿,因为你是那最后的老玉米。” 余春明笑着说道:“好,小半仙,请收了我这颗老玉米,如果你有这个能耐的话。” “呵呵,这不正收着么,余春明,你进了我家的门,就已经是我的老玉米了。” 余春明渐渐的收起了笑容,缓缓的问道:“小常,今天晚,该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敞开心肺,推之置腹的谈谈……你,你是怎么知道,是我杀了蔡正祥的呢。” 常宁盯着余春明,许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的,真的想知道?” 余春明闭着嘴点了点头。 “第一,凭我小半仙的感觉,也就是心理学所说的第六感觉,余春明,我这还真不是唯心主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第六感觉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产生的,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感觉到你身的杀气,因而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小心翼翼的防范着你,也就是说,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了一名职业杀手,所以,当蔡正祥的死讯传来时,我首先怀疑你就是凶手。” 余春明冷笑着说道:“好一个第六感觉,小半仙,你真把自己当仙人了。” “第二,因为蔡正祥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你也许不知道,就在蔡正祥出事前三天,他还打了电话给我,我们整整聊了两个小时,他主动提出,因为能力有限,要回海门乡工作,余春明,你太小看一个经历过血火洗礼生死考验的人,对生活的热爱和担当了,你制造他自杀的假象,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才可以减少我们对你的怀疑。” 余春明摇头说道:“小半仙,你的这个理由实在太过勉强,根据心理学说,任何人都有自杀的倾向,就象你小半仙,仕途顺畅,情场得意,又成了未来的亿万富翁,但我敢说,你仍然会厌恶这个世界,你问问自己,难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三,在你我和于建云三个人,致认定蔡正祥是他杀以后,我就开始在心里模拟凶手的形象,蔡正祥是付处级待遇的正科级干部,敢向他下手的人,决不是普通的刑事犯罪分子,更不是小偷小摸的小毛贼,况且蔡正祥行伍多年,打过仗杀过敌,身强力壮,不是一般的人能近得了身的,因此,凶手应该具备下列条件,和蔡正祥很熟悉,有机会接近他而不引起他的怀疑,比蔡正祥更有力气或受过专业的训练,能搞到剧毒的氰化钾并懂得使用方法,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能在杀人之后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余春明,我说的每一条,你都符合条件啊。” 余春明轻蔑的一笑,“小半仙,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每一条,你和于建云也很符合么,你为什么不怀疑自己和于建云也是杀人凶手呢?” “余春明,我还没说完呢,这个凶手同时又对蔡正祥了解不深,比方说他很怕热,他喜欢开着窗户睡觉,他不喜欢扫地……嘿嘿,你作案以后,把地板擦得太干净了,显然那是用手帕之类擦的,可于建云他们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那块抹布,余春明,你总不能跟我解释,那块布是蔡正祥自己藏起来了。” 余春明笑着点了点头,“小半仙,你说得还真有点道理,嗯嗯,那么,杀人凶手余春明,他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杀害蔡正祥呢,动机,动机可是关键啊。” “第四,正象你说的那样,我和于建云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你的身,嘿嘿,你这家伙的杀人动机,还真难找啊,因为调查发现,在你来青阳县工作之前,你们两个人连面都没见过,根本就没有利害冲突,而你来到青阳以后,工作基本没有交集的地方,除了由郑志伟出面一起喝过酒外,私下里也没有任何来往,唉,当时我和于建云还真怀疑,是不是我们判断出现了什么问题……不过还好,因为我偶然听到的一句话,终于把你和蔡正祥联糸了起来,简直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啊。” 余春明的身体,不易察觉的晃了一下,“哦,你小半仙又听到了什么?” “在蔡正祥的追悼会结束以后,三树乡乡长肖国英无意之中说了句,‘这个李万韧真不是个东西,老蔡在党校帮他顶了那么大的雷子,今天送老蔡最后一程,打电话通知他了他都不来’……就是这句话,揭开了蔡正祥和李万韧的关糸,从而也引出了你这个李万韧的老相好,从而也让我们查清了你杀害蔡正祥的真正动机。” 余春明身体一颤,脸色骤地阴沉下来,盯着常宁的目光出陡然充满了杀意。 “余春明,你真不愧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为了你那种所谓的爱,为了那个该死的李万韧,你在青州党校杀了人,还要跑到青阳来再次杀人,哼,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欠下的灭案,也该用你的项人头来偿还了。” 凄惨的一笑,余春明仿佛突然的清醒过来,恶狠狠的说道:“小半仙,那个王三经是自杀,你不要血口喷人。” 0322你是那最后的老玉米(下) 常宁瞅着余春明,冷冷的说道:“是么?好一个自杀,又一个自杀,余春明,李万韧当公社记的时候,就和当付记的王三经有很深的矛盾,在党校发生的两人吵架中,李万韧当场被王三经痛打一顿,于是,他向你这个他所挚爱的人哭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竟乘王三经一人在宿舍时,悄悄潜入党校,打晕他之后又从五楼推了下去……” 余春明苦笑着说道:“小半仙,你说得一点都没错,那个王三经就是该死,至于蔡正祥么,他是帮过万韧,他是在打架事件中帮万韧顶过雷,可是他不该在那天晚留在宿舍里,也不该不接受万韧的好意,所以,他也是该死的人。” “嘿嘿,余春明,既然你都承认了,我们就不用再噜嗦了,你还有什么话,去法庭跟法官说。” 说着,常宁推了推轮椅准备转身。 余春明说道:“小半仙,你等等,我们还没有说完呢……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王三经自杀事件的,还有,那天晚,蔡正祥到底有没有看到,是我亲手把王三经推下楼去的?” “嘿嘿,余春明你当了,能将你和蔡正祥王三经之死联糸在一起,是老陈头的功劳,他老人家花了不少功夫啊,可惜,我们至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当初王三经的死曾留下了很多疑问,就是蔡正祥,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到你的作案过程,嘿嘿,因此,因此我们设计了一个计划,让你自己把犯罪事实交待出来。” 余春明又是脸色一变,“你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证据,那封举报信所说的,完全是杜撰出来的?” “对,我们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出此下策了,嘿嘿,我那封举报信写得很精彩,那可是我有生以来写得最富想像力的文章哟,当然,为了让你相信举报信的内容,除了说你有杀害蔡正祥王三经的重大嫌疑外,我还加进了你和李万韧的丑事,目的就是让你相信,我小半仙已经掌握了你余春明的犯罪事实。” 余春明楞了一下,盯着常宁恶狠狠的说道:“小半仙,你这是完全的无中生有,你,你太歹毒了。” “嘿嘿,比起你这个杀人犯来,我小半仙简直就是圣人喽,为了对你打草惊蛇,咱们的孙记邓县长功劳也不小啊,于建云一方面让老陈头他们故意暴露调查你的行踪,一方面让孙记邓县长拿着举报信对你旁敲侧击,你果然信以为真,开始乱了方寸,当我从香港回来以后,你就派人一步不拉的跟踪我,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和你的两个徒弟的一举一动,正好也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这时的余春明,反而平静了下来,拍着双手问道:“小半仙,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一定会来你家拜访呢?” “精密的分析和冷静的判断啊,我听说你的老相好李万韧,在宁州市那边马要升官了,组织部门正在进行最后的考察,你呢又急着的想调过去,所以我让孙记给你打了个电话,又来了次敲山震虎,没想到你又当了,又打电话问邓县长,嘿嘿,孙记和邓县长这两个超级演员,真他娘的演得太绝了,有意无意的把我这个目标暴露给你,于是你觉得,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到我家里来,毁灭证据,抹去你和李万韧的犯罪事实,这不,你果然乖乖的来了。” 余春明听得也笑了起来,“小半仙啊,你虚张声势的玩了这么一大套,目的就是引我前来,现在我来了,你说,咱们怎么了断。” “唉,我小半仙身负重伤,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我还能怎么样,只能希望你良知发现,自首投案喽。” 余春明笑着说道:“小半仙,别以为你装得很像,你的右腿其实只是点皮伤而已,你让于建云的刑警队进进出出,又把十多亩玉米秆留下半截设了个迷魂阵,无非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俩罢了,我敢肯定,你是吃准了我今天晚一定会来到你的家。” 常宁微微的点着头,“余春明,你是客人,所以请你说个玩法。” “呵呵,小半仙啊,先把你口袋里那把破手枪扔掉,我知道你不会玩枪,小心打不了别人反而打到自己。” 常宁倒很坦然,从口袋里掏出于建云交给他的手枪,随手就扔到了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余春明,我劝你也别用枪,省得你等会脱不身,于建云手下那帮土崽子就在附近等着呢。” 余春明又点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小半仙,我不你的当,告诉你,这次来,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活着走出去。” “唉,视死如归者,必能以一当百也。”常宁叹了口气,也径自点了香烟,吸了几口说道,“余春明,你是想杀了我,然后毁尸灭迹,一把大火烧了我的家,这个难度有点大了,别忘了,你面对着的,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他可是有九条命啊。” “哼,小半仙,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路了。”余春明说着,嗖的掏出了手枪。 常宁嘿嘿的笑起来,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余春明,你不用这么焦急嘛,首先我告诉你,我从香港买回来两个世界质量最好的录音机,一个在我的口袋里,一个在你身后的石桌,咱们今天晚的谈话录音,足可以送你到西天见如来佛祖了。” “小半仙,一把大火烧起来,你那资产阶级的高科技照样变成灰尘。” 常宁坐在轮椅转了一圈,微笑着说道:“还有啊,余春明,你的手枪还没打开保险呢,嘿嘿,你动手打开保险的一刹那,我有足够的时间躲开你的第一枪。” 余春明点头笑道:“没错,听说你小半仙逃命的功夫一流,我没指望第一枪能击中你,但是,我的枪里一共有五发子弹。” 常宁乐呵道:“我敢打赌,你没有机会开第二枪。” “哦,是吗?这个赌我打了。” “唉,不听半仙言,吃亏在眼前啊。”常宁又是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道,“余春明,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是我最后要收的老玉米,我岂能白白的浪费呢。” “小半仙,你少给我装神弄鬼,我给你最后一分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余春明吼叫着,扔掉香烟头,重新抬起了枪口。 常宁得意的晃着脑袋,一边双手鼓掌,一边笑道:“余春明,当你在那张石凳坐下的时候,你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不信你动动屁股试试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呵呵,我在石凳设了个小机关,只要你敢动一动,你周围无数的玉米兄弟,会象泥石流一样,无情的倾泻在你那罪恶的躯体。” 话音未落,常宁的轮椅迅速的转动起来,象股旋风似的转向了客厅的大门。 身后,是余春明拉开枪机的声音,常宁想也不想,突地从椅子起身,单腿点地,身子象树叶一样,飘进了客厅里,谁都知道余春明是青州地区有名的神枪手,跟他玩枪,等于和阎王论生死啊。 夜里的枪声,是那么的清脆响亮。 接着,象是突然刮过一阵飓风,院子里哗的一声巨响,玉米墙顷刻之间向余春明滚滚而去。 “小半仙……”这是余春明被玉米们淹没之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惨号。 院子里忽地又亮起了几盏电灯,顿时变得灯火通明。 “小子们,撒网喽。”这是刑警队退休警察老陈头的喊声。 还是常宁出的嗖主意,从角落里闪身而出的老陈头,还有于建云和丁一龙雷军,四口手抛渔网从他们的手中用力撒出,盖住了还在蠕动的玉米堆。 “拿玉米砸他。”这是于建云的命令。 早已准备好的成捆玉米棒子,从四面八方飞向了被渔网罩着的玉米堆。 终于,于建云喊了声停,又是一个口哨,院子门外立即冲进十几个全付武装的警察。 常宁推着轮椅从客厅里出来,“呵呵,同志们,大新闻啊,用老玉米抓杀人犯,可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了。” 老陈头一屁股坐在地,一手拿着小酒瓶,一手捏着玉米棒,边啃边嘟噜道:“他奶奶的,又是玉米棒,又撒渔网的,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看到玉米堆没了动静,几个警察拿来木叉子,撤了渔网,迅速的挑开了玉米。 几分钟后,两个警察扶着戴了手铐垂着头的于建云,来到常宁的面前,常宁得意的乐呵道:“哎哟,我的老玉米啊,我爱死你了。” 于建云挥手道:“带走。”又冲着身边的警察喊道:“同志们,常付县长请客,每人背几捆玉米,收队回家。” “好你个于建云,还讲不讲群众纪律了。”常宁心疼起来,口中不住的嚷嚷着,“同志们,同志们,帮我把玉米重新堆好再走啊。” 同志们都溜得没影了,只留下一脸苦笑的常宁,无奈的面对着满地的玉米棒子。 0323大环境与小气候 当报纸还在报道玉米阵智擒杀人犯的时候,青阳县已经迎来了她崭新的开始。 从县委宣传部长郑志伟的非正常调走,再到县纪委记余春明成为阶下囚,紧接着是常务付县长程中州的“因病”去职,青阳县几十年的历史中,核心领导班子里,首次没有了郑家人的影子。 毕竟生活总要继续,活着的永远比死去和离开的重要,很快,议论的中心和焦点,从对余春明落网经过的津津乐道,变成了对县委常委班子里三个空缺的关注。 当然,同时谁都知道了常宁的腿伤是假装的,他用不着坐轮椅和休息,于是,在孙华洋和邓志军的催促下,他只好决定去县里班了。 常常那丫头也在常宁的“关怀”和“鼓励”下,恢复了应有的生机,或者用常宁私下里的话说,丫头又是个真正的丫头了。 在常宁心目中,除了老娘等几位至亲,常常就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家人了,因为当年他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向常常的父母发下过庄重的承诺,要象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去关爱常常和常盈姐妹俩。 其实常常的父母不是普通人,他们隐身埋名,远离亲人,置身于大漠戈壁之中,已经默默地为祖国的航天和国防事业,艰苦努力地奋斗了二十余年,常宁没见过他们,甚至只是在电话和信里“见”过他们,常常和常盈姐妹俩,从小就由爷爷奶奶带大,在她们的生活中,常宁才是最重要的亲人。 于是司机丁一龙多了个额外的任务,每天都要先送常常去单位,然后才开车载着常宁到达县委大院,当常常象个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地下车,常宁总不忘拿手轻打一下她的小屁股,高声的来一句少年时代常说的话,丫头,加油那,常常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清脆的回一声,哥哥你也加油哦。 现在的县委大院,在常宁的心目中,变得更加亲切可爱了,当然,常宁心中有个小小的遗憾,小白脸郑志伟滚蛋了,让他没能实现在县委大院里,公开痛打他一顿的美好愿望,他娘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六七啊。 比方说在女人之间,最近就有点小小的不如意,见到丁颖时,迎接他的是幽怨的目光,这几天的“工作”重心在常常那里,难免有点顾此失彼,倒把丁姐姐冷落了,常宁一脸的歉意,关办公室的门后,便主动的送温情的“安慰”,并坚决表示晚一定任凭“驱使”。 丁颖总算恢复了正常,以少有的认真态度说道:“小常,三个县委常委的空缺,马就要水落石出了,你也不努力一下,别到时候说我和老邓不关心啊。” 常宁怔了一下,双手从丁颖的山头撤回来,点一支香烟后,沉思着说道:“丁姐,有这么快决定的事么,前两天我还听老胡说,面决定在元旦前后,确定新常委的人选呢。” “嗯,地委原来是这个意思,”丁颖理理头发,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可是从昨天开始,郭记和穆专员就打来电话,向孙记邓县长和我征求意见,毕竟是一下子缺了三个常委,对日常工作影响蛮大的嘛。” 常宁感叹的说道:“他娘的,什么影响日常工作,还不是大家怕被别人抢了去呀,要是说环卫所缺三个掏粪工人,你看他们急还是不急?” 丁颖被常宁的比喻逗得噗的笑了起来,“这哪跟哪啊,两回事嘛,虽然我们在地委没有话语权,但也不能丧失既有的主动权,青阳县在省委组织部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不会任由地委一家独大,有时候下面的意见,也是非常重要的。” “丁姐,你说得对,面的事交给我了,”常宁起身说道,“不管怎么样,三家分天下,咱们总要拿个三分之一回家,不然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总之,还是原来的计划,这次一定要把于建云拉来。” 常宁临走时,丁颖红起脸,拿手捅了他的兄弟一下,常宁会意的低声笑道,“呵呵,好些天没吃丁姐做的红烧鲫鱼了,今晚一定不能错过啊。”算是表了个态,让丁颖满意的呈现出两个小酒窝来。 说来也许让人难以相信,现有的领导们,这个时候是无法全心全意地工作的,再加皇帝不急太监急,手下的小秘等亲信们的关心,一眼看去县委大院里仿佛平静如常,其实大家的心思,都在那三个空出来的常委人选。 常宁现在的工作倒也轻松很多,多了一位付县长史乐恒后,他除了兼着开发区的工作,剩下的就是财政和外事,下面几个部门的头头都是自己人,用不着他操多大的心,他又善于当甩手掌柜,美其名曰调动下面的工作积极性,所以他在县委大院里显得特别清闲,办公室里没有顾客盈门的现象,正好让他有时间来打电话探点消息。 王国维的秘和平说,王部长在和统战部的几个付部长开个临时小会,让常宁等一个小时,常宁谢了声,便与和平称兄道弟起来,那和平自从知道常宁的双重背景后,心中早认准了小常兄弟,两个人便乘机东拉西扯的聊了好一会。 果然,王国维很准时的把电话打了回来。 “小常吗?腿伤没事了,”王国维亲切的笑道,“你整了一曲玉米渔网抓凶犯,又在省报火了一把啊,怎么,大英雄的心思又回到工作来了?” “王叔叔,您说对了,”常宁已习惯了称王国维为叔叔,叫起来是那么的自然亲热,“您和陈记得为我们青阳人民作主啊,青阳的事,终究要靠青阳人自己来解决么。” “呵呵,算你说到点子了,但你的观点我不完全赞成哟,面的大环境,决定了你们下面的小气候啊,郑家势力暂时败退青阳已成定局,但是你们那里的局面,还是三国演义哦。” 常宁心里一动,低声问道:“王叔叔,是不是吕付省长他,他靠新的大树了?” “聪明,”王国维赞了声,顿了顿继续说道,“咋天的省委常委会,顺便提到了你们青阳时,我们的吕付省长建议,外派三个同志下去,呵呵,当然,被单司令一顿牢骚给狠狠的顶回去了。” 心里骤的一沉,常宁无暇细问吕太良靠了谁,他有些为难的说道:“王叔叔,您也知道的,现在青州地委里,敢公开为我们青阳县说话的,除了军分区马太行司令,连一个人都没有,可他毕竟是穿军装的,常委会里说话的份量不够重,省委要是没有正确的态度,我,我怕是以后难以做工作了。” “嗯,那倒不至于,谁敢小瞧了咱们,谁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当然了,作为陈记,他要考虚的是全局的平衡,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一碗水端平,利益是一定要共享的,不象你们下面,可以搞搞一言堂,搞独断专横那一套,站在他省委记的高度,虽然过了年可能就要调,但他还是要平衡各方的利益,现在是一个省长两个付记,三雄并起,互不相让,盼望着接陈记的班呢,总之,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要奢望,你放心工作,陈记和我都心里有数。。” “谢谢王叔叔,我明白了。”常宁愉快地挂了电话,王国维的意思很明白,现在青阳县也是三派分立,既然有利益,不可能让哪一家独个垄断,利益均沾,应该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 常宁心想,这样也好,先努力把于建云送到政法委记的位置。 正琢磨着,胡子茂推门进来了,在县委大院里,只有胡子茂等少数几个人,来找常宁是不用敲门的,秘金汕也不会作多余的通报。 “大胡子,我家的玉米很有营养,瞧你这胡子,象雨后的春笋,一天一个样嘛。”常宁将腿翘到办公桌,瞅着胡子茂打趣起来。 “兄弟,正经点好伐勒,”胡子茂一屁股坐下,拿过办公桌的香烟,叼一支点火,猛抽几口后说道,“孙华洋这个臭秀才,下手好快呀。” “哦,老胡你快说说,又有什么重大消息了?” “程中州走了以后,空出了常务付县长的位置,估计要在你们三个付县长中找一个补,然后再提拨一个付县长,孙华洋开始想拉拢罗建人,许愿给他,但被他拒绝了,现在孙华洋想把史乐恒弄去,同时,他还拉拢教育局的王向荣,准备让他补史乐恒的缺。” “嘿嘿,如意算盘打得响么,”常宁冷笑一声,转而说道,“老胡,王向荣局长可是你一个村的发小,你我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蛮忠诚老实的人嘛,怎么可能把屁股往孙华洋那边靠呢?” 胡子茂笑着说道:“呵呵,那当然是孙华洋一厢情愿喽,这消息就是老王托我转告于你的,老王这人老实,孙华洋的老婆在县中教,为了工作,他去了孙华洋家几次,再加老王平时很少和我们走动,孙华洋就自作多情,误以为老王找他攀高枝要进步呢。” 常宁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道:“这人呀,不能太顺风顺水了,老胡,你说咱们的孙记,最近是不是太顺利了。” 胡子茂会心的说道:“那还不是你小半仙,拚命的拉着我们帮他抬轿子的结果么。” 0324敲打一下很有必要 常宁和王国维通过电话,又和胡子茂一番交流后,心里便有数了,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晚吃过饭后,常宁靠在丁颖家客厅的长沙发,一提到这个问题,丁颖也是深有同感,“小常,你的感觉是对的,自从孙华洋任以来,咱们是处处忍让,事事配合,孙华洋难免自我感觉良好,自然而然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娘的,我还不都是为了工作嘛。”常宁一边吸烟一边说道,“老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真要是斗起来,肯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和青阳未来的发展大局啊。” 一身睡衣的丁颖,敞胸开怀的靠到常宁的身,先拿嘴和手讨好了一会,然后低声笑道:“小常,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鬼主意了。” “嘿嘿,既然孙华洋的脑子有点糊涂了,那敲打一下很有必要,让他清醒清醒嘛。”常宁狡黠的笑道,“当然了,敲得太轻如同搔痒,起不了作用,敲得太重又伤筋动骨,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分寸啊,丁姐,你现在不是兼管纪委那摊子事么,纪委本来就是你的地盘,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别人插手我不放心。” “领导放心,小的明白该怎么做,”丁颖媚眼放光,挺挺胸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然后两个小酒窝一露,眼巴巴的说道,“领导,请你先敲打敲打我好吗,这,这也是当务之急的事嘛。” 常宁扯掉丁颖的睡衣,先欣赏了一会后,轻轻调笑道:“丁姐,你好像越来越骚了啊。”丁颖很委屈的说道,“那,那还不都是你的缘故么,我,我骚也只在你面前骚。”常宁乐道:“呵呵,当然了,这是先决条件嘛。”丁颖有些猴急,开始动手解除常宁的武装,“现在不抓紧时间,姐姐怕等你正式结婚后,一个人受活罪呢。” 常宁顿了顿,顺便问道:“丁姐,关于你自己,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想努力的往走呢,还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唉,傻弟弟,姐姐的个人理想,雄心壮志,以前么,还是有进步的打算,可自从跟了你,早被你弄得烟消云散了,姐现在没有其他念想,除了大乔小乔,就是你常少爷。” 常宁认真的说道:“真的,我去香港前和王部长一起,去见陈记的路,王部长曾经说起过,他很看好你的仕途,现在又正是国家破格提拨中青年干部的大好时机,你又是相对稀缺的女性干部,实在是机不可失啊。” 丁颖闻言,立即坐直了身子,晃着两座高山,直楞楞的问道:“小常,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讨厌姐姐了,想把我一脚踢得远远的。” 常宁忙道:“哪能啊,丁姐,我巴不得你天天守在我身边呢,我是说,王部长有这个意思,他说你可以先去党校进修一段时间,然后出任一个中等县的县委记,过渡个两三年后,就可以进入付厅级行列,以你的年龄看,五十岁的时候,完全能走到正厅这一级甚至更高更远……所以,所以我请你慎重的考虑,我实在不想,不想因为我而毁了丁姐你的大好前程。” “好弟弟,姐姐谢谢你了,”丁颖摇着头,诱人的玉体挂在常宁的怀里,微笑着说道,“小常,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了解姐吗,姐不是那种所谓忘情忘亲的女强人,当初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其实就一个目的,改变和改善家庭的生活现状,没有其他所谓崇高的人生理想,我承认,当初刚认识你时,的确曾有过个人的一些想法,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觉得女人的幸福不过如此,有茁壮成长的孩子,有你这样优秀的男人相伴,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唔,丁姐,你,你真的决定了?” 丁颖嘻嘻一笑,调整位置坐到了常宁的紧要之处,“嗯……啊……姐不想,不想失去看得见摸着着的幸福……哎哟……”说话间,彼此紧紧的抱着对方,两个身体融合在一起了。 常宁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快感,立即数神抖擞的运动起来。 “小,小少爷,你,你的事业……啊……就要在青阳开发区起,起步了……哟……让姐,让姐为,为你,做个,做个守,守门员……唔……” “没问题,本少爷同意你的申请了。”常宁一边应着,一边抱起丁颖向卧室走去。 …… 第二天,县委记孙华洋的办公桌,多了几封匿名的举报信,举报信是纪委付记莫桂秋送来的,这些举报信就一个反映对象,就是现任付县长史乐恒,六封举报信共同列举了史乐恒的三个问题,动乱时期参加过造反派,搞过打砸抢,在滨海农场期间,曾以权谋私,为两个不符合要求的亲戚安排工作,在直接负责落实农场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工作中,收受过部分承包户的不少名酒名烟…… 孙华洋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的第一个感觉,是要来事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来,分明是有心之人的巧妙安排。 “桂秋同志,你们纪委有什么建议呢?”孙华洋抬起头问道,这个五十多岁的莫老头,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老记刘为明南下到青阳后的第一任通讯员,前任纪委记丁颖的死忠,有名的铁包公,任纪委记余春明也管不了的倔老头。 莫桂秋机械的说道:“孙记,根据党的纪检暂行条例规定,正付处级干部属地区纪委管辖,我们县纪委无权调查史乐恒,现在是向您请示,只要县常委会同意,我们将把这个情况报告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 孙华洋吓了一跳,鸡毛蒜皮的事,交给面,这不是存心要毁了史乐恒吗? “嗯,桂秋同志,这样,这些举报信先留在我这里,县委研究决定以后,我再通知你下一步的行动。” 莫桂秋冷着脸,随手递手中的文件夹,孙华洋接过来,公事公办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莫桂秋走后,孙华洋立即又陷入到沉思之中。 第一个念头是找史乐恒当面问问,马被他否定了,告诉郭昌铭也不行,老郭为首的地委对青阳县看法大着呢,正无处下手,这不正好送货门么,找邓志军也没用,这个老好人也活络着呢,至于丁颖,这个娘们外柔内刚,就是纪委出来的,说不定人家早看到这些举报信了。 想着想着,孙华洋脸露出了微笑,一定是小半仙动了凡心了,常务付县长的位置,对于刚进入县委大院的史乐恒来说,确实是勉强了一些,好一个小半仙,这招敲山震虎,明敲史乐恒,暗打我孙华洋啊。 孙华洋拿起了电话。 “王叔吗?……您好王叔,我是华洋啊。”这种时候,还是向高瞻远瞩的人请教为,王群骥省长是有希望接班陈记的人,有了他的意思,将来在郭昌铭面前也好交待。 “哦,是华洋啊,我估摸着你也该打电话来了,你们青阳最近整得挺热闹的嘛。”王群骥说话总是这样不急不徐,给人以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之感。 听了王群骥的话,孙华洋便不再犹豫,把最近发生的事,和人事安排的情况通通说了一遍。 王群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说道:“这个郭昌铭糊涂了,想一下子拿下全部三个空缺的常委名额,这种搞清一色的做法,是党的组织纪律不允许的嘛,即使他在地委搞成了,省委组织部这里也通不过,别看青阳只是一个县,省委省政府一直十分关注和重视的。” 孙华洋附和着说道:“王叔您说得对,要是这次三个常委名额全部是外派的,我估计以后工作不好开展,本地出身的干部会有抵触情绪的。” “嗯……所以嘛,我党历来主张五湖四海,克服山头主义和地方主义,一个地方领导班子的组成,要充分考虑到团结和平衡,你看看,你想甩开地方派,人家就给你整点事出来了,明着看好象是冲着那个史乐恒去的,实际是向你这个县委一把手示威,问你要合作,还是要对抗,华洋啊,我看这个史乐恒这次就算了,刚当付县长没几天,屁股还没捂热,去了也难以服众,反而对你以后开展工作不利嘛。” 孙华洋不住的点头,忘了这是在通电话,王群骥并不在面前,“王叔,我明白了。” “华洋,当一把手要谨慎从事啊,你到青阳后,人家一再的给予你示好支持配合,为什么?从公说是为了工作为了大局,从私论,付出后要有回报,你孙华洋给了他们回报了吗?我看没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去工作去创造成绩的,不是去占山为王的,没有占绝大多数的地方干部的支持,你孙华洋三个月也待不下去。” 通完电话,孙华洋猛的出了一身冷汗,王群骥最后几句话点醒了他。 这些日子确实春风得意了,看来,是得向小半仙示好一下了。 0325喝酒谈事 世界的事,怕就怕认真二字,只要认真起来,什么事也不是个事,可是,这个世界的事,绝大多数都是不能认真的事,有的事认真起来就会坏事,老实的人就事论事,埋头做事,聪明的人借事生事,善于整事。 常宁不是老实人,但也不会轻易的卖弄自己的聪明,临时常委会,他“强烈”反对将史乐恒的报地区纪委,并强烈的表达对这种“八分钱邮票”害人的深恶痛绝,说得旁边的丁颖在桌底下拿脚狠狠的碾他脚,因为那根本就是她授意让人搞的,骂写举报信的人,不等于骂她么。 当然,事情顺利的暂时压下了,善后的处理是记碰头会的事,和常宁没有关糸了。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常宁一边抽烟看报,一边不住的偷着傻乐,为自己在临时常委会的精彩表演得意,他娘的,当年为什么不报考国家电影学院呢,要不然,全国的电影界,还会有唐国强李连杰他们什么事呢,嘿嘿,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常宁,多风光多响亮的名头啊。 孙华洋悄悄的走进来,微笑着轻敲一下办公桌的角边,才拉回了常宁那信马由缰的思绪,“呵呵,常付县长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发现啥发财的机会了哦。” 常宁急忙起身,笑着说道:“天那,不知领导驾临,有失远迎呀,该死该死。” 孙华洋拿过常宁手中的报纸,一瞧又笑了起来,这是一张好几天前的之江省日报,头版刊登的,正是常宁智擒杀人犯余春明的英雄事迹,《玉米渔网布奇阵,杀人犯束手就擒》记青阳县付县长常宁同志的英雄故事。 “怎么,还没欣赏够呀,要不要我向县委提个建议,号召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开展一个向常大英雄学习的活动?” “唉,领导就别笑话我了,”常宁有些不好意思,可马又指着报纸,认真的说道,“不过,宣传部那帮臭秀才,着实让人生气哟,你看看你看看,‘……在凶犯即将开枪的一刹那,常宁同志一个就地打滚……’,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几时就地打滚了,明明是飞身跃起嘛” 孙华洋同情的大笑起来,“哈哈,这个这个,这个滚字,的确有损英雄的光辉形象哟。” 办公室里新添置了一张长沙发,两个人说笑着坐到沙发,点香烟,先吞云吐雾了一阵。 孙华洋启口道:“小常,你腿伤也好利索了,今天晚,请你到我家喝酒去。”常宁有些心动,知道肯定是说人事的问题,可他想起的,却是风韵迷人的尤丽,“孙记……”孙华洋急忙笑道:“小常,犯规了。”常宁一挠头,嗨了一声,“老孙,老孙同志,行了,我是说,怎好意思老喝你的酒?你老孙不烦,嫂子她也要怨我呢。”孙华洋微笑道:“不瞒你说,就是你嫂子让我请你的,正好我也有些事,咱哥俩乘机一边喝着一边商量嘛。” 常宁听了有些心痒,“嫂子她真是有心啊,老孙,要不我请你和嫂子,哪家酒馆由你选。”孙华洋笑着说:“去你的,你常少爷有钱不假,可你的锅灶是长在腿肚子的,我说你家去,你拿啥来下酒,再说你嫂子可有严令,不许我酒馆。”常宁笑着问道:“老孙,你,你也是……?”孙华洋也很坦率,“一点点,妻管严,一点点而已,呵呵。”常宁翘起大拇指赞道:“好男人,和我老舅一个德性。”孙华洋哦了一声,“是吗,说明妻管严也大有市场嘛。”常宁眨着双眼说道:“常宁同志说过,凡是怕老婆的同志,基本都是好同志。” 两人放声而笑,常宁微笑着问道:“老孙,你这顿酒,是不是有些名堂啊,要不你先透露透露?” 孙华洋也笑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君子不打诳语,这既是一顿挑战酒,也是一顿庆贺酒,具体内容么,我暂时保密,让你小半仙先猜一猜。” 常宁笑着回了一句,“那,那看来,我还非去不可喽。” “哎,你这是什么话,”孙华洋假装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你常少爷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光蛋呀。” “老孙,我怎么会呢,这县委大院里,我就是忘了所有人,呵呵,也不能忘了你老孙和嫂子的情意,远亲不如近邻么。”常宁客气的应着,心里却早想到尤丽身去了,他这些日子一直住在水洋街,粗粗一算,自从那天玉米阵智擒余春明后,快半个月没见到了,心里还特念想的。 孙华洋点着头认真说道:“小常,你嫂子这个人那,一般不喜欢下班后被别人打扰,但对你可是另眼相看,她说,小常一个人,挺落单的,做领导的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常宁也笑着说:“老孙,不瞒你说,嫂嫂做的菜实在太入口了,我也想呀,要不,我就再去叨扰叨扰了。” “瞧瞧,又见外了不是?”孙华洋埋怨一句,还亲热的擂了常宁一拳,“小常,这青阳县里,我就觉得和你喝酒最痛快,不藏不掖酣畅淋漓,毫无保留尽情投入,总之,甭管别人怎么看,我孙华洋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老孙,恭敬不如从命,我先谢了,”常宁微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想和你谈谈,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好久了呢。” “好,下了班就来,今晚咱们再演一出一醉方休,哈哈。” “哎,那可不行,我们机关篮球队今天和教委队有场比赛,八进四的关键之战,输不起哟,这样,老孙,七点,七点我准时过来。” “行,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那时候的青阳县,可是之江省有名的篮球之乡,几乎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篮球队,每周三周六两日,城关镇简直比过春节还热,大街小巷议论的都是篮球的事,就是这种不起眼的草根篮球,几十年来输送了三名国手和十几名省队队员,可惜,一位退离休多年的领导,路过青阳瞥见如此盛况时,冷冰冰的扔下四个字,穷人穷乐,让青阳的民间篮球运动受到严重的打击,幸亏有爱好者的坚持和县领导的支持,青阳的篮球联赛才得以长盛不衰。 常宁的腿伤刚痊愈,有心阵,却被县委机关篮球队的主教练钱临涛拦下了,苦苦哀求,才得到十分钟的场机会,可惜久疏战阵,手感全无,投篮不是三不沾,便是沿筐转,气得钱临涛顿足直骂笨蛋,黑着脸把常宁换下来,钉在了板凳。 索然无味的常宁,早早的离开了赛场。 不管怎么说,这次空着手门是不行的,常宁准备了一大一小两条金项链,再加一套香港那边流行的化妆品,洗过澡换了休闲时穿的布扣衣灯笼裤,拎着礼品,晃着悠闲步来到孙华洋住的一号楼,院门没关,他便径直的走了进去。 开门的果然是尤丽,常宁分明看见了两汪春水,在桃花脸翻波发光,毛线衣下的两座小山在起伏不定,常宁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尽量装得从容端正,规规矩矩的招呼着。 孙华洋见到常宁手的精美盒子,客气道:“小常,来就来嘛,还带东西干什么。” 尤丽也犹豫着说道:“小常,你,你太客气了。” 常宁将盒子递给了尤丽,坐到沙发笑道:“老孙,你少噜嗦,这是我送给嫂子和侄女小美丽的,不关你的事啊,呵呵,嫂子在我们家打麻将那天,都已经说好了,小美丽要是凭实力考县中的重点班,我出钱让嫂子和侄女游一回香港。” 说到打麻将,站在孙华洋侧后的尤丽便红起了脸,这个家伙,那天晚吃了不少豆腐呢。 “是吗,没我的份?”孙华洋摊摊双手,开心的笑着,“好好,没我份就没我份,只要小美丽不负重望,我保证到时候大开绿灯,让她们娘俩体会体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 尤丽心里欢喜,见孙华洋开口了,便不再客气,微笑着说:“小常,你和老孙先坐着,我去烧几个菜来。” 说完便扭腰翘臀,款款而去,秒杀了常宁不少关注的目光。 其实,孙华洋今晚的想法很单纯,毕竟常宁表面还是合作者,示好于他,以后他手下的人马总能听话一些,搞好关系比对着干好处多多,能不翻脸,就决不能翻脸,强龙不压地头蛇嘛,郭昌铭的激进办法不能用,作为青阳县的当家人,还是要站在青阳县的角度考虑问题。 还有一个原因,是孙华洋不服常宁的酒量,自己当初在省政府机关里,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号称省直机关三大酒中高手之一,怎么能输给常宁这初出茅庐的菜鸟,回初试探就稀里糊涂的败下阵来,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在酒场还怎么混,要知道,酒场是个非常重要的社交场合,连青阳人都说,生意场百分之八十的交易,都是在酒桌达成的,能喝善喝,是圈内生存的基本功啊。 0326嫂子监酒 “小常,你说,先说事还是先喝酒,还有,今晚怎么个喝法,请多提宝贵意见。”孙华洋指着桌办放着的一箱八瓶装青州大曲,有点咄咄逼人,摆出了一决胜负的姿态。 瞥一眼那一箱青州大曲,常宁心里稍微一怔,微笑着说道:“客人听主人的,下属听领导的呗。”心道,你这不是摆的鸿门宴么,来得好,老子今晚就用那无赖喝酒法,非干翻你不可。 轻轻的咳了两声,孙华洋说道:“小常,首先我得祝贺你,并请你做好思想准备,因为,我决定在常委会提议,由你出任新一任常务付县长。” “老孙,你不会又开我玩笑,我哪里这个资格啊。”常宁心中早料到了,可脸却竭力的装出意外和惊讶。 “小常,你就别矫情了,”孙华洋严肃的说道,“你小常不但有这个资格,而且是非常的有这个资格,我个人认为,在目前的青阳县,你是唯一有资格担任常务付县长职务的人选。” 常宁嘴还在客气着,“老孙,谢谢你的信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说不想进步是不可能的,可我这个人随怕惯了,怕有负你的重托啊。” “小常,坦率讲,从私心着想,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你,但经过反复权衡,我终于选定了你,你就不要推辞了,准备振作精神大干一场,我这个外来户,以后还需要你更大的帮助呢。” 既然说得这么直白,常宁当然不用再犹豫委婉了,“老孙,咱们缺了三个常委一个付县长,得抓紧时间补,俗话说得好,夜长梦多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哈哈,话粗理不粗,高见,高见啊。”孙华洋大笑着,眨巴着双眼问道,“那么,常付县长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 常宁说道:“我推荐公安局的于建云进班子,他在公安糸统的工作有目共睹,为官又十分清廉,本来就是县政法委的付记和实际主持人,这次扶正他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孙华洋心里一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天就咬咬牙,遂了你小半仙的心愿了,“嗯,你说的于建云确实不错,青阳的治安工作在全省名列前茅,他当记头功,你的这个提议我支持,小常,别吞吞吐吐,还有什么建议,都一块说出来嘛。” “领导啊,我这只是个人的建议,仅供领导你参考,至于其他的,我还真一时想不出来,还是请领导考虑,我一定无条件的支持。” 常宁的意思很明白,我只要我那一份,你给了,一切好说,其他不属于我的,你有本事全部拿去好了。 孙华洋满意地笑了,这是他预想的结果,这个小半虽然不是自己人,但看起来还算靠谱,能遵守体制内的基本规则,“呵呵,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但凭领导发落。”常宁也是轻松的笑着,指着那一整箱青州大曲说道,“领导,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入今晚的主题了呢?” 孙华洋点头笑道:“好,爽快,本领导同意。”孙华洋模仿起了常宁的说话口气。 常宁笑问:“敢问领导,怎么个喝法呢?” “嗯,我也入乡随俗,就用你们青阳古老的办法,今天晚,由你嫂子监酒,谁要是耍赖,谁就是小狗。” 常宁心里直乐,好你个孙华洋,看着就一文弱生,骨子里果然是特别的争强好胜,我小半仙难道还怕你不成?“老孙,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尤丽端着几样小菜出来了,常宁眼前一亮,亮的可不是她手的菜,而是她身刚换的睡衣,这娘们,怎么也那么喜欢穿着睡衣呢,走路一扭一摆的,分明象电影明星走的猫步,扰人情绪哦,还是条粉红色的薄睡衣,简直是如一层薄雾,里面的白色罩罩和小内裤基本一览无余,还有那曲线优美的胴体,几乎如无遮无拦的,常宁只觉全身一紧,热血沸腾,不争气的兄弟噌的立了起来。 尤丽把小菜放到了小桌,朝常宁笑笑:“小常,你们先慢慢喝着,我那里还有一个菜。”嘴里说着,眼睛不自主的往常宁那里瞟,要命哦,今晚又穿了条肥大的灯笼裤,还是白色的,早在那里支起了大帐篷拭目以待。 尤丽的脸刹时就红了起来,急忙转身往厨房而去,幸亏孙华洋正在低头开酒,无暇顾及,这张小桌又挡着他的视线,发现不了常宁那不安份兄弟的表现。 待得尤丽端菜回来坐好,孙华洋笑着说道:“小常,你们青阳的喝酒方式,直来直去,来就干,说实在的,我还不大适应哟,次输给你,原因就在此啊。” “不说次了,今天重新开始么,”常宁瞟一眼尤丽,微微的笑道:“老孙,直来直去,来就干,难道不好吗?嫂子,你是负责监酒的,是今晚这里的最高领导,请你说说,来就干好不好?” 尤丽听出了常宁话中的戏谑之意,脸微微一红轻声说道:“小常,我只是看看,帮你们倒倒酒,不管你们怎么喝酒的。” 孙华洋笑着问道:“小常,次用你们青阳的喝酒方式,咱们彼此算领教过了,今天晚换个方式如何?” 常宁看着孙华洋,余光却瞥着尤丽松散着的睡衣,他妈的,莫非要用美人计?老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个,嘿嘿,尤丽时不时的拿眼睛往自己那里扫,兄弟便显得更加兴奋骄傲,做大哥的又怎能落后,“老孙啊,话说到这份,就请你定个规矩好了。” 略一思忖,孙华洋说道:“在我们机关里,特别是我工作过的省团委省计委和省经贸委,有一种很有趣的喝酒方法,好久没经历了,我很是怀念,那叫喝文酒,就是对诗喝酒,一个人先念一句诗再喝一盅酒,另一个也是这样,顺序错了的罚一盅,接不来的要罚三盅,所念的诗必须与饮酒有关,否则也得罚三盅,由你嫂子负责倒酒监酒,你认为怎么样?” “呵呵,嫂子,你喜欢武酒还是文酒,你是监酒的,当然由你亲自定夺哦。”常宁说着,笑吟吟的看向尤丽。 尤丽脸又是一红,忸怩一下说道:“嗯……那,那就喝文酒,大家教是读人嘛。” 孙华洋一脸喜色,端起酒盅说道:“小常,少数服从多数呀,咱们开始。” “唉,老孙啊,嫂子可是你家的人,这个少数服从多数,实在有点不大公平。”常宁挠着头,故意的朝着尤丽说道,“嫂子,咱依了你,但可要对我们两个一碗水端平啊。” 尤丽又瞟一眼常宁那里,那小兄弟更加放肆了,竟在向她微微的点头招呼,心一荡脸一红,一时竟有些语塞:“唔……当然,当然要公平么。” 孙华洋笑道:“小常,你小子别打叉,今晚就一个监酒人两个喝酒人,没有什么老公老婆,什么嫂子兄弟,一句话,绝对的一碗水端平。” 常宁心道,这年头谁怕谁啊,“好,老孙,你先请。” 孙华洋心里一阵冷笑,小半仙,就凭你那光会写检讨的三脚猫功夫,今天晚你死定了。 其实,孙华洋这招,恰好撞在了常宁的枪口,他不喜欢读是真的,但跟酒有关的诗文掌故却记得不少,当年和陈老师朝夕相处的时候,他经常乘老娘在公社酒厂当临时工的机会,偷偷的顺点烧酒出来,一边放牛,一边和陈老师陶醉于乱石怪岩之间,陈老师一喝高就狂吟什么唐诗宋词和元曲,久而久之,竟让常宁记住了不少。 孙华洋迫不及待的干了手中的一盅白酒,“这就开始了啊,我先来句打油诗,小常你听好了,商品经济大流通。” “开放搞活喝两盅。”常宁说毕举盅,干了后把酒盅底亮给尤丽看,眼睛乘机在她突出的山峰扫描,一边喝他老公的酒,一边欣赏她欲说还羞的风情,是多么的潇洒快意呵。 孙华洋端起第二盅酒,又是一干二净,“要让客人喝好。” 常宁的动作也不慢,“主人先要喝倒。” 孙华洋的速度被带起来了,“万水千山都是情。” 常宁笑道:“老孙,少喝一杯行不行。” 孙华洋皱起眉头道:“常宁,这不大对头,我念的可是名家名句。” 常宁说道:“我说的可是当今酒场的流行名言,嫂子,你说说,我这对得对不对?呵呵。” 尤丽微笑道:“两位也算得是地方名人了,用打油诗来催酒,是不是有点俗呀?” 原来尤丽在县中是教语文的,孙华洋也是写文章的高手,常宁心里一沉,咱就这点墨水,岂不是死定了?不知陈老师当年吟颂的玩艺,还有用没用,再看那尤丽,早已灵巧的把桌的八个小酒盅都倒满了,右臂扬处,睡衣缩,那雪白嫩润的大腿就在他咫尺处呈现…… 常宁只觉血往直涌,“老孙,今晚我豁出去了,来。” 0327吟诗斗酒赏美人 此时,常宁也不再客气,不待孙华洋启口,抢饮一盅,高声的念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老孙你酒量如何啊?” 孙华洋怎会示弱,也是举盅就干,嗓子叫得更响,“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小常,醉的恐怕是你吧。” “呵呵,俯饮一杯酒,仰聆金玉章。”决心够大,倒颇有小半仙惯有的气魄。 “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小常,你才一杯,我这可是一飘啊。”孙华洋嘴上轻松,心里却是暗惊,不是都说小半仙不爱读书,只会市井俚语么,怎么突然出口成章了呢。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你的酒我是喝了,敢问兄弟是长住青阳,还是仅仅雁过留声,心存高远?这句应景之作,就有些公私结合的意思了。 孙华洋不慌不忙,微笑着吟道:“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小兄弟,何必咄咄逼人呢,相识算是有缘,分别才是永恒啊。 为孙华洋和自己各点上一支香烟后,常宁也是微微一笑,“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意思说,既然兄弟终究是要走的,那就借酒寄情,送你一程了。 “呵呵,多谢多谢,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那以后再见你小半仙,一定象今天一样,一醉方休。 常宁笑着吟道:“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说得更直白了,合作可以,可别玩心眼啊,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休怪咱小半仙不支持哦。 孙华洋岂能听不出弦外之意,“一樽相别酒,千里独归人。”小半仙,咱不是贪心之人,千里独归,够意思了吧。 ……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上了劲,桌上的菜没动几下,却不知不觉的都是一人一斤白酒下肚,常宁是沾酒就脸红,此时早就全身通红了,他又装得摇头晃脑,不胜酒力的样子,他发现孙华洋虽然文质彬彬,其实性子挺急的,只要你加快速度,他就会迫不及待的跟上来,全然忘记自己喝不了快酒的毛病。 孙华洋却一付声色不动的样子,虽然已喝到了七八分处,但装得却很是镇定,常宁的样子他看在眼里,心道,听说你小子是有名的一斤半,看你还能再撑几盅,其实他自己到青阳后,工作压力加大,酒量也比以前小多了。 常宁知道孙华洋的心思,他现在当然还清醒得很呢,再偷偷的一瞧尤丽,那桃花脸犹如喝了两斤白酒,红得不能再红,再顺着她目光,我的天,原来人家一切在关注自己的兄弟,唉,咱兄弟也忒可爱,随着酒精的影响,活蹦乱跳的,那隐约之中的高大形象,此时却是更加的鲜明突出了。 不经意间,尤丽乘倒酒之时,又瞟了一眼常宁,四目相对,羞得尤丽心中一慌,不慎把酒洒到了小桌之上,酒流顺坡而下,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常宁的小弟身上。 孙华洋坐在对面,只看见小桌上的酒流,却看不见这边的情形,便瞪了尤丽一眼,不满的说道:“小丽,你怎么搞的,怎么把酒搞到小常身上去了,快拿毛巾擦擦呀。” 尤丽红着脸垂头转身,手拿毛巾却是无从下手,那滩白酒早在那里划了个歪圈,那个调皮的常兄弟就近在咫尺,偏偏常宁身体一动,那兄弟直得更高,伸出去的纤手不慎被碰,立时象触电似的一颤,身体无力的前倾,双手正好压在了那兄弟身上,常宁心里一乐,索性往上一用力,让兄弟便和她的双手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呵呵,嫂子,没事没事,搞点酒算啥,嫂子别往心里去哟。”常宁笑着,身子却不住的晃动,两腿一分,伸出一只,就着尤丽的双峰,把她失去平衡的身体,重新的“扶”了回去。 孙华洋也是身体微晃,看到常宁的样子,心中一喜,这小子外强中干,已到强弩之末,何不抓紧时间,不给他以喘息之机,这小子鬼点子太多,可得防着他使诈了,要是使出缓兵之计,咱可拖不起啊。 想到此,孙华洋高声的吟了起来,“小常,咱们继续喝酒,来来来,一年明月今宵多,有酒不饮奈明何!”说毕干完,还亮着酒盅向常宁示威。 常宁稍一沉吟,“老孙,岁夜高堂列明烛,美酒一杯声一曲,呵呵,我干了啊。”也是端起酒一饮而尽。 “好样的,再来再来,”孙华洋大声赞道,“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老孙,你快不行了吧,呵呵。”常宁笑着,拿眼偷看旁边的尤丽,不料她也正拿眼睛偷窥自己,心一痴迷,竟忘了先念诗后喝酒的次序,心说糟了,怎么没吟诗就先把酒给干了呢。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孙华洋哈哈大笑,拿手指着常宁说道:“常少爷,你犯规了,快快给我自罚一盅,可不许耍赖啊。” 常宁笑道:“老孙,你看走眼了吧,我怎么会赖酒,对了,嫂子啊,你说说,我刚才乱了次序了吗?” 尤丽盯着常宁,微微的一笑,“小常,对不起,确实是你乱次序了。” “唉,”常宁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拿起了一盅酒,运运气定定神,“老孙啊,我认罚我认罚,我,我喝不下喽。” 孙华洋其实也快差不多了,只是他坐的是三面有靠背的塑料藤椅,身子最晃,也晃不到哪里去,这时的他,也是奋不顾身,一心一意的想干倒常宁,于是,他伸手推推尤丽,大声嚷道:“小丽,快坐过去一点,小半仙向来诡计多端,你,你可得给我看紧了,不能让这小子耍赖。”说着,还对尤丽使了个眼色。 常宁看在眼里,见尤丽还在犹豫之中,他便一手拿酒,一手把屁股下的木凳一移,豪爽的说:“老孙,你别小看人,堂堂的常少爷怎会赖酒,你看好了。”说着,一口干了手中的一盅罚酒。 “呵呵,好好好,再来再来,”孙华洋咬咬牙,来了个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小半仙听好了,劝君更尽一……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常宁的凳子,早移到了尤丽的身边,两个人的身体,随着常宁的晃动不断的接触,常宁更是心里有数,慢悠悠的念道:“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呵呵,老孙,你快快投降吧。”吟毕,振作精神的喝下了又一盅白酒。 “醉不成欢惨……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江浸月。”孙华洋的身体终于开始打晃,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呵呵,嫂子啊,老孙外强中干哟。”常宁拿手肘推推尤丽,装腔作势的念道,“驿亭门外叙……叙分携,酒尽……洒尽扬鞭泪……泪湿衣。”说着,喝了一盅酒后,一只手不老实的,在尤丽的大腿上停留,羞得尤丽怕被孙华洋窥见,只好一动不动的任由常宁吃尽豆腐。 孙华洋瞪起醉眼,晃着身子更加语无伦次起来,“尤丽,你,你说……我,我,我外强中……中干吗,常,常少爷,你,你欺人太……太甚,咱,咱们再,再来……画,画楼……楼捶鼓……鼓催……催君去,高……高楼把……把酒留……留君住……” “老孙,你前一句诗的酒都还没喝呢,犯规喽,呵呵。”常宁微微的一笑,一字一句的念道,“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肠千断。” 孙华洋双眼紧闭,头慢慢的向一边下垂,右手半扬,重重的跌了下去。 常宁不再去看孙华洋,而是凝视着着尤丽,少顷,微微的笑道:“一樽别酒最匆匆,还似陇头流水,各西东……嫂子,对,对不起了,老孙他,他输喽。” 酒桌上倒下了一个人,只剩下孤男和寡女,暧昧的气氛立刻淹没了曾经弥漫的酒气,常宁那三分真醉七分装扮的眼睛,偷偷的瞅着一脸窘态的尤丽,心里一个劲的乐,这下好了,看你怎么开这个口,无非是上次的演出重来一次,那就怪不得老子喽,都是你那不中用的老公自找的,不过,喝了这么多的酒,也真的有些难受哦,尤其是下面的兄弟,几乎涨得到了爆炸的边缘,早已摆出了一付吃人的样子了。 尤丽摇了摇孙华洋,果然是醉得不省人事,抬起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对,对不起,这次,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常宁故意摇摇晃晃的起身,“嫂子,没,没事的,我,我非常乐意奉陪,只,只要嫂子你,你愿意,呵呵。” 尤丽听得脸上一红,低下头轻轻埋怨道:“唉,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喝不下了还拚命的喝。” 常宁走过去,打了个饱嗝,身子几乎挂到了尤丽的身上,借着酒意说道,“嫂,嫂子,你,你说,我,我该怎么干?” 这个干字让尤丽敏感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常宁,小声说道:“小常,麻烦你,就象上次……那样,帮我把他……扶上去。” 常宁坏坏的笑道:“行啊,嫂子,我,我听你的,就这么干,不过,你可要搭把手,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哦。” 0328嫂子是桥梁 常宁扶起孙华洋,醉人和死人一样沉重,孙华洋一个文弱生,不过区区一百来斤,他今晚也喝到了七八分,真的是背不动了,脚步的打晃踉跄在所难免,当然其中也颇有些表演的夸张成分。 尤丽见状,生怕两个男人的摇摇欲倒变为现实,便赶紧来,把孙华洋的右手搭到了自己的右肩,左手伸出去揽住孙华洋的腰,常宁的个子高,如法炮制的伸手出去,穿过孙华洋的腋下,却没有去抱孙华洋的腰,而是干起了不务正业的勾当。 常宁的手自然而然的触到了尤丽的胸脯,尤丽初次遭袭,反应颇为剧烈,身体一震,差点跌倒,但她仅红着脸瞟了常宁一眼,倒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慢慢的拖着孙华洋走了几步,常宁的手更加大胆了,其实也是次演示过了的,熟门熟路,便索性穿过本就虚掩的睡衣,紧紧的捏住了一座火热的小山,尽管还隔着罩罩,尤丽却身体一阵剧晃,一个踉跄,赶紧的用空着的右手,抓住了楼梯的扶手。 常宁非常关切的问道:“嫂子,你,你没事?”尤丽忸怩着应道:“唔,没,没事。”常宁便道:“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呵呵。”说着手还在那山峰摸索几下,尤丽喘着粗气道:“小常,谢,谢谢你,辛,辛苦你了。” 如此一说,那小山的魔爪更放肆了,常宁的口中还调笑着:“嫂子,老孙他,他经常这样喝醉酒吗?”尤丽叹口气道:“唉,以前倒没醉得这么的厉害,他,他还以为自己年轻那会呢。”常宁说道:“嫂子,我看老孙虽然瘦了一点,但身体还是很棒的么。” 尤丽被常宁的右手折腾得够呛,说话也有些不加思索了,脱口埋怨道:“哼,好什么,中看不中用的。”常宁笑道:“不会,嫂子,老孙他,他怎么中看不中用了?”尤丽自知失言,羞得满脸痛红:“唔,就是,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便不行了呗。”常宁怪怪的说道:“哦,老孙身体不行了,那可就苦了咱漂亮的嫂子喽,真,真是的,这可咋办办哟。” 艰难的往爬了几格楼梯,孙华洋的全部重量,几乎都落在了常宁身,因为常宁的手,不知何时扯开了尤丽的罩罩,五根魔爪在那又嫩又热的玉山来回的摸索,尤丽被整得不能自已,只有喘气的份,哪还有力气去支撑孙华洋,开始她还有所躲躲闪闪,后来怕孙华洋摔倒,心中又蛮享受,只好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折磨。 “嫂,嫂子,我想息,息一会好吗?”常宁这家伙,装出了一付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嗯……小,小常,你没事。”尤丽的口气倒很关心,也有些失望,因为常宁的右手突然间不动了,让她顿感一阵失落。 要在这狭窄的楼梯中间休息,还是件颇为困难的事,好在常宁有办法,放下孙华洋往楼梯扶手一靠,便和尤丽肩并肩的坐到了一块,装作不胜酒力似的,一边喷着酒气,一边就靠到尤丽的身去。 这时,尤丽伸手扶住常宁,忽然的说道:“小常,你一直在装醉。”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常宁轻笑道:“嫂子,你看出来了?”尤丽嗯了一声,“小常,你,你这人太,太坏了。”常宁索性拉过尤丽的手,往自己兄弟那里一放,笑着说道:“嫂子,你是说他,他很坏吗?”尤丽触电似的缩回自己的手,本能的说道:“嗯……不,不是他,是,是你这个人,太坏……太坏了。” 也难怪尤丽对常宁着魔,这孙华洋看去仪表堂堂,健健康康,其实很不强壮,更有个令夫妻俩对外人难以启齿的毛病,就是那方面实在无用,前些年,还能基本满足一下尤丽,可这几年来却是江河日下,难以阵,加调到青阳以后,平生头一次当主政一方的一把手,一心一意想干一番事业出来,工作压力不断增大,就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一个月下来,也完成不了几次作业,而且是马虎潦草的任务观点,每每对着尤丽勾魂夺魄的身体,总是有心杀敌无力阵,而尤丽却步入了虎狼之年,正是鲜花最最怒放的岁月,花盛开而无人采摘,个中滋味的苦涩可想而知。 尤丽不是保守的女子,出身于省会城市,父亲是付厅级干部,只不过囿于身份和女人的矜持罢了。 想那夜孙华洋第一次面对常宁醉酒,尤丽早见识了他兄弟的雄壮威武,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抹去的记忆,不久前帮着他收割玉米,留宿一夜,名为打麻将,其实是心中念念难忘人家的兄弟,那一夜,着实让她更加痴迷铭心,常宁在她身吃尽豆腐,用尽轻薄,她其实是颇为享受,只可惜隔山下雨,远水不解近渴,反而让她难受了好几天。 今晚的酒宴,其实是她有意的促成,到了此时,心里早已是千愿万意了,唯一的障碍,只剩下那层万分之一毫米厚的叫矜持的透明白纸了。 在楼梯的中间息了息,继续往爬呗,常宁看看孙华洋睡得忒死,索性抓紧孙华洋的手,让他的整个身体靠了自己,另一只手不再依着孙华洋的后背,勇敢的在尤丽的身扫描起来,“唔”,尤丽轻叫一声,胆大妄为的常宁,竟然扯掉了她薄薄的睡衣,美艳的胴体只剩下下面一小片遮羞布。 尤丽羞得不敢再看常宁,本能的想逃,其实并不想逃,又被两个男人的身体堵在楼梯,逃无可逃,任凭常宁的手,在两个突出的地方自由的旅游了一遍。 突然,常宁的手不动了,尤丽感到了身体的某种失落,抬头瞅了常宁一眼,常宁正看着她,让她的脸立时通红起来,又一次羞得低下头去。 常宁轻笑一声,决定不再抻着了,便放开尤丽,猛地扛起孙华洋,蹭蹭的楼而去。 进了卧室,常宁把睡得死死的孙华洋扔到床,回过身,尤丽就站在面前,竟然没有捡回睡衣和罩罩,仅用双手虚掩着两座山峰,一对媚眼,喷射着火焰的光辉…… 常宁扯开她的双手,轻揉着鼓涨得满满的山峰,微微的笑着说道:“嫂子,你,你确实很漂亮,春霄一刻值千金,时不我待难重来,所以,让咱们抓紧时间,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就应该主动一点,呵呵,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我马就走,永不回头,就当今晚我没来过你们家。” 尤丽红着脸,犹豫了好一阵子,小声的说道:“小常,我们,我们到隔壁去。” 常宁华摇头笑道:“不不不,我喜欢在这里,嘿嘿,嫂子啊,有你家老孙在旁边鼓励着,我会更加努力哟。”说着,竟也倒在了偌大的弹簧床。 尤丽犹豫了几秒钟,猛地扑了来,一边狂吻常宁的脸,一边双手以惊人的速度,解着常宁的衣裤。 常宁也是积极配合,忙中不忘本职工作,顺手消灭了尤丽身的最后牵挂。 终于,一丝不挂的常宁,迅速的爬起来,推着尤丽坐到床沿边,再推倒她和孙华洋几乎并排的位置,分架起她的一双长腿,早已准备好了的兄弟,微抖着冲破浓密的丛林,在一个流水潺潺的地方,狠狠的冲了进去。 没有嘶杀的叫喊和欢苦的歌唱,两个急促的喘气声和身体的撞击声,组成了战场的主旋律,将近一个小时的艰苦搏斗,消灭了室内最后的羞耻,快乐和痛苦紧紧的伴随,只剩下一个愤怒男人的心愿,努力将“革命”进行到底…… 得到了满足的尤丽,努力爬起来,主动拉着常宁到了浴室,当两个人的身体浸在浴缸的热水中,紧紧的相依相偎,好象变成了相识很久的朋。 常宁微笑着说道:“请问尤丽同志,我们已经是朋了吗?” 尤丽红着脸嗯了一声,点头的姿势却很坚决有力。 常宁也点着头继续说道:“那好,请你一定告诉老孙,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就两点,第一,他的秘焦玉才是小白脸郑志伟的朋,两人关糸很铁,让老孙多加小心,第二,我和老孙背靠着不同的大树,所以我们成不了真正的朋,但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者,只要老孙把握好分寸,我会全力支持他的。” 丽沉吟一下后问道,“小常,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老孙说,老孙他,他其实很看重你的。” 常宁摇着头笑道:“嫂子,这些事情由你说最合适,枕边风,赛台风嘛,再说,由你担任我和老孙之间的桥梁,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嘿嘿,难道不是这样的吗?”说着,双手又在水中爬起高山来。 “嗯……小常,你,你不会害我家老孙?” “嫂子,我不会主动去害人,但也会被动的去害人。” 尤丽又嗯了一声,跨到常宁身,一边拿手讨好他的兄弟,一边娇羞的说道:“小,小常,那,那你就,被动的再害我一次,好吗?” “呵呵,好好,刚才是土地革命战争,现在就进行民族解放的独立战争。” 0329收编罗建人 有人曾总结说,真正能在体制内生存,并且混得风生水起的人,都懂得一条基本的铁律,均分而得的利益,才是最安全最完美的利益,面对飘过眼前的利益,不去争夺固然不对,但不为自己的朋去争利益更是不对。 常宁和孙华洋,都很好的遵循了这条或明或暗的规则,在又一次拚酒以后,两个人的配合更加默契了,有了孙华洋的支持,原政法委付记兼公安局长于建云被顺利的转正,进入了县委常委的行列。 不久,地委组织部的文件下来后,常宁也在县人大常委会象征性的走了走过场,成为了青州地区历史最年轻的常务付县长,工作的重心虽然还在开发区和财政及外事工作,但地位与原来的职务不可同日而语,不但县长办公会议可以恣意发挥一番,而且常委会的座次,一下跨越了好几位,居然可以紧挨着丁颖而坐了。 相应的,孙华洋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县委办公室主任肖文明入主县委宣传部,他留下的空缺,给了省经贸委下派的一个科长,名叫张成全,籍贯宁州市滨海区,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当然也是孙华洋的人,不然还大老远的拉来干什么,同时,空出来的付县长位置,也在孙华洋的提议下,交给了教育局局长王向荣。 原来,常宁和胡子茂动了点小心思,让一向低调的王向荣,有意的倒向了孙华洋,老实人也有大智慧,一番忠心的表白之后,居然让他成了孙华洋的座客,当然,王向荣走出这一步,其实是被常宁和胡子茂给害了,因为叛徒的骂名,也一直背到他退休的那一天。 以穆长虹专员为代表的一方,在这场人事搏弈中也没空手而归,新任县纪委记柳白明,就是穆长虹千挑万选出来的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朴实的外貌,却有着一双烁烁生辉的眼睛,听说他是青州市人,调任前是青州市纪委付记。 常宁粗粗的看了一眼,便觉得柳白明不是泛泛之辈,纪委付记莫桂秋的日子要难过了。 而孙华洋的心思是这样的,来个不一般的人也好,县纪委被丁颖经营得象个铁桶,那个臭老头莫桂秋又眼高于顶,县委记的帐都不买,正好让柳白明去折腾一番,只要乱起来,他才可以出面收拾河山。 送几位新常委任的,是地委付记赵跃进和地委组织部长肖万山,足见地委对青阳县此次人事调整的重视,在县委大院的小会议室里,新老常委一个不落的到齐,照例又是那套繁杂的老程序,孙华洋主持,肖万山代表地委宣布了人事调整的正式结果,孙华洋带头表了态后,新来的纪委记柳白明、政法委记于建云和县委办主任张成全依次发言,最后是赵跃进讲话,无非是此次人事调整的重要性必要性等等,云云,最后强调了团结,才让与会者心里震了一震,团结两字人人会说能写,可团结能象说说写写那样容明吗。 送走地委领导,常宁没回自己新搬的办公室,按规定,他现在正好和县长邓志军是隔壁,但他去的是另一个邻居的办公室,主管全县工业和经济的付县长罗建人。 罗建人见常宁径直推门进来,急忙起身让座,“小常,有事打个电话过来,我过去就是了,怎么好让你亲自跑一趟呢。”常务付县长付县长办公室,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可罗建人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常宁笑着把罗建人按回到座位,“罗哥,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前辈嘛,怎么,不欢迎我来坐坐吗?” 一声罗哥,叫得罗建人呆住了,几乎要热泪夺眶而出,“小常,我……” 常宁拍拍罗建人的肩膀,拉过一张藤椅坐到他身边,来了个反客为主,又是递烟又是点火。 俗话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曾几何时,六年前的罗建人,还是青阳县受人瞩目的政治新星,地位还在邓志军之,可如今满四十五岁了,却正走进了仕途的死胡同里,按照干部年轻化的标准,年过四十三周岁的非常委付处,基本失去了继续进步的机会,怎不让人嗟叹唏吁。 罗建人的毛病,就是大家私下里给他起的绰号:弹子盘灵,意思是说他的立场,象弹子轮一样可以随时而转,他既没有王玉文邓志军他们的淡定,又没有胡子茂于建云他们的从一而终,更没有邱夏风方天正等人,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择善而向的政治勇气。 当初方天正占据着青阳政坛的主流时,罗建人亦步亦趋,接着刘为明杀回青阳,他又在大局靠向刘为明,后来高飞主政青阳,他以为郑家要在青阳坐大了,又不知不觉的和郑志伟走得很近……就象做梦一样,猛一醒来,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原来地位相当的都去了,象常宁这种小字辈也进了常委班子,却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打转转。 罗建人和常宁的关糸,也是不恶不喜,若即若离,始终没有象今天这样“促膝”过。 “小常,我,我明白,谢谢你,谢谢你啊。”罗建人的双眼湿润了,紧紧握着常宁的手,激动的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小常,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这一次的人事调整中,还有个小插曲,地委个别领导,以加强龙门县政府班子为由,提出调罗建人去龙门县工作,孙华洋一度也倾向于同竟,毕竟是属于曾经的郑家之人,能踢一个就少一个。 这事罗建人是知道的,自己站错了队,又是寡妇睡觉面没人,便一付听天由命的样子,做好被发配的准备。 还是常宁公开发力,发动孙华洋刘为明两位新老记,加邓志军王玉文两位新老县长,联袂前往地委,又是拍桌子又是踹凳子,据理力争,才把他保了下来。 这份人情够重啊。 “老罗,开发区马要正式开张了,下星期,我外公的公司就要派人过来,二十个企业的厂房建设就要破土动工,我再三考虑,为了咱们青阳开发区的顺利发展,光有一个开发区管理委员会还不够,所以,我准备向县委县政府提出,建立一个开发区监管会,孙记和邓县长也原则同意了我的建议。” “这个监管会的组成人员是这样安排的,县政府出一人、县人大县政协各出两人,县纪委和县计委、经贸委、财政局、审计局、监察局各出一人,加四名离退休老干部,这个监管会为非常设机构,但必须做到每个月至少进开发区检查一次,你老罗是青阳县的老工业老经贸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比你更懂经济和发展,因此,这个开发区监管会的负责人,非你莫属。” 罗建人楞住了,犹豫一下后说道:“小常,开发区已经直接在你的领导下了,我再横插一杠,恐怕对工作不利。”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罗,你是老前辈了,应该比我更懂得,没有监督的权力最容易腐败的道理,我当然是开发区的第一责任人,但以后恐怕难以全身心的投入啊,而且我外公的公司成为开发区的主要投资者,很多事情我不便出面,也不会参与开发区的日常管理工作,因此,你的监管会非常重要啊。” “嗯……行,我答应你。”罗建人本来也是爽快的人,如今心结解开,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小常,这个开发区监管会是个新生事物,我们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借鉴,我个人觉得,如果是个非常设机构,没有一个干实事的人可不行,因此,我建议让县人大增设一个临时办公室,这样工作起来会更加方便。” “好呀,老罗,我支持你的建议,”常宁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件事得抓紧落实,老罗,拜托你先搞个计划,拿到下周一的常委会讨论讨论。” 罗建人也站起身来,一边送常宁出来,一边小心的说道,“小常,工作没的说,我尽力而为,我,我只是耽心,这付担子太重了。” 常宁停下脚步,微笑着说道:“老罗,就这么定了,你可别忘了,你即将领导的监管会,是要对青阳县县委负责的哦。”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常宁还暗自为自己的正确决定而得意,拉住了罗建人,县政府就照样是铁板一块,史乐恒管的是农业,他就是有分管科教文卫的王向荣的“帮忙”,邓志军照样压得住,政治也得讲点气势,现在就是要压住孙华洋升的气势,把局面掌握在可控的程度。 罗建人虽然面没人,在县委大院始终没有根基,但他在下面有很多拥护者,尤其是工业经贸糸统,搞定他一人,可就稳住了一大片啊。 金汕走进来,递给常宁一份通知,他瞟了一眼,坐到椅子叹息起来: “唉,又是开会,他娘的,明天这一关不好过哟。” 0330料敌机先 在秋收冬种的大忙季节,召开为期三天的全地区干部会,参加对象为各县市的正付处级干部,如果真象通知说的那么简单,那除非地委领导的脑袋让驴给踢了,开会象打仗,也得讲究师出有名,也得开出点水平和成果,要不怎么说开会也是衡量领导能力的一个标志呢。 好久没来地委了,常宁乍见翻修一新的地委大会,还真有些陌生的感觉,还是老习惯,午是报到时间,在地委大院隔壁的招待所登记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有熟人找熟人,有事办的去办事,实在闲着的,可以在招待所转一转,找人侃侃大山吹吹牛。 报到的手续交给丁颖去办,常宁进了地委大院,直奔马太行的办公室,虽然马太行是军分区司令,除了开会办事,从不在地委大院露面的,但作为地委常委,作为曾经的海防前线,军分区司令是个相当重要的职务,地委特别在大院里为马太行设了间办公室,红黑两台电话,还有空调之类的设备一应俱全。 马太行不喜欢串门,来地委开会时,喜欢将闲暇时间消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常宁敲敲门,屋里果然传来的是马太行的声音。 “哈哈,果然是你常老弟,快坐快坐,陪我抽支香烟。”好个马太行,有些方面和常宁是一个德性,双脚翘得比身体还高,一见面就扔过来一支香烟。 常宁接住香烟点火,很随便的往沙发一躺,朝空中吐出几个烟圈,大大咧咧的说道:“老马,这改革开放一搞,你们穿军装的地位是江河日下啊。” 曾几何时,作为特别重要的海防前线,军分区司令在地委常委班子里的排名,是很靠前的,前任司令单云飞,还一度排在记付记后的第四位,马太行当军分区司令后,也比宣传部长统战部长的座次靠前,不久前省委下了个内部文件,给这些小事来了个统一规定,马太行便又往后挪了挪屁股,仔细一瞧,后面只剩下了地委办公室主任。 “哈哈,小常啊,你是成心来笑话我的吗,”马太行自嘲地笑着,听了常宁的话,也随即感慨起来,“唉,和平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啊,连机场港口都改成了民用,部队撤的撤并的并,我手下的大头兵所剩无几,连警卫连也改成了三十几号人的警卫排,还算啥子司令,他妈的,光杆司令还差不多。” 常宁笑着说道:“老马,你还别说,没有你们保驾护航,改革开放是不会成功的。” “嗯,你说得也是,这改革开放不管咋搞,军分区还是军分区,即使手下没有一个兵,人家还得叫我马司令。”马太行是牢骚中带着感慨,感慨中带着自豪。 “呵呵,所以嘛,咱还得需要你老马指点迷津那。”常宁笑着说道,“他娘的,这地委大院几天不来,如隔三秋,领导屁股下装轮子,走马灯似的换,见面前还得先打听他叫啥干啥,你说恼人不恼人。” 马太行知道常宁的意思,收起翘在办公桌的双腿,同时也慢慢的收起了笑容,“小常,你可得当心那,我这也是刚收到的消息,你们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现在是干得热火朝天,轰轰烈,可你们不入地委领导的法眼啊,这边这帮大笨蛋,十几个人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的去了一趟香港,才带回来十一个合作项目,没法跟老百姓交待,这破脸挂不住喽。” 果然是这档事啊,常宁坐起身子,回敬了马太行一根香烟后,有点急切的问道:“老马,你详细说说嘛。” “我的常老弟,你是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马太行严肃的说道,“现在的地委常委会,十三个人中,郑老匹夫的人撤走以后,是郭昌铭坐大,穆长虹有分庭抗礼之势,两个人明争暗斗互不相让,但在对付你们青阳等三县的大方向,又是高度的团结统一,,剩下的几个常委,虽然对郭穆二人颇有微词,但在关于青阳等三县的问题,没人为你们说话,你们在地委领导班子里,没有代言人啊,他妈的,要不是省委帮你们撑腰,早被他们给收拾干净了。” 对马太行的话,常宁深以为然,政治的事,永远是利弊参半的,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当大家欢呼郑老爷子的势力不再风光的时候,殊不知却引狼入室,迎来了更凶恶的对手,郑家人固然在青州地区唯我独尊,排斥异己,但他们毕竟都属土生土长的本地派,根本的利益还是为了青州的发展,现在倒来,让外来者变成了主流,青州的政坛比以前更加混沌了。 常宁点着头说道:“老马你说得对,这帮龟孙子,砌墙的本事没有,挖墙脚的能耐还挺大的。” “所以,你们三个县要作好思想准备,先努力别让人家找到下手的理由,再做好人家来锅里捞点肉勺点汤的打算。” “他娘的,谁敢来我的锅里捞肉吃,老子就把他摁到锅里一块煮了。” 常宁高声骂着,一边站了起来,搓着双手继续说道:“老马,谢谢你了,我得去找人合计合计了,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傻呵呵的帮着数钱呢。” “哈哈,就他们?你小半仙把别人卖了还差不多。”马太行也一边说一边起身,“小常,看你急的,我还想找你再好好聊聊呢。” 常宁走到门口,转头说道:“老马,他娘的,你根本不象个当兵的,呵呵,你几时学会喝酒了,我一定陪你聊三天三夜。” 常宁离开马太行的办公室,没有回招待所,而是走向自己那停在马路边的越野车,恰好丁颖和方巧英手挽手从招待所出来,见常宁了车,便赶紧过来也得车来。 方巧英现在很大方,当着丁颖也敢亲常宁,“小常,反正闲着没事,陪我们去逛街,正好也给你买几件入冬的衣服。”常宁从后视镜里瞧瞧两个女人,笑着说:“两位姐姐,三天时间,还怕没有机会逛街啊,我现在想去看看老洪,你们去不去?”丁颖从常宁的脸看出了有事,微笑着说道:“好呀,我们大家好久没见老洪了。”方巧英自然也听“男人”的话,“嗯,那就走。” 其实,现在的这两个女人,和常宁是越来越默契了,大事绝对听他的,因为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全指望着常宁呢,昨天晚在丁颖家的时候,方巧英还说县长不干了,搬到青阳县来住,省得两头来回奔波,丁颖也同情理解她,说她来陆见常宁,飘洋过海的,比在岛当县长还辛苦,也真是的,每次来都是丁颖开车去焦山港接她,回去时,都是常宁开车送她,天蒙蒙亮的,赶开往龙门岛的头一班轮渡船。 常宁一边开车一边说:“两位姐姐,我准备按照外公的意思,在原来的范家岙建一个新家,你们到时候帮我出出主意啊。” “好呀。”方巧英高兴的说道,“小常,有我和丁姐的房间吗?” “呵呵,你们?你们还用得着自己的房间吗?” 丁颖问道:“小常,是在原址重建,还是在范家岙另选地方?” “嗯,是这样的,范家岙现在没人居住,一片荒凉,首先要雇人去平地锄草,我想先买一块地,加政府批给我外公的一块地,再把范家岙的所有土地承包下来,到时候再确定建房子的地址。” 丁颖微笑着说:“你还真想当大地主啊。” “呵呵,两位姐姐啊,当官只是一种职业,生活才是一辈子的大事啊。” 因为先在电话里联糸好了,洪涛两口子早在家等着了,常宁送一条金项链,洪涛老婆笑得合不拢嘴,洪涛笑着说,怎么没我的份呢,常宁道,讨好女人有好菜好饭加好酒,讨好你能有啥。 洪涛老婆去了厨房准备午饭,几个人在客厅里坐下,先说了些闲事趣闻,和香港的风景名声,一支烟后,常宁便打趣说道,洪哥,你现在成了地区公安处的实际当家人,后劲很足嘛。 “是吗?我咋觉得,我不如在青阳那时快活自在呢,”洪涛笑着说道,看得出,脸是有些许自得的表情,“不瞒三位,象我们这些业务型的人,靠的就是专业撑撑门面啊。” 原来,洪涛刚调到地区公安处任常务付处长的时候,是各方联合打压的对象,但凭着超强的业务能力和自身的努力,在亲手侦破了几个大案要案后,逐渐在公安处有了话语权,现在的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马恒江,调到青州前虽然是省厅的刑侦处处长,其实是个政工干部,刑事侦察方面的门外汉,平时工作的重心又在政法委,另一方面又一门心思想调回省城里去,加洪涛和他关糸搞得不错,他便把公安处的工作,基本交给了洪涛掌控,洪涛再借机整走了几个异己分子,终干成了地区公安处的真正当家人。 丁颖笑着说道:“老洪,我们青阳出来的干部,在青州的没有几个,你可得挺住啊。” 洪涛点了点头说道:“小常,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你们,还有方县长的龙门县及望海县,可要注意了,有人见不得你们过安生日子啊。” 0331形势分析 常宁听了洪涛的话,耸耸双肩微笑着说道:“老洪,这青州本来就是我的滑铁卢,你要是再吓唬我,我以后可不敢来你家了啊。!。” “你别急,听我慢慢分析嘛。”洪涛笑道,先为常宁和自己手的香烟点火,慢吞吞的吸起来。 常宁点着头耐下心来,丁颖和方巧英也放下手的报纸,全神贯注的看着洪涛。 “首先说说大环境啊,小常你应该也知道一点,一是省委现在很复杂,陈记要调中央,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此事全是小常家老爷子在操作,肯定是板钉钉的事,据说过了年就走,先在中组部常务付部长的位置过渡一下,后年的十三大正式出任中组部部长……这么一来,空出来的省委记职位,就成了各方争夺的目标,明摆着的是,除非面突然改变主意,否则,将肯定在王省长和另外两名付记之间产生,当然,王省长的希望是最大的,但这年头提拨干部讲究破格,后来者居的情况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省里现在斗得很厉害,几乎无暇顾及下边的事。” “这二呢,就得说说我们青州地区了,你们还不知道,就在前天的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王省长和吕付省长当着全体与会者的面,指名道姓的把郭记穆专员批评了一顿,经济青州地区本来就是全省的老末,但其中的农业产值,却是全省当然的第一,据记载,建国三十多年来,到一九八三年为止,没有一年是排第二的,可惜很不幸,去年落到了第二,今年的初步统计呢,居然落到的老三的位置,各位,这个批评可比痛打一顿还难受啊。” 常宁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咧开嘴呵呵的笑起来。 丁颖一边点头,一边挺客观的说道:“郭记来自省会湖城市,难免有些轻视农业,穆专员可是吕付省长钦点的,对农业蛮熟悉么,又比郭昌铭调到青州要早很多,我看这板子应该打在穆专员身,吕付省长是农业专家,知道青州地区就靠农业挣点门面,现在门面没了,难怪他会生气。” “丁付记说得对,这两位领导啊,现在被青州开发区这个烂摊子缠住了,哪还会关注农业方面的事啊,青州开发区的基础建设,已经投入了六千多万,全郭记穆专员出面,从银行那里借来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五平方公里的开发区里大兴土木,又是拆迁征地,又是通路通电,许崇年那个牛皮大王,临走前是在常委会拍了胸脯夸了海口的,十几号人住着香港的大宾馆,折腾了整整一个月,结果却仅仅弄回来十一个投资项目,人家真正来不来还不知道呢,就这样,下下议论纷纷,意见很大,那开发区紧靠青州市市区,除了部分是民居和农户的自留地,几乎全是良田好地,现在都快长出草来了,你们说说,郭记穆专员还有心思关注别的事吗?” 常宁笑着说道:“他娘的,于是乎,他们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开始想起搞点歪门邪道,打起我们三个县的主意来了。” “呵呵,他们有这个想法,不过匆忙之间,还没有确定的抢劫方案,这不,有两位常委出差在外,等他们今天下午回来,晚召开地委常委会全体会议后,才会拿出具体的方案来。” 常宁问道:“老洪,你分析一下,他们会怎样打劫我们三个县的胜利果实呢?” “呵呵,这个可说不好,真正的想法还装在郭记穆专员的肚子里呢……不过,看现在这个会议的架势,是志在必得啊,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无非是先礼后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三天的会议名义不是冠以学习会吗,先统一大家的思想认识,讲大局讲团结讲纪,然后提出让你们分一点胜利果然,如若不行,就来个以大压小,组织措施,强行通过一项决议,造成既成事实,就象次关于开发区成立时的情况一下,如果地委常委会取得一致意见,就是省里出面干预,也肯定是投鼠忌器啊。” 常宁着头说道:“我明白了,和我原来预想的差不多,用政治手段来解决经济问题。” “小常,你说得对,这其中,你是最关键的因素,谁都知道,你们三个县的招商工作之所以大获成功,全都是你外公的范氏集团公司起了带头作用,只要搞定你,就可以搞定范氏集团公司,就可以让那些准备落户青阳开发区的企业,转而落户青州开发区。” 常宁这回没有开口骂人,而是默默的思索了一会,“老洪,依你的判断,郭记穆专员的主张,能在地委常委会获得三分之二以的同意票吗?” 丁颖也说道:“小常的问题问得好,党内有一条严格的纪律规定,一般决策只须简单多数,但重大决策,必须获得三分之二以的绝对多数票同意,才能形成正式的决议,其中还必须将弃权票计入总票数之内,我想,郭记穆专员肯定是希望获得全票通过,如果只是一个简单多数,怕事情闹大了,在省委那里不好交待。” 洪涛的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吸了几口烟后说道:“要说现在的地委常委会,还真够复杂的,你们知道的,军分区马太行司令,现在是有名的弃权派,开会只带一双耳朵,当然了,只要是不利于青阳的要,只要小常开口,他绝对是反对派。” “而郑家的势力呢,并不是被彻底的消灭了,纪委记鲁秋云和统战部长周国富,都是郑老爷子亲自培养的铁杆,只不过现在郑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仅仅是暂时的隐蔽而已,在常委会里多是随着大流走,无关痛痒的时候举举手,紧要处或郭穆二斗争斗时,一律弃权,但最近,省委来了那位支持郑家的新的付记后,这两个人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郭记这边呢,有王省长撑腰,气势正盛,加付记赵跃进、青州市委记余秋明、宣传部长罗华平和地委办主任孙晓楠,一下子占据了五票,可以说,前任地委记田凤山留下的人马,基本都被他拉过去了。” “而穆专员这边呢,他的后台老板是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和王省长比起来自然是差了一截,相应的,穆专员在常委会里始终处于守势,身边也只有常务付专员张穹和组织部长肖万山两张铁票……两边比较,郭记处于五对的优势局面下,但是,最近王省长和吕付省长有合作的迹象,一个想当记,一个想补省长的缺么,所以,郭记和穆专员最近也是合作多分岐少,算是正处于双方的蜜月期。” “而那位兼任付专员的女常委商洛,既不属于郭记的人,也不属于穆专员那边的,处事以原则为先,遇到自己不同意的,敢顶撞郭记和穆专员,令我们私下都直翘大拇指,其实么,仔细想想,她的行为也完全可以理解,她属于之江省和西江省之间的交流干部,将来肯定是要回西江去的,又是少数民族的身份,年龄又处于接近五十岁的门坎,文化程度也不高,就是人大政协或妇联预订的付职干部么,可谓无欲无求,当然不必依附于任何一方。” “最后说说我那位顶头司马恒江,他是土生土长的湖城人,当初被前任记田凤山硬拉到青州地区来的,郭昌铭任后,曾有意收编他,穆长虹也示好过他,但据他自己说,都被他明确的拒绝了,自称是工作的甩手掌柜,政治的逍遥派,任至今,老婆孩子都还留在湖城,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政治,就是早日调回湖城去跟家人团聚。” 常宁听完后便笑了起来,“他娘的,真够复杂的,遍地常委,可除了马太行,楞是没有一个敢为我们三个县说话的。” 洪涛笑道:“小常,今天下午是会议的开幕式,我估计郭记和穆专员一定在会后找你,先给你这个钉子户吹吹风,打枚预防针,呵呵。” “嘿嘿,预防针?老子这辈子,到现在还真的没打过啥预防针呢。”常宁坏坏的笑起来,“老洪,我最近刚学会了一套陈氏太极拳,就活活用,先跟郭记和穆专员耍耍太极拳。” 一直在旁边思索的丁颖,微笑着说道:“老洪,我看并不尽然,也许,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洪涛哦了一声,向常宁投去征询的目光。 还没开口说过话的方巧英笑了起来,“洪处长,小常可是铁口神算,善于无中生有,反败为胜,我相信只要他开动脑筋,一定有办法摆脱即将到来的困境。” 这时,洪涛老婆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了,常宁嘿嘿一笑说道:“不说了不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填饱肚子继续革命。” 0332常宁的花样 下午一点开始的会议,既叫开幕式,内部又叫务虚会,就是只谈理论不说实事的话,也被常宁称为吹牛会,今天的主题是地委记郭昌铭作当前形势报告,会场搞得挺民主,主席台只设了一个座位,主持人穆长虹专员宣布会议开始后,就宣布由郭昌铭讲话,热烈的掌声中,郭昌铭台了,一手端着大茶杯,一手捏着一叠稿纸,满面红光,迈着标准的四方步,显得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青州地区下下的正付处级干部,光在职的就有近两百来人,加离退休的,至少是三百以,常宁混在其中打个瞌睡,绝对没有问题,开会时想做点小动作偷个懒,也是要讲究窍门的,象主席台就一个讲话的领导,而且还拿着讲稿的,多半的注意力集中在稿子,你下面个别人睡大觉,那是相当安全的。 远远瞅着郭昌铭手中那一叠稿纸,常宁着实吓了一跳,老天爷,就是照着写好的念,起码也得一二个小时,要是他还善于即兴发挥,无中生有,岂不耗整个下午,这大领导真不是一般人,肚子里的墨水咋这么多呢。 胡子茂低声的吓唬着常宁:“小常,郭记打的是持久战,你可惨了。”常宁靠着椅背说:“两个小时讲得完了。”胡子茂摇头道:“不够不够,郭记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经常念着稿子停下引经据典的。”常宁低声骂了一句:“去他娘的,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胡子茂笑起来:“所以你还是赶紧开溜,熬不住的。”常宁说道:“大胡子,我坚决不你的当。”胡子茂又笑,“不信你问老罗。” 旁边的罗建人可是“老会议”,一本正经的说道:“象郭记那样有学问的领导,光国际形势,起码能讲一个小时,不然怎么显示水平,接着是半小时左右的国内形势,然后又是半小时的全省形势,最后的全地区形势就更难估计时间了,农业形势,工业形势,好的形势,坏的形势,以前的形势,现在的形势,不久以后的形势……总之,看郭记的架势,一定是要讲一下午的形势……” 罗建人唠叨个没完,胡子茂傻笑个不停,常宁捂了耳朵,赶紧起身开溜,这瞌睡,还是回到招待所的床去完成稳妥。 等到下午三点半,常宁是被胡子茂掀了被子推醒的,他睁眼一看,满屋子都是青阳县的领导,孙华洋笑着说:“小常,郭记在大会表扬你了,号召大家向你学习呢,可没想到你竟然开小差了。” 一边揉着眼睛,常宁一边装傻充楞,“孙记,给了啥奖励没有?” 胡子茂乐道:“郭记有请,请你到青州最好的酒楼,喝八百年的青州陈酿。” 满屋子的笑声,常宁也只好跟着傻笑起来。 孙华洋拿手做了个动作,笑声立即停了下来,“小常,老胡说得没错,不过不是喝酒,郭记让你现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常宁一面点头应着,一面心里骂道,他娘的,果然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 坐在床沿低头穿鞋的时候,常宁拍了一下旁边于建云的小腿,于建云会意,跟着常宁出了房间。 两个人来到丁颖和方巧住的房间,恰好她们两个都在,常宁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于建云,“建云,你拿着这张纸条去找老洪,找到后一起去马司令那里,然后你们按我纸条写的,抓紧时间办好。” 于建云看了一眼纸条写的内容,马笑起来,“呵呵,小常,啊,你一出手,那位逍遥派同志一定乖乖的接受招安了。” “废话连篇,”常宁瞪了于建云一眼,随即自己也笑了起来,“他娘的,你们三个堂堂的大男人合伙,要是搞不定一个马恒江,干脆就去跳青江河算了。” 于建云笑着走了以后,丁颖关了门,转身走回来说道:“小常,你即使把马恒江拉过来,加马司令,还是只有两票,离三分之一的反对票还远着呢。” “是吗?”常宁往床一靠,拿眼瞅着两个女人,坏坏的笑道,“丁姐方姐,今天晚,你们敢不敢给我留着门啊。” 两个女人的脸噌的红了起来,方巧英拿手打了一下常宁说道:“你还有心开玩笑啊,郭记在等你呢。” 常宁笑着说道:“让他等着去,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将要提出的问题呢,都说只能让群众等领导,今天我偏偏让他等,先抻抻他。” 一边说,一边一手一个,把丁颖和方巧英拉过来,两个女人哪有力气对付常宁,半推半就的便坐到了床。 “听好了,你们两个既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又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需要你们两个挺身而出去努力完成。” 丁颖含笑问道:“小常,莫非是你要我们去说服商付专员?” “呵呵,算你说对了,女的对付女的,就算是以毒攻毒,呵呵。” 两个女人同时拿着一对粉拳,装腔作势的在常宁身捶了起来,却反被他的一对魔爪捞了不少好处。 “真的,你们两个现在就过去找她,一定要把她给我搞定。” 方巧英红着脸说道:“小常,你不是说,对于搞定女人很有心得吗?那商付专员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还是挺漂亮的嘛,你何不亲自阵,手到擒来呢?” 丁颖也乘机凑趣道:“是啊,小半仙出马,什么样的女人勾不到呢?商付专员千里迢迢,孤身一人来到青州工作,你小常做下属的,关心一下她的生活,也是应该的嘛。” “唉,他娘的,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是不是想气死你们的老公啊?”常宁拿手在两个女人的屁股各揍了一下,板着脸说道,“我不开玩笑,你们两个到底去不去?” 见常宁一本正经起来,两个女人不敢再开口取笑了,丁颖小声问道:“小常,我知道你躲在房间里不光在睡觉,肯定想好了点子,你说,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嗯,这才是我的女人嘛。”常宁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顿了顿,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商洛的家乡,是西江省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住着一千多位畲族同胞,那里至今没有一座小学,孩子们读要翻山越岭走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商洛是那个畲族山村里,少数几个走出了大山的人,她有一个愿望,就是要在村里建设一座小学,但因为种种原因,至今没有实现。” “你们俩去找她,就说受我的委托,找她商量,关于我捐助那个小山村建设一所小学的事,我打听了一下,有五万元就可以完成,但我准备捐十万元,如果她同意,我可以马和她签订捐助协议……嘿嘿,只要她答应,剩下的事,就看你们两个女人的两张巧嘴怎么说了。” 丁颖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我和巧英去找商付专员谈,只要她同意你的捐助,就说明她明白你的意思了。” 常宁笑着,乘机又拿手吃了点豆腐,同时坏笑着说道:“两位姐姐,只要你们表现得好,今天晚,本老公一定好好的奖励你们,嘿嘿。” 丁颖嗔了常宁一眼,想了想问道:“小常,加商洛,已经三票了,要想躲过这次危机,起码得五票啊。”方巧英也道:“是啊,我看其他人都是死硬分子,弄不好你的十万元要打水漂的。”常宁笑道:“你们放心,事在人为,公道自在人心嘛,我想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方巧英说道:“小常,实在不行,你还是直接找陈记王部长说。”常宁拿手在方巧英的翘臀抓了一把,“方姐,我们以后办事,首先要尽量依靠自己的能力,不然的话,会让人看不起的。” 打发走丁颖和方巧英,常宁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又琢磨了一会,才慢慢吞吞的出来。 深秋的阳光颇是暖和,常宁有意的磨蹭,在招待所的院子里又晒了十几分钟太阳,抽完一支烟,才向地委大院的边门走去。 奇了怪了,郭昌铭办公室的前间居然没人,这秘溜哪儿去了。 常宁只好坐下来干等,也不知郭昌铭在不在办公室里,反正我装做老实人,没有秘引见,我便偏不主动去敲门。 过了十多分钟,还是不见郭昌铭的秘,这下常宁坐不住了,起身回到了走廊,恰好迎面过来地委办主任孙晓楠,常宁急忙打起了招呼,“孙主任,您好。” 孙晓楠笑着说道:“小常,郭记去医院看望郑老爷子了,他委托我跟你说一下,待晚饭过后,他在办公室等你。” 好个郭昌铭,地委记就了不起了?竟敢放老子的鸽子,咱去你娘的。 不过,孙晓楠提到郑老爷子,倒让常宁心里一动,脸掠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0333没有永恒的敌人 这实在是个艰难困顿的决定,常宁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犹豫不决过,甚至在商场买好礼物了,甚至越野车停在医院门口的刹那,甚至提着礼物站在高干病房门口的时候,理智和感情的剧烈冲突,几乎要让他改变这个他自己都认为荒唐的决定。 那句“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的话是谁说的,还有这句“大丈夫行事,当不拘小节”,他娘的,那些名人实在是荒唐,名人说出来的名言,更是荒唐透顶,这些屁话不是要让人做最不愿意做的事么。 这个病房里住着一个叫郑中基的老人,小白脸郑志伟的爷爷,人称青州不倒翁的郑老爷子。 外间的护士听了常宁低声的自我介绍,立刻有些激动起来,小小的圆脸立即挂起了淡淡的红晕,眼前的不很英俊的高个子青年,可是传说中小半仙,亿万产业的的继承人,全地区最年轻的县委常委,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 常宁显露着他特有的微笑,带着磁性的目光投射在护士娇小的身体,非常亲切地说道:“美女,可以吗?” 护士有些慌乱的点头,忙不迭的点头,“常,常县长,当,当然可以……请,请您稍等。” 望着护士的倩影和小屁股的乱节奏扭动,常宁自得的笑了。 郑中基当过多年的付省级,党内的资历更胜过很多正级,现在还是省委顾问委员会的委员,离休后一直享受着正级的待遇,中风后长期占用青州人民医院唯一的高干病房,可谓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得到首肯后,常宁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门被出去的护士无声的带了。 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常宁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病床郑老爷子的脸,心里微微一怔,这不是一位即将要走的老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这位他心目中尊敬的老人,又神奇的焕发了生机,他站在病床前,保持着少有的恭敬和尊重,甚至心底里没有一点点的厌恶和憎恨。 郑中基虽然闭着眼睛,但显然没有睡着,他的脸呈现着淡淡的微笑,他是在闭目养神。 “老爷子,您好,您的气色很好啊。”常宁尽量小心翼翼的说道,声音也放得很低。 许久,郑中基哦了一声,仍然闭着双眼,淡淡的说道:“素闻望海县的梅家,切脉察颜之术独步之江,小半仙总会学到一点皮毛。” 常宁会意的笑了笑,走过去坐到凳子,右手双指轻放在郑中基手腕的脉位。 “气色红润,光泽鲜明,脉象平稳,生机盎然,老爷子,晚辈强烈建议,您老人家应该立即出院,去接受大自然的沐浴。” “唔……不听半仙言,吃亏在眼前,老朽谢谢了。”郑中基微笑着缓缓的睁开双眼,故作无奈的说道,“可惜医生不准,小半仙可否援以良策,助老朽脱困去险。” 常宁笑了起来,话语中也巧妙地夹杂了恭维,“守着碧池找水喝,老爷子,这区区小事,能难倒您这样的老地下工作者吗?什么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声东击西,暗渡陈仓,哪一计您不信手拈来,挥洒自如?” “呵呵,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拍马屁都能拍到人家的痒处。”郑中基笑起来,顿了顿,亲切的说道,“小常同志,你我之间,是不是早就应该见面了啊?” “老爷子,关于这一点,晚辈有点小小的浅见,其实,以前您不认识我,而我却早就认识您了,小时候我最敬仰的就是英雄,在我的心目中,您不但是英雄,还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巍峨高山啊。” “时势英雄只一时,迟暮莫说英雄事,过眼烟云,应该是到告一段落的时候喽。” 郑中基感慨着,轻轻的摇摇手,脸仍然是波澜不惊,平静如水。 常宁心里默然,象郑中基这样的老人,什么风雨没有经历过,看透了人生,等于就是看淡了人生,任何惊涛骇浪在他们眼里,都是那古井波澜小沟微浪。 靠在床头的郑中基凝视着常宁,微笑着问道:“小常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会帮助你呢?” 常宁心里一怔,不愧为郑老爷子,旋即又想道,半个小时前,郭记来看望过郑中基,肯定是寻求他的支持了,对于地委大院正在和即将发生的事,他当然一清二楚。 “老爷子,我不否认,在这个时候来看您,当然不是诚心的,但我觉得有必要来看您,我不抱任何其他的奢望,就是想表明一个态度一种立场,仅此而已。” “哦……郭昌铭也来过了,当初田凤山搞的青州开发区,现在成了他手中的烫手山芋了,进退难定,骑虎难下喽。” 常宁认真的说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不尊重经济规律,实事求是,因地制宜,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郑中基微笑着说道:“小常同志,你的外公范东屏老先生,曾是那边的政界翘楚,现在又是海外华人中的商界领袖,只要他身体力行,以身作则的主动落户青州,再登高一呼,肯定是响应甚众,青州开发区不就活了么。” “老爷子,谢谢您对我外公的尊重,但您所说的,至少目前不可能实现。” 郑中基又哦了一声,缓缓的点着头表示赞同,“郭昌铭穆长虹等人,想在任做出点成绩,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完全理所当然的,可惜这两人不会搞经济啊,对新时期的经济发展的认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想用行政命令这种高压手段来指挥经济,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青州地区的老百姓啊。” “您说得对,老爷子,我外公的范氏集团公司,之所以要把国内分公司的的总部,和首期投指项目落户青阳,除了有家乡情结的因素,主要还是源于一段往事,当年国x党军败退台湾时,有五万多人过境青阳,从焦山港船过海,这个建议人就是我外公,乱军过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所以我外公觉得,他必须还那笔旧债……也许,将来的某一时候,范氏集团公司会把投资方向转到青州这边的,但现在绝无可能。” 郑中州说道:“小常,您今天来的意思我明白了。” “老爷子,谢谢您。” “呵呵,先别忙着说谢,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常宁不客气的笑起来,“老爷子,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您应该在郭记走后,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呵呵,小半仙就是小半仙啊。”郑中基笑着问道,“小常,你来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会向你提一些条件,比方说,你难以接受的条件?” 常宁坦然的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青州的郑老爷子就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了。” 郑中基摇头微笑道:“错,政治家也是讲究利益的嘛。” “老爷子,据我所知,志伟从党校结束学习以后,将会回到青州工作,尽管现在的他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但以目前看,他的道路不会很平坦,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雄厚的基础,他照样走不了多远,您老人家何不乘此机会显示一下力量,为志伟的归来作好准备呢?以现在的形势,只要您老人家登高一呼,青州政坛立即就会从郭记穆专员的二人转,重新变为一幕灿烂多姿的三国演义。” 郑中基抚掌而笑,“小半仙,你的野心不小啊,三国演义,然后你来个偏安一隅,闷声发财对不对?” “人无野心不兴,马无夜草不肥,老爷子,我正在向您学习呢。”常宁站起身来,一边耸着双肩,一边毫不客气的说着。 顿了顿,郑中基含笑而问:“小常,你和志伟的私人关糸不错,听说了他和常常的事后,你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嘿嘿,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顿再说。”常宁老老实实的说道,“可是当我满大院找他时,有人说,那家伙早有准备,脚底下抹油,溜到千里之外的西江省党校去了。” “唉,你的想法没错,能揍他一顿我也不反对。”郑中基轻叹一声,“我们全家对不起常常这丫头啊,小常,替我带一声对不起,希望你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好姑娘,我衷心的祝福她。” “老爷子请放心,我一定转告于他。” 郑中基看样子有点疲倦了,毕竟是快八十岁的老人,身体慢慢的靠到床头,低沉的问道:“小常,你和志伟,你想过你们的关糸吗?” “老爷子,有句名言说得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您老人家放心,志伟他很聪明,我们至今好象还没有正面冲突过呢。” 郑中基一边微微的点头,一边闭双眼,微笑着喃喃而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啊。” 常宁告辞一声,轻手轻脚的出来,向小护士送去一缕勾魂的微笑后,快步的离开了病房。 应该说,这次厚着脸皮来见郑中基,决策是正确的,效果是明显的,常宁边走边想,脸挂起了胜利的微笑。 0334借题发挥 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常宁离开医院,就匆匆的往地委大院赶,郭昌铭正在等着他呢。 常宁心里有点吃不准,而相比起来,郭昌铭从郑老爷子那里没讨到准信,心里更没谱了,所以他请来了穆长虹和孙华洋助阵,殊不知,不但穆长虹心中装着自己的小九九,就连自己的铁杆盟孙华洋,要是知道实情也不会高兴,把青阳县拉来的项目和资金拱手送给青州开发区,作为青阳一把手的他,怎能心甘情愿的同意? 一阵招呼寒喧之后,常宁坐到了孙华洋身边,这种时候,他总是比较沉得住气,因为预先做到了知己知彼,心里有了底,心情便自然而然的放松了。 郭昌铭笑着问道:“小常,听说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你又溜号了?” “郭记,实在对不起。”常宁一脸的歉意,但脸不红心不跳,撒起谎来足可以假乱真,“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的肚子一直不舒服,今天下午会议开始不久,肚子又捣乱了,所以,所以我向我们孙记请了假。” 孙华洋见常宁拉出自己来圆谎,心里一乐,当然不能说破,还得替他圆得煞有介事,“嗯啊,是的,郭记,是我让小常回房间休息的。” “噢,那现在没事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小常可得注意哦。” “现在没事了,谢谢郭记的关心。”常宁说着,心里却骂开了,他娘的,你们倒是自在,老子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其实,常宁在待人接物的时候,往往是凭着第一感觉,象对待孙华洋,他觉得他很面善,没有产生恶意的思想,便比较的接近,相比之下,常宁对两位地委领导亻印象是不一样的,穆长虹调来青州比郭昌铭早,又是吕太良付省长的人,本应有比较好的关糸,可就因为他成天阴着脸,好象谁都欠他钱似的,常宁就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美其名曰惹不起躲得起。 而郭昌铭长着一张刚性十足的脸,性格也比较外向,这种人表现在工作,往往有很强的主动性,象这次处理青州开发区的事,作为行政主管的穆长虹有点拖拉,反倒是郭昌铭台前幕后的跑个不停。 “小常,你知道我们找你来,要谈的是什么事吗?”点一支烟,郭昌铭用平和的口气问道。 常宁当然是装傻充楞,“郭记,我不知道呀,有什么事,请您两位领导吩咐。” 郭昌铭说道:“首先,对这次青州开发区赴港招商团的宣传资料中,出现大量诋毁青阳等三个县形象的事,我代表地委表示真诚的道歉,虽然我们事先不知道,但责任要负,明天的会议,我会公开向你们作出道歉。” 不待常宁开口,穆长虹也接着说道:“小常,郭记说得对,我们行署把关不严,难辞其咎啊。” 常宁心想,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把话撂这里,先给你们提个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两位领导,这笔帐我们青阳先记下了,为了青州地区的大局,我们暂时不予追究,你们放心,青州开发区的宣传材料,我搞到了几份保管着,包括我们孙记,还没有告诉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的领导。” 郭昌铭楞住了,这小子的意思,那事还不能善了了,这怎么行,有这事挡着,下面的话还如何启口,“小常啊,你说得对,为了全青州的大局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和穆专员觉得,还是冷处理为好,兄弟单位打架,传出去就是笑话啊。” “既然领导说了,冷处理也行。”常宁顿了顿,话锋一转,说出了让郭昌铭和穆长虹哭笑不得的要求,“我们就一个要求,明天的会议,领导的道歉就不必了,请开发区党委全体成员台,集体向我们三个县的全体干部作口头道歉。” 这回连穆长虹也怔了,随即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小常同志,你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错误是个别同志犯下的,跟开发区党委没有关糸,有郭记和我向你们道歉,难道还不够面子吗?” 常宁一听穆长虹的话,心里便不舒服起来,脸色也跟着阴沉起来,他娘的,你们两张驴脸值多少面子,老子就是不卖你这个人情,看你们怎么着?旁边的孙华洋一看不妙,半仙发火,火势冲天,忙用手拉了一下常宁的衣袖,却被他狠狠的甩开了。 “两位领导,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而是非常严肃的原则问题,青州开发区的所作所为,伤害的是三个县两百万干部群众的心,你们可以压着我们,但能解决问题吗?穆专员,您应该还记得田凤山记的事,历史的教训还不很遥远呢。” 郭昌铭闻言,脸色陡然而变,噌的站了起来,高声怒斥道,“常宁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前任地委记田凤山,因为青州开发区而黯然去职的事,是地委大院的痛,穆长虹不愿提,因为他作为二把手,是侥幸留下来的,郭昌铭更不愿提,前车之鉴,只可心领,常宁如此放肆,不是拿他和田凤山相提并论吗。 这个时候,孙华洋有点明白过来了,虽然和郭昌铭是一条道的人,但毕竟是青阳县的县委记,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办法,倘若站到小半仙的对立面,开完会后能不能回到青阳去还不知道呢。 穆长虹也乘郭昌铭发火之机,闭紧了嘴巴,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得罪不起郭昌铭,但更得罪不起这个可恶的小半仙,吕太良付省长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小半仙已经是杨疯子的正式女婿,只因女方还在大学读,双方不到晚婚条件而没有对外公开,而且这桩婚姻是省委记陈思透,率省委统战部部长王国维,和省军区司令单云飞等亲自促成的,明摆着是一桩政治婚姻,有着这么强大背景的小半仙,他穆长虹敢得罪吗?现在你郭昌铭愿意去摸老虎屁股,我穆长虹不拦你,乐得在旁边看看热闹,要是能来个火星撞地球,那就更好了。 常宁也站了起来,不过脸非但没有怒色,反而变得笑意盎然,“嘿嘿,郭记,谢谢你的提醒,我这人向来这样,老是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常常还以为自己是个穷要饭的,有什么不到之处,请郭记您愿谅。” 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穆长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引起了郭昌铭的警觉,他猛地想起了下午会议结束后,付记赵跃进的善意提醒,青阳县的小半仙是个惹不起的刺头,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背后有省委统战部长王国维撑腰,而王国维现在是省委记陈思透面前的红人,这个背景不是随便能惹的,加小半仙有个外公范东屏在海外撑着,等于是多了一道“免死金牌”,如果因为和小半仙斗气,而让穆长虹背后来个渔翁得利,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郭昌铭想到此,头脑便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的谈话肯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还是赵跃进说得对,对小半仙这个家伙,应该先找其弱点再徐徐图之,只要找出他的致命弱点,还怕收拾不了他?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你小半仙要是真犯了党纪国法,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被草草打发出来的常宁,刚走到自己的越野车旁,孙华洋就喘着气追了来,“小常,你,你走那么快干么?” “领导,我还没吃晚饭啊。” “哦,”孙华洋望着华灯初的街道,有些性急的问道,“你先跟我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了一大堆,可我什么也没听出来啊。” “简单的说,这次在香港招商,我们三个县收获甚多,而青州开发区却几乎颗粒无收,于是,郭记和穆专员便准备以大欺小,让我们青阳把招商来的项目,奉送给青州开发区一部分,还想千方百计的让范氏集团公司去青州开发区落户,为了达到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郭记和穆专员找我谈话,是想说服我同意他们的计划,再过半个小时,地委常委全体会议就要召开,唯一的主题,就是通过正式决议,要强行抢我们的胜利果实……” 孙华洋听罢,呆了半晌问道:“小常,我们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这会毁了我们青阳,也会毁了整个青州地区啊,投资者是冲着我们青阳来的,怎会愿意凭一纸行政命令就转向青州呢。” 常宁说道:“所以,老孙,咱俩应该携起手来,你找王省长,让他制止郭记的愚蠢行为,我在下面添点火,借题发挥,争取尽快的让他们的计划汤。” “好,我们马分头行动。”孙华洋说毕,心里是一阵慨叹,经此一闹,以后和郭昌铭就很难和睦相处了。 可常宁不这么想,望着孙华洋远去的背影,他感到更多的是收获,如此一来,无意之中离间了郭昌铭和孙华洋的关糸,难道不是意外之喜吗。 0335来自常委会的消息 这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地委常委们的会议,竟然开到了午夜时分,当马太行匆匆赶到洪涛家里时,常宁已经睡了一觉,客厅里的一大帮人,都瞌睡得七倒八斜的,马太行的到来,才让大家振作精神,把个马太行众星捧月似的,供到了沙发。 能有幸及时地听到来自地委常委会消息的,除了常宁和主人洪涛,还有青阳县的邓志军、丁颖、胡子茂和于建云,望海县县委记余向阳和县长方天正,龙门县县委记罗海龙和县长方巧英。 马太行靠着沙发,喝了几口水,吸了几口烟,笑着“汇报”起来。 “七点钟会议开始的时候,郭昌铭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我细瞧他那张脸,没了平时的从容镇定,多了几分愠怒和懊恼,当时我就想,郭昌铭找小常谈话,肯定不欢而散,就咱们小常铁口神算的水平,十有把郭昌铭气得够呛。” 众人轻笑,坐在一边的常宁抗议道:“老马,说会议的事,你扯我干嘛。” “大家都知道,青州开发区前期的基础建设,已经花了六千多万,如果不尽快出成果,下下没法交待不说,光银行的贷款利息就能压死人,所以,郭昌铭一来就开宗明义,直奔主题,提出了解决青州开发区困境的几个方案,可以说,一个个所谓的方案,都和你们青阳开发区,以及望海龙门两县的工业区有关,也个个都和小常你这个大财主有关。” “第一个方案,是向省委省政府提出,为了集中力量搞建设,防止恶性竞争,建议青州地区的两个开发区取消一个保留一个,当然,也就是取消你们青阳开发区及两县的工业区,保留青州开发区,理由很堂皇,你们青阳开发区是试点的,而青州开发区是位于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与此同时,由省委组织部出面,把小常调往青州,参与青州开发区的建设和管理工作。” “第二个方案,是向省委省政府提出,将两个开发区合二为一,也就是一块牌子两个园区,然后,由地委和地区行政公署出面,统一整合两地的招商成果,投资项目的落实地址,由地委和行政公署负责指定,与此同时,将小常调到地区行政公署办公室担任付主任,专门负责协调行政公署和开发区的工作。” “第三个方案,叫做啥子投资准入,就是凡是到青州地区投资的外来客商,必须经过地区批准,由地区指定具体项目的具体落实地点,说白了,就是你们青阳招商引资进来的项目,必须交给地区来重新分配。” “第四个方案,是限制青阳开发区的规模,为便于管理,具体项目数量建议限在五十家以下,同时,因为望海龙门两县不是国务院批准的对外开放县,因此建议常委会通过决议,取消这两个县的工业园区,已签订投资意向的项目,一律迁往青州开发区。” 说到这里,马太行刚停顿下来,余向阳就骂开了,接着是罗海龙的大嗓门,然后是胡子茂紧随其后……客厅里顿时骂声一片。 马太行呵呵笑着,待大伙过够了嘴瘾后,他才继续说道: “郭昌铭说完以后,穆长虹跟着说了几句,无非是这些方案的重要性必要性之类的东西,但连我这个大老粗也看出来了,穆长虹明显是积极性不高,所以简单几句后就不说了。” “这时候,郭昌铭就要大家开始讨论他提出的方案,刚说完,我就站起来要求发言,嘿嘿,一般情况下我不发言,可我要是开了口,保证比大炮还厉害……我站起来指着郭昌铭和穆长虹说,你们两个的脑袋肯定被驴给踢了,噜哩噜嗦的说了一大堆,不是跟抢劫一个意思吗,老子是xx党员,坚决不干巧取豪夺的事,老子要向省委领导反映,坚决反对你们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马,你说得太妙了,他们就是抢劫,明火执杖的抢劫嘛。” “你们还别说,我一顿乱炮,震住了所有的人,那郭昌铭和穆长虹,刷的马脸就白了,咱可不怕他们,也瞪着双眼怒视他们……接下来,我以为是他们的狗腿子要起来说话了,没想到,站起来的是商付专员,嘿嘿,太有意思了,平常开会么,都是我和这老娘们争当最后一个发言的人,可今天太阳从西边山了。” “那商付专员说话当然比我文绉绉多了,她先对我的发言,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呵呵,说我是话粗理不粗,然后突然掉转枪口,将火力对准了郭昌铭和穆长虹,人家说的老有水平了,把四个狗屁方案驳得体无完肤,半分不值,最后对我说,马司令,如果要向省委反映情况,千万别忘了,一定算我一个。” 余向阳笑道:“商付专员行啊,以前还看不出来,在这大是大非的关键面前,真正是正义凛然嘛。” 常宁也笑了笑,乘机将自己的女人表扬了一下,“呵呵,同志们,这当然还得感谢丁记和方县长了,是她们事先在商付专员那里做了工作的。”只是没有说出捐助十万元钱,为商付专员的家乡建小学的事。 于是,一干男人毫不吝惜的把赞扬,送给了丁颖和方巧英。 “这时,赵跃进付记开始辩护了,那家伙,理论水平不亚于郭昌铭,引经据典,东拉西扯的,讲得头头是道,可惜象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还没说完,就被我的本家兄弟马恒江给打断了。” “嘿嘿,在小常的精心部署下,在我和老洪两人强大的政治思想工作的攻势下,马恒江决心不再当逍遥派了,他以前在党校干过一阵,讲话水平自然比我强多了,又是国外又是国内,又是法制又是改革,唉,反正我只顾着乐呵,不记得他具体说了啥,中心思想就一个,反对乱作为,支持我向省委反映情况。” 邓志军微笑着说道:“马司令,原来你们料敌机先,早已有所准备了么。” “老邓你莫打叉,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当时么,一看形势不妙,青州市委记余秋明站起来帮着郭昌铭说了几句,常务付专员张穹是穆长虹的铁杆,也起身为那几个破方案帮腔,嗨,这时,奇迹发生了。” “自从郑家倒霉,郑世诚调出青州,郑老爷子住进医院,不久前又有杀人犯余春明被判死刑,郑派的人基本不抛头露面了,可今天晚却风向大变,纪委记鲁秋云和统战部长周国富,相继的起身发言,义正词严,理直气壮的站在了我这一边,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个奇迹?呵呵,当时我就想,这准是小半仙施了什么咒语,让那两位郑派的人跳出来支持我。”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常宁身。 常宁咧嘴一笑,“嘿嘿,你们看着我干么,兴许是人家良心发现,正义感使然嘛,继续继续,咱们还是听马司令继续说。” “你们不知道,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呢,那两位表了态度以后,大局已定,五票反对,郭昌铭绝对拿不到绝对的多数票,正当我得意着时,郭昌铭那边开始自乱阵脚,宣传部长罗华平表态,不参加今晚的讨论,对所有方案投弃权票……当场啊,除了罗华平自己,所有的人都傻了,罗华平自从田凤山走后,投靠了郭昌铭,跟得很铁,如今来了个窝里反,对郭昌铭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啊。” 常宁向洪涛投去征询的目光,洪涛微笑着点头不语,常宁心里有数了,老洪在青州没闲着,一定是掌握了罗华平的什么把柄,关键时刻出手,逼着他乖乖就范,临阵倒戈。 “会议到了这时,已经难以再进行下去了,恰好郭昌铬的秘进来,叫他去办公室接一个紧急电话,他便乘机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会议室。” 常宁笑着说道:“我猜呀,这一定是我们孙记找了王省长,是王省长打来的电话,郭昌铭活该,一顿臭骂在所难免,呵呵。” 马太行最后说道:“就这么着,班长走了,战士们在会议室干坐着,又过了半个小时,郭昌铭没来,他的秘代他传话,会议到此结束,会议内容延后再议,呵呵,同志们,我的汇报完了。” 众人一阵低声欢呼,互相祝贺。 常宁笑道:“领导们,同志们,至少啊,一个时期内,没人敢来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了。” 众人吃了洪涛老婆做的夜霄,纷纷及时的往地委招待所赶,明天还得继续开会呢。 常宁跟着丁颖和方巧英,刚进招待所楼下的接待大厅,就瞥见了角落里单独坐着的陈梦,见了常宁他们,急忙起身正走了过来。 “陈梦,这么晚了,你,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是找我吗?” 陈梦点点头,瞅了瞅丁颖和方巧英两人,红着脸欲言又止。 0336女同学来访 常宁知道陈梦来找他,肯定是为了张宏明的事,既然碰了,便有心想从她嘴里套点内幕,现在两个开发区明争暗斗,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任何一点外力都是有用的。 可惜旁边有两个女人“虎视眈眈”,目光怪怪的,方巧英愈发的表现得直白,分明对陈梦很有敌意,一向很“懂事识趣”的丁颖,也是赖着不肯离去。 常宁无奈,只得请陈梦在大厅的会客桌前坐下,那丁颖和方巧英自然不愿离开,就在不远处坐下,虽然背对着常宁,四只耳朵却竖得老高老高,也不怕明天开会时,打瞌睡出洋相。 原来,方巧英相对的粗直一些,和常宁在一起,更多的是依附和追求个人满足,她倒不是妒忌人家的分享,而是非常朴素的担心常宁被“坏女人”带坏,姐姐爱护弟弟是理所当然的么,她是第一次见到陈梦,不了解底细,有敌意是自然的事,下半夜还跑来找男人,能不让人起疑心么。 和方巧英不同,丁颖很细腻,对常宁的了解很深入,知道他的一些臭毛病,象见了女人的眼泪就会心软,在靓女面前容易犯晕,一犯晕就拍胸脯,大包大揽,瞅着挺霸气,其实狠不起来,知道他心里有个还没解开的死结,现在的他,也算是飞黄腾达了,却因为当年他在学校里处于受欺负的地位,以至于现在和同学之间的交往甚少,让他始终难以释怀,冷不丁的跑出一个女同学来,长得漂亮还留过洋,他就更容易迷失自己了。 坐下后,经过短暂的沉默,还是陈梦先开的口,“常宁,常常最近还好。” “嗯,应该没事了,”常宁点点头微笑一下,“我觉得她现在呀,象是十年前的那个小丫头,特依赖人的。” “哦……你们,你们在,在一起吗?”犹豫了一下,陈梦小心的问道。 常宁没有细想,如实的说道:“是啊,她不愿意住原来的房子,水洋的老房子又租出去了,现在就住在我家里,你不是有我家的电话号码么,有空多找找她。” “哦,那就好,那就好,”陈梦略一沉吟,慢慢的微笑起来,“常宁,她是我最好的朋,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呵呵,她是我妹妹,我当然要照顾她了。”常宁笑着,转而问起了陈梦的来意,“陈梦,这么晚了,你不是专门为了常常的事而来的?” 一边问,常宁一边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提两个开发区的事,要是张宏明派陈梦来当说客,他会犯难的。 虽然高中的两年读生活,没有留下多少愉快的记忆,但常常和陈梦是他心目中的两个天使,常常是发小,是知心朋,陈梦曾偷偷送给他馒头,借给他钢笔,在老师面前帮他求过情,在常宁的两年总结中,除了常常,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看不起他的同学,这份情谊太过深厚。 陈梦要是提出要求,只要能做到的,常宁绝对不会拒绝。 “放心,常宁,我不是为公家的事而来,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么。”陈梦看穿了常宁的心思,微笑着说道。 常宁暗中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的说道:“陈梦,对不起啊,现在两个开发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和你家博士夹在里面,真是不好做人啊。” “常宁,你当初说的,宏明他不该走从政这条路,我还以为你是在嫉妒他呢,现在看来,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他自从香港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没有了自信,没有了韧性,更没有了精神,我,我真担心,他会从此消沉下去啊。” 常宁理解的点点头,苦笑着说道:“那到不至于,他也是下过乡吃过苦的人嘛,一点小挫折击不垮的,唉,不过,陈梦,象我这种人,是永远做不了学问的,而你们家宏明呢,却做不了官,这说到底就是性格决定的,当官么,说穿了就是一个混字,能混并且善于混的人,才能把这个官当好,我举个例子,你看看现在当官的,说出来的话,十句里面,假话套话浑话鬼话傻话,起码占了一大半,请问你家宏明会说这些话吗?所以,他在这个体制里待不住的,勉强待下去,只会徒增痛苦,现在乘早离开,还来得及啊。” “常宁,你说得对,也只有你,才敢公正的评价宏明,他,他点确适应不了官场这个环境。” 常宁笑着说道:“陈梦,这些话,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你家那位大博士啊,从读高中开始,就一直和我较着劲呢,见了我就摆老班长的架子,我这心里怵着他呢。” 陈梦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今晚过来找你,他也不会知道的。” “那么,那么你来找我,究竟是什么事?”常宁问道。 “嗯,是这样的,我要调到之江大学教了,明天就走,想来看看你,顺便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常常。”说着,陈梦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常宁,“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后,再找个机会,把宏明也调到湖城去。” 常宁恍然大悟,敢情人家是来告别的,“噢,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可把你们家博士一个人扔在青州,这不大好。” 陈梦歪着头,调皮的说道:“什么不好?有你这个老同学照顾他,他能什么不好?” 常宁听得笑了起来,“要我去侍候你家大博士,还不如去扫大街,真的,陈梦,你家博士要是哪天看得起我了,我心甘情愿的给他当下手。” “你呀,难怪常常说你有时候比傻瓜还要傻十倍。”陈梦嗔了常宁一眼,幽幽的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人家是心里知道不如你,嘴却装着不承认而已。” “唉,谢谢谢谢,陈梦,其实啊,我也是很关心他的,他现在是坐在火盆烤着,难受啊。” 陈梦忽然沉默了,许久,拿眼往丁颖和方巧英那边瞟了一眼,起身说道:“常宁,不说了,到了省城,记得要来看我啊。” “呵呵,那敢情好,到了湖城一定叨扰你去。” 常宁有些莫名其妙,匆匆送走陈梦后,还没想明白,她深夜来访的真正目的。 跟着到了两个女人住的房间,方巧英问道:“小常,快点交待,你们都谈了什么?” 常宁苦笑道:“方姐你别胡说八道,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她等我等到下半夜究竟是为了什么?”道接着简单的说了说,他和陈梦的谈话内容,也省得两个有点醋意的女人的疑心。 “你傻呀。”丁颖笑着说道,“小常,亏你还是个小半仙,你是真傻呀,还是故意装傻?” 常宁不解的问道:“丁姐,你是什么意思?” 丁颖微笑着说道:“我是估计的,这丫头找你肯定有事,就是因为看到我们在旁边,所以没有说出来。” 常宁有些明白过来了,“嗯,有些道理啊,都是你们两个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碍手碍脚的,气煞我了,嘿嘿,我要休了你们。” 方巧英笑了起来,“格格,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头脑一热犯错误啊,打扮得那么洋气的女人,你不动心才怪呢。” 常宁听了只有苦笑的份,这革命意志确实薄弱啊。 丁颖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常,实在对不起,我们刚才待在一边不离开,主要是怪我,我知道她是张宏明的老婆,怕她是为张宏明和开发区的事来求你帮忙的,你心软会答应人家,所以,所以我们故意赖在边不走的。” “算了算了,想必也没啥大事,下次让常常问一下就知道了。”常宁当然不会真的生气,只是有点遗憾,有来往的同学本来就不多啊。 丁颖过来拉起常宁,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笑着说:“快走快走,你下午和半夜都睡了觉的,我们可顶不住了。” 想想也是,常宁便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发现一起从洪涛那里回来的几个,都还在聊着,还多了个孙华洋,“呵,你们怎么回事啊,真想明天在会场里睡觉啊。” 孙华洋说道:“小常,我刚接到地委办的通知,会议取消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哦?怎么回事?” “你会不知道?今晚地委常委会的结果,肯定是你小常整出来的,我也坦率的告诉各位,我听了小常的建议,给王省长打了电话,王省长马打电话批评了地委的做法,据说后来王省长把这事向陈记作了汇报,陈记非常震怒,让秘通知郭记和穆专员,说明天班后要听他们两位的汇报,你们想想,离今天班还有几个小时?郭记和穆专员肯定是匆匆忙忙的赶路,这一二把手一走,会议还开得起来开不起来?” “呵呵,好事嘛。”常宁往床一躺,乐呵着说道,“孙记,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干了,我明天就打电报给我外公,让公司的人抓紧时间过来。” 孙华洋笑道:“好呀,我天亮以后去一趟省城,顺便找王省长要点预算外资金。” 常宁听了,便在心里笑起来,好个孙华洋,你哪里是去要钱,分明是去王省长那里抱大腿讨主意么。 0337要讲政治 从青州回到青阳县后,常宁本想着溜出去找个地方,把昨夜的觉补回来,可不成想,屁股刚沾椅子,纪委的付记莫桂秋就和金汕一起进来了。 青阳县有一句顺口溜,莫老头子来县委,八成有人要倒霉,说的就是莫桂秋来县委大院,一定是要给哪个倒霉蛋立案了,来请领导签字批准的。 常宁顿时精神一振警觉起来,“老莫,辛苦啊,你找我,是不是你们的办案经费不够了?”说着,向金汕招招手,让他也留下来听听,这小子跟在屁股后面有段时间了,也该让他经历些正事大事了,将来必要时,外放出去也歪于给他丢脸。 莫桂递一个档案袋,说得倒挺实在,把旁边的金汕也给听乐了,“常县长,我知道找丁记邓县长汇报没用,反正他们最后请你定夺的,因此,我就直接找你来了。” 常宁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老莫啊,这话可不能出去乱说哦,丁记邓县长要是听见,会气得吃不下饭的。” 说着,拆开档案袋,伸手进去,摸出来的竟是几封举报信,常宁微微一怔,打开一封,才看一眼就楞住了。 “常县长,我也有点纳闷,这些举报信,都是我们纪委新来的柳白明记,今天午刚刚交给我的,我就没有收到过一封,举报信就一个内容,就是反映孙记收受下面同志们礼物的事,从次蔡正祥死后留下的经贸委主任空缺,到不久前付县长等一糸列人事调整过程中,反映孙记在其中收受了大量的礼物……喏,这封举报信还列了个送礼名单。” 常宁的脑子开始滴溜溜的转动起来,举报信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而是把目光转到莫桂秋的身,“老莫,你觉得你新来的顶头司,柳白明柳记,这个人怎么样?” “嗯……常县长,以前我们收到的举报信,都是反映下面同志的,象你这个级别的,几乎都是地区纪委才收得到的,反映县委记的举报信竟寄到县纪委来,这不是往枪口撞么,总之,那个柳白明有点不地道,按照规定,他应该把这些举报信送到地区纪委的,现在么,他分明在调拨离间,变着法儿损我们呢。” “呵呵,老莫,你行,很有政治眼光嘛。”常宁笑着,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老莫答所非问了,我是问你,你对柳白明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我看他就是来搞事的,天天忙乎着找人谈话,想树大旗拉队伍呢,嘿嘿,跟我玩阴的,他还嫩了点,常县长你放心,我还能应付,青阳县纪委还是革命的队伍。” 常宁点点头,微笑着打发起莫桂秋来,“好好,老莫你先回去,这事交给我处理好了。” 送走莫桂秋,叫来胡子茂,乘着胡子茂欣赏那些举报信的时候,常宁冲着金汕问道:“金汕,你来分析分析。” 金汕知道常宁在考他,略一思忖后说道:“两位领导,我首先觉得,刚才老莫说得很对,不管举报信的内容真假如何,那个柳白明的用心实在太过险恶,我学习过这方面的相关规定,柳白明收到举报县委记的检举信后,应该报告地委领导和地区纪委,他自己也在青州开会,为什么不做?退一步讲,就算是今天回来后刚收到的举报信,他也应该和莫桂秋商量,而不是交给他处理,因此,我估计柳白明的真正用意,是挑起你和孙记之间的矛盾。” “臭小子,大有长进嘛。”胡子茂拿脚踢了一下金汕,扬着手中的举报信说道,“小常,其实外面早议论开了,说孙记在人事提拨过程中,收了不少好处,我老婆说,她们那个国营理发店里,好几次听到客人这么说。” 常宁哦了一声,把孙华洋家收到礼物后的处理过程说明了一下,“因此,你们大可放心,孙记在我的帮助下,将收到的礼物统统交给了县养老院和福利,人证物证都有,就是这种举报信满天飞舞,也损不了孙记一根毫毛,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怎样粉碎柳白明的阴谋。” 看着常宁,胡子茂笑道:“小常,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这么郑重其事的帮助孙华洋,一心一意,不遗余力,简直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么。” “我的同志哥,这就是政治,我们办任何事,都要讲点政治嘛,我们这些所谓的地方派,如果狂妄自大,得意忘形,我敢说,面会毫不犹豫的咔嚓一声,象当初对付方天正他们一样,将我们整得四分五裂,有了和孙华洋合作,既可以压制柳白明这些穆专员派来的爪子,又可以堵住郭昌铭的嘴,从大处远处说,还可以打消郑家卷土重来的念头,能让王省长旗帜鲜明的保护我们支持我们,嘿嘿,你算算,这是一举几得的大好事啊?” 胡子茂一边点头起身,一边笑道:“好,咱们步调一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你打电话给我。” 胡子茂和金汕出去以后,常宁望着天花板,自个儿边乐边想,既然那个柳白明想搞事了,那就得设法添点柴加把火,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在打击柳白明的同时,进一步促进与孙华洋之间的团结和合作,嘿嘿,该怎么加油呢?首先得让孙华洋知道这件事,不然这好事做了也是白做,如果不说在前面,孙华洋还以是地方派在整他的事呢,然后促使他出招还击柳白明,这么一来,孙华洋和柳白明势成水火,就会更依赖地方派的支持,只要孙华洋死心塌地的和咱小半仙联手,就柳白明和史宝山郭红军三条小泥鳅,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金汕进来送地区刚到的文件,见常宁冥思苦想的样子,就小心的站了一会,常宁扭着头说:“金汕,别欲言还止的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金汕低声说道:“领导,你是不是在想,应该在这件事中添点柴加把火。”常宁笑着说道:“废话,当然想呀,可一时没好辙哦。”金汕陪着笑脸说道:“报告领导,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常宁笑骂道:“呸,提个建议还吞吞吐吐,他娘的,这成熟不成熟的,用得着你来判断吗?”金汕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是那是,我觉得,我觉得咱们何不找找孙记最信得过的人呢,只要孙记知道了,他才会认识谁是朋谁是敌人呢。” 常宁眼前一亮,却又马泄气的说道:“主意不错,不失为简单明了的斗争方法,可人家孙记最信任的人,应该是刚调来的县委办张成全主任,他们一起在省城办事呢,怎么找他?”金汕嘿嘿的低笑起来:“领导,你不是经常要求我们开宽思路么,所以,比方说,我们可以通过孙记的夫人……” 常宁心里一动,这些日子勾心斗角的忙活,倒真把可人儿尤丽给忘到后脑勺去了,想了想,斜一眼金汕道:“怎么说,总不能去县中找尤老师,说尤老师啊,你老公被举报了,是柳白明那小子干的,县委记的位置坐不住啦,如此这般,人家能信吗?” 金汕笑着说道:“领导,小菲她妈也在县中教,虽然和尤老师不是一个办公室的,但只要你批准,具体的事情我来安排,我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尤老师知道,她老公被人举报了。” 常宁噗地一笑:“嗯,行啊,金汕,你果然进步大大的,深得我的真传嘛,呵呵,好好,就照你的办法做,这也是对你的考察哦,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外放的能力哟。” 金汕一听急忙说道:“领导,你不能赶我走,我可不想离开你。” “知道,你想得美,你以为你现在就能溜啊,”常宁笑着,转念一想道,“金汕,你说,咱们这么做,对孙记来说,是不是损了点呢。” 金汕摇头说道:“金县长,从某种程度来说,孙记何尚不是在利用我们呢,他现在县委记当得有滋有味,全靠有你撑着,当领导的,不怕下面闹分裂,最怕下面搞团结么。” “呵呵,”常宁笑道:“金汕,行啊,能说出这么精僻的名言。” 金汕也笑了:“领导,这可是你说过的,不是我的发明。” 常宁故作生气状:“好你个金汕,竟敢污蔑本领导,我能说这样的话吗?出去出去,好好给我面壁反省去。” 金汕点头乐道:“一定反省,一定反省,请领导放心,我到县中办事去了。” 常宁关了门,躺在新沙打起了瞌睡。 下午的时候,快三点多了,金汕才悠悠然的回来,一脸自得的样子,常宁不用问,知道事情办得不赖,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尤丽一介女流,就是最见多识广,也会被可怕的传言击蒙的。 正想出去向丁颖和邓志军汇报,办公桌的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0338代理老公 电话铃一响,常宁只好坐了回去,拿起电话习惯性的说道:“您好,我是付县长常宁,请问谁打我电话?” “……” 奇了怪了,谁吃饱了撑的,敢把搔扰电话往县委大院里打,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不少人家里都装了程控电话,没事打个电话找乐子的人也多起来了,“喂,请问您是谁,不说话我可要挂了。” “小常县长……是我……尤丽。” 常宁吓了一跳,是尤丽,尤其美丽,莫非这金汕的行动真的见效了?那也太快了,要不,就是这位尤其美丽同志次尝到了甜头,乘着孙华洋不在家,想单独的约他了? “哦,是嫂子呀,嫂子,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常宁定了定神客气的说着,可眼前却都是尤丽的影子在晃动,心也骤的飞到她身去了。 “常宁,我,我没打扰你?”尤丽的声音很低,肯定是在学校打的电话。 “嫂子,你这是什么话,有事你尽管吩咐么,咱们谁跟谁呀,怎么能说打扰呢?”常宁一边说,一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火了,便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小常,今天我听到了一些事情,关于,关于我们家老孙的,我,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那个谣言是不是真的……” 常宁装出欲言还止的样子,也不管电话那头的尤丽想得到想不到,“这个……嫂子呀,你别往心里去,现在的小道消息多了去了,操那个心干么。” 尤丽却坚持说道:“嗯,小常……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常宁心里直乐,当然是真的了,还是我授意人让你知道的呢,“嫂子,我也不很清楚呀……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打听小道消息的,嫂子啊……要不,我帮你详细的打听打听?” “……唉,小常,你就别瞒我了,你一定知道的,我们学校里的老师都常常说,在青阳县,没有你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你摆不平的事。” 听了女人的真诚夸奖,常宁心里一阵得意,微笑着说道:“嫂子,我也听到一些,一些关于老孙的谣传……嗯,你看这样好不好,下了班我找你去……当面向嫂子你汇报,怎样?” “这……老孙他不在家……不好。”尤丽犹豫了,但听得出,没有拒绝,有点欲拒还迎的样子,那天晚,常宁带给她的冲击力太震憾身心了,那种飞翔九天的感觉,曾让她回味了好几天。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嫂子,这世界有些事情,是可以成为美好的秘密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是不是?” “……” 常宁继续笑道:“嫂子,我可想你了,呵呵,我知道嫂子你一定也想我的,可惜咫尺天涯啊,嫂子,我们何不来个一举两得的约会,既商量老孙的事,又解决咱俩之间的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又说了时间和见面方式,不等尤丽回答,常宁便搁了电话,女人么,一回生二回熟,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给她留有假正经的余地,就是最好的办法。 来到外间,金汕起身问:“领导,听说你们在青州一夜未睡,我看其他领导都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有事我再找你。” “嗯,你小子没出啥漏子。”常宁笑着问。 “哪能啊,我那位未来的丈母娘,听说是你交待的事,就特别的心,她和县中的语文组组长李老师是贴心好姐妹,李老师呢,因为来了县委记的老婆,便主动要让出组长职务,可尤老师没答应,还和李老师成了好朋,现在李老师一说,她肯定能相信的,嘿嘿,领导你放心,我特别吩咐过的,尤老师不会怀疑是我丈母娘说的,更不会联想到你我的身。” 常宁满意的点着头,嘴里却笑着骂道:“臭小子,别一口一个丈母娘丈母娘的,本领导听着不高兴了啊,你小子才二十三岁,离晚婚年龄还差一大截,好好给我把好革命关啊。” 初冬的夜黑得早,对焦急等待的人来说,显得特别的缓慢停滞。 在常宁从矮墙飘身而下的时候,特地加了几分卖弄,显得特别的潇洒飘逸,早早就候在后门的尤丽,刹那间为之倾倒,这是她在电影《少林寺》里见过的场面,不,那些臭和尚怎能和眼前真正会飞的英雄相提并论,虽然他们有的地方都是光光的,可英雄却真真切切的来到面前,她又喜又羞的凝视着,英雄从容不迫的走过平,一只脚后踢关了后门,更不打话,抱起她先狂吻了一阵,她心中的一团火立刻就被腾腾的点燃了,身体有些发软,于是,英雄便抱着她来到客厅的餐桌前,这里,正摆着热气腾腾的盛宴。 毕竟才是第二次幽会,尤丽当然还有些害羞,常宁却不放下她,“尤其美丽同志,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啊?”尤丽唔了一声,双手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常宁微笑着,但不容反抗的说道:“今天晚,我,我就是你的老公,代理老公,你必须听我的,你明白吗?”尤丽很是迷糊,一只手不知几时,早已爬在了常宁兄弟的身,头不由自主的点着,常宁又道:“你得说话,不然我会不高兴哦。”尤丽红着脸,声若蚊音:“嗯,我听你的……” 常宁胜利的笑了,放开尤丽说道:“尤其美丽,咱们抓紧时间开饭,今晚我们的工作很多时间实在耽误不起啊。”尤丽羞道:“嗯……小常,你想喝酒吗?”常宁笑着说道:“不喝了不喝了,喝酒浪费时间,我一般不喝酒,那只是为了对你家老孙用的,呵呵,你怎么又忘了,你得叫我代理老公,不然我可要打你屁股的哟。”尤丽犹豫了几秒钟:“唔,老公……代理老公,咱们,咱们吃饭。”常宁开怀大笑:“哈哈,今晚我就算当一回县委记了,开饭喽,先开饭再开人,哈哈。”说得尤丽的脸红得不能再红。 菜盛饭足,可两个人心已不在餐桌,草草吃过收场,常宁就拉着尤丽楼,“尤其美丽同志,你得陪我洗澡,呵呵,我还要穿老孙的睡衣。” 尤丽完全的听从了常宁的摆布,反正和这个心仪男人共浴,她不是头一回了,心向往之,身便自然随之,一切开始慢慢的融洽了。 在那温暖如春的地方,尤丽没有了羞涩,多了几分大胆,殷勤地为“代理老公”服务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常氏兄弟,始终在她的怀里流连,在她的手心荡漾,然后他躺在那热水里,教导着她这个女菜鸟……第一次总是有些青涩,但她的代理老公很耐心,也很享受,象她在学校里面对学生那样,谆谆教导,不厌其烦,不断的鼓励着她……不愧为优秀的老师,她做得非常认真卖力……她辛勤的埋头工作了十几分钟,他长啸一声,算是对她努力工作的最好褒奖…… 那件尤丽精心挑出来的纯棉睡衣,只在常宁的身披了几分钟,就被他扔到了床下,因为他们已不需要那类牵挂。 许久,尤丽扯掉了沾满战斗痕迹的床单,满足的一笑,又躺回到常宁的身。 常宁在尤丽的帮助下,给香烟点火后,笑微的问:“尤其美丽,这么长日子没爽过了,想不想我?”尤丽羞道:“嗯……想,当然想。”常宁乐道:“是吗,快说说都哪儿想呀?”尤丽娇滴滴的说道:“嗯,哪儿都想,统统都想。”常宁奇道:“既然这么想,那,那为啥不找我啊?”尤丽小声道:“唉,你,你不过是代理老公,不是不方便吗?” 常宁看着尤丽道:“尤其美丽,你好好记住,以后如果想了,就得主动找我,呵呵,我会坚决负责到底的,不要怕,我保证没人会知道的。”尤丽嗯了声,双手在黑暗中扶起了他的兄弟,温柔的慰问着,“代,代理老公,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可以随时找你?”常宁点着头说道:“当然了,尤其美丽啊,不管怎么说,老孙是我的领导,他办不了的事情,我做为他的下属,本来就是协助他工作的嘛,理当挺身而出,责无旁贷。” 尤丽娇羞的嗔道:“歪理,你,你都协助到床了呢。”常宁笑道:“尤其美丽啊,这也是革命工作的一部分么,老孙不能满足你,你这后院就有些不稳,容易红杏出墙,我用我的所长所能,让老孙没有后顾之忧,轻装阵,全身心的投入到革命工作之中,你说我这是不是属于革命工作的一部分?” 尤丽噗的一笑:“代,代理老公,你,你觉得我,我这人怎么样?”常宁顿了顿,认真的说道:“尤其美丽,在我的眼里么,你就是人间极品,老孙那,也太那个了,简直就是严重的浪费和犯罪,嘿嘿,等那天我们有空,我再开发开发你身的第三个战区,让你也享受享受,什么叫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 0339继续代理 尤丽是寻欢不忘正事,一边双手讨好,一边乖巧的嗯了声,问道:“小常,今天下午,我听到了县委大院里的不少事情,特别是我们家老孙的事,说有人还写了举报信,是不是真的?” 常宁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嫂子,不瞒你说,我早就听到了,举报信也到了我手里,可我不敢说呀,毕竟大家只是合作关糸,我要是和老孙说,老孙还以为我挑拨离间呢。” 尤丽低声央求道,“小常,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帮帮老孙,我保证,我保证老孙以后和你真诚的合作。” 常宁点头道:“嫂子,我也保证,一定坚决的支持老孙,不过,你得打个电话,有老孙在省城的电话吗?千万别让他蒙在鼓里,应该让他早知道早准备。” 尤丽想想也是,早知道早准备,小常说得真对,她打开床头灯,伸手拿过床头柜的电话,正要拨号,身体却被常宁抱着放到了身,“小常,你,你要干什么?”常宁坏坏的笑道:“嫂子啊,这就是一举两得嘛,你一边打电话,一边咱们继续抓革命促生产,两不耽误,岂不快哉。”尤丽又央求道:“小常,别……我,我等会让你……让你折腾个够。” 不待尤丽说完,常宁就再次冲了进去,“嘿嘿,嫂子,快打电话,我喜欢一边干活,一边听你和老孙说话。” 尤丽稳了稳身姿,无奈的拨起了电话,一会,尤丽冲着话筒说道:“老孙吗,我小丽啊……嗯,在家呢……嗯,我也想你……哟……没,没事……刚才被,被床头柱子顶了一下……” 尤丽幽怨的瞪了常宁一眼,却很享受的样子,常宁知道她正受刺激,便狠猛的又动了几下,吓得尤丽赶紧的捂紧了话筒:“小常,求,求你了。”常宁无声的笑笑:“嫂子,你说。”一边赶紧的凑来,想听听孙华洋说啥。 听了尤丽的叙述,孙华洋在电话里说道:“小丽,我心里有数了,你别担心,小事情作不了大文章,我过两天回来了再说。” 尤丽问道:“老孙,这件事,要不要我打电话和常宁说一说。” 电话那边的孙华洋笑道:“小丽,那小子会知道怎么做的,现在么,说不定人家正笑着看我的好戏呢。” 尤丽说道:“老孙,我觉得小常人不错,你可以和他合作么。” 孙华洋说道:“嗯,我们不是一直在互通有无的合作吗?回去我会找小常谈的,只要他愿意,我当然毫无保留嘛。”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咱已经是代理老公了,千辛万苦,自觉自愿,你还有啥可保留。 尤丽偏头瞥一眼常宁,对着电话继续说道:“老孙,今天下午我听到谣言后,给小常打了个电话。” “哦,小丽你快讲讲,这小子都说了啥?”孙华洋忽然来了兴趣。 不过,尤丽有点不自在了,孙华洋一口一个这小子的,可人家就在身边躺着,还帮着你代行老公的职责呢,这面子往哪里搁?“老孙,你文明一点好吗?小常现在毕竟和你志同道合,同仇敌忾,你称人家这小子的,是不尊重人家么。” “呵呵,这不是他没在眼前么,小丽你批评得对,我称他为小常,行了?”孙华洋果然有点妻管严,挺怵尤丽的,“小丽啊,你快讲讲嘛。” 这时,常宁早放开了尤丽的身体,拿过床头柜的日记本和钢笔,刷刷的写了几行字,然后将笔记本递到了尤丽面前。 “嗯……小常说,他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柳白明一个人接到了举报信,他又为什么乘你出差之机抛出了举报信,又为什么违反规定,将涉及到县委记的举报信交给莫桂秋处理,总之,小常认为柳白明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 尤丽瞧着笔记本的提示,发挥语文老师的才能,尽量用自己的语气,把常宁写的说了出来。 “唉,看来,新的纪委记柳白明是不简单啊,县院大院又多了个会搞事的人喽。”孙华洋有些感慨,顿了顿继续问道,“小丽,小常他还说了什么?” 常宁早就写好了,孙华洋话音未落,笔记本又凑到了尤丽面前。 “老孙,我发现小常有点举棋不定,他说举报信现在在他手里,其实也没什么实际内容,至于怎么处理,想等你回来再作决定,不过,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他说老孙也太善良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味忍让退缩,人家恐怕下次会爬到头来的。” “呵呵,小常的说法是对的,但是,”孙华洋笑着说道,“但是我怕让他渔翁得利啊。” 常宁听得又是无声的一乐,双手一边在尤丽身勇攀高峰,一边冲着她直做鬼脸,尤丽扭着身子,似乎在配合常宁的动作,一边不高兴的说道,“老孙,你做事还是那个臭毛病,疑神疑鬼,优柔寡断,你说说,要是没有小常的帮助,你在青阳的工作有这么顺风顺水吗?” 孙华洋解释道:“小丽,你别生气嘛,你说得对,没有小常的合作,我的工作是没法顺利的开展,刚才在王叔叔那里,他也是这么说的,并要求我进一步加强同小常他们的合作,只可惜,我和郭昌铭之间的谊,恐怕要结束了。” 尤丽在常宁的折磨下,已是全身痛红,扭动不已,说话也有点结巴起来了,“老孙,那,那你,你到底是,是怎么想的么?” “小丽,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孙华洋关切的问道,显然已觉察到尤丽的异常。 “我,我有什么不舒服,还不都是你害的么。”尤丽没好气的说着,不顾常宁在旁边笑她,索性直白的倒出了心里来,“你,你中看不中用的,有跟没有一样,我,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以后,以后你少管我的事。” 电话里的孙华洋讪讪的笑着,不敢回应尤丽的话,这男人没了那方面的能力,英雄气短,神仙无奈,在自己女人面前顿时矮了大半截,“好好,小丽,你想办法,我不管你的事,不管你的事,呵呵,别,别生气嘛。” 尤丽被常宁折腾得快不行了,想尽快结束通话,“你快回来,老孙,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将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丽,我明白,我和小常虽然成不了朋,走不到一起,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是很好的合作者,互相帮助,共同进步,你别太担心了,我心里有数,你早点休息。” 孙华洋和尤丽互相道了晚安,才算结束了通话。 电话一断,常宁早将尤丽翻到了身下,“嘿嘿,这革命工作,他娘的能息着吗?”不由尤丽分说,又一次占领了她的阵地。 “啊……”尤丽一声长叹,那特别的充实感让她又一次沉醉,秀目一合,玉臂伸出紧搂住常宁的脖子,“小常,等,等一会好吗?我想,我想在清醒的时候,再,再和你说会话。” 常宁微笑着说道:“嫂子,你无非是想和我说老孙的事,其实我有一个办法,既能对柳白明实行反击,又能让老孙控制局面,收放自如。” “噢,你快说么。”尤丽精神一振,娇滴滴的说道。 “但是,这个办法需要你的配合。” 尤丽爽快的说道:“配合,我一定配合。” “还有,你以后要听我的指挥,遇到事情要先请示我。” 尤丽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常,我们都这样了,我,我还能不听你的么,只要,只要不影响到老孙,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你这个傻女人,真他娘的头发长见识短,我要是想坏老孙的事,他早就滚出青阳县了。”常宁说变就变,一边瞪眼骂着,一边拿手在尤丽的屁股狠狠的拍了一下,“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你要我说几遍才会相信,我要是想害老孙,我能帮着你把那一大堆礼物送到养老院福利院吗?我能这样委屈求全的听命于老孙吗?” 尤丽被常宁的连打带骂吓住了,乖乖的偎在他的怀里,低声的讨好道:“对,对不起,小常,我,我错了,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我发誓。” “哼,那你听着,以后老孙有什么动向和计划,你向不向我汇报?” “汇报……及,及时汇报。” 常宁拿手在尤丽的胸前“安慰”起来,笑着说道:“这还有点象话么,只要你以后听我的,我不但不会害老孙,而且会让他尽快的进入地委常委会,跨进厅级干部的行列,否则,我首先打烂你的小屁股。” 常宁说出了孙华洋和尤丽两口子的最大愿望,孙华洋愿意从省城来到乡下,就是想尽快的在仕途朝奔走,只要常宁愿意配合,在青阳干出一番令人瞩目的成绩,进步就不在话下。 “小常,谢谢你,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后一定配合你,一定让老孙和你,和你站在一起。” 常宁松了一口气,“嘿嘿,真是个乖女人,先不谈别人的事了,尤其美丽,下面我们该做什么了呢?” 尤丽一怔,娇羞的说道:“代,代理老公,你,你辛苦了,请,请继续代理。” “好,好,那就继续代理,继继代理,嘿嘿……” 0340孙华洋的反击 孙华洋带着县委办主任张成全从湖城回来后,接连两天没有动静,甚至都没有找常宁商量一下,就带着秘焦玉才下乡去了,他的蹲点地在大浦镇的横山村,眼下是农村冬种的最后几天,其他领导也都在往下面跑,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金汕进常宁办公室的时候,总要偷看常宁的眼色,好几次被常宁给发现了,就恼火地拿眼瞪他,吓得金汕不敢开口询问,乖乖的溜回外间去。 “当事人”孙华洋能沉得住气,常宁这个局外人有什么坐不住的,他正悠然的放松心态,冷眼旁观孙华洋如何出手呢,对常宁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观摩学习的机会。 无论从哪方面说,孙华洋都绝对会反击柳白明的挑衅行为,一把手的最大任务,不就是时刻保持一把手权威的不可侵犯么。 终于,张成全打电话通知各位常委,今天下午一点半,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主要议题有今年工作总结,明年的工作部署,开发区的基础建设工作,及今年秋收冬种工作的情况总结。 常宁的脸呈现出狡猾的微笑,孙华洋应该作好了准备,要发挥他一把手的力量了。 常委扩大会议的扩大对象总是先到的,象人大政协和两院的头头,几位付县长,滨海农场和城关镇的一把手,开发区的负责人,县府办一把手,计委和经贸会的负责人,省重点工程、大青山水库建设指挥部总指挥,当然,围绕着会议桌而坐的,还是县委常委们。 孙华洋坐下后,先与左右的邓志军和丁颖小声交流了几句,接着拿眼睛看了一遍正襟危坐的与会者,然后有意无意的冲着常宁微微一笑,轻轻的咳嗽两声,亮着嗓子说道: “同志们,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首先,请邓志军同志作县政府工作报告的情况说明。” 今年的冬天不太冷,小会议室里很快就热气腾腾,烟雾弥漫,在孙华洋的示意下,负责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张成全,起身将两边的窗户都打开了。 常宁和胡子茂相视一笑,孙华洋的小动作来了,他要把会议当成开放的平台,让县委大院里的人,都变成会议消息的义务传播员。 每个常委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县委办发的会议议程表,乘着邓志军作县政府工作报告草案说明的时候,常宁的注意力集中到议程表,可一时还找不到孙华洋的反击点在哪里,常宁心里暗暗佩服,这个孙华洋还真的深藏不露啊,尤丽的主动“交代”还真有几分道理,孙华洋不是一般的迂腐秀才。 其实,会议的前五项议题,都是形式主义的东西,需要的仅仅是走个过程,有表决权的常委会举举手,仅此而已,所有的内容都印在了纸,连会议的扩大对象们都人手一册,大家拿回去自己学习就是了,还能费啥工夫来说明? 常宁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纪委记柳白明,尽管他在会议开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端坐不定,自若,但常宁还是找出了他的破绽,他的身体太僵硬了,端杯喝水的动作也是机械的,这说明他的内心非常的紧张不安。 会议的气氛一直是平淡而正常的,只有象常宁这样心里装着事的人,反而能嗅出正常之下的不正常。 第六项议题,是新一轮工资改革的具体方案和落实措施,一下子让小会议室的气氛热烈起来,这是一九八二年普调工资,和一九八三年工资制度试点改革以来,工资规模和结构调整最大的一次,尤其是各单位的奖金发放与效益挂钩,下可见底,不封顶,关糸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对领导来说,更是考验能力的关键,哪个单位的奖金要是发得少了,手下人谁愿意跟着你的指挥棒转? 县府办主任郑六河起身,给与会者每人发放了一份工资制度分配改革方案,邓志军笑着对孙华洋说:“孙记,这个方案唯一的遗憾,就是开始实施的时间是从春节后开始,大家一定和我深有同感。” 孙华洋也笑着点头,“又是普调一点五级工资,算得是春节放假前的天大喜事嘛。”又转头看着常宁问,“小常同志,我们的财政支付能力没有问题?” “孙记,邓县长,各位领导,我保证,我们青阳县的财政支付能力绝对没问题,要是按我的设想,每人普调三级工资,可省里不同意啊。” 笑声中,城关镇镇委记陈林举手道:“常付县长,工资的事是国家定的,你少往自己脸贴金,你还是给我们说说,这奖金福利和效益挂钩的事。” 人大主任邱夏风也说道:“对啊,你小常是腰缠万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以我看,全县就你工资不该涨,你少忽悠大家,就把陈林说的事给大家解释清楚。” 小会议室里又是一阵轰笑,就连两边的窗外都挤满了听众,这也是青阳县的一个老传统,既然是开放式的会议,就是县委大院门口的张师傅,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旁听的。 “呵呵,各位领导,咱们邱主任急着攒钱,想为他们家玉宝娶媳妇,他老人家想早点抱孙子呢,”常宁说着,站了起来,指着手的方案说道,“首先我声明啊,这不是我自造万言,这是根据国家有关规定制订的,刚刚还得到省里陈记和王省长的支持,王省长还说,青阳县的改革,走在了全省的前头嘛,孙记,张主任,你们说是不是?” 孙华洋和张成全均是微笑的点头,孙华洋还和常宁对视了一眼,常宁心里说,老孙,咱帮人帮到底,替你尽量的活跃气氛,麻痹那狗日的柳白明的警惕性,为你的反击作好充分的战前准备。 “这个方案的实质就八个字,多省多得,多劳多得,我们每年拨给你们的行政开支,实行的是包干制,不管哪个单位哪个部门,你不够用我们不管,你节余多少,我们也不管,节省下来的钱由你们自己支配,发奖金变福利,反正都行,这叫多省多得。” “那么啥叫多劳多得呢,那就是你们的小金库和付业收入了,按照有关规定,你们的所有财政预算外收入,都要纳入县财政收入,象公安局的罚没款,象城关镇的门面房街面屋出租收入,等等等等,县财政根据你们的缴额度,按比例返还给你们,你们交得越多,返还给你们的也越多,这个返还部分,就由你们各单位实行自由分配。” “邱主任,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人大把后院食堂和会议室都租给了小商小贩,一年起码有十万的收入,你们要是不交,我明年就扣你们的办公经费,你要是交来十万,我就按方案规定的,返还给你们五万,这五万可是放心钱,你们拿回去用着,心里踏实得很啊。” 邱夏风笑道:“你这个小常,门儿蛮清嘛,人大要带头遵纪守法,我们交钱,明天就向财政局交钱。” 说笑间,孙华洋抬腕看表,常宁便知趣地坐了回去。 “同志们,”孙华洋一开口,小会议室里便顿时安静下来,“同志们,今天的吹风会开得不错嘛,务虚务出物质文明来了,下面还有一个议题,就是今年农业生产的汇总情况,和明年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具体计划,今天一共七个方案,都需要大家拿回去,广泛征求同志们的意见后,在明年的党代会和人代会通过后,才能正式实行,到此,今天的会议议程都完成了,我看时间还早,就说点题外话。” 来了来了,常宁心里乐了起来,孙华洋终于要出手了。 孙华洋没有马转入正题,而是和县长邓志军、党群付记丁颖交头接耳起来,邓志军和丁颖不住的点头,显然两人事前不知道孙华洋准备了什么题外话。 “同志们,我最近收到很多群众和基层干部的来信,还有前天昨天,我在大浦镇住了两天,你们知道老百姓反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就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工作作风问题,老百姓问,怎么改革开放了,干部的人影也越来越见不着了呢,你们当领导的,以前都是密切联糸群众,现在都在联糸什么呢?” 说着,孙华洋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脸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了。 小会议室里立时鸦雀无声,窗外的听众们,凡是属于老机关老油条的,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刻,领导的洋相看不得,赶紧的拨腿开溜了。 “我手的这张纸,记录着十一位常委下乡下基层和蹲点的工作记录,我就不一一念出来了,今天,我只问一问最后一名,柳白明同志,请你站起来。” 在孙华洋锐利的目光下,柳白明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孙记,请,请你指示。” 孙华洋一摆手,冷着脸说道:“柳白明同志,你刚来不久,前面的帐不能记在你身,但是。” 华洋重重的拍着桌子怒道,“但是,根据这张纸的记录,你们纪委一年来,是一连串的零蛋,这笔帐你们得还,你柳白明同志要负起这个责任,同时你柳白明同志到青阳县以来,还没下过一次乡,蹲过一天点,建议你以身作则,为纪委为全县的党员干部,作出模范表率作用。” 柳白明的脸色愈发苍白,嘴角强烈的抽搐着。 孙华洋的最后一句话更渗人,“同志哥,脱离群众,是要犯错误跌跟斗的。” 0341故人相见 对于孙华洋的在常委会的发飚,常宁并没有在心里进行总结,倒是跟着他进来的胡子茂,对孙华洋的表现大为佩服,还习惯性的总结出一二三四五来。 常宁耸耸肩,在办公桌前坐下,不以为然的说道:“他娘的,孙华洋就这个水平,太让我失望了,直来直去的,一点也不含蓄,不过,这倒说明他背后的王省长,一定在省委记这个职位的争夺战中占了风,否则借十个胆,孙华洋也不敢表现得这么强势。” “小常,我同意你后面的分析,但不同意你前面的判断。”胡子茂认真的说道,“孙华洋如此直来直去,至少有以下好处,公开和穆派的人决裂,赢得我们的支持,发挥一把手的威力,震慑我们这些土包子,同时又明白的警告大家,不许在背后搞小动作,改变软弱无力的秀才形象,赢得下面更多的人向他靠扰,说来说去,他公开是出柳白明的洋相,其实也是在警告我们,一石二鸟,干得漂亮啊。” “呵呵,大胡子啊,你就自个慢慢的琢磨去。”常宁取笑道。 胡子茂也笑起来,“可是我替柳白明担心啊,大冬天的,又快过年放假了,还要到乡下蹲点,你说可怜不可怜?” “呸,你大胡子茂几时又多了付菩萨心肠了,你真要担心,还是担心柳白明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城关镇党委记陈林。 “蛮好蛮好,老胡也一起去,大家到战酒楼喝几杯去。” 胡子茂打趣道:“怎么,太阳从西边山了,你这个铁公鸡也要请客?” 陈林指着常宁笑道:“小常的一位老朋从远方归来,特地让我来请小常,于局长早已经过去了,就差着你们两位呢,快走快走。” 常宁和胡子茂也不多问,见下班时间快到了,就夹着公文包开溜,这也是当领导的好处,没人敢管你迟到早退。 常宁已好久没来战酒楼了,新式的装潢和摆设,都与时俱进的学着南边最先开放的地区,包厢这个名词,就是在那时传进青阳县的。 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公安局长于建云,县府办主任郑六河也来了,陈林的搭挡柳国才,三树乡一二把手罗铁贵和肖国英,水洋乡党委记兼大青山水库工程总指挥虞挺华,大都是常宁在水洋乡时的老相识。 单人沙发坐着一个中年胖子,见到常宁等三人进来,马站了起来,常宁一见,仅仅楞了一两秒钟,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郑平南主任吗?” 郑平南恭敬的笑道:“谢谢常记,还记得三年前的我。” 原来,这个胖子正是三年前,常宁回到水洋公社抗旱时认识的郑平南,当时的城东区供销社主任,可谓不打不成交,其实常宁和郑平南也仅仅只见过一面,他到任水洋公社党委记后,曾擅自截留了区供销社运往海门公社的抗旱物资,就是这个郑平南,和当时的白水公社党委记蔡正祥,海门公社党委记莫国强,三人一起门兴师问罪,从那以后,政社分设,撤区并乡,供销社糸统也是几度兴衰沉浮,物是人非,常宁便再也没见过郑平南。 故旧重逢,礼节繁多,当年的城东区正好管着大青山地区的五个公社,在座的都和郑平南是朋故交,于建云和他是一个乡出来的,两人的家就隔着一条河,郑六河和他算是战,柳国才和他同过事,胡子茂则当过他的领导,也都是有些联糸的人。 常宁被郑平南硬拉到沙发坐下,还一定要亲手为他递茶点烟,常宁推辞不了,只好任他所为,“郑主任,你别忙乎了,快坐下说说,这三年跑哪里去了,我托老胡打听过好几次,都说你辞职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南边,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待大家坐定,郑平南颇为感慨的说起来。 “各位领导,我和你们没法比啊,你们是已经被证明了,并且还会继续被证明,是适合在这个体制内生存的人,象小常这样有双重背景的人,只要他自己愿意,并足够的努力,还会走得很远很远,而我呢,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并悄悄离开是必然的事,当然我也曾犹豫彷徨过,一个四十岁的一事无成的男人,还能做什么呢?留下来做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安然混到退休,其实也是蛮好的,可我在部队认识的一个老战不答应了,就是他,特地从深圳跑来,逼着我辞职下海的。” “不瞒大家,刚开始很辛苦啊,幸亏有老战的帮忙,少走了很多弯路,刚开始那会,生意的门都摸不着,往往起早摸黑的辛苦一天,连一点小活也揽不到,幸亏我没有放弃,坚持着总算熬过来了。” 陈林指着郑平南,对常宁说道:“人家老郑现在可发了,是有钱人,建筑公司的大老板,这次带领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深圳杀回来了。” 常宁笑着说道:“抢占先机,先入为主,郑老板果然眼光独到,我们青阳需要你这样的先行者啊。” 郑平南说道:“常县长,我的公司现在暂时挂靠在县第一建筑公司,但我想独立地进驻青阳开发区,请常县长多多给予支持。”说着,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齐用,恭敬的递给了常宁。 名片赫然印着一往红字,青山建筑工程公司总经理,常宁也是郑重的收好,客气但不乏热情的说道:“老郑,欢迎你归来,也欢迎你率公司进驻开发区,你可以找开发区管委会商谈具体的合作事宜,并享受和外商同样优惠的政策待遇。” “常县长,谢谢你,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我很有希望获得与范氏集团公司合作的机会了?” 常宁点着头笑起来:“好个郑老板,商人就是商人啊,你的理解是对的,范氏集团公司的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女士,将在明天抵达我们青阳,随后将完成二十多个项目的选址工作,如果郑老板有心合作,我想她会给你机会的。” 不待郑平南开口,胡子茂便笑道:“老郑,你够幸运的了,常少爷的话一言九顶,你就等着发财。” 郑平南说了声谢谢,忽然正色说道:“常县长,平南还有一件事,想请常县长作主。” “哦?老郑你说。” “常县长,我这次回到青阳,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蔡家庄,想当年我和蔡正祥也算是兄弟一场,没想到如今却阴阳两隔……听说因为开发区的建设需要,他的墓要迁址重修,我已经和伯父伯母及嫂子商定,这事就由我全权负责,因此我想请常县长为蔡正祥的墓碑题几个字,万望常县长给予支持。” 包厢内顿时寂静下来,充满了肃穆的气氛。 “唉……老郑,难得你如此重情,我答应你。”常宁庄重的点头说道,“其实我也早有这个想法,墓碑的字也早已想好了,就写‘正气长存,祥瑞永泽’,咱们三个县里,就望海县梅家,我那位老舅公的字写得最好,我给他打个电话,然后你派人去找他就是了。” 郑平南忙着记下,一边的罗铁贵早已听得双眼湿润,要说到情份,在座的就他和蔡正祥最深,当年南疆的自卫反击,他们所在部队是最早参战的,救命之恩,生死之情,可谓血火铸成,“老郑,迁坟那天通知大家,我们都去看看正祥兄弟。” 还是常宁开口,把大家从沉重的回忆中拉出来,“老郑,今天你把我们请来,算是你回归的亮相了,当着大家的面,我提一个要求行不行?” 郑平南急忙说道:“常县长,请你指示,,平南一定坚决执行。” “老郑,是这样的,今年国家下达了一个文件,取消了人事方面的退休顶替制度,一刀切的行为固然无情,但改革的阵痛,难免需要有人作出牺牲嘛,从明年开始,城镇居民户口的就业形势会十分严峻,邓县长和我为此是绞尽脑汁啊,因此,作为青阳县第一个从深圳回来的民营企业家,我们希望你做一点这方面的贡献。” 郑平南爽快的说道:“没问题啊,解决城镇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民营企业责无旁贷,大有作为,只要他们愿意当合同工,我伸双手欢迎。” 胡子茂笑着说道:“老郑,我可警告你啊,别象资本家那样,你要是剥削得太厉害,我们在座的都要革你的命。” 正说着,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常宁的司机丁一龙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丁一龙走到常宁身边,凑在他耳朵悄悄的说了几句。 常宁慢慢的站起身来,微笑着冲包厢里的人说道:“老郑,各位,对不住了,家里出了点小事,我要马回去一趟,改日我请客,向老郑和大家赔罪。”说着,又朝于建云看了一眼。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常宁就走出了包厢。 0342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上) 常宁和丁一龙到了越野车,胡子茂和于建云也跟出来,双双坐到车后座。 “领导,事情是这样的。”丁一龙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今天下午三点半,你老舅在水洋街的饭馆来了七八个客人,开着两辆吉普车,挂的是省城的车牌,说是来考察投资的外地客人,据你老舅说,其中有两个是青州口音,还有五六个好象是省城人,年纪都不大,二十郎当的样子,打扮时毛,油里油气的,长头发喇叭裤,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当时你老舅老妗都不在店里,这帮人进饭馆后,指定要喝有名的八宝五味粥,接着又点了一大桌菜和两箱五年酿的青州大曲,快五点半时,这帮家伙酒足饭饱,不付帐拨腿要走,你老舅的小舅子当然拦着要他们结帐,可其中一人指着饭馆墙的八宝五味粥宣传画,破口大骂,说什么拿乞丐吃的稀饭给他们吃,是污辱了他们,揪着你老舅的小舅子倒打一耙,要什么精神赔偿,结果两边自然的吵闹起来了。” “那帮家伙很嚣张蛮横,不但打了你老舅的小舅子和饭馆的几个伙计,还把饭馆砸了个稀巴烂,这时恰巧你老舅进货回来了,这帮家伙不由分说,一拥而又把你老舅给打了,临走时还把你老舅刚买的摩托车给骑走了。” 于建云沉声问道:“一龙,他们怎么不报警,水洋派出所和水洋民兵联防队的人呢?” “我,我听领导的老舅说,派出所和联防队的人来是来了,可架已经打完了,那个刘所长和几个警察及联防队员,当时也把人拦下了,可不知怎么的,带着这帮人没走几步,刘所长就把人给放走了。” “刘子龙这个大混蛋,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于建云恨恨的骂道。 水洋乡一带以前没有派出所,当地民风淳朴交通闭塞,治安状况良好,一直由乡政府领导的武装民兵负责社会治安,两个月前,为了开发区建设的需要,公安局在水洋乡设了警务区,武装民兵也改称联防队转由警务区领导,个星期,于建云请示了县委,把水洋警务区改成开发区派出所,管辖范围扩大到整个开发区内的三个乡和大青山旅游区,所长刘子龙还是于建云亲自挑选的,今年四十岁,原来在滨海农场派出所当付所长,也算是快二十年的老警察了。 听了丁一龙的叙述,常宁倒没说什么,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他总是在心里思考,加车内没开灯,你很难觉察得到他的怒火。 于建云的脸就挂不住了,刘子龙是他的人,任前还特意嘱咐过的,要对重点人物作重点保护,小常和他的老舅常学军,不是亲舅甥胜过亲舅甥,就连邓县长见了都要客气的喊一声“学军老弟”,该死的刘子龙这么不长眼,打他和打小常还有什么区别呢? 身边的胡子茂哼道:“建云,你的那个刘子龙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你们公安局,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冬夜的水洋乡卫生院,院子里灯火通明,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的,有警察有民兵,更多的是石岙村的常姓同族,常宁的车一开进来,院子里就静了下来。 常宁下了车,看着院子里的人堆便皱起了眉头,石岙村的支常玉明和村长常冬生,年纪都在三十以,可论辈份却比常宁低了一辈,那常玉明见了常宁就说:“九叔,这事不能完啊。”常冬生也叫起来:“九叔,派出所那帮土崽子,不帮三叔公还放跑了打人凶手,你得替我们作主啊。” 领导嚷嚷,手下吵吵,常家村的百来号壮汉是义愤填膺,群情激昂,倒把旁边的警察和联防队骂得抬不起头来,于建云也是老江湖了,见此情景,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马揪住刘子龙痛扁一顿。 常宁拍着常玉明的肩膀,微笑着说道:“玉明啊,你和冬生先带大伙回家去,这里不是有我么,大冬天的,别冻坏了身子,过几天我外公的公司就要来村里招工了,告诉大家好好准备招工面试,别到时候弄砸了哭鼻子。” 说完,常宁便转身向病房走去。 卫生院唯一的单人病房里,常学军挂着吊瓶,头缠纱布躺在床,看着不象重伤的样子,病床一边坐着老妗,正在抹泪擦涕,另一边的常常,见了常宁就起身走过来,叫一声“哥”,凑到耳朵边一阵嘀咕。 常宁面无表情,瞥一眼门边的派出所所长刘子龙,正要开口,却见于建云劈头一掌刮了过去,再伸手揪住他胸脯,一把拖出门去了。 见了常宁和胡子茂,老妗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起来,“小常,胡部长,呜……你们可得为我们作主啊,那个挨千刀的刘子龙,把他们全放跑了,砸店打人不算,还,还把我家摩拖车骑走了,呜……一万多元啊……” “臭老娘们,你狼嚎个啥?”常学军端着脸斥道,“胡部长和小常来了,于局长也来了,有你老娘们说话的份么,快滚一边去。” 常宁瞅着心里直乐,老舅在家里是不折不扣的妻管严,可在外人面前,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妗,你先和常常到外面待会去,我和老舅有话说。”说着,又冲常常使了个眼色。 常常会意,赶紧的拉起老妗出去了。 胡子茂坐下后笑问:“学军,看着问题不大嘛。”常学军也乐道:“他娘的,要不是瞅着都象孩子,我的拳头早砸过去了。”胡子茂说道:“我说么,你老弟怎么连几个土崽子也收拾不了呢。”常学军说:“这两年做生生意,倒把一身胆气给弄没了。”胡子茂问道:“学军,你估计都是些什么人呀,这么不知好歹,竟敢到大青山来撒野。” “嗯……反正看着不象一般人家的孩子,有几个倒长得蛮秀气的,他娘的,不是家里有点臭钱,就是家里老子当着破官,不象咱们常见的街头混混和社会流氓,混混也懂眼识人,流氓也知目中有人,这帮土崽子有恃无恐,简直象天王老子家出来的种。” 胡子茂望着常宁说道:“小常,不会是有意门找茬的。” “我看不像。”常宁说着,掏出香烟分了分,自己点一支吸起来,“要是有意找茬的,会整得更凶,但绝对不敢明着来,人家是开着吉普车来的,一查一个准,不会这么傻。” “噢……对了,有一个家伙,刘所长好象认识他,警察和联防队押着人刚走几步,不知那个家伙跟刘所长说了啥,刘所长就把他们给放了,唉,这个刘所长啊,要不是我让常玉明常冬生拦着等小常回来,常家人早把派出所给砸烂了。” 胡子茂骂了一句,“砸了活该。” 于建云匆匆进来,先冲着常学军慰问了一番,然后对常宁说道: “小常,事情基本清楚了,一共是八个人,分乘两辆吉普车,六个是湖城人,身份还不清楚,另外两个,一个是付专员许崇年的儿子,一个是青州市委付记吴松林的儿子,年龄最大的二十三岁,最小的十八岁,都是在校的大学生和高中生,是瞒着家里和学校,三天前偷偷跑出来玩的,据刘子龙交代,他们现在应该都还在青州市。” 胡子茂问道:“建云,刘子龙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刘子龙在滨海农场当了十一年警察,而那个吴松林曾在滨海农场工作过,管的正好是治安这一块,两人工作接触比较多,一来而去的就熟悉了,后来刘子龙常去吴松林家里,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他儿子了。” “那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于建云看了一眼常宁,“我让邓付局长带着刑警队和武警一分队,立即赶往青州去了,同时我报告了洪局,我们的人到青州后,由洪局指挥,先把那帮家伙抓回青阳再说。” 常宁微笑着说道:“建云,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处置得很得当嘛,要是让这帮家伙溜回湖城,再想找他们就难喽。” 于建云欲言又止,胡子茂暗中拿脚捅了他一下,他便犹豫着说道:“小常,我听刘子龙说,那六个湖城人里,有两个的老爸,好象在省府大楼工作,具体职务还不清楚,另外四个,好象也有点来头……” 胡子茂两眼一瞪说道:“怕他个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吃饭不付钱,打人又砸店,还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摩托车,这够几条罪名了?现在不正在第二次严打么,正好抓几个典型,为开发区的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治安局面。” 常宁望望胡子茂和于建云,然后扭头看着病床的常学军,细声慢气的问道:“老舅,个礼拜你请客,在水洋街放了一场电影,那电影挺好看的,叫啥名字来着?” “嗯……‘叫保密局的枪声’。” “对对,那电影就是‘保密局的枪声’,呵呵,那里头有句名言,什么什么……” “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0343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中) 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于建云听明白了,咬咬牙跺跺脚,“我马赶到青州去。”说完,人影就消失了。 胡子茂微微的一笑,“这样也好,正好让建云炼炼胆,这家伙呀,官越当越大,胆子却变得越来越小了。” 常宁笑了笑,凑在常学军耳边吩咐了一阵后,便和胡子茂一起从病房里出来,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丁一龙坐在车。 让丁一龙送胡子茂回去后,常宁在寒夜的月光下,沿着街道往家里走去。 常常慢慢地依偎来,“哥,我有点冷呢。”常宁也不说话,伸出一只手,将娇小的常常揽得更紧。 常常甜甜一笑,“哥,你明天不去湖城机场接人吗?”常宁说道:“我是老板,用得着去接手下的员工么。”常常又笑说:“嘻嘻,听丁姐说,她是你姨妈呢。”常宁一听乐了,“傻丫头,别胡说八道,我陪着你最开心了,别扯人家的事。”常常嗯了一声,呼吸也渐渐的急促起来了。 “哥……抱着我好吗,就象,象以前那个样子……”常常的声音宛若蚊呢,只有贴身的常宁才听得清。 “丫头,哥快抱不动了。”正好转弯离开街路,常宁拿手指刮刮常常的小鼻子,前后一瞅没人,便一手托腰一手揽臀,一把抱起了常常。 常常的双手熟练的搂住常宁的脖子,送几下香吻后,嘻嘻的笑起来“哥,你真好。” 常宁心里一叹,十几年过去了,丫头一点都没变,还象以前那么天真清纯啊。 进了门到了客厅,常常真象小孩似的,粘在常宁身不离开了,常宁只好抱着常常一块坐下,拿手在她小屁股轻拍一下,笑着说道:“傻丫头,急什么,今天晚有的是时间干革命呢。” 常常红着脸羞道:“哥,你不睡觉啊?”常宁摇头说道:“我倒是想睡,可是能让我睡个安稳觉吗,只要于建云抓住了人,咱们家的电话就会响个不停喽。”常常嗯了一声,“那,那我也陪你。”常宁奇道:“丫头,你也真陪我到天亮?” 常常垂着头说道:“哥,你的姨妈要来,我,我从明天开始,肯定要回避么,今晚,今晚只好辛苦喽。” “呵呵,真是个傻丫头。”常宁靠着沙发乐呵起来,“你是堂堂的无产阶级,她是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你怕个屁啊,不用回避,你是我妹妹,是这个家的二把手,她么,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呢。” “真的?谢谢哥哥。”常常惊喜的说了一句,又拿自己的小嘴在常宁的脸“讨好”了一阵。 “嗯,是这样的,丫头,你明天起请个长假,我会让丁姐帮你打招呼的,你那个破团委记,当与不当都一个样嘛,你接下来的任务呢,一是在家买菜做饭,二是陪着资产阶级到处逛逛,做她的临时助手,顺便学点知识,将来帮哥哥赚大钱发大财。” “行,我听哥的,反正,反正我也觉得当干部忒没意思,早就不想干了……哥,说好了,县里给你配了专车了,我要开那辆越野车的……” 常常正小嘴嘟噜时,常宁的肚子里忽地也“咕”的叫起来,惹得两人同时咧开了嘴,这声音常常岂能忘得了,爱吃的常宁小时候几乎没一天饱过肚子,每天饥饿时肚子都会这样抗议的,“格格,哥,你又没吃晚饭啊。” “呵呵,他娘的,哥真的没吃呢,丫头,快去弄点吃的来。” 第一个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常宁正和常常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幸好他早有准备,将电话移了进来,“喂,哪一位啊。” “小常,是我。”是于建云,“八个人全部抓到了,邓付局长正带人押送回县里,我陪着洪局,洪局和马处长一起,正分别向郭记和穆专员汇报,我估计,一个小时内,就会有人打电话给你了。” 常宁说道:“那你待在青州干什么,抓紧时间回来么,连夜审讯落实案情,他娘的,只要把事情办妥了,我这里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话。” “小常,实在对不起,刚才洪局也批评我了,我不该把刘子龙这样的人提拨来。”于建云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没跟你说实话,刘子龙不但和我是一个村的,我们还有点亲戚关糸,他和我老婆是亲表兄妹……总之,这个事情我有责任……” “打住打住。”常宁对着电话喊了起来,“建云,他娘的你什么意思,咱们是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唔……我明白,小常,谢谢你。” “谢你个头啊,于建云,你要是再婆婆妈妈,就算我常宁看错人了,其实你那个刘子龙的行为,虽然非常错误,甚至有渎职行为,但属人之常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人家对他有栽培之恩,他能记得知恩图报,说明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国家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我看对刘子龙同志,还是以教育为主,可以先让他去学习一阵子嘛。” 常宁这么说,刘子龙的铁饭碗算是保住了,于建云心里松了一口气,事后得把这小子扔到艰苦的地方熬一阵子,既可以向老婆她娘家有个交待,又让这小子长点记性。 “小常,我马回青州,审讯完了立即向你报告。” 不等常宁放下电话,常常就呶着小嘴从热水里粘来,“哥,你也真是的,这不太便宜了那个刘子龙了么,应该把他开除了才对。” “傻丫头,我还想宰了他呢,可咱们得讲政治,得给于建云留点面子,你知道人活在世,一辈子最不能缺的是什么?是肝胆相照知心知底的朋,老爹老娘有一天会离开我们,老婆也可以离了再娶,钞票花光了还可以再赚,可一旦没有了真心朋铁血兄弟,人就会象黑夜中旷野里的孤魂野鬼啊……于建云是个值得相交相知的朋,放刘子龙一马,得一个一辈子的兄弟,何乐而不为呢?” “哥,别说鬼了好么,我怕。”常常一边拿小手堵常宁的嘴,一边尽量的往他怀里钻,也不知道她是真怕鬼还是假怕鬼。 常常当然怕鬼,这是小时候常宁驯服常常的绝招,可惜常盈那丫头片子打小就胆大,拿鬼故事吓唬她,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常宁靠在热水里,刚点一支香烟,电话又滴铃铃的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应该是地委大院的人了,常宁冲常常一乐,“丫头,咱们抻抻他。”说着,手远远的离开电话,反而在常常的小馒头爬行起来,忽然又想起刚学过的日本民歌《北国之春》,兴趣一来,嘴里便就着曲调,胡乱的哼唱起来: “不接电话不接电话, 打死也不接, 那边的人你等等, 等我十分钟, 啊等我十分钟抽完烟, 你吊跳河也没用, 吊跳河也没用, 老子还在抽着香烟, 还有丫头不答应, 电话啊电话我的电话, 请你再等几分钟, ……” 常常格格的放声笑着,很幸福的挺挺小胸脯,双手也在热水里摸起“鱼儿”来。 电话顽强的响着,还是常常过意不去,拿过话筒放到常宁的耳边。 “喂,您好,请问您是哪一位?” “是小常同志吗?小常,我是穆长虹啊,怎么,睡着了吗?”穆长虹亲切的说道,一定还在电话那边微笑着,和平时见到的严肃冷峻判若两人。 常宁立即客气起来,“穆专员您好,对不起,刚才我在沙发睡过去了。” “嗯,很辛苦嘛,”穆长虹稍微停顿了一下,“小常,我这么晚了打电话给你,知道是什么事情。” “报告穆专员,我想得到,也猜得到,您一定是问八个流窜犯在我家作案的事,谢谢领导关心,我刚听说全部罪犯都已落网了,请领导帮我作主,一定要将所有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好家伙,一下子给案子定性了,还定得这么死,连常常都张大了小嘴合不拢,电话那边穆长虹的表情可想而知。 “哦……你老舅的饭馆损失大吗?还有你老舅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报告领导,饭馆的损失我不清楚,我刚从医院回来,我老舅他们还在医院抢救,我估计,生命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也是肯定的。” “嗯嗯,小常同志,我现在在郭记办公室里,有个情况向你通报一下,那八个……八个人,他们的身份有点复杂,可能你还不知道,他们本人都是学生身份,是瞒着家里和学校偷跑出来的,其中两个青州人,他们的父亲你应该认识,一位是许崇年付专员,一位是青州市委付记吴松林,来自湖城的那六个人……总之,小常同志,这个事情要慎重处理啊。” 常宁应道:“穆专员,您的意思我明白,现在公安局已经把人抓回来了,总得有个起码的过程,不然我没法给我老舅一个交待啊。” “那是那是,必须的嘛,赔偿损失,赔礼道歉,一样都不能少……” 放了电话,常宁就骂了句,“呸,世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他娘的,你耍老子啊。” 0344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下) 这一夜,常宁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反正是没有一刻消停,搞得他两眼不曾合拢,头昏脑胀的,刚放下穆长虹的电话,郭昌铭又打了过来,什么为了工作,顾全大局的,唠叨个没完,接着分别是许崇年和吴松林的,自然是替儿子道歉加说情,后来孙华洋和邓志军也知道了,还有马太行马恒江,有关心的,有劝说的,最后,竟连隔壁望海县的一二把手余向阳和方天正也凑起了热闹,他们的关心更让常宁哭笑不得,询问常宁要不要派公安和武警前来帮助,县里的好朋铁哥们,那就更不用说了…… 七点不到,天还没放亮,于建云和付局长邓长征就来敲门了,常宁赶快喊声沙发还在做梦的常常,慌乱的收拾了一下,才把两位警察放进门来。 邓长征是县公安局三位付局长中最年轻的,属于常宁首肯,于建云着力打造的接班人,今年只有三十五岁,显得英气勃发,只是以前同常宁接触不多,多少还有点拘束,而常宁也是有意为之,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于建云,该端着脸照端,该摆谱照谱,常委的架子装得挺足。 “常县长,案子的基本情况是这样的……”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给两人各分了一支香烟。 “……常县长,根据你的指示,现已查明八个人的身份和家庭背景是: 吴毛毛,男,青州市人,二十三岁,绰号毛毛虫,青州师范学校在校中专生,前年因参与青州六二六街头斗殴事件,致人伤残,曾被刑事拘留,父亲是青州市委付记吴松林; 许小雷,男,青州市人,十九岁,青州市第二中学高三学生,无前科记录,父亲是青州地区行政公署付专员许崇年; 杨钟云,男,湖城市人,二十二岁,湖城职业技术学校学生,父亲是省人民政府付秘长杨大庆; 肖铁流,男,二十一岁,湖城市人,湖城大学学生,父亲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肖月河; 郭杏娟,女,十九岁,湖城市人,湖城第七中学高三学生,父亲是湖城市财政局局长郭之成; 仇小军,男,十八岁,湖城市人,湖城第三中学高三学生,母亲是湖城市付市长姚菁芬; 刘洪生,男,二十岁,湖城市人,湖城师范学院大一新生,父亲是省经贸委付主任刘北风; 孙海湖,男,十九岁,湖城市人,湖城第三中学高三学生,父亲是省司法厅办公室主任孙正。” “好嘛,七男一女,八仙过海,都闹到大青山来了。”常宁冷冷一笑,接过邓长征递过来的材料,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邓付局长,给我一张这八个人的名单就行了。” 邓长征应了一声,拿出纸笔,趴在茶几刷刷的写起来。 于建云说道:“小常,你老舅那辆摩托车运回来了,可这帮混蛋太坏,恐怕修起来的钱,和买一辆新的都差不多了。” 常宁接过邓长征递来的名单,看了一眼说道,“哼,我不关心摩托车,建云,关于这个吴毛毛,你和邓付局长没说完全么,在社会混出了名号的人,一定不简单。” “嚯,领导英明。”于建云点了点头,和邓长征交换一下眼色后说道,“据洪局说,这个吴毛毛在前年的第一次严打中,就够得吃花生米的标准了,是吴松林托了不少关糸,才侥幸逃过了制裁,我已经派人前去青州,通过洪局把他的档案调过来,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办了他。” 常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他要找湖城的好兄弟刘敬东,他现在已是湖城市公安局溪子湖分局的局长助理,应该很容易查到这六个小混蛋的老底。 刘敬东被电话吵醒了,骂骂咧咧了一阵,总算打起精神听常宁念完了名单。 “哈哈,老弟啊,你们青阳公安局立功了,这个杨钟云外号羊皮狼,是个心狠手辣五毒俱全的家伙,还有那个肖铁流,两个人的档案卷宗叠起来起码比你的个子还高,都和好几起命案有关,我们溪子湖分局正在追捕这两个混蛋呢,告诉你们公安局的人,千万别放了啊,我马报告我们局长。” “他娘的,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常宁笑着骂道,“另外四个土崽子呢,你抓紧时间给我查一查,我估计他们的老爹老娘应该在路了,我得搞清楚他们有没有案底。” 电话里的刘敬东笑道:“我说兄弟啊,你就积点德,这六个小子后面的关糸网太厉害了,咱们就是惹得起,也最好别沾到身来。” 常宁冷冷的说道:“刘敬东,你少来这一套,是他们自己找门来的,活该,给句实话,不然我统统拉出去示众,并通知媒体,把他们老爹老娘的名字也亮亮相。” “你放心,我们湖城的追逃通缉名单,全在我肚子里装着呢,后面四位的确不在我们的大名单。” “嗯,”常宁的口气缓和了下来,“你小子要是骗了我,我就把你扔进之江喂王八,让你儿子见了谁都喊爹。” “哈哈,你小子就损我,我老婆在旁边骂你呢。”刘敬东笑道,“小常,你等着,凡是知道自己孩子没大问题的家长,正拚命的往你们那里赶呢,而前面两位的家长,早就听天由命了,等他们一到,你不就全明白了嘛。” “呵呵,算你小子说了几句人话,代我问嫂子和咱干儿子好,挂了啊。” 常宁搁了电话,冲着于建云和邓长征说道:“你们都听见了,我的意见,重新提审那个吴毛毛和湖城的杨钟云肖铁流,其余五位怎么办,你们知道的,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说情都不准放人。”说着,常宁的脸又端了起来。 邓长征不敢怠慢,告辞一声先走了。 于建云为常宁和自己手的香烟点火,一屁股坐到了沙发,“唉,这些公子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常宁微微一笑问道:“建云,孙华洋在电话里怎么说。” 于建云一听就乐了,“小常,我估计你接的电话,肯定没咱们孙记多,他是从省经贸委出来的,这个刘洪生的老子刘北风,正是他原来的顶头司,我知道孙华洋不敢冲你开口,所以他说希望去看守所看看时,我直接说,小常交待过的,谁要说情就跟谁急,呵呵,他就没再来烦我了。” 常宁点头说道:“他孙记在常委会火了一把,人气正旺呀,咱们也不能闲着,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显示一下我们的力量。” “呵呵,领导啊,我想抓住这个案子,来一个严打整治运动,你看怎么样?” 常宁奇道:“不会,今年不是第二次严打吗?你何必又搞脱裤子放屁,多次一举那一套呢。” 于建云笑着说道:“小常,现在已经是阳历一九八六年了,按照中央政法委的统一部署,第二次严打已于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胜利结束了。” “我呸,这不是扯谈嘛,用运动式的办法抓社会治安,就象刮风下雨一样,一阵一阵的,顶个屁用啊,他娘的,真不知道面的人怎么想的,你看看,你们严打一结束,这帮土崽子就冒出来了。” 于建云犹豫了一下问道:“小常,我想问一下,你那句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的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啊。”常宁装出一付凶巴巴的样子,恶狠狠的说道,“这些公子小姐没见过世面,养尊处优,目无法纪,你让他们长点记性,知道这世界还有比他们的老爹老娘还厉害的狠角色存在,说不定就会改邪归正,从此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否则,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说不定会重犯老毛病呢。” “行行,我一定让他们躺着回湖城去,让他们知道,青阳人民不是好惹的,让他们的老爹老娘,打断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两人乐呵声中,烦人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回还是穆长虹,“穆专员,您好,”常宁懒洋洋的,话里也少了点客气,这已是穆长虹的第四个电话了。 “小常同志,我再强调一次,这个事情应该适可而止了,你们的行为,已经给地委造成了很大的被动,难道,难道一定要我和郭记亲自过来吗?” 常宁的脸立即拉长了,天下还有这么混帐的领导,他娘的,老子这回就跟你耗了,“穆专员,您的话我不明白,能不能,能不能请您说明白一点。” “哼,小常同志,你心里很明白。”穆长虹的声调提高了,连旁边的于建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小常同志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同志,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啊。” 常宁不怒反笑,冷静的说道:“穆专员,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请您和郭记辛苦一趟,由你们担保,签字画押后把人领回去,还有,请穆专员记住,青阳的小半仙不是吓大的,威胁对他来说,等于是放屁。” 说完,常宁就狠狠的扣下电话,噌的站起来往外就走,“的娘的,老子豁出去了。” 0345决不退缩 一个本来极其普通的刑事案件,犯罪事实清楚,作案证据确凿,却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家庭背景,不但受到了省地两方面的压力,还让县委记孙华洋专门召开了一次临时常委会。 不等孙华洋的开场白说完,常宁就不客气的开口了,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挑战的意味,“孙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说,就因为他们的父母是领导,这帮土崽子就可以胡作非为,我们还得礼送出境,是不是这个意思?” 孙华洋楞了楞,常宁还是第一次以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他,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小常,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应该多考虑大局,多作换位思考。” 其实孙华洋刚才的开场白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同穆长虹一样,孙华洋也不敢说出“放人”二个字,毕竟他们都打听到八个土崽子中,有几个在半个月前还是第二次严打的追逃对象,放走罪犯的责任,谁都不会往自己身揽。 今天到场的常委只有九位,县武装部长郭红军因病请假,付记丁颖请假去了省城,代表常宁去接金未央,没来的人固然可以不用担责,来了的却也是各有主意,心怀鬼胎。 常宁对孙华洋的不礼貌,等于是为临时常委会定了基调,小会议室里一时出现了冷场,县长邓志军见状,便急忙当起了和稀泥的角色。 “同志们,孙记的出发点是好的,的的确确是为了我们青阳以后的工作,对此我深有体会啊,我们这些乡下人去省城办事,哪一次不是低声下气,受尽白眼,求三公告四奶,点头哈腰,请客送礼,还往往不见得能把事情办下来,倘若能借这次机会,和一些部门搞好关糸,也算是坏事变成好事嘛。” 宣传部长肖文明点头说道:“我完全同意邓县长的意见,我们不能就事论事,应该站在全局的高度考虑问题。” “哼,你说什么?”胡子茂胡子一翘,两眼一翻,怪里怪气的说道,“肖部长,你先拎拎清爽,这是谁的意思?是孙记提出的意思,你却移花接木的往邓县长身套,我倒想问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志军微笑着说道:“两位部长,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打什么嘴仗,孙记是一番好意,小常的态度也很对头嘛,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几小毛贼乎,我请大家冷静冷静,别为了几个犯罪嫌疑人,破坏了常委会的团结,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老滑头,你说来说去,全是不着边际的废话套话,孙华洋心里骂道,脸却转向了统战部长史宝山,“宝山同志,说说你的看法。” 史宝山依旧是一张无忧无虑的笑脸,照样是无关痛痒的发言,“啊,孙记,邓县长,我同意大家的意见,我没有个人的意见。”打着哈哈,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意见,除非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否则你们就自己理解去。 纪委记柳白明绷着脸,嘴巴紧紧的闭着,显然,他还没从次被公开奚落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明摆着今天只带了两只耳朵,问也白问,孙华洋也不会主动去自讨没趣。 “于局长,你是负责侦办此案的,说说看,你最有发言权嘛。” 见孙华洋点了自己的名,于建云便掷地有声的说道:“我的意见很简单,顶住压力,坚决把此案落实到底。” 孙华洋心里一叹,明明知道不应该召开这个临时常委会议,无奈郭昌铭穆长虹逼着他,这样下去,丢人现眼不说,在领导面前也没法交待啊。 在孙华洋一个眼色打过来的时候,县委办主任张成全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明是个火坑,睁眼也好闭眼也罢,你必须得无条件的往下跳,做下属的命运,身不由己,心莫生异,他硬着头皮,望着常宁弱弱的说道: “常付县长,按照规定,你是当事人的家属,理应自觉回避的,你参与其中,会干扰办案人正常的工作思路……” “去你娘的,你算老几啊,敢这样跟我说话。”常宁脸带微笑,嘴里却是连损带骂,霸道之极,“张成全,你不过是县委大院里跑腿打杂的,别以为挂了常委的牌子就可以人模狗样了,如果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老老实实夹紧你屁股的尾巴,我会替孙记收拾你的……” 说着,常宁站了起来,右手捏拳,狠狠的向面前的会议桌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小小的会议桌应声而裂,四散瘫落在地。 正在这时,地委付记赵跃进和常务付专员张穹恰好推门而入,见此情景,立即呆住了。 常宁头也不抬,从赵跃进和张穹之间擦肩而过,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金汕冲着常宁,往里间呶呶嘴,常宁急忙推门而进,却发现马太行和洪涛正坐在沙发,一面吞云吐雾,一面咧嘴乐呵,“咦,稀客稀客,这股歪风歪气真他娘的厉害,竟把你们两位领导给刮来了。” 马太行和洪涛同时站起来,马太行笑着说:“谁有空管你们的破事啊,我是来检查你们县武装部武器弹药的保管情况的。” 洪涛苦着脸,话里却透着笑意,“我么,就是一个跑腿走差的,奉我们马处长之命,前来督办刑事要案的。” 知道两人是来为自己撑腰助威的,常宁也不点破,微笑着说道:“两位领导既然来了,总该留下几句话。” “不不,你是当事人家属,我和马司令要避嫌的嘛。”洪涛指着电话机说道,“小常,省得人家说闲话,我们得走了,王部长让你给他打个电话,等完事了,我们再找你喝酒去。”说毕,马太行和洪涛便转身离开,既然是来撑腰助威,在县委大院亮个相息息脚,就已经足够了。 打给王部长的电话,是他的秘和平接的。 “和兄,你好,我是小常啊。” 和平在电话里笑道:“小常你好,你们那里又很热闹。”常宁也乐呵起来,“牛鬼蛇神,风云际会,管他娘的。”和平又笑,“还是王部长说得对,小常在骂娘,心态很优良,说明你的状态好着呢。”常宁奇道:“哦,是么,王部长还会这样夸人啊,和兄,王部长他忙不忙?”和平说道:“王部长交待过的,你小常的电话,要优先接进去,你稍等啊。”常宁便笑道:“和兄辛苦,谢谢啦。” 少顷,电话里传来了王国维的声音,“小常,你是怎么搞的,我记得今天应该是你外公公司来人的日子,你不来省城接机,有点说不过去嘛。” “王叔叔,家里出了这档事,我脱不开身啊。”常宁苦笑着说道,“请王叔叔放心,我已经委托我们县委付记丁颖同志,和龙门县县长方巧英同志,代表我去接机了,这次来的是个女的,她们女人和女人说话方便么。” 王国维哦了一声,“你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听马太行说,郭昌铭穆长虹自己不敢出面,把赵跃进和张穹派到你们青阳去了。” “是,我刚和他们打过照面,但没有说话。”常宁应着,转而小心的问道,“王叔叔,你们,你们省委有什么反映?” “呵呵,你以为呢?”王国维笑着说道,“省委该管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呢,还能管一件小小的刑事案件?马就要过年了,过了年就是人事调整,那三位正憋着劲努力的往冲,谁也不会在节骨眼引火烧身,所以省委没有态度,也不可能有态度,象郭昌铭穆长虹这档人,根本就没有政治头脑,在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玩个人感情,非栽跟斗不可。” 常宁也是笑着说道:“那王叔叔是不准备作点啥重要指示了?” “呵呵,没有指示,只是提醒你,有理有节,绝不退缩,再退缩,会让老爷子失望的,至于怎么做,你小半仙有的是办法,连我王国维都要向你请教呢。” 听到王国维提起老爷子,常宁心头一热,精神一振说道:“王叔叔,谢谢您的鼓励。” “小常啊,我了解了一下,这八个孩子,有三个是罪恶累累无可救药的,他们的家长不会出面,也没人敢为他们求情,另外五个的家长,估计中午前就会到达你们青阳,你要对付的是他们,总之,不能太便宜的他们,也不能让大家下不来台收不了场。” “嘿嘿,我坚决执行王部长的重要指示。”常宁笑着,把指示二字说得特别的重。 “哦……呵呵,被你小常逮着把柄喽,不说了不说了。” 有时候,背后的靠山只是一个象征,只是一个鼓励,人不能没有靠山,也不能完全的靠山,有能力的才有靠山,靠山不需要愚钝的人。 想玩人,不有的是办法么,一边想,常宁一边自乐起平。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地委付记赵跃进和常务付专员张穹。 0346法制学习班 俗话说拳头不打笑脸人,赵跃进和张穹都是面带微笑,姿态放得很低,常宁火气最大也得压到肚子里,虽然说是豁出去,其实都是豁不出去的,了解常宁底细的人,都知道他装傻充楞的高超演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往往最怕人家的软骨寸劲,表演充分完成后,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请两位领导坐下后,常宁诚心诚意的说道:“赵记张专员,但凭你们作主,我绝无二话。” 赵跃进比较矜持,听着只是笑而不语,张穹微笑着说:“小常同志,我们一致决定,一切由你作主。”顿了顿补充道,“家长们也是这个意见。” 常宁哦了一声,“这么快啊,都,都来了吗?” “你们孙记和邓县长在陪着他们,他们是先去了水洋卫生院,看望你老舅以后,才到县里来的。”张穹点头说道。 常宁忙道:“得得,看在您两位领导的面子,就去会会他们好了。” 陪着赵跃进和张穹,常宁看到常常站在小会议室门口,便拉着她走到一边低声问:“丫头,你来干什么?”常常说道:“他们去看了你老舅,说到县里来,我帮他们带带路呗。”常宁嗯了声:“那你回去,准备迎接丁姐她们。” 常常点点头,拿手一指小会议室说道:“哥,他们道了歉赔了钱,就,就算了。”常宁瞪眼斥道:“多管闲事,噢,对了,你回去告诉我老舅,让他赶快出院,恢复营业。”常常不解的问:“咋的啦?他伤还没好呢。”常宁坏笑起来,“嘿嘿,傻丫头,他连皮都没碰破,是我让他装的,现在人家来过了,还装个屁,生意要紧啊。” 小会议室里,那张被常宁砸烂的会议桌不见了,县里的领导只剩下孙华洋和邓志军,陪着四男一女五位家长,常宁认得其中一位,正是青州地区行政公署付专员许崇年。 孙华洋起身,指着常宁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位就是我们青阳县人民政府常务付县长常宁同志。” 许崇年等五人纷纷起身招呼,孙华洋拉着常宁,一一的介绍过去,“小常,许付专员我就不用介绍了……这位是省经贸委付主任刘北风同志,我的老级,这位是湖城市付市长姚菁芬同志,这位是省司法厅办公室主任孙正同志,这位是湖城市财政局局长郭之成同志……” 一一握手后,常宁客气的说道:“各位领导辛苦了。” 五人中刘北风的职务最大,俨然是五人的代表,“常付县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向你和你舅舅赔礼道歉,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心里惭愧啊,在这里,我代表大家表个态,对孩子们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绝无怨言。” 许崇年等几人也是点头不已,显然早已商量好了的。 客气对客气,常宁微笑着说:“刘付主任,您言重了,他们都是学生,犯错误也是难免的么。”心里却忍不住骂起来,他娘的,敢打我小半仙的老舅,要不是有事要忙,老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邓志军说道:“小常,各位领导来一趟不容易,你看,是先让们休息呢,还是……”一边说,一边不住的使眼色。 “这样,我请各位领导再辛苦一下,带你们先去见见孩子们。”常宁笑着说道,“但各位领导要做好思想准备啊,我们这个法制学习班很特殊哦。” 还在洪涛当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的时候,县政法委在青阳山的冷水岙,搞了个全县唯一的法制学习班,这里离县城有五六公里,是五十年的老看守所,还有很多解放前的旧房子存在,远远看去,隐藏在树荫之中,倒是个环境清幽之地,只是那几个砖窑用的大烟葱,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孙华洋邓志军陪着刘北风赵跃进他们,分乘三辆车跟在常宁的车后,通过几百米的小土路后,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停下,提前接到通知的于建云和邓长征,早就等在了门口。 “邓付局长,请你领他们去见见孩子们。”常宁冲着邓长征说道。 待邓长征领着一行人进去,于建云凑来说道:“小常,省厅的领导亲自打来电话,吴毛毛、杨钟云和肖铁流三个家伙的案底已彻底落实了,今天下午,湖城公安局会派人过来带走他们,根据你的要求,对剩下的五个小屁孩的口供,我让他们重搞了一遍。” “唉,就算我小半仙行善积德,放他们一马。”常宁说着,背起手瞧着铁门的牌子,呵呵的笑起来,“我说建云,你们这个法制学习班,就是为砖窖做砖吗?这产业也太单一了,要搞多种经营,要搞多种经营嘛。” 于建云不客气地坏笑起来,“嘿嘿,小常你也太损了,让这帮城里娃娃当民工,拿钢笔的手去做泥砖,这简直就是赶鸭子架么。” 原来,这个所谓的法制学习班,实际就是一所砖窖,就地取材,就地发财,每年能烧制几百万块黄砖,收入颇为可观,历任公安局长都舍不得把它废了,反正拘留的劳教的,劳力不成问题,现在新时期新思路,于建云在这里挂了个法制学习班的牌子,不管你是啥人,只要进了法制学习班的,先拉到这里干一个月再说。 两人进了门,走到一堆泥山前,公安局的退休老警察老陈头,端着小酒瓶悠然自得的踱了过来。 于建云指着老陈头笑道:“小常,现在的老陈头可不得了,一辈子没当过官的臭老头,已经是这个法制学习班的主任了,两份工资一起拿,比县委记县长都牛着呢。” 老陈头毫不客气,“奶奶的于建云,你少装蒜,我要不是为了赚点钱给儿子娶媳妇,犯得着为你们背骂名吗,你回去告诉老万,他要是三天两头的催货,我就把他抓到这里来学习三个月。”说着,冲常宁眯眼一笑,手中的酒瓶递了过去。 常宁接过酒瓶喝了几口,赞一句“好酒”,将酒瓶递了回去,一边坐到一块石头,一边笑着说道:“老陈头,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嘿嘿,好说好说。”老陈头仰脖喝了两口,扯开破嗓子朝天吼了起来,“土崽子们,快给你们爷爷滚过来。” 泥山那边立即过来四男一女,都是十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城里孩子,只是耷拉着脑袋,没有了一般年轻人的精神头,后面跟着的,自然是他们的老爹老娘,还有地县两级的几个领导。 “立正。”老陈头劈头盖脸的喊叫着,“站好站好,奶奶的,说你呢,刚才跟你们怎么说来着,别以为来了爹娘就是救兵,屁,这里由我说了算,谁不听指挥,不好好干活,老子让他一辈子在这里挖泥做砖,现在都竖起你们的耳朵,听我们领导讲话。” 孙华洋领着人走到常宁身边,正要开口,常宁就摇摇手,然后冲着那四男一女说道:“你们别怪我们,也不要怨你们的父母,要怪要怨,那也只能怪怨你们自己,这里没人打你,但会有人骂你,这里不用读,这不就是你们从学校里逃出来的原因么,但是,在这里要干活,干你们有生以来从没干过的苦活累活脏活。” “我和你们约定,以一个月为期限,你们只要完成任务,随时都可以出去,这里的民工,一天可以做五六千块砖,大家都是爹妈生的,你们也应该会干这个工作嘛,但我放你们一码,你们每人每天,只需要完成的定额是一千五百块砖,也就是说,你们五个人的总任务是二十二万五千块砖,刚好够三窖烧的,你们要是五天干完,第六天就可以回家了,以此类推,几时完成,几时就可以回家,但是。” “但是,一个月内要是完不成任务,你们就要继续待一个月,而且任务会以百分之十速度递增,所以你们得抓紧时间啊,还有,要是有违犯纪律的情况出现,原有的任务要加百分之十,重新的来过,我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我还要跟你们约定,离开这里回家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完成你们的学业,我会让有关部门开张证明,证明你们是在我们这里参加义务劳动,你们的档案,也只会写着你们曾在青阳县实践,现在我问你们,有没有决心完成我的两个任务?” 四男一女应了一声:“有。” 可惜声音有的稀稀拉拉,常宁站起来,瞪着双眼骂道:“他娘的,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啊。” “有。” 这回够响亮的,常宁满意的笑了,指着老陈头说道:“别小看这个糟老头,他可是全省有名的侦察英雄,你们晚有空,可以听他讲讲破案故事哟。” 一行人走出法制学习班的大门时,常宁又冲老陈头说道:“老陈头,这五个娃子交给你了,你可别累坏他们呀。” 老陈头应着,心里说,当着家长损人,你小半仙造孽哟。 可刘北风许崇年他们却纷纷拍手叫好,刘北风激动的握着常宁的手说: “小常同志,我们都支持你的决定,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0347金未央驾到 总的来说,由常学军饭馆被砸引出的风波,最后解决得还算圆满,常宁不是一根筋通到底的人,见好就收的习惯,在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他和孙华洋之间产生的裂缝,暂时也没有时间去弥补,其实他也不想主动去弥补,当孙华洋以个人名义宴请省城来的刘北风等人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理由很堂皇,香港那边的人要到了。 下午的天空灰茫茫的,车外的寒风疾来,让乱石丛生的水洋大地更显肃杀,不久的石岙村周边,将会被无数工厂取代,少年时代的痕迹,将不复存在了。 丁一龙自从开了县里配给常宁的专车,话也忽然不多了,加常宁班下班,从不让金汕接送,两个人的车里,总是显然沉寂和清冷。 常宁斜了丁一龙一眼,“一龙,夜校的初中毕业证拿到了没有?”丁一龙腼腆的一笑说:“领导,还没哩,也,也不知道通没通过?”常宁哼了一声,“三年之内拿到夜校的高中文凭,你别忘了我们的这个约定。”丁一龙红起了脸,“难哦。”常宁骂道:“没出息,拿不到文凭,你就回家种地去。” 丁一龙笑着说道:“领导,我最近发现了一件怪事,瞧你最近挺忙,我没来得及说。” 常宁想起来,一直让丁一龙暗中留意孙华洋的秘焦玉才,便以为有了新情况,“哦,那个焦玉才有什么活动吗?” “那倒没有,自从郑志伟调走后,焦玉才可老实了,基本是单位家里两点成一线,生活规律着呢。” 常宁奇道:“一龙,你别冒冒失失的啊,我记得我没交待你干其他的事。” “哪能啊,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丁一龙又是腼腆的一笑,“统战部史部长调过来时,不是带了一个司机一起来的么,我发现有一天晚,他在你们水洋街闲逛来着,还有一次,我去丁姨家送家里寄来的青菜,发现他在丁姨家前门外的小巷里转悠……反正,反正样子挺鬼鬼祟祟的,我觉得一定有名堂。” 常宁心里一阵咯噔,他娘的,最近晚去丁姐家时,老觉得背后有双眼睛盯着似的,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自己的第六感觉一向很灵验的,现在丁一龙一说,不就对了吗。 丁一龙瞥了常宁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领导,还有,还有史部长那张笑脸,我总觉得怪怪的,小车班好多人私下都说,忒不真诚呢。” “别乱议论领导。”常宁叮嘱了一句,又微微一笑道,“一龙,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心中有疑问,就设法去探究一番嘛,侦察兵那套玩艺,不常用也会生锈的哦。” “好嘞。”丁一龙心领神会的应着,一踩油门,黑色桑塔纳轿车跑得更欢了。 家门前停着自己的越野车和丁颖的黑色轿车,常宁知道金未央到了,就先把丁一龙打发回去,这种时候让他进去可不大合适。 进了院子还没到客厅门口,就传来了女人们的笑声,那格格格的,一定是常常的,方巧英最豪放,哈哈,笑起来的时候很投入,丁颖总是无声的浅笑居多,实在憋不住了就嘻嘻几声,如此说来,那咝咝咝的合齿笑声,准是金未央的,欢快中带着矜持。 无产阶级女人和资产阶级女人在一起,能引起笑声连连的共同话语,肯定是她们共同的男人了。 常宁喜孜孜的进了客厅,当着其他女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给了金未央一个大熊抱,害得她立即红起脸来,“小少爷,这里不是香港呢。” 在沙发坐下,说了一些路的事后,常宁微笑着问道:“刚才你们在笑什么呀,我远远就听见了的,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呀?” 金未央含笑说道:“小少爷,常常姑娘在说你小时候的事,你,你可真逗。” 四个女人又一齐哄笑起来,把常宁整得莫名其妙的,只得跟着傻笑起来,“呵呵,丫头她知道多少啊,我的英雄事迹多了去了,要是写成,肯定比四大名著加起来还多,哪天我不当这破官了,就回家写,给我的儿子孙子们看去。” 方巧英笑道:“那你给我们说说,当年那个县剧院走麦城的故事,说完了就开饭。” 常宁的脸难得的红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常常一眼,吓得她赶紧往丁颖身后躲。 “嘿嘿,你们女人真他娘的八卦,”常宁讪讪的一笑,无奈的叹口气说道,“唉,我这不很长的人生道路中,总结出很多真理,其中一条就是,不能跟女人一起做坏事,悲剧啊悲剧,臭丫头,你把我有生以来最大的秘密给出卖喽。”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你不觉得我们也有权利,分享你所谓的秘密吗?” “呵呵,分享,当然有权利分享。”常宁搔着头笑道: “常常肯定已经告诉你们了,我还能补充什么,不就是我带着她只买了一张票,她持票进场,我逃票进的剧院,看那个那个,那个革命现代京剧《红色娘子军》么,省京剧团演的,唉,为了躲开查票的人,我爬墙逃跑,被墙头的玻璃扎住了裤子,最后么,我当然是人跑了,可裤子还在那墙挂着呢,呵呵,就是象现在农历十二月初的大冷天,光着屁股走了二十多里山路回家,幸亏是晚,晦气哟,那是我老娘为我做的过年穿的新裤子啊,我就是听了这个丫头的怂恿,提前偷偷的穿出来臭显摆呗。” 金未央笑问:“小少爷,那,那后来呢?” “后来,那还用说吗,由悲剧产生的一糸列结果,当然是无数的悲剧了,丫头回家后,当作笑话告诉了小广播常盈,常盈第二天起床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老娘打了小报告,哎哟,我老娘立即来了个关门打狗,把我从被窝里揪了起来,那次我老娘可是真打呀,更悲催的是,我外公外婆恰好不在家里,连个救驾的人都没有,唉,本少爷的屁股啊,那是皮开肉绽,落花流水,结果过年的时候,老娘为了惩罚我,硬把我关在屋里,呵呵,那一年春节,我是光着屁股过来的……” 在又一阵笑声中,丁颖柔声问道:“小少爷,你的行为正应了一个成语,叫,叫什么来着?” “顾头不顾腚。”常常抢先笑着说道。 常宁若有所思,“等等等等,你们的意思是说……”他的脸色慢慢的凝重起来,毕竟是小半仙,随时随地保持警惕性,是他的立身之本和生存准则。 丁颖点点头说道:“对,这还是巧英最早发现的,她经焦山港来回,偶尔发现有人似乎在跟踪她,刚才我们街买菜,巧英又发现了那个人出现在农贸市场。” “嗯,嗯,明白了,你们放心,我也是刚刚发现的,已经作了安排。”说着,常宁又叮嘱了一句,“方姐,还有丫头,我警告你们,你们俩别装出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抓坏蛋捉特务,是我们男人的事,不许你们插手。” 方巧英点点头,语气里颇有遗憾,“在农贸市场里,要不是丁姐拦着,我早把他抓起来了。”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开饭。”丁颖站起身来说道。 女人多多,好处多多,家务活干得又快又好,正应了那句多快好省的话,从没在这方面动过手的金未央,也是自觉的加入了劳动的行列,虽有点笨手笨脚,但精神着实可嘉,对小少爷之前电话里下的重要指示,入乡随俗,团结爱,是身体力行的落到了实处。 客厅里开着空调,又加拗不过常宁的命令,女人们个个都喝了点酒,真个是桃花迎面相映红,吹皱弹破不忍拱,常宁靠在沙发,慢慢的欣赏了一遍,脸的笑容更加自得了。 常常忽地想起了什么,手指着那个靠墙而立的大酒柜说道:“哥,你刚回家之前,那个电话响了一次。” “哦?这时候打电话来的,一定是老太太了,快快,快把电话拿过来。” 一边的丁颖,乘机向金未央解释,这个贴着红纸的电话机,为什么放在酒柜的抽屉里,这也算进入常宁家的人,要遵守的第一条规矩了。 电话通了,常宁马就嘻皮笑脸起来,“老乔同志吗?我是小常同志啊,您好您好,今天下午的电话一定是您打的。” “没大没小的傻小子,小心别招老头子骂哟。”电话里,乔含湘也是一个劲的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常宁脸色一整问道,“奶奶,咱们敬爱的老宁同志,这个时候应该在房里,面对一大堆红头文件,夜以继日挥笔如飞。” 乔含湘笑道:“说你傻你还真的傻,这电话在他房里也有一个,嘻,是你打进来的,说不定你的老宁同志正在偷听呢。” “呵呵,倒也是啊,奶奶,老宁同志当年做地下工作的时候,干的就是这种勾当,熟门熟路了,呵呵,为了革命工作的需要,还把您这位电话局的局花给顺便俘虏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乔含湘说道:“小常,电话里不跟你瞎扯了,就一件事,今年你一定要来京城过年。” 0348向小少爷汇报工作 乔含湘的要求,触到了常宁的痒处,自由散漫惯了的他,极不喜欢宁家那种规规矩矩,长序分明的气氛,让他在有约束的状态下过日子,简直就是在煎熬折磨,他已经在宁家待过一次了,老头子老太太是没得说,下面的工作人员也没话讲,至于其他人,除了大姑宁晓含留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外,其他人见倒是见过一面,可眼睛里透着的怪怪的目光,让他实在难以忍受。 “奶奶啊,咱是这样想的,您和老头子一向喜欢清静,咱去了,不就把您两位的生活给搅乱了么,再说,再说老头子他,他是什么意思啊?”常宁是吞吞吐吐,欲说还休,过年过节去,肯定要跟叔叔婶婶姑姑姑夫们见面吃饭,还有他们家里的一大群小不点,光说话就能烦死人了。 乔含湘笑着,“傻小子,你还有什么理由吗?” “有啊,您孙子我现在是人民政府的常务付县长,日理百机,夜以继日,官越当越大,事越来越多,过年过节,迎来送往的,事就更多了,自己的蹲点村总要住两天,下乡下工厂要去,离退休老干部那里要走一走,相关领导那里要拜个年拍点马屁,您说说,我哪还有时间出远门啊。” “嗯嗯,你再说说看,还有啥理由?” 常宁听出了乔含湘语气里的不高兴,赶紧陪起了笑脸,“奶奶呀,你们京城那里零下二十多度的鬼天气,我一个南方人适应不了呀,您最疼我了,您总不希望您的宝贝孙子,冻掉鼻子耳朵变成丑八怪。” “臭小子,废话少说,腊月二十九要是见不到人,我让单云飞马太行带人抓你去。” “叭”的一声,电话挂掉了。 “唉,完了完了,老太太发威,相当于咱家里的最高指示啊。”常宁往长沙发一躺,哭丧着脸说道,“候门深似海,一入难离开,你们看到没有,嗯,看到没有,我好不容易盼来了过年的日子,老太太一声令下,黄了。”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两位老人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尽点孝道也是应该的嘛,反正就那么几天,一年到头见不了面,过年过节再不去,将来要被别人说的。” 常宁拿眼扫视一遍四张红彤彤的脸,“你们,你们都认为我该去?” “当然该去。”四女齐心,异口同声。 “呵呵,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难得的一致哟,我好男不跟女斗,少数服从多数,去去,就当是京剧《红灯记》里,李玉和去赴鸠山的鸿门宴。” 在丁颖她们的哄笑声中,金未央拿出一个厚厚的包裹,“小少爷,这是袁总裁托我带来的,里面全是她托人搜集的为父亲申诉的材料,你正好可以带到京城去交给老爷子,你外公说,袁总裁父亲的事,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京城的老爷子再临门一脚,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常宁点着头,郑重的接过来递给常常,示意她放到酒柜的抽屉里,“那么,金付董事长,你就抓紧时间汇报工作,本少爷要听听公司的情况。” 金未央又拿出一本存折递给常宁,微笑着说:“小少爷,这是你在香港赚的钱,我那部分也在里面,我还为你办了通兑手续,你可以在内地国家人民银行所有的营业所存取,你剩下的持有股票,暂时都记在我的名下。” 常宁一把夺过存折,稍稍打开一点,边瞧边数起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哇塞,后面这么多零啊,发了发了,这回真的是发了。” 常常趴着沙发背,伸着脖子想瞅一眼,常宁急忙合存折塞进口袋里,“去去,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要是不听话,这钱一分也不给你们,嘿嘿,谁能讨好我,讨好得最好,我就把她列入这张存折的共享名单之中。” 方巧英嘴一撇说道:“常大财主,你也听好了,我们不要钱,反正要用钱的时候,你不给也得给。” “那是那是,方姐说得太对了,”常宁呵呵笑着,乘机在方巧英的翘臀抓了一下,“你们要象《国际歌》里唱的那样,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少爷的女人,嘿嘿,那不全有了嘛。” 金未央又说道:“小少爷,公司里的经营状况很好……” “打住打住,未央姐姐,公司里的事你就别汇报了,说了对我也没用。” 金未央拿出一叠图纸,“那这里的项目,你总该感兴趣?” 常宁接过那叠项目的厂房设计图,翻了翻放到茶几,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未央姐,从明天开始,常常就是你的临时助理兼司机,你们要抓紧时间,争取在春节放假前,把公司大楼和其他项目的选址工作做好,大致范围和施工队,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争取过了年就动工,一个月内完成土建和三通,再用一个月时间完成所有的标准厂房建设,然后加快生产设备的进口和安装,这样,到阳历五月一日,就基本能投入生产了。” “至于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和工人呢,我是这样想的,管理人员一律先从总公司抽调,以后再逐步从技术人员和工人中提拨,技术人员么,我准备在内地招,现在内地的国有企业普遍经营不佳效益不高,挖点技术人员不成问题,过了年广告一登,招来后培训一下就能岗了。” “至于工人呢,首先一定要从大青山地区招聘,总原则是,先本地再全县,再是望海县龙门县,这一条最最重要,我要把那些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伯爷,通过强化训练,变成新时期下崭新的产业工人,我要让那些城里人看看,咱农民比他们活得更滋润更幸福……” 说完,常宁将一份计划递给金未央,“未央姐,接下来就看你和丫头的了,完成得好重重有奖,完成不了,你们俩的小屁股准备落花流水。” 方巧英挽着常宁的手臂,讨好的问道:“小常,我和丁姐能帮助你做点什么呢?” “呵呵,方姐真乖,你们当然有事可做呀,你们两个是我认的干姐姐,两县广大干部群众都知道的嘛,象这样的内部会议,你们以后都要参加,出个主意提点意见,蛮好的嘛,不过,我提醒你们两位姐姐,以后在开发区的事情,尽量少说话不插手,方姐你们那个设在我们青阳的工业区,你就交给郭腾飞管理。” 丁颖明白常宁的意思,微笑着说:“小常,我估计你对自己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了。” 常宁坐回到金未央身边,点着头说道:“对,我已决定辞去开发区管理委会主任一职,以后也不会直接去干涉开发区的事情,开发区现在那套班子,完全是按照我的意思建立的,应该在短期内不会有变化,我不当管委会主任后,地位超然,必要时可以居高临下的掌控,另一方面么,和开发区打交道的时候,我也可以以范氏集团公司代言人的身份出面,争取利益的最大化……呵呵,公私兼顾,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嘛。” 方巧英说:“狡猾的坏坏的小半仙。” 丁颖浅浅一笑,“狡猾的坏坏的弟弟。” 常常笑道:“狡猾的坏坏的哥哥。” 金未央也点着头笑,“狡猾的坏坏的小少爷。” “咋啦咋啦,开批斗会呀,还想造反啊。”常宁瞪着眼喊着,又拿过金未央的手捧在掌心,讨好的说道,“未央姐,她们是无产阶级,向来爱搞运动会批斗会,你别跟她们学,来来来,你继续汇报,继续汇报。” 金未央望着常宁,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小少爷……我,我汇报完了。” 常宁严肃的问道:“你确定,确定汇报完了吗?比方说,比方说象公司的一些机密,她们不应该听到的?” “小少爷……” “呵呵,就是么,有的事需要单独汇报的嘛。”说完。常宁拉起金未央。一把扛到了肩膀,蹭蹭的就往楼奔。 身后留下的,是三个女人的哄笑和掌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床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很久…… “小少爷” “嗯。” “我,我对你有意见。” “哦,说说看,我们xx党最喜欢听别人提意见了。” “小,小少爷,你,你对我,对我不心,不尽力。” “不会,谁,谁说的,不就是没去接你么,一来是我有事,二来我早跟你说了的,本少爷从来不接送人的。” “不,不是这些呢。” “说嘛,别学我们无产阶级那一套,婆婆妈妈,假惺惺的。” “……思思她,她都有了,可,可我没有……” “嘿嘿,我说嘛,这丫头咋不来呢。” “唔,她可遭罪了,反应特厉害,不过你放心,老爷子不放心,不让她来,还请了个专职护士照顾她。” “嘿嘿,未央姐啊,那不更说明问题出在你身吗。” “我不管,医生说了,我会有的。” “嘿嘿,种子和土地都是好的,应该有嘛,要不,咱俩再试一回?” “嗯……” …… 0349常宁辞职 当常宁拿着辞职来到孙华洋的办公室时,孙华洋根本不敢相信,开发区正式开张了,开发区的掌控权却不要了,谁会相信? 孙华洋没有马开口,一边示意常宁坐下,一边看着辞职动起了心思,辞职都写好了,还是用打字机打的,应该不是随便说说的,什么意思?以退为进,不可能,二十六岁就是常务付县长了,再进也得等等,为昨天的事闹情绪,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小半仙要搞事整人,花样多得很,不会拿辞职开玩笑,想用辞职在几个新来不久的常委面前示威,也不大可能,该示的威,昨天已经冲张成全示过了么。 “小常,我有些不明白,你这种撂挑子的态度,我可要批评你啊。”孙华洋板起了脸,非常严肃的样子,“你的这个决定我不同意,辞职你拿回去。” 开发区刚开始运作,就走马换将,孙华洋当然不放心了。 常宁诚恳的说:“领导啊,我意已决,你不批也得批。” 孙华洋不再理会常宁,而是拿起电话打给了邓志军。 邓志军看了常宁的辞职,也是楞住了,这事常宁还没和他沟通过,他也弄不明白常宁的真正用意,“小常,这,这节骨眼你撂挑子,不太好?你外公的公司已经派人来了,过了年其他公司也要进驻,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这一辞职,会不会对他们有影响啊?” 常宁笑着说道:“两位领导,你们这是怎么啦?我不当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了,但我还是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照样可以指导开发区的工作么,至于那些投资商,请两位领导放一百个心,我外公公司的人已经开始了选址,确定下来后,马和县政府签订正式协议,协议一订就开始破土动工,呵呵,只要范氏集团公司一开工,其他开发商绝对跑不了的。” 孙华洋一边点头,一边不露声色的问道,“可是小常,你总得说出一个理由,不然的话,县委县政府没法跟同志们和开商们解释嘛。” 常宁来了个实话实说,外公的公司是开发区的投资主体和龙头老头,自己再当着开发区的一把手,瓜田李下,工作的确多有不便。 孙华洋将信将疑,邓志军和常宁离开后,他又让秘焦玉才喊来了宣传部长肖文明和县委办主任张成全,这两人应该是全青阳他最信得过的人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三个县委常委,至少也能顶一点五个诸葛亮。 肖文明对着常宁的辞职琢磨了小半天,“这个小半仙真不简单,一块大肥肉都敢扔掉,够气魄。” 张成全显然对昨天常宁的发飚还心有余悸,说话小心翼翼的,仿佛常宁就在身边看着一样,“孙记,不会,不会是小半仙又玩什么花样?” “说不好呀。”孙华洋微微的摇着头,小半仙可谓是地方干部的领军人物,牵一发而动千军啊,“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断定,小半仙辞职一事,就连邓志军事先都不知道。” 张成全说道:“小半仙即使不当开发区主任,其实还是掌握着开发区的实权,怕只怕他自己看得开,他身边的那帮人想不开。” 肖文明将常宁那张辞职交还给孙华洋,斩钉截铁的说道,“孙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接受他的辞职再说。” “文明,你是说,我们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走一步看一步?” “对,顺水推舟。”肖文明说道,脸慢慢的露出一丝微笑,“总而言之,是他小半仙自己提出的么,只要常委会一开,下下都知道了,他懊悔也来不及了。” 张成全和肖文明其实平时的关糸也不算好,见肖文明出了主意,他自然也不甘落后,“有人说,开发区领导班子是铁板一块,是小半仙的独立王国,我们何不乘此机会插个人进去,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就是掺沙子,也能一粒一粒进去的。” “可惜,我们没有强力人选啊,”孙华洋轻叹一声,叹息关键时候的无人可用,“这一般人进去肯定站不住脚打不开局面,你们俩又都在县委这边任职,按党政分开的原则,这个人选肯定是从县政府里挑选啊。” 张成全说道:“要不,我们抓紧时间从外面调一个?” “不行。”肖文明对张成全的提议极力反对,“这个开发区主任必须是先有实职,说话才有人听,临时从外面调个人来,在县政府里怎么安排他的工作?” 孙华洋笑而不语,张成全却是心领神会,“肖部长,你没看到自从莫国强死后,那经贸委主任一直空着吗,按政策规定,经贸委主任也是付处级待遇,让经贸委主任兼开发区主任,应该不算离谱。” 肖文明看出来了,张成全说的,正是孙华洋心里想的,当然不好反对,“嗯,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咱们找个经贸糸统的人还不容易么,只是小半仙会怎么想呢?他自己不干了,咱们找的人他不一定看得呢。”嘴这样说着,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大舒服,难道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那又何必套我的话呢。 孙华洋心里有了决定,终于下起了结论,“文明,你的意见是对的,小半仙扔出来的圆宝我们得接下来,你和史宝山郭红军说得话,不管成不成,你去做做他俩的工作,至于是就地取材,还是从外调人,我再慎重的考虑后再作决定。” 肖文明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份苦差事,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他毕竟是郭昌铭的人,自从调到青阳县后,孙华洋一直没有完全的信任过他,象现在,决定具体人选的时候,又没他的份了。 张成全却是孙华洋亲自挑选的人,对主子的忠心当然可昭明月,他最后对孙华洋说道:“孙记,咱们现在还要依仗小半仙,我觉得,我觉得你找个机会和他沟通一下,消除昨天那个事情带来的误会。” 孙华洋嗯了一声,微微的点着头,心里慢慢的笑了,小半仙这人么,心肠其实蛮软的,请他喝顿酒,事情不就过去了么。 这边孙华洋和肖文明张成全在商量,那边邓志军的办公室里,常宁也将辞去管委会主任一职的理由说了一通,“老领导,实在对不起,我是昨天晚才做的决定,所以来不及通知你了。” “说什么那,咱俩谁跟谁呀。”邓志军豁达地挥挥手,笑着说道,“你的想法很周全,我支持你的决定,但我有个要求,你人虽然离开了管委会,但心必须钉在那里,不然我放心不下。”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领导,你就放宽心好了,开发区那六位大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说起国家政策法规,肖海峰是有名的活字典,论开发区的管理,梁城从深圳回来后,就是青阳县首屈一指的专家了,邱玉宝比他老子肚子里的计谋要多一百倍,虞挺华是大城市出来的文化人,还有罗铁贵肖国英两位冲锋陷阵的大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谁去了,都只能是配合他们工作,要是敢乱说乱动,肯定是碰得头破血流,落荒而逃。” “哈哈,你呀,早就算计好了嘛。”邓志军指着常宁放声而笑,一边不住的点头,“还有你让罗建人牵头搞的那个开发区监管会,不就是监督管委会的么,嗯嗯,你退出开发区的党委会和管委会,反而更方便对开发区展开指手划脚哟。” “嘿嘿,领导夸奖,领导夸张。” 邓志军笑得更有深意了,“小常,以你小半仙的盛名,一定还有其他意思?” “知我者,老领导你也,现在不是有人反映,说我们在开发区搞清一色吗,好呀,我们接受批评,让孙记亲自定个一把手,搞点五湖四海嘛,只要他派的人进去了,我们就死死的套住他,嘿嘿,学学三国演义里的曹操,演一曲挟天子以令诸候,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邓志军笑个不停,“行行,小常,那常委会我们该怎么做呢?” “老领导,你和大胡子就来个坚决反对,咱们也不能搞得太团结了,总要让人家有想入非非的感觉,让人家看到革命的希望嘛,再让丁记和于建云同意我的决定,这不一切都齐了吗?” 常宁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金汕伸头进来说:“领导,孙记让你给他挂个电话。” 嗯的应了一声,常宁坐下后就拿起了电话机,孙华洋的动作不会这么快,他娘的,他选的人会是谁呢? “孙记,你找我吗……要不我过来一下?” “呵呵,不用了。”孙华洋在电话里笑道,“小常啊,下班后到我家来,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记住,下班后就过来,我等你啊。” 不待常宁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常宁咧嘴乐了,去孙华洋家喝酒,不是正中尤丽那娘们的下怀么。 0350你捞我也捞 其实,这两天孙华洋承受的压力可不小,就连老婆尤丽都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尤丽毕竟出身于官宦之家,对体制内的事耳闻目睹,熟悉的程度,不比他这个在机关浸淫了二十年的人差多少,思来想去,也觉得尤丽说得不错。 就拿常委会一班人来说,除了张成全是绝对听命于自己以外,还真没有一个是百分之百的“自己人”,当初下派青阳县的时候,他对郭昌铭言听计从,同意把肖文明带过来,现在和郭昌铭有分岐后,肖文明的态度和作为明显的变了,真要是在常委会斗起来,天生胆小的张成全都靠不住,象昨天常宁的发飚,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孤家寡人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 还是老婆说得对,当务之急是修好同常宁的关糸,顺便乘喝酒的机会,就他主动辞职一事探个究竟。 严冬的青阳特别的阴冷,县委领导宿舍区处于避风区,背后的小山遮挡了大部分的寒风,也减少了许多阳光,院子里的木莉花树光秃秃的立在那里,显得很是孤伶肃然。 这次是孙华洋亲自开的门,空调带来的热气直飞门外,看到常宁只穿着薄薄的棉毛衫和灯笼裤,孙华洋钦佩的翘一翘大拇指,一边拉着常宁进屋,一边由衷的赞扬着,“年轻就是好啊,小常,零下七八度敢穿单衣,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常宁嘴里谦虚着,眼睛却看的是孙华洋身后的尤丽,“嫂子,晚好。” 尤丽的俏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见了常宁,还是被客厅的空调吹的,一对杏仁眼闪闪发光,还接二连三的媚眼示意,娇艳尽展,声音象春天的黄鹂鸟般动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常,你先陪老孙坐着,我去做一道你们青阳本地的名菜,这是我刚学的,品偿之后要给个评价哟。” 这娘们,怎么越来越那个了呢,瞧那走路的背影,腰肢左右扭动,丰臀一步一摆,分明是向他展示开放的政策呢,幸亏,孙华洋的注意力不在此处。 冬天的日子黑得早,孙华洋开了客厅的灯,习惯的坐到那张藤椅,“小常,咱们还是老规矩,先说事后喝酒,省得醉了不认帐。” 常宁在沙发坐下,微笑一下说道:“老孙,我在你家喝过两回酒,嫂子可以作证,我可没有醉过啊。” “呵呵,真的没醉过?”孙华洋含笑而问。 这个问题孙华洋曾问过尤丽,尤丽又提醒过常宁,说话的口径当然得保持一致了,“嘿嘿,老孙,我们都是老喝酒的,七八分醉,能自己走着回家,这,这不算醉。” “嗯,你小半仙说的还算诚实,”孙华洋笑了笑,转而直奔主题,他知道,常宁最讨厌装蒜的人,“小常,那你告诉我,你辞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一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考虑?” “老孙,你怎么又提起这个事了,我会拿党和人民的事业开玩笑吗?说句老实话,我也舍不得辞职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眼看着到了成家立业的日子,却要忍痛割爱送给别人,我,我容易么,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啊。” 孙华洋理解并同情的点着头,“小常,我可以同意你的辞职请求,但你得答应我两点,一是不能当甩手掌柜,开发区的事,该管还得管,二是帮我物色一个继承者。” 常宁狡猾的笑了,并且将狡猾毫不遮掩的呈现在孙华洋眼里,“老孙,你我都是明白人,既是同乘一条船的人,又是合作者,但你还不够坦率哟,明明你心里有了底,还装作丝毫没谱的样子,你要再这样,我可又要不高兴了。” “呵呵,还是瞒不过你小半仙啊,”孙华洋假意的感叹一声,脸更是一片真诚,“那么,你总得帮我参谋参谋。” “不参谋不参谋,我还是帮咱嫂子参谋。”说着,常宁站起身来,迎着从厨房出来的尤丽走了过去。 尤丽端着的,是青阳县大小饭馆常见的四方形木质托盘,放四菜一烫,看她吃力的样子,常宁乘机抄手而,先摸一把玉手,再顺势接过了托盘,尤丽一边感激,一边直抛媚眼,宽大的毛衣下,两座高山竟滚滚而动。 “咦,这是什么汤,味道好鲜美啊。”孙华洋尝了一口,大声地赞扬起来。 尤丽瞄一眼常宁,一边坐到桌边,一边笑道:“这得问人家小常呗。”语气中颇有些骄傲。这个汤其实她是在常宁家的时候,看到他特别爱喝,特地向丁颖和方巧英学的,今晚为了讨好常宁才特意拿出来的。 “水青菜飘飘,水下鱼片翘翘,这可是青阳望海龙门三县的第一汤啊,好事好日,逢年过节,此汤是必备佳肴,凡出嫁女子,针线可以不备,农活可以不干,但不会此汤者,难找好婆家,嗯,嗯,好汤,嫂子的手艺真好,越来越象个青阳人了。”常宁也拿着汤匙尝了一口,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说道: “这个汤看着简单,实则复杂,关键是汤的味道,各种佐料要恰到好处,分毫不差,最早的时候,这个汤在龙门岛流传,因为岛菜比鱼贵,所以他们叫‘水飘’,喝汤时专拣飘在面的青菜叶子,可传到陆后就不一样了,陆人当然吃鱼的居多,每每用餐时,拿个汤匙直插盆底,捞那些切得薄薄的鲜鱼片吃,所以陆人把这个汤改名为‘海底捞’,传到了我们水洋人那里,说得更为直白,干脆就叫‘你捞我也捞’了。” 孙华洋笑起来,冲着常宁说道:“你捞我也捞,好名字,好名字嘛,小常,你是话中有话,弦外传音啊,咱们何不夏天的夜里唠嗑,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不待常宁开口,尤丽就白了孙华洋一眼,嗔怪的怨道:“又来了又来了,老孙你烦不烦?谈工作去办公室,今晚是请小常来喝酒的。” 说着,尤丽就为两个高脚玻璃杯倒满青州大曲,瞅了常宁一眼,一人一杯的放到两个男人面前,常宁一看那杯子,心里就乐了,这种高脚玻璃杯是望海县生产的,每杯能装一两半白酒,本地人俗称两半杯,尤丽这娘们也忒损了,这要一口一杯的干起来,孙华洋岂不醉得更快? 孙华洋呵呵笑着,不敢回尤丽的话,眼睛看着常宁,手里早已端起了杯子。 常宁也不客气,端了杯子直视着孙华洋,“老孙,咱们先走三杯,再来个你捞我也捞如何?” “呵呵,爽快,尽管你小常有些反客为主,越俎代庖,但其情可嘉,其勇可赞,干了。”孙华洋一仰脖子,一两半白酒已然入口。 常宁微笑着紧跟而,男人么,输什么都不能输酒,何况是美人在侧,秀目注视。 不过一分钟,两个男人已各干了三杯,尤丽瞧瞧这个,瞅瞅那个,伸出筷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常宁的碟子,“小常,快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孙华洋一听便又笑了起来,“你看看你看看,你小常一来,我这正主子就没份了,没办法,这女人啊,总是习惯性的在别的男人面前,刻意表现出对自己男人的讨厌,以显示出自己特有的魅力来。” 常宁夹起红烧肉,作势要送到孙华洋那边来,“一块红烧肉,竟引得老孙如此感慨,那我还是物归原主。” “别别,千万别。”孙华洋连连摇手,一面笑着说道,“你小常到我家来,理应享受特殊待遇,对于青阳县,对于我孙华洋来说,你小常同志就是一个宝贝啊。” 常宁笑看着尤丽,乘孙华洋倒酒之机,挤了挤双眼说道:“嫂子,老孙说我是个宝贝,对此,你有什么个人的特别的看法呢?” “唔……小常你,你是宝贝,大大的宝贝……”尤丽的脸更红了,直把玉颈染遍,耳根尽赤。 常宁笑着,咽下了嘴里的红烧肉后,点着筷子,有些不客气的说道:“老孙啊,说到这个关于你捞我也捞的问题,不怕你生气,我对你是非常不以为然的。” “哦?是吗,来来来,先干后说,华洋我愿洗耳恭听。”孙华洋一正脸色,干了杯中白酒后,还向常宁亮了亮空杯子。 “老孙,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啊,我觉得,我觉得你的工作重心有点本末倒置了,马要过年了,一过完春节,就是省地两级领导班子换届调整的日子,自下而,先地后省,是基本的次序,要是你老孙还进不了青州地委的常委班子,你老孙怎么面对百万干部群众,你可要记住,建国三十六年来,青阳作为青州地区第一大县,一把手是地委常委的必然人选,新来的县委记,最多三个月时间内都要无条件的晋升地委常委,最不济的,也必定是先列席常委会议,请问孙记,你来青阳是为了什么,你来青阳以后,享受到了我刚才的那些待遇了吗?” 孙华洋一楞,拿杯的手也凝固在空中了。 这时,常宁感到脚背有了点压力,拿眼一瞟,忍不住咧嘴乐了。 0351不捞白不捞 一语惊醒梦中人,常宁的话,对于酒到六分醉的孙华洋来说,简直是醍醐灌顶。 是啊,当初省委组织部领导找他谈话的时候,就曾明确说明,过渡两三个月以后,他孙华洋将以青阳县县委记的身份,进入青州地委常委班子,可现在快过去大半年了,咋不见一点动静呢,小常说的是实情,等到春节后省地两级领导班子调整尘埃落定,谁还为一个工作的疏忽再大动干戈,利益不是坐着等来的,而是要靠努力去争取的,离开舒适安逸的机关,来到这不毛之地的乡下,不就是为了个人仕途的进步么,这年头物欲横流,谁还会只是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谁还会一心一意的去为人民服务。 “小常,谢谢你,你,你的提醒非常及时啊。”孙华洋在失态中思索着,自顾自的又喝了一杯酒,轻叹一口气,重重的将杯子顿到桌。 这边,常宁还在为自己的艳遇而乐。 刚才进来的时候,常宁一直没注意到,今天的桌子已换成了新的,这是时下市面最流行的饭桌,它没有四只脚,却在中间做了个立式柜子,再在面放一块桌板,利用木嵌子,拆装自如,柜子里面能放些杯子和瓶酒之类的东西。 可这种桌子也有个缺点,当成饭桌的时候,坐着吃饭的人,便没有了伸脚的自由,中间没有了下脚的地方,要么屈膝收腿,要么便只能双脚一分,向两边努力的拓展开去。 此时此刻,尤丽的两只脚,便拓展到常宁的脚背来了,两只穿着尼龙袜子的小脚在急切的游动,脚痒心更痒,常宁忍不住心中一荡,双脚一并,夹住了尤丽的两条细腿。 常宁坐的是沙发,这根本就是孙华洋的有意安排,他自己坐的是藤椅,大半个身子高于桌面,真正是居高临下,高瞻远瞩,常宁的个子虽然挺高,无奈这沙发太矮,一屁股坐下去,只留着个脑袋处于桌面之,两两相对,气势倒让孙华洋占了风了。 有得必有失,孙华洋占了风,却看不见下风,难免顾此失彼,常宁是不管风下风,有风就疯,一边借着喝酒“教育”堂堂的县委记,一边一心二用的“照顾”县委记的老婆,何乐而不为。 尤丽的位置在常宁的右手边,刚坐下那会,虽然特意的离常宁近些,双腿还是收着的,但待到两个男人酒酣之时,小屁股不动声色的扭扭,身体靠着常宁更近了,一双小细腿干脆伸展开来,迫不及待的压到了常宁的脚背面。 “老孙啊,基层和机关,简直就是一个体制下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你在省经贸委工作的时候,一定是事必躬亲惯了,可下面不一样,当领导的如果要管具体的事情,你就是三头六臂,一天当作一年用,也永远管不完接踵而来的事情,你说你这大半年来,一直是只顾埋头拉车,忘记抬头看路,老百姓都说孙记是个好记,可是,你头的官帽子是领导给的,和老百姓有啥屁关糸,王省长他老人家罩着你不假,可领导也有打盹的时候,你自己不主动的去争取,难道要领导主动吗?你现在和郭昌铭的关糸有点尴尬,你得设法弥补啊,县管不如现管,没他松口,你即使了地委常委,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哟。” 一边说的时候,常宁的左手也没闲着,五指齐动,在尤丽的脚底挠起痒痒来,也亏他小半仙有点能耐,一心二用,居然还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点也不跑调。 “小,小常,你,你说得太,太对了,听,听君一席话,胜读三,三年……来来,来,干了这杯再说。”孙华洋的舌头有点打滑,晃悠悠的又举起了杯子。 常宁心里有数,孙华洋有点装,心说你小样,在咱小半仙面前装,你还嫩了点,“干,干,我干了……老孙,你,你太不地道,人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咋到了我这里,就只剩下三年了呢?” “呵呵,那,那是因为,你,你小半仙的肚子里,只,只有三年的……” 孙华洋装得越厉害,常宁是越不相信,“老孙,你既然醉了,那我就告辞了,呵呵。” 说走却不见起身,反而身体往沙发一靠,任由尤丽的双脚压在兄弟的身,脸挂起狡猾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瞧着孙华洋。 “唉,果然骗不了你小半仙,小丽,快倒酒,我要跟小半仙力拚到底。”孙华洋坐直身子,全然没有了刚才装醉的样子,冲着尤丽嚷嚷起来。 劳动中的尤丽嗔了孙华洋一眼,不敢怠慢,也不会怠慢,赶紧收腿起身,为两人倒起酒来。 常宁心里吓了一跳,孙华洋明明才喝了一斤左右的白酒,怎么可能会醉,莫非和尤丽之间的勾当,被他给发现了,故意试探来着? 尤丽冲着常宁盎然一笑,“小常,你别大惊小怪,这是老孙的老习惯了,他喝酒的时候考虑问题,总是装出醉薰薰样子的。” 常宁心中释然,暗松一口气,尤丽这娘们不赖,善解人意的消除了他的疑惑。 孙华洋又是举杯,语气也变得谦虚起来,“小常,光有问题,没有解决办法,可不符合你小半仙的作风啊。” 站在孙华洋身后的尤丽,含情脉脉地望着常宁,其中的殷切期待不言而喻。 “领导,先干了这一杯,再讨论问题如何?”常宁也是举杯,微笑着冲孙华洋眨眨眼,其实,他是冲着尤丽去的,好事多磨,娘们你急个啥。 两个人一碰杯后,双双仰脖而行,再各亮空杯子,看着对方慢慢的笑了起来。 “领导,我给你的建议是一个缺一不可的三部曲,只要你照着走,一定是光明灿烂,前程似锦。” 尤丽为两人的空杯子又倒满了酒,顺势坐回原位,一只脚又翘在了常宁的膝盖。 常宁又是暗中一叹,这娘们熬不住了,再不抓紧时间,猴急起来露了馅,可就要出大事了。 孙华洋道:“愿闻其详,第一步。” 常宁微笑着,“一步一杯,概不拖欠。” 孙华洋闻言,毫不犹豫的举杯就干。 “第一步,放下知识分子的臭架子,去青州走动一番,拜访郑老爷子,主动修好郭昌铭和穆长虹,人到意到,回来后马确定开发区主任的新人选,所谓打好基础,方可从头而来。” “呵呵,一杯喝得有点冤了。”孙华洋淡淡一笑,接过尤丽递来的满杯白酒,眉头一皱一干而尽,“小半仙,希望,希望我这第二杯白酒,喝,喝得有点价值哦。” 常宁看着孙华洋摇头晃脑的样子,脸声色不动,心里却为尤丽的大胆举动震住了,这娘们干脆坐到沙发挨着他,左脚翘在他的双膝不算,连那只早就不老实的左手,也向他的兄弟发起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娘的,被她整得全身燥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这第二步,你直接去找王省长,坦率的说明你的愿望,然后提出,让青阳县成为他省长大人的基层工作联糸县,也就是我们俗称的蹲点县,王省长是下届省委记的热门人选,他联糸哪个县,那个县立即会身价倍增,此消息一经传出,那些机会主义者和投机分子,就会主动的把好事送到你老孙的门来了。” “小,小半仙,这一条,有点意思了。”孙华洋又拿起了一杯酒,晃了晃说道,“你,你那脑袋,是,是啥东西做的?我咋,咋没想到呢……我,我干了,你快说,第三步怎么走……” “第三步,在你顺利成为地委常委后,我们再在适当的时候,去说动王省长,争取让青阳望海龙门三县脱离青州地区,成为之江省崭新的地级市,老孙啊,只要三县合一一成功,升格为省直辖市,你不但可以彪柄千秋,还可以来个鲤鱼跳龙门,一下子跨入正厅级的行列啊。” “小,小半仙,你,你终于是,图穷匕首现了……好,好有气魄的,的计划……我,我孙华洋,算,算是服了你,你了……来,再,再干……” 孙华洋的身体,渐渐的瘫在了藤椅,脑袋无力的耷拉到一边,常宁和尤丽一言不发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仿佛在聆听孙华洋那粗重的呼吸声。 当常宁起身走到孙华洋身边,确认他确实醉了以后,尤丽的身体早挂在了他的脖子,瘦削的脸更是被印了无数的唇章。 “小常,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你,你要对我,对我负责到底……”常宁怀里的尤丽,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喃喃的自语着。 常宁靠着沙发,任由疯狂的尤丽解着自己身的武装,他很想向这个女人求证一些心中的疑问,并顺便布置几项任务,但显然是行不通了,处于痴迷状态的尤丽,已经迅速的让两人回到了原始状态,正在寻找着前进的方向,于是他被她深深的感染了,他作出了回应,他在她耳边轻问:“嫂子,知道那个汤还有另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吗?” “不,不知道,叫啥都,都行……” “呵呵,记住了,叫‘不捞白不捞’。” 一声低啸,常宁冲进去了…… 0352利益共享 在常宁的“鼓励和帮助”下,孙华洋在春节到来前的那十几天,可以用马不停蹄来形容,三进青州两赴省城,象足了发条的闹钟,一刻不停的连轴转动,努力是艰苦的,成果是丰硕的,形势更是喜人,一切都象常宁在他酒醉之前说的那样,顺利的发展着。 新来的县经贸委主任兼开发区管委主任黎小平,是孙华洋在省经贸委工作时的同僚和下属,年纪应该不到四十,是之江省宁州市人,曾在之江大学当过三年的工农兵大学生,说来还是常宁的校了,一付精明强干的样子,外表显得还算真诚,不象肖文明张成全他们老于世故。 在临时常委会见过一面后,常宁和黎小平交接了工作,让常宁颇为钦佩的是,黎小平连家属也同时带了下来,显然不是做“临时工”的计划,进了县委大院后的第二天,人家连秘和司机都没安排好,就自个要了一辆二手吉普车下去了。 最安全的利益,是各方共享均沾后的利益,要想拿到自己的那份利益,妥协和合作是唯一的办法,这是个无法再大小通吃的时代,从这方面考量,孙华洋对常宁的确心存感激,在王群骥省长答应将青阳县作为自己的基层工作联糸县后,不过三天,省委组织部的于付部长就找他谈话,一星期内两进省城,辛辛苦苦换来的是满心的喜悦和对未来的自信。 投桃报李,孙华洋当着全体常委的面,吩咐新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小平,以后开发区的大小工作,首先要向常务付县长常宁汇报,等于还原了常宁在开发区原有的领导地位。 青阳县成为省长的基层工作联糸县,王国维是两天后才知道的,因为在省委常委会议,王群骥乘中间休息的时候,主动跟他聊起青阳县的事,还说了一句,小常这个同志不错,有大胸怀的人,必有大前途嘛。 “是吗?王叔叔,说不定人家那是得了便宜卖个乖呢。” 斜靠在办公椅的常宁,拿着电话听筒,用一和戏谑的语气说着,他和王国维之间说话,已经用不着拘谨和规板了。 “嗳,人家那是有感而发,决不是虚心假意。”王国维在电话里笑着说道,“你猜当时听了后,陈记说了啥?” “呵呵,我猜不着,反正陈记过了年就要走了,为我说两句好话争个脸是肯定的。” “聪明,陈记冲着王群骥和其他人说,是这小子啊,你们可别小看他哟,江湖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天的事晓一半,地的事没他不知道的,是个真正的有钱人那。” 常宁笑着说道:“王叔叔,我还不知道,我这个宝押得对不对呢。” “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我的本家兄弟还领先着别人一大截,老二升老大,名正言顺嘛,只是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知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常宁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叔叔,老爷子要是知道了,是骂我呢,还是会夸我?” “呵呵,老爷子很少当面夸人,你还是别做那种美梦为好。”王国维笑道,“合作和妥协,永远是这个体制内的主旋律,斗争也好,对抗也罢,是不会有最后的胜利者的,两败俱伤,损人损己损百姓,聪明人不会去做,告诉你,老爷子跟那三个候选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糸,但他应该比较倾向于我的本家兄弟。” 常宁又问道:“王叔叔,那,那这次您也得往挪挪了,统战部长都做了四年了,总得换换岗么。” “哈哈,谢谢,先借你小半仙的吉言了。”王国维笑得蛮开心,察颜观色,听锣辨音,这方面常宁挺老到的,知道自己说出了王国维心中藏着的好事。 “那我预先恭喜王叔叔了。”顿了顿,常宁谨慎的说道,“王叔叔,吕付省长他……唉,我已经好久没和他联糸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到王国维缓缓而道:“小常,我们的一位领袖曾说过一句著名的俗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吕太良有他自己的选择,就让他去,就象你说的民间押宝游戏一样,押对押错全在一念之间……好在他蛮念旧情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的。” 其实,常宁早就估计到了,吕太良一定投错了门,最近混得不太如意,专员穆长虹是吕太良在青州的代理人,也是反映吕太良政治得意与否的晴雨表,现在穆长虹在青州毫无作为,逐渐失去了在地委常委会的话语权,他的司吕太良的处境可想而知。 “王叔叔,现在孙华洋进入地委常委会已成定局,这对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来说,不但有了一定的话语权,而且还能让我们有了更多的主动性,可我一直不明白,地委和行政公署究竟有什么用处,一无人事权二无财政权,更多的是对下面工作的阻碍和麻烦么。” 王国维说道:“所以才要改革啊,三中全会首先揭开的是农业和农村的改革,农业和农村的发展,促使城市和工业体糸的改革,去年底的中央工作会议,就是一次决定城市和工业改革的会议,接下来要进行的政治体制改革,首先涉及的就是机构的改革。” “我们国家一直以来,都是实行中央和省县乡的四级政权体糸,但省县之间,和县乡之间,由于下属单位太多,工作难以兼顾,所以在县乡之间设立了区所,当然,现在全国都在大力推行撤乡并镇,不久以后区公所应该会消失了,但地委和行政公署还一时难以拿掉,象我们之江省,全省有七十多个县和自治县,还有十多个县级市,就需要有地委和行政公署这个派出机构,以后的改革方向,应该象湖城宁州海州三个城市一样,在市里成立一级大于县的政权机构,实行市管县的方式。” 常宁应着插了一句,“哦,看来我们青州地区,也要变成大青州市了。” 王国维知道常宁的心事,笑着说道:“那是发展的必然趋势嘛,你肚子里的小算盘我知道,我非常赞赏你的大胆设想,之江省当然可以出现一个新兴的省辖市,一个从县直接升格的省辖市,但你要记住,一切都靠实力说话,经济搞去了,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嘿嘿,这么说来,我帮着孙华洋是帮对了。” 王国维笑道:“当然,帮别人就是帮自己嘛,你们互相合作,团结互助各取所需,得利的不光是你们,还有全青阳的百万百姓啊。” “王叔叔,您说得太对了……嘿嘿,跟您说话真是痛快,直来直去,不象老头子那样,象读天一样,听起来那才费脑子呢。” “哈哈,我是下里巴人,老爷子那叫阳春白雪,生活总得通俗结合嘛,不聊了,你早点收拾收拾,老老实实的去京城听老爷子的天。” 是啊,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了,老太太又来过两个电话,限他在腊月二十三之前去的,再不抓紧时间,又要听她的唠叨了。 听说常宁要带着他们,一路开车京城过年,金汕和丁一龙又惊又喜,丁一龙结结巴巴的说道:“领导,是,是真的吗?我,我还没,没去过呢。” 常宁点着头笑骂道:“他娘的,一龙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京城不就是首都嘛,我看比咱们青阳城大不了多少呢,现在去了,就是雪多一点,那鬼天气,能冻掉鼻子耳朵哟。” 金汕笑道:“我也没去过京城,能去一回,冻掉鼻子耳朵也值啊,再说领导你一个人开车跑两三千公里,我们不放心那。” “那还等啥,快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早八点八分八秒钟,我们准时出发。”常宁笑着,拿脚踹了丁一龙一下,“我已经向孙记和邓县长请过假了,别人问起来,包括你们的家人,就说是去出差了,其他啥都不要说。” 长途开车旅行,是常宁的一个新愿望,回到家里一宣布,立即遭到了丁颖她们的强烈反对。 常宁望着丁颖和方巧英及常常,一付大男人不容侵犯的样子,连哄带吓,大费口舌,总算“镇压”了三个女人的反对意见。 金未央是昨天由这三个女人送走的,她们本来还想顺便接四个放了假的丫头回家,却被刘月红留在了湖城,说是什么适应适应大城市的生活,金未央尽管不舍得离开,但她也得回香港陪范东屏过年,况且投资项目的选址落实很顺利,更重要的是,经过常宁的“加班加点”,她是高高兴兴“满载而归”的。 听说有金汕和丁一龙跟着去,丁颖她们才稍微的放心了,尤其丁一龙,是丁颖的远房亲戚,当过兵经过考验,有他跟在常宁身边,长途开车旅行算是有了安全的保障。 常宁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等有合适的机会,我带你们也去逛逛京城。”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真的?” “呵呵,他娘的,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嘛。” 0353京城飞雪 三天之后的午,正是腊月二十三,民间“过小年请灶神”的日子。 京城还在漫雪飘舞,到处是冰雪覆盖,狂风疾卷,丁一龙驾驶的越野车,小心翼翼的行驶在陌生的街道。 金汕喊醒后座的常宁,“领导,应该是快到了。” 常宁坐起身往窗外一瞧,苦笑着乐呵起来,“搞不清楚喽,他娘的,这大雪下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一龙,你慢点开,金汕,你瞧我干么,往两边看啊,叫‘南苑园’,有红色高墙围着,大门口有武警把守的。” “领导,杨司令他,他就住在这里?”金汕一边往车窗外望着,一边问道。 常宁和杨阳登记的事,金汕和丁一龙是知道的,两人也一直以为是来杨阳家过年。 “不是,杨司令住的地方,离这里还差着十多里地呢,这里住的全是一些老头老太,都是大首长,你俩到时候可别乱说话,要是给我丢了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丁一龙小声喊道:“领导,旁边有个京西宾馆呢。” 常宁松了一口气,“那就是不远了,往前开往前开,大概还有一里地。” 终于找到了那个铁栅门紧闭的大门口,常宁这挂着外地车牌的越野车,当然连车带人都被扣了下来,身所有的证件都被检查了几遍,值勤的几个武警才稍缓了警惕的目光,直到带班的武警同意打个电话,才让常宁长舒了一口气。 前来迎接的是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一脸惊奇的说道:“小常,你再不到,你爷爷奶奶都快要报警了。” 前座的金汕和丁一龙吓了一跳,领导怎么又有爷爷奶奶了。 “余叔叔,我这不是乘机想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嘛。”常宁笑着说道,“这两位是我的秘和司机,金汕,丁一龙,快叫余叔叔。” 金汕和丁一龙叫着,余振夫点头应着,拍拍常宁的膝盖微笑着说:“水洋一别之后,小常你又成熟多了。” 雪渐渐的稀了,风也忽地没了,车在宁家门口停下,宁瑞丰拄着拐杖,和乔含湘一起,站在落满积雪的院门口,旁边站着的,是身着军装的大姑宁晓含和大姑夫刘铁红,常宁赶紧下车跑过去,一手一个挽住手臂讨好起来。 “爷爷好,奶奶好,大姑好,大姑夫好,谢谢你们出门来接我了。” 宁瑞丰哼了一声,看见常宁笑嘻嘻的,有点绷着的脸也松开了。 一家人进了客厅坐下,常宁就说了一路的自驾车跑长途的惊险刺激,乔含湘拿手不住的揉着常宁的头发,嘴里唠叨起来,“傻小子,跟你爸一个德性哇,下次可不许了。” 一旁的刘铁红倒极为赞赏,“妈,这也是一种锻炼,现在的小孩子,就该出去历练一番才能成材。” 余振夫带着金汕和丁一龙走了进来,两小子认出了宁瑞丰,正是新闻联播里常见的大首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张得不得了,瞅得常宁咧嘴直乐。 余振夫笑着说道:“首长,小常带来了一满车的年货,冰冻的海鲜,大青山的野味,还有一对会说话的鹦鹉鸟,还有,还有一大袋老玉米。” 宁瑞丰微笑起来,“没个正经,跑个几千公里就为了带吃的东西呀。”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爷爷,这对鹦鹉是我师傅刚在山里捉到的,听说我来京城过年,他老人家忍痛割爱,托我送给您的,您不要,我送给杨司令好了。” “呵,我凭什么不要,送给杨疯子,他会玩吗?”宁瑞丰笑了笑又问道,“小常,你还带玉米棒干么,我们北方哪里没有这东西?” “您老人家又外行了不是?我这是南方的玉米,是从新西兰引进来的品种,产量特高,营养价值比北方高多了,而且,而且是我亲手种的,余叔叔还记得我家门前那片地吗?我已经把它承包下来了,十几亩地,收的玉米堆满了整个院子呢。” 余振夫点头笑道:“小常,首长和我都看到报纸的通讯报道了,用老玉米抓罪犯,只有你能想得出。” 宁晓含也笑道:“是啊,我家那几位知道后,早就嚷着要见见他们的英雄哥哥了。” 只有乔含湘捏着常宁的手,一脸疼爱的怪怨道:“傻小子,以后别掺和那种事了,记住没有?” 宁瑞丰的目光,落在了金汕和丁一龙的身,“小常,这两位就是你的小跟班吗?” “爷爷奶奶,大姑大姑夫,这是金汕,我的秘,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中专毕业后就进了县委大院,写得一手好文章,这是丁一龙,当过侦察兵,在南边前线立过功,因为文化不高进不了陆军学院,才复员回家务农的,他们两个都没来过京城,所以我特意带他们过来的。”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冲着金汕和丁一龙直使眼色。 金汕和丁一龙赶紧的招呼,先是来了句首长好,稍作停顿,又是爷爷奶奶的一路喊下去。 “嗯,嗯……别紧张嘛,”宁瑞丰微笑着点点头,“小金同志,还有小丁同志,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这位小常领导,他会骂人吗?” 金汕似乎早有准备,恭恭敬敬的说道:“首长,我们领导不会骂人。” 丁一龙叭地一个立正,笔挺着身子答道:“报告首长,我们领导他,他会骂人,就是那天晚抓人的时候,对着罪犯嘻笑怒骂了一回。” “哦……”宁瑞丰笑了笑,饶有兴致的问道,“那天晚,你也在场?” 常宁笑着说道:“爷爷,一龙不但在场,他还在玉米堆里藏了十几个小时,我们忘了给他准备午饭晚饭,结果他硬是干啃了十多个老玉米,呵呵。” “嗯……两小家伙不错嘛。”宁瑞丰笑着点点头,扭头对余振夫说道,“振夫,你给安排一下,让他们在京城好好玩玩。” “是,首长,我把他俩安排到小陈那里,小陈也是之江人,刚探亲回来,正好有空陪他们出去。” 余振夫带着金汕和丁一龙出去了。 宁晓含对常宁笑道:“小常,找了两个好帮手嘛,我常听单云飞和刘月红提起,你这阵子干得不错。” 常宁不敢得意,瞟了宁瑞丰一眼,嘴是少有的谦虚,“大姑您过奖了,我觉得,我觉得工作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呢。” 果然,宁瑞丰哼了一声,扳起脸说道:“井底之蛙,小打小闹,永远成不了大器。” 常宁心里一怵,闭嘴巴不敢再说了,老头子对家里人要求向来严格得很,对常宁的一举动又了如指掌,在他眼里,肯定只有挨板子的份。 刘铁红忙着解围道:“爸,小常还小么,他能干常务付县长,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在他的年纪,还扛着冲锋枪在边城的的山岭巡逻呢。” “老头子,你少来这一套。”乔含湘老脸一端嚷嚷起来,“小常来一趟京城不容易,你想干什么?你再噜哩叭嗦,我就不准你过年喝一滴酒。” 宁瑞丰对着常宁说道:“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在家里的地位,有你奶奶在此,你都快成家里的小皇帝了,以后还来不来?”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老头是变着法的怪他不来家里,和老不主动联糸呢,过年过节的,老头不会揪着工作的事不放的,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对长孙的期望当然最大,但批评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 想想心里也是好笑又好奇,老头子在外面算得是叱咤风云,回到家里却被老太太管得服服贴贴的,还有刘铁红,现在都当野战军的军长了,居然在家里是个严重的妻管严,这宁家是怎么啦,阴盛阳衰的,难道正象常大仙外公说的,一个家庭如果长子不在了,犹如房子被抽了栋梁,再怎么修补,永远都不再是完整的房子了。 “小常,这半个月在京城,都有些什么安排,说出来让大姑帮你参谋参谋。” 宁晓含的话,打断了常宁的思绪。 “谢谢大姑,我决定了,这半个月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爷爷奶奶。” 常宁一脸的讨好相,说得乔含湘眉开眼笑,“傻小子,嘴巴抹蜜了?杨阳马就要放假回京了,你该多陪陪她才是。” “她,她信不是说,说回北山省陪她外婆去了吗?”常宁说着,心里却是一沉,有小魔女在身边,这春节一定“丰富多彩”了,这丫头要疯起来,怕是自己也要变成妻管严了。 “杨阳是昨天从山北省出来的,今天应该能到了,”宁晓含笑着问道:“小常,你们,你们除了写信和电话,你就没去东海市看看她吗?” 常宁摇摇头,心里说,是你们搞的拉郎配,要是有自由选择的机会,咱会选一个小魔女当老婆吗,“我,我没去过东海市,杨阳她怕影响学习,不让我去啊。” 这时,乔含湘拍着常宁的手说:“小常,一路太累了,你先去冲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杨阳到了没有。” 说得也是,不管她是大魔女还是小魔女先,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说。 0354小魔女的规矩 常宁是被一只小手拧着耳朵给拽醒的,以前肯定是老娘才能享有的权利,这可不好,现在已经被无限的扩大化了,而且他睡觉的时候,一拽耳朵就醒的秘密,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毛病,这都是老娘的功劳,两只耳朵成了不折不扣的受害者。 当然,有权利拧拽常宁耳朵的,肯定是被他命名为“自己人”的那个特殊群体,常务付县长的耳朵,可不是一般人敢碰的,就象王国维单云飞他们,顶多也是拍拍肩膀搂搂手臂,至于马太行邓志军他们,早已变成了称兄道弟的关糸了。 坐在床沿边的杨阳,羞怯的望着睁开睡眼的常宁,小脸红红的,两只大眼睛扑闪着,透着清澈的柔情蜜意,脸更多的是青涩的笑意,那只拽了常宁耳朵的小手,早已灵巧的缩了回去。 常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杨阳的性情大变,让他颇感惊异,那一身淑女打扮和文静秀气的样子,哪还是大青山那个让他避让不及的小魔女,尤其是见面的方式,要是搁在以往,他身的被子肯定早被扔到房门外去了。 “老,老婆,这,这是你吗?”常宁揉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站起来,转一圈让我看看……” 杨阳很配合,嘻嘻的露齿一笑,落落大方的起身,缓缓的转了一圈,亭亭玉立的面对着常宁,娇羞的说道:“常宁,我,我有进步吗?” “进步?岂止是进步,老婆你进步的速度,简直比咱们国家刚发射的洲际导弹都快呢,呵呵,女大十八变,太快喽太快喽。”常宁高度的评价着,心里却在嘀咕,这丫头怎么回事,今天这个样子,让他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常宁不敢造次,让杨阳转过身去后,才掀被起身,美美的睡了一觉,自己的兄弟也恢复了精神,这一柱擎天的样子,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常宁洗漱着装完毕,出了卧室的门,杨阳更是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陪他下楼,让他立即心中一荡,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宁晓含高声的招呼,“小常,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快来吃饭。”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一觉睡得够长的,估计没有杨阳来拧耳朵,他还能睡八个小时。 这顿晚餐吃得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是宁瑞丰,在乔含湘的允许之后,破例喝了三盅茅台酒,平时很少沾酒的他,一下子显得红光满面。 刘铁红就更不用说了,宁晓含的政策一放宽,他就找个借口,和杨阳互换位置,坐到了常宁的身边,拿过两瓶开了口的茅台酒,摆出一付“潇洒走一回”架势,宁晓含不去劝阻,只是嗔了他一眼,无奈地摇着头。 杨阳依在宁晓含身旁,笑着说道:“大姑夫,你就省省,他天生的能喝酒,喝酒如喝水,你还是见好就收算了,省得醉了回家又给大姑写检讨,嘻嘻。” “臭丫头,还没过门就帮起腔来了。”刘铁红望了宁晓含一眼,讪讪一笑说道,“小常的酒量,在水洋的时候我早见识过了,嘿嘿,我这是虚张声势罢了。” 幸亏宁瑞丰笑着为刘铁红解了围,“将军一瓶茅台酒,百万军中擒敌酋。” 刘铁红大喜,缠着常宁尽兴的斗了一回酒,一人一瓶,谁也没醉。 杨阳很乖巧,帮着乔含湘和宁晓含里里外外的忙,一派大家闺秀的正宗风范,让常宁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快,肯定有什么原因的,都说成了别人老婆的姑娘会收心养性,可她不是还没正式成为自己的老婆么。 常宁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床头,一边看着新闻联播,一边抽着烟胡思乱想,自己这几年干的坏事不少,不知道这丫头知道了,会有什么剧烈的反应。 干完家务活的杨阳悄悄进来,趴着床边低声问:“哎,你想什么那?”常宁哦了一声,“没想啥,不正在看新闻联播嘛。”杨阳嘻嘻一笑,“你,你又装了,妈说了,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的。”常宁奇道:“妈?谁的妈这么了解我?”杨阳拿手隔着被子拧了常宁一下,“傻样,你妈不就是我妈吗?” 常宁闻言,心里为之一甜,“呵呵,老婆啊,咱妈还教了你什么?”杨阳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说:“多了去了,我笔记本记了好多,说你不喜欢疯丫头,比方说,比方说象以前的我。”常宁心里颇为感动,“那,那你就为此改变了自己?”杨阳红着脸嗯了一声,“其实,都是你那次在石岙村害我来着,我,我本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不信你问月红姐去。”常宁点头笑道:“呵呵,那是我不对,我检讨,坚决检讨。” 杨阳起身,叭的关了电视,常宁以为她要回家,忙讨好的问:“老婆,你要回家吗?我开车送你。”杨阳却坐回床边笑说:“谁说我要回去了,我爷爷奶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的家就是我的家呗。”常宁乐了,“那,那你也,也住这里?”杨阳微笑道:“嗯,但不是这个房间,我住你的隔壁。”常宁失望的白着眼,“唉,这不还是假老婆嘛。” 杨阳小胸脯一挺,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举说道:“还有一年我就能毕业了,等我拿到文凭后,再做你的老婆。” “呵呵,做了我老婆,你的文凭还有啥用?”常宁笑着说道,“你就是拿个博士学位回来,照样还是我老婆,呵呵,不如早点做了真老婆,多生几个娃养着好玩。” 杨阳小脸一红,低下头,咬着嘴唇说道:“我爷爷说……我爷爷说,我们杨家的人,不能输给别人……”说着说着,杨阳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更加的低沉了。 常宁一怔,心里一虚,脸便起了红晕,“老婆,你,你说的,不能输给别人,这,这话是啥个意思?” 杨阳猛的抬头盯着常宁,拿起小粉拳捶着常宁的大腿,小嘴里满是委屈的话,“小半仙,你,你这个大坏蛋,别,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爷爷也知道,你爷爷奶奶也知道……你和指腹为婚的高灵耦断丝联,你让离了婚的常常住在家里,还有,还有什么青州三大美女……小半仙,我,我恨死你了……” 常宁闻言,一下子瘫在那里泄了气,他娘的,以为自己搞的都是地下工作,却原来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完了完了,既然摊牌了,肯定要来一场山崩地裂的大灾难了。 杨阳说着说着,抓过常宁的手,狠狠的对准了手腕咬了下去…… 常宁象斗败了的公鸡,哪还敢叫喊和骂人,只有咧着嘴忍着剧痛的份。 杨阳终于放开常宁的手,抬头瞪着他,脸满是怪怪的表情。 “杨,杨阳,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么?我,我心里渗得慌……”常宁不敢看杨阳,把头扭向了一边,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无济于事,只有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杨阳忽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立即让常宁如梦初醒,“格格,小半仙,你也有当的时候,格格,被我一吓唬,就露出了真尾巴了,格格……” 常宁长叹一声,“小魔女,算你厉害算你狠,唉……你猜的都是真的,该怎么办,你下个指示,我带着证呢,随时可以让红色变成绿色的。” 杨阳又瞪了常宁一眼,“你想得美,想甩了我?没门。”常宁讪讪一笑,“那,那你就没个啥指示?”杨阳伸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小半仙,你自己看着办,现在,你叫我老婆,快叫。”常宁歪着头央求道:“哎哟……先放手好么,老婆,你把手放开,我会叫得更加动听呢。”杨阳的手放开了,嘴里却啐道:“呸,小半仙,你说,以后对我好不好?” 常宁噗的一笑,“老婆,我敢对你不好吗?你咬我拧我啐我骂我,我可是一声不吭,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杨阳掀开常宁身的被子,笑嘻嘻的问道:“小半仙老公,你真的听我的话吗?” “那是当然,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英雄难过老婆关,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婆大人,请您发表重要指示,小的一定坚决执行,绝无二心。”一边说,常宁一边在心里哀叹,这么一来,犹如老鼠娶了波欺猫,真的是向爷爷和大姑夫他们看齐了。 “第一,我现在就睡在你的身边,你,你得抱着我睡,但你不能碰我,不准心里有邪念,不准在我睡之前自己先睡过去,只准看着我的眼睛,不准看其他地方。”说着,小腰一扭,顺势躺在了常宁的身边。 他娘的,这是哪门子规矩,常宁哭笑不得,“老婆大人,您的一准四不准我记住了,请,请继续指示。” “第二,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叫老婆,其他人你得叫她们的绰号,除了你妈和我,不准别人拧你的耳朵,你犯规一次,就得跪搓衣板一次。” “呵呵,老婆大人,这个要求不高,我明天就街,买搓衣板和耳朵套去……” “第三……” “第四……” “第五……” 0355宁家二代 今年的农历十二月廿四日,对宁家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宁瑞丰和乔含湘结婚五十周年的纪念日。 宁家人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让常宁有机会见到了宁家的所有成员。 结婚五十周年叫金婚,老两口拗不过孩子们的要求,同意举办一个由家庭成员参加的小型庆典,大姑宁晓含成了庆典的主持人,待等常宁起床下楼,客厅里早已人满为患,宁瑞丰和乔含湘被一群娃娃围着,周围是宁家的第二代,众星捧月似的,常宁站在楼梯口楞了小半天,以前没人给他介绍过,他还不知道宁家有这么多人。 对于他们来说,常宁就是一个突然闯进生活的陌生人。 还是自己的老婆好,杨阳欢快的跑过来挽起他的手臂,并肩依偎在一起。 忽然,围着的一堆人都停止了喧闹,站在那里把头转到一个方向,所有的目光落在了常宁一个人的身,原来,是老两口发现常宁下来后,率先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宁晓含过来,把常宁拉到了人群中间,开始当起了介绍人。 “大家静一静了,他就是常宁,咱们大哥宁乔的儿子,现在是之江省青阳县的常务付县长,这是杨阳,大家都认识了的,她现在常宁的妻子,当然,还没正式过门哟。” 这回注视的目光更近更直接,常宁有点受不了了。 “呵呵,爷爷奶奶,大家这么看我,我都成了外星人了。”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 刘铁红笑着说道:“小常,你还是海峡那边范东屏老先生的亲外甥么,身份有些复杂,大家觉得比外星人还稀奇,当然得多看几眼喽。” 宁瑞丰和乔含湘并没开口,只是微笑着频频点头。 “小常,来来来,我给你一一的介绍。”宁晓含拉着常宁,开始按照长幼的顺序点起名来。 宁瑞丰和乔含湘育有四子四女,除了常宁的父亲早亡,母亲远在海外,其他的今天悉数到场,除了他们,宁瑞丰有一弟一妹,解放前牺牲后分别留下一子和一女,都由老两口从小带大,另外还有一位老部下的遗孤,和一位警卫员的遗腹子,加他们的妻子或丈夫,现存的能喊宁瑞丰和乔含湘为爸妈的,一共有二十二位,一圈下来,就把常宁给整晕了,叔叔婶婶,姑姑姑夫,胡乱的叫着,样子尴尬狼狈,额头竟冒出了阵阵的汗珠。 至于那二十多位同辈的弟弟妹妹,幸好宁晓含没以加以一一点名,省略而过,大的从刘铁红宁晓含的十九岁儿子,小到几个满地乱爬的小子丫头,乱哄哄的闹成一团,说了常宁也记不住。 宁瑞丰笑着说:“常付县长,给同志们讲几句。” 常宁乐呵一声,“嘿嘿,没作准备,还是,还是算了。” 宁晓含也是有意,拿手肘推了刘铁红一下,刘铁红便大声说道:“同志们,欢迎常付县长给我们讲话。” 说着,刘铁红带头鼓掌,客厅里竟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常宁被刘铁红在身后推了一把,扭头无奈的望着宁瑞丰,“爷爷,我,我说啥都行?” “呵呵,言论自由,言者无罪。”宁瑞丰点点头,对常宁的“讲话”也是饶有兴致。 “爷爷奶奶,各位叔叔婶婶,姑姑姑夫,弟弟妹妹,坐着的站着的和地趴着的,我这厢有礼了,本人,男,汉族,姓常名宁,常者,常来常往之常,宁者,宁乔之宁也,今年二十五岁零七个月又二十一天,身体健康,五官端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家住之江省青阳县水洋乡水洋街村东街零零七号,家有薄田十多亩,月入百元,玉米成堆,吃得饱穿得暖,虽未成婚,却已定亲,媒说之约,杨家之女,年方二十,大家闺秀,风姿卓约,沉鱼落雁,尚未过门,只盼来年。” 一阵笑声之中,羞得杨阳红起小脸,赶紧躲到了宁晓含的身后。 常宁又是扭头望着宁瑞丰,坏笑着问道:“爷爷,还要说下去吗?” 不待宁瑞丰启口,乔含湘便笑道:“说下去说下去,比你爷爷作的报告强多了。” “本人政治面貌,革命青年,时代先锋,一颗红心,两个阶级,先有大仙外公带着,内有无产阶级的爷爷管着,外有资产阶级的外公撑着,属于国x两党合作的结晶,两岸和平统一的象征,江湖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嘴能跑火车,心里可装巨轮,双手之有乾坤,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想当年,人在江湖漂,偶尔挨过刀,讨过饭算过命,房揭瓦,爬树摘果,掏窝捉鸟,挖地三尺,无活不干,无所不能,三岁不会说话,五岁拜师学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血战青州城,肉搏旗盘山,和老舅并肩作战,荒山之中苦战群狼,闯香港不惧挑衅,一招制敌名扬海外,端的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灵活机动,随机应变,可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喝酒喝不倒,唱歌专跑调……” 笑声中,宁瑞丰拿手中的拐杖敲着常宁的屁股,笑着骂道:“臭小子,你说的是啥哟,你就这样给弟弟妹妹们当榜样啊,你还是人民政府的付县长吗?” 这回常宁没有回头,揉着自己的屁股说得更快了。 “今天,和各位叔叔婶婶姑姑姑夫弟弟妹妹初次见面,礼数不周,万望海涵,乡下人逛京城,好比那红楼梦里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不知东南,难辨西北,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望各位老大多多关照,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你有吃的,给口喝的,你有喝的,给口剩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宁字掰开有个家,添我一丁不算多,我说得好来说得妙,说得冒汗口干舌头燥,烦请各位再给点掌声好不好?” 热烈的掌声中,常宁回过头,忽地收起笑容,冲着宁瑞丰和乔含湘纳头便拜。 “爷爷,奶奶,孙儿祝您二老金婚快乐,笑口常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您二老一定得答应孙儿,相亲相爱,携手并进,和我们一起跨进灿烂的二十一世纪。” 刘铁红等一堆人也都忙着起身,学着常宁的样子拜倒,口中祝福不断。 宁瑞丰捋须含笑,点着头说道:“好了好了,都起来。” 乔含湘也是笑脸绽放,拉着常宁的手,疼爱的说着,“小常快坐,家里有你,可热闹多了。” 宁家的大客厅旁边还有一个小会客室,宁瑞丰在宁晓含和刘铁红两口子的搀扶下,率先坐到了沙发,宁家的第二代男性都跟了进来,知道宁瑞丰有话要说,一个个便都屏声闭息的期待着。 宁晓含出去后,小会客室里留下的全是男人,这也是宁家的老规矩了,讨论“家政”的时候,女性一般是不会在场的。 宁瑞丰的目光,缓缓的移动着,一个个的扫视过去。 二儿子宁晓南,三十九岁,国家计委计划司付司长,现在宁家二代中抛头露面最多的人,隐隐然的,已成为宁家二代的领军人物。 三儿子宁晓新,三十七岁,京城市西城区付区长。 小儿子宁晓华,三十岁,京城大学哲学糸讲师。 大女婿刘铁红,四十五岁,xx军第xxx军军长。 二女婿郭秋亭,三十八岁,社科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三女婿肖海南,三十四岁,民政部社会救济司物资处处长。 小女婿陈一平,三十二岁,铁道部通信技术研究所付研究员。 侄子宁晓平,四十岁,安山省北新市委付记。 外甥女婿姚晋,四十二岁,南粤省委宣传部付部长。 义子赵国华,三十五岁,xx军第xxx师参谋长。 义女婿林锋,三十三岁,海军学院战舰糸讲师。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小子跟宁乔哥完全是一个德性,心思根本不在正事,现在又多出个亿万富翁的外公来,更不想吃从政这碗饭了,他从小又散漫惯了的,野性难驯,这样下去,怕是难当大任啊。” 先说话的是宁晓南,他现在已是国家计委的一个付司长,长孙在一个家族中,占有着特别重要的地位,常宁这种随意人生的表现,他向来看不惯,只不过碍于老头子的面子,不敢说更难听的话。 旁边的宁晓新也接腔说道:“我看他倒象个江湖卖艺的,我听之江省的熟人说起过,他怕开会怕讲话怕文件,人家都在背后笑话他呢。” 这个时候,老二老三说话了,一般情况下,别人是不愿开口的,象赵国华林锋,毕竟是“外人”,又都身在军界,侄子宁晓平向来忠厚寡言,外甥女婿姚晋出身于宣传部门,话本来就少,二女婿和小女婿是搞研究的,三女婿肖海南从不参与家政讨论,只有心直口快的刘铁红,常敢于发表和老二老三不同的意见,大女婿的身份,又是宁家二代里目前级别最高的人,在老头子面前有些地位。 宁瑞丰心里一阵轻叹,老二的缺点是刻薄刁钻,老三的毛病是心胸狭窄,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这时,刘铁红笑着说道:“晓南,晓新,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 0356孩子王 在宁家的第二代当中,刘铁红虽然是所谓的外姓人,父亲也仅是军中从医的文官,但宁瑞丰向来很看重这位粗中有细的大女婿,这些年家里遇到的小麻烦,其实都是宁晓含和他出面摆平的,唯一让宁瑞丰失望的,就是刘铁红只喜欢带兵,无意涉足政治,前两年宁瑞丰有心想将他调到总参机关,也被他明确拒绝了,还有一点,就是他在杨疯子手下的时候,因为从小崇拜杨疯子,竟也沾了嗜酒如命的臭毛病,让宁瑞丰宁晓含父女俩颇有微词。 见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刘铁红不慌不忙的说道:“小常和当年的宁乔一样,只是不喜欢待在体制内,宁乔采取的办法是强烈反抗和离家出走,而小常为家庭和生活所迫,只是把从政当成一种谋生和立足的职业,在他眼里,荣誉和地位都是过眼烟云,来了收下,走了也没事,拍拍屁股照样生活,其实和宁乔一样,他的性格非常适合从政,要是把他推到体制外,实在是太可惜了。” 宁晓新不以为然的说道:“姐夫,你说得对,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听说自从有了他那个外公范东屏之后,成了有钱人,好几次想辞职不干了,还有他这种不分场合,满嘴跑火车的臭毛病不改改,总有一天会尝到祸从口出的苦头的。” “晓新,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也是可以由外力帮助而改变的,我记得你当年一心想的是当个电影明星,还曾偷偷的跑去考过中央电影学院,现在不是照样成了西城区付区长,在体制内干得有滋有味嘛,我之所以看好小常,是基于一点,他比宁乔更有责任心,更在乎长辈的感受和寄托。” 宁晓新正欲再开口,见到宁瑞丰对着刘铁红微微的颌首,便缩回了到嘴边的话,老头子的用意很清楚,乘着过年之机,以庆祝金婚的名义,把大家召到一块,就是要正式确立常宁在宁家的长孙地位,而且这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再说下去,就只能惹来老头子的不满。 刘铁红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刚才,他用一番江湖人卖艺的口气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告诉我们,他不是来宁家沾光的,也不是来给宁家添麻烦的,‘宁字掰开有个家,添我一丁不算多’,这话就是说给我们听的,他在问我们呢,噜哩噜嗦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怕说得太直接了,我们面子挂不住罢了。” 宁字掰开有个家,添我一丁不算多,这句象是无意之中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侄子宁晓平说道:“这句话说得好,我觉得么,他比宁乔强。” 宁晓平一般很少说话,同往常一样,一旦说出话来,都会赢得宁瑞丰的赞许。 果然,宁瑞丰微笑着点头,“铁红,你让小常进来一下。” 刘铁红并没有出去,只是将头探出门外,让宁晓含去找常宁。 常宁进来后,宁瑞丰和其他人看到他只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身还挂着雪花,都吃了一惊。 宁瑞丰问道:“小常,你到外面运动去了?” “爷爷,我发现这些小家伙们身体素质太差,就带他们出去操练操练,这不?我给他们做个榜样。” 说着,常宁还挽起袖子,得意的亮了亮手臂的肌肉。 “呵呵,这帮小家伙是该练练喽。”宁瑞丰点点头,笑着问道,“小常,知道我们在谈什么吗?” 常宁瞥了一眼其他人,淡然的说道:“爷爷,还有各位叔叔和姑夫们,我说你们累不累呀,今天是爷爷奶奶结婚五十周年的大喜日子,你们却躲在这里议论起我来,没劲,忒没劲了。” 众人均是心里一怔,铁口神算的名头不是盖的,一句话就能猜中别人在干什么。 “哦,”刘铁红笑问道,“小常,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知道我老爸姓啥叫啥,我就心满意足了,反正不能让我改名换姓,不能把我关在笼子里,不能让我干不愿干的事,最好不要让别人清楚我和你们的关糸,总而言之,一句话,京城一点都不好玩,过了年我马回青阳去。” 说完,常宁就转身而去。 宁瑞丰的小儿子宁晓华,是一名大学教师,望着常宁的背影羡慕的说:“这才叫活得潇洒啊,二哥三哥,你们也不要求全责备嘛,小常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活得太累,一切都随缘。” 二女婿郭秋亭也点着说道:“爸,晓华说得是,我次碰到杨叔叔,说起宁乔哥时,杨叔叔瞪着眼嚷道,谁说宁乔不在了?告诉你们家里人,宁乔有了小常,他就是你们宁家最棒的。” 宁瑞丰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瞟了二儿子和三儿子一眼。 刘铁红站起来,笑着说道:“爸,我们听一回小常的,就别在这里磨叽了,还是去观摩一下他们的操练。” 天飘着雪花,宁家的院子里落满了积雪,十几个年龄不等,个子高低不齐的小家伙,排成两行站在雪地里,旁边的走廊,还有一堆看热闹的小家伙和宁家的女人们,另一边,也有一堆工作人员,饶有兴致的瞧着这有趣的一幕。 小家伙老老实实的,显得蛮有精神,可惜大的大小的小,高的高矮的矮,队列的样子有点滑稽。 常宁拿着一根树枝折成的小木棍,一边敲着自己的手,一边在队列前来回踱着。 “还有谁要退出的吗?……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健身讲究自觉自愿,你们要是受不了,随时都可以哭鼻子回家当孬种去……我再问一遍,有谁想退出的吗?” “没有。”声音倒蛮齐整,可惜不够响亮,零下二十度的大冷天,小家伙们都脱了外套,小脸也被冻红了。 常宁瞪着眼开骂了,“呸呸呸,他娘的,就你们那娘们的声音,你当是在剧院里唱戏呀,大刘,亏你老爸刘铁红还是个英雄,带兵几万的将军,丢脸那,我看你就是一只大笨熊,你这个臭大学生,给我挺胸站好,你的胸膛在哪里?听见没有?”说着,还拿小木棍在大刘的屁股抽了几下。 大刘叫刘新河,是刘铁红的大儿子,这帮孩子的头,今年还刚满十八周岁,是大一新生,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长得太胖,一米七的个头,却有八十公斤的体重,来就被常宁起了个大刘的绰号。 刘铁红和宁晓含站在宁瑞丰身旁,对常宁“打骂”大刘不以为忤,反而很欣赏的样子,老爹老娘都不护犊子,旁人当然不敢开口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将来要当革命的接班人,还吹牛说保卫祖国,就你们这蔫巴巴的熊样,你们凭啥去保卫祖国,让祖国来保卫你们还差不多,要想保卫祖国,你们得先有能力保卫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要想保卫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就得有健壮的体魄和勇敢的力量……现在听我的,全体都有了,立正,向右转,目标大门口,先跑四个来回,越多越好,齐步跑……” 大刘领着小家伙们跑出院子去了。 常宁回过身来,冲着宁瑞丰他们得意的笑,“爷爷,大姑夫,要是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保证能带出一支钢铁铸成的队伍,打遍周围无敌手。” 刘铁红笑着问道:“敢问小常同志,你是怎么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的?” “呵呵,商品经济时代么,不能老讲虚的那一套,很简单,谁要听我的,一人一千元压岁钱,我收他为徒教他武艺,暑假时到我那里玩儿去,三招一出,众人皆服,呵呵。” 宁瑞丰拿着拐杖,敲着常宁的大腿笑骂道:“臭小子,拿钱说事,你这不是瞎胡闹吗?” “呵呵,爷爷啊,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这不挺好的么。” 这时,宁晓南被他的八岁小女儿宁宁拉过来了,小嘴嘟哩着说道:“爸,我也要参加,你帮我和大哥哥说么。” 常宁又冲宁瑞丰笑道:“爷爷,你看你看,我可没有强迫,都是他们自愿参加的哟。” 宁晓南拗不过女儿的纠缠,微笑着说:“小常,你的队伍,能不能放宽一下年龄限制,比方说,从九岁减到八岁?” 不等常宁开口,郭秋亭也被他的女儿郭小亭拽过来了,“大哥哥,我也是八岁,我也要参加的。” “呵呵,没法子没法子,人气旺了,挡都挡不住那。”常宁乐呵着,扔了小木棍,双手搓着故作思考状,“嗯嗯……难得两位妹妹如此坚定不移,做哥哥的怎能忍心阻止呢,呵呵,就开个后门,破例收下你们了。” 说完,常宁拉过两个小丫头,一手一个夹在腋下,长啸一声,一溜烟的出门而去。 刘铁红拍着宁晓南的肩膀,笑着说道:“二弟,人家都当孩子王喽,咱们还是想开点,要想不被时代所抛弃,那就努力去顺应历史的潮流。” 宁晓南望望宁瑞丰,又看看刘铁红,苦笑着说道:“这小子一来,就把咱们家给领导了,我还能说啥,总不能当个孤家寡人嘛。” 0357前因后果 这些天,杨阳形影不离的跟着常宁,两人的关糸是突飞猛进,只是“那一步”的事,还没有胜利的到达,每每让常宁辗转反侧夜不能寝,对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望而兴叹,还好革命的意志一息尚存,每天早中晚一次跑到雪地里“折腾”自己,直到精疲力尽毫无欲望,惹得心知肚明的杨阳幸灾乐祸,捧腹直乐。 杨北国不在京城,率领一帮老将军,大张旗鼓的去了当年的抗日根据地过年,让常宁少了一个可以去的地方,不过,家在京城的几个叔叔姑姑,那是一个都不拉下,和杨阳两个人是一个不拉的走到,和青阳人过了正月初三才开始走亲戚不同,这里大年初一就得挨家挨户的走动,待到一家一家的走完,就是大年初四了。 北方的积雪化得慢,不象南方的暖地,白雪只是昙花一现,来得快走得急,年前下的雪,还在马路两边的绿化带堆着,树杈房顶,还是素装打扮,冰凌闪闪,早晨的太阳懒洋洋的,带来了光明却带不来温暖。 常宁绕着南苑园中央的小公园,一口气跑了十多圈,杨阳的一声“哥哥”,才让他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这事整得常宁有些哭笑不得,经过几天的纠缠,杨阳从他嘴里套了不少情况,听说常常现在还喊他哥哥,立时醋意大发,逼得他只好改口,不敢再叫她老婆,两个人一个哥哥一个丫头的称呼起来,杨阳是人前人后的叫着哥哥,象是叫了多年似的亲切自然,可常宁却觉得怪怪的,来京城过个年,倒把老婆给整“没”了。 常宁披杨阳递来的外套,坏笑着说道:“杨阳,咱们还是用原来的称呼,老婆老公的叫着,多亲热啊,你这一声哥哥,把我的革命热情都整没了。” “不行,跟我一起你不听我的,我缠死你。”杨阳毫不客气的拧了一下常宁的耳朵,撇着小嘴说道,“哥哥,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不能反悔哟。” 常宁赶紧陪起笑脸,“呵呵,丫头,哥哥我不反悔不反悔,坚决的不反悔。”一边揽住杨阳往回走,一边心里想,这丫头的政策变化得够快的,俗话说得好,有政策下有对策,跟你在一起咱一定老老实实,不在一起时,政策就是一张窗户纸了呗。 杨阳嘻嘻一笑说道:“哥哥,我爷爷说了,你是大财主,等咱们结婚的时候,啥东西都不给我,就陪嫁给我一把手枪。”常宁吓了一跳,“不会,丫头,你要枪干吗?咱家又不是军营。”杨阳拿手指往常宁的胸前一戳,低声笑道:“我爷爷说,只要你以后敢欺负我,就拿枪崩了你。”常宁心一虚,脚下也打了个滑,“丫头,我,我是坏人吗,我会欺负自己的老婆丫头吗?”杨阳的声音更低了,“哥哥,我爷爷说,你和你爸爸宁乔一样,你们,你们都是坏男人。” 常宁心里一怔,更多的疑问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关于老爸的故事,是宁家的一个禁忌,来了这么多天,见了这么多宁家人,楞是没听过只言片语,可惜杨阳从小在湖城长大,顶多也就是几句“爷爷说”的。 这时,小公园的石砌凉亭,有六个老头正在健身,为首的白发童颜,全神观注,一套太极拳练得颇为纯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看得出下过一点功夫。 常宁再细看旁边五个老头,他们的年纪比白发老头小不少,瞅他们滑稽的样子,他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这哪是练拳,简直就是随意的在胡乱比划,一看就是初学之人。 那白发老头一套动作练完,收势调息,目光落到了常宁和杨阳的身,“小子哎,你也会几手?” 常宁听余振夫说过,这南苑园住的几十家人,都是共和国开国时的老革命,离休时级别最低的,也起码是付部长,可谓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些老头子气度不凡,又能在南苑园里晨练,当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了,尤其那白发老头,看去比自己爷爷的年龄还大,说不定是个党和国家的前领导人呢,可惜常宁孤陋寡闻,不认识他是哪一位。 常宁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说道:“各位首长,早好。” 其他几位老头蛮有礼貌,点头作答后,继续的在那里比划着,可那白发老头却哼了一声,老眼一翻盯着常宁沉声而道:“谁是你的首长?” 常宁赶紧礼貌的说了句,“对不起,打扰各位老前辈了。”说毕,拉着杨阳转身要走。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白发老头又是不客气的叫道。 常宁依言驻足,不解的问道:“老前辈,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白发老头目光如电,锐利的看着常宁,冷冷的问道:“臭小子,你是谁家的孩子?” 常宁楞了楞,这个白发老头的表情和口气,明显的很不好,这样的怪老头,怎么会在这南苑园里出现呢。 旁边的杨阳听得有点恼了,粉脸一沉娇声道:“臭老头,你别在这里依老卖老,我们又没惹你,难道还怕你不成?你竖起耳朵听好了,他是宁家的,我是西苑杨家的。” 常宁望着杨阳不住的苦笑,这丫头脾气来,就什么也顾不了,这又不是跟人干架斗仗,用得着报家门名号吗? 听了杨阳的话,那白发老头却呆住了,旁边的几个老头都停止了比划,纷纷走到白发老头身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久,白发老头推开其他人,脸色阴沉沉的,捡起放在石凳的外衣,自言自语的说道,“宁老邪,杨疯子,咱惹你不起,总是躲得起哦。” 说完,白发老头缓缓的转身,步履蹒跚,随着另外几个小老头离开了凉亭。 杨阳嘻嘻一笑,拉着常宁进了凉亭,“哥哥,臭老头们走了,咱们正好可以坐在这里赏雪。” 常宁望着那白发老头远去的背影,不解的说道:“丫头,你不感到奇怪么,那老头子对我们充满敌意啊。” “是的,谁让你们自报家门,暴露身份哦。” 常宁和杨阳赶紧回过身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宁瑞丰拄着拐杖,已经站在凉亭的台阶,不远处站着的,是余振夫的背影。 杨阳扶着宁瑞丰坐下,“宁爷爷,您老人家也出来锻炼啊?” “呵呵,我是被小常逼的嘛,我都八十一岁了,要想跨世纪,不锻炼就跨不过去喽。”宁瑞丰笑着说道。 常宁指着远处笑道:“爷爷啊,我在猜想,那位白发老头,一定是您同一条战壕里的对手,岁月匆匆最无情,当年恩怨说不尽啊。” “哼,臭小子,你还笑,说起来还跟你的老爸有点关糸呢。”宁瑞丰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常宁的鼻子,轻轻的叹息一声,“你猜得没错,我们这些所谓的革命者,胸怀祖国,心糸天下,说到底还是凡人嘛,年轻时的一点误会,行将入土之时,盖棺论定之际,却还是耿耿于怀,无法消除啊。” 常宁使了个眼色,杨阳心领神会,乖巧的走到宁瑞丰身后,捏起两个小拳头捶起背来。 “爷爷,既然您坚持不写回忆录,那就给我们讲讲,就当是革命历史教育课呗。” 宁瑞丰微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光辉的革命历史,而是两个革命者之间,一段不大光彩的矛盾纠葛哟。” 常宁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您老人家放心,我们坚决不向别人说起,包括我们的下一代。” “臭小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怕你说啊。”宁瑞丰笑了笑,指着远处问道,“你知道那个白发老头是谁吗?” “不知道。”常宁摇着头,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不认识,但据我的估计,他在党内的地位,至少在资历不比您老人家低。” “嗯,他叫王汇悟。” “爷爷,你是说,那个白发老头,就是,就是那个大理论家王会悟?” 王会悟,这个名字在党内可谓是大名顶顶,如雷灌耳,党内著名的理论家,当年几乎参加了党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途中因为得知家中老父去世匆匆回家奔丧,而错过了名垂青史的机会,失去了党的创始人之一的头衔。 “没错,他就是那个王会悟,一九二一年入党的老党员,我当年入党时的两名介绍人之一,既是我的老乡,又是我曾经的老师,还是我参加革命的引路人。” 常宁闻言,心里不禁对王会悟肃然起敬,难怪有人说,南苑园是藏龙卧虎之地,爷爷已经是一九二三年入党的老党员了,现任的领导人当中,从入党时间算,已经是排在第一的位置了,没想到天外有天,还有一位建党元年的老前辈存在,常宁在大学里学过党史,知道王会悟的历史,可不了解他与爷爷的关糸。 “小常,听说你喜欢历史,一定了解一点党史,你知道吗,历史并不仅仅是由一些所谓的重大事件组成的,还有无数的细节琐事,才使得我们的历史如此的丰富多彩……唉,前因后果,没有前因,哪来的后果啊。” 0358往事如风 “在我们党的历史,有两位名叫王会悟的革命老人,另一位是女性,所以我们说的这位王会悟,为了表示对女性的尊重,在一九三二年的苏区,就把自己改名为汪仁悟,汪是他生母的姓,因此,我们还是叫他汪仁悟。” “在我的家乡宁家村的村外,有一条西江省有名的大河叫锦川河,河的对面有个王家村,河没有桥,要渡过近五百米宽的锦川河,全靠一条能载几十号人的小渡船,两村同河不同县,宁家村属于万川县,王家村属于万锦县。” “记得那是一九二三年的十月,初秋的一天,王家村的地主王贵田家里,他二年前因为逃婚而出走的大儿子汪仁悟,突然一身洋气的回来了,那时我刚满十八岁,三年前在县城读过两年初中,算是宁家村比较有文化的人了,我的父亲给锦川河对面的王家村王贵田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长工,王贵田家在村里办有一个小学,我通过父亲的介绍,一边在那个小学教,一边给王家干点记帐之类的杂活,那时候王贵田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家中事务均由汪仁悟母亲主持,记得他家当时还有水田五百多亩,但毕竟是女流当家,家道已慢慢的败落了。” “汪仁悟生于一九零零年,毕业于省第一师范学校,一九二零年曾经在万川县县中当过一年的语文教师,恰好就教于我所在的班级,因此他算得是我的老师了,加两家仅一江之隔,我父亲又是他家的老长工,我们亦师亦,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就在那个时候,他成了我革命道路的启蒙者。” “汪仁悟回家后,很快就找到了我,原来他二年前逃婚出走后不久,就加入了党组织,并被党中央派往苏联学习了两年,半年前秘密回国,参加了党的全国第三次代表大会后,被任命为西江省省委委员,兼党的西江省北区特别工作委员会记。此次回家,就是奉命发展党的组织,和开展农民土地革命运动,我自然而然的成了他的发展对象,他成了我入党的介绍人之一,另一个介绍人,就是他的助手,当时特工委的付记刘仲民。” “一年以后,汪仁悟去了东海市的中央机关工作,我奉命去了南粤的农民运动讲习所工作,期间我们有整整三年没有任何联糸,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在干什么,尤其是一九二七年,蒋xx叛变革命,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xx党人被杀得血流成河,全国到处是白色恐怖,革命正处于最低潮最危急的关头……可是,一九二七年八月的一天,我们非常意外的又在家乡重逢了。” “当时党的西江省北区特工委,由于记刘仲民被捕叛变,已经被破坏殆尽,刘仲民不但带人烧了汪仁悟的家,还抓了汪仁悟的母亲,知道他是个孝子,得到消息后一定会从省城赶回来营救,果然,当时担任党的省委临时记的汪仁悟,得知母亲被抓的消息后,没有经过组织批准,就孤身一人匆匆的赶回了家乡。” “那天在万川县城的街头,我们非常偶然的重逢了,我是奉党中央的命令,和四位同志一起,携带着党中央的机密文件,一批枪枝弹药和银元,前往南湖省参加即将举行的秋收起义,我们的使命和行程都是极其保密的,我勉强同意和汪仁悟坐下来谈谈,已经违反了党的纪律,所以当他提出借人借枪借钱救他母亲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何况当时那一带的党组织几乎被xx党所全部摧毁,我没办法信任孤身一人,行动诡密的汪仁悟,因此,我被他骂为忘恩负义见死不救,后来他逢人就说,每当母亲忌日还公开大骂,让我背了几十年的骂名……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误会。” “历史总是这样,误会和巧合,有时候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在某个节点或某个人身,汪仁悟救母无望,回到省城,万万没有想到,当时的省委因为叛徒出卖,被xx党一夜之间破坏了,当时的西江地下省委有九名委员,唯一的幸存者就是汪仁悟,于是,他不但失去了与党组织的联糸,还背了叛徒的嫌疑,可这位老兄不反思自己,至今还耿耿于怀的认为,是因为我不帮助他,才致使他耽误了回省城的时间,造成省委来不及转移才被敌人一网打尽,这笔帐便成了他对我的第二个误会。” “第三个误会发生在一九三二年的苏区,和党失去几年联糸的汪仁悟终于出现了,但那时正逢苏区肃反,我也被撤职审查,失踪了几年的汪仁悟,加对西江省委全部覆没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及身背着的叛徒嫌疑,让他理所当然的成了被审查的对象,没有办法为自己申辩的汪仁悟,托人递条子让我为他证明,可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为他证明,我只写了他与我在万川县偶然相见,和他为救母四处奔走的事,他却说我不仁不义见死不救,天天在隔离室骂我……好在他有留苏背景,而当时的中央由留苏派掌控,让他勉强的过了关,但从那时开始,他在党内的地位一落千丈,如果说他以前入选过中央政治局,还算进入过中央核心领导层的话,后来他虽然一直是中央委员,但基本被边缘化了,从此他工作和研究的重心,也转到了党的理论方面,逐渐成为党内数一数二的理论家。” “当然,我对他也有过误会,记得一九三五年,我军长征北途中,我奉中央之命前往东海市,寻找当地坚持地下斗争的党组织,并择机前往在苏联的共产国际汇报工作,在东海市我曾受到敌人的追捕,就在非常危急的时候,我曾在东海市的街头碰汪仁悟,他当时是党的东海市地下特委委员,但不负责和我联络,所以我们装作不认识的擦肩而过,其实那事的确不怪他,当时他也正被两个特务盯着梢呢,一九四三年在根据地整风的时候,他说我如何如何的见死不救,我也就毫不客气的把东海市那一幕扯出来,吵来吵去,我们在整风运动后都过了关,但彼此的误会更深了。” “建国以后,我在一九五三年调回中央工作,汪仁悟也于一九五五年从东海市调来京城,担任中宣部付部长兼中央党校付校长,当时他是老资格的中央委员,我是政治局成员,由于我负责的是经济工作,所以我们之间的工作没有交集,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可是,真所谓世界太小,冤家路窄,我一九五三年搬到这南苑园,这位汪老兄本来住在中央党校附近的北泽园的,他嫌那里太吵,于一九五五年春,也搬到了这里。” “呵呵,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象小孩一样斗气,老死不相往来,见面都将头扭往一边,成了南苑园的一个大笑话,汪老兄就象他搞理论研究一样,执着坚守,我呢,也有高傲自负的臭毛病,一些老战老同事看不下去了,纷纷的门劝说,后来,这事闹到主席总理的耳朵里去了,主席批评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宁瑞丰尾巴翘得最高,将来历史的记录中,他汪仁悟永远都是你的老师……主席一席话,让我心里羞愧万分啊,接着,总理亲自作东邀请我和汪仁悟,我们终于冰释前嫌,慢慢的两家也互相有了走动。” …… 说到这里,宁瑞丰停了下来,望着凉亭边厚厚的积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爷爷,您说的都太遥远了,往事如风,宛如秋梦,那些个旧事,还是让以后的专家去探究,”常宁笑着说道,“您还是说说,既然您两位老人家冰释前嫌言归于好,为什么现在又是死灰复燃旧病复发,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哼,还不都是你那个不成器的老爹闹的,我们宁家欠着他汪家的债,这辈子是还不了啊。” 常宁认真的说道:“爷爷,您不能这样说一个不在了的人,即使他是您的儿子也不行。” “嗯……你说得也是,也是啊……”宁瑞丰又是微微的叹息一声,慢慢的继续说起来。 “宁乔那时候,是南苑园的孩子王,这几十家的小子丫头,都被他搅和在一起,南苑园每逢周末,简直就成了这帮小家伙的天下,你奶奶每天下班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家里人,有没有哪家门告状的,据你奶奶说,这南苑园几十家人院子里种的果树,就从来没有果子成熟的时候,因为,因为都被宁乔领着人,在没成熟之前就摘光了。” “汪仁悟有三个孩子,老大汪霞比宁乔少两岁,我们两家和好后,她也变成了宁乔的跟班和死党,据别人说,这丫头在刚搬来南苑园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了宁乔,可宁乔却浑然不知,每天放假后想的就是去哪里捣乱寻开心。” “唉……后来的悲剧,就是从汪霞暗恋宁乔开始的……” 0359宁乔的拧 “一九五八年夏天,宁乔考了大学,唉,平时吊儿郎当,经常迟到早退,没见他在家里做过作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去的,读的是他自己选的地质糸,倒是符合他贪玩的秉性,那时候我一心想让他去读文科,希望他走从政的道路,可最终还是没拗过他,不过,自打了大学,可能是面对学习和同学的压力,或是长大成熟的缘故,宁乔散漫的性情收敛了好多,去邻居家趴墙爬树的事也少多了。” “就在那时,我和汪仁悟有一位多年未见的共同的老朋,从海外归来定居京城,这位老朋妻子早亡膝下无丁,有一天,忽然提出收宁乔和汪霞为干儿子干女儿,我和汪仁悟欣然同意,不久,这位老朋又提出一个亲加亲的办法,要将汪霞许配给宁乔。” “那时候不象现在搞计划生育,也没有提倡晚婚晚育,男孩子二十周岁女孩子十八周岁,就可以登记结婚了的,至于定亲,那早一点也符合当时的风俗习惯,汪霞那丫头挺懂事,很是讨人喜欢,我们两家没多想,也没告诉宁乔,就应下了这门亲事,还共同请了一些好故交办了几桌酒。” “可是,宁乔知道后不干了,周末回家后大闹一场,谁也劝不住,还嚷嚷着要和我脱离父子关糸,当时在整个南苑园,汪霞喜欢宁乔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丫头聪明伶利,善解人意,没事就来我们家里,不是帮着干家务,就是找宁乔玩,我们当时都以为宁乔一定也喜欢汪霞,没想到他说,只喜欢和汪霞一起玩,可决不会娶他当老婆。” “唉,那两年,我们大家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是宁乔这头犟驴就是咬牙不肯答应,反抗的手段也越来越激烈了,开始不肯回家,后来,就是一九六零年夏天的暑假,他向老师借了点钱,还偷偷拿走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换了点钱和全国粮票,一个人不辞而别。” “现在才知道,宁乔那次离家出走,是去了你们之江省青阳县的大青山,一方面是为了躲着汪霞和家里人,一方面是他迷了野外探险,他从老师那里知道大青山独特的地质地貌之后,就心向往之……那年的夏天,他在大青山整整待了三个月,据小常你妈妈说,他们就是在那时候碰的,小常的家离大青山最神秘的迷魂谷很近,宁乔一直借住在小常妈妈的家里,他们两个,应该,应该就在那时好的。” “自从那个暑假外出回到学校后,宁乔象变了个人似的,变得不爱说话不喜欢热闹了,课余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待着,更多的时间是在图馆里渡过的,偶尔回家也不大吵大闹了,和谁也不说话,我们当时都说,他是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 “可那边的汪霞就惨了,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苦苦的单恋,换不来宁乔的响应,反而使两个人越走越远了,汪霞在一九六零年高中毕业后,先是没有考大学,接着又患了严重的忧郁症,第二年的春天,因为想偷偷的去宁乔的学校瞧他一眼,结果路遭遇车祸,造成了高位截肢,需要终身坐在轮椅……就在三个月前,汪霞在医院因病医治无效,与世长辞了……” “可想而知,汪仁悟对他最钟爱的宝贝女儿的不幸,是多么的凄苦和怨恨,一九六二年宁乔失踪以后,他一直以为是我和杨北国搞的名堂,是我们有意把宁乔藏起来了,从那时开始,我和他又处于冷战状态,老死不相往来,每次有我参加的会议,哪怕总记请他,他都不肯露面,他一直认为,这不是汪霞的错,也不是宁乔的错,而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是我教子无方,才酿成了两家的悲剧啊。” 宁瑞丰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仿佛沉浸于深深的自责里,丧子之痛,还是他心里寄予厚望的一家的长子,即使过去了二十多年,也还是沉重的埋在他的心底里。 起风了,刺骨的寒冷又扑面而来,常宁和杨阳赶紧扶起宁瑞丰往家走。 “爷爷,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您老人家不要再难过了好吗?”常宁一边走一边安慰着,“听您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我老爸挺伟大的,是一个勇敢的真正的男子汉,造化弄人,多玄乎的事啊,要没有他来到我们大青山,要是他不遇我老妈,这世不就没我这个人了吗?不行不行,为了庆贺我的幸运,今晚我得多喝三杯,您老人家也得喝三杯。” 宁瑞丰被逗笑了,瞅瞅杨阳,又看看常宁,赞许地说道:“嗯,你老爸宁乔很拧,你也拧,但是狡猾的顺着拧,臭小子,你比你老爸强多了,当初我还以为,你和杨阳也是强扭的瓜呢,呵呵,现在看来挺甜的嘛。” 杨阳的小脸红了,瞥了常宁一眼低下头去。 “呵呵,那是那是,咱是谁啊,新时期的革命青年么,当然要适应时代的变化了。”常宁乐呵着,大嘴又吹开了,“爷爷,咱们说好了的事,您老人家可不能反悔啊,你帮我把成方将军的事搞定,我听你的,努力的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宁瑞丰哼了一声,脸倒没显出不高兴的表情,“怎么,你不相信我这个老头子?”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嘴说得毫不客气,“嘿嘿,听您刚才说了和汪仁悟的故事,我觉得象您这样高高在的大人物,也象凡人一样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我当然怕您反悔喽。” “臭小子,你倒是诡计多端嘛。”宁瑞丰轻轻的笑骂一句,顿了顿问道,“小常,成方那个女儿,那个袁思北对你们范氏集团公司,真的很重要吗?” 常宁点着头,对老头子能关心自己的家业,心里颇为安慰,“爷爷,我外公说袁思北是个商界不可多得的奇才,她现在是公司缺不了的管理人员,这几年公司的发展这么顺利,和她的努力和贡献密不可分,至少现在在公司里,还找不到能代替她的人,我跟她有约在先,我帮她解决她父亲的事,她不离开范氏集团公司。” “嚯,你帮她,你凭什么?”宁瑞丰停下脚步,望着路旁的积雪,缓缓的说道,“成方将军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平反是大势所趋,你转告那个袁思北,党的十三大召开之前,事情应该会有眉目了,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一等又有何妨。” 常宁长舒了一口气,“得了,这么一来,我的任务全部完成,在京城就没事可干喽。” 宁瑞丰笑问道:“你是想急着回去了?” “没办法,革命工作任重道远,我是身不由己啊,京城一点都不好玩,我还是回到我的同志们那里去。” 宁瑞丰笑了笑没再说话,由余振夫陪着进屋去了。 杨阳可不顾院子里有没有人,扑过来一把拧住了常宁的手,“坏哥哥,你,你就这么离开,我,我陪着你还不行吗?” 常宁往杨阳的小胸脯那里瞅了瞅,坏笑着低声说道:“傻丫头,哥哥我是男子汉大活人,你天天晚躺在我床,看得见摸不得,你这是想活活憋死我啊。” 杨阳的小脸又红了,拿起粉拳在常宁的胸前捶了起来,“小半仙,坏哥哥,你比你老爸宁乔更坏,你,你坏到底了。” 听到杨阳提起老爸宁乔,常宁脸的笑容又不见了,“丫头,说正经的,你有没有觉得,老头子刚才好象没有说完,好象还有好多话憋在心里?” “嗯,我也感觉到了。”杨阳点着头说道。 常宁瞅了杨阳一眼,讨好地帮她整着衣服,一边细声细气的问,“丫头,你应该知道一些实情,现在帮老头子补充一下嘛。” “嗯……其实我也知道得不多,我是听月红姐说的,不光是那个汪霞很喜欢你老爸,其实你老爸本来也是喜欢汪霞的,月红姐说,他们两个曾经好过,就是那种那种事的好过,反正汪霞经常去你老爸的学校,帮他带点小菜,洗洗脏衣服什么的,好多人都看见过,他们两个常手牵手的压马路逛公园……可是,就在你老爸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前不久,不知道为了什么,两个人突然就闹崩了,就是从那时候,你老爸在家里大吵大闹,坚决反对他和汪霞的亲事,并直接导致了你老爸的第一次离家出走。” 常宁啪地坐到雪堆,双手插在积雪里使劲的搓着,自言自语的说道:“有问题,这里面大有问题啊,以我对老爸性格的分析,他不应该这么拧么,突然的拧,一定是不得不拧,非拧不可哟。” “哥哥,当时月红姐说的时候,吞吞吐吐的,她一定知道得很多,你几时到湖城去,可以找她问一问。” 常宁哦了一声,随口说道:“行,几时我问问月红姐去。” 杨阳忽地噗的一笑,拿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哥哥,你老实说,你拧不拧?” “哎,丫头,我顺着拧,我狡猾的拧……哎哟……” 0360谁将我整到党校去的 从腊月廿三那天到达京城,已经十二天了,因为开车要在路跑三天,为了赶正月初八第一天班的日子,明天也就是正月初五的早晨,常宁就得匆匆踏归途,今天来提前送行的人不是很多,其他人都忙着自个的事情去了,能来的只有大姑三姑和二叔三叔四家人,刘铁红还“奉命”为常宁买来了几十只京城烤鸭,因为这是他准备带回家去送人的唯一的礼物。!。 常宁领着大刘为首的四家孩子,从院子里疯到客厅,又从客厅闹到楼,倒是给家里增添不少欢快和笑声,老太太乔含湘更是一味的怂恿,还坐在那里不住的拍手叫好,瞅得旁边的宁瑞丰无奈的摇头不已。 大姑宁晓含领着杨阳她们,在厨房准备晚餐,常宁次成功的推广了八宝五味粥,已成了老两口每天必不可少的食粮,这次又贡献出来所谓的青州第一汤,也就是那道“海底捞”,吹得天花乱坠,还煞有介事的写了配方交给杨阳,让宁晓含她们在厨房里认真的忙乎起来。 常宁陪着小家伙们闹腾得累了,悄悄的坐到客厅里边的沙发,他其实也想听听这些红墙里的长辈们,是如何议论国是的。 不过却让他有些失望,大客厅中间由沙发围成的小圈子里,宁瑞丰靠在沙发闭目养神,二叔宁晓南三叔宁晓新都人手一本的捧着内参,大姑夫刘铁红在欣赏新一期的人民画报,三姑夫肖海南曾短期留学法国,精通法语,手里拿的是一份法文报纸。 常宁原以为,象这种吃政治饭的家庭,肯定充满了体制人特有的氛围和气味,这回自己一定是非受“薰陶”不可,想不到老爷子只字不提他工作的事,聊天的时候,也多是春节文艺晚会,中国女排,或是京城的这场大雪等话题,和平常人家并无二致。 有一点很合常宁的心意,这几天来给宁瑞丰拜年的人络络不绝,老战老部下老同事,有部长省长及穿军装的,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有单身前来的,还有拖家带口的,可老爷子坚守“协议”,没让常宁抛头露面。 常宁是不想在外面的时候,带一点宁家的影子,而在老爷子看来,以常宁的年龄和层次,还没到接触那些来客的时候,初一那天晚,三叔宁晓新想带常宁去参加一个聚会,宁瑞丰在旁边问清都是一些红墙内的二代子弟参加后,不等常宁开口就断然的否决了。 还是清脆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客厅里宁静的气氛。 离电话最近的宁晓新随手拿起,“您好,请问您是哪一位?” 宁晓新的脸有些诧异,一边向常宁的方向瞟了一眼,一边对着电话说:“请稍等。”抬头冲常宁道:“小常,长途电话,你们县里打来的。” 不用猜,一定是丁颖打来的电话,常宁来京城之前,为了联糸方便,只把这里的电话告诉了她,常宁一边坐到电话机旁,一边心里嘀咕,这个时候来电话,不会是县里又出事了? 果然是丁颖,碍于众多家人在侧,常宁客客气气的问候起来,“丁记,春节好。” “小常,也祝你春节愉快。”丁颖当然更不会乱说话,但语气的中柔情蜜意溢于言表,“家里一切都好,你在京城怎么样,一定玩得很开心。” “谢谢丁记,我在京城挺好的,只是这里到处是积雪,我没怎么出去,基本窝在家里,倒是金汕和丁一龙,应该把好看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了。”常宁心里直乐,丁姐这电话打得有趣,不会是思念过度,就情不自禁的拿起电话了。 丁颖说得不紧不慢,象聊家常似的,“你能随时去京城玩,金汕和丁一龙怎能和你比,当然要尽兴的玩了……噢,对了,小常啊,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这最后一句,语气有些重,听得常宁心里没来由的热了起来。 “报告丁记,我们准备明天凌晨出发,大后天,初七应该能回到县里了,请丁记放心,我不会误了班时间的。”常宁一边说着,一边瞧了瞧宁瑞丰和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关注着他,便连忙补充了几句,“丁记,请转告孙记邓县长,感谢领导替我值班了,我回家后,请你们吃京城烤鸭。” 丁颖说了声“谢谢”,便将语速放得更慢了,“小常,今天是我值班,半个小时前,我接到省委组织部值班领导的一个电话,是和你有关的。” 得,来事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常宁的脑瓜急转起来,还好不是县里出事,可省委组织部来电话干啥?要升官也轮不到么,咱没那个资历和资格,调动工作也不可能,咱现在是王国维旗下的人,没他点头,谁也不敢轻易动手的。 “丁记,你请说,我听着呢。”常宁定了定神后说道。 “小常,事情是这样的,今年省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将于农历正月十六开学,为期六个月,我们县里,我们县里就你一个。”丁颖终于把打这个长途电话的目的端了出来。 “他……”常宁噌的起身,却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娘的”二字咽了回去,老爷子和其他长辈都在看着听着,他哪敢破口大骂,“记,你没听错,让我,让我去学习半年?” “嗯,没错,半年时间,但不离职不脱岗。” “丁记,这是谁干的,是谁把我整到党校里去的?”常宁的脸拉下来了,一屁股跌坐回沙发,幸好旁边的刘铁红帮了他一把,拿手指在他的腰眼捅了一下。 常宁偷偷瞥了一眼宁瑞丰,老爷子正冲着他颇含深意的微笑,让他立即明白了,一定是老爷子指示王国维搞的名堂。 “小常,你,你没事?”丁颖在电话里关切的询问着。 “啊……没,没事,”常宁的脸马呈现出惯有的微笑,“丁记,谢谢,谢谢,你能知道是哪位英明的领导,作出了如此英明的决定吗?” 丁颖笑着说:“小常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电话通知的,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的郑付主任,我想他还够不英明的评价。” “呵呵,丁记,我没别的意思,你误会我了,”常宁笑了一笑,马一本正经的说道,“丁记你有所不知,这些天我在京城,一直认真的反思自己,总结出一个结论,我该加强学习了,这不,我正想回到县里,向你和孙记邓县长提出,去哪里学习一段时间充实自己呢,你就给我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及时雨啊,感谢领导,感谢组织,给我送来了进步的机会。” 接完电话,常宁就冲着宁瑞丰乐开了,“呵呵,爷爷啊,您老人家不愧为我党的老地下工作者,表面声色不动,暗地里使出的全是绝招,高,高,实在是太高了。” 宁瑞丰脸是波澜不惊,淡然的问:“你要是反对,我可以马打电话给王国维,让他帮着把你从名单划掉。” “别别,千万别呀。”常宁挨着宁瑞丰坐下,讨好的揉着他的手掌心,“您老人家别绷着脸好么,至于吗?其实我也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堂堂的县委常委,人民政府的常务付县长,竟然没进过一天的党校,太不象话了么。” 宁瑞丰微笑起来,“不但要屁股坐得稳,学习的成绩也要过得硬,别到时候整出个‘六十分万岁’来,惹人笑话。” 心里不住的叫苦,脸还得装出花花来,常宁拍着胸脯,大言不惭的说道:“爷爷您放心,说起学习我可是有办法的人,想当年饿着肚子参加高考,也能整进之江大学去,这党校学习更不在话下,一百分我不敢保证,门门八十分以,那是张开五指捉田螺,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宁瑞丰点着头,举起拐杖摇了摇,“大家听见没有?你们都是见证人了。” 刘铁红笑道:“行,我们四个就做中间人。” 常宁苦笑着,挠着脑袋说道:“我知道,我是被你们套住了,就象套在马车前的马,不得不往前跑了。” 宁晓南一脸的微笑,这几天下来,虽然没有深入的接触和交流,但毕竟自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对常宁的好感是大大的增强了,“常付县长,你就大胆的勇往直前,老爷子和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常宁狡猾的一笑,“二叔,我不是三四岁的毛头娃娃,塞块糖甜巴甜巴就能哄住,别尽捡虚的说,你们,你们就来点实惠的。” “呵呵,你出个题目。”宁晓南笑道。 “我的目标是,在三年内让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从青州地区划出来,升格为一个崭新的地级市,请各位讨论。” 肖海南在民政部工作,行政区域调整正是民政部的管辖范围,“小常,不用讨论,我看过你的规划了,我们部长说了,只要你们三县的经济指标能进入全国前一百名,全省的前五名,马将你的要求列入议事日程。” “呵呵,是吗?喜讯,特大喜讯啊,我今晚要来个一醉方休了。” 常宁的心,已经迫不及待的飞回了青阳…… 0361小别赛新婚 离家多日,归心似箭。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宁家和老爷子,还有小魔女杨阳,常宁反而觉得一身的轻松,和金汕丁一龙一起轮流开着车,憋着劲的将油门一踩到底…… 越野车进入青阳县县境,恰好是初七夜的黄昏,公路旁的村庄都响着鞭炮,烟花刺破了黑暗的夜晚。 七息八动好时日,过了初八找活儿,对农村人来说,过了初七才是新一年的开始。 常宁没有直接回家去,常常和常盈去了父母那里过年,说好了过完元霄节才回来的,现在他唯一的去处就是丁颖的家。 开门的是小乔,惊喜的小脸立时涨得通红,“妈,姐,哥回来了。”不顾一切的挂到了常宁的身。 小乔穿得有点单,胸前的小馒头紧挨着常宁的下巴,让他立时感到全身的温馨和燥热,乘机大大方方的让小乔在脸印了几个唇章。 丁颖和大乔分别从厨房和卧室里出来,母女俩虽然没有小乔的激情,但艳红的脸,分明写着冲动的热情和久盼的期待。 半个小时以后,一身浴衣的常宁坐在餐桌边,一边对着菜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边断断续续的汇报着他的京城之行。 坐在一边的丁颖微笑着说:“去一趟京城不容易,这么多天,你也不去长城看看。” “呵呵,老爷子痛说革命家史,老太太寸步不离,没办法,我只好做只笼子里的乖乖鸟了。” 小乔趴在常宁的背,格格一笑,伸手出去刮着常宁的鼻子,“不到长城非好汉,哥哥你不是好汉。” 大乔拉了一下小乔,说道,“小乔,别影响哥哥吃饭了。” 常宁也不顾丁颖看着,放了筷子拉过小乔,在她的小屁股轻打一下,嘴里呵呵的笑着。 “小丫头片子,从京城带来的礼物还在车呢,快去,红包在我的衣口袋里,压岁钱拜岁钱每人两千。” 小乔欢呼一声,“谢谢哥哥。”拉着大乔就往浴室跑。 “小常,你都把这丫头惯坏了。”丁颖往常宁身边挪了挪,娇嗔一声,目光里饱含着泛滥的春情。 “是她们的妈妈先惯坏了我的。”说着,常宁的手搁到了丁颖胸前的山峰,“丁姐你放心,她们的将来会幸福的。” 还是大乔善解人意,拿着红包从浴室出来后,红着脸说去弄堂对面的同学那里玩,今晚不回家了。 大乔小乔难分离,丁颖也是红起了脸,把两个丫头送到门口后,急急的回到客厅里来。 也难怪丁颖心急,在西江省推广柑桔栽培新技术的老公,竟然没有回家,她这过年的滋味可想而知。 常宁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活活的憋了十几天,就象积聚了无限能量的火山,早就到了爆发的边缘。 经过无数次的冲击,失败的一方固然如泣如诉,如烂泥般昏睡过去,脸却充满满足的笑意。 胜利的一方也当可歌可泣,点一支香烟靠在床头,一边欣赏着战场的收获,一边意犹未足的拿手摸索着高耸入云的迷人山峰。 常宁看看墙的挂钟,时间已过十点,便随手拿起了电话,既然龙门岛已经通了电话,就该及时向方巧英“报告”一下自己的归来。 “方姐啊,弟弟给你拜个晚年了。” “小常,真的是你吗?你,你回来了?”方巧英的话里也是充满了惊喜。 常宁嗯了一声,说了一些闲话后,故意的苦笑道,“可惜哟,过了元霄节又要去党校喽。” 方巧英喘着粗气说道:“这事丁姐告诉我了,小常,我,我明天过来行吗?” “当然可以,丁姐,我也正想就开发区的工作,和你们交换一下意见呢。” 放下电话,常宁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以方巧英风风火火的性格,肯定是乘着明天早的头班船飘扬过海。 能猜懂女人心思的男人,能急女人所急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啊。 “唉……”昏睡中的丁颖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闭着双眼摸索着钻进常宁的怀里,“好弟弟,我这边的工作你还没完成呢。” “呵呵,丁姐,你越来越开放了。”常宁笑着,拿手摇了一下丁颖的身体,让那雪白的波涛更加的汹涌起来。 革命需要浪漫,浪漫不忘革命,丁颖睁开秀目微笑道:“你那个大胆的计划,首要的问题还是保密工作啊。” 不愧为体制里生存的女人,躺在男人的怀里都在念叨工作,尤其是丁颖,哪怕是在飘摇的云端,也忘不了自己的使命。 “丁姐,你是说,我们三个县的独立计划,还需要保密吗?”常宁一边问,一边朝着丁颖的山峦吹过去一阵风,逗得她身体乱扭,酒窝频现。 “对其他所有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 常宁调笑道:“都说漂亮的女人头脑简单,丁姐,你是既漂亮又聪明,你颠覆了世俗的流言。” 女人需要男人的吹捧,丁颖坐直身子,腰一直胸一挺,媚眼一抛,引以自傲的波浪滚滚,涌向常宁的胸膛。 “现在青州那边,郭昌铭穆长虹分庭抗礼,郑家的人积聚力量企图卷土重来,其他人如游兵散勇各自明哲保身,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暂且无暇顾及青阳,但是。” 丁颖的“但是”之后,媚笑着让自己的山峦,慢慢的在常宁的身移动,一面将无数的唇章印到他的脸。 “但是,一旦他们知道了你的计划,就会马放下成见,联合到一起向青阳扑来,将你的伟大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政治没有永远的敌人,就象你当初厚着脸皮去拜访郑老爷子那样,嘻嘻,他们的脸皮比你的更厚。” 常宁呵呵的笑着,双手抓着丁颖的双峰揉搓起来,“丁姐,那我就用你这巍峨的高山,阻挡住他们进攻的道路。” “真的,聪明人都看得出,你在下一盘震天动地的棋,看似轻描淡写,却暗藏玄机,志存高远。” 丁颖的呼吸有些浓重起来,一边娇声说着,一边扭动着身体,有意无意之中,那里接近了常宁那翘首以待的兄弟。 常宁坏坏的一笑,搂着丁颖用力一送,冷不防的冲了进去,“丁姐,我这也是轻摸淡写,暗藏玄机啊。” “哎哟……大坏蛋,你,你就不能轻点嘛。”丁颖是秀眉微皱,娇声连连,似嗔非嗔,双手把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了。 “丁姐,对我来说你非常重要,你明白吗?”常宁一边“折磨”着丁颖,一边在她耳边轻轻的问着。 处在位的丁颖剧烈的迎合着,百忙之中,喘着粗气应道,“得君甘露,供君驱使,执子之手,无怨无悔。” “呵呵,别说得那么纲线,我们都在各取所需,互相弥补,所以别把自己整得太沉重了。” 丁颖停止了运动,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小常,应该说你把孙华洋套在我们的战车,是个非常大胆的英明决策,过年前我去给老干部拜年的时候,老记和王玉文他们,都对此大声叫好,赞不绝口呢。” “所以嘛,我们要尽量配合孙华洋,给他充分的提供表演舞台,”常宁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平静不代表着安全,沉默却往往预示着爆发啊。” 丁颖点着头,理理散乱在山岗的头发,小声的问道,“你是说,有人可能在暗中搞我们吗?” 常宁的脸色严肃起来,“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丁姐啊,我准备在去党校前,找个机会跟孙华洋摊牌,他身边那个秘焦玉才,我越看越不放心,我那个计划要是交给孙华洋,等于就交给焦玉才了。” “嗯,我托纪委的莫桂秋暗中调查过,焦玉才和郑志伟的关糸的确很不一般,郑志伟虽然调走了,但毕竟郑家在青州地区还有很大的势力,你还是劝说孙华洋换人。” “还有。”常宁望着丁颖说道,“我和你之间的事,虽然有姐弟的名份掩护着,但在有心人的眼里,仍然大有文章可做啊。” 丁颖稍微的怔了怔,“你是说,那个,那个笑面虎史宝山,他一直在盯着我们?” “应该是这样的,”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已经仔细的为他相过面了,他决不是那种安份守己,安于现状的人,在他认为条件合适的时候,一定会蹦出来的。” 丁颖娇媚的一笑,讨好的在常宁的脸吻了一阵,“小半仙微笑,对手死翘翘,亲爱的小半仙同志,你准备如何收拾那只蛰伏不动的笑面虎呢?” 常宁的脸,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双手攀了丁颖的高峰,“嘿嘿,我想起了当年我和高飞在湖城,智斗李万韧的英雄故事了。” 丁颖闻言,立即兴奋起来,那个故事她是听高飞说起过的,“小常,你是想来个如法炮制,请君入瓮?” “请君入瓮?说得好,为什么不呢?”常宁说着,忽地笑起来,猛的掀翻了丁颖的身体扑了去。 “丁颖同志,我决定,先对你来个如法炮制了……” 0362去党校之前 真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 知道是老爷子嘱咐王国维有意的安排后,常宁对去党校学习一事,便显得很是淡定,可别人就不一定坐得住了。 问题是开发区的建设,正在如火如荼的热潮中,带头人开溜,兄弟们的心里有些打鼓起来。 常宁望着自家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肖海峰、梁诚、邱玉宝,还有虞挺华、罗铁贵、肖国英,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人物,此刻却都有些情绪低落。 要不是被常常在身手拿手推了一下,常宁真想开口骂几句,有时候和有些人,用骂的方法最能振奋精神建立信心。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莫非那个黎小平真的是三头六臂,你们六个对他一个,都压不住他?” 邱玉宝滑稽的一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老大,虽然你说得非常正确,可我们还是心里没底啊。” 常宁拿脚踹了邱玉宝一下,嘴里是连笑带骂,“他娘的,这不就结了嘛,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要你们六个抱成一团,开发区的工作就可以高枕无忧。”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一百个心,”肖海峰微笑着说道,“我们也非常努力的向你学习,象你配合孙记那样,配合黎小平主任的工作。” 常宁自得的一乐,不失时机的吹起牛来。 “同志们,去了一趟京城长见识啊,那才叫政治艺术,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就象当年的国x合作,既要团结又要斗争,才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嘛。” 罗铁贵显得比以前更胸有成竹了,加准女婿邱玉宝在场,他现在隐隐然的成了六个人的顶梁柱。 “黎小平现在开门迎客,广纳八方,我看就先顺着他,不管神仙恶魔,牛鬼蛇鼠,先来个照单全收,让他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只要他把开发区当成自己的家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常宁听得直乐,老罗的政治水平大有提高啊,可惜快要当外公的年纪了,被“年轻化”这条死杠子给卡住了,要不然,送到党校去回回炉,当个付县长绰绰有余。 其实常宁心里有数,这六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个黎小平要是真敢乱说乱动,越界越权,估计连骨头都要被嚼掉的。 肖海峰现在是开发区的二把手,实际是真正的当家人,他是唱“文脸”耍太极的,和新来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黎小平相处,他就是第一道防线,遮风挡雨,以柔克刚。 梁诚同肖海峰一样,也是秘出身,可他在大学里学的是哲学,辩证法和逻辑推理运用得滚瓜烂熟,在深圳特区学习了几个月后,俨然成了开发区管理方面的专家,在管委会里唱的是“真脸”,人家是专业人才嘛,不服不行。 邱玉宝唱的是“花脸”,青阳人说的花脸就是耍诡计使坏招,有一回他私下里说,他是得了小半仙常宁的真传,常宁听后想想也是,邱玉宝真象自己的影子,再锻炼几年,这家伙一定风生水起前程似锦。 六人中虞挺华最超然,他既是开发区的领导成员之一,却又独立管着大青山旅游区,听说他在开发区党委会,经常的不说话玩深沉,常宁便赋予他“阴脸”的外号,阴晴难测,捉摸不定。 至于两个“老家伙”,罗铁贵是有名的“变脸”,一会红脸一会白脸,有时敢当急先锋,有时却当和事佬,随机应变的能力已出神入化,而肖国英在开发区的实权也不小,管钱管条子的,这家伙不愧为当年全省的学雷锋标兵,对待自己人象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就是一张“黑脸”,爱憎分明,泾渭昭然。 当然,这六个家伙有恃无恐,能牢牢把持着开发区的大权,全因为他们有常宁在背后顶着,自从知道了常宁的雄厚背景后,他们的“革命”意志更加坚定了,灿烂的明天活生生的摆在面前,谁敢懈怠谁就是二百五式的大傻冒。 “得了,兄弟们,我得去班了。”常宁看了看手表,起身笑道,“你们都是县委常委会确定的干部,他黎小平动不了你们的,只要你们团结一心,不出现斯大林同志说的那种情况,堡垒最有可能从内部被攻破,开发区就出不了大事。” 其他人都跟着站起来,只有肖国英还赖在沙发,脸是春天般的笑容,“领导,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说着,还学起常宁的习惯动作,双手合在一起搓得飞快。 “噢,瞧我这记性。”常宁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乐起来,急忙冲着常常吩咐起来,“常常,你去拿八只京城烤鸭,老罗和老肖的家里人口众多,个个比猪八戒还能吃,咱就忍痛割爱,多给他俩每人一只。” “呸,谁是猪八戒,你才是猪八戒呢。”罗铁贵连笑带骂,冲着常常的背影嚷道,“常丫头,再给我们几瓶茅台酒,别藏着掖着了,卸车那天有人看见了的。” 常宁开着车,带着常常往县城方向开。 常常现在开心无比,她也被常宁彻底的“拖下了水”,当然,她的辞职是征得了父母同意的,这回她家里那位,常宁口中的“老不死”,识趣的连吭都没吭一声。 金未央回香港前,任命常常为公司在青阳的临时总代理,她现在在石岙村设了个办公室,带着总公司派来的几个人,和就地招聘的十多个员工,象模象样的干起来了。 下车前,常宁拍拍常常的小脸,学着电影里的镜头,握紧拳头喊了声,“丫头,加油哦。” 常常天真烂漫的笑起来,扑过来在常宁的脸亲了一下,小脸一片羞红,“哥哥,你也要加油哟。” 加油,这个汉词诞生以后,被人用得太滥了,当常宁坐在孙华洋办公室里的时候,就听到加油二字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小常,去党校学习,就是人生的一次加油机会,我为你加油,你自己也要加油啊。” 瞧着孙华洋脸的笑,总觉得怪怪的,常宁心里骂道,他娘的,就你这付幸灾乐祸的样子,老子给你戴绿帽子,一点都不冤。 “老孙,我想请示一下,我去省党校学习期间,还要不要参加县委常委会议?” 孙华洋微微一怔,也觉得自己的笑容显得过于“灿烂”了,急忙严肃的表了个态。 “小常,就按组织规定办嘛,你这次去党校学习,是离岗不离职,你还是我们青阳县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当然有权参加县委举行的各类会议了。” 常宁说了声“谢谢”,微笑着,不失时机的点了一句,“老孙,我是舍不得我们刚开始的事业啊。” 说得声情并茂,听在孙华洋的耳朵里,当然就不是滋味了,这小子,你是铁了心的,人走心不走,离岗不放权,你也太贪婪了。 “小常,你说什么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说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要说舍不得,我孙华洋才舍不得你走呢,我觉得和你一起工作,很得心应手那,我得知你要去省党校学习的消息后,还打了两次电话给省委组织,恳求他们别拆我们青阳县的台呢。” 孙华洋说得没错,他是给省委组织部打了两次电话,不过电话内容就大相径庭了,一次是确认常宁去省委党校学习的消息真假,第二次是打探培训班的性质和形式,比方说脱岗离职与否,培训班结业后学员的工作安排等等。 “老孙啊,谢谢,谢谢你的理解,没办法,人在体制内,身由党支配啊。” 孙华洋心里冷冷一笑,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他多少了解了一点常宁的演戏才能,对他的虚情假意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心里早就拨好了小算盘,你小子也就是在青阳县当条地头蛇,三脚猫的功夫,在自家窝里横一横,一旦从党校培训班出来,被省委组织部正式列为重点培养对象,那就由不得你了,到时候请王省长鼻孔里哼一声,准把你小子扔到偏远边穷地区去。 “小常同志,我祝你在党校学习取得优异成绩,在革命的道路勇攀高峰,不断进步。” 犹豫了小半天,直到离开孙华洋的办公室,常宁都没启口,把对焦玉才的担心告诉孙华洋。 既然你姓孙的没安好心,我凭什么还要主动帮你,让焦玉才继续当孙华洋的秘蛮好的,说不定到时候能变成一枚定时炸弹,轰的一声,看你孙华洋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 常宁一边走一边想,咱不是还有尤丽吗,看样子,这娘们还没真正的进入“角色”,反正在党校有的是空闲时间,得想点办法培训培训她了,党校培训咱,咱就培训她呗,嘿嘿,加油哟。 “小常,看你边走边乐的,笑什么那?” 邓志军待常宁在沙发坐下后,一边问,一边扔过去一支香烟。 “呵呵,老领导,咱能有幸去党校学习,不就意味着进步的开始嘛,我当然得偷着乐呵乐呵了。” 0363设局 坐在邓志军的办公室里,常宁可以随意随便,这也正是两人关糸的真实写照。 常宁双脚一并翘到茶几,笑嘻嘻的抽着牡丹香烟,让嘴里吐出的烟雾,在空中画出许多美丽的椭圆。 邓志军被常宁的调皮滑稽逗笑了,跟着也点一支烟,坐到了另一张沙发。 “小常,我前几天去看望老记王县长他们了,说起现在县里的形势,却聊到我的身来了,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常宁对邓志军是特别的了解,当初从乡里调到县里,跟的第一个领导就是他,闻言便噌的坐正了身子,邓志军不喜欢开玩笑,或者说,这位著名的老好人根本就不会开玩笑。 “老领导,你这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嘛,我得认真的听听,因为你不发话则已,一开口必字字如珠。” 邓志军笑着说道:“两位老领导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知人善任,我也深以为然,我觉得我最大的成就,就是大胆的把权力交给了你去发挥。” 邓志军口中的两位老领导,就是已离休的原县委记刘为明,和前任县长、现县政协主席王玉文,前者对他有提携之恩,后者是他望海县的老乡。 常宁知道邓志军话里的意思,忽地红起了脸,“老领导,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有点篡党夺权的意思了吗?你再说,我可都要汗流夹背喽。” 邓志军一脸的真诚,没有丝毫的做作,象他们这一代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人,总是如此坦诚的面对自己的人生。 “我可没开玩笑,两位老领导说得非常客观,我这县长当得稳稳当当的,全靠组织和同志们的信任支持,尤其是小常你的坚决支持和无私帮助。” 常宁见邓志军说得严肃认真,便一改戏谑随意的心态,“老领导,那是因为你的为人值得我和大家的信任支持,你就拿当初那个刘守谦来说,我们敢为他摇旗呐喊吗?” 邓志军微微一笑,弹了弹烟灰,拿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话也开始不遮遮掩掩了。 “那就说点正事……他对我还算尊重,对县政府的工作没有过多的干涉,但是以我的认识,你走后,他就不会那么安份守己了。” 对邓志军说的个人认识,常宁是深以为然,他口中说的“他”,当然指的是县委记孙华洋了。 “老领导,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这个人是有理想抱负的,对于象他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安份守己的。” 今年是各级领导班子的换届年,五十二岁的邓志军没有奢望,但在县长位置再干一届,也不算太过份的想法。 “所以,你小常这一走走得不是时候嘛,虽说是带职学习,但县委大院里已经有人放出话了,说你党校出来后要受重用,不会再回到青阳县工作了。” 常宁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老领导,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的。” 邓志军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自从知道了他的身世和背景后,他已没有理由不信任他了。 “嗯,虽然还不会是人走茶凉,但毕竟你是去学习了,你远在省城,有很多事情不便让你出面,因此,你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既然老实人说得这么老实,常宁也就扔开了最后的一丝矜持,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以前没说出来而已。 “领导你说得是,我已经和丁付记说过了,必要的时候,她会有所作为的。” 邓志军总算放心了,老实人也有大智慧,他早就看出这“姐弟”俩关糸非比寻常,只要丁颖敢于出手,小常离开的影响就可以减少到最低的程度。 “小常,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办的,尽管开口嘛。” 常宁奇道:“呵呵,领导你也学会看相了,这不是砸我饭碗么。” 邓志军也开怀而笑,“有没见过杀猪的,但不会有没见过猪肉的,跟你小常搭班子这么久了,自然也跟着学了一点皮毛喽。” 常宁拿出一封开口的信,递到了邓志军的手,“老领导,请你先看看这封信。” 邓志军拿过信抽出来一看,不过几秒钟就脸色大变,这其实不是一封信,而是常宁的司机丁一龙写的材料,一共有三页,他仅仅看了个开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老领导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史宝山派他的司机暗中跟踪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丁付记的关糸大家都知道的,可他派司机老是盯着我,你说我怎么办?” 邓志军呆了半晌,折好信递回给常宁,这个史宝山来了青阳以后,一直以宽厚待人,笑脸常开的形象出现,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不与人闹冲突矛盾,没想到背地里却藏着这么一手。 “这个史宝山太阴险了,我听说他那个司机是他的远房亲戚,人家敢干这种勾当,肯定是得到了史宝山的授意,小常,你准备怎么办?” 邓志军为人宽厚,和谁都说得话,统战部长史宝山调到青阳后,就和他成了邻居,两个人又恰好有钓鱼的共同爱好,自然而然的便成了钓,每逢周日休息,经常联袂出去,只为钓鱼不提工作,两家也因此相处融洽,来往颇多,只是一个敦厚,一个阴骛,身处不同的阵营,业余时间在一起的时候,始终小心的守着自己的底线,倒也是相安无事。 “领导,你还记得刚判了死刑的余春明么,他也有一个这样的司机,秘弄权,司机出更,此风不可长啊。” 邓志军凝重的点着头,余春明的事他当然清楚,余春明司机的事,他多少也了解一点,常宁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找机会反击了。 “我倒不怕搞事,小常,我们青阳现在安定团结的局面来之不易,我个人希望,尽量别闹得太大了。” 常宁理解邓志军的心情,可他有自己的想法,能说服邓志军并赢得他支持自然更为妥当,但即使不能,他也肯定要采取措施的,这不仅是保护自己和丁姐,也在保护青阳县的大好局面。 “我和领导的看法,可能有一点点不同,在现在的青阳县,我们和孙华洋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利益冲突,正好相反,是唇齿相依的关糸,谁也离不开谁。” “而史宝山他们,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要他们不起歹意,大家便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反之,则是我们最大的危险,领导你记得这样的俗话吗,不会叫的狗最会咬人,我认为,史宝山就是一条不会叫的凶狗,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伤人。” 既然常宁下定了决心,邓志军自然不会阻拦,“小常,你看着办,我支持你。” 常宁狡猾的一笑,“这一回,我想借重领导你了,不知领导你肯否帮忙?” 邓志军哦了一声,心里稍微一怔,不知道小常这次又要搞什么名堂,史宝山也真是的,惹谁不行啊,偏偏惹小半仙,人家干姐姐干弟弟走得近显得亲,关你屁事,这是青阳县自古有之的旧风俗,干姐姐干弟弟的事多了去了,你堂堂的统战部长关心这种事,简直就是自寻倒霉嘛。 心里苦笑,嘴可不会怠慢,“呵呵,小常你说什么那,咱们谁跟谁啊,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常宁对邓志军的心思了如指掌,老实人怕事是当然的,可这回非把他拉下水不可,也好促使他的立场更加的坚定。 常宁坐到邓志军身边,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领导,就这么说定了,你就等我的通知,呵呵。” 没给邓志军留下商榷的时间,常宁拍拍屁股,转身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在重大的选择决断面前,有的人具有高度的自觉性,有的人却需要外力的推动,邓志军属于后者,有的事,还真的需要“逼”着他去做。 明天就是正月十三,党校培训班报到的时间是正月十六,一惯相信迷信的常宁,认为十四十五都不宜出门,便把自己赴省城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三。 他的一番“科学”道理,引来了金汕和丁一龙的讥笑,惹得他瞪着双眼骂了起来。 “呸呸呸,你们两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真是不可救药了。”说着,常宁自己也自嘲地笑了起来,“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就你俩的水平,简直是对牛弹琴嘛。” 金汕当然不敢顶嘴,领导在那方面的造诣,神神道道的,的确不是他这个凡人可以理解的。 “领导,这半年,我和一龙的工作怎么安排?” “嗯,你还是我的秘嘛,该我知道的事,你统统都要掌握,并及时的向我汇报。”顿了顿,常宁又冲着丁一龙神秘的一笑,“至于一龙么,要去大青山旅游区帮忙,就算是给虞主任当个临时司机。” 丁一龙忙道:“领导,先说好了,等你回来,我还是帮你开车。” 常宁眨了眨眼,“嘿嘿,那是当然了,有的事还非你不可呢。” 0364冤家路窄 说到学习,常宁可没有那么积极,傻不楞登的提前两三天跑去党校,其实他是想他弟弟常卫国了,这小子自打入伍,三四年了硬是没回家探过亲,随部队从南疆前线换防后,驻扎在南粤省的特区附近。 后来,信说又进了东南军区的陆军学院学习,再后来又中途去了国外一趟,说是学习外军的先进经验,去年底又来了一封信,这小子已经回到东南军区的xx军了,加入了什么特种兵行列,正在之江省和东海市之间的荒山野岭里苦练。 常宁千辛万苦的找了过去,兄弟见面,都快认不出常卫国了,常宁不禁感叹军营真能造人,这个钢铁熔炉里的常卫国,已经不用他这个当哥哥的操心了。 人家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学习和训练,连坐下来说话都匆匆忙忙的,待了两天的常宁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正月十六那天早,便匆匆的开车去党校报到。 办好报到手续后,常宁找到自己的房间,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把四张床的被子拢到一块,脱了鞋子蒙头便睡。 其实党校也没什么神秘之处,在常宁眼里,和他待了四年的之江大学并无多大差别,教的还是叫老师,考试还是一百分制,只不过在这里吃饭不花钱,宿舍是四人一间,还有电话机和电视机。 常宁被同宿舍的人吵醒了,不过他睁开眼,很快就乐了起来,这三位可都是老熟人老朋,看来这小半年有得开心了。 “呵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作为寝室长,代表之江省党校第三一一号宿舍,欢迎三位来自青州地区的学员同志。” “哈哈……”,“呸,你代表个屁呀。”三个同伴齐心协力,嘻笑着把常宁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这次省党校干部培训班的参加对象,清一色是省内四十岁以下的付处级干部,绝大部分在三十五岁以下,原则是一个县和一个部门,都有一个名额。 和常宁同宿舍的三位,丁国明是望海县常务付县长,常宁的老兄弟了,一脸古铜色的陈灵扬,是龙门县新提拨的付县长,今年刚满三十岁,另一位叫贾先明也在三十五岁左右,是青州地区工业局付局长。 贾先明坐到常宁的床,先擂了他一拳,又夺过他手的一包香烟分发起来。 “哎,你小子是有名的大懒汉,这次怎么这么积极啊。” 常宁干笑一阵,又是耸肩又是摊手,装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法子哟老贾,你这样的老革命都来了,我们这些小青年小字辈,能甘于平庸甘于落后吗?” 贾先明是个老烟枪,点香烟后嗯啊几声,靠着被子便开始吞云吐雾。 虽然没正儿八经的在党校待过,但常宁对这里还是有所了解的,正象丁颖说的那样,基本的安排和学校里没什么两样。 陈灵扬自告奋勇的去教务处领去了。 贾先明很快就续了第二支烟,冲着丁国明笑了起来。 “小丁的老司朱永军,即将从宁州市调入省委,担任省委组织部长,小丁,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老贾啊。” 丁国明客气的笑笑,“青州一别,我还没见过朱记呢。” “呵呵,朝中有人好做官,背有靠山腰挺直啊。”贾先明笑着,拿手肘顶了一下闭目养神的常宁,“不过,小半仙,你小子可得小心为妙了。” 常宁瞥了贾先明一眼,心里在想着晚的去处,丁国明微微一笑,替他问了起来。 “老贾,你也别吓唬小常了,这里是党校,不是集中营,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 “哦,看来你俩还真不知道啊。”贾先明坐起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是昨晚去局长那里辞行时,我们局长告诉我的。” 青州地区工业局局长于贵临,也是当初老记刘为明的铁杆,常宁见过几次面,是个梗直的小老头。 “我们于局长说,郑家那个小白脸郑志伟,现在可是发了,他妈的,人比人气死人呀,我老贾好歹也当过全国劳动模范,竟不如人家一个绣花枕头。” 常宁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娘的,小白脸就靠一张嘴皮子,他能发到哪里去,天入地?人家玉皇帝和阎王爷要的是会干活的人嘛。” 贾先明嘿嘿的坏笑起来。 “这次干部培训班一共来了二百多人,分成五男一女六个班,我们和海州市的编成为第五班,这第五班的政治辅导员,就是这位满肚子墨水的小白脸。” 常宁闻言,噌的从床坐了起来,张口结舌的问道:“老贾你说啥,你,你说的是真的?” 贾先明点点头,颇为理解的拍拍常宁的胳膊。 “要不我怎么说,人比人气死人呢,这小子抛弃结发夫妻,傍了省委新来的张付记的女儿张菁菁,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喽。” 丁国明看看呆坐着的常宁,急忙冲贾先明打了个手势,他是知道常宁和他妹妹常常的事的,听到郑志伟的事肯定大受刺激。 原来,郑志伟在京城大学读的时候,就认识了同在一个班的张菁菁,那时候张菁菁就疯狂的倒追过他,后来郑志伟结婚后,她还信不断的发动进攻,去年张菁菁的父亲张华云出任之江省委付记,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张菁菁,也跟着到了湖城,出任省第一外贸公司付总经理。 正是郑家遭遇危机,摇摇欲坠的时候,初来乍到的张华云伸出了援助之手,郑志伟也和张菁菁得以重逢,郑家渡过危机后,仍然孑身一人的张菁菁旧情复发,张华云爱女心切,不顾郑志伟已婚的现实,亲自出面替女儿提亲,郑家的当家人郑世诚求之不得,双方可谓一拍即合,顺利成章的成就了“好事”。 接着便是郑志伟一路青云直,调离青阳县后进了东南四省一市联合干部培训班,几个月后摇身一变成了省委宣传部外宣处处长,这不,人家张付记有意培养他的宝贝女婿,利用自己主管党校的机会,调郑志伟去党校“帮忙”,让他成了干部的干部。 “呵呵,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啊。”常宁躺回到床,高高的翘起一条腿晃荡着,“好好好,这一次党校没白来嘛。” 贾先明望着丁国明,丁国明急忙说道:“小常,这里毕竟是党校,你可不能乱来啊。” “我说要乱来了吗?我象个乱来的人吗?”常宁翻翻白眼瞪着丁国明,脸是狡猾的微笑,“省委付记的女婿,嘿嘿,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人模狗样。” “啪”的一声,宿舍的门被推开了,陈灵扬抱着一大堆籍出现在门口。 在陈灵扬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同样抱着一叠,只露出一张白净帅气的笑脸,正是省委付记张华云的女婿郑志伟。 贾先明和丁国明急忙起身,一边礼貌的招呼着,一边接过两个人胸前的。 常宁懒洋洋的斜了郑志伟一眼,扔了香烟头,双手往胸前一抱,闭双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丁国明客气的说道:“郑辅导员,您请坐。” 郑志伟微笑着摇摇手,径直走到常宁的床边坐下,拿手在他的腿拍了起来。 “小半仙,见了老朋连个招呼都不打,你也太能装蒜了。” 旁边的贾先明听着,心说要糟,郑志伟不是火浇油嘛,小常要是动起手来,这几个人肯定拉不住。 丁国明也和贾先明一个心思,冲着怔在一边的陈灵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做点准备,一旦常宁动手,就奋不顾身的冲去压住他,在党校这样神圣的地方冲领导动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白脸,我欠你家老匹夫一个人情是不假,但不代表我就不揍你了,你给我记住,现在不揍你,也并不代表我明天不揍你了。” 贾先明他们暗中松了口气,小常这人刁钻得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夫他的拳头不会伸出来了。 “行行,你先记着好了,小半仙,快起来,我是来请你吃饭的,咱们青州来的同志正好聚一聚。” 常宁噗的一声笑起来,眼不睁开,腿在晃荡,一付不屑于顾的样子。 “小白脸啊小白脸,你搞搞清爽好伐勒,财主门前耍元宝,银行门前吹有钱,你是二百五还是傻大胆?” 郑志伟丝毫不以为忤,现在的小半仙不是当年的小要饭了,谁敢跟他比钱多,他手指一抠,流出的钞票都能压死几个人。 “呵呵,我不跟你小半仙比钱多,我问你,你到底去不去?” 常宁总算睁开了双眼,盯着郑志伟问道:“小白脸,你这辅导员管不管我们的学习成绩?”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学习成绩还是以考试为准,我这个辅导员只负责日常事务的管理。” “去去,屁辅导员,哪舒服待哪儿去。”常宁又闭了眼睛。 “不过,我负责两门课,党史和哲学。” 常宁楞了楞,噌的坐了起来,“他娘的,小白脸你行嘛。” “嘿嘿,辅导员请客,大伙都得去呀,谁不去我跟谁急……” 0365重温旧梦 常宁去参加郑志伟作东的聚会,当然不是为了饱餐一顿,也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考试分数”,其实这是这个体制内的习惯使然,常宁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适应。- 官场讲究的是沟通融会,和同事打成一片,又强调的是坚忍克制,小不忍则乱大谋,不接受郑志伟的邀请,比前去参加的损失更大,权衡利弊,为什么还要故作矜持呢。 何况在常宁的内心深处,并没有存在多少对郑志伟的怨恨,两人私交还算过得去,自己又曾经送过他绿帽子,其实心底里还巴不得他和常常离婚呢。 坐在郑志伟身边,喝着满是沫的啤酒,常宁先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以免将来被常常知道后,用来对付她那张爱噘起来的小嘴。 至于对小白脸,有机会还是要揍他一顿的,大丈夫男子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是为了维护常常的脸面么,揍他的理由?就以常常的名义揍他娘的负心汉呗。 郑志伟倒蛮念旧情,十多个人里,按职位资历,怎么也轮不到常宁坐在他的左首,可他还偏偏堂而皇之的这样安排了。 八十年代后期,还是酒文化萌芽的时代,夜晚的去处尚显单调,酒足饭饱后一般都是打道回府,何况是在省城,谁也不敢出格,也不想被别人出格。 郑志伟不会喝酒,这马尿似的沫啤酒都能让他喝高,十多个人只有常宁开着私家车,将近午夜的湖城,早没了公交车,也不见出租车的影子,让常宁不得不往返了两次,才把这十几个人拉回了党校。 怕常宁对半醉半醒的郑志伟使坏,心细的丁国明一直形影不离,直到车里只剩下他和常宁,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常宁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国明哥,谢谢你啊。” 丁国明向来沉稳,笑了笑说道:“不瞒你说,来湖城之前,我的本家姐姐,你的丁付记打来过电话。” 常宁心里释然,也不会去怪丁颖多事,他有时候脾毛来,确实会不计后果的犯浑,冲当红的省委付记的女婿动粗,可不是闹着玩的。 “国明,你该去看看朱记了,他调到了省委,也可以是我们依靠的力量了。” 丁国明给朱永军当过秘,时间不很长,关糸蛮融洽,现在朱永军当了省委组织部长,于情于理都得去拜访一下。 “嗯,我还没想好呢,要去也得拉你一块去,听说省委这几天忙着换届,争得挺激烈的,各个地市也在走马换将,朱记一定忙得不可开交,我们还是等尘埃落定后再去。” 丁国明没将肚子里的话说完,他很少去领导那里走动,实在是有难言之瘾,他和老婆都来自农村,恰巧还都是家里的独苗,结婚后添了两个孩子后,四老两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哪还有余钱请客送礼,如今这年头,就是去最亲近的领导那里,也不能空着手去。 “国明,咱俩是兄弟,你也别抻着了,拿去,这是我给侄女侄儿的拜岁钱。” 说着,常宁不知从哪里抽出两千元钱,扔到了丁国明手,“年前给的叫压岁钱,这回给的是拜岁钱,你要是不收下,我连钱带人给扔进这溪子湖里去。” 丁国明苦笑着,自从老父亲瘫焕在床后,常宁经常找点理由接济于他,他都不知道拿了多少钱了。 “唉……小常,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呸,那就别说了呗,收起来收起来,大男人扭扭捏捏,象个啥呀。”常宁伸手拍拍丁国明的膝盖,继续说道,“一来你爹就是我爹,二来我怕你犯错误,当年饿急了我还偷过生产队的玉米呢,啥也别说了,去看朱记的礼物我负责了,咱俩一块去。” 丁国明点着头,心里被感激之情堵得慌,憋了许久说道:“小常,以后让我家那两孩子来报答你了。” 车到党校,常宁让丁国明一人下车,找了个搪塞的理由,不习惯贾先明那睡觉时的打雷声,掉转车头一溜烟的跑了。 刘月红搬家了,新地址还是丁颖告诉他的,知道他这个人疯起来会到处乱窜,找个人管着他为。 已经小半年没看到刘月红了,自从大青山的三零六基地被撤,改为无人通讯基站后,刘月红那对神乎其神的耳朵便失去了用武之地。 十多年前,还是东南军区总医院里一名小护士的刘月红,凭着特殊的听力,被前来看病的军区无线侦听专家看中,从此开始了一段不平凡的经历,她成了东南军区首席无线监听员,后来她不顾父亲反对嫁给了那位专家,再后,那位专家因公殉职后,她依然坚守在三零六基地,并因此认识了常宁…… 这是一幢新建的高层住宅楼,粗粗一数,至少有十多层,当然还有一般民居少见的电梯,常宁进了电梯在“零七”的小灯按了一下,夜深人静,拎着丁颖早为他备好的礼物,倒免去了让人围观的烦恼。 门开处,披着外套的刘月红又惊又喜,也不开口的扑来搂住常宁,又是狂吻,又是拿着拳头轻捶着他的后背,火辣辣的身子,让常宁立时感到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疯狂的激情,消除了久别的忧愁怨绪,刘月红满足的一笑,为常宁嘴的香烟点着了火,“小常,我,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常宁笑道:“你以为我不想早点来呀,没办法么,被那个小白脸郑志伟拉去喝酒了。”刘月红笑问:“为了你的常常丫头,你没揍那个小白脸?”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刘姐,我没揍他,因为,因为我要留着力气揍你呢。”刘月红脸一红,松口气道:“还好,刚刚我还和丁姐通电话,怕你惹事呢。”常宁感激的笑笑,叉开话题问:“刘姐,听说你退出现役了,又没落实新的工作,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坐在常宁身的刘月红一脸黯然,垂下头栽在他的怀里。 原来,刘月红离开三零六基地后,回到军区机要处却没有马被安排工作,她不是专业人才,又不想一辈子搞无线侦听,便想回到军区总医院干她的老本行,没想到遭到当院长的父亲的强烈反对。 刘月红的父亲刘半农人称“军中神医”,出身中医世家,又曾留学英国,中西合璧,医术高超,享誉军内外,但老头有个怪僻,死抱着传男不传女的家训,家里三个儿子都从军后,没人愿继承他的衣钵,却仍然不将家传医术传授给唯一的女儿,他对女儿当年的“离家出走”还耿耿于怀,平时见了也是爱理不理的,只和外孙外孙女还算亲热,刘月红退役快半年了,也没见他为女儿的工作说一句话。 “这个倔老头,有机会我骂他去,呵呵。”常宁搂着刘月红笑了起来。 刘月红被常宁逗笑了,“你凭啥骂他去?” 常宁一楞,马振振有词起来,“凭啥,凭我是你的保护人,凭他是个顽固不化的臭老头,我一定骂他个狗血喷头,无地自容。” 刘月红笑着说道:“小常,你呀,难怪你奶奶说,你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开个玩笑啦,咱好歹是他老人家的女婿,女婿怎敢骂老泰山哟。” 刘月红低声问道:“小常,你应该当爸爸了?”常宁点点头,脸自然是笑逐颜开,“呵呵,一定就在这几天了。”刘月红又问:“你不想去看看吗?”常宁叹了口气,“刘姐,我说不想你信吗?可我身不由己啊。”刘月红笑道:“你爷爷他们怕你一去不回,所以才对你采取了特殊措施么。”常宁无奈的笑道:“老爷子用心良苦,可这叫什么事嘛。” 刘月红在常宁的身“讨好”了一阵,低声说道:“小常,我知道你事多,不敢打扰你,可是,可是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想找你商量,又怕你烦我……” “哼,你这臭娘们,真把我当外人了?”常宁拿手在刘月红白花花的臀部拍了一下,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刘月红在常宁面前那是相当的温顺,小声而羞怯的说道:“你,你不来找我了,我,我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么。” “嘿嘿,那是因为你不听话,对你的一次惩罚。”常宁想了想后,认真的说道: “刘姐,我早为你安排好了,你现在转业后的关糸,应该还在溪子湖区,你过几天去办个停薪留职手续,以后就到我家的公司里班,两个小家伙学的事由你自己定,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现在只能在青阳那边班。” 刘月红坐起光光的身子,惊喜的问道:“小常,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刘月红的两座山峰地形独特,虽然没有丁颖和金未央的伟大,但其又突又园自成一体,尤其是两个主峰显得超给巨大,常宁一边点头,一边把玩着那对蓓蕾笑道:“但是,我说的事必须是半年以后了。” “为,为什么?” “傻娘们,这半年么,你得留在湖城陪着本少爷啊,呵呵。” 0366学习使人进步 党校培训班的开幕式,其实也是能够显示政治气候的地方,尽管领导们很忙,省党代会即将进入尾声,但还是有几位领导,在“百忙之中”前来出席,而且来的都是神采奕奕,笑容满面。 除了王国维,另外三位都是常宁第一次面对面看到,省长王群骥显得从容不迫神定气闲,比报纸的照片还要年轻几岁,付记姚春祥果然象大家说的,高高的个子,站在主席台,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鹤立鸡群”这个成语,小白脸郑志伟的老丈人、新来不久的付记张华云,象个教授一样,近视眼镜,个子偏瘦,显得温尔文雅。 领导们仅仅亮了个相,就匆匆的扬长而去,听说中组部领导乘的飞机马要到了,谁还有心思讲话。 常宁躲在后面,自顾自的瞅着刚发下来的课程表直乐,昨晚在刘月红那里几乎没有合眼,今天却反而没有一点睡意。 此刻,主席台讲话的,是省委付秘长兼党委付校长徐光荣,常宁真的没听进去一丁半点,在他的眼里,这张课程表设置得实在太有意思了,这党校的领导怎么回事,难道把这些大老爷们和大老娘们当成十几岁的中学生了,这课程表整得,简直就跟中学里没什么两样么。 贾先明和陈灵扬挨着身子探头过来,这对难兄难弟是动乱年代读的高中,估计实际水平,比现在三年制的初中生还差,一看这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愁眉苦脸的,头都大了。 “小常,这,这么多课程,我看我这次玄了。”贾先明一脸的苦相。 陈灵扬说得更干脆,“小常,临来的时候,罗记方县长交待过,啥事过不去都找你,你可得帮忙呀。” “呵呵,没事没事,小菜一碟,两位兄弟放心好了,这事包我身了。”常宁一拍胸脯,大言不惭的吹了起来。 午开幕式,下午开班会,这党校的小日子看着挺舒坦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一一号寝室多了几位“志同道合者”,这次青州地区来学习的,常宁和丁国明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人家都是来取经的。 丁国明靠在一边看,微笑着冲常宁说道:“小常你说,我补充好了。” 常宁笑了,笑得很不谦虚,陈灵扬殷勤的为他嘴的香烟点火后,他慢悠悠的吸了几口,故作认真的想了好一会。 “同志们那,理论指导方向,学习使人进步,现在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一律闭卷考试,成绩记入档案,好家伙,这回动真格了,现在急?你们早干吗去了,这老话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贾先明瞪起双眼,不客气的打断了常宁的说话,“小半仙,你再噜哩叭嗦的话,我们大伙把你扔出寝室去。” 除了丁国明和陈灵扬,其他人都轰然响应,青州市付市长刘同成,仙门县纪委记李兆贵,临江县付县长高锋,地区民政局付局长路立秋,都和贾先明的年纪不相下,属于“被耽误的一代”,几个人早私下商量好了,此番党校的“学习关”,非找小半仙帮忙不可。 也确实难为了这些人,十五门课程,半年内完成,不来点投机取巧,还真有把这些大老粗逼疯了的可能。 常宁至今还记得那张紧箍咒似的课程表,让织织部门的不少重点培养对象,从希望之星的行列,跌到体制的冰窟里,再也难以东山再起,语文、写作、党史、哲学、马列主义理论、政治经济学、法学概要、对外交往、科学常识、管理学、行政学、历史常识、商品经济理论、政策与法规、结业论文…… 想出这种填鸭式方法的人,估计要被两百多个付处长干部的口水淹死了。 “你们紧张个屁啊,这都是吓唬人的,听我的,保管你们个个过关,考试么,万变不离其宗,抓住最最主要的两条条,就起码完成‘六十分万岁’的目标。” 常宁挥着拿烟的手,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听众都是一脸的虔诚,其中陈灵扬还拿出了笔记本和钢笔。 “第一条,老太太啃骨头,小毛孩娶媳妇,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们都得把那十几本啃完,死记硬背,滚瓜烂熟,因为老师出的考卷里面,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内容,是来自本。” 临江县付县长高锋点着头,认真的说:“小常说的是实在话,我家那位是当初中老师的,她说的和小常说的一模一样。” 常宁得意的乐了,指着高锋坏坏的说道:“你们听听,我和老高的老婆说的是一模一样,心心相印那。” 众人一阵哄笑,高锋踹了常宁一脚,笑着啐道:“呸,去你的小半仙,谁跟你心心相印了。” 笑过之后,常宁伸出两根手指头,煞有介事的装出一付过来人的样子。 “这第二条就更加重要了,大部分老师出考题的时候,都喜欢照着他的讲义和备课本准备,所以,只要你们课的时候,认真听课,做好课堂笔记,我敢担保,大伙都能顺利的过关,除非那老师的脑袋被门挤扁了。” 陈灵扬怔了一会,问道:“小常,还有那?” 常宁往被子一躺,双手一摊说道:“你们这些大老粗,能做好我说的两条,门门功课都拿六十分,就可以谢天谢地谢组织了,就你们那个水平,赖蛤蟆吃天鹅肉,够不着嘛。” “小常,你的方法说起来蛮简单实用的,可能否做到,谈何容易啊。”贾先明感叹着。 “他妈的,组织是将咱们往梁山逼那。”说这话的是青州市付市长刘同成,在座的数他学历最低,拿的是初中夜校的文凭。 “奶奶的,这不是逼张飞绣花,让男人生娃么。”仙门县纪委记李兆贵,是几人当中年龄最大的,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常宁重新坐了起来,举手在空中挥了几下,脸也是少有的严肃。 “各位哥哥,承蒙你们看得起我,我说句知心话,比起你们,我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么,你们要是不用学习,我就更不用读了,可临来的时候,我给省里的一位领导打电话,领导说的话,真的是醍醐灌顶发人深省啊。” “领导说,这是干部队伍建设的重大战略举措,是为跨世纪准备的人才培养工程,象这样的付处级干部培训班,全省要连着举办四期,参加的对象都在四十岁以下……又是战略又是工程的,意思不用我解释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学习关非过不可,否则,大家甭想见到二十一世纪的新曙光,乖乖的回家侍候老婆孩子去。” 地区民政局付局长路立秋点着头说道:“小常说得在理,要是没有文化,我们非被淘汰不可,没啥可说的,这小半年豁出去了。” 一直在旁边看的丁国明,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除了小常说的两条,我再补充两点,一是请大家尽量不要管单位的事,以免分散精力,二是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我相信各位哥哥的实力能力,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说得好。”三一一寝室的门被推开了,跟着话音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这是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女性,打扮得入时又大方,寝室内所有的人,都立即换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不是省外事办的大美女尤佳么,常宁心里好奇,真是缘份那,差不多已经把她的名字从记忆里抹去了,不经意间,她又出人意料的冒出来了。 更让常宁感到亲切的,是尤佳脖子的那条红色围巾,分明是他去年在香港买后邮寄给她的,因为没收到她的回信,又不敢打电话询问,一直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没错,应该是自己送的那一条,这种围巾国内没有销售的。 参加京城的全国五四庆典,那次被骗到党校的匆匆一瞥,还有去香港探亲时的殷切相送……缘份,真的是缘份那。 “各位同学,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外事办综合处的尤佳,在以后的半年里,我将是你们第五班的辅导员,同时也是对外交往、政策与法规两门课的任课老师,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支持。” 没说的,先来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是体制内的惯例,不管你心里在想啥。 丁国明恭恭敬敬的说道:“尤老师,您请坐。” 尤佳说了声“谢谢”,一对大眼睛却直盯着常宁。 贾先明拿手捅了一下常宁的后背,这小子也忒不懂事了,有坐着欢迎老师的么。 常宁慌忙的站了起来,一半是真一半是装,“尤老师您好,请问,请问我们五班,有几位辅导员?” 尤佳淡淡的说道:“每个班只有一位辅导员,郑志伟同志调到六班去了。” 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娘的,用不着每天对着小白脸,这美好的春天,真的提前到来了。 “各位同学,今天下午的班会两点钟开始,地点在教学楼二零二教室,请大家不要迟到。” 尤佳转身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说出了让常宁盼望的一句话。 “常宁同学,请你跟我来一下。” 0367班会 常宁跟着尤佳来到了宿舍楼的楼梯口,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以为要到什么地方进行“谈话”了,不料,尤佳收回了迈向楼梯的右脚,生生的停下脚步不走了。 还好常宁反应奇快,免除了胸脯碰后背的“危险”,身体晃了晃来个急刹车,一脸尴尬的笑了起来。 尤佳的目光有点冷,决不是常宁所想象和期待的那样,他心里一虚,赶紧收起了笑容。 “常宁,我把你叫出来,是预先警告你,有人说你是个爱闹事的人,可是,我不容许这种人在我的班出现。” 常宁楞住了,满腔的热情顿时化作了寒冰,脸色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当然,我只是提醒你,相信你不会是那种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人。” 望着尤佳那远去的倩影,常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娘们什么意思,一来就使了个下马威,也太绝情了。 寝室里的哥几个可有得乐了。 “小常,你他妈的艳福不浅那,屁股没坐稳,美女找门。” “哈哈,要不怎么说美女爱英雄哟,小常,我们支持你。” “英雄难过美人关,既要学习又要劳动,夜以继日,小常你任重道远啊。” “奶奶的,咋不找我‘谈话’呢,吃不到摸不得,瞅一瞅养养眼也行哟。” 常宁无奈的一笑,往床一坐说道:“笑乐,你们这帮歪嘴和尚,过不了多久,我看你们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 常宁说得一本正经,脸还充满了同情,第一个相信了的陈灵扬忙问道:“小常,你快说说,有什么内幕消息?” “唉,也没啥,尤老师在团省委工作的时候,带我去京城参加过五四庆典活动,算是有一面之缘,她随便的向我打听了一下你们各位的情况。” 常宁说得轻描淡写,越发让贾先明他们信以为真了,李兆贵拿手捅了常宁一下,“小常,哥几个等着啊。” 拿眼瞟了一圈,常宁非常凝重的说道:“据说,据说啊,每个月每门课都要进行摸底考试,每个班每个月都要实行末位淘汰,这,这不是把人往绝路逼嘛,唉。” 说着,常宁拉过被子蒙头便睡,你们这帮家伙急去,咱可得把昨晚的觉补回来哦。 党校里所谓的班会,当然是成年人的游戏,但很多模式和正宗的学校没有多少差别,常宁还能依稀联想到自己的学习岁月。 这次的全省付处级干部培训,一共有两百三十三人参加,除去三十一名女同志单独编为第六班外,其他两百零二人,按照地域和糸统编成了五个班。 蛇无头不活,班级不能没有干部,可到了班会,问题就出来了,第五班有三十七人,青州地区十五人,海州市却来了二十二位,按开幕式教务处长的说法,为了适应新形势,班干部实行公开竞选,这地域之争就出来了。 海州市地处青州地区的南边,两地紧紧相邻,民风却截然不同,海州话号称全国第一难懂的方言,就是青州地区的人,也会听得莫名其妙,历史两个地方的关糸就很紧张,为了地界林界矿权海权,曾发生过无数次流血冲突。 建国以后,级有意增加两地干部的交流,关糸才算有所缓和,可自从五十年代末期,将青阳县龙门县从海州市划归青州地区管辖后,两地的关糸又急剧恶化,至今没有回暖的迹象。 级将两个地方的干部编到同一个班,可谓用意深远用心良苦,却让辅导员尤佳心里直犯难,思忖再三,拉来了党校常务付校长许白树和教务处长陈中压阵。 小女子不简单,还提前对“刺头”常宁打了预防针,生怕他压不住火整出事来,。 常宁是午睡了一会,吃了午饭又睡,快到两点钟被陈灵扬叫醒的,手忙脚乱的洗把脸后,跟着陈灵扬进了教学楼的二零二教室,才发现人家早就坐好了。 三十几个人坐一块,哪儿也找不到可以“安全偷懒”的地方,他的个子又高,在班也算是一个鹤立鸡群了,便自觉的走到后面,单独占有了一张桌子。 一瞅台的三位,常宁就忍不住掩嘴而乐,他娘的,他们的爹娘是怎么给儿子起名字的,常务付校长许白树,瞧小老头那张黑炭脸,叫许黑树还差不多,教务处长陈中,午开幕式就见过了的,一说话那嘴歪的,快离那耳朵咫尺之遥了,还叫陈中,叫陈斜才实事求是嘛。 当然,常宁深情的目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落在尤佳身,可惜美人儿在认真的说话,根本没理会他的自作多情。 “同学们,今天下午是我们的第一次班会,刚才陈处长已经说了,我们要讨论的唯一主题,就是确定第五班的党支部和班委会,党支部成员三人,付记一人,委员两名,班委会成员五人,正付班长各一人,另设委员三名,党支部和班委会成员可以互兼职务,选举将采取民主投票的方式进行,候选人可以自我推荐,也可以由同学推荐……” 常宁心里一怔,拿手捅了一下前排的贾先明:“咋回事啊,老贾,我没迟到?” 贾先明小声应道:“他妈的,说好两点的班会,人家一点半就到齐了,我们,我们寝室四个都迟到了。” 教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明摆着的事,青州地区才十五个人,再怎么齐心协力,也选不过人家二十二个,何况十五位青州人分属四五个小圈子,根本没有齐心协力的可能。 黑炭脸的许白树,端个大茶缸笑着说道:“怎么,下面坐的都是小朋,还是羞羞答答的小姑娘呀,难道要我一个个的点名吗?” 台下一阵轻笑,但谁也没有轻举妄动,明眼人早看出来了,这是领导故意设的局,用来考量两个地方的关糸的,这种时候,有心竞争的人,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后发制人,后来者居。 在座的都是实职付处级干部,小小的培训班班干部,本可不当一回事,但涉及到两个地区的关糸,意义就大大不同了,海州的要是回去被人嘲笑当了青州的下属,丢不起这个脸,青州的要是一败涂地,回去后肯定要被同事骂为没出息的货。 丁国明坐得离常宁有点远,身边是午聚在三一一寝室的人,他回过头找到常宁,递来了征询的目光,常宁微微一笑,赶紧坚决的摇起了头。 这个小教室里,分成三排共有二十四张桌,只坐了三十七个人,后面便显得空空荡荡的,常宁索性屁股一扭改变坐姿,双脚一并翘到了长凳,往墙一靠,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台三位搞出的选举办法,不正是时下农村自治采取的选举办法嘛,也不知道这三位是怎么想的,眼前教室里的情形可不象更为开放的农村,倒象传说中的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的驴象之争呢。 百花各艳,千人千面,正在常宁遐想之际,有人噌的站了起来。 “三位领导,各位同学,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既然大家都在客气,那我就来个投石问路好了。” 下面有人在窃笑,还有好事者小声的提醒道:“那叫抛砖引玉。” 许白树和陈中及尤佳都在点头,以微笑来鼓励第一个跳出来的人。 贾先明头一仰,冲着常宁低声的介绍,“海州市商业局的付局长刘全福,外号刘大炮。” 刘大炮朝着提醒他“抛砖引玉”的那位瞪了一眼,粗声粗气的说道:“不懂装懂,你那个什么抛砖引玉,哪有我的投石问路来得干脆直接,我今天就是要扔一块石头,砖头要花钱,石头白白捡,你懂么你?” 又是一阵哄笑,讲台的尤佳赶紧问道:“这位同学,你是要推荐别人呢,还是要毛遂自荐?” “嘿嘿,领导说笑了,我刘大炮可没资格参加竞选。”那刘大炮倒也爽快,敢情他根本不是投石问路,也不是抛砖引玉,而是明目张胆的抛玉引砖。 “三位领导,我的提名是这样的,海州市市政府办公室付主任梁波同学为班级党支部记,海州市海东区付区长蔡延平为班长,海州市海清县常务付县长费玉清为付班长,我的提名完了,请大家多多支持。” “我也要提名。”刘大炮刚坐下,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一位络腮胡子一边举手,一边站了起来。 贾先明见多识广,又冲着常宁低笑道:“这位老兄叫欧阳锋,人称急先锋,海州市司法局的付局长,和刘大炮是死对头。” 欧阳锋,常宁咧嘴乐了,这不是和香港著名武侠小说作家,查良镛先生的小说《射雕英雄传》里的西毒欧阳锋吗,倒要看看这位高人,对不对得起这个响亮的名字了。 青州的十五个人犹如一盘散沙,有青阳派的,有郑家的,还有郭派和穆派的,没想到海州也是派性林立,还没阵,倒先自个掐起来了。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0368出点小风头 正在常宁自得其乐的时候,欧阳锋抛出的班干部人选,大出他的意料,差点让他嗑掉了下巴。!。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欧阳锋,来自海州市司法局,本人才疏学浅,不是为自己提名。” 那欧阳锋笑容可掬,说起话来显得从容不迫,虽然和《射雕英雄传》里的欧阳锋迥然不同,但其大方镇定的气度,赢得了常宁的不少好感。 “我的提名是这样的,海州市中心区常务付区长沈涛同学,为班级党支部记,海州市经贸委付主任项正南同学,为付班长。” 欧阳锋卖关子似的,停下不说了,旁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常宁也是心里好奇,哪有只推荐付班长而不推荐班长的。 “各位同学,我是看过咱们班的秩序册以后,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作出的郑重推荐,关于我们第五班的班长,我认为非青阳县的常务付县长常宁同学莫属,所以,我决定推荐他。” 教室里立即鸦雀无声,欧阳锋坐下后,所有的目光,都慢慢转到常宁坐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傻呆了的他。 忽然,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显然是欧阳锋他们的刻意所为,贾先明陈灵扬这些挺常派,自然乐意的加入了进去。 相比之下,欧阳锋的提名彰显大度,一下子把两个地区拉到一起了,而刘大炮的提名,就显得狭隘和小家子气了。 同时欧阳锋的提议,极大地调动了教室里的气氛,大家围绕着他和刘大炮的提名,纷纷的议论起来。 常宁苦笑着,心里把欧阳锋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个遍,他娘的,你小子比《射雕英雄传》里的西毒还要毒辣,这不是把老子放在火烤么。 他赶紧前伸了一下身体,趴在贾先明的耳边说道:“老贾,人家这是在害我呢,你他娘的还鼓掌。” “真是啊,那,那你说该咋办?”贾先明楞了一下,慢慢的回过神来了。 常宁狡猾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你站起来提个名,先把咱们青州这边的人压住了,就提丁国明当班级党支部记,咱们有一个人当选,足够有面子了。” “可是,可是你不争么?”贾先明还在犹豫,在他心目中,自己这边最有实力的人非常宁莫属,要推荐也得推常宁去。 常宁哼了一声,“死老贾,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让你考试一定死翘翘。”说着,手脚并用,对准贾先明的后背和屁股袭击起来。 被逼无奈的贾先明只得站了起来,一面举手一面嚷道:“报告领导,我也要推荐一个人。” 贾先明有个外号叫假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属于那种叫自来熟的人物,见谁都能粘乎,任何场合都能来事,虽然一直待在青州地区,但在座的海州人,却大都和他互相认识的。 贾先明的模样有点滑稽,引得了一阵哄笑。 讲台的许白树竟然也认识贾先明,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待教室里稍微安静后,微笑着说道:“这不是贾先明同学么,你说你说,欢迎你主动推荐班干部。” “各位同学,你们看看,这才是领导的境界啊,哪象你们这些土包子,一有机会就嘲笑打击我老贾的革命积极性。” 许白树知道贾先明是个老油条,说话爱噜嗦,便先拿话堵住他的长舌头,“贾先明同学,你是准备毛遂自荐吗?” “哪敢啊,许大校长,我倒有心位,可咱势单力薄,没人支持哟。”贾先明急忙先撇开自己,顿了顿,有板有眼的说道: “我就推荐一个人,我觉得咱们五班的党支部记,由望海县常务付县长丁国明同学担任最为合适,人家当过朱永军同志的秘,办事为人,稳重可靠,公正公平,勤勉谦虚,在青州地委工作的时候,就是机关第一党支部的记,现在当咱们五班的党支部记,肯定是熟门熟路,驾轻就熟么……”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好个贾先明,不愧为老江湖了,他娘的还真有一套,竟抬出了一块大牌子,谁不知道朱永军刚荣任省委组织部长啊,那可是批发零售乌纱帽的地方,这面子够大够吓唬人的,看来丁国明的支部记是当定了。 果然,贾先明结束了他的“滔滔不绝”,得意的坐下去后,没人敢哄笑和私语他的提议了。 常宁已经摸清了许白树的路子,理了理思路,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边也学着贾先明的样子,把一只右手举得老高,目光则更多投向了讲台的尤佳。 显然,许白树和陈中通过刚才的推荐,已经“认识”了常宁,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陈中问道:“常宁同学,你打算推荐谁呢?”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我先声明一下啊,我非常感谢刚才那位同学的推荐,现在正式向你表示感谢,但是,我要宣布,我个人放弃被推荐权,不参加这次班干部的竞选活动。” 许白树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正欲开口,旁边的尤佳抢先问道:“常宁同学,能说一说,你为什么不参加班干部的竞选吗?” “报告辅导员,我不参加班干部竞选,主要基于以下三点,第一,我个人能力不够,不符合班干部的标准,第二,在座的很多同学,可以说大部分是我的老前辈了,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比我更加胜任,第三,我的工作比较忙,大家都知道,我们青阳开发区刚刚开张,原来是由我主管的,虽然我暂时离开了,但我答应过我们领导,有些事情我还得出面协调,恐怕要经常湖城青阳两头跑,所以,更多的没有精力参与培训班的工作。” “嗯,理由比较充分么。”许白树点头笑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常宁同学,我很赞赏你的务实谦虚的态度。” “谢谢许校长,谢谢各位领导和同学。”常宁顿了顿,微笑着说道,“不过,许校长,我对咱们这次班干部的选举,有一点小小的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许白树哦了一声,马说道:“为什么不当讲,当讲当讲,大家鼓掌欢迎。”说毕,带头鼓起掌来。 教室里立即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人都知道青阳小半仙的嘴爱跑火车,想乘机欣赏一下,他的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不好意思啊,各位领导,各位同学,我姑妄说之,大家姑且听之,一点个人浅见,请大家别见笑啊。” 不知谁喊道:“青阳小半仙,大家不要你的浅见,我们想听你嘴跑火车。” 教室里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常宁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起来,他娘的,谁干的损事,让咱小半仙臭名远扬了。 “同学们,青州海州是一家,共同发展世纪跨,这是报纸的口号,我们也算是有点见识的人了,为了发展和团结的大局,为了让青州海州永远的和睦相处,我们应该放下分岐,摒弃前嫌,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 “因此,我的建议是这样的,这次咱们两个地方的同学,一共有三十七人,青州十五人,海州二十二人,应选班干部的人数是八位,咱们学习全国人大的代表分配制度,来分配我们的班干部,我算了一下,青州有十五位同学,按比例计算,应有三个班干部的名额,当然,剩下的五位,就从海州来的同学里产生了。” “与此同时,三名党支部成员中,应有一名来自青州的同学,五名班委会成员中,应有两名来自青州的同学,我个人还建议,两个一把手,支部记由来自青州的同学担任,班长由来自海州的同学担任。”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同学们分成青州海州两大组,先酝酿讨论,再各自推出应选的班干部人数,等额差额都行,汇总以后,党支部记和班长交由全班举手表决通过,其他当选的同学,由支委会和班委会自行讨论具体的工作分配,如果大家对两个班子的人选和工作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订一条规矩,每个月对党支部和班委会改选一次……” “各位领导,各位同学,我最后的建议是,请大家先对我的建议进行讨论,如果通过了,就照此办理,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完了。” 短暂的静默后,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边欧阳锋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常宁同学,我们同意你的建议。” 那边刘大炮不甘示弱,起身嚷道:“常宁同学,我们举双手赞成,我看不用讨论了,马举手表决你的建议。” 几分钟后,常宁的建议全票通过。 常宁猫在角落里,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偷眼瞅着讲台的尤佳。 恰巧,尤佳也正好在看着常宁。 四目相对,常宁不失时机的扮了个鬼脸,仿佛在说,小美人,咱出点小风头,不算违反你的警告。 尤佳的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赶快把头扭向另一边。 0369大水冲了龙王庙 热热闹闹的班会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基本按照常宁的预想进行,更让他开心的是,他如愿的没有进入班干部的行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去干的。- 丁国明不出意外的当选了班级党支部记,刘同成和李兆贵也成功的进入了班委会,这两位虽然和常宁不是同一个阵营,但凭着私人关糸赢得了他的信任。 海州市那边也是两大阵营皆大欢喜的结果,刘大炮和欧阳锋提到的五个人都顺利的胜出,海州市政府办付主任梁波当选班长,来自另一个阵营的,海州市中心区常务付区长沈涛,则成为了付班长。 后面的流程,常宁就索然无味了,这些在体制的大染缸里出来的人,整天热衷于这种你争我夺的纷扰之中,他可不想活得那么的辛苦。 贾先明被几个海州的同学拉去下象棋,老实的陈灵扬去了图阅览室“笨鸟先飞”,丁国明在开班干部联席会议,常宁独自一人靠在床,准备瞌睡一会再打算今晚的去处。 用王国维的话说,在党校的日子里,不仅要读死,更要学会读活,这一个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就是一本本活生生的,做一个体制内的人,读活才是必修课。 小白脸郑志伟能来党校临时兼职,一定是他老丈人的精心安排,想建立自己的人脉资源,没有比党校这样更合适的地方了。 一想到小白脸郑志伟,常宁又自个乐了起来,不知哪位敢和他老丈人拧着来的高人,竟把他转到六班去当辅导员了,那可都是英姿飒爽的红色娘子军啊,个个如虎似狼的,凭小白脸那点驾驭女人的能耐,就跟羊入虎口泥牛入海差不多了。 他娘的,面对着几十位如饥似渴的母老虎,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几时有这种机会,一定不可错过了…… 寝室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吓了常宁一大跳,他懒洋洋的伸出手去,“谁呀。” 电话里传来一个字:“我。” 是辅导员尤佳,常宁精神一振,一骨碌地坐直了身子,“噢,报告尤辅导员,常宁同学正在认真的看学习,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的尤佳轻轻一笑,“据同学们反映,常宁同学应该在睡懒觉。” “呵呵,报告辅导员,他们这是严重的妒忌我,请辅导员明察秋毫,不为小人所惑。” 尤佳嘻嘻的笑了,“开你的车出来,十五分钟后在大转盘那里等我……我请你吃饭。” 放了电话,常宁就急速下床,天大地大,不如美女的号召力大,再说这美女手中还握有一点要命的权力呢,为了学习,为了能在党校平安舒适的渡过六个月,岂能不跟她搞好关糸。 不料,正欲出门,同寝室的三位都齐刷刷的回来了。 联络感情建立人脉,不光是靠嘴皮子耍出来的,除了背后的实力和个人的能力,酒桌的沟通交流也是必不可少,有句流行语说得好,你一人独处时可以有一个虚拟的宇宙,可想赢得现实的世界,还得靠你的魅力和钞票。 丁国明解释道:“班干部联席会,大家都抢着请客,我身为支部记,当然不甘落后,我以为你今晚有空,所以在湖滨酒楼订了几桌,全班都去,老贾帮着,在别的班也拉了一些人。” 贾先明也道:“小常,说句实话,人家一半是冲着国明和朱部长,还有一半是冲着你来的,你要是不出席,这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常宁心里迅速的找到了一个理由,一边从包里拿出两千元钱,扔给贾先明后说道:“国明,你和老贾还有灵扬都去,帮我向大家道个歉,改天我亲自再请他们。” 贾先明坏笑着问道:“不对头啊,小常,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是要重色轻了。” “嘿嘿,老贾你不愧为仙人,一说一个准。”常宁脸不红心不跳,装出了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我那位,我那位未过门的,千里迢迢的来看我,你们说,我能不重色轻一回吗?” 这理由够强大威武,常宁有个未过门的老婆,是原东南军区司令杨疯子的宝贝孙女,这事大家都略有所闻的。 常宁总算开着车出了党校的大门,心里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当那红色的围巾映入眼帘,马就忘记了那一丝内疚。 尤佳没车就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小常,让我来开车。” “你会开吗?”常宁嘀咕着,还是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对美女的要求,他总是百依百顺的。 尤佳象老熟人似的,挺大方,常宁也就不再假装矜持,大男人要那么多矫情干么。 尤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常,谢谢你送我围巾。”常宁笑起了,“辅导员,我以为你忘了是谁送的呢。”尤佳瞥了常宁一眼,“小常,叫我名字。”常宁做了个鬼脸,“不敢,我怕万一在班里叫漏了嘴,你又竖鼻子又挑眼。”尤佳脸一红说道:“我是怕你……怕你冲动闹事嘛。” 常宁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悲催,咱们见过几次面,竟给你留下了这么一个坏印象。” “那你就学好一点呗。”尤佳瞟了常宁一眼,低声说道,“我原来被安排在六班,是我主动要求到你们五班去的。” 常宁笑道:“尤佳同志,我被你感动了,哇塞,我得再衷心的表示一下。”说着,从付驾座前的车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递到了尤佳手。 那盒子还贴了一张小纸条,面写着:“送给美丽的天使姐姐,我亲爱的尤佳同志。” 尤佳俏脸一红,说了声“谢谢。”常宁往椅背一靠,调皮的说道:“你还没说收下呢。”尤佳娇羞说道:“嗯,我收下了,小常,谢谢你。”常宁长吁了一口气,“本来和围巾一起邮寄的,可邮电局的人说,金银钞票不能邮递。” 尤佳心里大为感动,敢情他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小常,以后,以后能把我当成你的姐姐吗?” “行啊,反正我姐姐多得是,再多你一个也无妨。”常宁嘴打着哈哈,心里却有些狐疑,都说女人善变,这娘们一会冬天一会春天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是第四次和尤佳相处了,可惜都是泛泛之交,每回常宁只顾着陶醉在她的美艳里,根本没机会真正的去了解她。 不过,常宁很快有了答案。 越野车停在一幢五层宿舍楼前,借着黄昏的帮忙,尤佳拉着常宁的手了楼梯,常宁本来怕碰见她家的男同胞和长辈,看见她的动作和表情,心里明白了什么,暗中长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间两居室的小套房里没有别人,常宁一眼就瞅出,这是单身女人的住所。 很快的,常宁被小客厅墙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站在尤佳旁边的女人,不就是他在青阳的女邻居尤丽吗? “你们,你们是姐妹俩?” 尤佳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递过来一杯热水,顺便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傻样,还铁口神算小半仙呢,你现在才知道啊。”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常宁习惯的傻笑起来。 “唉,尤丽尤佳,尤佳尤丽,我倒是想过,可我哪敢问啊,嘿嘿,不过你们姐妹俩的名字,顺序有点问题啊,佳丽三千,粉黛满庭,应该是先佳后丽嘛。” 尤佳的脸又红了起来,羞怯的望着常宁,“那是因为,因为我爸我妈本来只想要一个孩子,后来,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改变主意,才有了我……” 常宁点着头,心里乐呵着,大呼侥幸,多亏这个伟大神奇的偶然机会,才让人世间多了一个落雁沉鱼的尤物。 “尤佳姐姐,无论如何,今天晚都要为那个偶然的机会干几杯,谢谢造物主,谢谢咱爸咱妈。” 尤佳恢复得很快,脸早已是平静如水,坐下后理理刘海,语气也淡得出奇。 尤佳的父亲虽然才官至付厅级,但属于体制内的资深前辈,在湖城虽算不德高望重,却也是得道之人,对两个女儿倾注了很大的心血,大女婿孙华洋,可以说事业有成,现在有了王群骥省长的呵护,仕途一片灿烂光明。 可惜尤佳的事就不那么顺当了,她原来那口子也是湖城人,基本算是门当户对,结婚几年,除了没要孩子,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蛮好,可四年前那位被公派出国留学后,尤佳成了留守女人,三年期满不见人归,等来的是一张无情的“休”,那位读完博士后不回来了…… “尤佳姐姐,你别难过了,为那种卖国贼负心汉难过,不值得嘛。” “嗯,我不难过。”尤佳站起来,点点头说道,“小常,你先坐着,我做饭去。” 常宁心里一动,笑着好奇的问道:“尤佳姐姐,原来,原来你也是早就准备请我吃饭了。” 尤佳红着脸,嗔了常宁一眼,高声的笑道:“是的,小半仙,我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0370尤佳同志 尤佳在厨房里的手艺不是很好,至少比她的姐姐差了几个档次,不过常宁还是装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实际他的肚子也饿了,不管怎么说,味道虽不咋样,但丰盛的菜肴能填饱肚子,总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美意。 常宁掏出一支香烟笑问:“可以吗?”尤佳递过来一个茶杯,“我这里没有烟灰缸。”常宁不再客气,点烟吸了几口,“啊,不反对男人吸烟的女人,一定是好女人。”尤佳噗的一笑,“小常,我发现你这人,歪理特多。”常宁乐呵一声,“尤佳姐姐,你得先告诉我,是谁帮我把小白脸郑志伟赶走的?” 尤佳点点头说道:“是省委付秘长兼党校付校长徐光荣,他是党校的党委记,也是党校的实际当家人。” 常宁哦了一声,心说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人,还把郑志伟给整到娘们堆里去,肯定有人指点过的。 “郑志伟当我们五班辅导员,主要还是想收编来自青州的同学,当然也有些压制我的意思,可徐光荣他不怕得罪张华云吗?” 尤佳妩媚的一笑,迷人的风韵引得常宁心里为之一荡。 “徐光荣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他是省府大院里的老资格,说五朝元老都不为过,张华云怎么啦,连陈记见了徐叔叔,都会客客气气的主动打招呼呢。” 常宁又哦了一声,“这么说,是你先提出来的?” 尤佳又是点点头,习惯性的甩一下头发,嫣然一笑道,“开幕式结束后,我找到徐叔叔,徐叔叔看了看辅导员名单,当着许白树的面就皱起了眉头,对许白树说,这不是乱弹琴嘛,让小佳到五班去……县官不如现管么,许白树当然不敢怠慢,就这么着,我到了五班,郑志伟稀里糊涂的去了六班。” 常宁呵呵的笑着,开心之情溢于言表,小白脸到了红粉堆里,那郁闷的表情他完全能够想见。 “小常,我听说,听说你们之间,私人的关糸不错,难道,难道你是为了你妹妹常宁?” 常宁也不掩瞒,反正那也不是秘密,估计尤丽那娘们,早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尤佳了。 “唉,我那妹子丫头太单纯了,一切都听她那糊涂爷爷作主,就小白脸他们家,眼界太高,也就是张华云的女儿才能治住。” 尤佳嗯了一声,犹豫一下,低声问道:“小常,你很喜欢你妹妹吗?” “唉,”常宁叹了一口气,“我们是好朋好邻居,我当然喜欢她了,但是,又不全是那种喜欢……总之,她太善良太天真,是一个需要有人呵护的丫头,反正,反正我不会再让人欺负她的。” 尤佳脸一红问道:“你,你都有老婆了,还能管着她吗?”常宁怔了一下反问道:“又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尤佳点点头,“是,是打听的。”常宁道:“常常是我妹妹,只要她不想嫁人,我一定会永远管着她。”尤佳笑着,一脸的若有所思,“有个好哥哥护着管着,常常一定会很幸福啊。” 常宁赶紧叉开话题,笑着问道:“尤佳姐姐,我有些不明白,你不是党校的人,怎么老是在党校混呀。” “这个吗?我也搞不明白,大概是三年前那时候,省党校办了一期全省团干部培训班,我当时在团省委工作,临时被抽调去帮忙,刚好党校缺外事方面的老师,就让我去代了几节课,许白树就抓住不放了,所以,所以每期培训班,只要有外事方面课程的,他都要临时抓我的差,可他想调我到党校,我没答应。” 常宁往沙发一靠,有些随便的翘起了双腿,脸充满了坏坏的笑容。 “呵呵,好呀好呀,尤佳姐姐,一来这说明咱俩有缘,二来么,你这样的美女姐姐来当辅导员,我这学习的劲头就强多了,要是来一些丑八怪糟老头当老师,我肯定考不出好成绩。” 尤佳的脸又红了,狠狠的嗔了常宁一眼,偏过头去说道:“还说呢,你打人,还是我帮你写的检讨呢。” “嘿嘿,知道知道,这不,咱感谢姐姐你来了嘛,以后姐姐你有什么吩咐,弟弟我保证都为你办到。” 尤佳唔了一声,娇滴滴的笑道:“是吗?我不信,听我姐姐说,你这个人,你这个人太坏了。” 常宁心里一怔,尤丽那臭娘们怎么回事,“不会,尤佳姐姐,你姐姐她,她是这样评价我的?不会不会,我觉得我在你姐姐心目中,应该是个五好青年嘛。” 尤佳娇骂一声“大坏蛋”,红着脸不说话了。 常宁明白了,尤丽那娘们一定彻底的坦白了,他近前一步,拉过尤佳的小手,“你姐姐她,她都告诉你了?” 尤佳点了点头,声音宛如蚊呢,“我姐她,她什么事都不瞒我的……” 既然知道了是个大坏蛋,还敢“开门揖盗”“引狼入室”,这意思不是明摆着吗?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常宁心想,这充分证明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常宁很容易的把尤佳拉到了怀里,果然只有象征性的拒绝,半推半就间,两个人热吻在一起。 一会儿,满脸通红的尤佳,挣开常宁的怀抱站了起来,正在他诧异时,她拉起他的手就往卧室牵引。 常宁笑了笑,用力一拉反而抱起了尤佳,“尤佳同志,现在后悔还来得得及。” 尤佳楼住常宁的脖子,秀目一闭娇嗔的呢喃道:“傻样,京城一行,你,你就牵走我的魂了……” 那销魂一刻来临之际,常宁调皮的问了声,“尤佳同志,你确定吗?”尤佳惊异于他的雄伟,内心充满了期待和胆怯,“小常,我……我确定,来,来来。”他故意的磨蹭,以激活她最原始的本能,“尤佳同志,我想确定,我能荣幸的排在第几呢?”尤佳扭着身子,娇羞的用目光渴求着,“我,我发誓,你,你是第二个,也是,也是最后一个……”常宁满意的一笑,“尤佳同志,你确定吗?”尤佳媚眼一抛,双手用力的去拉常宁的胳膊,红着脸喊道:“我确定,我确定……” 在尤佳的确定声中,常宁狠狠的冲了进去…… 温馨的卧室里充满了浪漫和激情,尤佳显然是那方面的菜鸟,一边享受着常宁带来欢快,一边是小嘴里不住的吟唱,常宁卖力的冲击着,无数次把她送飘摇的云端,直到她无力的停止吟叫,半昏半睡的进入梦乡…… 女人总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男人似乎却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常宁欣赏了一会玉体横陈,悄悄的走到了客厅的电话机旁。 不到十点钟,按王国维的生活习惯,此刻应该还在房里看或是批阅文件。 “小常啊,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的,怎么样,在党校还安心吗?” “王叔叔,我能不安心吗?”常宁笑着说道,“不过,老实说,这次我是真的安下心来了,王叔叔,您放心,有机会请您转告老爷子,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就是嘛,证明我当初的建议是对的,嗯嗯,这我就放心了。” “王叔叔,谢谢您,我想问一下,陈记他,他走了吗?” 电话那边,王国维笑了,“嗯,尘埃落定,陈记临走时,托我把他新出版的第二本散文集转送给你,你几时有空过来拿。” 常宁也是笑着问道:“王叔叔,那么,那么谁坐到了陈记的位置了呢?” “呵呵,当然是王群骥了,当然,张华云也没亏,接了王群骥省长的位置,郭啸天和吕太良最惨了,一个退居老四等着离休,一个原地踏步一事无成。” 郭啸天是省委里里干了将近十年的老三,囿于年龄的限制,肯定是没有机会了,“王叔叔,那我可以祝贺您了,您作为主管党群的付记,兼着省党校校长的职务,等我结业离校,您的评语可要写漂亮一点哟。” “哈哈,好说好说,只要你门门功课达到九十分,哈哈。” 不知什么时候,尤佳从卧室里出来了,幸亏开着空调,她和常宁一样,也是光着身子,象泥鳅似的钻进了常宁的怀里。 一边放下电话,常宁一边低声说道:“对不起,尤佳同志,我把你吵醒了。” 尤佳轻摇着头,“我没睡着,我只是去九天云外走了一遭,小常,谢谢你……” 常宁的双手在尤佳的小山攀登,一边调笑道:“尤佳同志,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会随时让你飞到天的。” 尤佳捧着常宁的脸吻了几下,娇羞的说道:“我给你一把钥匙,以后你想来就来。” 常宁听到想来就来四个字,突然想到了同城的刘月红,“对不起,尤佳姐,我得打个电话。” 电话里一阵埋怨,常宁只好一个劲的道歉,惹得尤佳紧紧的搂住了他。 刘月红说道:“小常,她们到了,鱼儿钩了。” 常宁笑着说道:“好样的,我马回来。” 0371鱼上钩了 常宁的“马回去”并没能实现,还是在用了一点时间安慰了怀中的美人鱼之后,又是许愿又是温存的,才勉强得以脱身。 来党校之前设下的局,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常宁这回把车停得很远,至少离刘月红家有几百米,干这种事他特有心得,天生的谨慎。 左顾右盼,乘着夜色,避开灯光,小心翼翼的进了高层宿舍楼,常宁也不乘电梯,而是一直沿着楼梯走到了刘月红家的门前。 除了刘月红,等着常宁的,自然还有丁颖和方巧英,少不得一番问候和亲热,才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刘月红凑到常宁的身嗅了嗅,格格一笑道:“没有酒味,烟味也不重,倒有一股我辈的气味。” 这边的方巧英拿手在常宁的胳膊拧了一下,轻声埋怨道:“小怨家,人家一路提心吊胆,你倒还在外面逍遥快活。” 丁颖微笑着说道:“两位,我怎么说来着,狗想改了吃屎的习惯,需要地球停止转动才行。” 不承认也不否认,常宁先来讪讪的一笑,然后指指房间嘘了一声,“你们小声一点,别把咱侄女侄儿给吵醒啊。” 刘月红接口道:“你放心,我把他们送到我妈那里去了。” “噢,那好办么,批斗常宁同志的大会,现在开始,主要议题就是,三个狭隘主义者,对常宁同志的泛爱主义的批评。” 说着,常宁双手一抱,翘起二郎腿,往沙发一躺,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几个女人拿常宁没办法,只得无奈的互相一笑,拿着粉拳象征性的惩罚几下,以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丁颖和方巧英的湖城之行,公开的理由,是借周末之机探访就读之江大学的女儿,实际是常宁设局的第一步。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常宁不惜让丁颖和方巧英抛头露面,为的是引蛇出洞,把县统战部长史宝山的司机方玉成引到湖城。 “小常,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丁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象日常工作那样,那份镇定从容的气度,让常宁在心里情不自禁的为之赞叹。 “今天是星期六,按邓县长和史宝山的习惯,午完班,不回家不午休,中午在食堂吃饭后,马不停蹄的联袂骑自行车,去三公里外的小月河钓一个下午的鱼,而在这之前,两个人总会提前一天来个约定。” “史宝山很尊重邓县长,一般都是他去登门拜访邓县长,所以,昨天下午晚饭以后,他就来到了邓县长家。” “邓县长按照事先和小常的约定,一边让老伴去开门,一边拨通了我的电话,当然,邓县长和我都遵照原定计划,把这个电话演变为是我打过去的。” “也等于是说,我和邓县长的通话,是当着史宝山的面进行的,尽管没有刻意的去说,但以史宝山的敏感和谨慎,他当然听得出打电话的是我,而且也知道我要来湖城。” “邓县长是怎么表演的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比较完满的,我和巧英是七点从青阳启程的,在午九点的时候,按照事先约定,曾停车打电话给丁一龙,丁一龙说,史宝山的司机方玉成开着一辆武装部的吉普车,从我们出发的时候就跟了我们,所以,我让丁一龙放了电话也赶紧跟来。” “今天下午一点多,我们到了以后就住进了湖城宾馆,果然,过了半小时,丁一龙也到了,他住进了湖城宾馆对面的湖仙旅馆,据他说,方玉成的吉普车停在湖城宾馆的大门外,人应该一直待在车。” “我和巧英是晚饭前,通过宾馆的后门出来,乘出租车到月红这里来的,关于这段时间内方玉成的活动,你该打电话问丁一龙了。” 常宁咧嘴笑了笑,点一支香烟思索着什么,然后才拿起电话,按照丁颖提示的号码拨了出去。 “一龙吗?你辛苦了啊,怎么样,那小子在干吗?” 丁一龙瓮声瓮气的应道:“领导,我没事,精神着呢,不过,那小子倒挺能吃苦耐劳,刚才我踩了一遍,发现他就睡在车呢。” “呵呵,”常宁笑着说道,“今天晚没事了,你去睡觉,明天午十点钟,你到溪子湖的湖滨酒楼找我,我请你吃湖城有名的糖醋鱼。” 常宁搁了电话,搓着双手对丁颖说:“有点可惜,没有钓到大鱼,只有一条小鱼自投罗网,不过瘾啊。” 丁颖微笑着,脸露出了两个靓丽的酒窝,拍拍常宁的膝盖以示安慰。 “小常,不要性急,能搞定那条小鱼,我们基本也能放心了。” 说得也是,常宁又往沙发一躺,一双长腿伸出去,不客气的搁在丁颖和方巧英的腿。 “刘姐,有什么吃的吗?弟弟我肚子有些叫唤了。” 不待刘月红开口,方巧英气鼓鼓的瞪了常宁一眼,“月红别管他,帮别人干活,还要我们为你管吃管喝呀。” 说着,方巧英还拿拳头捶着常宁的小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犹如隔靴抓痒,微风吹花。 “嘿嘿,诸位诸位,适可而止啊,别把醋坛子打翻了,我这人最讨厌酸的味道了。” 刘月起身笑道:“小常,大家也是为了你好么,你等着,我为大家拿莲子绿豆汤去。” 常宁笑嘻嘻的说道:“丁姐方姐,你们两个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白天没什么事,你们就去之江大学看看丫头们去。” “嗯,小常,我们帮你把人引过来,就没我们的事了?” 常宁摇着头解释道:“当然不是了,你们还得配合我演一扬戏呢,不过,得等我安排妥当。” 丁颖点着头,若有所思的说:“小常说得对,这里毕竟是省城,人家可以乱来,我们却要用正当的办法,不能给他们留下把柄。” 常宁心里一乐,傻娘们,能跟不按规则的人讲道理么,咱小半仙整人搞事的时候,从来就不按规则开行的。 刘月红端来四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绿豆汤,四个人一边喝一边聊。 丁颖问常宁:“小常,你没去之江大学?”常宁嗯道:“我答应过你的么,当然没去。”方巧英说:“对呀,丫头们要是知道你在湖城,一定没心思读了。”常宁忙着应道:“所以么,明天我不去,让刘姐当导游,你们痛痛快快的游游溪子湖。”丁颖又笑问:“常宁同志不会口是心非的?”常宁满口的保证,“君无戏言,保证君无戏言啊。” 刘月红微笑着说道:“小常,我今天午在省军区大院,碰单司令了,我看他精神抖擞的,一定有什么喜事。” “呵呵,单司令性情中人,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常宁放下汤碗,接过刘月红递来的毛巾,擦一下嘴后说道: “省委班子调整完毕,王国维叔叔荣升党群付记,作为老朋,单司令肯定高兴,而他自己呢,前阵子有人想把他调到西北军区当后勤部长,那偏远的地方,他自然赖着不想去,跑到京城找到两位老爷子,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让头收回成命,这不,福无双至偏偏至,他还兼任东南军区付参谋长,你说他能不高兴吗?单司令一留下,省军区大院里那些搞他的人,有得苦头吃喽。” 丁颖感叹了一句,“哪里都不是真空的,哪里都有尔虞我诈啊。” “所以嘛,前阵子我强调的,配合和支持孙华洋的工作,完全是正确的。”常宁站起身来,在小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道,“王群骥不出意外的接替了陈记的位置后,孙华洋的腰板就更硬了,你们将会看到,他在青州地委常委会的话语权,会大大的增强,就连同属一个阵营的地委记郭昌铭,恐怕都要礼让他三分,因此,我们更要避其锋芒,不能和他有正面的和直接的冲突。” 说到青阳县的事,刘月红插不话,方巧英不相干,只有丁颖能理解常宁的深深用意。 “嗯,小常,你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听说郑志伟的新老丈人,就是咱们的新省长张华云,这也是一个值得警惕的信号啊,郑家死而不僵,很有可能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说到郑志伟,常宁忽地笑了起来。 三个女人好奇的看着常宁,方巧英问:“小常,你笑什么呀?” “呵呵,他娘的,小白脸竟当了我们班的辅导员,你们说晦气不晦气?” 丁颖微笑着说道:“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方巧英哼了一声,“小常,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玩死他,为常常出口恶气。” 刘月红也恭维了一句,“他跟咱们的小半仙玩,不是自寻烦恼么。” “呵呵,你们放心好了,咱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他老丈人是省长又怎样,照样有人帮着我,呵呵,你们猜猜,小白脸被整到哪里去了?” 三个女人齐看着常宁,“不知道。” “他现在是女干部培训班的辅导员,你们说绝不绝?” 女人们轰笑起来,一齐倒在了常宁的身。 0372不办也得办 湖滨酒楼位于溪子湖的东边,和溪子湖仅隔着一条环湖路,和环湖公园绿化带,背后就是湖城新辟的第一条步行商业街,地处湖城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 常宁读的时候来过一次,以前叫湖滨酒家,是属于湖城市商业局的国营企业,这两年改革的春风吹到了国营企业,湖滨酒家也搞起了承包经营。 现在湖滨酒楼的独立承包人叫陈国军,一个三十不到的胖子,溪子湖公安分局付局长刘敬东的小舅子,也是常宁的一位“故人”。 “常兄弟,好久不见了,欢迎欢迎。”陈国军站在酒店门口,恭恭敬敬的迎候常宁,“贵客登门,敝店生辉,请请,楼雅座请。” 常宁也不客气,一边往店里走,一边拍着陈国军的肩膀笑道:“胖子陈,你行啊,几年不见,都成了大老板了,可喜可贺嘛。” “常兄弟说哪里的话,小本经营,小本经营,这还不都是全靠你和我姐夫他们罩着么。” 常宁心里直乐,这陈国军点头哈腰,客气得让人受不了,哪象是几年前那个街头的小混混。 “陈胖子,瞧你现在这模样,咱替你高兴,替你姐夫姐姐高兴,呵呵。” 说来也是缘份,常宁毕业那年,节衣缩食,咬紧牙关,请班里的同学来湖滨酒楼撮了一顿,那也是被班里的同学请来请去,实在拉不下面子才回请的。 那时常宁连刘老师的儿子刘敬东都还不认识,哪还认得什么外号“胖子陈”的家伙,一伙同学在酒楼里吃得高兴之时,不料最后一道菜里多了个苍蝇,便和酒楼的营业员吵了起来,火气一大便动了手。 拿到了毕业证和工作分配通知的同学,胆子也比平时大,动起手来也没啥客气可讲,那时陈国军是酒楼的厨师,溪子湖一带有名的小霸王,拿了两把菜刀,从厨房出来就扑了过来。 幸亏常宁练过几天,临危不惧,奋不顾身的冲去,夺了两把菜刀,把陈国军痛揍一顿,还将他拖到溪子湖边灌了个饱。 事情闹到派出所,恰好刘敬东当着治安干警,一边是不成器的小舅子,另一边一查之下,是老头子手下的现届毕业生,大水冲了龙王庙,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人,还能怎么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拉倒完事呗。 不打不相识,从那以后,常宁和刘敬东成了死党,胖子陈也算是经历了风雨洗礼,慢慢的来了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常宁在一间小包厢里坐下,微笑着问道:“陈胖子,你老实说,听说你承包这个店快一年了,发了多少洋财?” “嘿嘿,不多不多,刚够这个数。”陈国军翘起了大拇指,颇有自得之意。 “他娘的,一年十万,果然发财了嘛。”常宁乐呵着又问道,“听敬东说,你还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呵呵,现在不会去女厕所偷看女人了?” “嘿嘿,常兄弟,你又笑话我了,我哪敢呀,我,我现在是又红又专的五好青年呢。” 陈国军讨好的为常宁点烟,连坐都不敢坐,瞅得常宁心里又是一乐,这胖子陈果然变了,以前是不怕天不怕地,老爹老娘管不住,现在除了怕姐夫姐姐,还怕家里的那位,平时口袋里的零花钱都不敢超过十元的。 敬东重重的嗽了一声,端着脸迈进了小包厢。 陈国军脸色一变,冲着常宁点点头,又对刘敬东说了句“姐夫你陪着常兄弟”,老鼠见猫似的溜走了。 常宁呵呵的乐着,扔给了刘敬东一支香烟,“敬东啊,你也别太苛刻了,人家不是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嘛,至于吗?” “小常,你没学过犯罪心理学,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刘敬东点烟,手指指外面笑道,“对于象我小舅子这样的人,你不但不能夸他,跟他称兄道弟,你还要经常拧着他,经常给他念念紧箍咒,他才会老老实实的做人。” 常宁笑着点点头,从随身带着的黑色皮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啪的一声扔到刘敬东的面前。 “唉,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啥好事。” 刘敬东嘀咕一声,立即埋头于那桑材料之中。 许久,刘敬东抬起头,怪怪的盯着常宁说道:“兄弟,这事有些难度啊,用正常的程序,肯定是治标不治本嘛。” 常宁坏笑着道:“所以我才找你么,这事只有你能办到办好。” 刘敬东苦笑起来,这个忙是肯定要帮的,兄弟么,不帮兄弟帮谁去,可对方不但是体制内的人,而且还是地地道道的湖城人,事情稍微的有些棘手。 “小常,你再想想,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比方说,通过关糸把这个活宝给整得远远的?” “呸,刘敬东,你他娘的别以为当了分局的付局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哼,你小子怎么爬去的,别人不知道,我小半仙可是门儿清。” 常宁笑骂着,让刘敬东楞了一楞,这小子向来擅长不战而屈人那一套,一惊一乍的,别让他给唬住了。 “嘿嘿,我怎么啦?工作努力,年富力强,成绩突出,领导信任,就这么着,我去了呗,你小半仙都是付处级了,我不过才刚看到正科级的椅子脚,你眼红个啥?” 常宁冷笑几声,这家伙,办起事来挺爽快利落,可每次都提这个要那些,这回得好好的治治他,嘿嘿,兄弟也一样,经常念几句紧箍,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娘的,你少在我面前装蒜,刘敬东,你给我听着,去年你们湖城那几个小屁孩在青阳闹事,后来是你出面,提前把人领回去了,后来,你把他们都放了,有没有这回事?” 刘敬东点头说道:“是啊,怎么啦,这符合法律符合政策,一点都没有问题嘛。” 常宁心里骂道,他娘的,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非要让我说出来,我还跟你客气个啥? “嘿嘿,其中有个小朋叫仇小军,他的老娘叫姚菁芬的对?湖城市主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现在是刚换届的湖城市委宣传部部长,啧啧,那老娘们,勾魂那,把我们的警察都勾到床去了,嘿嘿,真他娘的骚货啊。” 刘敬东脸色大变,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手中的香烟也掉到了地方,这个神出鬼没的小半仙,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常宁心里一笑,一面声色不动的站了起来,一面冲着门外喊道:“胖子陈,胖子陈。” 刘敬东眼急手快,又是关门又是拉人,把常宁用力按回到座位,低声的埋怨道,“小常,你,你想害死我呀。” 要说怕老婆,刘敬东才是标准的妻管严,她那位当医生的老婆有个绝招,一不哭闹二不吊,却专往他碗里下点泻药,要是让他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他门帮助失足少年,竟帮到人家老娘的裤裆里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常宁悠然自得的吸了几口烟,似笑非笑的瞅着刘敬东。 “敬东,别以为我是专门搞你来着,是有人偶然看见后告诉我的,你也别问我那人是谁,男人嘛,可以理解,象猫见腥一样,敢扑去的才是真男人,但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刘敬东叹了一口气,咬咬牙说道:“小常,你这活我接下了。” “敬东啊,我提几点要求,第一,这事不能牵涉到我,和其他青阳人,第二,办成铁案,办成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案子,第三,你要想个办法,把方玉成背后那个史宝山也诓到湖城来一块办了,第四,绝对保密,不能让这事传到外面去,完事以后,所有的材料和证据都要交给我,第五,我要派个人全程的协助你。” 刘敬东一面苦笑,一面点头应承着。 “小常,你这是何必呢,天地良心的说,这几年你交待的事,哪件我不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可你这样做,也太伤兄弟感情了么。”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认真的说道:“对不起,敬东,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为你看相测字,我就说过,你这个人容易在女人的床迷失自己,作为兄弟,我不是说你不许找女人,而是怕你被女人给骗了害了。” 刘敬东心里一惊,吞吞吐吐的问道:“小常,那你觉得,觉得她怎么样?” 常宁噗的一笑,“他娘的,我就是去年见过一次,又没有细看,我怎么知道你的相好是好人还是坏人?” “嘿嘿,兄弟,几时还得请你,请你帮我过过目呀。” “呵呵,好说,好说,做兄弟的份内事嘛。”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常宁应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丁一龙,按照常宁事先的吩咐,笔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丁一龙,这位是溪子湖公安分局的付局长刘敬东,从现在开始,你配合刘付局长的行动,听从刘付局长的指示。” “是。” 常宁站起来,按着丁一龙让他坐下,笑着说道: “一龙,你陪着刘付局长,在此慢慢品尝享誉大江南北的溪子湖糖醋鲫鱼,呵呵,我先走一步了。” 0373请君入瓮 对于常宁的决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一个“外人”,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女人们一致的反对,她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说出来的理由有些可笑。 刘月红待在湖城的时间多,对刘敬东有些了解,似乎旁人对他的口碑不是很佳,故而在她心目的印象分也不是很高。 “小常,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些,大家对刘敬东的评价,似乎……总之,小心才无大错么。” 自从“重归于好”后,刘月红在常宁面前变得很“乖”,说话做事含蓄多了,不象方巧英那样,依旧是风风火火,爽爽快快。 “我也反对,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何必让人家代劳,欠人家人情,我和丁姐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么。” 常宁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丁颖一路拦着,方巧英早就停下车,和跟踪的方玉成干起来了。 “丁姐,那么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索性一并说出来,我再一齐的驳斥你们。” 常宁照旧单独占领了刘月红家客厅的长沙发,一付懒洋洋的样子,心里在说,教训深刻啊,女人多了不好,女人主意多了也不好呀。 “小常,你都已经把事情交给人家了,你还让我们说什么,你也不想想,丁一龙能不能信任他助手的工作,还有这个刘敬东,他现在是你朋没错,但以后呢,人是会变的,以后他会不会以此要挟你?总之,这事你办得欠思量。” 常宁索性闭了眼睛,她们说得确有道理啊,刘敬东自从傍那个叫姚菁芬的娘们后,心态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看来要好好研究一下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让颇有头脑的刘敬东都犯起迷糊来了。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没有?嗯,说你们头发长见识短,你们肯定对我群起而攻之,说你们的意见都英明无比么,可实际是荒唐透顶可笑之极,难怪孔夫子说,好男不跟女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还好,这回的歧视性言论,没有受到肢体攻击,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方向的横眉冷对,和无声的冷笑。 “听我说啊,首先,史宝山派人跟踪我和丁姐这件事,本身就不能公开,史宝山无非想悄悄的找出我们在一起的证据,并以此要挟我们,如果我们公开这件事,史宝山固然会受到处理,可我和丁姐的关糸,不是要放到光天化日之下了么,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再次,如果我们自己来干,那就更危险了,不但我和丁姐的真实关糸会爆露,搞不好还会被史宝山反咬一口,比方说,我们把方玉成扣起来,史宝山完全可以报警,到那时,我们比他更加被动。” “最后的结论,当然是只能借刀杀人,而且是合理合法的借刀杀人,试问三位姐姐,你们有比刘敬东更合适的刀可借吗?退一步讲,即使刘敬东失手了,我们也有回旋的余地。” 丁颖觉得常宁说得没错,但一想到两人的事让刘敬东掌握了,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小常,你,你有把握让刘敬东他,他不会将我们的事不说出去?” “呵呵,丁姐你就放心。”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想当初,你们三个多牛啊,照样被我搞得服服贴贴的,区区一个刘敬东,手拿把攥嘛。” 明知道女人惹不得,可常宁还是习惯性的挪瑜她们,一顿乱拳飞舞,迅速的招呼到他身,刹那间被袭击得“惨叫连连,”“遍体麟伤”。 当然,常宁也乘机奋起反击,在他的魔爪攻击下,客厅里春风荡漾,娇声连连。 …… 三天以后,正在党校的宿舍里午睡的常宁,接到丁一龙的电话报告: “领导,大鲨鱼咬钩了。” 瞧着常宁迅速的下床,又要出去的样子,同寝室的三位忍不住了,贾先明一马当先拦住了他。 “小常,大家都是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出来大伙帮着你。” 常宁心里颇受感动,不愧为肝胆相照的朋啊,尤其是贾先明,尽管以前来往不多,但他仍然是那么急公好义。 “三位哥哥,谢谢你们了,等我抗不住了,再来拉你们下水。” 溪子湖公安分局对面,恰好有家新开不久的茶馆,客人不多,挺安静的。 常宁进去后,在服务员的指点下,找到零三一号包厢,发现丁一龙早就在等他了。 “一龙,你辛苦了。”常宁坐到椅子,随便的招呼了一声。 丁一龙没有坐下,而是规规矩矩的站着,这也是他的老习惯了,在工作时间内,是不能跟领导“平起平坐”的。 “领导,我简单汇报一下,等会可能还要,还要跟着刘付局长出去呢。” 常宁嗯了一声,一改平时常见的戏谑之色,以表示对丁一龙的尊重,和对他所说之事的重视。 “其实刘付局长这个人,办事挺脆的,那天湖滨酒楼与你分手之后,他在办公室里想了小半天,然后当着我的面,往外打了几个电话后,再叫来他的两个亲信,不由分说,就把方玉成给抓起来了。” 这个刘敬东,最让常宁佩服的,除了他为人圆滑,就是办事的果断,够得快准狠三个标准。 “开始我也以为,这个刘付局长有点鲁莽,没有任何理由,怎么能随便抓人呢,方玉成再怎么样,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工作人员么,可人家刘付局长有办法,先派人把方玉成身的钱和所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都顺走了,然后再去连车带人一起抓,什么无业盲流,什么形迹可疑,还有盗窃车辆的嫌疑,理由多了去了,把方玉成带到他们分局内部的临时看守所关起来了。” 果然是刘敬东的风格,讲理的事能办,不讲理的事,编点理由也能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乎。 “后来,刘付局长向我解释,依他的经验判断,史宝山和方玉成应该是每天都联糸的,只要抓了方玉成,估计用不了三天,史宝山就会冒出来的,果然,今天早县里的雷军打来电话,说史宝山请了假到湖城来了,请假的理由是回家看望年迈多病的老母亲,但他自己不会开车,又没叫其他司机,所以他乘的是早班长途客车,估计下午四点左右,就能到达湖城长途汽车站了。” 常宁心里乐开了,只要史宝山能出场,事情就算快解决了,这个整天笑眯眯的老狐狸,这次非揪住你的尾巴不可。 “一龙,我不关心史宝山方玉成的事,我想问问你,你认为刘付局长这人怎么样?” 丁一龙瞅瞅常宁,犹豫着不敢开口了,刘付局长明摆着是领导的铁哥们,不然怎么能把这类事托付给他,领导的铁哥们,不是做下属的能评价的。 “呵呵,行啊,丁一龙,你小子开始长心眼了,哼,敢把事情搁肚子里头。” 丁一龙腼腆的笑了笑,挠着脑瓜说道:“领导,不知道你要听真话,还是要听假话,请领导明示。” 常宁狠狠的踹了丁一龙一脚,嘴里连笑带骂起来,“他娘的,你小子敢再噜哩叭嗦,我就把你扔到溪子湖里喂王八。” “领导,我说的仅作参考啊……首先我觉得,我觉得刘付局长很怕你,虽然他没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得到。” 常宁淡淡的点头道,“嗯,一龙,你继续说下去。” “第二,刘付局长办事很有一套,在他们分局里的威信蛮高的,第三,通过几天的接触,我发现刘付局长很有人脉资源,下下的关糸搞得不错,找他办事递条子的人挺多的,最后……这最后么,就是刘付局长这个人很圆滑,就象说的,城府极深,办事讲究留一手,对了,我听到过他局里的同事就叫过他,就叫‘留一手’。”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丁一龙总算说到点子了,‘留一手’的外号,其实还是常宁给刘敬东起的,只在少数几个人中间流传,没想到美名远扬,竟传到他同事那里去了。 “一龙,你估计一下,以你的能力,能让刘付局长他不留一手吗?” 丁一龙嘿嘿一笑,叭的一个立正道:“领导,我明白你的意思,人家是‘留一手’,咱当年在部队可是人称‘千手斩’,只要你发话,我保证让‘留一手’留不了一手。” “嗯,就按原计划办。” 对于丁一龙,常宁是绝对放心的,要不然,还怎么在体制内混。 常宁决定让几个女人先回去,她们已经完成了引蛇出洞的任务,就不应该再待在湖城了。 丁颖微笑着问:“这么说,你的请君入瓮中的君,已经如你所愿的来了?” “所以,你们赶紧走,要让别人感到,你们与此事毫无关糸。” 丁颖和方巧英不敢怠慢,何况都是要班的人,留在湖城也帮不了什么忙。 刘月红也要一起去青阳,在单云飞的帮助下,她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孩子的姥姥,准备一心一意的做个“打工族”了。 常宁笑着说道:“好,刘月红女士,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办事处的付主任了,好好干啊。” 接下来,就看刘敬东的表现了。 0374这也是上课 又是一个周末,而且是党校培训班正式开课后的第一个周末,大家都如释重负的各奔东西,能回家的尽量赶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一时回不了的,或搭伴进城,或单独行动,总之没有人闲在宿舍里的。 常宁的越野车,自然借给了最需要的人,贾先明和丁国明陈灵扬三个搭伴回家,自然用的是常宁的车,为了节省时间,陈灵扬还预先打电话给他老婆,让她飘扬过海的,先在青阳县等着。 做男人实在是辛苦,公家的工作不能耽误,家里的作业更要完成,男人要是后院起火,天大的事业都是扯蛋。 常宁也有后院,一个他不久前来过一次的后院,而且这个后院有些不稳,让他来之前颇费了一点脑筋。 第一次给女人送花,怪难为情的,好在常宁有办法,他把那束玫瑰花藏在了风衣里,免去了别人的关注。 敲门之后,后院的门没打开,常宁只好掏出后院次给他的钥匙,还是打不开,唉,他的后院生气了,将司必灵锁了保险。 “哎,尤佳同志,花放在门口,我走了啊。” 其实常宁哪肯走,对女人他是有点研究的,小打小闹么难免的,只要你喊走了,多半这后院门会立马大开。 果然,啪的一声,门打开了,尤佳嗔怒地站在门口,桃花眼直瞪常宁。 “唉,没人请我进去呀,算了算了,本同学打道回府了。” 常宁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这是省委机关的普通干部宿舍楼,虽然是晚饭时分,走廊没有人,但常宁故意扯着嗓子,让尤佳挂不住脸了,不敢再矜持,一伸手便把常宁拉了进去。 门一关,尤佳俏脸一嗔,操起一对粉拳就往常宁身砸,“你这个大坏蛋,打死你,打死你。” 常宁呵呵笑着,一边脱衣服,一边享受着,作为久经考验的他,这点枪林弹雨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被尤佳美艳的身材吸引住了。 因为开着空调,尤佳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袍,丝毫掩饰不了她的楚楚动人。 丰润的双唇,高挺的双峰,细盈的纤腰,白里透红的肌肤,浑圆肥嫩的玉臀及一双修长的玉腿…… 常宁心里的火被点燃了,抄手抱起尤佳就往卧室里走。 “小常,你,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你这个大坏蛋。” 尤佳一边挣扎,四肢在空中乱舞,一边嘴里娇骂着。 “嘿嘿,干什么?你天天在讲台给我办学习班,老子就在床为你办办学习班,就当是我为你课,彼此彼此嘛。” 惊呼声中,尤佳的身体飞到了弹簧床,一起一落,不待她反应过来,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顷刻间把她给淹没了。 …… 雨过天睛,云开日出,经过了风雨,自然便有了彩虹。 常宁瞧着怀中的尤佳问:“尤佳同学,我的课得怎么样?”尤佳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双眼,“很好,常宁老师。”常宁噗的笑起来:“具体的说,好在哪里。”尤佳满足的说道:“老师好不好,学生最知道。”常宁深以为然,“呵呵,然也然也,尤佳同学,你要是来几句评语,老师会更加深受鼓舞的。” “嗯,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尤佳红着脸,娇羞的说道,“还有,还有勇敢威猛,以力服人,循循利导,不抛弃,不放弃,让学生犹如身临其境,身同感受……” 常宁拿手在尤佳的小屁股拍了下,一边推开她一边起身,“哼,当学生的这么不尊重老师,下次要是装腔作势的不给我开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尤佳不敢顶嘴,只是呶着小嘴巴,乖乖的起来跟着到了客厅。 “小常,你,你又要走吗?” 常宁心里一乐,但脸仍然紧绷着,哼了一声,竭力的装出了大男人臭架子。 “我走不走,主要还是取决于你的表现了,瞧你,今天在党校里整天的给我脸色看,让我心里很不高兴。” 尤佳吐了吐舌头,讨好的将身子往常宁那里拱,这几天她确实有些抻着常宁,为了他不去找她,更为了他的学习。 “小常,我说了你别生气啊,这培训班的第一个星期,一共二十六节课,你就缺课十九节,老师们还反映,你根本没做作业……我是怕,怕你拿不到结业证。” 常宁抱着尤佳笑道:“那不是有你帮忙嘛,拿不到结业证,我把你当结业证带回青阳县去。” 尤佳红着脸问道:“你敢吗?”常宁点了点头,“有什么不敢?我小半仙想做的事,任何人也拦不住。”尤佳小声道:“小常,别说太远的事,你说你有事,现在办得怎么样了?” 常宁啊了一声说道:“对了,尤佳姐,我让你打听那个姚菁芬,你快给我说说。” “嗯,姚菁芬今年四十四岁,是京城的红色子弟,六十年代前期的大学生,一九七三年开始从政,从一名初中老师走进了公务员行列,家里育有一子一女,丈夫是高级工程师,湖市城人,曾担任过湖城钢铁厂付厂长。” “一九七七年,姚菁芬随丈夫调回湖城,先在省委统战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调到湖城市市委办公室,一九八一年担任溪子湖区付区长,一九八二年升任区长,一九八三年,任溪子湖区区委记兼区长,一九八四年任湖城市市长助理、付市长,一九八六年,担任湖城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眼睛说道:“这个娘们真牛啊,一年升一级,她家是造航天火箭的吗?” “嘻,那倒不是,听说她从京城调来湖城时,曾被往下降了两级,所以后来就好象升得特别快,不过,不过也有人说……” 常宁的手在尤佳胸前的小山头徘徊,低声笑道:“有人说,她是靠着下半身升的官对不对?” 一猜一个准,猜得尤佳的小脸都起了红晕。 “有人说,她和省委付记郭啸天来往甚密,郭啸天很早就没了老伴,姚菁芬的老公在五年前去世了,虽然年龄差了十几岁,其实能合到一块,也蛮不错的嘛。” 常宁笑着说道:“尤佳同志,我估计你现在去说媒,人家刘敬东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娘的,这个女人有一套,能把刘敬东管得服服贴贴的,了不起那。” 尤佳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能被称为湖城第一女强人,当然有些能耐了,那个刘敬东我见过一次,小小的派出所长,没有姚菁芬的帮忙,他牛得起来吗?” 常宁听得若有所思,看来有姚菁芬这个娘们存在,想挽回同刘敬东的关糸,难度不小啊。 尤佳又缠了常宁的脖子,意犹未尽的挑逗着他的神经和意志,小嘴巴在他身乱啃,水汪汪的眼睛里碧波万顷。 常宁懂了尤佳的心思,不去阻止,也不去推波助澜,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作动作。 尤佳勾着常宁的脖子问道:“小常,你喜欢我吗?”常宁当然的点头,“那还用说吗?”尤佳撒娇道:“我要你说出来么。”常宁嗯道:“亲爱的尤佳,我喜欢你,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尤佳深默片刻,给了常宁一个香吻,感叹着说道:“唉,虽然明明知道那是虚假的表白,但能听到你说出来,还是让我感动让我心痴啊。” 常宁笑了笑,“没关糸,你随时有后悔的权利。”尤佳拧了常宁一下,“去你的,谁说我后悔了。”常宁坏坏的一笑,“只要你不后悔,我会永远奉陪着你的。”尤佳惊喜的问:“真的吗?” 常宁伸出四根手指头说道:“不过,我对你有四点要求,呵呵,就算我的四项基本原则。” 尤佳嗔了常宁一眼,小嘴一呶嘟噜道:“你说么,我得记牢了,省得,省得又犯错误了。” “第一,我不喜欢读,你得想办法帮我弄张结业证,总之,还得门门功课都在八十分以。” 尤佳笑着说道:“小常,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条。” “第二,我有一些很好很好的朋,她们和你一样都是好人,所以你要和她们搞好关糸,第三,你要是背着我红杏出墙,招蜂引蝶,别怪我下手无情哦。” “知道啦,大坏蛋。”尤佳呶着小嘴,心有不甘的说道,“早听我姐姐说过了,我,我有思想准备,请常宁同志在以后继续严格的要求我考验我。” “第四条也挺重要的哦,瞧你烧的菜,瞧你在床那个笨,不是我打击你啊,你连女人的基本素质都没有具备嘛,你要向你姐姐学习,呵呵,除了厨艺,关键还是那床艺,啧啧,你姐姐那个骚样浪劲,简直是人间的精典啊……” 尤佳拿手掩住常宁的嘴,似嗔非嗔的说道:“大坏蛋,不许你污蔑我姐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四项基本原则,你必须不折不扣的遵守,能完成的一定要完成,不能完成的,创造条件也要完成。” 0375留一手 今天的见面是刘敬东提出来的,所以他才不会在湖滨酒楼宴请常宁,选了一家叫什么“鸿运茶庄”的茶馆,离溪子湖也不远,常宁从尤佳家出来,步行过去才用了十来分钟。 丁一龙站在门口等着常宁,常宁的眉头轻皱起来,刘敬东这小子,真的有点牛了,以前他可是毕恭毕敬,现在敢公开摆起臭架子来了。 他娘的,见到常宁进来,他还坐在包厢里的沙发,连屁股都不抬一下。 丁一龙告辞一声,转身退了出去,刘敬东指指外面说道:“小常,真羡慕你,一员得力干将啊。” 常宁说得毫不客气,“刘敬东,你羡慕个屁,有个臭老娘们帮你撑腰,够你受用十年八年的了。” 刘敬东不好意思的笑着,难得的红起了脸。 “你呀,人损嘴更损,反正我说不过你,你就往死里损我好了。” 常宁点一支烟,往沙发一靠,脸一付毫不在乎的表情。 “你这家伙,下午两点请我喝茶,明摆着是铁公鸡拨毛,他娘的没毛可拨,不说了,你就开始汇报工作。” 说着,常宁翘起了二郎腿,看得刘敬东牙根痒庠的,无奈的摇摇头,将脚边的白色帆布包递给了常宁。 “所有的材料都在里面了,天地良心啊,你的那个丁一龙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可没有打埋伏。” 常宁接过帆布包,看也不看的往边一放,连句谢谢也不说,只拿眼睛笑看着刘敬东。 “呵呵,敬东啊,我可以理解,特别是我就更理解你了,狗改不了吃屎,猫一定会偷腥,堂堂的‘留一手’如果不留一手,那比让太阳从西边山还难哟。” 刘敬东也笑了起来,笑得很舒展很开心,心里在说,讨厌的小半仙,自打认识那天开始,就一直被你压着,今儿个总算可以平起平坐,扬眉吐气一回了。 “小常,咱哥俩谁跟谁啊,哈哈,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嘛。” 常宁点着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刘敬东顿了顿,终于提到了正题。 “唉,为了你小常,我可是啥都豁出去了啊,千方百计的把那个方玉成弄了进来,可那家伙,就是死活不肯开口,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又定死了不能手段的,正在我束手无策之际,你的丁一龙出了个好主意。” “我们在长途汽车站等到了史宝山,当然,我们是非常客气的请他去分局的,并且按丁一龙说的,恰到好处的让方玉成看到史宝山,让他误以为史宝山也被抓了,果然,方玉成看见史宝山的侧影,心里的防线就崩溃了,问什么说什么,竹筒倒豆子,痛快极了。” “史宝山和方玉成都是湖城郊区人,既是老乡又是远房亲戚,但以前素无来往,从方玉成当兵后,两个人同在一个团队,才逐渐走到一起,在部队两年半,方玉成利用担任仓库保管员的机会,几次倒卖军用物资,都是史宝山保着才勉强过的关,史宝山转业那年,方玉成也提前退伍回家。” “那时候史宝山挂在组织部里等待分配,方玉成也无所事事东游西逛,史宝山是应你们青州地区的穆长虹的邀请,才前往你们青阳工作的,恰好按规定,县委常委可以安排专职司机,他便顺手把方玉成也带了过去。” “据方玉成交待,史宝山让他跟踪你小常,是从去年你从香港回来后开始的,其实也没有实质性的东西,无非是你常去哪里,喜欢和什么人在一起,可以说,那时候史宝山是有意为之,但方玉成却几乎出于好奇,因为他从小就痴迷于这类游戏。” “不过,方玉成跟了你几次,很快就来兴趣了,因为你小常有几个干姐姐,有事没事的老往干姐姐那里跑,而且你的干姐姐又都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处虎狼之年,却偏又独守空房,所以,史宝山听了方玉成的汇报后,断定你小常和干姐姐有戏。” “于是,史宝山特地买了一架照相机,还把跟踪对象扩大到你干姐姐,但是,据方玉成交待,至今他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便向史宝山建议,收手不干了,一是他认为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在青阳,干姐姐干弟弟来来往往,不值得奇怪的,二是他感觉到你小常有所查觉,他怕落在你的手里。” “你小常来党校学习后,方玉成答应史宝山干最后一次,所以听到你的干姐姐来湖城后,便一路跟踪到此,正准备考虑如何下手之时,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偷走所有随身物品,当然,那是我派人干的,随后,我抓住了他,以此来引诱史宝山前来。” “史宝山和方玉成约好,早晚用电话联糸一次,结果连着三天没有方玉成的消息,他当然坐不住了,便请了假,坐长途客车,想悄悄的探听方玉成的消息,据他后来告诉我,他当时判断,方玉成一定被你小半仙发现并扣起来了。” “我听从你那个丁一龙的意见,派人直接把史宝山弄到了局里,他好象早有思想准备,到了分局,又知道方玉成在我们手,就没有犹豫,把该说的都说了。” “史宝山承认,他一调到你们青阳,就一心一意的整你的材料,可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说你小半仙在工作,找不出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所以只能从你个人的私生活着手。” “但是,他自始至终,都坚持说是他个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也没有组织指示过让他那样去做,在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小常也不要再去追究了,他是永远不会说出背后的人的,他也只有咬紧牙关,才能勉强的让自己过关。” “按照你小半仙的部署,我让史宝山和方玉成履行了必要的程序后,就释放了他们,当然,我建议史宝山最好闭他的嘴巴,同时,不要让方玉成再回到青阳去。” …… 刘敬东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的伸伸懒腰,脸却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 “小常,这就是大概的经过,如果你想了解得详细一点,就回去看那一大包材料。” 常宁说了句“谢谢”,便望着窗外若有所思起来,脸不喜不愠,有点怪怪的。 “敬东,谢谢你了,干得漂亮,既制止了他们的违法行为,又没有让事情进一步扩大化。” 瞅着常宁,刘敬东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如他的外号一样,他在其中留了一手。 “小常,谢就不用了,兄弟之间互相帮忙,理所当然嘛,不过,不过你心里似乎有些不大满意啊。” 打着哈哈,常宁干笑了几声,看也不看刘敬东,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 “敬东,你心里现在就一个想法,你在帮我的过程中,习惯成自然的又留了一手,你在想,我发现你留了一手以后,还会怎样的对付你。” 刘敬东尴尬的一笑,耸耸双肩,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不予承认,也没有否认。 “呵呵,小常啊,我发现你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现在刚兴起什么心理治疗的行业,建议你有空去看看心里医生。” “呸,该死的留一手,你自己去看。”常宁骂了一句,靠在沙发坏笑道,“我要看,也是去看咱嫂子,还有咱那小侄子,好久不见,怪想那小不点的。” 刘敬东噌的站了起来,绷着脸说道:“小半仙,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刘敬东啊刘敬东,我欺负你了吗,我会是欺负你老婆的人吗?我只是想和嫂子探讨一下,她的模范丈夫,亲爱的刘敬东同志,最近在生活有什么变化,比方说,他最近加班时间多不多,还有么,以前周末喜欢宅在家里,现在是不是常往外面跑,又比如说,刘敬东同志在穿着为什么突然讲究起来了,呵呵,还有那,我们的刘敬东同志,在那方面,是不是对咱嫂子有些不负责任了。” 刘敬东扑了过来,一把揪住常宁的前胸,恶狠狠的说道:“小半仙,别忘了这是湖城,不是你可以为非作歹的青阳县。” “呵呵,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是不?放开你的狗爪子。”常宁说着,单手发力一托,甩开了刘敬东的手,一边掸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刘敬东,我从认识你第一次起,就知道咱俩不太对路,呵呵,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合作嘛,别以为有了姚菁芬那个臭娘们,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湖城怎么啦,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小半仙照样来去自如,你如果不相信,可以试一试,还有啊,你如果再敢跟踪我,我就不再把你当朋了。” 刘敬东面些泄气,坐回到沙发,歉然说道:“小常,对不起,我,我刚才太冲动了。”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嘛,”常宁起身说道,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任扔给刘敬东,“嘿嘿,你拿回去慢慢看,那臭娘们,他娘的真骚呀。” 说完,常宁提着帆布包扬长而去。 0376幸福的意义 随后的几天,常宁没再去理会刘敬东,反正这小子看了那信封里的东西,走投无路之下,终究会找门来商量的。 将丁一龙也打发回青阳后,常宁总算认真的了几天课,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敢情都被拉下一大截了,再不奋起直追,后果一定很惨。 好在有丁国明这个学习尖子帮忙,丁国明的课堂笔记简直就是为常宁做的,再加他自己又善于临时抱佛脚,还能投点机取点巧,第一个月课虽没几节,却在九门课的测验中,门门都拿了及格,让他侥幸的过了第一关。 当然,其中少不了自己女人的关照,尤佳在《对外交往》课为他开了后门,把五十六的五字涂去,在六的后面加了个五。 这让他得意了好一阵子,幸亏有先见之明啊,以后要是还有党校学习的机会,一定要如法制,只要搞定辅导员之类的关键人物,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尤佳的办公室很小,在堆了很多报和资料后,再进来一个常宁,就显得特别的局促了。 常宁的目光老在尤佳的胸前转悠,脸颇有得意之色,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培养,两个原来不很起眼的小土包,已经骄傲的挺拨成两个突出的高岗。 地不耕不肥,花不浇不艳,常宁不禁心里为之感叹,这世还是劳动人民说得在理,没有艰苦的劳动,能有硕果的丰收吗? 明显的感到了常宁不怀好意的目光,尤佳拿手狠抽了了一下常宁的胳膊,不过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一个月的相处,已经让她足够开放,啥地方都被一览无遗了,还在乎他多看一眼么。 “小半仙,你还没看够啊,别忘了这里是办公室,小心让别人看见。” 常宁呵呵一笑,索性把虚掩着的门拉得更开,双手往办公桌一扒,摆出老老实实的样子。 “看见也没啥关糸嘛,辅导员找落后学生谈话,做非常细致的思想工作,理所当然天正地义呀。” 尤佳噗的一笑,俏脸粉红,一面为自己的魅力而骄傲,一面直了直腰让双峰显得更加的突出。 “小常,你快回去,晚,晚再让你看个够,行吗?” 常宁叹了一口气,懒洋洋的站起来,一边作势要走,一边嘴里嘟噜起来。 “唉,算我小半仙自作多情喽,本来想乘周六放假之际,到溪子湖边转一转,现在看来只有回去蒙头睡觉了。” 尤佳一脸的惊喜,急忙拉住常宁的衣袖,小声嗔道:“大坏蛋,你咋不早说呢?你,你不许耍赖啊。” 两个人碰头的地点,还是党校附近的大转盘,这里是新建的交通枢纽,车挺少人不多,还算不很引人注目,一旦离开党校,两个人就有点无所顾忌了。 “尤佳姐,今天你想去哪儿玩都行,你想怎么玩都随你,本少爷统统的负责买单,总之,本少爷今天归你领导了。” 越野车沿着环湖路疾驰。 阳光温馨,湖青水绿,春天的讯息,在湖城这所旅游城市里,总是显得特别的清晰,环湖的树荫,新技挺拨,嫩芽欲绽,路旁不时涌现的花坛,已经迫不及待的怒放盛开了。 尤佳的手,轻轻的放到常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忽地象个小女似的,羞怯青涩。 “小常,我,我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我想,我想好好的拍几张照片,你说行吗?” 这当然是个敏感的话题,尤佳知道常宁有个名正言顺的老婆,虽然常跟干姐姐们来往,但合影拍照,一直是个禁区,要搁在别的女人那里,这是想都不敢想的话题。 没想到常宁这次挺大方,大大咧咧的同意了。 “尤佳姐,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还能反对吗?想拍就拍,拍多少张都行。” “小常,谢谢你。”尤佳的头埋到常宁身,一脸的感动和幸福,弄得常宁手里的方向盘都差点脱手。 湖城能玩的地方特多,云隐寺,青龙洞,南高峰北高峰,更别提名扬世界的溪子湖,就是那个全亚洲最大的植物园,够让人流连忘返的。 这几年湖城的商业气息也逐渐浓郁,在市区开了两三条步行商业界,南北百货,应尽应有,常宁打起精神,陪着尤佳走了一圈,钱花去不少,吃的穿的玩的,越野车都快塞满了。 尤佳却意犹未尽,提议去逛逛新华店,常宁自是不敢拂她的兴致,象个保镖似的,跟着到了溪子湖边的店里。 现在的店也搞改革,腾出一片出租给人家开了个小吃店,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包和豆浆,尤佳不好意思的笑了,敢情拉着常宁东跑西逛,连午饭都忘记吃了。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啃起了面包。 尤佳低声问道:“小常,我算不好女人?”常宁实话实说,“有点一根筋,容易犯迷糊,呵呵。”尤佳撒娇地呶一下小嘴,“不就忘了吃饭嘛,我至于那么差吗?”常宁乐道:“不过,你最近进步神速,有点象你姐姐的样子了。”尤佳狠扭常宁一下,“去你的,我告诉我姐去,让她撕烂你的嘴。” 常宁心里一乐,笑话,你姐能撕烂我?见了本少爷,她就是一滩扶不墙的烂泥呢。 尤佳又问道:“小常,你跟我姐夫的关糸咋样?”常宁沉吟一下道:“这个问题,你去问你姐为好,她看得最清楚。”尤佳哦了一声,“那就是勾心斗角,互相提防,又互相利用了。”常宁呵呵一笑:“差不多,老孙还是有水平的,可惜野心太大,气量却小了点。”尤佳笑道:“我猜呀,他多半斗不过你小半仙。” 宁好奇的问道,“尤佳姐,这我就有点纳闷了,听你的口气,好象不大喜欢你这个姐夫么。” 尤佳哼了一声,小嘴一撇说道:“谁会喜欢他呀,在我们家,只有一个半人喜欢他。” “呵呵,怎么搞出一个半人来了。”常宁笑着,握住尤佳的一只手说道,“尤佳姐,这你得给我好好说说,你们家里,你老爸老妈一定也不太喜欢老孙。” 尤佳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看看旁边没了人,小腰一扭便蹭到了常宁身边,小鸟依人似的靠到了他身。 “当初是孙华洋追的我姐姐,还托了好多人来说合,可我爸并不看好他,虽然是老部下,工作也过得去,但说他有点虚伪,个人英雄主义,爱出点小风头,而且,而且为了自己的仕途,有时候不择手段,所以,我爸我妈一直反对这门亲事,但碍于很多人帮忙作媒,老两口也不好公然反对。” “可那时我姐姐却痴心一片,坠入爱河不能自拨,还同意孙华洋的主意,把生米煮成了熟饭,怀了小美丽,无可奈何之下,我爸我妈只好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现在呢,孙华洋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去拜望我爸我妈,平时连个人影也看不到的,至于说一个半人喜欢他,那一个人就是小美丽,那半个人,自然是我姐姐了。” 常宁又开始装傻充楞,“可,可怎么是半个人喜欢他呢?我还是不明白哦。” 尤佳红起了脸,拿手在常宁的胳膊拧了一下,小嘴凑到常宁耳边,说话的声音更低了。 “你这个大坏蛋,偏要我说出来,那就是,那就是他那方面不行了,我们女人做姑娘的时候,大都傻乎乎的追求什么情呀爱呀的,做了女人才知道,什么是婚姻的真正幸福,象我姐姐,为了小美丽,当然不能离开孙华洋,可每天每夜守活寡,你说她能好受吗,所以说来说去,她有半个身心爱着孙华洋,就已经很不错了。” 常宁的心里深以为然,这年头,幸福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他娘的,你让人家勒紧裤带,能叫幸福吗? 尤佳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身体也倾倒在常宁的身,这可是公众场合,常宁的脸皮最厚,也不敢有邪念歪想。 “尤佳姐,你,你没事?” “大坏蛋,胆小鬼,快抱抱我。”说着,尤佳勇敢的抱住了常宁的脖子。 常宁慌而不乱,拿眼瞧瞧不远处,人家那才叫放肆,女的都骑到男的身去了,亲吻的声音至少能传遍整个小吃部。 嘿嘿,人家放肆,咱就来个放伍好了。 尤佳热烈的响应着常宁,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热了小半天。 “这就是幸福。”分开身体之后,尤佳一边下着结论,一边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尽管我知道这幸福短暂而断续,但我不会放弃。” 望着尤佳幸福的俏脸,常宁爱怜的伸手抚了一会,“尤佳姐,我会和你一起努力,把我们的幸福紧紧地抓住。” 尤佳恢复了平静,指着街对面的画店,微笑着说:“小常,你别忘了,你今晚要去讨好你的老领导哟。” 常宁一拍脑袋笑了,急忙拉起尤佳往外走。 “呵呵,走走走,马屁拍得响,幸福才久长,你千万要帮我挑幅好画,人家朱永军可是出身香门第啊。” 0377拜访朱永军 说起送礼,而且是没有“名份”的送礼,对常宁和丁国明来说,都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如果说请客是体制内的基本课,讲究的是面面俱到,不可或缺,那么送礼就是一门高级课程,其中的学问奥妙无穷,讲究颇多。 具体到下级给级送礼,从小长于官宦之家的尤佳总结说,其中有为公办事型,有急事求人型,有追求进步型,还有礼节型,投靠型,投资型等等,等等。 她把常宁的送礼,称为投石问路型,或者叫没事找抽型,当时害得常宁郁闷了小半天,把个尤佳压在沙发狠狠的“办”了一回。 丁国明做过朱永军的秘,去拜访一下是完全应该的,可这小子有点人穷志短,死要面子活受罪,空着手不愿去,买礼物又没有钱,逼得常宁陪着他走一回。 要是常宁一个人门,以他的脾气和背景,根本用不着购买如此贵重的名家名作,这还是尤佳和画院的负责人相熟,以八折优惠买下来的,一共买了三幅,另两幅准备送给王国维和单云飞。 在越野车,丁国明打开那幅山水画,瞅了好一会,非常“内行”的说,小常,又让你破费了,这可是名家原作,起码得好几千元呢。 常宁嗯啊的应着,心里苦笑不已,之江省第一大画家叶陶玉的大作,到了这土包子的眼里,价格竟一下子缩水了十多倍,他老人家要是听见,非气得吐血三碗不可,要知道,叶老先生就是闭起眼睛胡乱画几笔,都能在港澳台卖万儿八千的呢。 他不敢明说,礼物是以两人共同的名义送的,他当然没想丁国明付他一半的钱,而是怕他知道后,会因此几天几夜的合不眼。 朱永军当了省委组织部长,自然住进了常委楼里,虽是黄昏,但偶尔还能碰几个散步的人,那幅名叫“之江春景”的画卷,被常宁巧妙的夹在风衣里,免得引起别人的好奇。 开门的是朱永军的老婆周红娜,看去挺年轻,听说她是一位作家,还是全国作家协会理事,现在在湖城大学做兼职教授,以前朱永军在青州工作的时候,她是不定期的常去探亲,故而身为秘的丁国明是见过的。 丁国明甫一见面,就阿姨阿姨的叫个不停,常宁只好呆在一边傻笑,瞧人家这么年轻,阿姨阿姨的叫着,人家还不一定喜欢呢。 周红娜望着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听老朱说过了,这位一定是大名顶顶的铁口神算小半仙。”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欠欠身子恭敬的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常宁,朱部长的老部下。” 周红娜微笑的点点头,和两人握过手,关了院子的门,一手一个拽住胳膊,大大方方的说道:“快进来快进来,老朱等你们一会了。” 寒喧和招呼过后,周红娜为常宁和丁国明各一杯茶后,退到了朱永军身边。 那幅‘之江春景’的山水画,是常宁进门前塞到丁国明手中的,现在正被朱永军周红娜两口子欣赏着。 两年多没见,朱永军一点也不见老,仿佛岁月的划痕刻不到他的脸,只是身材比在青州时丰满多了,似乎有些发福的迹象。 朱永军将画卷递给周红娜,微笑着问道:“国明,这是你送给我的吗?你怎么也学起这一套了,咱们分手时怎么说的来着,你都忘记了?” 丁国明腼腆的笑着,一脸窘态显露无遗,还好他有常宁这个挡箭牌,这也是两人在来的路早就商量好了的。 “朱记,这是小常的主意,我说咱们送几瓶朱记爱喝的青州大曲,可他说太寒碜,一个人跑到街买了幅几千元的画。” 几千元?朱永军和周红娜相视一眼,两人都是识货之人,叶陶玉的画作,在港台都炒到几万元了,象这幅‘之江春景’,就是在国内,起码也值个三万以。 周红娜正欲开口,朱永军却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这是小半仙怕给丁国明增加心理负担,有意把价格说得很低的,朱永军当然不想去点破。 “我说嘛,这准是人家小半仙的主意,大财主了么,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在之江省我还没见到第二位呢。” 朱永军一边微笑,一边慢声细语的说着,常宁呵呵一乐,冲着丁国明说道: “国明哥,我说什么来着,老领导有点不认识咱们了,咱们纯属是没事找抽型么。” 朱永军笑而不语,帮着收起画作递给周红娜,然后挥一下手,爽快的说道: “红娜,收起来,你记好了,以后凡是青阳的小半仙门,不许他空着手门,他送什么,咱们就收什么,来者不拒,决不跟他客气。” 朱永军也想明白了,以小半仙的背景,他本无需来门拜访,过去的关糸其实也不浅不深,还没到恭送如此重礼的地步。 可小半仙完全是为了丁国明这个老实人啊,到了丁国明这个层次,拜个山头找个靠山完全是应该的,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部下啊。 当然,小半仙狡猾刁钻,乘着陪丁国明拜访老领导之机,把自己也归到了他朱永军的“门下”,既帮了朋,又为了自己,一举两得。 在之江省,朱永军绝对算得是个另类,他和省内各方的力量没有任何交集,这几年除了和原省委记陈思透有些来往外,他和其他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作为红墙里出来的人,朱永军在来之江省工作之前,就被列入了中组部后备干部考察名单,所以他的身份超然而独立。 在青州担任地委记时,朱永军就是四平八稳,到了宁州市,还是他惯有的工作作风,用王国维的话说,这是聪明的朱永军在熬过那必经的台阶。 宁州市是之江省的工业重镇,市委记是当然的省委常委,可王国维和单云飞说过,省委常委会每次发言最少的那个人,一定是朱永军。 朱永军递给常宁和丁国明各一支香烟,还非得亲自为两人点火,整得两人很不好意思,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朱永军的服务。 “国明一如既往,稳步前进,小常当仁不让,突飞猛进,青州后继有人啊。” 丁国明惶恐的一笑,不安的说道:“朱记,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心里惭愧啊,现在我们几个县的跨跃式发展刚刚起步,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了。” “当然,责无旁贷的事嘛,我这里钞票没有,人才还是多得很,保证敞开供应。” 朱永军显得比以前豪爽多了,这从他说话的口气和音量就能揣测得出来,常宁心想,也许陈思透记走之前,就把朱永军当成了未来的代理人了。 在京城的时候,老爷子说过,朱永军和他老子一脉相承,决不会把全部身家压在任何一边,谁都可以和他合作,可谁也别想和他永远的合作。 “小常,你的时机抓得不错啊,方向也很对头,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共同发展,很有前途嘛。” 常宁听得心里一动,不愧为省委常委,高瞻远瞩,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所在,其实,这也是他今晚拜访朱永军的真正目的,为三个县的发展和未来的三合一,赢得朱永军的支持。 “朱记,我们的设想还很粗糙,几时我让国明哥拿过来,请您再给把把关。” 常宁搞了一个三县合一、升格为地级市的计划,但他并没有公开拿出来,只是私下里流传,没想到省委领导也有所而闻了。 “嗯,行,我可以帮你看看,但我事先声明,我仅代表我个人哟。” 常宁心里又是一动,朱永军答得这么干脆,既说明他个人的支持,也说明省委的主流倾向,以朱永军向来谨慎小心的为人,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之前,是绝对不会先表露自己态度的。 丁国明激动的说道:“朱记,有您的支持,我们就更有信心了。” 朱永军摆摆手,淡然的一笑,“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们大家只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常宁听得心里一凛,朱永军的话一定是有所指向,便忍不住试探道: “朱记,次王省长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批评了我们青州地区,大家私下都很有些委屈,说王省长没有看到我们的成绩呢。” 朱永军微微一笑,明白常宁想知道什么,稍作沉吟后说道: “是王记,不是王省长了,呵呵,我怎么没听出王记在全盘否定青州的工作呢,他几天前还跟我说,永军同志,青阳的孙华洋干得不错,你们组织部应该多加关注嘛。” 除了周红娜,客厅里的三个男人都会心的笑了,孙华洋是王群骥的亲信,他不夸他还能夸谁。 “小常干得漂亮,孙华洋就是你们青阳的晴雨表嘛。” 朱永军顿了顿,望着常宁,忽地端起脸说道: “小常,有人向我反映,你在党校的表现很不好嘛。” 0378没事找抽型 却说常宁离开朱永军家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钟,朱永军后面说些什么,他一出门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想着的,是赶紧回去找尤佳那娘们“算帐”。 朱永军手拿着一份党校转交的学习成绩单,常宁的名字赫然排在了倒数第二的位置,一向温和的朱永军,不顾周红娜的阻拦和丁国明的尴尬,劈头盖脸的给了常宁一顿板子,连讽带嘲,连批带骂,让常宁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无地之容。 真是奇了怪了,星期五才出来的测验成绩,不过两天就到了省委领导的手,这谁办的事,他娘的工作效率也太高了。 当然,朱永军完全是好心,恨铁不成钢,爱之深恨之切,因为丁国明在场,他只是暗示了几句,几天前在京城碰宁家老爷子了,问起常宁的事,才有他朱永军的关切之举。 常宁当然不会生朱永军的气,领导能骂你,恰恰说明领导是关心你爱护你,没有哪一个领导,会吃饱了撑着去骂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反而是丁国明有些不好意思了,常宁要是不陪自己去拜访朱永军,哪会挨这顿臭骂呢,何况是当着自己的面,常宁的面子不好搁啊。 “对不起啊,小常,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挨了朱记的骂。” 常宁一听乐了,老实人就是老实人,这骂人也是好事啊,朱永军敢当着别人骂,说明他不但认可我和丁国明的同盟关糸,更是把自己置于他的羽翼之下了。 “呵呵,国明啊,你看我有不高兴的样子吗?你放心,我高兴着呢。” 丁国明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了,以前小常就开玩笑说,他丁国明是朱永军的狗腿子、跟屁虫,现在按照他那套‘领导骂你就是爱你’的理论,朱记不是将小常也收归自己门下了么。 “小常,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以后我和你之间的来往,不用再顾及朱记的感受了?” 常宁乐呵着,猛踩油门把车开得飞快,他娘的,用骂别人来让老实人开窍,亏他朱永军想得出来,将来有机会,咱小半仙一定要骂回来,对,至少还要当着他漂亮老婆的面,嘿嘿,论骂人的水平,咱小半仙绝不比你省委常委差多少。 送了丁国明回党校,常宁照旧开车往尤佳那里去,还是把车停在几百米远,看清没人注意自己后,才悄然进了那幢宿舍楼。 尤佳当然还没有睡,一个人穿得光臂露腿的,揣着一包玉米花,趴在沙发,津津有味的看着香港版的《射雕英雄传》录像片。 一见常宁进来,尤佳便是嘻嘻的坏笑起来,看着常宁有点狼狈的脸,继而放声的格格而笑,犹如花枝乱颤,春光外泄。 “格格……没事找抽型,格格,小常,你,你被抽了,格格……” 常宁是又气又好笑,一把拎起尤佳的身体,趴着放到自己的膝盖,抡起右巴掌,冲着她的两片小屁股砸了下去。 “气死我了,你这个臭娘们,明明知道我去挨骂,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打烂你的小屁股,我打烂你的小屁股……”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客厅,可惜,尤佳尽管四肢乱舞,脸却仍然笑个不停,看起来还十分享受的样子。 “……哎哟,小常,你,你别真打嘛……嘻嘻,是你自己太笨么,我,我可是暗示过了啊……嘻嘻。” 其实,常宁当然没有真打,每一个巴掌都恰到好处的一触就收,雷声大雨点小,他可舍不得真打,要是打得落花流水了,谁来为他洗衣做饭暖被窝。 “唉,我被你这臭娘们耍喽。” 常宁叹了一口气,放开尤佳,垂头丧气的往沙发一靠,无可奈何的苦笑着。 “你呀,有时候鬼计多端,有时候又傻得可爱,你自己楞是往枪口撞,我有什么办法啊。” 尤佳嘻嘻的笑声慢慢的消退,拿手指点一下常宁的鼻子,搂住他的脖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瞅着。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小小的考试成绩,怎么让朱永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他娘的,这一顿训得我够呛,当时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原来,党校一直是省委非常重视的机构,按照惯例,一般都由主管党群的付记亲兼校长,组织部部长兼任第一付校长,另有一名专职的省委付秘长,兼任党校付校长和党委记,象常务付校长许白树,只是日常工作的负责人,和干部培训的组织者。 新的省委班子经过调整后,各位常委按步就班的的进入了角色,下面各部门负责人面见新领导的头等大事,是汇报工作,象这样大规模的付处级干部培训,当然被许白树汇报去了,而且正好又是一个月的测验考试,其成绩单也就顺理成章的放在了领导的办公桌。 “其实,昨天我看到许白树去省委汇报工作的时候,开始并没有带考试成绩单,是那个教务处长陈中提出来的,反正有意还是无意,我就不知道了。” 常宁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凝重的说道:“他娘的,难道,难道党校这种清水衙门,也有争权夺利和尔虞我诈?” 尤佳撇了一下嘴,一付稔熟于胸的样子,“你还是把你的心思收回来,这体制内哪有真空的地方,郑志伟的老丈人刚调来的时候,管的就是党群工作,那个陈中应该就是那时候,投靠到他的门下的,现在同学里都流传着你和郑志伟之间的事,他有意的帮着郑志伟,出出你的洋相,完全是有可能的。” 常宁冷笑一声,又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样子来。 “不就是一次小测验嘛,总有人排前面有人排后面的,要出洋相,也是后面一帮人一齐出,那陈中和郑志伟不就得罪一大帮人了吗?” 尤佳噗的一笑,拿手在常宁脸摸了一下,耐心的说道: “小常,你和他们不一样,首先是你和郑志伟的关糸,其次是你来自青阳这个焦点地区,更重要的是,你早就是名人了,你看看成绩单排在后面的同学,他们都年近四十,原有的文化程度都在初中以下,而你却是本科大学生,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次进入党校学习的态度有问题,领导们看见会怎么想,对你的印象会好吗?” 尤佳说着说着,让常宁慢慢的警觉起来,他娘的,这后果还真的挺严重啊。 “尤佳同志,既然你都考虑到了,为什么不及时提醒我呢,马后炮放得碰碰响,顶个屁用啊。” 尤佳咬了咬嘴唇,抬起头小声的说道: “小常,对不起,他们把成绩单往送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想到,但你去拜访朱永军部长,我是估计到你会挨批评的,可我故意没提醒你,因为,因为我觉得我管不了你,想借重朱部长,让你把心思放到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完成这次在党校的培训。” 常宁呵呵一笑,放开尤佳的身体,站起来搓着双手,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 “尤佳同志,你得想个办法帮我搞清楚,这个成绩单往领导那里送,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如果是有意的,那么是谁干的,其目的是不是针对我的,等等等等,总之,这非常重要哦。” 尤佳腰一直胸一挺,调皮的笑问:“常宁同学,本辅导员帮你搞定,你有什么奖励啊?” 常宁瞅着尤佳胸前的滚滚波涛,坏坏的笑起来,“呵呵,你也是个没事找抽型啊,明知故问,本同学的奖励,你难道不知道吗?” 尤佳嫣然的笑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许叔叔,您好,我是小佳啊,您还没休息?” 常宁一怔,没想到尤佳雷厉风行,马把电话打到常务付校长许白树那里去了。 “哦,是小佳啊,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尤佳呶着小嘴,冲着电话埋怨起来。 “许叔叔,没有事我能给您打电话吗?您老人家把学员的测验成绩单往领导那里一送,我们这些辅导员可遭罪了,学员们不敢骂您,您是领导嘛,可我们都是临时工啊,说不定人家以后当了我们的领导,您让我们怎么面对?” 常宁冲着尤佳伸出了大拇指,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小佳,那可不是我的本意啊,你许叔叔在党校干了一辈子,几时做过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尤佳受到了常宁的“鼓励”,在他怀里扭着身子,一边冲着电话继续说道: “我不管了,许叔叔,我准备辞职不干了,我可不想得罪这些学员,反正我们都是临时工,还是回到原单位班省心安心。”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别看这党校牌子大名头响,正式编制的专职老师可没有几个,象这次付处级青年干部培训班,十几个教师和辅导员,大部分都是从别单位临时借调的。 电话里的许白树急忙说道:“小佳,千万别呀,你这一走,可就是拆你许叔叔的台了,要是其他人跟着走,那才是真正的大笑话啊。” 0379给领导提个建议 尤佳的招法挺灵的,逼得许白树说了实话,因为以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些学员不是学生娃子,都是在地方牛气惯了的人,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的。 “小佳啊,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了,千万别说出去,是有人想搞事啊,凭你我这些人是挡不住的,咱们一定要摆正位置,千万别牵涉进去,他郑志伟是了不起,新任省长的金龟女婿嘛,可你班那个外号小半仙的常宁,人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啊,那小子有王国维单云飞撑腰,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搞起事来也是鸡犬不宁哟。” 常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又黑又丑的臭老头,敢在咱的女人面前损人,他娘的,有机会一定让他吃点小苦头。 “许叔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你还是说明白一点好,究竟是谁这么缺德,自己干了坏事,却让我们这些临时工背黑锅,不然的话,明天学员们知道后,要闹起事来,我们可就直接走人了。” 尤佳这边不依不饶,许白树那边是唉声叹气。 “唉,小佳,你别跟其他老师说啊,都是陈中那混蛋搞的鬼,我也没办法哦,人家现在是张省长帐下的红人,牛气得很,我老头子拿他不住啊。” 待得尤佳放下电话,常宁就沉下了脸,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拿电话,吱吱的拨了起来。 “小常,你,你要干什么?”尤佳瞧见常宁脸色不好,有点担心起来了。 “嘿嘿,没事没事,你的许叔叔是个老好人胆小鬼,我要找的王叔叔,可是个敢出手能担事的人。” 既然要反击,就得讲究快准狠,不能给对手以得意扬威的机会,要让你的对手明白,任何出格的行为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王国维刚刚荣升省委付记,管的就是党群工作,不正好包括党校么,新官任三把火,正好给他提供第一把火开个张。 十一点一刻了,王国维还真的没有睡,新的岗位工作繁忙,用日理万机夜以继日来形容,恰如其份。 “是小常呀,知道就是你这家伙,什么事让你沉不住气了啊。” “对不起,王叔叔,我给您丢脸了。”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 常宁一脸的沉痛,仿佛王国维就在面前似的,把个尤佳逗得掩嘴直乐。 “哦,不会,我对别人可能不相信,对你小常,可是放一百个心的。” 王国维是话里有音,连旁边的尤佳都听出来了,他是正话反说呢。 “王叔叔,这次,这次培训班的第一个月考试,我名列倒数第二,我,我要作深刻的反思。” 常宁在表演,电话那边的王国维演得更加老到,其装傻充楞的本领不亚于常宁,让常宁哭笑不得。 “不会,你是这期培训班里,所有学员中的十九名本科大学生之一嘛,是不是搞错了,我听说你是考了第二名的,难道,难道真是我听错了?” 常宁听出来了,王国维一定也看到成绩单了,他娘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嘿嘿,王叔叔,您年纪不大,耳朵不背么,第二名不假,可您漏听了前面‘倒数’两个字呢。” 王国维顿了顿,正色说道:“怎么,想让我瞒着老爷子?” 常宁一怔,反应还是挺快的。 “嘿嘿,王叔叔英明,要不怎么大伙都说,跟着您干事心里痛快呢,王叔叔,谢谢您啊,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也是怕他,怕他焦急火么。” 王国维哼了一声。 “臭小子,你别拿老爷子说事,他老人家一生风雨沧桑,会为你那点破事焦急火?你太小看老爷子了。” 常宁哪敢顶嘴,这是求人家办事呢,王国维可是老爷子在之江的代言人,真要发起火来,自己只有忍着的份。 “王叔叔,对不起,我,我错了。” 王国维当然不会骂常宁,吓唬一下也就够了,这小子脑袋好使,只要稍加点拨就能道的。 “小常啊,我是个星期才正式任党校校长的,所以,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希望下个月底考试,不会再出现本科大学生排在后几名的情况,不然,我这张老脸没地方搁啊。” 常宁的脸刷的红了起来,忍不住大声说道:“王叔叔,有您当校长,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顿了顿咬咬牙,常宁又补充道:“真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您就罚那个笨蛋大学生去扫马路洗厕所。” 电话里的王国维终于笑了,“呵呵,臭小子,你也知道要脸啊,常委会有人故意拿你开涮,那不是涮你,其实是明目张胆的涮我哟。” 常宁一听,心里就乐开了,想什么来什么,王国维是在出题目考自己呢。 “王叔叔,您日理万机夜以继日的,有的小事可能照顾不到,晚辈不才,想替您分点小忧办点小事。” 虽然看不到王国维的表情,但常宁能想象得出,听了自己的话,王国维一定是在微笑。 “呵呵,素闻本省青阳县有个小半仙,人称铁口神算,前知一千年,后算五百年,是否就是阁下乎?” 常宁一边乐着,一边把钻进怀里旁听的尤佳搂得更紧,“王先生好听力,真乃神人也,区区便是小半仙,江湖戏称,谬赞,谬赞矣。” 两个人在电话里,同时的开怀大笑起来。 “小常,我可是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不听半仙言,吃亏在眼前,呵呵,我正洗耳恭听呢。” 常宁也是随意的笑着,一边还有余暇去折腾认真聆听的尤佳。 “王叔叔,我首先声明,我只是给领导提个建议,我姑妄说之,您姑且听之啊。”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言者无罪,言者无罪嘛。” “王叔叔,现在的改革春风,已经从农村吹进了城市,不但吹进了工厂,也已经逐步吹进了机关,可是我发现,您领导下的党校,却仍然是波澜不惊,死水一潭,我给您总结了一下啊,主要有以下几个问题,人浮于事,人未实事,人未尽才,人难展才,您新官任三把火,大火中火用不着,只要烧那么一把小火,党校这块圣地,一定会焕发出勃勃生机,春意盎然。” 王国维笑着说道:“有点意思嘛,嗯嗯,比如说?” “比如说,您党校有一位陈中同志,年富力强,能力突出,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过,在工厂和工人阶级并肩战斗过,学过经济管过企业,这么优秀的同志放在党校,完全是浪费人才么,他现在的工作是教务处,简直是风牛马不相及,我们学员都替他惋惜,屈才那。” 王国维哦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有道理,说得有道理,都说党校是藏龙卧虎之地,可不能人尽其才,龙会变虫虎会成猫嘛。” “所以,我的具体建议是,象这么优秀的同志,应该放到最需要的地方去,我听说省党校原来在余城县有个老基地,千亩良田,几千亩山林,荒废了太可惜啊,陈中同志擅长为领导分忧,善于做基础工作,如果把他派过去,既能让其一展所长,又能为党校盘活资产,增加收入,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哟。” 王国维哈哈大笑,“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嘛,嗯,好建议,好建议啊。” “王叔叔,我补充一点啊,如果在明天午党校的布告栏,同时出现两张通告,一张是本期干部培训班第一个月考试成绩单,一张是陈中同志的任命,那么,王叔叔您的第一把火就算烧得圆满了。” 王国维饶有兴趣的问道:“哦,这又是为什么呢?” “王叔叔,这是杀鸡警猴啊,为了警告那只不好好学习的大学生猴子呗。” 王国维放声大笑。 “小常同志,你的建议很好,我们党校党委会郑重的召开会议,专门研究你的建议,我代表之江省党校感谢你,希望你以后继续多提宝贵的建议,并祝你在学习,取得更加优异的成绩……” 尤佳呆坐在常宁的怀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常宁,待他放下电话准备点烟时,抢过打火机帮着点火,小嘴张开急切地问道:“小常,快告诉我,那老爷子,他,他是谁?” 常宁犹豫着,要不要把老爷子的事告诉尤佳,按理说两人都这样了,应该要告诉她的,可又怕她守不住嘴,一不小心的告诉了她姐姐,从而让孙华洋知道。 尤佳的小嘴呶起来了,头也耷拉了下去。 常宁呵呵的一笑问道:“你真想知道?”尤佳白了一眼嗔道:“废话,反正我知道,老爷子肯定不是指你的老丈人杨疯子。”常宁嗯了一声,“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那无话不说的姐姐。”尤佳点点头,“小常,把我当成你的人,你就可以相信我。” 常宁扳过尤佳的身子,指着客厅正中挂着的,一张中央常委的合影照片,低声的说道:“老爷子就在那面,你从我的名字去联想。” 许久,尤佳张大了小嘴看着,“小常,我,我有点冷……”身体又钻向了常宁的怀里 常宁微笑着,抱起尤佳朝卧室走去。 “辅导员同志,咱们睡觉了,明天去党校看戏去。” 0380懒得跟你玩 第二天午,正在课的时候,省委付秘长兼省党校付校长徐光荣来了。 许白树等人忙着把徐光荣迎进去,可徐光荣绷着个脸,屁股连沙发都没沾一下,拿出一份任命干巴巴的读了起来。 “……决定任命,陈中同志为省党校余城基地管委会主任,兼基地党支部记,明确为付厅级,免去其党校教务处处长的职务,任命萧月河同志为省党校教务处处长,明确为正处级……”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站在人堆里的陈中,身体晃了晃,刚才还红润的脸,刹时变得惨白了。 徐光荣将任命递给许白树,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后,冲着其他几个人摆摆手,转身出门,车扬长而去。 学员们得到教务处长换人的消息,是在党校办公楼前的布告栏,在那红色纸黑字旁边,赫然还贴着月考试的成绩单。 贾先明嚷嚷着回到宿舍,身后还跟着陈灵扬,“小常,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缺德,决定把成绩单公布出来了,这不是砸咱们的脸吗?” 躺在床看的常宁,冲另一张床的丁国明笑了笑,对贾先明说道: “老贾啊,我倒数第二名都不怕丢脸,你这倒数第十一名嚷个屁呀。” 贾先明讪讪的笑了,挠着头坐到床,手中的本一扔,捧着脸唉声叹气起来。 “他妈的,咱天生就不是读的料啊,要不是国明帮着,我怕是早跟你这倒数第二挨着了。” 丁国明笑着说道:“老贾,咱们还是静下心来,先把学习抓去,不然啥都白搭,小常就决定了,横下一条心,以优异的成绩拿到结业证。” “嚯,太阳从西边山了?”贾先明冲着常宁乐呵道。 常宁肯定地点着头,“老贾,那张成绩单是我建议贴出去的,知耻近乎勇嘛,你也不要东窜西跳了,交最多的朋,没有实力人家照样不会服你的。” 自从第一月的成绩单公布出去后,人人都有了紧迫感,串门的少了,外出的不多了,大家的心思都放到了学习。 常宁更是说到做到,天天腋下夹着本,还真的围着教室食堂宿舍转了两三个星期。 这期间尤佳有些熬不住了,反过来好几次往他的作业本里夹纸条,没人时还眼巴巴的用目光求他。 常宁深知良田荒不得的道理,何况是刚开垦的土地,更是需要经常耕耘,便在晚偷偷的去了几回,但决不留下过夜,有几次为了节省时间,就在尤佳的小办公室里,多快好省的把事给办了。 尤佳似乎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并不是那方面吃不饱,而是特粘人,大概是单身惯了的缘故,有了常宁的滋润又怕忽地消失,虽然知道粘着常宁要影响他的学习,可又忍不住的疯想他。 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二次月底测验,常宁除了党史和哲学以外,其他各门课都在八十分以,尤佳在班宣布完成绩,将小纸条夹在个人成绩单递给了常宁,常宁瞥了一眼便点着头应允了,她才满心喜欢的离开,匆匆回家做准备工作去了。 周六周日连着放假两天,常宁也想好好的轻松一下,他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读过,不但是累坏了,更是快被憋坏了。 可开车刚出校门,就被斜刺里跑出来的郑志伟拦住了,常宁一边赶紧刹车,一边皱起了眉头。 “喂,好狗不挡道,小白脸你快滚开。” 郑志伟不但不让开,还笑嘻嘻的往车钻,“小半仙,你神气啥,不就有点臭钱有辆破车么,少废话,搭我一程。” 常宁无奈的摇摇头,轰的又发动了车子。 其实常宁也懒得跟郑志伟计较,陈中把成绩单往交的事,就是郑志伟指使的,要搁在以往,他肯定要狠狠的报复一番。 可现在的省党校,是王国维当家,闹点事出来,塌的是王国维的面子,就冲这,常宁强迫自己忍了。 “他娘的,该死的小白脸,你给我的党史考试只有七十三分,那个破哲学只有六十九分,你是存心想害我呀。” 郑志伟听得乐不可支,“小半仙,你摸着良心说说,我每次课时,你哪回认真的听过?” 呵呵的笑着,常宁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嘴里还来一套强词夺理。 “小白脸,我一看到你就恶心想吐,哪会有心思听你的课,他娘的,说好了,以后你来课,我就回寝室自学去。” 郑志伟不以为忤,仍旧笑眯眯的,笑得常宁生气的劲都没有了,俗话说,拳头不打笑脸人,这小白脸死皮赖脸的功夫,比咱小半仙还深厚呢。 “行啊,小半仙,你自己看着办,我郑志伟有言在先,咱俩是朋,我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找你的麻烦。” 常宁闻言,狠狠的啐了一口,“呸,凭你小白脸来找我麻烦,你配吗?咱小半仙也跟你明说好了,咱是懒得跟你玩。” “是吗?小半仙,你够狠的,一下子把陈中发配到乡下去修地球,这笔帐我先记下了。”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得意的说道:“小白脸,这一招换来几个月的安宁,值啊,他陈中算个球,谁让他甘心做狗腿子的,活该,要是我有权,一定把他发配到龙门岛看大海去。” 郑志伟也轻轻的笑了,“小半仙,咱们回青州再斗。” “呵呵,行,只要你敢来青阳,一定有人按着你的头,让你扒在地吃狗屎。” 郑志伟淡淡的说道:“常宁,别把大家当傻瓜,你小半仙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劝你还是抛弃幻想回到现实中来,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想脱离青州地区单独设市,是不可能实现的。” 常宁心里一惊,脸却仍然是轻描淡写,“小白脸,你知道了也好,难不成你要来阻止我们?” 郑志伟微笑着说道:“这期培训班结束后,我要回青州工作了。” “他娘的,出去遛达一圈,又要回去祸害青州老百姓了,你们郑家真是阴魂不散啊。” 郑志伟笑而不语。 吱的一声,常宁刹住了车,伸手推开另一边的车门,再手脚并用,不由分说的将郑志伟推下了车,嘭的关回了车门。 “小半仙,你,你……这是哪儿啊?”郑志伟拍着车门嚷道。 常宁坏坏的一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喊道:“小白脸,你该锻炼一下身体啦。” 越野车呼的飞了出去。 到了尤佳的家,常宁照旧把车停得远远的,夜色慢慢降临,可这一带是居民区,他常来常往尤佳的家,难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还是尽量的小心一点。 忽然,树荫里冒出两个二十郎当的小青年,怯生生的冲着常宁喊道:“常老大,您好。” 常宁吓了一跳,敢叫他常老大的,就是邱玉宝和黄小冬及王君青三个人了,那也是私下叫叫的,他就连金汕和丁一龙都不让叫,怎么在湖城冒出两个“小兄弟”来了。 借着路灯,常宁依稀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两个小家伙的,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常老大,我叫刘洪生,他叫孙海湖,您不记得我们了?去年,去年我们曾在您老舅的饭店里闹事来着。” 宁终于想起来了,“呵呵,原来是你们俩个臭小子啊。” 年纪大一点的刘洪生说道:“常老大,去年全靠您帮忙,我们才能回到学校读,所以,所以我和海湖一直想当面谢谢你来着,打过电话到青阳县,他们说你出差了,星期,海湖夜自修后路过这里,看到您的车,知道您一定住在附近,我们俩,我们俩就在这里等您了。” 常宁一怔问道:“你们俩,就天天在这里等我?” 洪生和孙海湖一齐点着头。 “两个傻小子哇。”常宁心里颇为感动,“守株待兔,你们俩把我当成兔子了,呵呵。” 孙海湖还是个高中生,看着有些腼腆,站在一边不说话,刘洪生已经是大学生了,显得蛮成熟的。 “常老大,我们,我们想请你吃饭。”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拿手在两人头摸了一下,端起脸说道: “嗯,好,你们两个朋,我认了,但是我可有条件的哦。” 这回孙海湖抢着说道:“常老大您请说。” “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又不是跑江湖卖艺,以后不许叫老大,嗯,就叫常哥。” 刘洪生和孙海湖齐声应道:“是,常哥。” 常宁点点头说道:“现在听我的,马回家去,先跟你们的老爸老妈说清楚,如果他们同意了,那么下个星期天早八点,你们到省党校门口等我,先带我去见你们的老爸老妈,然后我请你们吃饭,记住了没有?” “常哥,记住了。” “嗯,现在先回去。” 刘洪生和孙海湖道了声“再见”,高高兴兴的走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常宁自个乐了起来,来一回党校,不但多出来一位漂亮姐姐,死心塌地的粘着自己,还凭空的冒出来两位小兄弟,值啊。 0381尤丽来了 尤佳在常宁的“精心培养”下,已渐渐的多了一些家庭妇女的特点,比方说爱烧饭做菜,还时常在常宁耳边小声唠叨,有时还会发傻,当然是天真的傻……反正常宁很满意,用他的话说,改造尤佳的工作,基本算是成功了。!。 至于那方面,尤佳反而变得不那么强烈了,例行公事是必须的,配合得也更加进步和熟练,只是不象最初时的疯狂,有时候常宁希望梅开二度的时候,她反而会主动的挂起免战牌。 常宁认为,那可能是尤佳作为知识女性,比一般女人有更多理智的缘故,比起感官享受和物质刺激,她似乎更在意精神的愉悦。 抱着常宁不肯放手的尤佳,摇摇头调皮地说道:“才不呢,我这叫细水长流,会过日子。” 常宁拍拍尤佳的小屁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尤佳姐,你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啊,我们不可能经常在一起的。” “你这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尤佳不高兴的嗔了常宁一眼,但还是赖在常宁身不肯下来,“放心好了,小半仙,我理智得很,我不会天天赖着你的。” 常宁面有愧色的说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希望越大,将来的失望会更大。” 尤佳从常宁的怀里滑下来,赤着双脚站在地板,做了个舞蹈动作,轻盈的转了两三圈,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小常,怎么样?” “呵呵,比两个月前性感多了,更加撩人更会勾魂了,当然,是在我小半仙的培养教育下。” 尤佳站在常宁面前,把一切都呈现在他的视野之内,抓着常宁的手,呶着小嘴撒起娇来。 “小常,我要你具体的说说嘛。” “呵呵,亲爱的尤佳同志,我是个不善于总结的人,既然你如此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了,说得不好,请多多的包涵啊。” 常宁盯着尤佳的身体,颇为认真的看过去,每一个细节和角落都不肯放过,尤其是那些突出和复杂的地方,还伸手去实地考察一番,逗得尤佳不住的发笑。 “嗯,尤佳姐,感觉你个子至少比以前高多了,因为咱经常压着你么,所以你的身材更显苗条,曲线更为优美,还有皮肤比以前红润多了,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这是因为你身处的环境变了,呵呵,最有特色的,还是你面两个突出的山头,她们太迷人了,你得保证只可让我一个人攀登啊,关于下面那茂密的丛林,我就不多说了,探险是我的爱好和特长,我早已遨游多遍了,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绘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记住,这是我的地盘,如果敌人胆敢闯入,我会毫不留情的消灭他,万不得已时,宁愿毁了我的地盘,也不会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尤佳拿手轻打了常宁一下,娇嗔的白了一眼,忽地问了一个在常宁看来,非常匪夷所思的问题: “小常,你说,我,我和我姐姐比,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常宁一下子楞住了,这是什么问题?这问题是问题吗?这问题还用得着问吗? “这是必答题,你不能回避的哦,而且,这是一道单项选择题,非即b,非b即。” 常宁微笑着说道:“很显然嘛,当然是我们的尤佳同志好看,尤丽虽然也不错,但根据大自然的客观规律,后来者居,因此,你肯定比你姐姐好看。” “哼,大坏蛋,口是心非,口蜜腹剑。”尤佳吻了常宁几下,望了望墙的钟说道,“小常,你该去车站接我姐姐了。” 常宁吓了一跳,“你姐她,她来了?她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听口气,肯定有事,而且说不定和你有关呢。”尤佳拉起常宁,一边继续说道,“她乘中午的长途客车来的,再过半小时多就该到站了。” 常宁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尤佳姐,你不去车站接你姐姐吗?” “傻瓜,我姐只让你一个人去接她,你想让我当电灯啊。”尤佳笑嘻嘻的说道,“放心,今晚我去我妈那里住,这里就让给你们俩了。” 常宁心说,这小娘们,难怪今晚这么猴急,吃过晚饭就摆开了战场,原来是姐姐要来,做妹妹的捷足先登捞了一票。 两个人出门下楼,开着自己的车各奔东西。 湖城的长途汽车站还是那么破旧,在常宁的眼里,它好象什么都没有变化,和九年前第一次看到的一模一样。 说有变化,也就是车站前的广场,因为有了夜班车的缘故,晚显得热闹多了,除了陆续出站的乘客和前来接客的人,还有不少出租车和黄包车,及无处不在的小摊小贩,这两年又多了一个行业,大大小小的旅馆旅店,都雇了人在车站拉人,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 尤丽挎一个白色小包,穿着米色的风衣从站口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常宁的越野车,尽管它特地停在不显眼的地方,她挥着手小跑过来,象夜色中的白练,逐渐的在常宁的视野里亮丽起来。 了车后的尤丽特别疯狂,执意的在常宁怀里磨蹭了好久,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小常,想死我了。”一边双手紧攥着常宁膨胀的兄弟,然后非常勤快的让双唇在他脸游动,最后,双手捧紧他的脸,将自己的香舌送到他的嘴里。 常宁配合了一会,眼见得尤丽没完没了,这可是公共场所,有人要是走到车边看见怎么办,无奈之下,常宁来个主动出击,一只手穿过衣衫,突袭到尤丽的山峰。 尤丽的身体一颤,果然有所警觉,她娇羞的一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常宁的怀里。 “小骚货,你越来越浪了。”常宁一边笑骂,一边发动了车子。 尤丽羞涩的说道:“没办法,小常,只要见了你,我,我就情不自禁了。” 确实没办法,孙华洋有了新任省委记王群骥的全力支持,工作更加强势,生活却愈发的不中用,那软绵绵的家伙,让尤丽又气又急,看一眼就烦恼恶心,为此她两个月前起,就和孙华洋分房睡了,每个晚用常宁教的办法,自己解决自己,虽不能飞九霄,却也能激情偶现,也算是对她自己的救赎。 湖城的春夜很美,溪子湖的春夜更迷人,越野车沿着环湖路缓行,常宁问尤丽,要不要停车,下车走一走,尤丽红着脸说,小常,以后,以后我陪你走个够。 说得也是,有的事可以明天做,有的事却不能过夜,常宁知道尤丽的当务之急,这娘们,怕是早已春潮涌动流水潺潺了。 在尤佳家的小客厅里,常宁抖擞精神,狠狠的办了尤丽几次,这也是他对她最卖力的一回,最后射出的子弹,还无情的让她昏死过去,一下子让她抹去了几个月的旷待和饥渴。 尤丽满足的昏睡着,常宁的目光落到凌乱不堪的沙发,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张沙发办过姐姐妹妹呢,感觉稍微有点累,但心是快乐的。 尤丽的身材比尤佳的要好,即使胡乱的趴在那里,也够摄魂夺魄的,尤其是她面的突出和下面的翘起,每一次都能点燃常宁心里的战意。 从尤丽想到尤佳,是常宁不得不面临的问题,他靠到单人沙发,点燃一支香烟,一面胡思乱想着。 和尤丽的关糸是可以割断的,她有老公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她追求的仅仅那种需要和刺激。 尤佳就不同了,一个单身女人,而且明显的向他付出了全身心的爱,不给她一个交待,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躺在长沙发的尤丽,大概被墙挂钟的十一响惊醒了,身子一扭长出了一口气。 “啊,小常,我,我从天回来了。” 常宁哼了一声,尤丽身体一震,赶紧起来走到常宁面前,犹豫一下,讨好的将身体拱到了他怀里。 “对不起,小常,我,我又犯错了,我不该瞒着你,擅作主张就来了湖城。” 常宁沉着脸,伸手在尤丽的屁股拍了一下,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不高兴的开了腔。 “我不是不让你来,可你不让我知道,万一我脱不开身怎么办?真是个骚娘们。” 尤丽的小腰被常宁搂住了,她马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不是真生气,或者是已经不再生气。 “小常,我,我也是太想你了么,再说,再说我也有事向你汇报。” 常宁点点头,微笑一下说道:“嗯,细节决定成败,以后要注意啊,这次么,看在你妹妹尤佳的面,就算过去了。” “谢谢小少爷。”尤丽讨好的在常宁脸吻了一阵,忽地垂下了头。 常宁也感到自己的话有不妥之处,毕竟尤丽是他和尤佳之间的牵线搭桥之人,又身为姐姐,地位摆在那里,怎么反倒要借妹妹的面子了呢。 “呵呵,怎么,跟你妹妹吃起醋来了?” 0382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在常宁面前,尤丽是绝对不敢发脾气使性子,他把她办得服服贴贴的,让她只能有火往老公孙华洋那里发。 “小常,我知道我的想法又错了,尤佳她,她当然和我不一样的。” 常宁点着头,对尤丽的态度很满意,男人就该不知足,这女人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得寸进尺得陇望蜀,世界岂不乱套了。 “尤其美丽,你这么想就对了,尤佳她孤身一人,需要的关爱当然要多,可你不一样,你有一个家庭,你得对你的家庭负责。” 尤丽应着,在常宁怀里扭动了几下,伸出一根小手指,轻轻的戳在常宁的心窝。 “小常,那,那在这里面,有没有我的位置?” 常宁一听,马直直腰严肃起来,心说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呢。 “呵呵,这问题还用说吗?尤其美丽啊,就拿你们姐妹来说,尤佳象我家院子里的兰花,而你就是大青山里,悬崖峭壁的杜鹃花,一定要分出区别的话,尤佳象家花,你象野花,呵呵。” 尤丽红着脸嗯了一声,对常宁的说法有些认可,因为她刚看过一本港台小说,里面就有一句,家花不如野花香。 “嗯……小常,我,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常宁心里一乐,双手捏住了她山头的两颗大葡萄,尤丽这娘们对他不错,且听听她的话里有没有水分。 其实,常宁尽管人在湖城,但对青阳的情况,基本还是掌握的。 只不过他听了王国维的忠告,加他自己也有当甩手掌柜的想法,所以进了党校之后,他几乎没过问过青阳的事。 丁颖是每周一次电话,除了说点情话,主要就是通报情况。 还有胡子茂,自从常宁决定把他推向前台后,他的电话就更多了,胡子茂从政经验丰富老到,他这个代理人干得不错。 金汕也是一周左右来一回电话,他汇报的事情更具体更详细,就连开发区招收了几名环卫工人,他都要说几分钟,惹得常宁笑骂他婆婆妈妈。 总的来说,青阳的工作重心,就是沸腾的开发区,常宁走后两个月里,已有一百多名青阳籍的侨胞,在开发区落户了一百七十多家企业,预计今年能全部正式投入生产。 负责大青山水库建设的虞挺华,也在月底来了电话,在今年雨季到来之前,大青山的三道拦水坝都能顺利投入使用,这就意味着,大青山地区干旱的日子,一去而不再复返,以后要做的,就是如何将水库的水引入千家万户了。 最近一个电话是罗铁贵打来的,他负责开发区的拆迁移民工作,这也是常宁最关心,开发区搞起来了,可只要老百姓骂娘,就不能说成功。 不过,他们的电话,都有意或无意的回避着两个事实,县委常委会里的激烈斗争,和青州地委对青阳县的压制。 “小常,我,我很担心,现在我家老孙,和那个组织部长胡子茂斗得很厉害,前天的常委会,两人为了开发区的人事编制和招聘问题,还拍起桌子骂了娘,谁也不服谁,我怕闹下去,他们会两败俱伤啊。” 常宁一听,脸就乐开了,真是娘们见识,有斗争才有进步,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的,还县委记老婆呢,连个乡下婆娘都不如。 “嗯,常委会拍桌子骂娘可不好,尤其美丽,那你来客观的说说,你家老孙和胡子茂,他们在常委会里各自能赢得多少支持呢?” 尤丽显然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火热的身体在常宁怀里不住的蠕动,还拉过他的手,压在了自己的山峰。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自从你走了以后,常委会就剩下十个人,听老孙说,邓志军县长,还有你的丁姐丁付记,两人现在基本变成了骑墙派,一会儿支持老孙,有时候又赞成胡子茂,反正是捉摸不定,看菜吃饭,噢,对了,还有那个统战部长史宝山,老孙说他来了一趟省城,回去以后就态度大变,常委会举手表决时,基本都是跟着邓志军走的。” 常宁闻言,心里那个乐啊,笑面虎被剥掉了虎皮,现在连只病猫都不如了呢,顶多是个举手机器么。 “小常,你是知道的,张成全绝对支持我们家老孙,肖文明呢,只要不涉及到青州地委的事,特别是郭昌铭的,一般也会站在老孙这边,还有那个武装部长郭红军,现在也常来我们家找老孙,应该是支持老孙的。” 他娘的,郭红军那个大草包,终于耐不住跳出来了,对于这种变色龙,得让胡子茂狠狠的收拾一番。 “胡子茂那边,现在有公安局长于建云助阵,不过我听老孙说,纪委记柳白明和胡子茂于建云走得很近。” 真是树倒猢狲散,常务付省长吕太良走了霉运,他的徒子徒孙当然要另寻出路,孙华洋公开整过柳白明,柳白明当然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柳白明柳白明,终于“遛明白”了。 “呵呵,尤其美丽啊,照你这么一说,你家老孙以四敌三,又是一把手,拥有最终的决定权,岂不是稳操胜券了嘛。” 尤丽摇摇头说道:“哪里呀,老孙现在烦着呢,一般事还能通过,一旦有大事,或者关键时刻,邓志军和丁颖就会杀出来,让老孙从多数变成少数,不得不和人家妥协。” 常宁心里乐着,双手也没闲着,在尤丽的身飞快的游走,惹得尤丽的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要我说啊,你家老孙够可以了,面有省委记撑腰支持,又顺利地当地委常委,在县里也基本掌握了话语权,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还想干什么,搞一言堂,家长制,那不符合实际,他也没那个能耐嘛。” 尤丽低声说道:“小常,你在哄我呢?”常宁奇道:“我哪里哄你了?”尤丽道:“老孙说,你是人走心不走,一切都还在你的控制之下。”常宁笑道:“你家老孙胡说八道,我现在为了学习,忙得不可开交呢。”尤丽一边抚摸着常宁的胸膛,一边微笑着说:“小常,我也认为老孙说的是对的。” 常宁呵呵一笑,装出了无可奈何的样子,“唉,老孙这个人那,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了,照他这么一说,以后青阳要出了事,岂不又要怀疑到我头来了?” “小常,我知道我不该说的,我想,我想请你帮帮老孙好么。”尤丽嘴说着,手则更加讨好常宁了。 常宁心里一动,随意的问道:“尤其美丽,你说说看,老孙又碰什么难事了?” “是这样的,现在开发区和大青山旅游区,都进入了正常的工作轨道,按照惯例,两个机构至少要配备一百三十名基层干部和工作人员,除了现有的四十多人,还缺九十多人,所以开发区主任黎小平向县常委会报告,请求正式落实编制。” “这个申请报告当然获得了通过,可如何落实就难了,开发区党委决定就地取材,特别是普通工作人员,一律在开发区范围内招聘,基层干部则在全县范围内选拨,胡子茂他们当然同意开发区党委的意见,可是,可是老孙他,他有难言之隐啊。” “现在的青阳开发区,是名声在外,特别是工作人员的待遇这么高,谁不想进去啊,老孙他为难的是,很多领导和部门都向他打招呼递条子,青阳本地的,青州那边的,甚至还有省里和湖城市的,据老孙说,光他一个人,手就有三四十个托关糸走后门的。” “因此,老孙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其中的一半人员,在全省范围内公开招聘,其实也是为了以后的工作,招几个走后门的,把方方面面的关糸摆平,可胡子茂他们不同意,开发区党委甚至扬言,只执行县委常委绝对多数通过的招聘方案,明摆着是将老孙的军,现在的县委常委会,真要是都豁出去,谁能拿到绝对多数票?就这样,开了四次常委会,那个招聘方案还是没有产生。”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想道,尤丽说的基本没差,这娘们脚踩两只船,分寸掌握得不错呢。 “尤其美丽,我有点奇怪,这么大的事,老孙有难处,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找我?你老实说,你这次来湖城,除了满足你那面的小洞,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尤丽怯怯的说道:“小常,你别生气啊,我,我早就想来找你了,正好老孙他让我找你,所以……” 宁一楞,双手一松腿一分,尤丽的身体来了个自由落体,一屁股坐到了地板。 “你说什么?老孙他,他让你来说情?他知道我们的事了?”常宁沉着脸,厉声地问道。 尤丽忍着痛,脸色有点白了,来不及爬起来,急忙摇着手说道:“没有没有,他绝对不知道我们的事。” 宁冷冷地说道,“臭娘们,快起来,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0383让他来求我 常宁让尤丽冷不防的摔了一屁股,其实是他故意这样干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嘴把关不严,把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告诉了尤佳,怕她以后不小心犯同样的错,才有意无意的来了那么一下。 因为这种事造成的悲剧,在青阳当地就有案可查,七十年代初的时候,一位外省籍付县长,和县人民医院的一位女医生有染,那位女医生炫耀似的告诉了自己的闺密,后来那位闺密为了工作调动的事,去找付县长帮忙,付县长没有答应,那位闺密便以他与女医生的事为要挟,不料隔墙有耳,不等付县长作出决定,他政治的对手就迅速的行动了,那时的人不象现在的人,组织一谈话,很少不坦白交代的,一个突破,整串倒霉,成了青阳历史有名的桃色事件。 当然尤丽可没那么傻,除了和妹妹实在是无话不谈,“不小心”透露了以外,不会傻到在老公和其他人面前“炫耀”。 尤丽狼狈的爬了起来,她被吓住了,赤条条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回到“原来的位置”,还是退到一边去。 她太迷恋和陶醉于常宁带来的疯狂、痛快和刺激了,她从心底里悄然地爱了他,她不想在瞬间失去他。 打一巴掌塞块糖,常宁手一伸一拉,早把尤丽有点冷的身体揽到了怀里,一边抚着那翘翘的玉臀,一边问道: “对不起啊,尤丽姐,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一下,还,还疼吗?” 尤丽摇摇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屁股倒不怎么疼,可被常宁那突如其来的一下,着实吓得不轻。 父亲曾是付厅级官员,尤丽也算得是个金枝玉叶了,嫁给孙华洋以后,孙华洋连恶声恶气的态度都不敢发,哪象常宁,想骂就骂,想打也是随手在她屁股甩几下,今天又来了这么一下,让她对生活的看法,终于慢慢的改变了,原来女人被男人领导,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尤丽贴在常宁的胸前,只是微微的摇着头,不过比刚才“老实”多了,双手怯怯的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小常,事情是这样的,我到湖城来,是因为我们学校的高三和初三两个年级的复习资料,是我帮着在湖城找的,所以,我一来是提取复习资料,二来是想乘机的见见你,对不起,我,我没事的时候老是在想你,我,我实在太想你了。” 常宁伸手捏住尤丽的手,温柔的说道:“尤丽姐,我没有不让你来啊,你看看,刚才在长沙发,我不是以实际行动,很热烈的欢迎你了吗?” 尤丽脸一红嗯了一声,扭头在常宁的脸吻了几下。 “小常,你知道的,老孙他好面子小心眼,死要面子活受罪,肯定认为亲自出面求你,就等于否定了自己的权威,所以,昨天下午他听说我要来湖城出差,犹豫了好一会,主动提出让我去找尤佳,他说你们这期培训班,级抓得很严,尤佳是你的辅导员,说不定你会卖点面子,拗不过他再三央求,我才勉强答应试试。” 常宁松了一口气,只要孙华洋不知道他和尤丽的关糸,其他的都好办,他娘的,亏他孙华洋想得出来,竟让自己的女人来办这种事。 “尤丽姐,这事得从长计议,我们之间的公开接触如果太多了,慢慢的会引起老孙怀疑的,而且你以后千万记住,别把尤佳牵涉进来,象这种事一多,一不小心会伤害到她的。” 尤丽不住的点着头,常宁说得没错,以孙华洋的小心眼,如果知道常宁和尤佳在一起了,会自然而然的把她也联想进去的。 “小常,我听你的,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和老孙之间的事,除非是你交待的,嗯,这件事你看,你看怎么办才好?” 常宁略一思忖后说道:“实事求是的说,老孙的想法是对的,青阳县要想顺利的发展,离不开方方面面的支持关照,安排几个人进开发区回报一下,没有大不了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胡子茂他们的意见也要重视,后门这个东西,偶尔的悄悄的开一下未尝不可,但一旦口子大开,以后就不好收拾了。” 说着,常宁忽地想到了什么,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小常,你,你笑什么呀?”尤丽小心的问道。 常宁一脸的坏笑,双手在尤丽的胸前乱舞起来,“嘿嘿,关于开后门的事,就跟你那里一样,不开则已,一开就难以关了,有了第一回,就想着要第二回,第三回,嘿嘿,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尤丽的脸又红了起来,乘机扭了扭小腰,又紧紧的抱住了常宁。 “嗯……小常你说的,有些,有些道理呢。” 常宁放声而笑,抱起尤丽光滑的身体,一下又坐回到长沙发。 尤丽很是乖巧,常宁伸手拿烟,她马来个拿烟递烟点烟一条龙服务,常宁看着电话,她立即心领神会,动作敏捷的将电话端了过来。 常宁的电话是打给胡子茂的,说来也许没人相信,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到青阳县,一边拨着号码还一边想,反正王国维不知道,和他的约定就当作一张废纸。 “谁啊,深更半夜的打电话,火房了?” 这是一个女人霸气十足的声音。 常宁楞了一下,这不是胡子茂那个当理发师的老婆吗?今晚咋的啦,吃枪药了?时间还不到十点呢,哪来的深更半夜。 常宁对着电话笑道:“怎么啦,嫂子,是不是老胡又偷着跑出去喝酒了?” 胡子茂没有其他嗜好,就爱喝几盅,这几年仕途畅顺,喝酒的机会也多了,自然而然的有了“将军肚”,惹得老婆经常的骂他。 “啊,是小常呀,对不起,我以为是哪位不开眼的,又要拉我们老胡去喝马尿呢。” 常宁乐道:“嫂子,你管得好,我坚决的支持你。” “小常,谢谢你,你等着啊,老胡他马过来。” 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胡子茂的大嗓门。 “小半仙啊小半仙,他妈的你总算冒出来了,你再躲着我们,我和于建云就要开车杀到湖城去找你了。” 常宁在湖城的电话,胡子茂只知道党校宿舍那一个,常宁除了课就往外溜,胡子茂想找他还真不容易。 “老胡啊,你他娘的开口就骂人,是不是又想让我拨几根你那难看的胡子啊。” 胡子茂笑道:“哈哈,你整天的他娘的他娘的,就不许我骂一句他妈的呀。”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懂个屁啊,他娘的是大青山地区的名言,将来要入民间文学丛的,我一个民间文学爱好者,当然要大力弘扬了。” “呸,你小半仙真是不要脸。”胡子茂笑骂道,“小常,哈哈,我听说你在省党校里,又火了一把?” 常宁嘿嘿的笑道:“真是他娘的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就是一次月底考试排在倒数第二名吗?至于么,怎么就一下子成了全省的重大新闻了。” 胡子茂笑了几声,顿了顿说道:“小常,开发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现在啊,我可是冒着枪林弹雨,和孙记顶了四回牛了,你再不出手相助,我就要死翘翘喽。” “呵呵,老胡啊,你和孙记顶着干,至少有一个好处,青州地委肯定乐于看到这种场面,所以你屁股下的位置,还是相当稳固的,孙记想拿下你,怕是力气还不够。” 胡子茂说道:“我才不稀罕这破位置呢,就象我老婆说的,大不了给你小常的公司打工去,凭你我的深厚谊,你起码得给我一年一百万嘛。” “呵呵,你想得美。”常宁笑着说道,“老胡啊,你放心,关于开发区的人事问题,我已经心里有数了,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一是为你老胡打气壮胆,二是告诉你作好准备,人事工作耽误不得,也该有个了结了。” 胡子茂也笑了起来,“行啊,半仙一出手,无云也下雨,反正我撑着就是了,撑到你小半仙出手为止。” 常宁放下电话,冲着尤丽说道:“尤丽姐,你听明白了,我不会让老孙等太久的,也肯定不会让他太失望的。” “谢谢你,小常,”尤丽用嘴在常宁的脸讨好了几下,抛了个媚眼问道,“嗯,你准备怎么做,需要,需我帮忙吗?” 常宁点头说道:“当然了,不光是你,连尤佳也会无形中参与进来,我要乘此机会,把你们姐妹俩择出来,让老孙以后找我的时候,不再利用你们姐妹俩。” 尤丽不明所以,又不敢再问,只是狐疑的点着头。 常宁轻拍着尤丽的屁股,乐呵呵的笑道: “你家老孙啊,臭知识分子一个,这次我要认认真真的教育他,让他放下臭架子,扔掉臭面子,老老实实的求着我,呵呵,就算再做一次代理老公。” 0384隔空对练(一) 常宁发现,尤丽和尤佳姐妹俩的关糸,超乎他想像的还要亲密,的确象她们自己形容的“无话不谈”,当着他的面,东拉西扯的喋喋不休,竟把他这个重要人物忽视在一边。- 好在他喜欢被忽视,而不是被无视,姐妹俩的谈话越深入,显然其内容也越敏感,慢慢的肩碰肩头挨头,声音越来越低,脸色越来越红,偷偷投向常宁的目光也更多了,笑声中含着会心和娇羞,动作里满是幸福和愉悦。 常宁躺在长沙发,索性用之江日报盖住自己的脸,这张十多天前的报纸,他少有的读了三四遍,头版有新任省委记王群骥对香港记者的谈话。 至少在常宁看来,王群骥很有眼光很有气魄,或许是新官任,也许青阳县是他的基层工作联糸县的缘故,整个谈话就是对青阳县最好的宣传。 难怪啊,省委记如此的高屋建聆,青阳县的地位在之江省骤然的突出起来,小鸡要变成金凤凰了,奔着她去的人自然的就多了。 盖在常宁脸的之江日报,被尤佳掀去了,俩姐妹俏生生的站在面前,含笑的粉脸马让他诗兴大发,可惜他肚子里的存货不多,只能就着故人的印记胡乱的抒发起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 两朵挑花无人拥, 今年春归暖雨浓, 半仙跌入桃花丛, 桃花争相迎春风, 佳丽争艳俏脸红, 昨夜挑灯攀高峰, 堪笑东坡生南宋。” 尤佳轻轻的跺了两下脚,羞羞的笑了,尤丽不愧为姐姐,充分显示了过来人的镇定,虽然脸也是红的。 “伟大的诗人,既然你敢嘲笑苏东坡,那请继续抒发。” 常宁得意的一笑,“呵呵,咱当然比苏东坡那老儿强多了,听着啊,张口就来的应景之作。” “溪子湖畔雨蒙蒙, 苏堤白堤春意涌, 半仙湖城醉入梦, 左丽右佳姐妹拥, 闲亭信步南高峰, 北高峰也从容, 三潭印月全是空, 不如二尤在怀中。” 笑声中,常宁享受着四只粉拳的打击,心里更加为自已的“诗才”沾沾自得,可惜当年陈老师教的太少了,噢不,陈老师倒念了不少,可惜他记住的不多。 “哎,哎,你们俩商量好了没有?革命工作要紧啊。” 姐妹俩同时点了点头,两人都站在沙发前呢,索性就着地毯便坐下了。 “注意啊,考验你们俩的时候到了,这不但在帮老孙,也是在帮你们俩自己,千万别演砸了。” 尤丽冲着常宁嫣然一笑,转身靠着沙发,拿起了电话拨起来。 常宁朝尤佳眨巴着眼,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尤佳娇羞的一笑,两只手放到他的双腿,还乘机掀开睡衣,在他的大腿轻轻的拧了一下。 尤丽的电话,当然是打给她老公孙华洋的。 对孙华洋来说,现在正经历着仕途最关键的时刻,幸福的烦恼,这五个字是对他处境最好的诠释。 谁都知道,他孙华洋是王群骥的小老乡,王群骥把青阳县直接当成了自己的自留地,等于为青阳县和孙华洋罩了一层保护网,前阵子还有不少针对青阳开发区的议论,什么姓社还是姓资,什么要政治还是要经济,等等,随着王群骥的位,一切不利于青阳开发区的议论,都骤然的烟消云散。 可惜,象孙华洋崇拜的苏东坡所写的那样,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有幸福必伴有烦恼,有收获必先得付出,顺风的路总有沟沟坎坎,胜利的原因总是妥协的缘故。 该死的小半仙那,阴魂不散哟,人在几百公里外的湖城,影子还在青阳县的常委会盘旋,打了鸡血似的胡子茂,都敢跟他这个班长拍桌子踹凳子了。 孙华洋在电话里曾向王群骥隐晦的提过,希望用走马换将的办法,改变一下青阳县县委常委班子的现状,被王群骥断然的否决了。 想想也是,王记现在固然新官任,如日中天,可人家王国维也没闲着啊,从排名靠后的统战新长,一跃成为省委第三把手,足见其后台的强大实力,王记要想真正确立在之江省老大的地位,肯定不能忽视王国维的影响。 再说了,前任记陈思透还在京城看着呢,甫一任,就动他认可的人,这不是新媳妇在婆婆面前摆谱,不着那个调调吗? 王记说得对,真正的和高明的政治,总是由妥协和合作组成,刀光剑影只是幻想,畅快淋漓仅能憧憬,共存共荣互惠互利才是永恒的旋律。 冷静的时候仔细一想,孙华洋觉得自己并不很亏,和小半仙他们共事,除了人事安排偶有分歧,毕竟还是合作居多,唉,哪位名人说的,大丈夫做事,当不拘小节,说得有些道理啊。 “小丽吗,到湖城了?坐长途客车一定累坏了,你说你,为学校也是办公事,用我的车送你,总比长途客车舒服嘛。” 尤丽嗯啊的应着,理理头发酝酿着自己的情绪,常宁捉弄他,正将手放在她的“南高峰”,还说这也是考验呢。 “嗯,我现在在小佳这里呢,累是累了点,可坐你的车不痛快,坐长途客车我心里舒坦。” 常宁听着咧嘴乐了,冲着尤佳直眨双眼,心里说,咱长途客车就长途客车,有美女载着,最长的路途也不怕,舒坦嘛。 “哦,小佳也在啊,怎么样,我说的那事,你跟小佳提了吗?” 孙华洋有点性急,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一,要为开发区的人事问题,召开第五次县常委全体会议。 “嗯,你的事我能不提吗?为了你,我啥好话都给小佳说了。” 孙华洋忙着安慰起来,“小丽,辛苦啊,我知道,老婆你都是为了我啊,谢谢,谢谢老婆。” “老孙,小佳说了,帮忙可以,但要给她留两个名额的。” 孙华洋楞住了,这个刁钻的小姨子,我说这次为什么这么痛快,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小丽,小佳交待的事,我当然得办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找小半仙那小子要呢,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常宁听见了孙华洋叫他小子了,心里一乐,伸在尤丽怀里的右手稍一使劲,把她的罩罩给扯掉了,他娘的孙记,咱就照你的指示办,也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老孙,你以为我妹子傻呀,人家鬼着呢,她手头总共有五个推不了的人情,正以权谋私,千方百计的逼着小半仙就范呢。” 常宁和尤佳都听得笑了,尤佳冲着常宁吐吐舌头,调皮地坐到了常宁的腿。 “哈哈,咱小姨子行呀,与时俱进学会做生意了嘛,好好,小半仙一向诡计多端,希望我的小姨子能整他一回,为姐夫我出口恶气。” 尤丽脱口娇骂道:“出你的头啊,我懒得管了,你自己跟小佳说去。” 说着,尤丽把电话递给了尤佳,坐直身子,将胸部挺得更高,因为常宁的手,正在那里流连忘返,肆意践踏。 尤佳对孙华洋向来就不客气,冲着电话就嘲笑起来,“姐夫,你也与时俱进了嘛,让自己的老婆和小姨子阵帮忙,你行,要不要让我给咱爸汇报一下?” 孙华洋讪讪的笑着,“小佳,此一时彼一时嘛,咱爸那里就别打扰了,嘿嘿,咱们都与时俱进,与时俱进啊。” “少废话,姐夫,我就向你要两个名额,怎么样?我还准备向小半仙那小子要三个呢。” 听到尤佳喊他小子,常宁故作生气状,一只手在尤丽那里撤不回来,另一只手便伸了出去,势不可挡的爬了她的“北高峰”。 孙华洋笑道:“小佳,你牛,嗯……成交,我给你两个名额,一个正科一个付科,怎么样?” “姐夫你够爽快嘛,但我先说明一下,我只是逼着小半仙给你打电话,至于你们谈得成谈不成,那就看你自个的本事了。” “好说好说,谢啦。” 孙华洋心说,对付小半仙,还是女人管用啊,以小姨子的魅力,对付小半仙,肯定是摧枯拉朽了。 “小佳,你是怎么对付小半仙的,又向他要三个名额,又逼他给我打电话,教教姐夫嘛。”孙华洋有些好奇,也有一点点狐疑。 尤佳格格的笑了起来。 “姐夫,我抓住了那小子的软筋了呗,他和你一样,死要面子,他要不顺着我,我月月让他的名字出现在布告栏的倒数前三名,之江大学出来的又昨样,格格,姐夫啊,他第一个月的《对外交往》课,才考了五十六分,求着我差点跪下了,我才给他调了个,改成了六十五分,格格。” 孙华洋哈哈大笑。 “痛快啊,痛快,小佳,你应该乘胜追击,彻底的摧毁小半仙残存的心理防线。” 尤佳笑着说道:“姐夫,我这不正在办着嘛,看在姐姐的份,我又给小半仙加了一刀。” 孙华洋笑问道:“小佳,你说说,小半仙一定狼狈不堪,跪地求饶?” 0385隔空对练(二) 常宁苦笑着,无可奈何的从沙发站起来,这姐妹俩演得太投入,一口一个小子小子的,让他好不自在,添油加醋可以,也不能有损咱小半仙的威名啊。- 尤佳挽着尤丽的胳膊,冲着电话问道:“姐夫,那个臭小子是不是不会写文章啊?” 孙华洋笑道:“岂止是不会写文章,那臭小子是有名的大懒汉,不喜开会,不读文件,不写报告,肚里没墨水,屁股坐不住,爱耍小聪明,嘴跑火车,哈哈,不信你问问他,进党校和蹲监狱选哪个,这小子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蹲监狱,监狱里不用学习不用写文章呗。” 尤佳说道:“所以嘛,他知道这次的培训班日子不好过,几次缠着我手下留情了,这小子死不要脸的,我只好口头答应了,这不,姐姐说了你的事,我正好顺手利用了一下。” 孙华洋急忙说道:“小佳,别只利用一下啊,我建议你多多的利用一下,狠狠的利用一下。” 尤佳淡淡的说道:“姐夫,我一早就给他打了电话了,给他下了最后通谍,你等着,如果他选择乖乖就范的话,估计今天午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小佳,谢谢你,我午哪儿也不去,就等着小半仙来电话求我了。” 尤佳刚放了电话,常宁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一手一个拎起姐妹俩,对着两个丰满滚圆的屁股,抡起巴掌左右开弓。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几时差点跪下求你了,我几时死不要脸了,哼哼,还一口一个小子小子的,这么不尊敬自己的男人,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尤丽和尤佳笑着逃了开去。 常宁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也太损自己了,看来以后得勤读文件多写报告了,不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会讥笑的。 当然,姐妹同心,心在常宁那里,很快的又粘了来,拥着常宁回到长沙发边坐下又是递烟点烟,又是捶腿摩背,讨好得常宁很快的眉开眼笑。 尤丽穿的是睡衣,面敞开着,罩罩又被扯掉了,春光自然的外泄多多,常宁的视线更多的投向了那里,尤丽更加骄傲,挺得也更高。 尤佳呶起小嘴不高兴了,脸拉得有点长,在这种时候,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就是亲姐妹也得争一争的,可惜她那山峰本来就矮,她穿的是中间一排口子的毛衣,又被罩罩包着,没法子显摆,总不能自个解除。 常宁心里乐着,忽地拉过尤佳,又是解扣子,又是扯罩罩,动作快得眼花缭乱,嘴则善解人意的自言自语。 “南高峰,北高峰,两两相对迷雾中,寻常时刻看不见,只对半仙露峥嵘,这才公平,公平啊。” 尤丽和尤佳均是脸生红,却不躲开,反而靠得更近了。 尤佳说:“小常,刚才不是演戏么,过是过了点,可效果蛮好嘛。” 尤丽道:“小常,时间还早,你不如再给我们作几首诗,我发觉你的即兴诗很精彩。” 这话说得,常宁心里又有些痒痒,搓着双手乐呵起来,要不怎么说人经不起夸呢,常宁以前在高飞丁颖她们面前,也是时常卖弄几句的,可惜只搏得一点笑声,今天被尤丽尤佳姐妹俩称赞,不管真假,也足以让他感动了。 不过,诗兴那鬼东西,太捉摸不定了,来的时候挡不了,去的时候抓不住,现在它就不见了,再怎么憋,也憋不出几个字啊。 “呵呵,你们姐妹俩都是读人,大知识分子,难道不懂创作灵感吗?咱小半仙现在没灵感了,憋不出来了,不如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姐妹俩异口同心的拍手叫好。 “这可是真人真事啊,就发生在我们青阳县原来的红旗人民公社,你们以后要在别人面前显摆,记住一定要隐去地点和人名啊。” “那是一九八二年的冬天,当时我就在水洋公社工作,那会儿刚好在撤销人民公社,我们水洋隔壁有个红旗公社,记就是现在青阳县城关镇党委记陈林,他常找我喝酒,这个故事就是他讲给我听的。” “你们姐妹俩没去过乡下,不了解农村工作的难处,其实最难的,就是计划生育工作,你要让哪家只生女孩不生男娃,简直比登天还难,老百姓嘛,都是实在人,你让他没有男丁断了香火,他会跟你拚命的,当时我们青阳有三个计划生育工作落后单位,全在大青山地区,红旗公社就是其中一个,可干部们也难啊,村干部是肯定不配合的,公社的干部呢,大多数都是当地人,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谁愿意干些让别人断子绝孙的事啊。” “怎么办?那就用以前搞运动时的老办法,让面派工作队,这红旗公社,当时就来了县区联合下派的计划生育工作队,好家伙,红旗公社自家的干部,加电影放映员和广播员才十来个人,一下子来了三十多个工作队队员,没地方住啊,还是发扬革命传统,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呗,领导开会动员,抽签分派地点,一个个工作队员背起行李下村去了。” “话说那位工作队队长,名叫穆庆贵,在青阳县可是个人物,解放前就参加了地下斗争,资格老啊,土改后一直在县油库当主任,当工作队队长那会儿,他已经是县商业局付局长了。” “可是,穆庆贵他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没进过学堂,认识的那百来十个字,全是几天扫盲班和工作中硬记下来的,所以他作报告,都是不用预先写好的,全在他肚子里装着呢,不过人家经验丰富,作起报告来还是头头是道的。” “穆庆贵五十几岁了,大队支照顾他,让他住在大队部,吃饭就在妇女主任家里,这位妇女主任三十多岁,老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管不了自己的女人,妇女主任嘛,比一般农村妇女见识多,人长得也可以,暗中早和驻村的公社李付记有一腿了,现在来了大干部,自然也是殷勤侍候,只是还隔着一层窗户纸,没被捅破而已。” “几天以后,按照老习惯,要开社员大会了,穆庆贵要作报告的,妇女主任拿来全大队育龄妇女结扎情况的统计表,请穆庆贵过目,穆庆贵不认字呀,习惯的拧开钢笔画了个大圈,表示他已圈阅,不巧,那钢笔有些老化,刚画完一个圈,笔头掉了点墨水下来,正好落在那圆圈中央。” “妇女主任见了,马脸就红了,犹豫一下便开始宽衣解带,穆庆贵起初有些犹豫,可人家脱得一干二净了,那身材,比家里的黄脸婆强几万倍呢,又是人家主动献身的,不干白不干,便拥着妇女主任成了好事,也不让妇女主任回家,老夫聊发少年狂,两人在大队部睡了一夜。” “第二天,穆庆贵问妇女主任,你咋的愿意呢,妇女主任说,是你领导要求的呗,穆庆贵又问,我几时要求了,妇女主任指着那圆圈加一点说,李付记说,这就是领导的要求,穆庆贵笑问,这是啥意思,妇女主任说,这是领导要日我哩,李付记要的时候,都是画圈加个点,托人送来的呢,穆庆贵心有妒忌,又问道,咱和李付记比,谁的强,妇女主任红着脸回答,穆队长,当然你厉害呢,李付记那圆画得象鸡蛋,那一点特小,你是又圆又大,那点又特别粗大呢。” “那天,穆庆贵先回到公社,召开公社和工作队干部大会,当场以李付记抓计划生育工作不力为由,撤了他的职务停了他的工作,还被送到党校蹲了几个月,出来后就被挂了起来,不取五十岁就办了病退手续,去年因病去世,可怜他至死都不知道,是自己发明的圆圈加一点的暗号害了自己。” “当然,穆庆贵可就春风得意了,开完干部会,当天晚就是社员大会了,队长作报告,大家要学习,其他工作队队员率领各大队干部纷纷前来学习观摩,把个大队部的操场挤了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穆庆贵要讲话了,台下鸦雀无声,翘首以盼,都等着他开口呢。” “呵呵,我给你俩学一学啊,下面就是穆庆贵的讲话哦。” “干部社员同志们,我是县长……这个他派来的,这个是来专门搞妇女同志……这个这个的计划生育工作的,这个干部要带头嘛,所以,昨天晚,我和你们的妇女主任搞了一夜……这个这个计划生育工作,很简单嘛,一个圆圈加一点,不就搞定了嘛,当然,我知道,这个大家的认识还不到位,但是,你们的妇女主任就搞得很好嘛,……这个这个,我从她的身,总结了几个问题,大家记一下嘛,三个问题啊,这个这个面,有两个问题,很突出啊同志们,当然了,关键还是下面那个问题,这个这个乱糟糟的,很复杂啊同志们,这个这个总而言之,就是要深入到下面那个问题中去,实践出真知嘛……” …… 0386隔空对练(三) 常宁的故事,让尤丽和尤佳笑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蹲在了地板,气不接下气。 “格格……小常,你,你自个编,编的。”尤佳不相信,笑着拍着常宁的大腿说道。 常宁自己没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如假包换,尤丽姐,你回青阳县后,可以向你的同事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穆庆贵的人。” 尤丽也是笑着点点头,“小常,也许真有这么一个人,真有这么一个故事,嘻嘻,可你们怎么知道,知道那穆庆贵和妇女主任的对话来着?肯定是后人加工的呗。” 常宁摇摇头,脸色更加的严肃了。 “你们姐妹俩,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啊,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乡下人也常讲,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那穆庆贵和妇女主任后来一直保持着来往,穆庆贵还给妇女主任安排了工作,又为了满足妇女主任的贪欲,把手伸向了公家的钱袋子,就在穆庆贵即将退休的前夕,被人揭发出来,我面说的,全是穆庆贵和妇女主任的交代……现在,两个人都还在青州大田的劳改农场服刑呢。” 尤丽的脸红了起来,小心的问道:“小常,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我们和你在一起,将来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那倒不会。”常宁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你们和我在一起,跟金钱没关糸,以你们的条件和能力,也不需要我的钞票,而且,不瞒你们姐妹俩,以我现在手头的钱,一百个尤丽尤佳也养得起,因此,我不会沾一分公家钞票的。” 尤佳若有所思,瞧瞧尤丽,又望着常宁。 “小常,你是说,我们之间的事,将来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对吗?” 常宁点点头,“除非我们现在就结束,否则,我们的小心翼翼,无非是努力的让暴露的那一刻,来得晚一点而已。” 尤丽和尤佳沉默了,常宁说的没错,见不得阳光的欢快固然格外的刺激,却也更容易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们俩仔细想一想,我该打电话给老孙了,打完电话,希望能听到你们理在智状态下的结论。” 常宁抬腕看看手表,随手拿起了电话,注意力不再集在姐妹花的身。 孙华洋的确等得有点心焦,坐在办公室也没心思看文件报纸,双眼盯着那部电话,心里直骂着可恶的小半仙。 “老孙,你好,我是小常。” 这家伙,终于在电话里冒出来了。 “小常啊,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哈哈,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呵呵,老孙那,你有些不厚道了。”常宁往沙发一躺,装出一点不高兴的样子,“我现在被你害得惨兮兮的,你还在那边笑得出来,唉,当领导的都这样,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孙华洋的声音里有些得意,毕竟在常宁面前,他很少有得意的时候。 “小常,对不起了,我这里焦头烂额,你小子却躲在党校里享着清福,没办法,我总得想个法子让你冒出头来嘛。” 尤丽和尤佳这时候走了过来,尤佳靠着常宁坐下,将自己的高山顶在常宁的胳膊,一股热流刹时传导到他的身。 常宁停睛细看,原来尤佳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了睡衣,那面敞开着,难怪那热流传得过来呢。 再瞧那尤丽,那睡衣敞得只剩下一个扣子,那令人失魂的山峰竟冒出大半,而且还拉过茶几,正对着他坐得那么的近在咫尺。 姐妹俩用行动作出了回答,常宁心里欣然,立时精神大振,老孙啊老孙,咱有得跟你玩了。 “老孙啊,你太不够意思了,那个女魔头似的辅导员尤佳,原来是你的小姨子,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唉,我们做不了朋了。” 尤佳听到常宁说她是女魔头,瞪起双眼,抓起他的手臂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哈哈,知道人家的厉害了,小常,不瞒你说,我在小姨子面前,也是不招待见,那个臭丫头,缺少管教啊。” 尤佳还咬着不放,常宁忍痛而笑,而且是苦笑,一半因为尤佳的袭击,一半是应付孙华洋的。 “老孙,你的小姨子么,人长得还过得去,可她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打我进党校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折磨我,不就是月底考了个倒数第二名嘛,她竟然拿到布告栏公开了,你说我晦气不晦气?” 尤佳听得更加生气了,抬起头来,指指常宁那帐篷里的兄弟,伸手做出一个刀砍的动作,逗得尤丽都笑了。 常宁急忙连连摆手,指指耳边的电话,做了个讨饶的手势,这才让尤佳勉强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小常,我听说,你的《外事交往》只考了五十六分,都差点给人家跪下了,求着人家才改成了六十五分,哈哈,有没有这回事啊?”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尤佳都说出去了,他当然得顺着跟下去了。 “唉,老孙,原来你跟你小姨都串通好了,我也没话可说喽,不过改分数的事,你可不能乱嚷嚷啊,这关糸到一个领导干部的形象问题嘛,你当领导的,应该以身作则是不是?” 姐妹俩看着常宁装腔作势的样子,都争着往他身凑,不过常宁可不怕累,抱着老孙的老婆和小姨子,和老孙讨价还价,估计抱个一天也不会觉得累。 “哈哈,好说,好说,你小常是个痛快人,我孙华洋也不噜嗦,咱们都干干脆脆,开门见山。”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伸手示意要烟,早有姐妹俩争相的拿到,点火后,便猛吸了几口。 “老孙,开发区是新生事物,新事物新办法,本次全部的招聘人员,一律签订协议,试用期三个月,到时候经过考核,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走人,这一条你不反对?” “没问题没问题,小常,你所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其次,按照我们原来的安排,开发区的行政村,拆迁到哪一个村,就必须分配给哪个村五个名额,这一条你打算怎么办?” 孙华洋也不含糊,他知道这一条是常宁特别看重的,即使想动也不敢动,“当然得遵守了,这关糸到开发区内拆迁工作能否顺利的进行嘛,小常,你放心好了,现在有六个村涉及到拆迁工作,这三十个名额我会逐一落实的。” “呵呵,第三,正科级干部有十个左右,为了调动全县干部的积极性,我建议在全县现有的付科级以干部中,公开招聘,老孙你意下如何?” 孙华洋有些犹豫,他手头托进来的人情,大都是科级干部,个别还是付处级,照常宁的安排,开发区的正科级全给了本地人,那这些开后门进来的外来户,岂不都要降级使用,要知道,这些关糸户背后的人物,个个都是惹不起的啊。 “小常,你说得有道理,可是,可是能否变通一下,比方说匀出一部分……” 常宁不客气的打断了孙华洋的话。 “老孙,我知道你为什么犹豫,你可以告诉他们,军队里的团长团政委,如果转业以后要进开发区,也要从付科级干起,你手那些人,不是我们要他们来,也不是组织安排,是他们想从后门进来的,那就得服从我们的安排,嫌级别低了的人,你劝他们就别来了。” 孙华洋觉得常宁说得在理,正好也可以利用这一条,卡掉一些人,何乐而不为,县委常委会的决议,他个人也没办法嘛。 “好,小常,我同意你的建议。” “第四条,面三条的安排,已经去掉了四十人了,还有五十人左右,给你老孙十个付科级,十个科员,剩下的面向全县,不分户口成份公开招聘,老孙你满意了。” 孙华洋听着听着,忽然怔住了,不是这小子打电话主动说事的吗?怎么说来说去,竟变成我在求他了? “小常,这一条么,这一条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手头……唉,实说了,我手头有四十多个走后门的,你给我二十个,是不是少了点?我不要太多,给我三十个,就三十个,怎么样?” 常宁又是呵呵一笑,嘴里却连损带骂。 “老孙,我咋觉得你不象个县委记,倒象旧社会的人贩子,噢不,象旧社会窑子里拉皮条的一样呢,你是痛快了安心了,我还欠着你那可恶的小姨子三个名额那,我,我找谁说理去啊我。” 孙华洋听着也是笑了起来,臭小子,碰我那刁钻的小姨子,你就自认倒霉去。 “小常,那这样,我就再要五个,十个付科,十五个科员,这要求不高,你和我小姨子的事,我可管不着,你自个想办法去。” 常宁看着尤丽尤佳,心思当然还在电话。 “老孙,你得帮我想个办法,搞定你那个小姨子,否则,第四条作废,你也自个想办法去。” 0387隔空对练(四) 孙华洋听了常宁的问题,轻轻的笑了起来,心说我这小姨子是个眼睛长在头的人,对我这个姐夫,都很少用正眼看的,我帮你搞定?省省,我才不触这个霉头呢,我还是让我老婆帮我搞定的,说不定以后还要继续用呢。 “小常啊,女人嘛都这样,尤其是象我小姨子那样的,说得好听一点,是孤芳自赏,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百货商场里面的处理品,扔了可惜,放着又占地方,还能怎么办?孔老夫子怎么说来着,唯小人与女子男养也,因此,你就来个好男不跟女斗,不就还有四个月嘛,能躲开就尽量躲开,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孙华洋的这番话,让尤佳听得跳了起来,涨红着脸要抢电话,幸亏常宁早有准备,已经捂住了话筒,又有尤丽过来拉着,不然的话,西洋镜就要穿绷了。 常宁冲着尤佳不住的摇头,制止了她的冲动,尤佳也是咬着牙,意识到自己冲动带来的危险,在尤丽的拉拽下,恨恨地朝电话瞪了一眼,勉强的坐回到沙发。 “老孙,既然你说得这么坦率,我也不找你了,我自己想办法,你小姨子最厉害,总不能把我给整个吃了。” “哈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才是你小半仙应有的风格嘛。”孙华洋放声地笑了几声问道,“小常,我们还是谈谈我们的合作,你对你刚才的提议,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常宁知道,此时的孙华洋,关心的就是开发区的人事安排,说其他事情,他哪里还能听得进去。 “老孙,我没什么补充和修改的,你是一把手,最后当然还得你来拍板喽,只有一条啊,你要是弄些牛鬼蛇神进来,老百姓会骂娘的哟。” 对常宁答应得如此爽快,没附加任何额外的要求,孙华洋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不符合小半仙一贯的风格啊。 是被小姨子给整糊涂了?不可能,只有小半仙让别人迷糊的份,哪有别人整他的机会。 难道是被小姨子的美色迷住了?应该不会,这小子干姐姐倒是挺多的,至于干不干他姐姐,还难说呢,以小姨子的性格,小半仙会喜欢吗? 或者是党校混了两个月,思想觉悟突然提高了?绝对不会,就小半仙的狭隘主义,小农思想,念念不忘让青阳县脱离青州地区的计划,思想觉悟只能永远停留在付县长的水平。 要么,是王群骥当了省委记,小半仙被镇住了?嗯,这倒有些可能,新官任三把火,以小半仙的聪明劲,肯定不会往人家枪口送的。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有了王记这块牌子,小半仙再怎么折腾,也不敢直接冲着他孙华洋来的,逼急了就使出一把手的最终决定权,小半仙也会忌惮七分的。 孙华洋那边在高兴,常宁这边也挺开心。 办完公事办私事,一手一个拉到身边,一半强拉一半顺应,长沙发边春光不断,笑声连连,宽衣只为迎人来,风景当给爱人开,右手南高峰,左手北高峰,常宁的双手忙碌着,霸道而急速的攀登起来。 起初姐妹俩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可经不起常宁魔爪的折磨,没过多久,两人都沉浸在欢快的刺激中。 …… 打给邓志军的电话,当然不好当着尤丽和尤佳的面,尤佳还好说,她对孙华洋这个姐夫向来是有敌意的,相信她不会做孙华洋的间谍。 可尤丽就不同了,她粘着常宁,更多的还是在追求身心的愉悦,看得出她还在乎家庭,在乎孙华洋,把针对孙华洋的计划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当然是万万不能的。 一觉醒来,常宁赶紧从床爬起来,往墙的挂钟瞥了一眼,才发现快要到晚饭时间了,望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姐妹俩,他轻手轻脚的从卧室出来。 连续作战,摧枯拉朽,他对自己的“战斗”成果很满意,洗了个澡后,穿戴完毕,坐在沙发闭目运气十多分钟,身已没有了疲惫之色。 这一带的宿舍楼,是五十年后期的产物,大都是依山而建的,背后就是起伏的山峦和浓密的丛林,住的都是干部,确切的说,湖城大部分的付科级以干部,都在这里分到一套住房,这几年经济条件逐步改善,家家都装了电话,周边附近便难以找到公用电话。 常宁慢慢的穿过马路,坐自己的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市中心。 黄昏的湖城,总是显得温馨而又繁华,华灯齐放,空气清新,正是人们去溪子湖边欣赏春夜的好时光。 麻烦的是,一般的公用电话,还没有长途服务项目,要给湖城市以外的地方通话,非得到邮电局去不可。 好在常宁对湖城蛮熟悉,这一带来过的次数不少,依稀还记得邮电局在哪里。 这种不到一米见方的亭子间,木板隔成,门装着一块玻璃,里外互见,靠着邮局营业厅的一边墙根,一排而立,隔音效果还不错,现在是春天,关玻璃门,坐在那四方木凳打电话,倒没有闷热的感觉。 好久没有联糸县长邓志军了,乘着谈工作,顺便也算问候他一下。 “老领导,我想你们啊。” “哈哈,大家也一样想你,连我老伴都说,你小常不在,城关镇冷清多了。” 常宁笑着说道:“不会,我可听说,县委大院热闹得很,倒是老领导,还是那么沉得住气,这份定力值得我辈学习啊。” “哈哈,小常啊,我怎么听着,你不像在夸我,倒是在变着法儿骂我呢?”邓志军也笑道。 “岂敢岂敢,你是一县之长,我还要跟着你混口饭吃呢,我哪敢骂你哟。” 邓志军笑了笑问道:“学习怎么样,我听说这次的培训班头很重视,都来真格的。” “唉,甭提了,老领导,我可是出了洋相了,咱别提学习行不?” “哈哈,行行,还是谈的正事。”邓志军顿了顿,继续说道,“关于开发区那档子事,胡子茂一定都跟你说了,下午孙华洋到我家来,把和你谈的情况通报了一下,我知道你小常办事,向来注重抓大放小,走一步看几步,你那样决定,肯定有特别的深意,所以,我一边在孙华洋面前表了态,一边就等你的电话喽。” 常宁知道邓志军在等他的解释,和绝大多数人一样,邓志军对常宁的很多做法,还是心有疑虑的,特别是孙华洋来了以后,常宁是处处忍让,步步退却,还有意无意的为孙华洋摇旗呐喊,擂鼓助威,这段时间以来,孙华洋不但从外面塞了一些人进来,而且拉拢了不少立场不坚定的本地派干部,隐隐然的与本地派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连邓志军这样淡定的老江湖,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老领导啊,自从王群骥主政之江省以后,作为王群骥的红人,孙华洋现在时灼手可热,如日中天,我们一方面得避其锋芒,另一方面,咱们给他来点锦添花,这是必然的选择嘛,总不能拿鸡蛋去碰石头。” “嗯,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可总让人心有不甘啊,万一造成尾大不掉之势,就会事违愿违啊。” 常宁说道:“这一点请老领导方向,凭孙华洋那点能耐,在咱们青阳捞点成绩,往爬几步还行,他想把青阳变成他的自留地,他的道行还差得远呢。” 这一点邓志军倒深信不疑,他已从丁颖那里了解了常宁的背景,所以底气也足了很多,不然以他素来平和的性格,决不会跟一把手站在对立面。 “小常,对孙华洋,我们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警惕性,在讨论开发区的人事问题之前,他曾向我试探性的提起,可否调整一下开发区党委和管委会现有的两套班子成员,被我断然拒绝了。” 常宁听了心里一笑,开发区主任黎小平,是孙华洋精心打造的人,可他面对着两套班子其他成员的联手,一定是寸步难行,一事无成,孙华洋想帮他,进而顺手掌控开发区的大权,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惜这是常宁给他划下底线,他不能踩线或越界。 “老领导,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就是一个目的,套牢孙华洋,逼着他带领我们一起干,只要套牢他,就等于套牢王群骥,有了王群骥的支持,我们什么事情办不了?我们失去的只是一点不值钱的破荣誉,可换回来的,却是一个崭新的天地啊。” 邓志军当然接受了常宁的安排,虽为县长,其实他心目中早把常宁视为了领袖。 只是常宁遇到了麻烦,当他付了话费转身的时候,他突地楞住了。 隔壁的筒子间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和他一样的米色风衣,以手掩面的匆匆离去。 这个人他好象在哪里见过。 常宁没作多想,拨腿追了出去。 0388抓了两个警察 这个穿风衣的年轻人,常宁记得好象在哪里见过,匆忙之下,哪容他细想。 他几乎是飞奔着冲出了邮电局的大门,那个穿风衣的年轻人也不慢,已经跨过马路跑向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 昏黄的路灯,照不清吉普车的车牌号,凭经验,常宁猜想那应该是辆退役的军用吉普车,因为湖城警察开的吉普车,大都是改装过车门的,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转眼之间,那穿风衣的年轻人已经拉开了车门,吉普车骤然的响起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原来车还有一个人,早已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他娘的,常宁怒骂了一声,扔掉香烟头,疯也似的跑向了自己的越野车。 吉普车轰的在常宁身后驶过,他赶紧车,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毫不犹豫的追了去。 一会儿,吉普车转了中山西路,常宁心里一乐,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中山路是湖城最宽阔的马路,在这里展开追逐战,正合适他这种“野路子”的驾驶员。 中山路行驶的车辆不多,行人更为稀少,常宁的越野车跑得更快了,一会就拉近了与吉普车的距离。 最高时速一百五十公里的德国产军用越野车,追逐有点陈旧的仿苏制造的八十码吉普车,就跟老鹰追小鸡一样,玩儿似的。 常宁看清了,那确实是辆退役军车,但是,吉普车没有车牌,也没有其他任何能表明身份和用途的标志。 嘿嘿,常宁握着方向盘咧嘴乐了,这不正好么,本县长今天就来个见义勇为,奋不顾身的追捕窃车大盗。 眼看就要碰吉普车的屁股了,吉普车突地一个左转,驶入了一条小街里。 常宁毫不放松的追了去,一边在脑海的记忆里翻出了这条小街的名字。 他记得这条几乎无法相向交换车辆的小街,就叫青春路,一边是民居,一边是横贯市区的金泉河。 这里是湖城最古老的居民区,常宁之所以熟悉这里,是因为青春路有个旧货市场,以前在之江大学读的时候,他偶尔的来过这里买点旧或旧衣服。 吉普车还在狂奔,刚才还车尾碰车头的情况,现在却渐渐的被拉开了距离。 常宁暗暗叫苦,吉普车的人很专业很狡猾啊,在这狭窄而弯弯曲曲的青春路,既怕车撞人,又怕人撞车,最快的速度也发挥不了,他的大马力越野车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时候,驾车人的技术就显得尤为关键了,常宁没进过驾校,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全是自个蒙出来的,以前在青阳,车少路宽,任他驰骋,现在在湖城的大街小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吉普车在前面晃悠,却就是靠不去。 幸亏路有终点,道有叉口,常宁记得青春路不长,前面的路口出去,就是环城南路,好呀,环城南路靠近郊区了,一到晚车辆更少,老子就不离不弃的跟着,出了青春路再收拾你们。 果然,吉普车也意识到被追的危险,一出青春路口就加大了油门,只是方向不是向着郊区,而是转向了市区。 常宁咬咬牙,脚用力将油门踩到了头,越野车象出洞的狼虎,向着十几米外的吉普车扑了去。 野车狠狠的撞了吉普车。 常宁握着方向盘,仔细的前看,他娘的,傻啊,正对人家的屁股撞,不等于拱着人家跑得更快么。 受到冲击的吉普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跑得更欢了。 真是正规军撵不住土八路了,常宁自嘲的笑笑,啐了一口,振作精神,握紧方向盘踩住油门,驾着越野车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吉普车在马路跑起了型,企图如法炮制刚才的一幕。 吃一堑长一智,常宁不受吉普车的迷惑,驾着越野车直楞楞的往前冲。 左拐右偏的吉普车,终究躲不开斜后方冲来的越野车。 又是一声巨响,轻量级的吉普车,受到越野车的重重撞击后,在环城南路的柏油路面,接连的打起滚来,最后落到了路中央的绿化带。 常宁停下车,掏出香烟点火,一边吸着烟盯着那辆快散架的吉普车,一边冥思苦想着车那个穿风衣的年轻人,这人真的很面熟啊,见了面不打招呼就开溜,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朋是肯定可以排除了,甭管是谁,就冲你对咱不怀好意,咱撞你一百回也不冤。 从吉普车先爬出来的,还是那个穿风衣的年轻人,他跑到吉普车的另一边,从驾驶座拉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两个人瞪着十多米外的常宁,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年轻人慢慢的脱下风衣卷在了手臂,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箭一般的向常宁扑来。 好快的速度,常宁心里一凛,扔了烟头跳下车来。 扑前来的年轻人一点也没减缓速度。在离常宁不到两三米的时候,右手突然一扬,缠在手臂的风衣刷地张开,象一道米色波浪,劈头盖脸的向常宁罩来。 “来得好。”常宁叫了一声,不躲不防,猛地原地低头蹲下,一个扫堂腿,生生的砸在年轻人的小腿。 “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一声惨叫,年轻人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柏油马路昏死过去了。 “小小年纪,好狠的招法啊,小半仙。”中年人站在几米开外,冷冷的说道。 常宁淡淡的应道:“以狠对狠,没什么不公平,只要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可以放你走。” “哼,好大的口气。”中年人冷冷一笑,一边过来一边说道,“小半仙,你能在青阳横行霸道,可不该在湖城撒野。” 说时迟那时快,中年人的左手倏地伸出,轻飘飘的击向常宁的面门。 “呵呵,未必,湖城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不能玩玩呢。” 常宁笑着,随意地举起右手挡开了中年人的左掌,自己的左手五指分成两股,一招双龙抢珠,迅速的向中年人的脸袭去。 中年人低沉的喝道:“小半仙你找死。”不退反迎,沉腰屏气,一招反骨锁扣,双手扣向常宁的左臂。 常宁微微一怔,好纯正的擒拿术啊,凶狠迅捷,一看就不是生手使得出的,他是识货之人,知道这种经过改编的擒拿套路,应该只在军队和公安两个部门内流传,难道这二人来自公安糸统? “唉,不听半仙言,吃亏在眼前,朋,得罪了。” 常宁的左手并未力道用尽,他双手使出的,其实全是虚招,不等中年人的招式手,他的右腿早已飞起,狠狠的踢在了中年人裆部。 中年人嚎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裤裆倒在了地。 常宁来了个落井下石,去又重重的补了一脚,中年人在柏油滚了两下,趴在隔离带的石阶不动了。 不过,常宁没有为自己的胜利得意多久。 因为他从两个昏迷的家伙的身,搜出了两付手铐,外加两张警察部门的工作证,而在吉普车,他从两个小黑包里,赫然找出了两本持枪证,和两支顶满子弹的六四式手枪。 常宁蹲在地怔住了,他娘的,真的是两个臭警察,还是溪子湖区公安分局的,那肯定是刘敬东的狗爪子了。 好个留一手刘敬东,你还真的没完没了了,老子这回非让你出出洋相不可。 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吱的停下,司机伸出头问道:“哥们,练着那?” 常宁乐道:“师傅,好眼力嘛。” 说着,拿起地的警察工作证晃了两下。 司机翘起大拇指赞道:“警察同志,以一敌二,手到擒来,牛啊。” 常宁笑着说道:“师傅,麻烦你去帮我打个电话,打到省军区司令部值班室,记住,一定要打给省军区司令部值班室,就说盗窃军车的两个犯罪分子抓住了,请他们马派人来带走。” 司机高兴的说道:“警察同志,我也当过兵的,放心喽,保证完成任务。”说毕,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呵呵,辛苦辛苦。”常宁站起来,坏笑着说道,“师傅,你还要记住一点,告诉省军区司令部值班室的同志,就说是小半仙说的,此案一定要交给省军区司令单云飞亲自处理。” “噢,小半仙,单云飞,记住了,我马去打电话。” 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遍,司机领了“任务”,兴冲冲的开车走了。 常宁乐呵着忙碌起来,将两个昏迷的家伙拖到一起,两付手铐齐用,双手双脚互相交叉的铐在一块,然后,收起枪和证,吹着口哨,车扬长离开。 看来,刘敬东一直派人在暗中活动,企图找到自己的把柄,这家伙,难道真的变了吗? 常宁一边开车,一边悲哀的想着,刘敬东可算是他在湖城最好的朋了,还是恩师刘开唯一的儿子,他该怎么处理呢,他又该如何向刘老师解释呢? 朋啊朋,你让人欢喜让人忧啊。 0389千万别留一手 0389千万别留一手 美丽的溪子湖有十大著名景点,花港观鱼就是其中之一。 花港观鱼地处溪子湖苏堤的南段西侧,是承佛光紫气而幽静的植物园林,花溪蓄卢园,依山接湖,花港前依接山势葱茏的南屏山,西靠层峦叠翠的西山,平静如镜的小南湖和西里湖,如青玉分列左右,而公园就在西里湖与小南湖之间的半岛上面,后人曾题诗云: 花家山上流花溪, 花溪蜿蜒入花池, 红鲤花池铺锦绣, 贵妃醉酒花相依, 山小林高柳梢细, 水阔湾浅月影迟, 应是瑶池天上落, 临水花港观鱼痴。 不过,风景虽美,此刻坐在花港茶楼一号小包厢里的三个人,未必个个都是好心情。 常宁当然是有得乐的,他可从来没有这样风光过,以前当学生时倒是常来,可惜象穷秀才上金殿,心虚那,所谓景由心生,心情好,景'色'便特美,哪怕细雨蒙蒙,花港悄悄。 相反,刘敬东的心绪就愁云密布了,昨晚一夜没有睡好,下半夜起身时打搅了老婆的甜梦,挨了两脚加一顿数落,大清早又承受了姚菁芬的一顿臭骂,还得拉下脸面,求着常宁见上一面,心情自然糟糕透顶,就是身处真的瑶池仙景,恐怕也挤不出一丝笑意。 心情有些复杂的,应该是今天作东的湖城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姚菁芬。 能把这位铁口神算小半仙请来,还多亏了省委付秘书长徐光荣,和省党校常务付校长许白树,今天可是星期一,人家还得在教室上课呢。 当然了,能最终说动小半仙的,还是姚菁芬在省委统战部工作时的老上级,现在的省委付书记王国维。 小半仙常宁竟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和能力,的确让姚菁芬始料未及,刘敬东想搞搞小半仙,她是知道的,没反对也没支持,结果竟惊动了东南军区和之江省委,姚菁芬有些后悔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之所以在湖城混得如此出'色',靠的是干爹郭啸天,如今他老人家日落西山,马上要离开省委转道省政协了,不象这被雾雨笼罩的溪子湖,太阳总会升起,而她的新太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征途行'色'惨风烟, 祖帐离声咽管弦。 翠黛不须留五马, 皇恩只许住三年。 绿藤阴下铺歌席, 红藕花中泊'妓'船。 处处回头尽堪恋, 就中难别是湖边。” 姚菁芬拍手赞道:“常县长果然能文能武,难怪敬东说你是人中龙凤世间英雄啊。” 这是唐代诗人白居易的《杭州回舫》,虽也是和溪子湖沾边,但能'吟'颂的人却不多。 “姚部长你谬赞了,那都是这位城里人刘大局长,当年嘲笑我土里土气,我才上街淘了几本旧书,从中胡'乱'学得几句,见笑,见笑了。” “哼,自己不学无术,草包空肚,也敢嘲笑别人。”姚菁芬瞥了刘敬东一眼,重又转头笑看着常宁,细声细语的'吟'道: “鄂王墓上草离离, 秋日荒凉石兽危。 南渡君臣轻社稷, 中原父老望旌旗。 英雄已死嗟何及, 天下中分遂不支。 莫向湖边歌此曲, 水光山'色'不胜悲。” 姚菁芬人到中年,却依旧光彩夺人,风韵不减,加上精心的化妆,和时尚的打扮,犹胜三十上下的少'妇',常宁心里感叹,难怪刘敬东上勾,现如今,最吃香的就是这档女人啊。 “姚部长,你的这首赵子昂的《忆溪湖》说到了鄂王墓,倒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李绅的《岳鄂王墓》,虽是应景之作,读来却有悲凉之感啊。” “浦边梅叶看凋落, 波上双禽去寂寥。 吹管曲传花易失, 织文机学羽难飘。 雪欺春早摧芳萼, 隼励秋深拂翠翘。 繁艳彩'毛'无处所, 尽成愁叹别溪桥。” 旁边呆坐的刘敬东,一脸的哭笑不得,自己的心理火烧火燎的,两位兄弟还在省军区“做客”呢,这眼前的两位却还在附风弄雅,一唱一和的,象知音遇到知己,大有把今天这场谈判变成赛诗会之势。 他倒不怕姚菁芬粘上常宁,心里还巴不得常宁爬到她床上去呢,这娘们如虎似狼,凭自己这点能耐,肯定满足不了她,要是小半仙也做了入幕之宾,不但自己得以解脱,其他的麻烦不是也正好迎韧而解了么。 “我说姚姐,小常,你们先把肚子里的墨水装回去行不?先谈事,先谈正事好么?” 姚菁芬瞪了刘敬东一眼,“没有情调。”扭过头去朝常宁抛着媚眼,娇滴滴的说道: “小常是今天的客人,我们都听他的,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挺起丰满的胸脯,直勾勾的盯着常宁,一付准备随时献身的样子。 常宁看得心里直乐,这娘们实在是'骚'啊,幸好有刘敬东陪着,不然的话,说不定她会更出格呢,当然,人家长得确实勾人,虽然还不能祸国殃民,却也够沉鱼落雁,不知花港里的小金鱼们见了,还把持不住把持得住。 “呵呵,姚部长,今天你是主人,我就不喧宾夺主了,客随主便,客随主便啊。” 常宁随意的笑着,在漂亮的女人面前,他最大的火也发不出,何况他今天心情特好,哪会计较面子上的得失呢。 “小常同志,你和敬东可是好朋友,可不能一点小误会,坏了朋友之情,你小常是做大事之人,就不要和我们敬东一般见识了。” “噗。”常宁好不容易喝了一口茶,听了姚菁芬一句“我们敬东”,实在忍不住,统统的喷到了旁边的地板上。 “呵,好说好说,姚部长,既然是你们敬东,那我可得喊你嫂子了,嫂子,失敬,失敬啊。” 刘敬东气得恨恨的瞪了常宁一眼,低声骂道:“该死的小半仙,你嘴上积点德好不好?” 姚菁芬可没有生气,只是脸上多了些绯红,眉宇间仿佛还很受用似的,一对桃花眼也更加的春水汪汪了。 “小常,你可真会开玩笑,反正你都知道了,还,还派人拍了那些照片,就随你怎么理解喽。” 常宁心说也是,这娘们够沉得住气气的,还挺会担当,这份豪气让他暗暗的佩服。 “姚部长,噢不,嫂子,关于那些照片,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会象你们敬东一样,以权谋私,派自己的手下去窥探别人的**,那其实是无心之人无意之中的作品,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才落到我这个有意之人的手中,请嫂子放心,除了我和拍摄者,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看到了。” 姚菁芬娇声的笑了,笑得有些放肆,有些轻浮,尽管她不相信常宁的话,但她却只能选择相信他。 “小常,我相信你的承诺,我也在这里保证,象昨天晚上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常宁微笑着点头,心说相信不相信,不还得看以后的实际行动么,你一个娘们的承诺,本身就要打折扣的呢。 “呵呵,嫂子的话我信,那么,你们家敬东呢,他可是湖城有名的留一手啊。” 刘敬东涨红着脸,可就是不敢把心里的火爆发出来。 昨天晚上被常宁生擒的两人,都是他的铁杆兄弟,听说他受了小半仙的欺负,主动请缨为他复仇,跟了常宁几天,想搞点他的材料,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真警察失手于假公安,不但被缴械活捉,还被关进了省军区的禁闭室。 那个有二疯子之称的省军区司令单云飞,明摆着是为小半仙撑腰,即使湖城市公安局局长亲自上门,说明那两人是溪子湖区分局的警察,还托省厅的领导打了招呼,东南军区的领导也打了电话,可单云飞还是不埋帐,口口声声要把两个盗窃军车的疑犯,送交东南军区军事法庭处置。 老话说得好,解铃还得糸铃人啊。 “小常,我在这里向你郑重道歉。”刘敬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无奈多于愤怒,他知道干不过常宁,一次惨败就足够让他明白了。 常宁笑而不语,只是拿眼睛看着姚菁芬。 “嗯,小常,以后大家想继续做朋友也行,各走各的路也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常宁心道,这娘们倒真的爽快,两个男人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被她象风一样的飘出来了。 “姚部长,刘局长,以后,请千万别留一手,谢谢,谢谢两位请我喝茶赏鱼。” 常宁淡淡的说着,将一个沉重的黑皮包放到了茶桌上,“姚部长,刘局长,”那以后大家就是茫茫人海中的陌生人。 姚菁芬和刘敬东道了谢,拿了黑皮包告辞而去。 常宁起身,心中有些怅然,凭窗下望,渔池里的金鱼们在悠然而游,心里苦笑着说,这世间就象渔池,太小太挤,只要身处其中,肯定还有擦肩邂逅的时候呢。 苏堤春晓,杨柳垂摇,蒙蒙细雨,轻轻微风。 两顶花伞的下面,常宁左手揽着尤丽,右手揽着尤佳,并肩伫立,凭栏远望。 “都结束了吗?”尤佳小声的问道。 常宁苦笑着摇摇头,“哪有个完啊。” 0390结业论文 光阴似箭,舒心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忒快。 党校的学习,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关,只要完成那篇要求一万字以的结业论文,大家就可以各奔东西的回家了。 有些事情还是让常宁分了心,比方说小白脸郑志伟,他提前一个月结束了辅导员的工作,直接被任命为青州地区行政公署的专员助理,这件事在学员中的影响不小,按照行政级别,专员助理介于正处和付厅之间,知情人透露,过渡一段时间后,郑志伟会被正式任命为付专员。 离校分别前夕,还是大家巩固谊建立关糸的大忙季节,有钱的没钱的,大方的小气的,都得努力勤奋的穿梭于各宿舍之间,或酒楼内外,多个朋多条路,现在的一点点投资,说不定将来会换来丰厚的回报。 这期间常宁他们的宿舍也渐渐的成了一个中心,丁国明更是成了香饽饽,许多人通过他,渴望拉近同新的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的关糸,用常宁的话,经过党校几个月的学习,丁国明变得成熟了,腰板也硬了。 贾先明也是无限的感慨,冲着常宁唉声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啊,你们一个个加满了油等着力争游,我老贾却原地踏步,看不到进步的希望喽。” 对贾先明的牢骚,常宁和丁国明只是笑笑,并不敢多言,老贾的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同样是由丁国明领着去拜访朱永军,陈灵扬回来后装在了肚子里,贾先明却能在几个小时内,当作资本和新闻传遍党校。 丁国明说话谨慎,即习惯于经过大脑思考后才说话,常宁是说话特贼,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实在没话就说废话,能不说话时就紧闭嘴巴忍着,能掌握分寸火候。 贾先明当然属于同一阵营,可这位老兄虚荣心特强,从政的资历又很深,常宁和丁国明便不能实话实说,只用开玩笑的方式劝他,效果自然大打折扣,贾先明还是我行我素的到处串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人头倒混得特熟,却终究难成气候。 不知谁散布的消息,这次党校培训班结束后,部分优秀学员,结合他们以前工作的表现,要提拨为正处级安排到新的工作岗位,这下贾先明更急了,有点死皮赖脸的缠了常宁和丁国明。 常宁一如既往的靠在床,一边吸着烟,一边拿手指着丁国明笑。 “老贾,你得找丁国明同志,他的老领导是批发乌纱帽的,零售一顶给你,小事一桩啦。” 贾先明先关了门,再夺了丁国明手的,又拉着常宁坐起来,还拿脚踹了一下正在写论文草稿的陈灵扬。 “我可不管了,反正我的事,你们得帮我想想办法,不然我睡不着觉。” 以贾先明的脾气,不来点实惠的,是堵不他的嘴的。 “老贾,以你的情况看,有个人你倒可以去试试,或许他能帮你的忙。” 贾先明望着丁国明,急切的问道:“谁呀?” “常务付省长吕太良。”丁国明微笑着说道。 贾先明楞了楞,摇头说道:“国明你要害我呀,吕付省长这次原地踏步,现在他泥菩萨过河,说不定自身都难保呢,哪有功夫来帮我?” 原来,贾先明最早是属于吕太良的人,后来吕太良手下分成了两拨人,贾先明却成个两面光,不偏不倚的混着,在吕太良眼中,还是认他这个人的。 丁国明胸有成竹的说道:“老贾,不管怎样,吕付省长在之江省还是公认的实力派,你这个时候去,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贾先明受了启发,粗粗一想丁国明的办法也行,便精神一振,冲着常宁伸出了手。 “小半仙,我再打你一次土豪,借五百元钱给我,加次的,一共欠你一千块了。” 拿了常宁递来的钱,贾先明匆匆的出门了。 陈灵扬问常宁,“小常,老贾这样做,能成功吗?” 常宁笑道:“成功个屁,你还是抓紧时间整你的论文,升官发财,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唉,我的水平咋写得了论文,还不靠你们两位帮忙么。” 常宁下了床,扶着陈灵扬的双肩,把他转过来朝着丁国明。 “呵呵,你的先生在这边,说定了的,我只出题目,国明负责写。” 说着就朝外走,丁国明笑问道:“你不写论文了?” 常宁故弄玄虚的笑着,拍拍胸脯说道:“咱肚子里这点墨水还是有的,可惜灵感还没来,你们先写着,我出去找找灵感。” 说到写论文,常宁倒不用担心,可说起烦心事,他比其他人多着呢。 这段日子里,青阳的几个女人结伴来过几次,有时候是丁颖带着常常,或者方巧英和刘月红一起,还算是服从安排,有条不紊的。 尤丽后来再没来过,听尤佳说,尤丽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春游时,摔伤了一条腿,需要在床休息三到四个月,倒让常宁也省了不少力气。 不过,尤佳的问题就越来越突出了,离开党校回青阳前,如何解决尤佳的问题,成了常宁的头等大事。 走在楼梯的时候,常宁心里也在苦笑着,有的事还能请教领导,或者和别人商量讨点主意,可这种事你必须自个想办法,自个去摆平。 现在的尤佳,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显得更加女人了,女性的无限魅力,就是发生在这个阶段的,成熟,妩媚,艳丽,热烈,确实让常宁放不开手。 常宁进屋后,习惯的靠在沙发,傻呆呆的瞅着客厅的天花板,女人呵,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什么都可以改变,次常宁偶然说了一句,不喜欢天花板的天蓝色墙纸,几天后,尤佳就把它换成了他中意的纯白色。 以前的尤佳不买菜不做饭,连烧点饭都不会,现在只要约好常宁,就会忙忙碌碌,象个家庭主妇似的,以常宁挑剔的目光,除了厨艺的质量有待提高,尤佳已经基本学会了过日子。 提着菜篮子的尤佳进屋后,放下篮子换拖鞋,先走到常宁面前,给他来一阵久演不厌的“缠绵”,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便挨着他坐在了地毯。 尤佳低声问道:“小常,你在想什么呀?”常宁笑道:“我在想,我老婆今晚做什么好菜。”尤佳娇羞的说:“在你面前,给你烧饭做菜,是我最不自信的时候。”常宁忙着安慰起来,“说什么那,你的水平突飞猛进,跟你姐姐比,大有后来者居之势哦。”尤佳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不是小孩子了,说好话哄不住的。” 说着,尤佳起身进了卧室,一会儿后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薄薄的睡衣,常宁心里一叹,这也是他让她养成的坏习惯,睡衣的里面肯定是空空如也,方便“工作”嘛。 常宁知道回避不了那个敏感的问题,“尤佳姐,再过三个星期我就要回青阳了,你,你有什么打算?” 尤佳抬手拿掉发卡,一甩头,一头长发立刻四散飘飞。 “嘻嘻,我不管,我和我姐姐不一样,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并且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努力着,你是男人,对于我的以后,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常宁苦笑起来,挠着头皮不知所措,尤佳这招柔情似水,实在让他难以抵抗,他可以对尤丽恶言恶色,可在尤佳这里,他连发火的勇气都没有,英雄气短啊。 “劝你好聚好散,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你肯定不干,还会恨我负心,说不定会杀门来,把你带到青阳去,也太委屈你了,你堂堂的正处级,想安排也没地方可去,让你辞职进我家的公司,估计你老爸老妈会找我拚命,送你出国也不行,就象那几位,她们都凑在一块,不愿回来了。” 尤佳笑而不忧,骑坐到常宁的身,爱不惜手的捧住了常宁的脸。 “嘻嘻,你把我留在湖城,又怕我去找别的男人,对不对?” 被说中了心里的担心,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女性的特点,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被男人强烈开发了的女人,最坚贞的也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有时侯就是这样的可以原谅。 “呵呵,尤佳同志,你的问题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么,你是法定单身女人,理论有权利去找任何男人,我当然没有资格管你,另一方面呢,我必须承认,我心里确实如你刚才所说的,有些,有些担心,呵呵,男人嘛,自己的家园被别人占有,肯定是怒火中烧的。” 尤佳嘻嘻的笑个不停,身体在晃荡中,把两座山峰也完全的呈现了出来,它们在常宁的辛勤劳作下,已经很接近她姐姐的高度了。 “小常,我早就说过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结业论文,其实一共有两篇,课堂的论文,你出题目我帮你写,我这篇论文,题目由我出,但必须由你亲自执笔,嘻嘻,你已经在我床写了五个月了,那仅仅是个开头呢。” 常宁点着头笑道:“尤佳同志,我努力写好,一定努力写好。” 0391啥都知道啊 在湖城待了整整半年之久,常宁硬是没有去过王国维那里,而大家应该也都是商量好了的,怕影响他的学习,连单云飞都没请他喝过酒,只通过几次电话而已,杨北国也是,以前每年春夏之交,都要来湖城住些日子的,今年也例外的不来了,他要是来了,常宁还不得鞍前马后的忙乎。 毕业典礼办得很隆重,省委付秘长兼党校付校长、党委记徐光荣主持,十五名省委常委无一缺席,把个主席台坐得满满当当的,省委记王群骥、省长张华云和省委付记王国维分别讲话,一个多小时以后,党校常务付校长许白树宣布本期培训班优秀学员名单。 常宁算是露了一把脸,不但考试成绩进了前三名,有五门课拿了单项第一,而且他写的结业论文《浅论之江省经济的发展战略》,还得了第一名。 当许白树宣读到常宁的名字时,省委记王群骥插话道:“小常同志在哪里?站起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认识一下嘛。” 台台下一阵轻笑,常宁在贾先明和陈灵扬的“帮助”下,慌忙的站了起来,“报告王记,我,我在这里。” 省长张华云也开口了,“哟,小常同志,你坐在后面干什么,来来来,到前面来嘛。” 王国维微微的颌首,常宁只好离开座位,走到了离主席台最近的教职员工席前,正好站在尤佳的身边。 身后全是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能当着这么多人和省委记省长对话,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荣誉,能进入领导的视野,继而记住你的名字,就是进步的基础啊。 王群骥微笑着问道:“小常同志,从你的论文看,你对咱们全省的情况蛮了解的嘛。” 常宁腼腆的一笑,“王记,我也就是,就是平常看看报纸,再从图馆找了点资料,写得不好,里面的观点很肤浅很不成熟,请领导多多批评。”心说这还得感谢尤佳呢,他只设想了论文的论点和论据,其他的事,全是尤佳帮着干的。 “批评?第一名嘛,应该以表扬鼓励为主嘛,至少我就写不出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有的情况你比我还了解哟。” 王群骥笑着,把头转向了张华云。 张华云的微笑比王群骥的更显得亲切随和,几乎让常宁忘了他还是小白脸郑志伟的老丈人。 “小常同志深藏不露嘛。”张华云顿了顿,继续说道,“朱部长,你对小常同志是比较了解的,你说说看。” 组织部长朱永军说道:“我在青州工作的时候,小常同志是有名的‘三怕主义者’,怕开会,怕学习,怕写作,士别两年,当刮目相看啊。” 会场又是一阵笑声,常宁心道,哪壶不开提那壶,这是什么意思?他娘的。咱小半仙最讨厌人家揭老底了。 张华云微微点头,继续说道:“这正说明,党校和学习的重要性必要性嘛,小常同志,王记和我已经把你的论文推荐到《内参》去了,我想乘此机会,再给你提个要求。” “请张省长指示。” 张华云笑着说:“指示可谈不,嗯嗯,我个人认为,你的论文好象只写了一半,还没有完全展开嘛,你只提出了一个发展的方向和思路,也就是做什么的问题,我要求你再接着写另一部分,也就是怎么做的问题。” “报告张省长,这期培训班已经结束了,我们,我们下午就要散伙回家了。” 常宁故意傻傻的说“散伙回家”,立即又引来了更多的笑声。 王群骥说道:“就算家庭作业嘛。” 张华云笑着补充道:“王记说得对,就限你两个月完成好了。” “王记,张省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常宁应了以后,在王国维的示意下,脚步飘飘的回到后面,后面领导们说些什么,他再也听不进去了。 拍完合影照,省委领导们都离开了,王国维派秘和平悄然过来,塞给常宁一张纸条,要他晚餐后去他家。 下午的活动更多,尤其是常宁,干脆就待在宿舍,迎候一拨又一拨的同学来访,很多以前不屑与他来往的人,也从午毕业典礼的那一幕里得到了启发,赶紧的过来联络感情,能同时得到省委记省长的共同表扬,常宁以后的仕途肯定会更加顺畅,二十六岁就干了付处级,用不了几年,恐怕早就窜到前面去了,关糸是要慢慢累积的,现在来走动一下,免得将来临时抱佛脚。 最后的聚餐,在三点钟就开始了,党校的领导知道,这帮人晚还要去自己的关糸户那里跑一跑,当然得留出充足的时间。 常宁到王国维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七点多了。 王国维亲自为常宁茶,常宁惊讶的问道:“王叔叔,阿姨她出差了吗?”王国维家没有保姆,显得有些冷清。 “呵呵,你阿姨她呀,几个月前就办了退休手续。”王国维笑起来,盯着常宁反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吗?傻小子。” 常宁一楞,旋即又恍然大悟,马讪讪的笑了,“对不起,王叔叔,我们,我们的事还要麻烦阿姨她……” 王国维笑着摇摇头,“小常,我早就说过,我和你阿姨把高飞当成自己亲闺女的,现在她要做外婆了,甭提多高兴了,麻烦个啥子哟。” 常宁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叔叔,让阿姨辞职,又让她远涉重洋,您这里又没人照顾,这怎么行呢。” “傻小子,那么多人,你就不怕把你妈累坏啊。” 常宁又是一怔,半晌做声不得,听王国维的口气,兰姐和水蛇腰她们的事,他应该也知道了。 看来,老爷子他们也一样,啥都知道啊。 “年少轻狂当可恕,只因春风吹折柳,小常,你也该收一收了。” 王国维说着,起身背着手,缓缓的往院子里走去,常宁不敢怠慢,走去小心地搀住了王国维的胳膊。 “其实,你的事不用我说,你爷爷他们都是知道的,年轻人么,有犯错误的资本,但有一条你不要忘了,不管做了什么,都要勇于担当,都要象个男人一样去面对一切。” 常宁点着头,轻轻的说道:“王叔叔,谢谢您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嗯,你也不要太惦记她们,做好你的工作就是了。” 常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王叔叔,我想,我想请个假,去看看她们。” 王国维微笑着说道:“现在就没有必要了,你外公安排得很周到,你去了也没有用……这样,等她们回到了香港,我再批准你去一趟,怎么样?” 常宁当然只有应承的份,现在王国维等于是代表着老爷子说话呢。 初夏的夜晚,繁星点点,院子里空气清新,不冷不热,王国维坐到院子里摆着的躺椅,示意常宁也坐下。 “小常,你现在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工作,老爷子,还有我们大家,都对你抱着很高的期望啊,至于你心里想的那些事,应该暂时的放下,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就是在天边也会飞回到你的身边……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不要过于牵挂了。” 常宁嘴里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要是你老婆在国外生孩子,你能不挂念吗,你们不让我出去看看,无非就是担心我一去不回么。 “王叔叔,我明白,我,我一定照您的要求去做。” “呵呵,这不是什么要求啊,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而已。”王国维摆摆手,向常宁要了一支香烟,常宁帮着点火后,他吸了几口笑道,“呵呵,不说你那些风流韵事了,你自己的债自己去还,咱们说点身边的事。” 王国维的目光有所期待,分明有考量常宁的意思。 “王叔叔,您首先得解释一下,今天王记和张省长怎么突然就盯我了?我想,他们不会不知道我的情况。” 王国维点点头,望着夜空,然后慢慢的微笑起来。 “小常,不是他们不了解,恰恰相反,是他们对你相当了解,你是杨北国的孙女婿,这是已经公开了的事,光这一条,他们就得对你另眼相看,至于你和老爷子之间的联糸,他们应该听到了一些传闻,其实不用去证实,他们也能猜到了。” “到了我和他们这个层次,每个人都和京城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糸,谁都明白对方的底细,谁都把团结与合作放在第一位,谁都知道自己做不到一言九鼎,因此,他们今天的举动很简单,就是一个目的,示好于你,也就是示好于京城的两位老爷子。” 常宁心里释然,王国维说的,和自己原先的估计差不了多少。 想想也是,王群骥和张华云都算是新官任,还正处于磨合期呢,谁会自降身份,和一个小小的付处级过不去。 “王叔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的那个计划,可以开始付诸行动了?” 0392最佳机会 听了常宁的话,王国维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的颌首示意,让常宁继续说下去。 “王叔叔,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从今年下半年到明年底,争取用一年半的时间,在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完成五百家企业的招商投资计划,这些企业都属于外向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预计总投资额在三十亿以,可实现年产值五十个亿,税收三点五个亿,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已经实现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第二步,我们三个县将在这一年半内,投入三个亿,用于交通、电力、通讯、港口、教育、旅游等基础性建设,进一步改善招商引资的硬环境,同时,加快机构和人事制度改革,进一步加强软环境的建设。” “最终,我们三个县将在明年适当时候,联合向省委省政府提出,从青州地区脱离,三县合一,成立新的青阳市……” 王国维仅仅是点着头,对常宁的计划不置可否,心道,这小子好大的气魄啊,改革开放以来,并不是没有人提过这件事,但有计划有步骤,并明确制订了一个时间表的,常宁绝对是第一个,不愧为宁瑞丰的孙子,是个干大事的人啊。 “王叔叔,我们三个县单独设市,还有以下几个有利条件,一,现在大力提倡改革开放,解放思想,外部环境非常有利,二,省委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还处于磨合期,对下面的关注度会大大减轻,三,我们三个县的两百万干部群众,思想认识高度统一,对三县合一有很强的认同感,四,省委有您和王记两股力量支持,张省长即使反对,也不会有强烈的阻止行为。” 听着听着,王国维笑出声来,“呵呵,你怎么知道王群骥会支持你的计划?” 常宁说道:“王叔叔,您别忘了,我们青阳县是王记的基层工作联糸县,县委记孙华洋是他的得力干将,我们这样做,是往他脸贴金,让他名垂青史,难道他还会反对我们吗?” 王国维笑得更加响亮了,通过客厅里射来的灯光,可以看到的脸,满是赞许和欣慰。 “所以,你力排众议,忍辱负重,和孙华洋精诚合作,默许他招兵买马,拉山头树大旗,将他树立成青阳县的权力中心,就是要将他绑你的战车,成为一个共同利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最终促使他别无选择的干下去,直到实现你心目中的理想蓝图。” 常宁微笑着点头,“王叔叔,我觉得拉住孙华洋,就等于套住了王群骥,有了王群骥的支持,我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呵呵,你是为了三个县的两百万干部群众,理想不可喻不崇高,千方百计将孙华洋推前台,甘愿牺牲自己的名誉和利益,决心不可喻不坚,为了你的计划,不惜与青州地委及青州其他三百多万干部群众作对,代价不可喻不大,小常,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你个人会是什么后果?” 常宁耸了耸双肩,毅然决然的说道:“王叔叔,到那个时候,我会无怨无悔的离开青阳。” 这小子,什么都想好了,王国维心里感叹着,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慢步。 “嗯,找几个可靠而又有相当水平的人,先把你的计划搞出来,越详细越好。” 常宁心里一喜,王国维这样说,等于是支持他的计划了。 “王叔叔,我们,我们在下面的人,工作的时候,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冲突和斗争,这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工作呢?” 王国维微微一笑,摆摆手,指着院子里的一棵桉树,缓缓的说道: “把我们整个国家比作一棵大树,那么赖以生存的土地就是亿万人民群众,你们么,只不过是那些随风飘扬的树叶,春夏秋冬,周而复始,随着季节的变化,不断的枯黄跌落,又不断的长出新的叶子,而大树依然活力四射,生机勃勃,因此,你们是重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但并不是最最重要的,决定性的因素,还在于这棵大树的根部和主干你们可以随风而动,树干和根部却不会为你们的消失而动摇……” 常宁听得心里乐了,传说王国维好打比喻,果不其然,只是官越做越大,打的比喻却越来越隐晦了,说来说去,不就是这样一个意思么,你们下面的人,斗来斗去的,只要别干得太格,面不但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反而会乐于见到。 “王叔叔,县里倒不会有事发生,我担心的是青州那边,现在郑家的郑志伟刚提升为专员助理,东山再起是肯定的,他可是张省长的女婿,郑家有了张省长的支持,一定会象这三十多年来一样,拚命的压制我们三个县的发展。” 王国维点着头,背着手缓缓的向院子门口走去。 “嗯,你说的这种情况正在发生,但是,你的计划中,应该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张华云毕竟刚来,郑家经受次的沉重打击,还尚未缓过劲来,没什么可怕的嘛,xx党的哲学,就是斗争的哲学。” 站在院子的门口,王国维笑道:“小常,正象你说的那样,现在是实施你的那个计划的最佳机会,因此,抓紧时间干起来。” 常宁也跟着笑起来,“王叔叔,您可真会抓紧时间啊,就这么着赶我走了。” “呵呵,次托和平带给我一幅画,难道想赖在我这里,吃一顿回去吗,别忘了,我们家女主人不在,基本不开火的。” 常宁笑着,顺便讨好了一下,“王叔叔,要不,我给您雇个保姆?” “去去去,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王国维伸手拍了常宁的屁股一下,笑着说道,“别想找理由赖在湖城,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开车赶路呢。” 嘿嘿,今天晚能有时间休息吗?从王国维那里告辞出来,常宁一边开车,一边想道,今晚的尤佳,不知道要怎样的“折腾”他呢。 尤佳的情绪似乎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让常宁担心的变化,轻快的哼着汪明荃粤语歌曲《万水千山总是情》,一边帮着整理他的衣服,这些衣服大部分是常宁在党校期间,尤佳带着他街买的,没往常宁的包里放,而是叠好后放到一边。 常宁从背后抱住尤佳,在她耳边说道:“辅导员同志,难道你想收回你买给我的衣服吗?” 尤佳嫣然一笑,倒在常宁的怀里,扑闪着一对大眼睛说道: “常宁同学,这里是你的家,难道你想带走你的衣服,永远不回家了吗?” 两个人激动的吻在一起,一如既往的倒在了沙发。 “辅导员同志,你说说你的临别赠言。”常宁放开尤佳,顺利拿起茶几的钢笔和笔记本,煞有介事的认真起来。 “常宁同学,你的学习态度很端正嘛,嗯,想想,我想想啊。”尤佳忍住笑,抱着双手作思考状。 “嘿嘿,要不,先让学生为你加点油?”常宁坏笑着,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尤佳摇着头,伸手拿走常宁手的钢笔和笔记本,嘻嘻笑道:“大坏蛋,要不是你每次为我加的油太多,你的结业论文,我完全能写得更好。” “那是那是。”常宁抱起尤佳娇巧的身体,在客厅里慢慢的转着,“尤佳姐,今天的毕业典礼,我要是说出,这篇优秀的结业论文,是在你的床写出来的,嘿嘿,你认为场会有什么反应?” “你发神经啊。”尤佳羞红起脸来,柔声的问道,“小常,一个月能来看我两次吗?” 常宁点头道:“应该可以,但是。”尤佳呶起了小嘴,“又是应,又是但是,你想敷衍我呀。”常宁忙道:“不敢不敢,一定一定。”尤佳转怨为喜,“你要是把我抛弃了,我就直接杀门去。”常宁呵呵一笑,“本少爷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尤佳妩媚的一笑,“常宁同学,你记住了,每个月你要向你的辅导员报到两次,每次两天,我要在门边的墙贴一张纸,作为你的签到表,你每次来,都请自觉的在面签到。” “报告辅导员,我记住了。” “第二条,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原因,如果你不能完成本月的任务,那么所欠的帐记入下个月,月利息百分之百。” “呵呵,利息是高了一点,但学生接受了。” “第三条,有了数量,还得有质量的保证,来了之后,不准办其他的事,要全心全意的服从我的安排,勤奋工作,埋头苦干。” “呵呵,辅导员同志,这你尽可放心,难道你对此没有深刻的体会吗?” “第四条也是最后一条,嘻嘻,本辅导员为了你的学习,主动前去青阳指导检查,不能算在你的任务指标。” 常宁乐呵着,“没问题,没问题,”抱着尤佳坐回到沙发。 尤佳红着脸,娇羞的说道:“小常,我想听你唱那首歌,那首你改了词的《游击队员之歌》。” “常宁是个神枪手, 每一次战斗都能胜利而归, 常宁是个男子汉,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浪漫的客厅里, 到处都安排着战斗的宿营地, 这高高的山岗, 是我永远的自留地。 沙发,卧室里, 自有那尤佳送前, 厨房间,浴室里, 你不给也得给。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强占去, 我一定和他拼到底。” 0393需要一把尚封宝剑 常宁他们是中午时候回到县里的。 越野车坐了八个人,几乎占了青州地区在党校学习的总人数的一半,贾先明和丁国明自然也在其中, 他们一个个的下车走了,车到青阳,常宁笑请陈灵扬住一晚再走,陈灵扬腼腆的一笑,连忙的谢绝,这家伙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老婆了,归心似箭,哪还留得住他。 车在县委大院门前停下,常宁大声的喊着丁一龙的名字。 丁一龙屁颠屁股的跑出来,脸贴满了白纸条,手还捏着一把扑克牌,“领导,你回来了。” “呸,又输了,没出息,尽给我丢脸。”常宁笑骂着,擂了丁一龙一拳,“快送陈县长到焦山码头,赶下一班去龙门岛的轮渡船。” 和陈灵扬道过别,常宁拎包进院,正奇怪今天的县委大院,为什么这么冷清安静,忽又想起,正是夏收夏种的大忙季节,按农业大县几十年的老规矩,大院里的人应该都下乡去了。 果不其然,金汕也是知道常宁今天回来,才匆匆从乡里赶回来的。 金汕一面让常宁坐下,为他递一杯水,一边急切的汇报起来。 “领导,你去党校期间,开发区和财政的工作,是邓县长亲自抓的,其他的工作由罗县长帮忙,我呢,平常就在县府办打打杂……” “打住,打住,我懒得听你噜嗦,他娘的,你小子谈恋爱都谈出毛病来了,”常宁摆着手问道,“我问你,今天还有领导在县委大院班吗?” 金汕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邓县长和丁付记在,其他领导都下去了,对了,明天下午要召开常委会,他们今天下午应该都能回来了。” “哦,你去,把需要我过目的文件拿过来,还有,通知下面有关部门,就说我回来了,明天开始班。” 下面那些家伙已经半年没见了,总得想个法子试试有没有变心,常宁心里想道,孙华洋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到了给他紧发条的时候了。 “领导,我最近发现,孙记的秘焦玉才,经常的借车往青州跑,我估计,他一定是去找小白脸郑志伟的。”金汕小声说道。 常宁满意的点着头,对金汕的警惕性表示赞许,“嗯,你有空就多多注意他一点,咦,我们办公室几时按了空调了?”常宁忽的发现了窗户边的壁挂式空调器。 再细一打量,办公室的变化还不少,砖墙贴了新的壁纸,窗户多装了一道竹制百页,墙角安装着自来水龙头和石制水槽,当然,文件柜的文件也更多了,半年的累积,别人代签的,终归还要转回到他这里。 “领导放心,这是县府办按规定装的,包括这装修,凡是付处级以的都有。” 常宁哦了一声,挥手把金汕打发走,关好门,回到座位拿起了电话。 “丁付记,你好,请问你有空吗?我想向你汇报革命工作。” 电话里的丁颖,惊喜的低叫一声,似乎有些失态了。 “小常,真的么,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常宁心里欣慰,自己的女人真好呀,掐指一算,有将近一个半月没在一起了,难怪一向含蓄的丁姐都会失态。 “丁姐啊,要不要我现在过来,让你验明正身呢?”常宁轻轻的调笑道。 丁颖沉吟了一下,轻柔地笑了起来。 “这样,小常,现在是三点半,我提前两小时下班,去农贸市场买点菜,你下班后来,丁姐为你接风洗尘,欢迎你从党校学成归来。” 常宁嘴里应着,心里一热,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谢谢丁姐,我去一下邓县长那里,然后马过来。” 邓志军见了常宁,竟然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第一句话就让常宁感到了战情谊的厚重。 “唉,小常那小常,总算把你给盼回来喽。” 两个人点香烟,先过了过烟瘾,然后互相看着对方,邓志军微微的笑了起来。 “小常,你要是再不回来,开发区非出大事不可,你的引狼入室计划,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常宁心里不以为然,要真有事,不用你领导提醒,肖海峰和梁诚他们早就报告了。 “呵呵,老领导,只要不发生特别严重的自然灾害,象地震海啸台风洪灾什么的,开发区其他事情,根本就算不什么大事嘛。” 原来,开发区的确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至少在邓志军看来,那都是不可小视的大事。 “嚯,那倒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可邱玉宝那小子跟罗铁贵的女儿正式登记了,一个女婿一个岳丈,不能一起待在开发区党委里,这不,罗铁贵辞去了党委委员和开发区管委会付主任的职务,心甘情愿的去大青山旅游区给虞挺华当了付手,,空出来的位置,白白让孙华洋捡了个大便宜,这位老兄变本加厉,两个职务一分开,一下子安排两个人进去了。” 常宁嘴笑着,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咱到处耕地播种,哪有资格说人家,邱玉宝和罗亭谈了三年半了,坚持到现在才搞大了肚子,无奈之下才登的记,革命意志比他的常老大可强多了。 “呵呵,老领导,这事玉宝打电话告诉我了,邱主任急着抱孙子,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邓志军也跟着笑笑,当然不会怪人家抱孙子了。 “小常啊,开发区现在的问题很多啊,首先是那个黎小平,有了孙华洋的撑腰,变着法的搞起独裁来了,很多事情根本不经过开发区党委会,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其次,开发区原定的在编干部职工,包括司机清洁工等勤杂人员,是一百三十三人,现在在孙华洋和黎小平的领导下,正式工加临时工,已经有二百五十一人了,还有,很多投资商反映,开发区巧立名目乱收费,据我找人了解了一下,收费项目已经有二十三种了,什么卫生费、治安费、过路费、管理费等等等等,大家怨声载道啊。” 其实不用邓志军说,常宁也知道开发区的大概情况,那种乱作为的景况,连想都能想像得到。 “老领导,你就不能给我说点好听的,比方说,比方说开发区的大好形势?” 常宁的满不在乎,也感染了邓志军的情绪,他无奈的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常宁。 “你呀你,都火烧眉毛了,还能沉得住气,我可学不来,呵呵,不过开发区的形势的确不是小好,现在开发区里正式投产的企业,已经有百家,还有近七十家预计下半年能顺利投产,此外,还有一百二十多家,已经正式签订了协议,明年就能在开发区正式落户了。” 常宁略作沉吟,微笑着说:“老领导,我想收回对开发区的领导权,你意下如何?” “哦,你认为时机成熟了?” 常宁点了点头,一脸坚毅的表情。 “小常,我举双手赞成,嗨,早该这样做了。”邓志军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老领导,这回需要你的大力帮助喽。” 邓志军嗯了一声,微笑着说:“咱俩谁跟谁呀,用不着矫情,你就吩咐。” “老领导,我需要一把尚封宝剑,才能到开发区去收拾那帮土崽子啊。” 邓志军心领神会,仿佛早有准备似的,“那好办,明天下午正好要召开常委会议,到时候由我提出一个临时动议,对开发区进行一番整改。”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嘛,不过,咱不能师出无名啊。” “我最辣,也比不你小半仙狡猾嘛。”邓志军笑着说道,“柳白明和史宝山两人,由我去说,至于材料么,现成的多得是,一抓一大把,我保证让你小常师出有名。” 常宁离开邓志军的办公室时,坏笑着说了最后几句,“老领导,咱们这是学习中国女排,给老孙他来个短平快,噢不,叫时间差,保准让老孙措手不及,乖乖就范。” 离开县委大院了县前街,常宁立即被人流所淹没,正值农村大忙季节,城关镇里却仍然这样的热闹,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自从开发区正式运转以后,沉睡的青阳一下子恢复了生机,万名外县来的打工者和个体户,和无数海外同胞的归来,及众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淘金者,共同造就了青阳的热闹繁华。 最宽最长的人民路两侧,摆满了各种小摊,人来人往,喧闹拥挤,两边的门面房更是洛阳纸贵,租金飞涨。 丁颖家的门面房,还是她的远房亲戚租着,小青年姓肖,常宁习惯的叫他小老板,现在满大街的生意人,夹个黑皮包印盒名片,就能自称企业家或老板,多一个卖服装的小老板又有何妨。 和小老板打过招呼,常宁闪身进了服装店的里屋,经过不断的实践,这扇暗门更加的隐蔽了。 干姐姐的家,就是自己的家。 一踏进人造板隔成的弄堂,一股红烧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0394丁颖的故事 丁颖曾经说过,常宁如果细心起来,比显微镜还要厉害。 一走进客厅,常宁就发现了客厅里一个显著的变化,客厅正中的墙,原来挂着的是丁颖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放大的照片足有二十寸彩色电视机那么大,现在却骤然的不见了。 代替原来那张黑白照片的,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镶嵌在金边镜框里,照片的背景,是常宁家院子里的葡萄架,常宁半靠在竹椅,手还夹着香烟,他的身后站着浅浅而笑的丁颖,右边靠着石桌歪着小脑袋的是小乔,大乔坐在他的左侧,含羞而笑,手里还拿着刚为他点完香烟的打火机,这应该是去年夏天的一个下午,由姜希帮着拍摄的。 照片,母女三人均是一身夺目的红色连衣裙,众星捧月似的,站在常宁的周围。 常宁心里打起了鼓,这丁姐可从来没这么大胆过,难道改革开放的春风,把丁姐的含蓄也改没了? 丁颖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说了声“大懒虫,快来帮忙呀”,嗔着脸露出了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常宁急忙起身,帮着丁颖来回的跑了几趟,几次欲开口询问,都被丁颖含笑制止,“小常,先吃饭,然后我再详细的向你汇报。” 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常宁顾不吃相,甩开膀子来了个风卷残云,还在丁颖的怂恿下,多喝了几杯酒,丁颖自己吃得不多,坐在旁边笑说,小常,你好象瘦了不少,常宁讨好的说,可不,星期体检,掉了四五斤肉呢。 丁颖柔声说道:“我帮你调养几天,你会胖起来的。”常宁嗯道:“丁姐,别把我养得太胖啊,胖子不好看,毛病又多。”丁颖噗的一笑,“不过你太瘦了,太瘦也不好看啊。”常宁一边咽着嘴里的肉,一边乐呵呵的说道:“丁姐,这种事属于女人的职责,就交给你负责了。”丁颖急忙应承道:“行,只要你听话,我保证把你养得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常宁笑道:“呵呵,不要太潇洒哦。” 丁颖伸出手放到常宁的肩,轻轻的抚摸着,“小常,听老邓说,你要实施那个计划了。”常宁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决定教训一下孙华洋,他最近做得有点过分了。”丁颖一边想着一边说道:“我们在下面动作太大,省里会不会有反应啊。”常宁微笑着说:“呵呵,咱们掌握一定的火候,王群骥大人大量,不会计较的。”丁颖嗯了一声,“这方面,小常你是高手嘛。”常宁听着更乐了,坏笑着说:“嘿嘿,丁姐啊,你别讨好我,今晚我对你不会有任何保留的。” 六个菜,有鱼有肉,全都是常宁最爱吃的,又有佳人在侧,食欲更增,在丁颖柔情似水的注视下,常宁完成了一顿高质量的晚餐。 饭后,在浴缸里的常宁,坏坏的想起了个小念头,几时把尤佳哄过来,向丁姐或尤丽学点待夫之道,要不然,就她做的那些饭菜,简直就是在疟待老公啊。 丁颖走进来,门也不关,微红着脸问:“小常,需要我帮忙吗?” “呵呵,我可不会含蓄,丁姐,你快来。”常宁从丁颖如水般的眼睛里,读到了灼热的火焰。 丁颖唔了一声,一个轻盈的转身,身的连衣裙脱落到瓷砖地,常宁的眼睛一亮,哇塞,原来丁姐早有准备,里面空空如也,洁白丰盈的身体,完整的映入他的眼帘。 巍峨的高山耸然而立,在微热的水中飘飘欲沉,常宁的双手托住它们,使劲地揉搓起来,“丁姐,它们好象又涨大了不少啊。”一边赞叹着,一边含住了那鲜红的蓓蕾。 “小常,使劲,使劲的搓,它们,它们是你的专利……” 丁颖紧闭着秀目,一只玉臂紧搂着常宁的脖子,樱桃嘴喃喃而语,脸的热切期待一揽无遗,另一只手浸在水中,握着常宁那早已昂首而立的兄弟,用力的拉向自己…… “呵呵,丁姐,我明白,咱先给你止止渴。”说着,用力的冲了进去。 …… “小常,你一定在想,我把我们的照片挂在客厅里,是不是疯了?” 客厅的沙发,丁颖躺在常宁怀里,指着那张彩色照片,微笑着问道。 “丁姐,你那样做,肯定是有你的道理,而且我相信,你在我面前,是不会有任何秘密的。” 常宁爱不惜手的捧着丁颖的双峰,不住的揉搓着,他恢复得很快,刚才在浴室的短兵相接,仅仅是今晚疯狂的序幕。 “嗯,我连身的每一寸地方都归你所有了,哪还有什么秘密么。”丁颖由衷的感叹道。 丁颖娇声说着,有些撒娇俏皮的意思,两个小酒窝更明显的呈现出来,惹得常宁又痴迷起来。 “好,丁姐,请开始汇报,不管怎样,还是得老调重谈,不得对你的老公有丝毫的隐瞒哟。” 丁颖点点头,红起脸扭动了几下腰身,吱的一声,下面的桃源竟把常宁的兄弟含了进去,双手把他的脖子紧紧的搂住了。 “小常,是这样的,要不是大乔她细心,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大乔的班有个女同学,跟大乔还是同一宿舍的,是西江省万川县人,父亲是林业局的技术员,有一次她们两人谈起各自家里的情况,听大乔说父亲叫顾正飞,她同学说,怎么这么巧啊,我们县里有一位来自你们之江的技术援助人员,名字也叫顾正飞,大乔心里好奇,心想父亲三年多没回过家了,连个电话连封信都没有,甚至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同学说的顾正飞,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父亲呢。” “大乔装作随意的问她的同学,那个顾正飞的情况,她同学说,这个顾正飞今年四十四岁,是个柑橘栽培专家,之江省湖城市人,作为之江省林业厅支摇西江省的技术人员,已经在西江各地工作将近四年了,他妻子名叫方玲,万川县当地人,今年三十三岁,是万川县司法局办公室主任,两人结婚四年,家中有个三岁的儿子。” “大乔心有疑惑,马就打电话把听到的事告诉了我,我当时也蒙了,因为大乔同学说的顾正飞,除了家里的事,其他的和大乔她爸的情况非常相似,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个顾正飞,应该就是大乔她爸。” “小常你可能不知道,大乔她爸一直有个解不开的心结,他家三代单传,到他这里,只有大乔小乔,便念念不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祖训,一直希望我为他生个儿子,可以说,我们婚后感情不错,唯一的矛盾,就是要不要生个儿子,后来,我年纪大了,大乔她爸就不再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了。” “大乔她爸是个科技迷,非常痴迷于推广他发明的柑橘栽培技术,我尽管怀疑过他这么久都不回家,但从没有往别的方面想,可这次我坐不住了,第二天,我就叫月红妹子,带着丁一龙和小肖,长途驱车去了西江省的万川县。” “到了万川县,不用打听不用当面见人,只在远处看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这个顾正飞正是大乔她爸,他已经,已经和那个叫方铃的女人一起生活四年多了。” “我不会责怪和怨恨大乔她爸,毕竟,毕竟我也和你在一起……我耐不住寂寞,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大乔她爸有了儿子,完成了他多年的夙愿,我们算是各得其所,我没有打扰那个方铃,三天以后,大乔她爸跟着我们回到青阳县,我们心平气和的分了手……” “所以,我可以大大方方的把这张照片挂出来,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因为这也是大乔小乔的意思,小常,以后,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能走进这个房间的唯一的男人,你愿意来也行,不愿意来也行,来去自由。” “小常,如果,如果你不高兴,我,我就把照片拿掉好了……” 常宁瞪着双眼说道:“我为什么不高兴?我高兴着呢,就挂在那里,让我天天有高兴的时候。” 丁颖捧着常宁的脸狂吻着,丰满红润的身体竭尽所能的扭动起来。 “小常,谢谢你,谢谢你,丁姐把一切,一切都交给你,啊……” 常宁扶着丁颖的蛮腰,狠狠的迎合了几下,嘿嘿的坏笑起来。 “丁姐,这张照片拍得好,可惜,可惜还是有点瑕疵啊。” “哦,什么瑕疵?小常你快说。”丁颖停止动作,低声的问道。 “嘿嘿,你看看啊,你和大乔小乔离我有点远了,显得不是特别亲热嘛。” “嗯,那,那我现在,以后和你多多的亲密好了……”丁颖低叫着,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还有,还有大乔小乔,嘿嘿,她们的馒头大小了,有些美中不足啊。” “大坏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着大的,惦记着小的,你这个大坏蛋,你太坏了……啊,不……哎哟……” 常宁掀翻了丁颖,压着她展开了第二波怒涛般的攻击,对待女人么,压服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0395突然袭击(上) 常宁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马就发现了一个变化,常委们的座位和排序有了很大的不同。 以前都是正付记三人单独一排,面对着会议室的门,其他常委分坐两边,自从孙华洋来了之后,各种小花样层出不穷,现在都是他一个人单独就座,无形之中突出了他作为一把手的地位,却让邓志军和丁颖当了左右两排的头头。 孙华洋的确改变了许多,以前他喜欢不定时的出现在会场,大多数都是提前进来,坐在那里和别人聊几句,或是酝酿一下情绪。 现在的孙华洋学会了踩着钟点出现,端着老板脸,迈着四方步,眉宇间踌躇满志,自信满满,看在常宁眼里,那就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 “小常,在党校转了一圈,显得更加精神了嘛。” “呵呵,谢谢孙记的鼓励。”常宁起身,分了一圈香烟。 孙华洋一手握着常宁的手,另一只手拍着常宁的肩膀,微笑里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立时让常宁不自在起来。 常宁心里嘀咕,嘴不得不客气一阵,也许是半年没见的缘故,他明显的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同志们,今天的议题蛮多,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孙华洋坐下后,扫视了一眼与会者,略有平淡的说道。 其实孙华洋心里也在嘀咕,今天的会场里,气氛有些不对么,怎么连老好人邓志军也板着脸呢,看来,还是小半仙回来的缘故啊。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有以下几个议题,第一,关于调整各财政拨款单位年度拨款额的草案,第二,关于加强社会治安及全县综合治理的决定,第三,关于进一步开放全县商业和服务业的决定,第四,关于农整农业产业结构的决定,第五,关于加强党的建设暨各单位党组改为党委的决定,第六,关于进一步加强宣传工作的决定。” 孙华洋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描着左边的邓志军,总觉得他今天的表情有些奇怪,令他心中有点隐隐的不安。 邓志军也发现了孙华洋在观察他,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笔记本。 毕竟是有名的老好人,又作了充分的准备,可让他邓志军来当今天的主角,最久经考验的人也免不了要紧张一番。 有人说,常委会议就是瓜分利益和权力分配的会议,这话一点都不假。 孙华洋喜欢唱独角戏,但开始讨论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洗耳恭听。 第一项议题,关于调整各财政拨款单位年度拨款额的草案,竟然是由县委办主持制订的,常宁听着县委办主任张成全的说明,眉头便皱了起来。 常宁的左边是丁颖,右边是于建云,他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就率先开炮了。 “张主任,你的县委办越俎代庖了?这政府部门的工作,怎么轮到你县委办来操心了?” 常宁沉着脸,将手的那份关于调整各财政拨款单位年度拨款额的草案,重重的拍在了桌子。 张成全以前被常宁公开涮过,一直就很怵常宁,有的人也许对常宁是敬而远之,而他对常宁,那就是明摆着的畏而远之。 “常付县长,情况,情况是这样的,前阵子你在党校学习,所以,所以这个工作,就由我们县委办来主持……” 常宁拿一根手指敲着会议桌,不客气的打断了张成全的话。 “呵呵,县政府其他领导都干嘛去了,这个草案有问题,我反对通过,同时建议由我们县政府重新起草。” 张成全固然楞在那里,而孙华洋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小半仙当起了还乡团,要收复江山了。 孙华洋抬抬手,先示意张成全坐下去,然后勉强的微笑道:“小常,你刚回来,有些情况可能不太清楚,这个草案只是个讨论稿,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丁颖的脸是淡淡的浅笑,桌子底下的右手,伸到常宁的左膝盖,拿手指在面写道:“来就干,急了点嘛。”常宁心里一乐,拿左手指在她的掌心写道:“昨晚的火没泻够呢。”丁颖娇躯一动,写道:“去,此火不同彼火。”常宁强词夺理的“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咱先砸晕他们。” 这是常宁和丁颖之间的游戏,以前他常跟杜秋兰玩,和高飞也来过,她们都没有丁颖的灵犀和敏捷,玩的次数多了,配合得也更加默契了,可惜丁颖只让常宁往她手心里写,她怕常宁在她雪白的大腿做出撩人的附加动作。 丁颖的左边,是高高在的孙华洋,而常宁的右手边,则是一开会就趴桌子,象个小学生似的,常宁和丁颖小勾当,一般情况下还不至于暴露。 “孙记,这可是个原则问题,哪怕在以前党政不分的时候,县委办也不会干这档事,这就好比老公公儿媳的床,根本不是个事嘛。” 常宁的玩笑话引起了一阵笑声,邓志军和胡子茂及于建云三个人,都是由衷的笑,自己人嘛,孙华洋皱着眉头的笑,纪委记柳白明是附和的笑,统战部长史宝山的笑很勉强,仿佛是硬挤出来的。 宣传部长肖文明皮笑肉不笑的,这倒符合他的惯有性格,只是心里在乐,也就是小半仙,下流话都能搬桌面。 武装部长郭红军没有笑,或者说,这老儿压根就不会笑,自从改换门庭紧跟孙华洋后,他还是第一次和小半仙一起开会,要和小半仙论长短辩是非,简直就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张成全自然也笑不出来,这会儿他的脸,正红一阵白一阵的呢。 会议室里唯一的女性丁颖,当然也得假装正经了,何况她正在常宁的膝盖批评他呢,“大坏蛋,你太不文明。”“呵,话粗理不粗。”“你想干么?”“干,你干吗?”“呸。” 于建云呵呵的说道:“孙记,小常说得对啊,回头我把政法和公安工作也往县委办一推,这就能成为一条大新闻了。” 其实,孙华洋知道常宁看穿了他的小把戏,每一个领导都有自己的风格,孙华洋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每次开会的时候,总是把最重要最关键的议题放在前面。 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那是业务性很强的工作,日常里又有地区政法委和地区公安处的垂直领导,拿到常委会来讨论,顶多就是多增加几个口号而已。进一步开放全县的商业和服务业,是经济问题,既是改革开放的需要,也是青阳县发展的需要,其实早在几年前,个体户就遍地开花了。调整农业产业结构,是国务院的统一部分,中央和省府都有很详细的计划决策,照着文件做部行了。加强党的建设暨各单位党组改为党委的决定,前半句纯属废话,党的建设时时刻刻都要加强,都在加强么,后半句,那是省委的决议,各局委办党组按照省委七十一号文件做,根本用不着兴师动众。至于最后那个议题,关于进一步加强宣传工作,就好比脱了裤子再放屁,纯属多次一举,他肖文明是宣传部长,和那帮酸秀才们,就是靠笔杆子和嘴皮子混饭吃的,你就是扔堆干草,他们都会挖空心思的编出花花来。 可这个调整各财政拨款单位年度拨款额的问题,却是关糸到各单位和所有公职人员的切身大事,四十个乡镇,五十多个局委办,还有人大政协加两院,及列入县财政预算的四十几个事业单位,每年的行政费开支,还有财政预算外的收支,非公职人员的工资,奖金福利的调整,等等等等,如果让县委办来负责,不是等于将财政大权拱手让给了孙华洋吗? 从草案也看出来了,孙华洋明显的在压制柳白明和史宝山,其他单位的行政费拨款额,平均的年增长率是百分之十点八,而纪委却只有百分之六点二,统战部更是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二点三。 常宁率先发飚,既是将孙华洋的军,打乱他的节奏,破坏他的思维,又是向柳白明和史宝山示好,为赢得他们的支持打下良好的基础。 孙华洋的眼睛又看向了邓志军,微笑着说道:“老邓,小常的意见也有道理,你看怎么办?”心里却在骂道,你这个老好人也不是个东西,当初爽爽快快的把这个工作交给县委办,明摆着就是圈套,为小半仙的归来和位埋了一个大伏笔。 邓志军嘴先谦逊的笑了笑,他可不会在心里骂人,但他会配合常宁,知道他一来就发飚的意思。 “孙记,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嘛,张主任的功劳苦劳不能抹杀,小常的意见也值得肯定,不就是一个草案嘛,我看不如这样,小常是管财政的,他现在既然回来了,不如将这个草案交给他,让他负责汇同有关部门,对草案进行修改补充完善后,再拿到常委会来。” 孙华洋闻言,心里又是一顿臭骂,好个老狐狸,把草案交给小半仙,不等于将鱼交给猫么。 “丁付记,你的意见呢?” 0396突然袭击(中) 今天的会议,丁颖有些走神了,这在她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县委大院的办公桌,和市面的柜桌有很大的不同,既不象农家的柜桌,和城里人的写字台,也不象一般的办公桌,是县府办的乔原山付主任,找县木器社定做的,它八十公分宽,一百五十公分长,面有两个抽屉,除了人坐的一面,其他三个方向,都用一层薄薄的木板围起来,两人一桌,双腿伸进去,旁人是看不到的,为领导的腿脚提供舒适的同时,也为它们的“小动作”提供了方便。 前不久,根据孙华洋的指示,这个小会议室重新进行了装修,并被定为常委会的专用会议室,四周的墙根加放了一些架,报架和盆花盆景,墙还多了几幅伟人的画像和地图。 放的东西多了,空间就小了,却给常宁和丁颖搞点小动作提供了方便,即使是互相的用手指写字的办法来说话,也足以让丁颖走神了。 “啊,孙记,我觉得,觉得邓县长的意见是对的,让县政府搞这个草案,名正言顺么。” 孙华洋心里好生郁闷,今天都是怎么啦,邓志军敷衍了事,这娘们又心不在焉的,还有那个胡子茂,前段时间是一开会就跳出来顶杠,今天却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本来么,青阳县的常委会议就有点怪怪的,往往是孙华洋唱罢独角戏,邓志军和丁颖补充几句,常宁不是要事不开口,胡子茂在常宁不在时挺活跃,现在常宁一回来,他就闭嘴巴了。 论说话水平,于建云有自知之明,与己无关的工作,一般不发言,郭红军是个炮筒子,可他得憋着,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常宁于建云他们就会呛他。 柳白明自从被孙华洋次当面“欺负”后,逐渐倒向邓志军,他也和于建云一样,不是自己的管辖范围,能不开口就闭嘴巴,举手表决时坚决跟着邓志军。 史宝山的变化最大,以前那张笑脸收敛了好多,头的白发也多过了黑发,湖城的事发生后,他也学起了柳白明,面且跟着邓志军跟得更加的紧凑。 作为宣传部长的肖文明,曾经也高调过一阵,到后来发现孙华洋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邓志军和丁颖又不大待见他,常宁胡子茂他们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便变得更小心谨慎了,精力基本集中在自个的一亩三分地,用于建云的话说,他总算明白过日子时夹着尾巴的重要性了。 至于张成全,对孙华洋当然是忠诚不二,可惜县委办主任的角色,让他始终直不起腰来,而且他天生的胆小,没有和本地派干部对着干的勇气。 孙华洋心里感叹着,小半仙一回来,他想掌控财政权的计划,只能束之高阁了。 这个时候,就是显示领导水平高低地方,孙华洋定定神,脸不红心不跳,迅速的露出了平和的微笑。 “嗯,好,既然大家对这个方案有意见,说明这个方案还有需要修改和补充的地方,我宣布,这个方案先搁置起来,延后再议,我们现在开始讨论下一个议题。” 常宁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一乐,伸出左手在丁颖的掌心写道:“孙华洋外强中干。”丁颖写道:“哪个干?”常宁写道:“此干非彼干。”丁颖马写道:“只要肯干,一定能干。”常宁写道:“姐姐能干,简称干姐姐。” 两人在桌底下互相逗着,于建云拿手肘推推常宁,低声道:“小常,孙记叫你那。” 常宁噢了一声,赶紧望着孙华洋,“孙记,对不起啊,我刚才走神了。” 孙华洋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小常,是这样的,对于下面几个议题,你有什么建议?”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对不起,孙记,邓县长,我,我还没有看过这些材料。” “呵呵,”邓志军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你是有名的临时抱佛脚,现在马看,马看。” 于建云也笑道:“孙记,邓县长,咱们不能跟小常比,人家在党校还是学习积极分子呢。” 会议室里一阵轻笑,矛盾归矛盾,撇开工作,大家在一起的气氛还是蛮融洽的。 宁冲于建云啐了一口,然后笑道,“哎哎,领导们,同志们,你们别哪壶不开提那壶啊,不能拿讽刺嘲笑打击自己的革命战。” 孙华洋笑道:“小半仙,这回你失算了,没想到你的耳朵也有走神的时候,其实,我们大家对第四第五个议题,也不是很了解,我刚才是让你跟大家一起,用半个小时的时间,看一看面的文件。” 常宁冲着孙华洋打起哈哈,瞄一眼其他人,只得也装模作样的拿起了文件。 看文件是假,和丁颖做小动作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丁颖显得特别的疯。 不用常宁主动,丁颖的手早又放在了他的膝盖。 “小常,今晚来不来?” “呵,丁姐你还没吃饱?” “那是补以前的。” “骚娘们,无底洞。” “呸,被你培养的呗。” “天,别人咋办?” “近水楼台先得月。” “有些道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一定让你发狂。” “一顿吃饱,半月不饿。” “哼,欠插的货啊。” “大坏蛋,不来是小狗。” “大骚货,有完没完?” 这回两个人忘我的投入,可没有放松警惕,尤其是丁颖,桌子底下在“开战”,面的眼睛却拿余光瞅着孙华洋。 孙华洋看看手表,就表示马要开口说话了。 “同志们,现在我们抓紧时间,请大家对这些决议发表意见。” 这些要付诸表决的议题,大都是无关紧要的,还有些是务虚的,大家当然不会无事生非,节外生枝。 邓志军说道:“孙记,既然没人发言,我们就开始表决。” 孙华洋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同志们,我先噜嗦几句啊。” “这五项即将付诸表决的议题,我和邓县长丁付记商量过,每一项都确定了一个责任人,县委希望这些同志认真负责,圆满完成任务,具体的责任人确定如下。” “社会治安及综合治理工作,由于建云同志负责,进一步开放全县商业和服务业的工作,由常宁同志负责,调整农业产业结构的工作,由邓志军同志主持,党的建设和党组改为党委的工作,由丁颖同志牵头,最后关于加强宣传工作,由肖文明同志负责……” 表决按部就班的进行,很平稳很顺利,一个个决议全票通过,常委会又是一派团结和谐的气象。 孙华洋满意的的点着头,刚开始遭受的一闷棍,已经暂时放在了脑后。 一个“班长”的工作技巧,其实是由许多细节组成的,孙华洋自认为干得不错,不管怎样,他都掌控着主导权,没让别人有搅局的机会。 当然,他也明白,小半仙的归位,是他不得不正视的问题,以后的主旋律,恐怕又要围绕着他和自己转了。 “邓县长,丁付记,你们两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孙华洋问了一句,完全是习惯性和礼节性的,没想到邓志军早有准备似的,竟马的点起头来。 丁颖的手,又不老实的放在了常宁的膝盖。 “老公,你的阴谋诡计开始了。” “老婆,说好听一点行吗?” “哼,搞突然袭击,不光明不正大。” “呵,你帮我搞定,我今晚搞你。” “老公,说话算话?” “老婆,我可是男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呵,好老婆,值得疼。” 对于丁颖今天的反常,常宁是很理解的,以前的丁颖,毕竟还有个名义的老公,和常宁的来往,感官的刺激是主要的追求,现在不同了,她成了真正的自由之身,除了大乔小乔,她的身心都放在常宁的身,把他彻彻底底的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常宁撩起丁颖的裙子,在她光滑的大腿抚摸几下,然后写道:“丁姐,晚陪你聊个通霄,现在咱们先开会好吗?” 丁颖楞了楞,马拿手回应了几下,脸露出浅浅的微笑,令人难以察觉的点了点头。 对面的邓志军看在眼里,常宁的淡定,丁颖的微笑,都是在鼓励他“开炮”呢。 “孙记,同志们,离下班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再麻烦一下大家。” 邓志军站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面前多了一堆材料。 “同志们,我面前的这堆材料,都和开发区有关,我接下来要谈的内容,就是开发区的问题。” 孙华洋怔住了,邓志军说得不紧不慢,心平气和,可在他听来,犹如睛天霹雳,原来这个老好人今天的怪异表现,都是因为他怀里揣着炸弹啊。 孙华洋定定神,望着邓志军淡淡的说道:“老邓,你继续说,坐下说。” 邓志军没有坐下,脸色慢慢的严峻起来,口气是冷冷的。 “孙记,同志们,开发区的问题很严重啊。” 0397突然袭击(下) 会议室的人都能看出来,邓志军不是随便说说,他完全是有备而来。 常委会议有很多不成文的规定,其中有一项就是“临时动议”,要知道常委会议的每一项议题,都是记碰头会预先定好了的,并在会议召开之前告知其他常委,一般情况下,会议将严格按照事先的议程进行,不会临时增加计划外的议题。 所谓的临时动议,就是计划外的议题,是遇到突发情况,或领导认为需要临时列入会议议程的,但其中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情况下,只有记和付记,他们提出的临时动议,才会被常委会议接受,而其他常委提出的临时动议,只有得到记和付记中的某一位支持,才会成为正式的临时动议。 据好事者常宁胡子茂他们事后研究,这是邓志军亲自提出的第一次临时动议,后来,他们还补一条,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临时动议。 “同志们,我不否认我们开发区的欣欣向荣,和取得的巨大成绩,但今天我不谈成绩,只谈缺点和问题。” 邓志军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拿起材料,挨个的发了过去。 “请同志们看看,我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活生生的事实,这些来信,有外商外企的投资资者和管理者,有开发区干部员工的,也有在开发区工作的工人,还有部分离退休老干部的……那份红字头材料,是罗建人付县长负责牵头的开发区监事会,在开发区经过一个星期调研后整理的。” 肖文明接过材料,微笑着说:“邓县长,开发区是个新生事物,肯定会有不少问题,摸着石头过河,出现问题并不奇怪,那都是前进发展中的问题么。” 邓志军笑容可掬,点点头道:“肖部长你很实事求是嘛,既然你也承认开发区存在问题,那我们就共同来讨论研究,努力的解决这些问题,不让小问题成为大问题。” 邓志军的话绵里藏针,肖文明听得怔了一下,自己开口就承认开发区存在问题,不等于变相同意了他的临时动议了么。 孙华洋皱着眉头,勉强的翻了一下材料,心里便越发不安起来,开发区存在问题,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想管,可是让邓志军抢先提出来,他没有想到,更没有想到他会在常委会会突然的提出来。 一定和小半仙有关,孙华洋心里继续想道,自己这阵子乘他不在,邓志军和丁颖又放任不管,着实搞了不少小动作,难怪他一回来,就急吼吼的要收复失地了。 “同志们,我粗略的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开发区主要存在着以下几个问题。”邓志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喝了几口水又侃侃而谈起来。 “第一,机构工作人员严重超编,人浮于事,第二,工作人员素质太差,作风粗暴,第三,机构设置混乱,职责不分,第四,规章制度严重滞后,无法可依,第五,对工作人员缺乏监督,赏罚不明,第六,巧立名目,胡乱收费,第七……” 邓志军一口气说了十条,稍作停顿,便把目光往身边的柳白明身转了转。 “邓县长,我补充一条,”柳白明严肃的说道,“我们纪委最近也接到一些举报信,举报开发区个别领导的违法乱纪情况,今天顺便先提一下,我们准备整理好以后,再向县委作详细的报告。” 孙华洋看见柳白明也跳了出来,知道邓志军的确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他努力的保持着微笑,把眼光投射在新盟郭红军的身。 “邓县长,你说得太玄乎了,我看开发区搞得很好,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 郭红军说话向来大大咧咧,见了孙华洋的提示,想也没想的便脱口而口。 胡子茂哼了一声,正欲出言反驳,却见对面的于建云将手中的材料往桌一扔,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嘿嘿,邓县长,柳记,你们说了开发区的十一个问题,我给你们再添个问题,严重的大问题。” 于建云说话的时候,脸是笑着的,可话里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他妈的,他们开发区招聘录用这么多人,前门后门进的我管不着,可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把一些有犯罪前科的人弄进了革命队伍,个别家伙还在公安糸统挂着名呢,哼,这叫什么事嘛。” 于建云的话,更象炸弹的引信,引得大家的心马一紧,张成全先瞥了孙华洋一眼,然后才看着于建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于局长,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也难怪张成全有此一问,在座的除了常宁,大家都通过后门,往开发区塞了不少人,要是谁不小心把罪犯安排到开发区工作,传将出去,肯定会颜面扫地。 “嘿嘿,亏你张主任问得出口,正在侦查的案子,我能说出来吗?谁要是不相信,可以在会后单独找我。” 于建云打着哈哈卖起了关子,还向孙华洋抱歉的笑了笑。 孙华洋冲着常宁说道:“小常,你有什么意见吗?”其实是希望他出来打打圆场,毕竟开发区是他负责搞起来的。 “孙记,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对开发区目前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这次从湖城回来,我还没回家呢,因此,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常宁微笑着说话的时候,头却在左右转着,并特地几次盯了史宝山。 史宝山知道常宁的意思,今天不表个态肯定过不去,反正也是答应邓志军了的,,湖城的那件事,他现在已经明确是常宁干的,人家宅心仁厚的放过了他,他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何况现在自己等于是陷在青阳,他没有其他选择。 “孙记,邓县长,我们统战部,还有对台办和外事办,也收到不少侨胞和外商的来信,反映的情况同这些材料说差不多,我个人认为,我们县委县政府不能等闲视之。” 孙华洋一边机械的点着头,一边心里得出了结论,大势已去,众怒难犯啊,他向邓志军招招手,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起来,什么时候,班子的团结和谐,都是他这个当班长的首要任务。 其实,孙华洋也招手让丁颖过去的,可她微笑的摇头拒绝了,不是她不想去,而是被常宁给“缠”住了。 丁颖的手指,指在常宁的膝盖飞快地写道:“干嘛拦我?” “以后只能和我开碰头会。” “酸,酸死了。” “你敢过去,我休了你。” “嘻,我偏不过去。” “真乖。” “太坏蛋太自私。” “自私不是坏,。” “你太贪,连他老婆都骑。” 常宁一惊,如此重大的秘密,怎么都让丁姐掌握了。 “咋知道的?” “承认吗?” “不否认。” “算你老实。” “咋知道的?” “晚告诉你。” “为啥?” “嘻,怕你晚不来呗。” 常宁无奈的盯了丁颖一眼,心里恨恨的骂道,骚娘们,晚有你好看的。 孙华洋咳嗽了一声,“同志们,我们继续开会。” 细心的常宁发现,孙华洋的语气里没有自信了,尽管他表现得是那么的一如既往。 邓志军严肃的说道:“同志们,我现在正式向常委会提出临时动议,由县常委会议通过决议,正式成立以常宁同志为首的领导小组,负责全面整顿开发区的工作,请大家予以讨论决定。” 邓志军话音刚落,肖文明就脱口说道:“我坚决反对,我认为应该先由开发区进行自查自纠,然后视其情况发展,再作下一步的决定。” 胡子茂笑着说道:“肖部长,你甭提那个狗屁的什么自查自纠,我看发明这玩意儿的家伙,该拉出去大卸八块,这就好比人有毛病,不医院看医生,却让他自己给自己治病,这不是越治越重,自取灭亡吗?乱弹琴,简直就是乱弹琴嘛。” 孙华洋心里不高兴,邓志军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肯定是不对的,但他做得理直气壮,精心周到,自己即使动用一把手的最终否决权也没用,小半仙是个不安常理出牌的家伙,还有那个于建云,他真要揪出几个现行犯罪分子来,自己会更加下不了台,思前想后,还是先顺水推舟,同意邓志军的提议为之策。 “大家不要争论了,我认为邓县长的提议,非常的正确及时,我个人同意,将这个临时动议正式列入会议议程,并提请会议进行表决。” 孙华洋这么一说,其他人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肖文明瞥了常宁一眼,恨恨的想,该死的小半仙,你回来哪是工作的,整个就是来搞事的。 同意邓志军提议的有七票,除了邓志军、丁颖、胡子茂和于建云,还包括孙华洋、柳白明和史宝山。 张成全投的是弃权票,肖文明和郭红军两人同心,投了反对票。 常宁假装客气,对牵涉到自己的提议,投出的是张弃权票。 0398常宁的手段(上) 常委会结束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常宁悠悠的回到办公室,外间聚集了不少人,金汕正陪着说话,钱临涛、陈林、潘春明和李益民都在,都算是他原来主管的各部门的头。 常宁把他们让进里间,反正都是“自己人”,用不着一个一个的来,金汕帮着递烟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大伙先照例说些半年来的趣闻轶事,说是工作汇报,其实就是见个面通通气而已,还没聊到刚结束的常委会,电话便吵了起来。 金汕拿起来听了一下,把电话交给常宁,没说是谁来的,这也是金汕的聪明处,旁边的人不会知道电话是谁来的。 常宁心里有数,话筒在耳朵贴得特紧,以免办公室里其他人听见了。 “您好,我是常宁。” “嘻嘻,”丁颖在电话里笑着,“小常,你还敢在办公室里待着啊?” 常宁微微一怔,什么意思?离下班还早着呢,丁姐不会这么猴急。 “嘻嘻,你应该知道,小道消息比你小常的腿可快多了。” 常宁恍然大悟,听得脸色忽地一变,说了句“谢谢”,马放下电话,瞅着众人说道: “各位,对不起了,有点紧急的事情,需要我马去处理,你们坐着,有事的过两天再来,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便走,头也不回,留下了一堆傻楞着的人。 钱临涛疑惑地说道:“不会,这风平浪静的,没什么事啊。” 陈林拽住金汕,瞪着双眼问道:“小金,刚才谁来的电话?” 金汕哪敢说出来,挣开手退到一边,“陈记,我也不知道啊。” 常宁出了县委大院,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幸亏丁颖提醒得及时,要不然,他下班后就很难脱身了。 原来,常委会的决议,早就在大院里传开了,常宁负责开发区的整顿工作,目标直指现有的两百多名在职干部员工,这个消息一旦传将出去,说情的人和电话,肯定是纷至沓来,挡不胜挡,省里的地区的县里的,关系户们一定是纷纷的冒出来,一般情况下,你是寸步难行的。 三十六计,走为计,管他班不班,先避开风头再说。 名为红星的服装店,现在成了常宁经常“光顾”的地方,肖老板,也叫小老板,微笑着低声说:“常县长,有人在等你呢。” 常宁楞了一下,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问道:“小老板,我身后有人吗?” “谁敢啊。”肖老板陪着笑脸,声音压得更低了,“常县长放心,丁姨吩咐过的,我天天提高警惕,没人敢靠近。”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丁颖为了经营自己的安乐窝,真可谓煞费苦心,绞尽脑汁,前门的小院子隔出来一半,建了平房给肖老板当服装加工厂,只留下一部分,放的全是花草和盆景,客厅的大门也改成了小门,肖老板的服装店这边,成了进出家门的唯通道。 “常县长,龙门县的方县长也刚来呢。” 果然,常宁刚走完那条黑乎乎的小弄堂,一身睡衣的方巧英就扑了来,“小常,好想你啊。” 常宁只得伸手接住,方巧英的特点他当然清楚,肯定是纵身一跃挂到他身,有一次他曾经没伸出手,还让她摔了一跤。 抱着方巧英,好不容易挪到了沙发,常宁就被她火热的双唇吻得满脸湿润,有些艰难的抬起头,随意的往墙一瞅,马又乐开了。 那张他和丁颖母女三人的合影照旁边,赫然多了一张同样大小的照片,也是彩色的,金边镶框,照片的背景也是他家院子的葡萄架下,不过,除了他还半躺在竹椅之外,站在他身边的是方巧英母女,方芳还大胆的将脸贴在他的肩。 常宁笑着问道:“方姐,你挂你的照片,丁姐她同意了吗?”方巧英喘着粗气,一边脱常宁的衣服,一边说道:“这里铜墙铁壁的,没她同意,我能来吗?”常宁也不阻拦,呵呵的乐道:“那敢情好,以后你就天天过来。”方巧英嗯了一声,手动作却不停,“小常,能不能……先办事后说话,刹刹火么。” 常宁只得来了个就地正法,把方巧英办得叫天喊地,然后总算服服帖帖的趴在地毯,只剩下喘气的份。 刚好丁颖闪身进来,见此情景便笑道:“哟,你们两个也太不象话了,这还是我的家吗?” 常宁只顾抽烟,傻乐着听着两个女人的斗嘴。 方巧英边喘气边说:“丁姐,是你打电话的,我,我还带了好多海鲜给你呢。”丁颖不依不饶,“我好象没让你干这事。”方巧英说:“废,废话,小常弹药充足,余勇可贾,你接着呗。”丁颖笑着,蹲身在方巧英的翘臀拍了一下,“嘻嘻,真骚,该让小常插烂你才是。”方巧英作势叫道:“小常,她打我。” 常宁乐个不停,不小心来了个引火烧身,“好了好了,两位姐姐,我正有事问你们呢。” 丁颖白了常宁一眼,坐到他身边说:“你是不是想问你和那个尤丽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不对?” 常宁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方巧英爬过来,光着身子粘来说:“怕啥,干了就干了呗,反正小常有那个能耐,多多益善,只要不荒着咱们就行了。” 丁颖噗的一笑,拿手在常宁裸露着的兄弟身捏了一把,“嘻嘻,巧英你说得也是,狗改不了吃屎,与其拴着它乱吠,不如放出去吃个饱。” 两个女人一齐发笑,惹得常宁瞪眼生气了,“他娘的,说正经事呢,再笑,我把你俩扔到马路去。” “小常,别生气嘛。”丁颖忙着讨好的为常宁点烟,方巧英也没闲着,拿起茶几的一杯水,赶紧的递到常宁的嘴边。 常宁哼了一声,一边享受着,一边念叨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丁颖和方巧英可不敢真惹常宁生气,想当初刘月红“不听话”,他硬是大半年的没理人家,教训深刻啊,其他的可以统统不要,可性福一定要紧紧的抓牢,过了四十岁的女人,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期待,浪费得起么。 “嗯,小常你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丁颖理理头发,细声细语的说道。 “这个尤丽呢,自从去年到你家帮着收玉米,跟着我们打了一夜麻将后,对于你和我们的关糸,应该有些了解,女人嘛,这方面的的敏感是很细腻的。” “两个多月前,她突然来找我,说是为了学校毕业班的复习资料,要去湖城出差,还说她家老孙委托她去找你,当时她说话有点怪怪的,我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不对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个事情。” “原来,她是有事求你,又怕你不答应,所以想求我帮忙,先劝劝你,我问她,你为什么知道我能劝小常,她说,你不光是小常的姐姐,还是那种比较特殊的姐姐,说这话时她突然脸红了,当时我就拿话诓她,说别装了,你当我不知道啊,她问,丁付记你知道啥,我笑着说,尤其美丽,的确美丽,难怪小常愿意收了你。” “她当时就难为情的低下了头,等了好久,才开口承认了,当然她也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说孙华洋是个废物,她也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找了你,不过,我也看出来了,她还是很在乎她的家庭和孙华洋的,当时,对于她提出的要求,我不置可否,大概我没答应帮忙的缘故,后来她就没再联系过我。” 常宁松了一口气,尤丽这傻娘们,你找干过纪检工作的丁颖,不就是变想的坦白交待嘛,又是主动告诉妹妹,又被丁颖轻易的诓骗,这娘们真是傻得可爱,让人又气又好笑。 “看什么,看什么,”常宁瞪起双眼,振振有词的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方巧英嗔道:“大坏蛋,那娘们我也见过,没什么突出之处嘛。”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好比是田野里的花,各有所美啊,要说突出,嘿嘿,她可与丁姐比美,下能和方姐斗艳,的确是尤其美丽啊。” 两个女人“狠狠”揍了常宁一阵,丁颖笑道:“我们可以独立自由,可人家是名花有主,你不怕孙华洋知道后找你拚命呀?” “呵呵,名花虽有主,也要锄一锄,管他谁是主,先松三尺土,孙华洋知道又怎么了,他顶多只会装聋作哑,把绿帽子当作遮阳帽,乖乖的戴在头。” 三个人闹着说笑了一阵,丁颖忽地问道:“小常,你准备怎么完成整得开发区的工作?” 常宁笑着说道:“急什么,明天你们不就知道了嘛。” 丁颖和方巧英相视一眼,一齐扯着常宁央求道:“小常,都是自己人,你就稍微透露一点嘛。” “呸,”常宁笑骂道,“两个臭娘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两个背着我,也往开发区塞了几个人,他娘的,哼哼,这次谁都甭想开我的后门,” 0399常宁的手段(中) 三天以后,青阳开发区管委会的大楼前。 早晨的阳光还算温和,常宁坐在越野车的车头,眯起眼睛瞧着面前这幢崭新的五层楼。 “肖哥,梁哥,这不是石岙村原来的村部吗?他娘的,好地方让你们管委会占去了。” 肖海峰和梁诚站在越野车边,肖海峰笑着说:“小常,你们家的公司大楼不也建在了好地方么,正好处在通向范家岙的路口,遂了你的心愿了。” 常宁看看公路对面向“范氏集团公司”大楼,又扭头望望身后的石头岗,整个石岙村都已经搬迁到水洋街去了,唯一还留有石岙村印记的,就是岗自己的家和常常的家,这个紧挨着青岭山的石岗没被征用,刘为明和石秀两位离退休老人还住在那里。 常宁悄悄的说道:“两位哥哥,我不求你们啥事,但这个石岗你们得给我留着,千万不能征收了。” 梁诚说道:“你和常常两家要是现在不搬,水洋街的好宅基地就全让别人抢光了。” “你们俩不懂。”常宁摇着头,神神道道的说道,“这是我家的风水宝地,我发财发丁可全指望它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两个得给我保住了。” 肖海峰笑着应着,也懒得再问常宁,知道常宁特讲究风水和迷信那一套,“小常,你不进去坐一坐吗?” 常宁又是摇着头,不管肖海峰和梁诚怎么催请,他就是不肯踏进开发区管委会的大楼一步,也不说为什么,“不去不去,你们黎主任不在,就你们俩迎接我,档次太低了嘛。” 开发区党委记兼管委会主任黎小平,是孙华洋的铁杆,听说常宁今天要来,早就找了个理由,知趣的回避了。 肖海峰笑着说道:“你要是一定要他来也行,我给孙记打个电话,准能把他逼出来。” “算了算了。”常宁坏坏的笑起来,“他娘的,留着以后再收拾,给我说说,你们管委会到底有多少人?” 梁诚掏出笔记本,翻了翻汇报起来。 “按照原先的核定和财政编制,我们开发区管委会从主任到门口的值班老大爷,一共才一百三十三人,其中正式编制的一百零二人,临时工三十一人,而目前实际在岗位工作人员,享受正式待遇的是两百一十二人,临时工六十五人。” “这两百一十二人中,包括我们党委成员,由县委组织部任命的是三十八人,由人事局分配的是四十二人,还有一百三十二人,是由非正规渠道进来的。” “这一百三十二人中,来自省城的三十九人,青州的四十六人,邻县的十四人,本县的三十三人,都是通过打招呼或递条子的方式进来的,绝大多数是黎主任一人经手操办的,但因为没有经过开发区党委和管委会确认,县委组织部和县人事局就没有接收他们的档案,他们的工资也不是由县财政拨付,而是和临时工一样,由开发区管委会自筹。”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些人的档案,文化程度最低的也是高中毕业,其中有三十多个大学生,四十几个中专生,瞅着个个都是人才呀,反正我是看得眼花缭乱,还有,这些家伙个个来头不小哇,据邱玉宝统计,老爹是正厅的有十来个,付厅的二十多个,处级付处级的各有三十多个,剩下的也大多有个科级老爹或老娘。” “我呸。”常宁听着,冲地啐了一口,乐呵呵的说道,“他娘的,想拚爹也不找个好地方好时候,咱小半仙从小没爹,就是不尿这个爹字,呵呵。” 肖海峰也接着说道:“这帮公子哥不但不干事,还专门不干好事啊,文化素质低下,工作作风散漫粗暴,班迟到早退是家常便饭,还有事没事的跑到人家厂里去,卡吃拿敲,许多老板意见很大,这样下去,怕是也吓跑投资商啊。” “他娘的,反了反了。”常宁恨恨的骂道,“这帮土崽子,把我们开发区当成唐僧肉了,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肖海峰问道:“小常,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可是等了好久了。” “呵呵,放心,整人还不容易嘛。”常宁坏坏的一笑道,“两位哥哥,这一刀不得不砍,当然不用你动手,这一刀由我来砍,保证整得那些土崽子鬼哭狼嚎的,落荒而逃,呵呵。” 梁诚笑道:“小常,你搞的开发区管理暂行条例,足足有两百多条,够详细的啊,化了不少功夫。” 常宁噗地一笑道:“我哪有闲功夫弄那个,再说我有那个能耐吗?呵呵,我是从南方几个特区那里抄来的,来他个改头换面,添添减减,不就成了咱们的东西了嘛。” 午八点半,开发区管委会大楼前的小广场,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常宁绷着脸,威风凛凛的站在越野车的车头。 小广场的人群,基本分成了四拨,最靠左边的是县委县政府有关领导和各局委办的负责人,其中县委常委就来了一大半,还有很多进驻开发区的老板或代表,以及青州和青阳两级的媒体记者。 靠右边的是很多了年纪的人,其实是常宁派专车“请”来的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人员的父母,其中大都是地县两级的干部,还有许多是接到电话通知后,专程从湖城赶来的。 中间的两拨人,当然就是常宁今天准备好好“教训”一番,并进行狠狠收拾的开发区管委会的干部职工了,一拨是临时工,一拨是正式工,包括那些开后门进来的正式工。 没有主席台,没有鲜红的横幅,更没有高音喇叭,有的就是常宁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毕竟是盛夏的阳光,照得人汗水直往外冒。 “各位领导,同志们,午好,我叫常宁,是受县委县政府的委派,来整顿开发区的。” 掌声是必须的,而且很是热烈。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到开发区,所以我没什么指示,也不准备做长段大篇的讲话,经济开发区是新时期的新生事物,是经济建设的试验田,面还没有什么政策规定,我也不能随便乱说,但是我认为,我们青阳开发区搞得很对很好,我相信,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在级的正确领导下,在县委县政府的带领支持下,我们的开发区会搞得更好,一个欣欣向荣,蓬蓬勃勃的新青阳,一定会很快的崛起在东海之滨。” 领导说好话,下面的掌声更热烈更持久了。 常宁摆摆手,待掌声弱下来后继续说道:“同志们,我们闲话少说,言归正传,今天把同志们请来干什么呢?我想,开发区管委会的全体同志都应该清楚了,三天前,我就下达了开发区管委会全体干部职工参加今天考试的通知,和考试的具体内容,想必同志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肯定能取得很好的成绩。” 人群里立即鸦雀无声,很多人面面相觑,这个传说中的小半仙,果然是个狠角色啊。 “当然,你们这些临时招聘人员请放心,你们不用参加考试,今天把们请来,就是请你们来看看,这些正式工们能考出啥好成绩来。” 说着说着,常宁的脸色拉下来了。 “为什么要考试呢?因为我这个人不会做事,就喜欢管人,我认为人才是最重要的,人才也是生产力嘛,但是,是真人才还是假人才,那就得比一比了,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嘛。” “咱们开发区是个好地方啊,核定一百来人的单位,现在是塞进了两百多人,好呀,人才济济,藏龙卧虎,好,很好,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嘛。” “呵呵,既然来了,我常宁不能不给你们一点面子,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让谁回家去都不好,而且我认为,不管前门进来的还是后门进来的,只要是能干事的,都是好同志,你要真是个能人,就是从窗户爬进来,我也举双手欢迎,但是。” 常宁顿了顿,突然提高了说话的声调。 “但是,我常宁不喜欢迟到早退的人,我也不欢迎那些滥竽充数的人,我更不要那些不但不做好事却做坏事的人,老话说得好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好么,我常宁今天就是拿着刀子,来砍开发区这片树林的,我今天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机会。” “你们的档案写着高中以文化程度,呵呵,最低也是高中毕业,还一个个写着学习刻苦努力的评价,行啊,我刚才说过了,不管是前门进来的,还是后门进来的,你通过了我们今天的考核,并且平时表现优秀的,你就留下来继续工作。” “你们的父母培养你们不容易,今天我特意把他们也请来了,你们也别说对不起对得起党和人民之类的废话,我只要求你们对得起你们的父母,对得起你们自己。” “我先把话撂这里啊,今天没有通过考核的人,马给我卷铺盖走人,就是你老子是省委记地委记,本主任也让你立马滚蛋,决不客气。” 常宁又扫视了一遍人群,挥了挥手,霸气十足的说道:“现在是八点四十八分钟,考试九点钟开始,肖付主任,梁付主任,你们带他们进去。” 0400常宁的手段(下) 孙华洋和邓志军等人,陪着一帮老头子走了过来,常宁一个都不认识,猜测他们准是从省城来的,急忙恭恭敬敬的迎了过去,尽管心里有些讨厌这些老家伙,但礼数还是要做到的。- “小常,来来来,我给你引见引见。”孙华洋把常宁拉了过去,热情的介绍起来,“这位是省计委王长安主任,这位是省卫生厅的赵阳春厅长,这位是省民政厅的楼小东付厅长,这位是省总工会的刘玉庭付主席,这位是省人防办的梁启明主任……” 常宁心里不乐意,但嘴里客气的招呼着,一个个的轮着握手,反正孙华洋如数家珍,他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懒得去记老家伙们的名字。 王长安其实只是省计委的第一付主任,看去也是快退休的人了,拍着常宁的肩膀,笑着赞道:“小常县长这么年轻,后生可畏,大有作为嘛。”口气当然是居高临下,倚老卖老,让常宁听着很不自在。 “各位老领导老前辈,今天晚辈要得罪了,万望各位领导多多原谅包涵了。” 常宁拱手作揖,说得万分的诚恳。 省卫生厅厅长赵阳春微笑着说道:“小常县长,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什么领导,都是家长嘛,我们相信,你们青阳县委和青阳开发区,会很妥善的处理人事问题的,我们决不插手。” 常宁脸跟着笑,心里却早骂开了,你们这帮老家伙为老不尊,说什么不插手,他娘的,人都弄进来了,还叫不插手吗。 邓志军说道:“小常,你给老领导们介绍一下。” 孙华洋也笑道:“是啊,连我和老邓都不知道,你小常要搞什么名堂呢。” 常宁微微一笑,懒得计较孙华洋故意拿话撇清自己,这是知识分子的臭毛病,也是孙华洋惯用的小伎俩。 “各位领导,请你们放心,这次考试的时间和内容,三天前已经通知他们了,考的就是《青阳开发区管理暂行条例》,看着有两百三十二条,挺吓人的,其实一大半是原来就有了的,只要这三天里下点功夫,过关应该不成问题。” 老头子们点着头,互相瞅着,渐渐的又把目光集中到王长安身。 “小常县长,请问考试成绩出来以后,你们会怎么处理呢?” 常宁又是一脸真诚的微笑,认真的说道:“各位领导,考试结束以后,我们马进行公开评卷定分,并当场予以公布,由你们今天所有前来我县的家长,担任整个过程的现场监督。” “我们原来的一百零二名正式干部职工,凡考试成绩不及格的,一律停职下岗,三个月后参加补考,他们留下的空缺,就从非正式职员中,以考试成绩从高到底的递补。” “各位老领导,另外一百三十二名非正式编制的干部和职员,包括各位的公子千金在内,将根据今天的考试成绩,作如下处理,前二十名,正式录取为开发区工作人员,第二十一名到第五十名,签订试用合同,试用期半年,第五十一名到第九十名,暂时聘用为开发区临时工,第九十一名以后,一律淘汰回家。” 王长安略微沉吟了一下,用商量的口气说道:“小常县长,一下子淘汰四十多人,是不是太残酷了一些。” “王主任,实在对不起,”常宁不为所动,脸色也严肃起来,“不瞒王主任和各位老领导,我这个开发区的第一任主任,也没有通求自己的关系安排一个人,连临时工都没有,关于这一点,我们孙记和邓县长可以为我作证,因此,我能留下九十个人,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相信各位老领导德高望重,为人师表,一定会配合我们的工作的。” 无私者无畏,常宁的话说得大家一片肃然,一时都没有再开口的余地了。 邓志军见状,忙着来打起了圆场,热情邀请王长安等人,去参观开发区管委会的新大楼。 坐在轿车里,孙华洋望着涌向办公楼的人流,悄声的问常宁:“小常,你不管什么思想品德和平时表现,拿两张试卷搞人,不怕这些老家伙们骂街吗?” 常宁呵呵一笑:“领导啊,这些老家伙都知道自家的土崽子是怎么进的开发区工作的,他们怎敢轻易发飚?知子莫若父,自家的孩子自己心里清楚,可你要是公开说那个土崽子表现不好,品行低劣,谁敢承认,那也没有具体标准可以参考嘛,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考试相对比较公平,咱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个一刀切,宰掉几个,剩下的还能不老实吗?下一步,我们再制定一个详细的工作人员管理条例,以后就按条例管人,违反的都得滚蛋,呵呵。” 孙华洋笑道:“我说么,你这个前管委会主任一次也不来开发区,能有啥法子搞整顿,原来早琢磨了狠毒招数准备着呢,哈哈,行行,看看这些老家伙们还有啥话好说。” 常宁耸耸肩道:“领导啊,我们这些人不可能去做鸡毛蒜皮的事,呵呵,只要管住了人,就等于管好了事么。” 孙华洋心里莫名的一酸,臭小子,你收回了财政权,这人事又让你管去了,我还算是领导么,他有些自嘲的说道:“小常,难怪我家小丽都说,我某些方面不如你,唉,我是得向你学习啊。” 常宁焉能听不出孙华洋话里的酸味,心里说道,没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谁让你不自量力,想在青阳称王称霸呢。 “老孙,你想折杀我吗?”常宁正色说道,“老孙啊,你是层建筑么,我只是个管下面的,总而言之,难道你不是在管着我们吗,我今天在你老孙面前表个态,只要你开口,我明天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绝无怨言。” 常宁说着,心里又想道,尤丽这个骚娘们,话中有话呢,呵呵,也不怕孙华洋多心猜疑。 孙华洋忙道:“小常,你别多心,我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嘛。” 常宁诚恳的说道:“老孙,说句心里话,我们有分岐并不可怕,因为,我们始终是把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在这个前提下,合作也好,分岐也罢,我们都能够同时达成个人的崇高理想,这不正是我们共同的人生目标吗?” 孙华洋深有感触的说道:“小常,仔细想想,我还真离不开你呀,你小子一回来,就把我变成了常委会里的少数派啊。” 常宁谦虚地笑着,心道,老孙哦,就连你家尤丽,也是对我“五体投地”呢,你不少数谁少数? “呵呵,老孙,难道你不想在开发区折腾一番么,说白了,是你老孙老奸巨猾,借我的刀,杀那些你不敢下手的土崽子啊。” 这话说到孙华洋的心坎里去了,他其实早看到了开发区存在的问题,只是不好出手,不敢出手,常委会虽然有些不高兴,可一回到家就想开了,当夜兴奋之余,还抱着尤丽疯狂了一回,虽然只有几分钟的快活,虽然面对着尤丽一脸的幽怨,但毕竟那是他半年来的第一次“高举”啊,思来想去,一半功劳还得记在小半仙身呢。 “哼,你小子忒不地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搞突然袭击嘛。” 心里高兴,嘴还得装一装,这事关领导的威信问题嘛。 “呵呵,我检讨,我向领导作深刻的检讨。” 常宁看穿了孙华洋的心思,也不揭破他,但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多少弥补了和孙华洋之间的隔阂。 “小常,我承认你是对的,集体事业为大,个人荣辱为小,当初用黎小平,我是操之过急了,这几天我反复考虑过了,准备向县委提出建议,把他从开发区调回县里,拿掉开发区一把手的职务,让他专心致志的当好县经贸委主任。” 常宁心喜,嘴里还得客气几句,“老孙,这不好,黎小平能力是差点,可人不坏啊,马拿下他,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孙华洋心道,该死的小半仙,猫哭老鼠假慈悲,这难道不是你心中的念想么。 “嗯,这事你甭管了,我亲自找黎小平谈,你负责挑选一个继承者好了。” 孙华洋说得果断,不容置疑,可常宁心里偏偏置疑着呢,孙华洋过于的爽快了,反而让他多心起来,这知识分子要是搞起阴谋诡计来,可比粗人强得多啊。 这时,邓志军一个人从开发区大楼里出来,匆匆的走到常宁的越野车旁。 “小常,你还待在这里干嘛,找骂啊。” 常宁笑起来,指着开发区大楼说道:“邓县长,我倒是想溜啊,可那些老家伙谁来打发呢?” 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邓志军伸手指向了孙华洋。 “你小常已经举起刀砍下去了,接下来的事当然归孙记管了,我么也留下来,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常宁呵呵直乐。 孙华洋急道:“老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小常放走,这不是分明害我吗?不行不行,我对付不了这些老家伙,他们都是我老丈人的老同事老朋,我敢吗我?” 邓志军拉开车门,一边将孙华洋往下拉,一边笑着说道:“老孙,你客气什么,办法我都给你想好了,到时候老家伙们要是不服,你就把省委记的牌子打出去,看他们还敢不敢。” 说完,邓志军冲着常宁直眨眼。 常宁一边乐着,一边关车门,发动车子呼的溜走了。 0401在家也很忙 常宁这一躲,竟然在家舒舒服服的躲了三天。 那几位由孙华洋介绍过的厅级老家伙,因为没有遵循“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规律,其中几个的公子,不幸滑入到开发区考试的第九十一名之后,纷纷“揭竿”而起,四处寻找小半仙的下落,幸亏邓志军的先见之明和及时提醒,才让常宁躲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别小看那几个老头,他们和孙华洋的老丈人一样,是建国以前,之江省地下党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当年闹革命时奋不顾身,现在为自己孩子的事,也敢于出手,毫不手软。 据金汕和丁一龙报告,老家伙们待在县城整整的闹了三天,砸了常宁办公室的门,掀了他的办公桌和文件柜,最后无奈之下,孙华洋向王群骥打电话求救,省委记王群骥派一位省委付秘长前来,才勉强劝走了这些“无法无天”的老家伙。 接完电话,常宁长出了一口气,往沙发一躺,苦笑着叹道:“唉,英雄也有狼狈时,躲在家里泪不止,他娘的,竟被这些臭老头整得东躲西藏,憋屈,憋屈啊。” 常常抿着小嘴笑,“哥哥,放心好了,我和月红姐不笑话你,也不和别人说。” “不错不错,真是哥的好丫头。”常宁赞了一声,又拿眼睛瞄向刘月红,“刘姐,你也不会向别人说自己男人的笑话。” 刘月红挺挺胸部说道:“当然,我要把这些故事记下来,写到将来的回忆录里去。” “哇塞,好主意好主意。”常宁拍手称赞,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本回忆录的名字,就叫《常宁轶事》,这个故事么,就叫‘小半仙天入地,老家伙无计可施’,呵呵。” 刘月红凑过来在常宁脸吻了一下,娇羞的说:“小常,让常常陪你,我去公司班了。” 常宁瞅瞅刘月红,又瞧瞧常常,坏笑着自言自语起来,“他娘的,这几天躲在家里装孙子,倒让你俩捡了个大便宜,吃了个大饱呢。” 刘月红脸一红眼一白,提包起身就走,她现在和常常一起,管理着范氏集团公司在青阳的二十多家工厂,忙得不可开交,大白天哪有时间陪着常宁开心。 常宁心情大好,没有午睡的打算,少了个目标,便把目光都往常常的身扫。 穿着睡衣的常常,坐到常宁身撒起娇来,“哥哥,你别老看着我嘛,再看我就蒙你的眼睛了。” “好好好,不看不看,”对于常常,常宁几乎是百依百顺,“我说丫头,哥就是有些奇怪嘛。” 常常好奇的问:“奇怪个啥。” 常宁在常常胸前抓了一把,“嘿嘿,按理说你这是等良田啊,咱辛勤耕耘,播的种子也不少嘛,咋会一点动静都没呢?” “哥哥,你,你真是坏。”常常红着脸垂下了头,低声说道,“哥哥,你,你真的想,想让我那样做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当然,不过主要还是听你自己的。” 常常将身体拱进常宁怀里,红着脸说,“哥哥,我想听听我妈的意见,说好了的,今天下午来电话。” 常宁一听,赶紧坐起身子,“丫头,那,那我就回避一下,不打扰你跟婶子说话了。” 乖乖的,占着人家的闺女,名不正言不顺,还金屋藏娇,万一问起来,根本就没法回答嘛,坐在旁边等于挨枪子啊。 常常格格一笑,双手箍住了常宁的脖子,“哥哥,我妈这个电话就是找你的呢。” “丫头,你看啊,咱要不再商量商量,从长计议么,我,我还从没见过你妈呢,你说这一下就谈论这么敏感的问题,这个这个……丫头,咱下次再说,下次我一定说,痛快的说。” 常常将常宁推回到沙发,呶起小嘴生气道:“哥哥,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我就离家出走,让你后悔一辈子。” “滴铃铃……”清脆的电话声,吓了常宁一跳,一脸紧张的说道:“丫头,拜托拜托,千万拜托啊。” 常宁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广茅无际的沙漠戈壁,和一对中年男女军人的威武形象,常常的父母,扎根于沙漠深处的航天基地,已经整整二十多年了。 “妈,我是常常,您和我爸都好吗?”常常冲着电话欢快地喊起来。 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略有一点沙哑,“嗯,好着呢,你和小盈都好。” 常常揪住了常宁的耳朵,把电话机放到他的耳边,一边高声喊道:“妈,先不说这个,现在电话就在我哥哥的耳边,我总算抓住他了,您快跟他说。” 常宁无奈的笑起来,只好冲着电话说道:“婶子,您好,我是常宁。” “你就是小常啊,嗯,找你说话可真不容易嘛。” “对不起,婶子,我,我主要是工作有些忙……” “哼,忙得还有空欺负自己的妹妹了,是不是?” “婶子,我,我……您听我解释……” 常常听不下去了,一把夺过电话说道:“妈,您那里打个长途电话不容易,您别吓唬哥哥好吗?您要说别的,我就挂了啊。” “这个臭丫头。”电话里一声轻轻的叹息,“小常,你还在听吗?” 常宁赶紧说道:“婶子,您说,我听着呢。” “嗯,小常啊,常常这丫头,从小就喜欢你,你可能不知道,你从大青山里搬到石岙村以后,常常的信里就开始提你,前阵子我们这里搬家,我和常常她爸一起整理了常常的信,这丫头啊,平均每封信都要提你四五次以,说你的事,比说她自己的事还多,我和她爸都说,常常有个好哥哥啊。” “婶子,对不起,我,我没照顾好常常……” 常常调皮的笑笑,一下子钻到了常宁的怀里。 “小常,不说过去的事了,我只问你,你以后能照顾好常常,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吗?” 常宁楞了一下,急忙说道:“婶子,我的情况,常常肯定都和您说了,虽然……但是我保证,保证让常常永远开开心心的,请婶子相信我,我一定照顾好她。” 又是一声微微的叹息,“嗯,这丫头,是离不开你了,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常宁刚说了句“谢谢”,常常就抢过了电话,“妈,谢谢您,我和哥哥谢谢您。” 常常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常宁笑着把她的身体移开,悄悄的走出了客厅。 平常没事的时候,常宁喜欢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椅,尤其是炎热的夏天,这里能给他带来清凉和宁静。 水洋街因为开发区的发展,各村移民的不断涌来,迅速的变成了一座万人口的小城镇,过不了多久,这个让他留恋的小院子将不复存在了。 老舅常学军悄悄的从小铁门里冒出来,默默地坐到石桌边,外甥躺着娘舅坐着,可是这个院子的老传统了,先互相凑到一--&网--一根香烟,叭达叭达的大吸几口,再互相看了眼,默契的笑起来。 “小常,拆迁办的肖国英说,你这个院子按六间房子计算,在东大街还给你六间临街的宅基地,我替你去看了一下,位置不错,离汽车站挺近的,肖国英他们对你蛮关照的呢。” 常宁点点头说道:“老舅,我想过了,我只要两间,给卫国留两间,剩下的两间给你,造房子的钱全部由我负责,等房子造好了,下面还是开饭馆,面开家旅馆,全部交给老妗的大哥经营。” 常学军嗯了一声,笑着问道:“那你准备把我派到啥地方去?” “呵呵,老舅啊,你现在是人才,守着小饭馆可就大材小用了。”常宁笑着说道,“你不是在深圳学过几个月么,等石岙村那边的青山大酒店建好以后,你就是酒店的总经理,顺便再帮我管理范家岙的农业基地。” 常学军乐道:“小常,那可是现代化的大酒店,我这泥腿子能行吗?” “呵呵,为啥不行?”常宁坏坏的笑着,学起了最近刚听来的流行语,“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说你行就行,不行也行,呵呵。” “那是说你们当干部的呢。”常学军忽地感慨起来,摇着头说道,“小常,说来说去,还是你们吃公家饭的好啊。” 常宁奇道:“不会,老舅,你的思想认识有问题嘛,别忘了你还是个xx党员啊。” “呸,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你能躺在家里三天不班,工资奖金却一分也不少,咱们老百姓有这个待遇吗?” 正说着,一身睡衣的常常冒了出来,“常叔,您也来了。” 这丫头现在挺随便,那睡衣薄得象层纸,常学军瞟了一眼,赶紧扭过头去,一边起身一边应着。 常宁坏笑着说道:“你看你看,老舅,我闲着了吗,我闲着了吗?本县长在家里也有重要工作,也很忙的嘛。” “我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常学军知道外甥不正经,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常常嗔了常宁一眼,“孙记的电话,你快去。”说着,拉起常宁,将他使劲的往客厅里推。 “孙记说,你再不接他电话,他就要门来抓你了。” 0402上面谈工作 孙华洋找常宁,的确有要事相商。 自从王群骥当省委记以后,孙华洋知道他一定很忙,除了打过一个电话祝他高升以外,就一直没有联糸,此番因为几个老家伙的事情,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开口相求于王群骥,他是不敢找自己的老丈人的,那只会引来一顿奚落和不屑。 王群骥倒不嫌麻烦,干净利落的帮着孙华洋解决了问题,老家伙闹腾得再凶,省委记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毕竟是自己看好的亲信,青阳县又是自己的基层工作联糸县,王群骥当然会帮忙了。 可那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孙华洋听出王群骥没有搁电话的意思,便揣测一定还有其他事情。 果然,王群骥随口说道:“华洋,你就是不打这个电话,我也正要找你呢。” 一听说王群骥找自己有事,孙华洋立刻精神一振,不敢怠慢,“王叔叔,您请说。” “嗯,华洋,你跟那个外号小半仙的常宁,你们的关系处得怎么样?” 王群骥问得很随意,可听在孙华洋耳朵里,不啻是一声巨响,王叔叔怎么突然问起这小子来了?听说在省党校的毕业典礼,王叔叔还公开褒奖了这小子一番,难道王叔叔想拉他过来。 不过应该不会啊,王叔叔以前问过自己关于小半仙的事,知道这小子是王国维的人,怎么可能要拉拢他呢。 “王叔叔,我们的关系么,总的来说,有合作也有分歧,合作多于分歧,他对我还算尊重,我们尽管各为其主,工作却很配合,他还是出于公心的,在很多事情,我是靠着他的支持配合才干成的,就象开发区的事,没有他,我还真干不成。” 孙华洋说得相当的实事求是,在王群骥面前,他没什么好掩瞒的,只能如实相告。 “嗯,可以理解嘛,作为一把手,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不要让自己陷入到无休止的人事纷争中去,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般的干部,整天纠缠于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去,抓大放小,举重若轻,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 王群骥的话里,有启发式的教诲,也有旁敲侧击般的提醒,孙华洋心里一怔,以他对王群骥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番话,其中必有所指。 “王叔叔,您是不是指,青州地委正在筹备撤地设市的工作?……” 孙华洋迅速的转动脑筋猜测起来,王群骥要说的肯定是大事,眼下的青州地区,能称得大事的,就是大家广泛议论的撤地设市,青州地委为此还邀请了不少在外地工作的青州籍名人,搞得很热闹很张扬。 “哦,是吗?华洋,有句成语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王群骥轻轻的笑道。 孙华洋心里一惊,难道,难道大家私下议论的事是真的? “王叔叔,您指的是,在我们青阳县,有人,有人真的在策划三县合一的事?” 所谓的三县合一,就是社会广泛流传的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从青州地区脱离出来单独立市的事,孙华洋也听到过,常宁也在他面前提过,可惜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在他的认知里,三县合一,脱离青州,简直是天方夜谭。 “华洋,在我们xx党人的眼中,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人定胜天嘛,就拿你们那里的那个三县合一的事来说,我个人认为,从历史和地理看,从未来发展的趋势看,不一定就没有希望,如果说提出这个设想的人是个天才的话,那么,敢于将这个设想付诸行动的人,一定是个奇才。” 尽管王群骥没有指责和批评的意思,孙华洋却是听得后背冷汗直冒,作为一把手,不能掌握属地的敏感话题,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啊。 “王叔叔,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马联糸那个小半仙常宁,在我们青阳县,敢干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他。” 王群骥嗯了一声,口气缓和了许多,还夹带着些许的赞赏。 “华洋,详细情况容后再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无条件的和那个常宁合作,精诚的毫无保留的合作,尤其是在重大事情,你要多听听他的意见,作为一把手,抓的就是大局全局嘛,不要拘泥于什么人事权财政权么,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需要拉山头招人马,你要的是成绩……” 搁了电话,孙华洋就坐不住了,王群骥说得够清楚了,还得去找可恶的小半仙。 孙华洋知道王群骥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王群骥新官任,急需其他常委的支持,青阳县这边,如果实现孙华洋和常宁的合作,那么,就为王群骥和王国维的合作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这个臭小子,打了这么多电话,总算答应来家里喝酒了。 “小丽,等会小常要来吃晚饭,你多烧几个菜啊。”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尤丽,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其实,常宁要来,她比孙华洋更高兴呢,好久没有那个了,听到常宁的名字,都能让她心痒。 “哦,小常来喝酒行,可你不要喝醉啊。” 孙华洋应承着,微微的笑起来,“小丽,等会帮我多灌那臭小子几杯,我要套他的话。” “哼,又来了又来了,”尤丽心里美滋滋的,嘴里却是另一番说辞,“孙华洋,我声明一下,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糸,你少打我的主意哦。” 孙华洋连声的讨好,缠着尤丽,直到尤丽“勉强”的答应“帮忙”。 果然,尤丽的表现很让孙华洋满意,听到常宁那越野车的刹车声,正在摘芹菜叶子的尤丽,马从厨房里出来,抢在孙华洋前面去开门。 一脸微笑的常宁就站在门口,孙华洋一瞧就笑了,这家伙的手拿着一把鲜花,比他脸的微笑更加的灿烂。 “哈哈,土包子也学会附风弄雅了,干么不穿套西装来啊。”孙华洋取笑道。 常宁将花递给尤丽,借着鲜花的掩护,乘机在她胸前捏了一下,一边假装不高兴的说道,“老孙,这是我特意从院子里摘来送给嫂子的,跟你无关,你少打击我的积极性啊。” 尤丽红着脸,接过鲜花,饱含深情的望了常宁一眼,伸手拉着他说道:“小常,谢谢啊,酸秀才说怪话,别理他,快进来。”说着,拉住常宁的手变成了捏,还用突出的双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唉,谢谢嫂子,还是嫂子对我好啊。”常宁说着,伸手偷偷的在尤丽丰满的屁股拧了一下。 尤丽娇躯一颤,笑着说道:“小常你坐,我烧菜去。”瞥了常宁一眼,转身扭着丰满的屁股向厨房走去。 怕孙华洋察觉,常宁也只朝尤丽瞟了一眼,这娘们,发骚了呢,今晚看来又要发生战争了。 常宁不等孙华洋招呼,主动的坐到沙发,“老孙,我来猜一猜啊,你催命似的叫我来,一定是和我手的东西有关。” 说着,常宁狡猾的笑着,晃了晃手中塞得满满的档案袋。 孙华洋伸手来拿,常宁又笑道:“老孙,你得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啊,包括嫂子。” “你小子又故弄玄虚,快拿来。”孙华洋也笑着,一把夺过了档案袋。 一旦拿出档案袋里的资料,只看了一眼,孙华洋便“咦”了一声,马被吸引住了。 常宁带来的,正是关于三县合一,独立建市的具体计划,“老孙啊,实话说了,其实你不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呵呵,你说说,找我是不是为了这件事?” “嗯嗯,真有你的,你小子野心勃勃,早有预谋啊。”孙华洋头也不抬,笑着说道,“你别打叉,香烟自己点,开水自己倒。” 孙华洋还是习惯的坐在藤椅,背对着厨房,趴在桌沉浸于一堆资料当中,好学的作风让常宁为之感动,毕竟是一把手,狗鼻子特灵。 厨房里的尤丽手忙活,眼睛却盯着常宁呢,一见机会难得,便拉开厨房的推门喊了起来。 “小常,你反正闲着没事,快我帮帮我,教我做你们青阳那个有名的‘烤豆腐’。” 常宁故意的犹豫了一下,还拿手碰了碰桌子。 孙华洋头也不抬的挥着手,嘴里说道:“磨蹭个啥,快去,给你一个讨好美人的机会,你烧‘烤豆腐’,我来看资料,互不干涉啊。” 常宁不禁莞尔,站起来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嘴里嘟囔着,“又是献宝又是干活,我冤不冤那。”心里却道,咱哪是去烤豆腐,分明是去吃豆腐呢。 尤丽的动作相当稔熟,常宁刚进厨房,她便扔了手东西,拿脚关门,身体就挂到了常宁的身,“小常,想死我了,快抱抱我,亲亲我……”自己率先垂范,小嘴在常宁的脸飞快的游动起来。 因为尤丽只穿着薄薄的连衣裙,常宁明显的感到了她全身的火热,一对桃花眼更是要冒火似的,“尤其美丽,你疯了,小心老孙看见啊。” 尤丽拉着常宁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的高山,“放心,他没功夫管我们的。” 常宁知道,这个时候的女人很容易疯狂,要制止疯狂的唯一办法,就是更加的疯狂,“嘿嘿,尤其美丽,这可是你说的啊。” 于是他把她变成了真空,她找到了他的兄弟……他这次没有习惯性的低吼,就匆忙的冲了进去。 …… “小常,你小子行啊,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哟。” 孙华洋看到兴奋处,高声的叫了起来。 0403下面谈兄弟 常宁和尤丽一边相视而笑,一边及时“鸣金收兵”。 “老孙,你咋呼个啥,别影响我烤豆腐好伐勒,你看你看,豆腐快烤糊了。” 一边说,常宁一边索性拉开厨房的门。 刚刚经受风雨打击的尤丽,依着灶台还在喘气,满脸春情,意犹未足。 “呵呵,你小子别滥竽充数啊,烤豆腐可是你们青阳的名菜,你不会在你嫂子面前吹牛的。” 常宁一边将一大块豆腐倒进锅里,一边高声应道:“老孙,我烤得好不好,只有嫂子才知道,嫂子你说,我烤得好不好呀。”说着,另一只空着的手狠搓着尤丽突出的山峰。 “唔……真香啊,我证明,小常的烤豆腐技术,盖过县委食堂的洪师傅……”尤丽一边挺着胸忍受魔爪的“折磨”,一边很配合的喊起来。 这菜炒得够热闹够漫长的,幸亏孙华洋沉浸在那一叠资料中,忘却了时间的长短。 吃饭的时候,座位的安排还是老规矩,还是那张叫“金鸡独立”的餐桌,不过随着时代的进步,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桌多了一块又柔软又好看的塑料花布,四周摊开,不但盖住了桌面,还掩住了桌下。 尤丽拿来了几瓶茅台酒,孙华洋见了就笑道:“小常,还是你有口福啊,这是你嫂子次从她爸那里顺来的,一直不给我喝,你一来,她就爽快的拿出来,你说她待你好不好?” “啊,嫂子待我是很好,老孙,咱们今晚得来个一醉方休。”常宁笑吟吟的应着,眼睛却瞟向近在咫尺的尤丽。 尤丽的脸始终涨红着,象熟透了的苹果,迎着常宁的目光,胸脯一挺,伟岸的山峰更加的突出,尤其让常宁意外的,是她少有的大胆和奔放,坐得几乎就挨着常宁,有点起褶的连衣裙敞开着大翻领,更要命的,是裙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罩拦。 酒过三顺,菜过五味,两个男人呼五吆六,互不相让,一瓶十二年陈酿的茅台一干二净,孙华洋的脸有些见红了。 常宁看着心里有数,岁月摧人老,革命有压力,孙华洋相比刚来那会,酒量明显的差劲多了。 反观常宁这边,却是情绪高涨,信心满满,因为他受到了尤丽全方位的鼓励和支持。 相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尤丽的个头本来就矮,却偏偏坐在那单人沙发,整个人除了脑袋,全在桌面下隐蔽着,刚开始喝酒,不用常宁示意,就主动的粘了他,她坐在常宁的左侧,又是个左撇子,正好空出来的右手,自觉的安慰起他的兄弟来,两条半裸的玉腿,早已缠了他的双脚。 常宁乐得享受,懒得制止尤丽的越界行动,反正孙华洋坐得高高的,又处在餐桌的角边,根本无从看到,何况他的思想和注意力,一根筋的被常宁带来的计划吸引了。 “小常,我问你几个问题,就算当作看了你的计划后,一点小体会。” 孙华洋夹了一块烤焦了的豆腐,飞快的塞进了嘴里。 “领导,有事尽管说话,咱全力配合,尽力而为。” 常宁的话是说给孙华洋听的,可尤丽听了之后大受鼓舞,竟让自己的手穿过两层防线,和他的兄弟来了个紧密接触,他的兄弟感动得噌的站了起来,丝毫没有刚参加过战斗所留下的疲惫。 “咱们先不说三县合一独立设市,就单纯以一个地区的撤地设市来说,从国务院到民政部,设置了许多条件和一些不成文的规定,比方说,这个地区的经济指标,就是一个硬杠子。” 常宁点点头,右手举杯和孙华洋碰了一下,直着脖子吱的一声,喝了杯中的酒,至于他的左手,早就接受了尤丽的邀请,被她拉着穿过塑料花布,爬到了她颤动的山峦。 “老孙,这我知道啊,国内生产总值一百个亿以,其中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比重,分别在百分之四十五和百分之三十五以,年出口值在两亿美元以。” “呵呵,你小子门儿挺清啊。”孙华洋笑着说道,“请问常付县长,青阳望海龙门三县能在几时达到这个要求?” 常宁不假思索,如数家珍,“根据去年的统计,三个县的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达到了四十二点五亿,今年半年,因为青阳开发区和望海龙门两县工业区的异军突起,三个县的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达到了三十一点三亿,根据这个势头,三个县在明年超百亿,根本不是个问题,至于你说的那些百分比和出口值,那些还算是问题吗?” 说着,常宁的眼睛却看着餐桌的酒瓶,左手在尤丽光滑的玉峰使劲抓了一下,尤丽马心领神会,“老孙,小常,别光顾着说话,你们喝酒呀。”伸手熟练的为两个空杯子斟满了酒。 酒香四溢,凉风清心,酒不醉人人自醉,醉酒总是无心人,两个男人在尤丽的督促下,不甘示弱的又碰了一回杯子。 孙华洋的酒劲来了,思维还算清晰,说话的速度却明显的加快了。 “第二个问题,年利税在十个亿以,其中国税必须达到五个亿,这也是硬杠子啊。” 常宁仿佛受了孙华洋的感染,也是把话说得又快又响。 “你说的这个问题,今年半年,三个县已经达到三个点五亿和二点一亿,老孙,这才半年嘛,请用发展的眼光,计算一下明年的数据。” “第三,市区人口在三十万以,这是指主城区和核心区,不是总人口里比例啊。” “三个县的城关镇,目前城区人口分别为五点五万、四点一万和一点一万,加开发区的一点二万,一共是十一点九万,只要放开农转非的限制,加快城区的住房建设,他娘的,一句话,只要政策到位,我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这个指标。” “第四,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第五,电话普及率在百分之五以,第六,电视普及率在百分之三十以,第七,医疗卫生方面,七个指标须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百分之二十,第八,人均消费水平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百分之二十以……还有,计划生育率,人口自然增长率,人口死亡率……还有那,交通,能源,环境……” 孙华洋的舌头有点打滑了,瘦削的身体也开始了摇晃。 常宁笑道:“老孙,你没喝醉,装得实在不像嘛。” “呵呵,小半仙,你的眼光够毒的。”孙华洋讪讪的笑起来,算是承认了自己在装醉。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在面又谈工作又拚酒,尤丽在下面也没闲着,玉指纤纤,柔风拂月,热情万分的和常宁的兄弟“谈”着。 这世就没有真正的闲人啊。 常宁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笑着递给了孙华洋。 “孙大记,我就索性彻底的和你交底,你要的答案全在面。” “你呀你呀。”孙华洋拿筷子的手点了点,低头看了起来,“小常,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小子哪里里向我交底,分明是故意抻着我,象挤牙膏似的,小丽,你说对不对?” 尤丽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如猫抓鼠窜,警惕性却没有放松,听到孙华洋在叫她,便首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既有做老婆的娇嗔,又有对孙华洋打扰她“工作”的埋怨。 “我看该,谁让你不听我的话的,那个肖文明对你三心二意,那个焦玉才鬼鬼祟祟,你重用他们,就连我都不敢跟你掏心窝子,何况小常他们啊。” 孙华洋稍微一怔,笑看着常宁问道:“小常也这么认为吗?” 常宁当然要同尤丽“划清界线”,微笑着说:“我和嫂子的看法有所不同,对肖部长不作评价,但是焦玉才么,情况摆在那里,他和小白脸的关糸早就不是秘密了,如果没有他,我的计划早就放到你孙记的办公桌了。” “嗯,好好。”孙华洋点头说道,“你们的提醒有道理,我会注意的,小常,还是说说你的计划。” 常宁点点头略作停顿,不是他没想好或不想说,实在是尤丽在下面“谈”得太热情,让他情不自禁的分了心。 他拿眼睛的余光监视着孙华洋的目光和表情,一面瞅着尤丽的表现,这娘们实在是大胆之极,几乎将身体靠到了他腿,除了那疯狂的五根玉指,还时不是的借整理塑料花布,低下头去折腾他的兄弟,可怜的兄弟啊,不堪这非人的折磨,几乎到了爆炸的边缘。 “老孙,嫂子,我提个意见啊,你们是请我来喝酒的,对不对,就你们这种表现,我还能喝得下去吗?工作可以边喝边谈,喝了再谈嘛。” 说着,常宁狠狠的在尤丽的山头拧了一下,把从痴迷中拉了回来。 “噢,对不起,来来来,小常,老孙,喝酒喝酒。”尤丽莫名的一笑,赶紧理理裙子,起身为两个男人倒酒,小常说得对,漫漫长夜,何必如此性急,不喝好喝倒,下面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孙华洋也抱歉的一笑,举杯道:“那就喝个痛快?” 常宁也举杯微笑,“乐意奉陪。” 0404工作着是美丽的 在孙华洋喝醉倒下之前,最后问的那句话是:“小常,明天你愿意陪我去青州开会吗?” 常宁毫不犹豫的说道:“乐意奉陪。” 于是就开始了最后疯狂的拚酒,孙华洋一如既往的瘫在了藤椅,溜到了地板。 这回不用尤丽帮忙,常宁发扬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迅速的把孙华洋搬到了长沙发,盖了一条毯子省得他着凉,常宁瞅着孙华洋的脸,对尤丽说:“老孙活得太沉重了,何必呢。” 尤丽没有开口,而是趴在了常宁的背,用自己的双峰急切的摩挲着,常宁知道他的夜晚才刚开始呢,反手将尤丽的身体抄起,蹭蹭的往楼走。 在疯狂的时刻,尤丽什么动作都敢做,用尽全身力气来迎合讨好常宁,及至几度被抛云端,跌下来再也无法爬起…… 夏天的深夜很是凉爽,得到满足的尤丽醒来后,殷勤的服侍常宁起来,洗完澡穿好衣,两人相拥着来到后院。 宁静的夜空繁星点点,院子里飘着凉爽清新的空气,只有那些不知名的小东西,躲在草丛里吱吱的低吟着。 尤丽说:“小常,尤佳打来电话,说想你了呢。”常宁便道:“嗯,我这阵子没空,你让她过来嘛。”尤丽又说:“嗯,等她过来,我,我和她一起去找你,行吗?”常宁笑道:“有什么不可以,正好你做姐姐的,可以教教她。”尤丽问:“教她什么呀。”常宁乐了,“教她象你一样的骚。” 尤丽的脸红了,“小常,我,我真是,是骚吗。”常宁点头说:“不是骚,是非常的骚,但我喜欢。”尤丽似乎松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我,我只为你一个人骚。”常宁轻轻的笑起来,“偷情追求刺激,背叛需要勇气,尤其美丽,你的名字该叫尤物。” 告别的那瞬间,尤丽恢复了语文老师的风彩,轻轻的朗诵道: “工作着是美丽的,我喜欢日常工作的安步就班,我喜欢自由工作的简单平凡,我更喜欢夜晚来临时,我们一起工作的欢愉快感……小常,我渴望着,对下一次一起工作的热切期盼,因为,工作着是美丽的……” 工作着是美丽的,工作后的休息是舒适的。 这一夜,二号楼里的常宁睡得很深很香,直睡到太阳照到了屁股,是被孙华洋高音和敲门叫醒的。 去青州开会的还有县委办主任张成全,还是青阳县干部的老传统,去青州开会办事,不用司机不带秘。 孙华洋抢占了驾驶室,熟练的发动了车子,“小常,这进口车就是不一样,今天得让我过把瘾啊。” “孙记,没问题,借你用几天也行啊。”常宁心里坏坏的想道,咱骑你的老婆,欠你一份人情,你要用了我的车,省得我老内疚的以为欠你似的。 张成全笑着说道:“孙记,常县长,面刚下了个文件,禁止领导干部自己开车,希望两位带头遵守,别让我为难哦。” 越野车跑了起来,孙华洋笑道:“成全,这一点你要多多的向小常学习,人家有这方面的行为准则,叫什么有政策,下有对策,你说你的,我干我的,哈哈。” 张成全伸出一只手,望着常宁真诚的说道:“常县长,以后请多多帮助啊。” 常宁看到了张成全的另一只手,拿着的正是他昨晚交给孙华洋的计划,心里便有数了,张成全可以说是孙华洋最信任的人,今天同车去青州,也有让他们二人亲近亲近的意思。 说来也怪,搭班子这么久了,常宁和张成全几乎没什么来往,相反,常宁还有意的涮了他几回,连常宁都觉得自己有些不对,毕竟人家是从省城大机关下来的么。 两只手热情的握着,常宁微笑道:“张主任,以前多有得罪,对不起啊,以后请叫我小常,我就叫你成全了,你这县长县长的叫着,老邓听了会不开心,叫常付县长我又不高兴,常付长付,永远当付的,我可就没有努力工作的动力了。” 车内一阵和谐的笑声,越野车了省道,迎着朝阳跑得更快了。 孙华洋和常宁参加的是经济务虚会,张成全是来开党务工作会议的,三个人进了地委大院后就分道扬镳,常宁跟孙华洋悄悄说了声,我先开个小差,看看洪处去,不等孙华洋开口,便一溜烟的走了。 地委的领导班子,和地委大院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西江省派来交流挂职的付专员商洛调回了西江,孙华洋补了她在常委会里的缺,原地区政法委记兼地区公安处长马恒江,在王国维的帮助下,如愿以偿的调回了省城,他留下的位置,顺理成章的交给了洪涛。 五十二岁的洪涛明显的见老了,不但头发见少,皱纹渐多,啤酒肚也发酵得更明显了,他和常宁多是电话联糸,见了面自然好一阵乐呵打趣。 “老洪,洪哥,洪记,洪处长,我叫哪一个好听一点啊,呵呵,麻烦事哟。” 常宁往沙发一靠,乐呵着冲天吐出一长串烟圈。 “哈哈,少在我面前装嫩了,叫啥都行,你来了我高兴,篷壁生辉啊。” 洪涛擂了常宁一拳,也是随便的翘起双腿,放到了茶几。 “哎,老洪,你可得注意身体啊,革命是会到底的,可咱们的身体还得留着过晚年不是?” 洪涛点点头,感激的拿手拍着常宁的膝盖。 “谢了,好兄弟,老哥我记住了,其实也没啥可忙的,一三五六在处里,二四在这里,来回跑跑而已,用你的话说,咱这水平,咱这地位,就是指挥别人干活的,累不着自己。” 说着,洪涛拿手往身后指了指,常宁扭头一看,就咧嘴乐开了,墙的条幅,写着七个金色的大字: 工作着是美丽的。 见常宁有些发楞,洪涛笑着说:“你不知道啊,亏你还刚从省党校回来,这是团省委发的,他们在五一和五四两个节日的时候,搞了一个什么活动来着。” 嘿嘿,工作着的确是美丽啊,常宁心想,要不是有了工作,咱能有这么多“美丽”享受吗。 常宁瞧瞧办公室紧闭的门,神神道道的问道:“老洪,这经济务虚会是啥意思?我听过理论务虚会,这经济怎么也可以务虚了。” 洪涛笑道:“有你这么来开会的么,你没看会议通知?”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他娘的,谁愿意来开会啊,本来就是老邓的事么,可他这几天得了重感冒,在家养着呢,我是被孙华洋硬拉来的。” “嗨,你带着耳朵眼睛,去了不就明白了嘛。”洪涛笑着说道,“我听说,是跟撤地设市有关,务虚嘛,海阔天空,东拉西扯都行。” 听说是关于撤地设市的座谈会,常宁便匆匆的跟洪涛告辞,这可是学习观摩的好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能白白的错过了。 看到常宁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正在讲话的地委记郭昌铭笑了。 “小常同志,你可是又迟到二十分钟了。” 小小的会议室里,除了记和专员,还有付记和常务付专员,及付专员许崇年和专员助理郑志伟,另外两边,是七县一市的记和县市长,围成一个椭圆圈,因为开着空调,窗户是紧闭着的,大都数人是老烟枪,会议室里早就烟雾弥漫了。 “报告郭记,我是被我们孙记临时拉来顶差的,听说参加会议的都是记县长,我怕不够格,所以在外面犹豫了一阵子来着。” 会议室里一阵笑声,专员穆长虹笑道:“这么说,也可以理解嘛,小常同志,快坐下。” 常宁瞧瞧四周,边走边乐道:“我和郑助理坐一块,会务虚,会后务实,向他学点升官的诀窍,早日努力把我那个付字去掉。” 会议室里忽地沉寂下来,穆长虹有些愕然,莫非这小子又是搞事来了? 常宁挨着郑志伟坐下,低声的骂起来,“小白脸,他娘的,总算让我碰了。”郑志伟也回骂道:“该死的小半仙,你想干什么,有事等会再说,这是开会。”常宁无声的笑笑,“这可是你说的啊。”郑志伟又回了一句,“谁怕谁啊。” 常宁坏笑着说道:“明人不做暗事,小白脸你听好了,我答应过常常,一定要在青州揍你一顿,嘿嘿,你就等着进医院。” “你……”郑志伟拿脚狠狠的踩了常宁一下,扭过头去,懒得再去理会。 “同志们,我们继续开会,下面,请穆专员讲话。”郭昌铭扫视着与会者,平静的说道。 掌声也是需要的,被穆长虹抬手制止了。 “同志们,刚才郭记作了很重要的讲话,我完全同意,郭记对我们青州地区当前经济形势的分析,和对未来一个时期的发展预测,地委,郭记和我,都认为,现在是到了我们青州地区跨越式发展的关键时刻了,这个跨越式的发展,就是撤地设市。” 0405说揍你就揍你 “同志们,大家手的两份材料,一份是国务院三年前颁发的,关于撤地设市和撤县设市的基本规定和审批程序,一份是我们青州地区撤地设市的可行性调查报告,这份调查报告,凝结了地委和专署及广大参与者的无数心血,反映了青州五百三十万干部群众的共同心声,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一是向同志们通报青州地区撤地设市工作的进展情况,二是希望通过这次会议,统一思想认识,共同努力,争取尽快的实现我们青州地区撤地设市的美好目标,三是请同志们群策群力,为撤地设市工作提供宝贵的意见……” 穆长虹讲话的时候,常宁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着他,终于发现他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更为重要的是,他的讲话过于的机械死板,缺乏应有的热情和力度。 也难怪穆长虹精神有些颓废,自从常务付省长吕太良走了麦城之后,让他失去了坚强的后盾,他与郭昌铭的明争暗斗中,明显落了下风,自从郑家人强势归来后,他在青州地委的地位,几乎要被边缘化了。 反观郭昌铭,背后的靠山王群骥成为省委记以后,底气十足,一言一行,无不体现着位者的优越,两个人并肩而坐,光外在形象,就能看得出谁是失意者,谁是得意的人。 穆长虹说完,主持会议的郭昌铭微笑着说,“同志们,既然是座谈会,下面就请各路诸侯畅所欲言,任意发言,我先表个态啊,怕你不说话,不怕你乱说话,建议批评,意见牢骚,我照单全收。” 会议室里还是出现了冷场,撤地设市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谁也不愿意先放第一炮,更为关键的是,现在光之江一个省,就有三个地区在申请撤地设市,无论从哪方面看,青州地区都是个不了台面的困难户。 前不久的青州开发区,被老百姓骂为劳民伤财的烂摊子,幸亏后来陆续进来了一批投资者,马马虎虎算是有了点模样,现在又要搞撤地设市,说来说去还是要花钱啊。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作为地委记,郭昌铭是最热心撤地设市工作的,名垂青史的事,谁不想干,可惜穆长虹无精打采,打退堂鼓,无形中成了青州地区撤地设市工作的绊脚石。 常宁的目光又在找人,终于,他找到了坐在罗海龙和方天正之间的方巧英,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方巧英嗔了他一眼,似乎还在怪他昨晚无缘无故的“失踪”,害得她和丁颖白等了一夜。 见一时没人说话,郭昌铭和穆长虹低声交流了几句,抬起头来说道:“这样,既然大家都不肯说话,那我就来个抛砖引玉。” “我们地委记碰头会经过研究,初步拟定了一个撤地设市领导小组名单,组长么由我担任,付组长由穆长虹同志、赵跃进同志和张穹同志担任,各县市一二把手为领导小组成员,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由许崇年同志担任,常务付主任由郑志伟同志担任,同时,根据许崇年同志和郑志伟同志的共同提议,任命常宁同志为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请大家对这个名单进行讨论,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和补充的地方。” 郭昌铭话音刚落,常宁就站了起来,“郭记,我有意见。” “呵呵,小常同志你说。”郭昌铭似乎早有准备,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道。 “郭记,穆专员,各位领导,首先我表个态,对咱们青州地区的撤地设市工作,我表示坚决支持。” 顿了顿,常宁指着郑志伟,继续说道:“但是,但是我不愿意和郑志伟一起工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飞快的落在了常宁的身。 郑志伟脸色一变,扯了一下常宁的衣角,低声道:“小半仙,你想干什么?” 郭昌铭稍微一怔,哦了一声,淡淡的问道,“小常同志,你为什么不愿和郑志伟同志一起工作呢?” “郭记,事情是这么回事,当年,我被贬到水洋人民公社指挥抗旱救灾的时候,和郑志伟同志搭过档,他呢屁股都没坐热,仅仅干了几天,就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不但把所有的功劳都抢过去,还把我描写成一个顽固不化的落后分子,因此,我不会再和他一起工作的,也就是说,我不会担任您说的那个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付主任。” 郭昌铭微笑着说道:“小常同志,你说的那个事我听说过,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么,旧帐就不要算了,要团结一致向前看嘛。” “郭记您说得对。”常宁也是笑着说道,“不提了不提了,只要不让我和他一起工作,我就会向前看了。” 郭昌铭略作沉吟,望了穆长虹一眼,希望他能开口说话,可穆长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地委付记赵跃进笑道:“小常同志,革命工作可不是开玩笑,地委决定让你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常宁直着脖子,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赵付记,这我就不明白了,地委不是还没正式作出决定吗?记碰头会不等于常委会。” 赵跃进一怔,脸拉得有点长了,“小常同志,你的态度有问题嘛,是不是对地委的撤地设市工作有意见啊?”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了,孙华洋有点焦急了,对身边的望海县县委记余向阳低声道:“不好,小常要整事了。” 余向阳点着头,可一点也不急,“老孙,别急,咱们静观其变,郭记不是刚说了,意见牢骚,照单全收嘛,嘿嘿。” 坐在另一边的方巧英也看出来了,她对常宁实在是太了解了,瞧他的模样,十有捌玖是要发飚了。 罗海龙见方巧英要起身的样子,赶紧拉住了她,“巧英,你慌什么,我看小常说得在理。” 另一边坐着的方天正,微微一笑说道:“罗记说得对,小常办事向来靠谱,越是关键时刻,越让人放心,他这时候跳出来,一定大有深意,大有深意啊,呵呵。” 只见常宁忽地也脸色变了,笑容可掬,阳光灿烂,让开着空调的会议室里,仿佛多了一份春天般的温暖。 “赵付记,您没听见我刚才说的么,坚决支持撤地设市工作,所以,请收回您的大帽子,这可是炎热的夏天,我不戴帽子。” 这时,付专员许崇年开口了,“小常同志,赵付记不是那个意思,组织任命你提任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是人尽其才,是对你的信任。” 因为开发区的事,许崇年以前没少跟常宁呕气,可又因为儿子在大青山砸过常宁老舅的饭馆,被常宁网开一面,心里对他存着一份感激,眼见常宁公开顶牛,怕领导下不来台,便有意无意的提点一下。 “许付专员,那赵付记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尽其才,组织信任,我是青阳县常务付县长,你们说撤就撤了,我干得不好吗?我当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就一定会人尽其才吗?” 郭昌铭笑道:“小常,没人撤你的职,你还是青阳县常务付县长,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是你的兼职。” 常宁一听,就更来劲了,“那还让我怎么人尽其才呀,不干不干,坚决不干,咱绝对不干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事,再说了,我人在青阳,兼个青州这边的虚职,我怕被人卖了,我还得给他数钱呢。” “小半仙,你说谁呢?”郑志伟噌的站了起来,恼怒的问道,常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指桑骂槐,就是最有涵养也憋不住了,怎么说,现在也是省长的女婿,郑家在青州抛头露面的代言人嘛。 常宁回过身,笑着说道:“小白脸,老子就是说你呢,怎么啦,你抛弃我妹妹的事,要不要当着领导的面说说清楚?” 郑志伟脸稍微一红,有些气短的说道:“小半仙,婚姻自由,你没权干涉。” 常宁脸倏地一沉,伸手揪住了郑志伟的一条胳膊,“小白脸,常常是我的妹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了攀龙附凤,说离就离了,一句屁话都没有,你让我这当哥哥的脸往哪儿搁?” 郭昌铭一看不妙,赶紧的冲着许崇年使了个眼色。 许崇年前,想把常宁和郑志伟分开,没想到常宁早有准备,胳膊发力一推,竟将许崇年推到旁边坐着的人身。 “小白脸,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打的就是省长的女婿,今天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我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说揍你就揍你。” “啪目睽睽之下,常宁给了郑志伟两个响亮的耳光。 众人惊愕声中,常宁又是一拳落在郑志伟的身,接着就是一记飞腿,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肚子。 又是“啪”的一声,郑志伟有些肥硕的身体,趴倒在会议室的地板。 0406搅局 地区公安处处长洪涛的办公室里。 常宁乐呵呵的笑着,双手并拢,直直的伸到洪涛面前,嘴里大声的嚷嚷。 “我自首,我投案,我保证坦白交代……” 正在接电话的洪涛,有些哭笑不得的拽了常宁一把,把他按回到沙发去。 “……是,是,郭记,他就在我这里……对,影响太坏了,一定要严肃处理……嗯,他说来自首投案的……您放心,我一定按您的指示做,有情况随时向您报告……” 洪涛放下电话,长吁了一口气,掏出香烟自己叼一支,又给常宁的嘴边也塞了一根。 “他妈的,小白脸不愧为省长的宝贝女婿,不到三个小时,省里都知道了,呵呵,好兄弟,你这回大发了啊。” “嘿嘿,小意思,小意思嘛。”常宁往沙发一靠,一边点烟,一边满不在乎的说道,“咱不是以前没见过省长的女婿么,就想试一试,可人家不经打,我就那么轻飘飘的两下,他就趴下了,他娘的,装,小白脸一定是装的。” 洪涛哈哈的笑着,“小常,也就是你能强词夺理,敢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打人,告诉你,郭记在电话里说了,根据医生的初步诊断,没有十天半个月,小白脸下不了床。” “不会,狗屁医生放狗屁。”常宁楞了一下,便又骂起来,“他娘的,完了完了,这青州没有人向着我,都他娘的是坏东西。” 洪涛瞪了常宁一眼,伸手指指窗外说道:“你小子别把我给罩进去啊,没有我,恐怕你连地委大院都出不去呢。” 常宁从沙发爬起来,趴在窗户往外一瞧,“嚯”,窗外的情情形让他吓了一大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老天爷,郑家人真有本事啊。” 地委大院的门口,早就聚集了一大帮人,有的人还手拿着家伙,粗粗一瞧,至少有两百号人以。 常宁又是呵呵的一笑,躺回到沙发,双脚翘得更高了。 “他娘的,这不正好么,我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地委大院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安心的当那个撤地设市领导小组办公室付主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方巧英率先走了进来,身后是罗海龙、余向阳和方天正。 洪涛忙着起身让座倒水,方天正顺手关了门。 罗海龙嚷道:“老洪,你别忙乎了,快想个办法,先把小常弄回青阳去。” “大家稍安勿躁,”洪涛笑着说道,“等马司令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方巧英也不避讳,坐到常宁身边,小声的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打人也不找个好时候。”言语之中,倒没有责怪常宁打人的意思。 常宁笑问道:“方姐,我们的孙记呢?” 方巧英噗的笑了起来,“象孙华洋那样的秀才,文质彬彬的,哪见过这种场面啊,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给你们邓县长打电话,正好刘为明他们老干部去看望邓县长,就凑到一块去了,我在电话旁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哦,邓县长怎么说?” 方巧英笑着说道:“邓县长倒没说什么,可刘为明发火了,抢过电话就骂开了,他妈的,你这个县委记是怎么当的,孙华洋,我警告你,小常票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也甭回青阳来了……这话说得,孙华洋当时脸就刷的红起来了。” 众人都被方巧英的模仿逗笑了。 方天正看着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常,你这一出手,倒把郭记的好戏搅黄喽。” “呵呵,老方,难道这不正是你和大多数人希望的吗?”常宁笑着反问道。 “当然,求之不得呢。”方天正也笑起来,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地委对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也是早有耳闻,我听说,为了防范于未然,他们有一个釜底抽薪的计划,第一步,就是千方百计的动员小常。” “地委个别领导,早就有人提出,要对我们三个县的常委班子,进行彻底的大调整,可惜现在省委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王记和张省长互相牵制,根本没有精力顾及到下面,但有一点很默契,我不动你的人,你也别想着挖我的墙脚,特别是王部长升任省委副记后,王记和张省长都急于拉拢他,就更不会轻易动我们这帮人了。” “按照省内现在的形势,青州地区要想实现撤地设市的目标,难度很大,希望太少,如果再搞出个三县合一,等于是自毁长城,不攻自破,所以郭昌铭在撤地设市的过程中,首先赢得了郑家的支持,然后对穆长虹专员,原则就是你不支持也行,但你不能反对,最后,就是对付我们这帮人了。” “对王群骥记来说,尽管亲疏有别,但郭昌铭和和孙华洋都是他们人,撤地设市和三县合一,不管哪个成功,对他来说都是好事,可问题在于他要支持撤地设市,就要和最大的对手张华云省长合作,他支持三县合一,就是和王付记联合,因此,现在大家都在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王群骥记是两个计划都支持,成不成的,就看下面人自己的努力了。” “因此,郭记的如意算盘就是,故伎重演,先搞定小常,然后是我们三个县的县委记和县长,至于他最终想干什么,咱们的洪大处长应该有所耳闻。” 几个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洪涛的身。 “你们别用审讯似的目光看着我么,我也只是听说,这个说法目前还只有几个人知道,叫什么瞒天过海,借鸡生蛋。” 洪涛一边说着,一边笑起来,因为他看到方巧英关心过度,忘我的将胸部都贴到常宁的肩膀去,心说人比人气死人啊,小常竟能把象丁颖方巧英这样的女人,都整得神魂颠倒,百依百顺,光这份本事,就足以笑傲青州大地了。 常宁觉察到洪涛目光里的不怀好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老洪,他娘的,就你那点水平,还卖啥个关子。” “呵呵,走神了走神了。”洪涛不好意思的笑笑,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吗?现在光一个青阳开发区的工业产值,就占了青州地区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三十以,所以,郭记的计划有两个,一是把青阳县划为未来的青州市的一个区,这样,在撤地设市的达标过程中,市区生产总值和税收两个指标,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通过了,二是欺瞒下,把青阳开发区当作青州开发区的一部分,只要通过国务院考察组的考核审查,就是万事大吉了。” 余向阳冷笑着说道:“这郭记真是白日做梦,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方天正也摇着头,“根本行不通嘛,按国务院的规定,一个城市的市区,应该是个整体,青阳县和青州隔着一百公里呢,就是青阳县同意,他也并不过去啊。” 洪涛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郭记和郑家的人很热心撤地设市的工作,青州市是大力支持,但几个偏远的县,和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一样,都是嘴里在应付,其实都是反对的。” 余向阳点着头说道:“那是肯定的啦,现在的税收缴,除了交足国家的,给了省里的,没地区啥事,剩下部分都归县里自己支持,想干嘛就干嘛,可一旦地区成了城市,那等于多了个婆婆,多了个伸手向你要钱的家伙,他妈点谁愿意啊。” 常宁坐起身子,呵呵的笑道:“这么说,我是歪打正着,真把郭记的好事搅黄了。” 洪涛说道:“没错,你这么一闹,首先表明了青阳望海龙门三县的态度,其次也是给卷土重来的郑家一个警告,还有就是向他们说明,连省长的女婿都敢揍,你小半仙的来头还小,最重来的是,三县合一计划可以堂而皇之的和撤地设市并驾齐驱,来个公平竞争。” “得得,老洪,你先别整啥一二三四了,先把我弄出去再说。”常宁嚷道。 洪涛笑道:“就区区一个地委大院,还能难到你小半仙啊。” 常宁大模大样的说:“我不管,这次我不爬墙钻洞了,我要从大门口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好样的,不愧为堂堂的男子汉。” 声到人到,人到门开,军分区司令马太行站在门口,一身崭新的八六式军装,英武而潇洒。 “呵呵,亲人解放军,人民大救星,马司令,我可是望眼欲穿那。”常宁乐呵着,一付如释重负的模样。 门口还站着地委付记赵跃进,和专员许崇年,许崇年倒没什么表现,赵跃进却绷着个脸。 马太行严肃的说道:“常宁同志,我刚刚接到东南军区政治部,和之江省省军区的联合通知,你被评为今年的拥军模范,单司令命令我护送你,立即前往东南军区接受表彰。” 常宁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应道:“谢东南军区,谢谢省军区,谢谢单司令和马令员。” 0407借力打力 常宁因为打人事件,被地委组织部停职反省了。 孙华洋屁颠屁颠的来了几次,先是让常宁当面向郑志伟陪礼道歉,后来又退了一步,说让他写个面道歉信,常宁是打死也不干,理由说出来让人啼笑皆非,居然是在以前读的时候,检讨写得太多了,现在懒得写了。 据说地委为常宁打人的事情,专门召开过常委会议,处分是肯定要的,至于适用哪个处分,分歧就出来了,具体说到那些个处分,区别大了去了,象什么记过处分,党内警告处分之类的,对常宁这样的人来说,简直犹如隔靴搔痒,可真要用什么留党察看、开除党籍,和撤职及开除公职的处分,岗线,谁也不敢开这个口,小半仙是面有人的人,谁也不想被秋后算帐。 事情拖了半个月,郑志伟从医院出来又开始班了,对常宁的处理还是没有着落,烫手山芋又扔回到地委组织部那里,组织部长肖万山说,这是纪委的份内事,交给纪委了,纪委记鲁秋云说,打人犯法,该由公安部门管,洪涛不干了,说,好,人家小常是县党代会和人大双重代表,你地委或纪委签个字,我就敢抓人。 鲁秋云无奈之下,还是赖了孙华洋,你也是地委常委,又是你手下犯事,你不管谁管,还暗示说,打人事轻,关键就是个态度问题,总之,最后的处理意见,以孙华洋的意见为主。 最后那句“以孙华洋的意见为主”,让孙华洋的心里起了点小波澜,要说他对常宁,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到青阳工作以来,的的确确受到了常宁的帮助,没有常宁的鼎力相助,他恐怕连脚跟都难以站稳,恨的是他始终处处受掣,摆脱不了常宁的阴影,用县委大院里那些普通干部私下说的话,常宁可以不用孙华洋的帮忙,而孙华洋离开了常宁就寸步难行。 孙华洋平常在家里,只跟自己的老婆尤丽和张成全商量大事,张成全很小心,了解他和常宁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糸,哪敢出真主意,孙华洋再三追问,张成全便暗示,可以用挂一挂的办法,再拖一阵子,看看各方的反应再说。 所谓挂一挂,就是挂起来,将某一个干部搁起来,闲置在一边,不冷不热,既不处理你,又不使用你,就是青州政坛通常所说的挂起来。 张成全走了以后,尤丽就不满的冲着孙华洋恼火起来,她现在的心里,除了一部分在女儿那里外,几乎大部分都在常宁身,孙华洋要有什么对常宁不利的地方,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常宁已经彻底占据了她的芳心,失去常宁,她的生活还能有什么乐趣可言。 孙华洋本来也在犹豫,如何处理常宁的事,他拿不定主意,患得患失,最后,还是老婆的枕边风起了关键的作用。 电话打过去,小半仙竟也是起床了,孙华洋笑道:“大懒虫,今天是星期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啊。” “呵呵,老孙那,我来猜一猜啊,你老孙今天打电话来,一定内心很纠结,到底该怎么处理我的事情,对不对哦?” 孙华洋一怔,心里骂道,臭小子,平时行事就是神神道道的,果然有点功夫,听口气还挺悠哉的,幸亏听了尤丽的劝说,没有贸然行事。 “小半仙,我哪有功夫跟你噜嗦,你的事情不摆平,我是里外不是人啊,还有咱们那个三县合一计划,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做呀。” 常宁坏坏的笑着,孙华洋的心思他心知肚明,担心他的事摆不平是假,心忧三县合一计划受影响才是真。 “老孙,三县合一的计划,既然交给了你,就是你唱主角,我尽力配合你就是了,至于我个人的事嘛,你放一百个心,嘿嘿,我估计明后天就会有结果的。” 孙华洋哦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我不管你的事了,你争取尽快来班啊,省得老记他们天天打电话来逼我。” 常宁放下电话,晃着身子走到了院子里。 今天是星期天,家里来的人特别多,刘月红和常常也没有去班,和丁颖方巧英一起,在厨房间包饺子,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的人更多,望海县的三驾马车,余向阳、方天正和丁国明,龙门县的罗海龙和郭腾飞,加青阳县这边的邓志军、胡子茂和于建云,悉数到场,可谓精英皆在,济济一堂。 望海县县委记余向阳,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和龙门县县委记罗海龙一样,相对也是性格豪爽之人,自从常宁被挂起来以后,数他心里最急,听常宁说事情快有眉目了,今天早也是第一个赶来的。 “小常,你就快分配任务,不然你的水饺最香,我们也吃不下啊。” 常宁先了一遍香烟,自己也点一支,慢吞吞的吸了起来。 “各位都是我的老哥哥了,今天小弟要不好意思了,让各位去打冲锋,尽干些得罪人的事,呵呵。” 罗海龙双眼一瞪,黑脸一绷,直着脖子说道:“说什么那,小常,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还分得清你我他吗?”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常宁笑道,“先说说面的情况。” “明天午的之江日报,将会在头版头条,刊登一篇新华社记者对省委付记王国维的专访,题目就是《关于新时期下党的建设和党的工作的几个问题》。” “其实呢,王付记接受新华社记者的采访,是在一个月以前,而且经过整理修改后,准备只在中央的内参发表,但是因为有些内容和我们青州地区有关,对我和我们三个县有所帮助,所以,王付记又作了一些修改,特意拿到省报发表,而且,还请省委记王群骥写了编者按。” “在现在的十五位省委常委里,王付记是在之江省工作时间最长的一位,特别是在青州宁州和海州三个区市都工作过,所以对我们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说出来的话很有份量,很有针对性。” “王付记首先说到党的团结问题,他用检讨的口气,回顾了建国以来,我们三个县划归青州地区管辖以后,所遭遇的很多不公平待遇,尖锐的指出,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的落后贫穷,当时的省委特别是历届青州地委,要负主要责任,在新时期下,要解放思想团结一起向前看,就必须给予这三个县应有的地位。” “各位老哥,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王付记给我们三个县撑腰啊,王付记在暗示大家,要想实现党内的团结,象我们三个县和青州地区的关糸问题,应该而且必须得到解决,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理直理壮做我们想做的事了。” “第二个问题是关于实事求是的问题,王付记谈到了经济建设中,量力而行和因地制宜的问题,尖锐的批评了青州开发区的问题,称之为某些人的面子工程,等于是在批评青州地委现在要搞的撤地设市计划。” “最引人注目的,是第三个问题,就是关于对党的历史认识问题,王付记首先强调,实事求是,有错必纠,然后话锋一转,提起了腾飞兄父亲及全家的惨案,还有这个惨案的平反过程,告诫同志们要牢记历史的教训,特别是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 “好啦,现在你们说说,这篇文章见报后,会在我们青州地区发生什么反应呢?” 丁国明说道:“王付记在释放一个信号,如果郑家继续揪住小常打人的事不放,就准备等着别人来清算他们的旧帐。” 郭腾飞也点着头说道:“国明说得对,我父亲的案子平反的时候,专案组的同志曾经有过暗示,由于受到某些干扰,对郑家的调查是不彻底的,王付记的话是在警告郑家的人。” “小常,那我们该做些什么事呢?”余向阳问道。 常宁说道:“首先,咱们三个县要团结起来给他们压力,象今年的夏粮和秋种,各项数据还没有汇报去,咱们耍点小孩子脾气,暂时不要报,拖他一阵子再说。” 方天正笑道:“总之,我们可以举一反三,稍微的搞点不配合。” “接下来呢,我们三个县统一行动,对其他各县渔船的越界生产,采取严厉的打击行动,打得越快越狠,效果就越好。” “没问题,吃过饺子后我就回去布置。”罗海龙爽快的应道。 “最后,地区的第三水泥厂和造船厂在望海县境内,地区的种子基地在青阳县境内,我们立即采取停水停电等措施。” 邓志军和方天正分别点着头,表示赞同,这些企业本属于各县管辖的,目前经济效益相当好,大家早就想找机会要回来了。 “呵呵,接下来,我就躺在家里,等着郭昌铭记打电话来了。”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笑声。 “各位领导,吃饺子了。”屋里传来了丁颖的喊声。 0408这个秋天凉得快 星期一,总是机关里每个星期最为忙碌的一天。 在忙忙碌碌中,机关里所有的人,要做的共同一件事,就是看当天送到的报纸,在之江省的基层,普及面和发行量最大的,应该算是之江日报了,按照规定,每个办公室都是有的,有钱的单位和重要的部门,更是人手一份。 自从有了长途客运的夜班车,象青阳县这样的离省城较远的地方,一般都能看到昨天发行的的之江日报,尤其是县委大院,县邮电局专门安排专职邮递员,会在第一时间内,将属于县委大院的邮件和报纸送到门卫张师傅那里。 孙华洋记着常宁的话,到了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秘焦玉要报纸。 在机关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文件是死的,一个文件下来后,总是发挥着它的应有效率,总是在历史的记录中增加一笔,直到相关的下一个文件出炉,才会结束一个文件的使命。 而报纸却是流动的文件,是每天都在散发着政治信号的活文件,能读懂文件,固然是从政者的基本功,而读懂报纸,从那些铅字里找出政治风向和政策变化,才是政治家应有的本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机关里待了将近二十年的孙华洋,这点本事当然是有的,何况常宁在昨天还提醒过他了。 一拿到报纸,仅仅只扫了一眼,孙华洋的精神立即兴奋起来,王国维用的是真实名字和身份,而作为编者按用的编者名字,他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东之江,正是王群骥刚调来之江工作时,让他帮忙取的专用笔名。 孙华洋推掉了几个电话和几个会见预约,专门用一个多小时,仔细拜读了王国维的谈话,几个模糊的政治信号,在他脑海里慢慢的变成了明确的结论。 首先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王群骥和王国维的接近和联合,进而说明两个人,在青阳问题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和默契,王国维关于团结问题和实事求是的论述,事实是公开为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叫屈抱怨,隐隐的表达了对三县合一的支持,至于对小半仙常宁的保护,就显得更加裸了,拿郑家制造的惨案说事,分明警告正在东山再起的郑家,你自己的屁股还没有擦干净,你想搞青阳县的代表人物常宁,别人就会找你郑家清算还未算清的旧帐。 孙华洋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更加坚定了和常宁合作的决心,王国维的谈话更象是一篇宣言,宣告之江省政坛一股新力量的崛起,这股力量是那样的强大,以致于省委记王群骥都要捧场。 这年头缺钱,但不缺聪明人,孙华洋在庆幸自己没有和常宁作对的时候,地委记郭昌铭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华洋,就跟你说一件事啊,地委已经取消了对常宁同志停职反省的决定,请你通知他,他可以回到他的工作岗位去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加又是曾经的工作搭挡,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老郭啊,总得给小常打人的事做个结论,省得留个尾巴,让人家有秋后算帐的机会嘛。” 郭昌铭闻言,无声的一笑,心说孙华洋现在肯定是铁了心,要和小半仙常宁搭挡抗衡青州的郑家了。 “这个么,我和穆长虹赵跃进碰过头,初步形成了一个结论,准备在下一次常委会讨论通过,当然,你可以把这个初步结论告诉常宁同志,尽管事出有因,可打人总是不对的嘛,党内警告处分,全地区通报批评,外加赔偿营养费五百元,这个决定不算过分。” 孙华洋一听就笑出了声,对小半仙来说,这是真正的隔靴搔痒了。 “老郭,我可以保证,小半仙知道这个决定以后,一定会捧腹大笑的。” 郭昌铭打着哈哈,心里却有些酸楚,你孙华洋在青阳县是混得风生水起,可我在青州度日如年,穆长虹靠不住,现在好不容易和郑家搭了线,却又被王国维的一篇文章给砸糊了。 果然,常宁接了孙华洋的电话后,靠在自家客厅的沙发捧腹直乐,当然,孙华洋是看不到的,人家小半仙在自得其乐呢。 天空下着细雨,大地披着迷雾,入秋以后的雨,每一场都会带来凉爽,和往年相比,今年的秋天凉得特别的快。 院子前的农田里,秋玉米郁郁葱葱,茁壮成长,这应该是常宁在这里种的最后一季玉米了,因为明年他就将搬离这里,要住到外公住过的范家岙去。 越野车在绵绵秋雨中跑得飞快,常宁对窗外的开发区视而不见,他的心思,已经全部集中在三县合一的计划。 孙华洋听从了常宁的劝说,为了防备自己的秘焦玉才,他来到了邓志军的办公室里,常宁赶到的时候,付记丁颖和纪委记柳白明早就在座了。 柳白明望着孙华洋说道:“孙记,我们根据你的指示,不公开的对焦玉才做了一次调查,初步证明小常的判断是对的,焦玉才过去和郑志伟的关糸就相当密切,自从郑志伟回到青州工作以后,两人的来往特别的多,尤其是最近一个阶段,他经常前往青州,我们的同志亲眼看到,他曾多次进出郑志伟的家。” “老柳,谢谢你,多亏小常提醒,多亏你的帮忙啊。”孙华洋点着头,接过柳白明递来的材料,随手翻了翻后叹道,“幸亏没出什么事啊,看来,我要换秘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孙记,既然当初郑志伟良苦用心,咱们何必坏人家的好事呢,只要咱们小心一点,区区焦玉才有个屁用啊。” 孙华洋会心一笑,同意了常宁的建议,其实常宁通过尤丽,早就提醒过焦玉才的事,他也早就有所防范了。 柳白明起身告辞,常宁急忙拉住了他,笑着说道,“老柳,你又不是焦玉才,走什么走啊,这本来是个记碰头会,能扩大到我参加,你当然也能参加嘛。” 孙华洋和邓志军也点了点头,示意柳白明留下来,常宁越俎代庖作了主,孙华洋也不好说什么。 “那,那我就当一回听众。”柳白明坐回到原位,冲着常宁感激的一笑,有了这份信任,两个人的关系又拉近了许多。 常宁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交给身边的丁颖,丁颖分成几份,递给了长沙发的三个人。 “孙记,你次不是说我的计划只有一半吗?喏,这就是另外一半。” 孙华洋笑道:“小常,这些资料可是宝贝啊,保密工作很重要,我建议还是交给老邓保管。” 邓志军点点头,笑着问道:“小常,你就简单给我们说一下,要实现三县合一的目标,我们需要做哪些工作,应该注意哪些问题?” “各位领导,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要抢在青州地区的撤地设市计划实施之前,启动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最起码要让两边的两个计划并驾齐驱,同时启动,否则,等撤地设市的计划启动后,我们再申请三县合一,就不可能得到批准了。” 孙华洋点着头,思忖了一会说道:“小常你说到点子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明年的撤地设市和撤县设市工作,在今年的国庆节后开始,年底之前是省级初步审查,元旦之后是民政部组织的复审,春节前后是国务院组织的终审,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先争取省民政厅的立项,然后通过省人民政府组织的初审。” “呵呵,那很简单么。”常宁笑着说道,“跑省里的事,当然是孙记你亲自负责了,你只要将王记的招牌一挂,保证一路畅通,马到成功。” 孙华洋笑道:“这倒没问题,可是,现在的办事规矩,空着手去就只能空着手回,咱们得紧跟形势啊。” “这更不成问题了,”邓志军说道,“小常是管财政的,让他搞个计划,列入明年的财政预算,小常管钱,孙记用钱,我签字批钱,这不全齐了嘛。” 这时丁颖提议道:“孙记,邓县长,就三县合一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召开一次常委会议,就是三个县的联合常委会议?” “丁付记的提议很正确嘛,”孙华洋说道,“我看就定在明天,先把申请三县合一的报告定下来,然后我马去省里活动。” 这个扩大了的记碰头会,开得很热烈很成功,常宁跟在丁颖后面,顺便拐进了她的办公室。 “小常,入秋了,你也该添点秋冬的衣服了。”丁颖陪着常宁坐下,一边帮他整理衬衣的衣角,一边关切的说道。 常宁习惯的往沙发一靠,瞅着丁颖苦笑起来。 “唉,俗话说得好啊,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扛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你看看你看看,刘姐和常常两个,现在管理公司管了瘾,对我不关心喽,方姐又是远水难解近渴,丁姐你又住在城里,还说什么衣服,家里连饭都没人做呢?” “嗯,我帮你买,”丁颖柔声说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小常,你知道吗?常常她,她有了。” 0409做领导的学问 常宁的工作方法和工作习惯,决定了他就只能是个指手划脚的人,三县合一这么大的计划,还是他最先捣鼓出来的,可三个县的县委常委联席会议以后,他又变成了甩手掌柜,什么也不顾不问了,孙华洋去了省城,邓志军他们忙得团团转,就他一个人游手好闲,悠哉悠哉的。 开发区的一把手换了人,黎小平退位,肖海峰接手,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县委指定的主管领导,常宁也懒得露面,还是组织部长胡子茂去宣布新任命的。 三县常委联席会议以后不久,三县合一领导小组成立,孙华洋特地从省城赶回来,开完会后提议喝点酒庆贺一下,名曰以酒会。 大中午的喝酒,在县委大院的小食堂还是头一回,领导号召,群众响应,常宁喝得兴起,奋不顾身,独战群雄,喝得有点过了。 他是迷迷糊糊的了丁颖的车,又迷迷糊糊的进了她的家,当然,也是迷迷糊糊的了她的床。 常宁醒来后,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丁颖躺在他的怀里,用玩笑的口气责备他,说天下没有象他这样当领导的,啥人也不看,啥事也不管,。 常宁照例是振振有词,还拿曾经的光辉岁月打比方,逗得丁颖嘻嘻的笑个不停。 “真的,这是我小时候出门要饭时捂出的道理,现在不过是运用到革命中来,变成了革命的道理而已。” 丁颖笑问:“领导,那你当初是怎么总结出来的呢?” “呵呵,想当年,咱六岁跟外公行走江湖,八岁独自出门,十一岁带堂弟卫国讨饭,深感这要饭是个很深奥的技术活啊,这个职业,跟当干部做领导,可以说是一脉相通哟,除了坚定的意志和坚强的耐力,更重要的是要善于学会总结,失败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来得更有价值。” “在我十二岁那年的暑假,不用课了,我的收获季节到来了,于是我又带着卫国出发了,走村过镇,风餐露宿,沿着青阳到青州的公路,在两个月内,象小鬼子进村一样,来回的扫荡了一遍,除了每天要点吃的填饱肚子以外,一律是只要粮票钞票布票,人家给我们米啊麦子啊,我就拿到集市卖掉,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跋涉和辛勤工作,我和卫国一共讨得钞票十一元七毛三分,全国粮票三十九斤七两半,全省粮票六十七斤三两,布票三丈九尺,讨来的东西出卖所得十三元两毛六分,更重要的是,我在路悟出了一个道理。” “回来的路,卫国那小子喊累啊,每人三双草鞋早没了,是赤着脚回家的,卫国说哥你想个法子,让讨饭这革命工作轻松一点行不?” “唉,其实我也累啊,我还得背着卫国这小子呢……于是,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娘的,大队支和大队长不用干活,咋还比社员们的日子过得好呢,公社的记主任每天耍耍嘴皮子,咋还能戴手表骑自行车,想调戏哪个漂亮女人,就能调戏哪个漂亮女人呢?他娘的,原来,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都叫领导呗,只要是领导,就不用干活,还能白吃白喝,就能动动嘴皮子,指挥别人干活,多美的差使啊,神仙也比不了呢。” “于是乎,那年的寒假到了,我的要饭工作也开始改革了,首先我做的头一件事,不是编草鞋,而是招兵买马,树大旗拉山头,领导嘛,当然得有手下,除了卫国那小子,还有两个同学,邻村的两个小子,本村的三个土崽子,嚯,讨饭的革命队伍一共有了九个人,浩浩荡荡的向青阳县城关镇出发了。” “一路我也没闲着,等我们到了县城,我的讨饭理论课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理论联糸实际了,我带两人,卫国带一人,不出三天,我的实践课也完了,第四天开始,我就甭跑路了,坐在城关镇的关帝庙里当起了领导,指挥那帮土崽子出去干活,唉,那个关帝庙可惜不在了,那可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办公室啊。” “我每天的工作很简单,督促他们按时出发,归来后一切收获归公,晚睡觉前动动嘴皮子,开会总结经验教训,布置第二天的任务,呵呵,当时我就想啊,咱比当生产队队长的老舅都强呢,老舅还得以身作则,带领全队的壮劳力干活,咱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躺在关老爷的塑像前,琢磨如何讨得更多更快更好,和如何发挥这帮土崽子的革命积极性。” “我忽然发现生活变得简单多了,当领导实在是好处多多啊,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当干部不当则已,要当就当领导,象卫国这个二把手,每天照样还得穿着破衣服走东家窜西家,呵呵,当然了,二把手也可以偷偷懒,沾点小便宜,迟到早退没人管,咱也是开只眼闭只眼,咱还需要他帮着管理革命队伍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领导就是不用干活的人,就是琢磨别人的人,就是指使别人干活的人,干活的人,绝不是领导,也绝当不了领导,嘿嘿,咱这几年当干部当领导,就是按照我的这个理论去做的,不是领导,创造条件也要成为领导,工作交给手下以后,最好不要去管他们,让他们自由的发挥,有了功劳归领导,出了错误也不怪领导……” 丁颖听得入了迷,许久后才幽幽的说道:“所以,你对我们也一样,把自己当领导,把我们当部下,象管理下属一样的管理我们。” 常宁翻身压着丁颖,坏坏的笑起来。 “非也非也,管理你们可比管理下属累多了,嘿嘿,他娘的,对于你们,我的付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其实在常宁的心里,一直对驾驭女人没底,尤其是常常,他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常常喜欢现在的工作,还为此辞去了公职,她更不愿意的是,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离开他,到遥远的香港去。 今天是常宁第一次来到范氏公司在开发区内办公大厦,公司的职员们纷纷奔走相告,这些职员无论是总公司派来的,还是内地招聘的,绝大多数是第一次见到范氏集团公司的小少爷。 这是一幢典型的水洋建筑,十六间五层楼浑成一体,除了必要的钢筋混凝土,全由清一色的水洋青石镶嵌而成,大门口那对高大威武的石狮子,是水洋第一石雕高手,石秀老人的得意之作。 常常和刘月红,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和常务付总经理,听到常宁的到来,忙不迭的从三楼跑下来迎接,左右各一,一口一个小少爷,叫得常宁春风满面,笑逐颜开。 来到设在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常宁这才知道,敢情姐妹俩共用一个办公室呢,心说,这倒符合咱常宁的实际情况,咱也是公用的嘛。 办公室的面积,足比他这个常务付县长的办公室都大好几倍,这装潢,连省委副记王国维的办公室都比不,看得他不住的啧啧赞叹。 身后跟着一帮人,刘月红一一的介绍过去,另外两个付总经理,一个是总公司派来的,一个是在东海市招聘的,都是四十几岁的样子,下面是各部门的正付主管。 常宁打起精神,一一握手之后,示意刘月红把他们全打发走了。 “呵呵,两位经理,我提个小意见啊。”常宁往常常的老板椅一坐,双脚翘到了办公桌,脸是坏坏的笑容,“这公司里除了你们两个,我竟看不到一个能养眼的美女,这个这个,有点不大好。” 常常小胸脯一挺,说得挺干脆,“未央姐姐有过特别交待,只要哥哥你这只兔子不吃窝边草,美女职员要多少有多少。”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啊。”常宁双手齐头,在两个女人的山头攀登了几下,嘴里一本正经的说道,“丫头,咱们人类的事,你扯免子干什么,它又没招你惹你嘛,它不吃窝边草,是因为它的智商太低,咱人类追求的是效率,近水楼台先得月,窝边草当然可以吃了。” 常常格格笑着,两个小粉拳在常宁的身捶着,小胸脯却挺得更加靠前,以方便他近水楼台,先得明月。 刘月红也不会落后,靠着常宁的胳膊,含笑的说道:“小常,你不常来公司,刚才是个好机会,应该给他们讲几句的。” “呵呵,不不不,”常宁摇着头笑道,“我只领导你们两个就行了,然后由你们去领导他们,最后由他们去领导公司职员和下面的企业,这是多么完满的领导体糸和方法啊,呵呵。” 三个人调笑了一阵,常宁懒得过问公司的事,刘月红便提议三个人回家,她知道常宁之所以能来公司,全是因为常常要出远门的缘故。 回到家,刘月红主动的去了厨房。 常常挂到了常宁身,凝视良久,柔声说道: “哥哥,我想通了,我愿意去香港。” 0410丁颖的春天 为了让常常走得开心,常宁决定亲自和丁颖一起开车送她到机场,本来方巧英和刘月红也想去,但常宁拒绝了,他还想乘机兑现自己对丁颖的一个承诺。 常常的体形很瘦,不到三个月的身孕,小腹就有些明显的隆起,再不走可就真要坏事了。 丁颖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说道:“常常,你放心,常盈由我来照顾。”常常说道:“丁姐,谢谢你。”丁颖说:“大家都是姐妹,不用分得那么清嘛。”常宁乐道:“丁姐说得对,包括常盈和大乔小乔她们,大家都是姐妹。”常常拧了常宁一下,“哥哥,你好坏。”丁颖啐道:“臭美,我们的事你少掺和。”常宁取笑道:“噢,不对,应该是一家人,我怎么不能掺和,呵呵。” 常常小心问道:“哥哥,我真的要在香港待一年半吗?”常宁嗯了一声,“半年培养革命接班人,一年去总公司学习企业管理。”常常又问:“那,那我要是学不好呢?”常宁板起了脸,“学不好就继续学,直到学好了才能回来。”常常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丁颖忙道:“常常,你现在去了就可以学嘛,说不定还能早点回来呢。” 其实常常也是很顺从常宁的,到了宁州市新建的国际机场,不用说,分别的时候有些伤感,这也是常宁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真正原因,他装出了笑容,任由常常挽着手臂,在候机大厅里转悠,让他放心的是,常常经过这一年,已经逐渐成熟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整天赖着他,天真烂漫,清纯得象杯白开水的小丫头。 站在安检口的时候,常常脸一红,两眼含泪,紧紧的抱住常宁,勇敢的亲了常宁几口,然后走了几步回身喊道:“哥哥,别把丫头忘了啊。” 望着常常的身影在安检口消失,常宁怅然若失,怔怔地站在那里。 丁颖悄悄的走过来,默默地挽住常宁的胳膊,心里不禁感叹着,这个外表刚强的小男人,其实也有颗多愁善感的心啊。 终于,常宁似乎发现了身边女人的存在,抱歉的一笑,低声道:“丁姐,对不起。”伸出手搂住了丁颖丰满的腰,以弥补这短暂的忽视和冷落。 丁颖丽脸晕红,因为只穿着薄薄的裙子,常宁的紧紧一搂,让她有一种过电的感觉,猛的颤抖了一下,“小常,这么多人看着呢。”说归说,娇躯却向着常宁的身体靠得更紧。 每次都是这样,尽管早已有无数次亲密接触,尽管他们在对方那里已毫无秘密,但只要在一起,他们的激情就如潮水汹涌,永无止境。 常宁含笑不语,搂着丁颖走进候机厅的商店里。 一会儿,两个人走出商店,鼻梁已多了一付超大的墨镜,几乎遮去了大半张脸,“丁姐,现在你要是还忸忸怩怩,我可要就地正法了。” 丁颖娇羞的笑了,挺起引以自傲的酥胸,依着常宁他候机厅大门走去,那一颤一耸的巨峰,不知秒杀了多少眼球。 常宁开车,丁颖偎在他的身。 “丁姐,咱们接下来要办两件事,第一是陪你逛逛宁州有名蓝天商城,你买东西我买单,顺便帮我挑几件衣服,也给方姐刘姐带点回去,第二么,咱们去宁州国际大酒店,开个房间潇洒半天。” “真,真的吗?”丁颖如少女般笑了,靓丽的脸又多了两个小酒窝。 “当然了,老婆,就是不知道先办哪一件,请老婆大人定夺。” 常宁乐呵着,丁颖却心中特别感动,有一次她无意之中说,她这辈子从没有男人陪着逛过商场,没想到被常宁牢牢的记住了。 “小常,你,你说的第二项,就算了,回家后随你,随你怎么折腾,可在外面,万一……” 丁颖有些犹豫,可常宁看到她一脸的幸福和娇羞,心里更加坚决了,心道女人就是这点不好,心里明明想要,却偏偏的欲说还休,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啊。 虽说丁颖已经四十一岁,因为保养得法,皮肤娇嫩,艳丽夺目,看去竟似三十出头的样子,和二十六岁的常宁站在一起,宛若夫妻般相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常宁的身材过于瘦削,而。相比之下,丁颖的体态略显丰满,用常宁的话说,是麻杆捅天庭,碰了古代四大美女中的杨贵妃。 对于丁颖的担心,常宁心里有数,站在大酒店服务台前,乘丁颖办理住宿手续的时候,叽哩嘟噜的一通粤语,半生不熟的,把女服务员给唬住了,然后摸出两张皱巴巴的外汇券,悄悄的递了过去,立即换来了女服务员一脸的春天,手续办得忒麻利。 进了房间关门,淑女般的丁颖立即疯狂起来,急吼吼的解除自己身的武装,就一件薄薄的连衣裙,早被她扔到了地毯,随即玉指轻扬,红色的罩罩和片布飞到了沙发,一具妖艳的胴体,呈现在常宁的眼前。 丁颖嫣然一笑,娇躯轻柔地转了一圈,巍峨的高山如怒涛般滚滚,雪白大腿中间的神秘地带引人入胜。 常宁只觉全身一热,下面的兄弟噌的竖了起来。 不等常宁进一步反应,丁颖就扑了来…… 为了心中的那个承诺,常宁今天放弃了主动权,给予丁颖充分的自由和狂野。 直到丁颖败退了三次,娇喘连连的趴在了席梦思床,常宁奋起追击,怒吼着冲入丁颖的深处……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娇喊,丁颖的身体在急剧的颤抖中瘫软下去。 “小常,丁姐……啊……丁姐去了……” 常宁那积蓄已久的子弹,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丁颖的深处。 丁颖喘着粗气,艰难的爬到常宁的怀里,“小常,你,你咋越来越厉害了呢?”常宁乐道:“丁姐,你也够可以的,挺有虎狼之年的风范嘛。”丁颖浅浅一笑,吐出一口长气,“唉,可惜了。”常宁咦了一声,“可惜什么?”丁颖幽幽的叹道:“恨不晚生二十年,永随君心游九天。”常宁抱住丁颖的身体,略一思忖,缓缓的念道:“留得秋天抱圆月,不教夕阳照九天。”丁颖嗯了一声,“小常,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象常常和兰妹子她们那样子,给你一个丰收的秋天啊。”常宁笑着说道:“老地开花,荒田葱葱,丁姐,你能对我不弃不怨不恼不离,我已经很感激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习惯的又聊到了“老本行”。 丁颖理着自己散落的头发,缓缓的说道:“小常,你有没有想过,孙华洋会不会打退堂鼓,他是一把手,在三县合一的计划里,扮演着关键角色啊。” “呵呵,丁姐请放心,巨大的诱惑之下,孙华洋一定会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们干的,孙华洋现在是地委常委,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付厅级官员,只要三县合一的计划成功,他就可以一跃成为正厅级市委记,他会放弃这个巨大的利益吗?” 丁颖点着头,坐起身子朝着常宁,把他的双手拿过来,按在自已的双峰。 “我知道,你为了防止孙华洋发生动摇,还准备了尤丽这个最有效的保险杠,嘻嘻,也就是你,才能干得出来。”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双手在丁颖的双峰运动起来。 “丁姐,谁让咱兄弟这么厉害呢,没办法,见神杀神,佛挡灭佛,就象一样,当初那么矜持那么淑,还不是一战之后,就死心塌地的跟了我呢。” “去你的,还不是太坏的缘故啊。”丁颖在常宁的胸前拧了一下,小声问道,“小常,你想过吗?你和我,或者和她们的事暴露了,你怎么办?” “呵呵,什么怎么办?根本就没有什么怎么办,丁姐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想当干部,现在硬着头皮干下去,全是为了京城的老爷子,要是按我自己的意愿,我早就辞职不干了,到我外公的公司坐坐办公室,和你们快乐的一起生活,因此,我和孙华洋他们不一样,我是干到哪里算哪里,让我干就干,不让我干就拍拍屁股回家。” 丁颖的双手,捧住了常宁那重新直立的兄弟,娇羞的说道:“说定了,不管到哪里,都要带我啊。” “呵呵,当然当然,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不带你,不过你的角色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丁颖笑问道:“你让我干什么?” “就是你说过的,当一个稳如磐石的守门员,三县合一的计划成功以后,我不一定会继续留在青阳,那你就是我在未来的青阳市的代言人,国内的经济活动永远离不开合适的政治环境,我们范氏集团公司在青阳开发区有大规模的投资,没有官方的支持,是不可能顺利发展的,有你在,我就很放心。” 丁颖扭着身子娇笑起来,“嘻嘻,你对胡子茂于建云,还有丁国明郭腾飞他们不放心吗?” 常宁笑着,忽地推倒丁颖扑了去,吱的一声又冲了进去。 “有你在,我更放心,就象现在这样,想干就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嘿嘿。” 0411尤佳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常宁带着丁颖在宁州疯玩了三天,象渡蜜月似的,因为去之前向老实人邓志军打了招呼,不用操心工作的事,玩起来可以尽情的投入。 邓志军隐隐约约,能猜到干姐姐干弟弟那点秘事,当然不会说出去,何况两个人理由冠冕堂皇,一个去省城看望女儿,一个送妹妹去香港,谁知道是哪天的飞机,别人自然也不好乱想。 丁颖自然幸福得一塌糊涂,经过三天的灌溉和洗礼,得到彻底满足的女人脸,春意盎然,秋水荡漾,看去更显年轻靓丽了。 回程的车也是满载而归,丁颖是收获不忘姐妹,除了常宁和自己的,给方巧英和刘月红也买了不少东西,反正花的是自己男人的钱,肥水当然要流自家的田了。 俗话说好事成双,喜事相连,常宁刚回到县委大院班,秘金汕就小心翼翼的凑了来。 常宁一边坐下,一边笑骂道:“他娘的,干什么干什么,玩地下党接头那一套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嘿嘿,平安无事,平安无事。”金汕笑着,神神道道的说道,“不过,有个重要情况,要向领导你汇报。” 常宁点一支香烟,突地飞脚踢在金汕的屁股,板起脸训斥道:“你小子再这样鬼鬼祟祟的,我把你调到刑警队当便衣去。” 金汕脸色凝重的说道:“领导,我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和今天,都接到孙记老婆的电话,说是找你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样子,看样子有什么要紧的事,可我问她,并且说可以帮她转告,她又不肯说。” 常宁心里一乐,傻小子,咱和尤其美丽之间的秘密,能让你转告么,骚娘们,孙华洋去了省城,家中就她一个人,肯定是熬不住了。 “哦,对了,应该是孙记有事,我们事先说好的,可能他找不到我,才让他老婆找我。” 常宁的谎撒得很自然,金汕倒没有怀疑,不过却似心有不甘,做下属的,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的。 “领导,我觉得孙记的老婆她,她好象有点,有点那个。” 金汕又开始吞吞吐吐,惹得常宁又瞪起了双眼。 “他娘的,金汕又开始吞吞吐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啊,我发现你小子自从谈了恋爱,整个人有点莫名其妙了,该说的吞吞吐吐,不该说的又唠叨个没完,你要不想在我这里干了,就痛快的说出来,一个大男人象个娘们似的,恶心不恶心。” “哪能啊,领导,我是决心一辈子跟着你的。”金汕见常宁来真格的了,精神一振,不敢再有丝毫怠慢了,“我和我们家小菲都说,孙记的老婆有点妖,就是妖里妖气的妖,领导你少理这种女人为好……” 金汕一边说,一边看着常宁,见他的脸又板起来了,赶紧闭了嘴,反正已经提醒过了,以后就是领导自己的事了。 “嗯,好了,我知道了,金汕,你和一龙替我去一趟敬老院和福利院,国庆节快到了,按我次列的清单,买好东西带过去。” 金汕说道:“领导不亲自去吗?你可是好几个月没去了,那些个老人和小朋,每次都念叨你呢。” “我不是事多人忙嘛,最近又开始搞那个三县合一,我哪脱得开身啊。”常宁微笑着说道,“怎么,让你和一龙代表本领导,给你长脸的机会你都不愿意?” 金汕应着退了出去。 尤丽那娘们的事,事关与孙华洋的合作,和三县合一计划的成败,当然不是小事情,该帮就就得帮,该办就得办,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女人嘛。 想到刚才金汕说尤丽有点妖,常宁忍不住笑了,青阳人对汉字的灵活运用,既丰富多彩,又别具一格,光这个妖字,就有无数种解释,可以形容女人的漂亮,也可以用谐音的方式说某个女人忒骚,又可以比喻一个人性格的怪异,还能用作一个人与众不同的处事方式……凡此种种,充分证明了劳动人民的创造能力。 常宁伸手去拿电话,手未到,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是县长邓志军。 “老领导,有何指示啊。” 邓志军笑道:“指示倒没有,可有一条不大好的消息,和你有点关糸。” “哦,是吗?老领导,下次你要吓唬我,先自己绷起脸别笑好吗?” 邓志军说道:“真的,次在你家商量的事,地区水泥厂他们顶不住了,这些单位的头头,在付专员张穹和许崇年的率领下,正杀奔青阳而来,还扬言要找你小半仙算帐呢。” “哎,老领导,他们恐怕兴师问罪是假,刺探虚实是真?” “哈哈,所以我刚和丁颖说,你这家伙回来得还真不是时候,两位付专员还要去开发区考察,起码要待到国庆节才能回去。” 常宁怔了怔,心说甭管怎样,管他是来干啥的,惹不起躲得起么,就是惹得起,咱也来他个躲得起,懒得跟他们照面。 “老领导,谢谢啊,那咱先走一步了,呵呵。” 常宁也是大胆之极之极,打消了给尤丽打电话的念头,索性开着车直接去了县中。 传达室的老门卫自然认得常宁,急忙过来说:“常县长,我马报告校长去。” “老师傅,谢谢你,我是来找高三1班的班主任尤丽老师的,请你帮个忙,打个电话到办公室叫一声就行了。” 对于常宁亲自开着车前来,尤丽很是激动,下午没有她的课,找校长请了假,对着小镜子稍作打扮,挎个米色小包,匆匆的出门而来。 “小常,想死我了。”了车的尤丽,不顾一切的扑到常宁的身,率先用两片小嘴唇,给他的瘦脸湿润了一遍。 常宁倒不惊慌,只是单手据着方向盘,将车慢慢的开动起来,车窗玻璃一,外面一般看不清车内的事,何况这是常付县长的私车,大家都认得的,谁吃饱了撑的,敢轻易窥视县领导的车。 没阻拦尤丽的疯狂举动,常宁反而配合着,让她在自己的身恣意妄为了一阵,“尤姐,你还有完没完啊,先说事,然后才好办事嘛,你急什么啊。” 正在准备向常宁的兄弟进军的尤丽,总算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小常,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 “呵呵,想啥?”常宁笑问道。 “就是想,想那个呗。” 尤丽的的脸更红了,硕大的胸脯起伏得更加的频繁。 常宁笑着骂道:“真是个十足的骚娘们。” 尤丽不以为忤,反而十分享受常宁的笑骂,挺一挺胸脯,俏脸灿烂的一笑:“小常,我可是只在你面前骚呢。” “好啦,尤丽姐,先说事情,再想其他。” 丽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小常,尤佳她,她来了,现在在我家,是昨天下午一个人开着车来的。” 常宁惊讶了一下,“哦,是吗?”尤丽小心的问:“小常你,你不兴她来吗?”常宁笑道:“谁说我不高兴,我们原来约好,她三十号过来的。”尤丽释然,“唔,我说嘛,原来你们早商量好了。”常宁坏笑道:“尤丽姐,尤佳可没你这样骚,她一是来看我,可主要还是来帮我工作的。”尤丽的脸又红了起来,“小常,你,你又取笑我了。”常宁更乐了,“老夫老妻了,来点打情骂俏,增加一些乐趣嘛。” 尤丽的手,放到了常宁的手背,“随,随你了……那,那现在怎么办?”大白天的,让常宁去她家,老孙他不在,被人看见了可不好,来往也得有个借口么。 “嗯,这样,你等会在前面下车,回家和尤佳一起,先街多买点菜,然后到水洋街来,我先回家等你们。” “这……你,你那里方便吗?刘月红她在呢。”尤丽心向往之,嘴还得装点矜持出来。 “呵呵,有什么不方便的?常常出国了,刘月红呢,我给她放了假,回湖城看孩子去了,家里就你姐妹俩当家了。”常宁笑着说道。 尤丽立即兴奋起来,“那,那我马回家找尤佳去。” 常宁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你还有尤佳的事,她们早晚会知道的,你说是不是。”心说即使她们不知道,咱也得让她们知道,说不定将来还要让老孙知道呢。 尤丽下车后,常宁赶紧的开车回家。 对于尤佳,他心里总有些内疚,觉得亏欠她太多,毕竟原来承诺过每个月都要去看她的,可自从党校一别后,还没有兑现过哪怕一次,三十刚出头的单身女人,正是需要男人疼的时候,没有开始还好熬,一旦开了个头,怎能一下子刹住,这一会儿涝的,一会儿旱的,不是个事啊。 院门大开,等候佳人,常宁为了防止老舅一家人偶尔的搔扰,索性把那扇小铁门给锁了,然后躺在竹椅抽起烟来。 心里坏坏的想道,尤丽尤佳来了以后,再让丁颖和方巧英忽然出现,那一幕一定特有趣啊. 0412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尤佳的俏脸明显的瘦了不少,让常宁看得有点心疼,可见相思之苦对人的摧残,幸亏有久别后重逢的喜悦,洗去了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愁,更有刚才激烈的洗礼,让她心中的苦愁荡然无存。 穿着常宁特意为她准备的睡衣,浴后的尤佳更显妩媚,长发飘逸,秀目含情,玉面生春,站在常宁面前,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爽心悦目。 几个月前的那个尤佳,又俏生生的回来了。 常宁老盯着尤佳看,尤丽或多或少的有点不自在,刚才的疯狂行动,她已经落在了后面,虽然也同往常一样天入地,尽情而归,可总觉有些拾人牙慧,成了一个打扫战场的,姐姐拉在妹妹后面,多少还是有点酸酸的味道。 还是尤佳明事理,拿脚尖碰了一下常宁的脚背,让他堪堪的回过神来。 其实姐妹俩的容貌各有所长,尤佳胜在身材高佻,青春靓丽,尤丽则娇小玲珑,成熟妩媚,要论突出的地方,尤佳要甘拜下风了,说起她的缺点,就是给人以“平坦”的感觉,而尤丽就显得光彩夺目了,特别是她的突下翘,真有点祸国殃民的危险,从侧面看去,正是奇峰迥异,美不胜收。 尤佳的身,多少有些臭娘们高飞的影子,而尤丽却集合了兰姐的娇巧、姜希的细腰、丁颖的巨峰和方巧英的翘臀,不折不扣的尤物啊,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她是别人的老婆,能看能用,却不能归于自己名下。 “好啦好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姐姐和妹妹各有所长,不分下,行了,同志们,团结,团结一致向前看嘛。” 常宁笑着,左亲一下,右搂一把,轻描淡写的消除了客厅里的一丝丝酸意。 尤丽转忧为喜,柔声的问:“小常,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随便啦,反正尤丽姐你做什么,都特好吃。”常宁乘机讨好了一下。 尤佳立即举手道:“我帮姐姐一起做。” “呵呵,刚才的事,你们姐妹俩可以一起,可这做饭烧菜嘛,你做妹妹的就免了。” 常宁坏笑着,想起了尤佳第一次做饭时,忘记往电饭煲里放水的情景。 尤佳娇羞的笑了,伸手拧住了常宁的脸,“大坏蛋,让你笑,让你笑。” 另一边的尤丽,有意无意的挺挺胸,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常宁还是忍不住的乐呵,“你说……你说你每次烧菜,为先放盐还是后放盐而纠结,呵呵,尤佳姐,咱觉得,你的厨艺,是难以赶尤丽姐喽。” 尤佳不高兴了,呶起小嘴嘟囔道:“人家,人家为了你,特意跟着妈妈学了一个多月,还,还烫了两回手,划了四回手……” 姐妹同心,这次轮到尤丽过意不去了,将手放到常宁的肩膀,轻轻的推了几下。 常宁的反应特快,当然不会让美人委屈,一拍大腿笑道:“厉害呀,尤佳姐,那还傻楞着干什么,快快干活,快快干活,呵呵,这真是,才出深海肚子空,只等姐姐佳肴送。” 姐妹俩闻言“深海”,均是俏脸绯红,嗔了常宁一眼,转身携手进了厨房。 还别说,尤佳的厨艺的确突飞猛进,赢得了常宁的高度评价,尤其是常宁喜欢吃的几个菜,看得出下了真功夫,后来常宁才知道,这是尤佳为了赢得他的赞誉,缠着妈妈请教了湖城国际大酒的一级厨师后,经过多次学习才练就的,着实让他感动了很久,女为悦己者容,女为己爱者劳啊。 吃饭是小事,做菜也平常,得厅堂下得厨房,本是女人的本份,归根结蒂,还是正事要紧。 吃过晚饭收拾好厨房餐桌,姐妹俩回到客厅,立即被茶几的一大堆资料吸引住了。 尤丽问道:“小常,这是什么材料啊?这么多。” 常宁认真地说道:“这是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合一计划的所有原始材料,是我为咱们的尤佳姐准备的,我需要在七天以后,拿到关于三县合一工作的两份计划,一份是真的,一份是假的,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亲爱的尤佳同志了,尤丽同志如果想出力帮助,我也热情欢迎。” 尤佳在来青阳县之前,早在电话里和常宁说定了,听了常宁的话,便立即胸脯一挺,娇声道:“尤佳向领导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有些美中不足,尤佳的山峰有点低矮,挺胸的时候便显不出绮丽的风光,常宁不客气的抓过来,将她穿着的睡衣面的几个纽扣全解开了,两个小山头立即若隐若现,达到了常宁的要求。 “呵呵,这还差不多,这才象话么,养眼,养眼啊。” 尤佳只是红着脸瞪了常宁一眼,对自己胸前的开放却听之任之,很快的席地而坐,就埋头于资料吸引住了堆里去了。 尤丽望着常宁,疑惑地说道:“小常,你原来那份交给老孙的计划,只是一个烟幕弹啊,难道,你怕老孙他会泄密吗。” “是的,原来那个计划,顶多就是个提纲式的草案,我也不是怕老孙会怎么样,而是担心让那个焦玉才偷了去交给郑志伟,当然,真正的计划总有一天要公开的,但现在不行,我既不想让青州那边有学习借鉴的地方,也不想让他们有攻击我们软筋的机会。” 尤丽点着头又问道:“那,那你还要搞真假两份计划,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这个么,就好比这样。”常宁笑着,突然将尤丽点着头又问道拉了过来。 尤丽因为自己的胸前太过发达,穿着肥大的睡衣,没有罩罩时,身子一动,胸前就会波涛滚滚,稍微剧烈时,更是地动山摇,所以和尤佳喜欢真空不一样,她刚才一直是戴着罩罩的。 常宁伸手进去,吱的一声,将尤丽的红罩罩扯了下来,随手扔到墙角里去。 “你看,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尤丽姐,刚才你面以假乱真,就是不想让人看到真实的一面,现在没了罩罩,就能让人一览无余,呈现出庐山真面目来,呵呵,你的真面目是给我欣赏的,我的真计划是给自己人看的,至于那个假计划么,我准备送给焦玉才焦大秘。” 尤丽的身体比尤佳更敏感,常宁稍一折腾,她就娇吟连连,扑倒在常宁怀里,惹得旁边的尤佳窃笑不已。 尤丽也不避讳,反正是自已的妹妹,又在床一起待过,浴缸里共同过,哪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抱着常宁的头献了一阵狂吻。 常宁一边享受,一边伸手拿起了电话。 尤丽问道:“小常,打给谁啊?”常宁笑道:“打给你家老孙,由你来打。”尤丽吓了一跳,“不会,你,你疯了?”常宁摇摇头说:“尤佳到青阳来,并且来找我的事,老孙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他以后知道,不如我们主动让他知道。” 尤佳一听,也爬起来粘到常宁的身,“我同意,小常说得对,姐夫这人其实疑心病很重,我们还是主动点好。”尤丽问:“那,那我们该怎么说。”常宁想了想说道:“你就说尤佳一听是应我之邀,来帮我搞三县合一计划的。”尤佳补充道:“姐,你就说我和小常好象有什么交易,反正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交易。”常宁笑着说道:“尤丽姐,你别怕,先稳定情绪,酝酿一番。” 这边尤丽还在想着呢,常宁就把电话拨通了,顺手就搁到了她的耳边。 这一慕也挺有意思,一男两女三个头几乎以电话为中心贴在了一起,至于三个身体,早就是紧密接触了。 电话通了,先是几句家常话,接着孙华洋就问:“小丽,你还在学校吗,我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啊。”尤丽嗯了一声,“老孙,尤佳昨天过来了。”孙华洋有些意外,“这丫头,她去青阳干什么?”尤丽说:“她说是应常宁的邀请,乘国庆节之机,帮他搞什么三县合一计划的。” 孙华洋笑起来:“哦,我明白了明白了,这个小半仙,可真会想办法啊。”尤丽见孙华洋笑起来,便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老孙,尤佳和小常就在旁边忙着呢,你一句丫头,一句小半仙,听见了不好。”孙华洋笑道:“小丽你说得对,这么说,你们都在他家啊。”尤丽又嗯了一声,“老孙,尤佳要和你说话呢。” 说毕,就将话筒递给了尤佳,尤丽的动作有点突然,明显的带着小情绪,尤佳不好意思的笑了。 原来,常宁和尤佳二人乘尤丽打电话之际,就在旁边互相搞起了小动作,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受到冷落的尤丽当然有意见了。 常宁赶紧转移标,开始了勇攀高峰,尤丽前胸大开,欲拒还迎,喘着粗气紧咬牙关,哪敢有娇声响起。 尤佳见此情景,也是醋意来,拿着电话也不说话,身子一个劲的往常宁面前凑。 这时,孙华洋在电话里问:“尤佳,你说话啊。” 尤佳对着电话大声喊道:“姐夫,姐姐和小半仙欺负我了。” 0413干 孙华洋在电话里笑着问道:“尤佳,小半仙他人呢?” “姐夫放心,他在院子里和人说话,听不见电话的。” 尤佳说着,爬到了沙发,身体却和常宁贴在一起,尽量将电话往他耳边凑。 “那你说说,你姐姐和小半仙怎么欺负你的,告诉姐夫,姐夫为你作主。” 孙华洋难得的在小姨子面前男人一回,心里却说,小半仙欺负你?谁信那,真要是欺负了你,你还不把他家给拆了。 “格格,姐夫你真的能为我作主?” 尤佳笑着,另一只手伸出去,把尤丽也拉到了沙发边,尤丽羞涩的一笑,挨着两个人,就地坐到了地毯,两座山峰在常宁面前更加的突出了。 “当然了,你姐她听我的,那个无赖小半仙么,姐夫会狠狠惩罚他的。” 孙华洋难得的过了把嘴瘾,小姨子可从没有这么温柔过啊。 “谢谢姐夫,可恶的小半仙,真是个十足的无赖,说过的话都不算数。” 尤佳说着,小嘴习惯性的呶了起来,因为常宁不但拿手在尤丽的山头摸索,还集中了全部的目,这不是对她的直接无视么。 “哎呀,尤佳你才知道啊,这小子从来都是这样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这可气坏了常宁,双手齐,把气全洒在尤丽的身,用力一扯,尤丽的睡衣往下落去,整个半身没了遮掩,立即受到常宁无情的欺凌,两座玉山波涛汹涌,此起彼伏。 “姐夫,可姐姐她帮着小半仙呢。” 尤佳又有了醋意,抢过常宁的一只手往自己胸前拉,引狼入室的目的昭然若揭。 “哦?不会,你姐怎么帮他了?” 孙华洋是笑着问的,笑声有些尖细,这边三个人都听清了。 “我姐她,她和小半仙好,她不和我好。” 这倒是事实,尤丽的举动很放肆,主动托着玉峰,把那颗红润的大葡萄塞进了常宁的嘴里。 “哈哈,哈哈,尤佳啊,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姐就是这个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常宁当然不会厚此薄彼,另一只手也忙碌着,拉掉尤佳的睡衣,让她的两只小白兔跳了出来。 “哼,姐夫,你的话,我听着咋那么不舒服呢?” 常宁的弥补立竿见影,尤佳得了好处,说话口气变了。 “哦,我又说错话了?” 孙华洋不敢说损话了,小姨子精灵古怪,见风见雨的,他可不想得罪于她。 “哼,都来欺负我,我明天就回湖城,不给小半仙干了。” 常宁正手嘴齐用,在尤丽的玉峰尽情享受,更要命的是,尤丽不掏出了常宁的兄弟,就在尤佳眼前,爱不释手的疼爱起来。 尤佳秀目一嗔,把“干”字说得特别的重。 “小姑奶奶,怎么能说不干了呢,要干,要好好的干。” 孙华洋连说三个干字,成了这边的催化剂,三个人互相眉目传情,手和嘴的动作更快了。 “姐夫,那就让姐姐给小半仙干。” 尤佳的小手,没有占据有利地形,触摸不到常宁的兄弟,便一边委屈的白了常宁一眼,一边对着电话赌气似的说道。 “傻丫头,这种事你姐干不好的,她顶多敲敲边鼓而已,还非得你干不可。” 这话尤佳爱听,姐姐尤丽却不高兴了,索性将头一低,趴到了常宁的兄弟身。 常宁受到了刺激,兴奋的冲着尤佳直做鬼脸。 “可,可是,刚才我和姐姐都小小的表现了一下,那小半仙非说是姐姐干得好。” 尤佳呶起小嘴,一付委屈模样,一边却捉弄尤丽,伸着手将她的头用力往下压。 “哈哈,你又当了不是?这是小半仙惯用的伎俩,挑拨离间,浑水摸鱼,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个人目的。” 孙华洋一边说,一边心里想道,小半仙是诡计多端,要是能让小姨子对付他,一定有他的好看,以后有机会,要让尤丽帮着说道说道,让尤佳变成对付小半仙的有力武器。 “姐夫,这事,这事对你很重要吗?” 嘴里说着,尤佳却是呆住了。 尤丽脱掉了睡衣,光着身子坐到了常宁那里,吱的一声轻响,早已和常宁结合到一起了。 “是的,尤佳,有些事情你不了解,你姐姐对小半仙好,是有道理的,三县合一计划能否成功,是姐夫这辈子的最大考验,小半仙是其中的大关键啊。” 孙华洋的话,等于是变相鼓励常宁和尤丽,尤丽的起落动作做得更加奔放自如了。 “那姐夫的意思,是我和姐姐都要给小半仙干了?” 嘴在应付电话,心和眼却在姐姐的身,尤佳的干字又脱口而出。 “干呀,不但要干,而且要干好……噢,对了,这事也亏不了你。” 又是一接连三个干字,常宁无声息一笑,扶着尤丽的小腰加快的动作。 “唔,怎么就亏不了我了?” 尤佳被常宁和尤丽的表演吸引,一边敷衍着说话,一边拿手去推尤丽,意思是不想让她独美,要抢班夺权了。 “说你傻呗,你还别不服,小半仙这个人,你不如我了解,吃软不吃硬,你可以乘机向他提点条件,我保证他会乖乖就范,比方说摆个谱,要点什么……反正你甭跟他客气。” 尤丽的娇躯一颤,紧闭着嘴巴涨红了脸,直着腰僵在那里了。 常宁赶紧的把尤丽搬到了地毯,冲着尤佳坏笑起来。 “姐夫,这不好?姐姐会说我的。” 嘴客气,动作却不慢,熟练的将身体前移,提起又放下,顺利的接了姐姐的班。 “你又傻了,你姐就是那个德性,假正经呢,其实也很羡慕小半仙家财万贯呢,总之一条,你就当小半仙是资产阶级,你说,对资产阶级,还用得着客气吗?” 尤佳无声一笑,全身扭动,果真不客气起来。 “噢……姐夫,不说了,小半仙回来了。” 其实,尤佳早就没心思和孙华洋说话,找了个机会结束了自己的通话。 孙华洋一听,赶紧说道:“嗯,尤佳你别挂,你把电话给他。” 过了一会,常宁拿着电话,实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呵呵,老孙啊,辛苦了,你在湖城的工作还顺利?” 孙华洋一听假装不高兴,鼻子里先发出了哼的声音,“好你个小半仙,你也有今天啊,想当初谁骂我来着的,什么靠女人办事,这样的男人狗屁不如,哼?”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呵呵,老孙,孙记,此一时彼一时么,你是领导,我是下属,你能自降身份和我比吗?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是了解我的嘛。” 孙华洋笑着骂道:“呸,小半仙,你少来这一套,我问你,你在党校写的那篇结业论文,后来被王记推荐发表在内参,是不是我小姨子的杰作。” “呵呵,领导英明啊,我承认,那篇结业论文有尤佳同志的功劳在内,这么说,我提供观点和素材,由她执笔完成,呵呵,共同的结晶,共同的结晶嘛。” 说到共同的结晶,常宁笑得更响了,一边的尤丽恢复了力,从地爬起来,羞羞的又偎到他身。 孙华洋也笑得更加得意了,“哈哈,行,你可真行,原来早就和我小姨子勾结在一起了。” 常宁闻言,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哎哎,老孙,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嫂子和尤佳在旁边听着啊,要说勾结,我说我和嫂子也勾结在一起了,你信吗?” “呸,好你个小半仙,你想吃我的便宜呀,哈哈,有本事,你们尽管勾结好了。” 孙华洋也不生气,这小子向来就不正经,嘴是从来不吃亏的。 “去你的,不说了不说了,再说的话,我都要被嫂子和尤佳的目光杀死了,呵呵。” 常宁又坏笑起来,哪有目光杀人,是四汪柔情之水,让客厅里春雨盎然呢。 孙华洋大笑着说道:“哈哈,惹我小姨子,可有你受的了。” “哦,这么说,老孙你同意我与嫂子和尤佳一起干了?” 尤佳激战正酣,处于紧要关头,常宁的一个干字,让她更加的勇猛起来。 孙华洋说道:“嗯,干,小常,我这边还算顺利,你和老邓也要抓紧啊,双管齐下,下配合,全面行动才能成功嘛。” “明白,老孙,你放心,我这边一定抓紧时间,只要嫂子和尤佳认真配合,我一定保质保量的干好。”说着,常宁腰部发力,配合着尤佳的动作,另一只空着的手,把尤丽重新揽开怀里。 “哈哈,干干,你小常就这点强,不干则已,一干准成,哈哈,不影响你们,我挂了,今晚还有个应酬呢。” 孙华洋也不含糊,以四个干字结束了电话。 尤佳叫了一声,趴倒在常宁的身。 常宁扔了电话,推开尤佳坐了起来,“他娘的,领导连说了四个干字,这么重要的指示,咱得赶紧落实啊,呵呵。” 稍一屏息运气,常宁一手一个,将姐妹俩分夹在腋下,蹬蹬的往楼走。 姐妹俩娇声连连,四肢乱舞。 “呵呵,你们说,干不干?” “干,干干……” 0414写在小黑板上的通知 国庆节过后,班的第一天,孙华洋就从省城打电话给县委办公室,他将于下午回到青阳县,要求县委办通知青阳望海龙门三个县,定于今晚六时正,在县委第二会议室召开三县常委扩大会议,当然也附加了一个通知,县委大院的所有工作人员,当晚一律加班。 常宁接到县委办的通知时,还窝在家里,不用猜测和打听,从孙华洋急着开会的情形看,三县合一的计划,一定通过了省民政厅的立项。 孙华洋那边顺风顺水,常宁这边也是畅快淋漓,用他惯有的话形容,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物质文明当然是三县合一计划的胜利诞生,妹妹尤佳居功至伟,姐姐尤丽当仁不让,两个人除了吃喝拉撒睡,和与常宁的缠绵,几乎贡献了全部的智慧,在工作的紧要关头,丁颖方巧英和刘月红也加入进来,终于及时的完成了任务。 精神文明也是十分的丰富,用常宁的话来总结,一方面是五个女人之间增进了了解和团结,常家院子里一片祥和的气氛,另一方面,在常宁同志的辛勤努力下,旷地葱郁,老花新放,达到了一顿吃饱,几天不饿,几天浇灌,百日艳红的效果。 不过,在常宁家客厅里的总结会,六位与位者中,有五人认为,之所以能取得两个文明的双丰收,第一功臣当属常宁。 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饮水思源,常宁也觉得自己的功劳最大,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同志们的表彰,然后是同志们的殷切期望,和常宁关于继续努力的决心表态,云云。 尤佳是坐大青山旅游局的车走的,正好虞挺华和于瑾两口子去省城出差,倒省了常宁不少麻烦,虞挺华是铁哥们,常宁在异往,从不回避他们两口子。 刘月红去公司班,丁颖和方巧英陪着尤丽同车回城,常宁独自开着越野车到了县委大院。 三县合一的计划共有五万多字,加一些图片资料和附录,十六开纸装订起来象本厚厚的杂志,不过常宁手中却有两本,看去完全一样,只有他知道,一本是真的,一本是假的,两本里面的图片资料和附录,以及前五千字完全一模一样。 常宁拿起假计划递给金汕,“金汕,焦玉才没跟孙记去省城,现在应该班了,你最好先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把这份计划拿到打字室去,两个打字员齐,下午三点钟前应该能弄出来。” 金汕点着头,微笑着说道:“然后,我把它交给焦玉才,跟他说,这是三县合一计划,孙记晚开会要用的。” “反正,你得装着是那么一回事,要让打字室加快速度,以便给焦玉才更多的时间。” 金汕走后,常宁将真计划交给丁一龙,“一龙,你带真计划,立即开车去望海县,见到丁国明付县长后,就交给他,然后跟他一起到我们县里来开会。” 丁一龙应了声,领了任务就走,常宁又补充道:“一龙,你给我记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要回家种田了。” 对常宁的小题大做和如临大敌,邓志军有些不以为然,“小常,我们搞三县合一,恐怕全青州的人都早就知道了,这还有保密的必要吗?” “呵呵,老领导,小心无大错,小心无大错嘛。”常宁狡猾地笑道。 邓志军当然不会阻止常宁的神神道道,反正他人称小半仙,做事从来都是这样的。 “好,你辛苦了,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下,瞧你那张脸,好象又瘦了不少啊。” 常宁从邓志军办公室出来,一边走一边心里苦笑,能不辛苦吗,一人之力对付五只虎狼,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奇迹了,那刚过去的一个星期,简直是战斗惨烈的岁月,自作自受啊。 县委大院的门口,照例临时增放着一块小黑板,面写着今晚的加班通知,每个进出的人,都会驻足看一眼,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通知。 紧急通知: 县委办公室和县政府办公室联合决定,今天晚,县委大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律加班到十一点三十分,任何人不得无故擅离工作岗位。 此致 x国xx党青阳县委员会办公室,青阳县人民政府办公室 一九八六年十月六日。 常宁也踱过来看了一眼,正好钱临涛也在,顺手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县委大院里,前中后三个相连的院子,后院是机关事务办、后勤科、机要室、档案室及县委食堂,中院是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办公区,大致各占一边,县委是老大,当仁不让的占了左边。 前院两边,也是县委办县府办分占两边,但有一个机构,不属两办领导,却位处最显眼的地方,那就是钱临涛领导的机构,外事办公室,对台事务办公室,港澳事务办公室,一套班子三块牌子,在县委大院里是独一家。 “常县长官当大了,也不来我们这个清水衙门喽。” 钱临涛为常宁倒水敬烟,微笑着说道。 “老钱,说话可得摸着良心啊,我哪天下班,不从你老人家的门前经过的,你这个三合一办公室,是县委大院里,办公经费最充足的,还不是我大笔一挥,拍你马屁讨好你的结果。” “那是应该的么,你是我们这个部门的主管领导,又是我的老乡兼朋,你不罩着我罩谁去?” 常宁笑道:“嚯,老钱,我咋觉得,你也有点变味了呢?” “嗨,我五十四岁了,再变也变不了几年喽。” 钱临涛轻轻的笑起来,有点见老的脸,是开心和满足的惬意。 这几年,自从和眼前的水洋小老乡走到一块,钱临涛跟着水涨船高,当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县委机关档案员,年满五十却能时来运转,先是县府付办付主任,一下子成了付科级干部,后任对台办付主任兼主持日常工作,成了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后来,他办公室的门外,逐渐多了两块牌子,他也成了三个涉外事务办公室的主任,今年年初,更是兼任了县委统战部付部长。 老记刘为明说,钱临涛了不起,果真成了钱“领导”了。 机关的同事们评价,老钱是老来红、老来俏、老来香,名符其实的铁树开花,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儿子说,老爸的运气稍微来晚了十年,不然,现在该和同龄的邓志军一样,起码也是个县长了。 老婆倒蛮看得开,咱老钱也没啥,以前是姓钱缺钱,现在是工资多了一点,可以前抽一角八分一包的雄狮香烟,现在吸四角八分的牡丹香烟,仔细算来,还是缺钱哩。 可老钱还是一惯的作风和态度,对谁都挺好,一点都没变,用他的话说,快回家抱孙子的人,变坏了,不划算那。 “小常,你别小看那块小黑板,它进县委大院的日子,仅比我晚几天啊。”钱临涛感慨地说道。 常宁好奇的说道:“是吗?那你得给我唠叨唠叨。” 常宁喜欢历史,喜欢听人家讲故事,钱临涛在县政府成立的那一天起,就进了县委大院打杂,至今未离开过一天,人称青阳县的活字典,县委大院的万事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刚进县委大院那会,干的就是门口传达室张师傅的活,还兼管送信买菜等等,就是当时军管会雇来打杂的,县政府正式成立那天,县委记说,小钱,发个通知贴到大门口去。” “可当时来不及街买红纸啊,我急中生智,去后院找了块小木板,锯成长方形,找那几个南下来的小秀才,要了两瓶墨水,把小木板染成了小黑板,我拿到太阳底下晒晒,拿张报纸扇啊扇,终于小黑板干了,我的通知也按时挂出去了。” “嘿,要说运气,那才是我第一次时来运转啊,县委记和县长路过小黑板时,县长说,小钱的字写得不错,是个人才嘛,不象话,不能再打杂了,县委记说,钱临涛钱临涛,将来说不定是钱领导呢……就这么着,县政府成立后的第二天,我成了正式工,调到了档案室。” “今天那个通知,是我帮着张师傅写的,只通知事情,不说明原因,是那时候形成的传统,那时候可还在剿匪啊,县委大院门前的县前街,就有土匪布下的眼线,一个简单的会议通知,都要体现高度的革命警惕性。” “整整三十七年了,以县委办县府办联合发在小黑板的通知,在我的记忆里,加这一回才十二次,除了一九六四年那次,我在省城参加培训外,其余十一次都是我亲手写的……” 常宁点着头,深为钱临涛的叙述所感染,这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通知啊。 “老钱同志,别忘了参加今天晚的会议哦。” 常宁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说道。 对老钱来说,能参加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既是第一次,也许还是最后一次了。 0415真假计划 常宁在办公室的沙发美美的睡了一觉。 看到金汕拿着两个饭盒进来,揉着眼睛的常宁瞅一眼手表,才知道快过了午饭时间了,这一觉睡得好香,几天积聚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个盒子装饭,一个盒子盛菜,常宁捏着筷子,第一口饭下肚,就想到了正事。 “金汕,你的任务呢?你小子,不会是为了肚子忘了正事。” 金汕坐下来笑道:“报告领导,任务顺利完成,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不对不对,你少来糊弄我啊。”常宁板起脸说道,“打字室就两个人,刘阿姨是老手,可小张是刚来的,两个人能耐最大,又打又印的,这四个半小时也搞不出来啊。” 金汕笑嘻嘻的扮了个鬼脸,“领导你慢慢吃着,我给你一一道来。” “前阵子县机关不是搞了改革吗,把大院两边其他部门的打字室,都统统集中到一块,七台打字机一起干活,五万字用不了多久嘛,我去了之后,狐假虎威,抬出领导你的牌子来,常付县长说了,手头的活都放一边,不干完这一趟,谁也别想吃饭,干得又快又好的有奖,谁要是现不好,就让他年底的机关工作人员调整名单,就这么着,灵光啊,姑娘们啪啪啪,老娘们嚓嚓嚓,干得麻利极了。” 常宁笑骂道:“他娘的,你都敢假传圣旨了,反了你啊……说正点的,关键的那点东西。” “很简单啊,我拿着假计划先找的焦玉才,那家伙正在看报纸呢,我说,这本来是你的事,快来帮忙,他瞧见我手的假计划,眼睛发亮,少见的热情,立马跟着我去了打字室。” “按照你的吩咐,这假计划要印出来三十本,人家焦玉才对那能新买的油印机很有感情,自告奋勇的负责油印,我只好让给他了,当然,我在旁边看着呢,这小子以为我不懂,偷偷的把油印机调了调,结果我看出来了,他是印了三十一本。” “反正我是学习领导你的办法,装傻充楞,装成大爷偷懒,坐在一边看报纸,待到十二点,姑娘们干完了去吃饭,打印室里就剩下我和焦玉才。” “焦玉才问我,你吃早饭吗?我顺水推舟,说经常不吃,今天早就没吃呢,他说,那怎么行,快去快去,这点剩活我来干,我说,这怎么行,小弟溜号,哥哥受罪,不象话嘛,他说没事,你吃好了再来,我假装不好意思,但还是离开了打字室。” “其实我没走呢,就在小会议室那里盯着他,这小子平时干啥都慢慢吞吞的,这回比兔子还快,我刚趴在小会议室的窗户,就见他腋下夹了一堆没有装订的材料,从打字室溜了出来,脚步如飞,慌慌张张的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就这么着,十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包从办公室出来,跟吃饭回来的刘阿姨说,和小金说一声,我家里有点急事,要回去一趟,就匆匆出了县院大院,嗨,那个包装得满满的,我一看就能看出里面装了资料,待他一走,我赶紧跑到打字室一看,果不其然,打印好的假计划少了本。” 常宁点着头,凝神思考了一会,“金汕,现在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马把印好的三十本假计划,拉出去全部销毁。” 金汕先是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道:“领导,你可真绝啊,为了让焦玉才拿走一本假计划,竟印了三十本。” 常宁得意的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呵呵,你跟郑主任说一声,刘阿姨她们辛苦了,月底给她们多发点奖金。” 金汕笑着恭维道:“领导,你真好,怜香惜玉么。” 常宁笑骂起来,“的娘的,有你这么拍马屁的吗?” 金汕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小心问道:“领导,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花这么大力气,要搞这假计划,而且还搞得足可以以假乱真。” “嗯,我就是要让小白脸拿到假计划,并且相信它就是真的。” “我在想,你让他们拿到后干什么?” “呵呵,谁活着谁就看得见嘛。”常宁颇为自得的笑着,“傻小子,先去干活,干完活后接着想,等你想明白了,你就可以当常务付县长了。” 孙华洋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家也没回,第一个找的人便是常宁。 随后,邓志军和丁颖也来到了孙华洋的办公室。 孙华洋冲着常宁,急切的问道:“小常,先不说别的,说说你的发现。” 常宁点点头说了起来。 “……焦玉才拿了假计划后,匆匆忙忙的往家里去,我早就让于建云派人,在县委大院门口盯着呢,果然,这小子回到家后,把假计划交给他老婆,他老婆半个小时以前,已经坐了青阳到青州的公交车,于建云的人已经跟去了,估计晚饭前后,应该能查到他老婆拿着假计划,是不是交给了郑志伟。” 孙华洋嗯了一声,凝重的问道:“那这个焦玉才现在在哪里,我们应该怎么处理他?” “这小子说家里有事,请了假在家里息着呢,孙记,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支开他,不能让他发现,他拿走的计划是假的,更不能让他接触到真的计划。” 孙华洋点着头陷入了沉思。 邓志军微笑着问:“小常,你的真计划在哪里?” “呵呵,三位领导放心,我让丁一龙带着真计划,跑到望海县找丁国明,大丁小丁亲自监工,估计这会儿,他们应该在来青阳的路了,绝对安全可靠,为了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三十本假计划已经销毁,五十本真计划呢,今晚给与会者看过后,暂不下发送,先收回来统一的秘密保管,等假计划发生应有作用后,真计划就可以公开亮相了。” 孙华洋也抬起头,显然已有了对付焦玉才的招数。 “我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张成全和秘在省城,要跑很多部门,争取他们的支持,等待省政府考察组下来,工作的确很忙,我把焦玉才派过去帮张成全,那么焦玉才暂时就无法接触到真的计划了。” “孙记,你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得妙,我同意。”丁颖浅浅一笑道。 “哈哈,向小常学习嘛,这阵子耳闻目濡,学了不少啊。” 常宁和邓志军也是笑着点头。 “好,我现在向三位明说了,省委省政府已原则同意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只要通过省委省政府考察组的考核,就可以正式立项,报民政部直至国务院,详细情况,我们到今天晚的扩大会议再说。” 看得出,孙华洋尽管脸有倦色,却是踌躇满志,自信满满。 三个人告辞出来,孙华洋则听从了常宁的建议,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把焦玉才打发出去。 焦玉才是坐晚六点的车去湖城的,金汕一直送他到了车,后来,这小子就一直没在县委大院出现过,郑志伟挺念旧情,把他和老婆一起调到青州去了,终其一生,最后升到了撤地建市的青州市青州区付区生,五十三岁时因病提前退休。 晚饭后,开会前,孙华洋来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领导进门,常宁急忙起身,却被孙华洋按住了。 “呵呵,小常啊,商量个事,我没秘了,你得让金汕跟我几天,这小子我看着就喜欢。” 常宁稍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老孙,我无所谓,急领导所急,需领导所需嘛,金汕也会同意的,可是,这,这不合惯矩。” 用别人用过的秘,而且是曾经为对手的秘,亏他孙华洋想得出来。 “小常,我是认真的,这次在省城,我老丈人给我面子,亲自出面请王群骥记和王国维付记吃饭,席间谈话,让我无地之容,深感惭愧啊,过去我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了,我借金汕一用,就是表示个态度,在未来的半年里,我们携手努力,把三县合一计划拿下来……” 孙华洋说得真诚无比,令常宁也是深有感触,联想到和尤丽的关系,脸不自觉的发烧发热。 “好,我让金汕跟你一阵子,老孙,其实我也针对你干了不少坏事,我在这里表个态,看我以后的行动。” 常宁说得有点底气不足,要让他就此放弃尤丽,他下不了决心,再说,尤丽能答应吗,瞧她那老是吃不饱的样子,怕是这辈子都甩不掉呢。 孙华洋见常宁爽快的答应了,心里也是高兴,话题一转,笑着问道:“小常,还有一件事,你得从实招来,你使了什么招数,能把我那刁钻古怪的小姨子,治得服服帖帖,甘愿供你驱使?” 这个问题,常宁可是早就准备的答案,因为这也是他和尤丽尤佳订好的攻守同盟。 “呵呵,说来也怪现在的社会风气啊,老孙,现在不是有个出国热么,你小姨子想出国了,一要我赞助,二要我家的公司作为邀请方和担保方,你是知道我的,在女人面前,向来是节节败退,屡战屡败,我敢不答应她吗,看在你和嫂子面,我也得义务反顾的帮啊,呵呵,我也没有客气,乘机的捞了一把,让她给我干了一星期的长工。” “哈哈,好,干得好,干得好啊,哈哈。” 0416省考察组来了 三个县的县委常委扩大会议,议程由两个阶段组成,开始是真正的扩大会议,除了常委们,还有三个县的所有付处级以干部参加,离退休的正处级老干部也列席了会议,先由孙华洋通报了三县合一工作的最新进展情况,和省委省政府联合考察组的工作安排,然后是真正的三县合一计划同与会者见面。 结束了第一部分议程,县府办主任郑六河率领县府办全体人员,安排其他两县参会者的住宿,金汕等几个秘,收回全部的三县合一计划,也退了出去,第二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三个县的县委常委。 常委们经过协商讨论,确定了三县合一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名单,刘为明等七位离休干部,九位原籍三县,而在外地工作的专家、名人、干部和军官,十九名原籍三县的海外同胞和侨胞,被聘为三县合一工作领导小组顾问或名誉顾问。 会议选举,青阳县县委记孙华洋为领导小组组长,望海县县委记余向阳和龙门县县委记罗海龙为付组长,三个县的县长和和付记及常务付县长,为领导小组成员,其中三个县的县长,分别兼任各县的分组组长。 同时,三个县的常务付县长,组成三县合一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领导小组的日常工作,在青阳县设立合署办公地点,其中望海县常务付县长丁国明任办公室主任,龙门县常务付县长郭腾飞,和常宁二人分别担任办公室第一和第二付主任。 本来,余向阳和罗海龙他们,是提名常宁担任办公室主任,丁国明也竭力推辞,但常宁有自己的考虑,最后还是以他的主张为准。 丁国明连着省委组织部部朱永军,是常宁考虑的根本原因,至于资历和年龄,倒还在其次,从三个县团结的角度出发,常宁的决定也是对的。 在这方面,常宁在电话里和王国维有过交流,王国维的意见是,低调行事,暗中发力,同常宁的想法和作风正好不谋而合。 三县县委常委扩大会议以后,是三县联合干部大动员大会,这也是三个县有史以来,第一次象开群众大会一样,在露天广场召开几千人的大会,三县合一计划正式公之于众,三县合一工作领导小组正式对外亮相并开始运转。 三县合一的各项达标工作,在员大会以后,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领导小组的办公室,设在青阳县县委大院的前院,钱临涛的三块牌子一套班子,被常宁暂时赶到了后院的储藏室里,牌子一换,丁国明和郭腾飞往里一坐,领导小组办公室算正式开张了。 不久,县委办主任从省城打来电话,省委省政府联合考察组,将于十一月一日开始,分别对省内三个申请撤地设市的地区,和申请三县合一的青阳等三个县,分别进行为期一周的考核审查。 青州地区和青阳望海龙门三县,分别被安排其在第三周和第四周。 那天,孙华洋率领三县合一领导小组全体成员,在望海县与青州市的交界处,列队欢迎考察组的到来,这在之江省叫踏界迎接,以前干得不多,后来倒慢慢成为一种习惯和规则了。 警车开道,交通管制,彩旗遍布,街道整洁,考察组一行二十一人,入住县委招待所的四楼五楼。 坐在常宁车里的,是刘为明为首的老家伙,刘为明感慨着唠叨着,“小常,可别太劳民伤财了,这啥子踏界迎接,搞得跟当年付总理下来一样,太排场了嘛。” 其他几位老家伙,也有些微词,附和刘为明的意见。 常宁的越野车在招待所问口停下,他。嘴里忙着安慰起来,“各位老领导老前辈,你们就安心的在招待所息着,该吃的吃,该睡时睡,其他事就甭操心了,好么?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其他三个地方,都把考察组当成天神下凡,象菩萨那样供着,咱们不学着做不行啊,呵呵,各位老前辈去辛苦了,请大家去休息,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啊。” 一边劝说,常宁一边心道,要是这帮老家伙们看到招待所的菜单,和准备送给考察组的礼品礼物,恐怕要晕死急死气死喽。 常宁望着刘为明他们进了招待所,招手让丁一龙过来,“一龙,你们可千万要把老领导们侍候好了,别让他们没有瞎遛达,到处乱跑啊。” “呵呵,领导放心,我把他们当爹当娘的供着。”丁一龙现在是县委小车班的班长,这次他和另外三个司机组成一个小组,专门“侍候”三县合一领导小组的顾问们。 常宁是负责后勤、保卫和协调工作的,没有陪见领导的差使,掉转车头正准备回县委大院,一个招待所的女服务员跑出来,来到他的车边,小声说道:“常县长,住在四一零号的领导,指名要见您。” 虽然有些许疑惑,常宁还是不敢怠慢,急忙楼来到四一零号门前,一边轻轻敲了两下,一边心想,没听说考察组有熟人啊。 四一零号的门竟无声的开了,没看到人,常宁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碰”的一声关了,接着,常宁感到有人向他扑来,嘻嘻的轻笑声是那么的熟和亲切。 他飞快地转身,抱住了扑过来的一身红衣的尤佳,两个人的嘴正好凑在一起,粘住分不开了。 漫长热烈的亲吻,是在那张双人沙发结束的。 常宁一边做着小动作,一边笑问:“尤佳姐,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一声呢?” “想给你个意外惊喜,公私兼顾呗,嘻嘻,是不欢迎我,还是觉得我不象领导呀。” 常宁搂着他的意外惊喜,忙不迭的乐道:“呵呵,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尤佳领导,您一来,就把我领导了嘛,象领导,太象领导了。” 尤佳搂着常宁的脖子,粉脸含春,秀目流情,娇羞的说,“小常,你先领导我一回,再让我领导你,好吗?” 常宁知道尤佳的意思,看她的样子,心有不忍,“这,这方便吗?” “傻瓜,离午饭还有两个小时,领导们都在休息呢,考察组的工作,下午两点开始。” 其实常宁也想,这方面他特别的强烈,听了尤佳的话,也就不再犹豫了。 于是,身为考察组成员之一的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尤佳,考察工作还没开始,就被被考察对象常宁“领导”了一回,而且是在床被“领导”的,常宁是面对领导毫不手软,全身投入,充分发挥“领导”的才能,把领导“领导”得服服帖帖,心满意足,领导达到了个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公私兼顾,私先兼了,公顾有望,好兆头啊。 原来,这次省委省政府考察组共有九名正式成员和六名工作人员,其人员构成,是多方搏弈后妥协的结果,同时也相对体现了对四个申请地区的公平公正。 考察组组长崔红日:省人民政府负责科教文卫工作的付省长。 考察组付组长毛国民:省人大付主任。 考察组付组长李玛丽:省政协付主席。 省考察组付组长陈南平:省人民政府付秘长。 省考察组其他成员:省民政厅付厅长赵阳西;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处长高洋;省委政策及改革办主任许海青;省财政厅办公室主任刘贵东;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尤佳。 “这九位考察组成员,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在四个申请地区工作过,除了我,原籍都不是之江省人,而我之所以能入选,只是作为外事方面的专家,是因为考察组要考察你们四个地区对外交往的准备情况,我设计问题,提出考察的方向,但没有发言权。” 尤佳一口气介绍完考察组的情况。 常宁一边拿手在尤佳的身运动,一边笑着说道:“当然,老公和姐夫都在青阳工作,你参加考察组,能有公平公正吗?你看看你看看,你一来就被我给彻底‘领导’了,你这哪是来察的,你是来被考察的嘛。” “少打叉好不好?”尤佳偎在常宁怀里,扭着身子嗔了他一眼,“我刚才说了,考察组一行,一共有二十一个人,除了九名正式成员和六名工作人员,你知道其他六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愿听领导教诲。” 尤佳说道:“他们呀。分别来自另外三个申请撤地设市的地区,这下你明白了?” 常宁脸色一变,噌的坐直了身子,差点让怀里的尤佳跌下床去,“开玩笑,这,这是什么意思?这六个人明摆着是来监督监视的嘛,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急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啊,这还是省委记王群骥亲批的呢,王群骥帮你们青阳,是路人皆知,他这样做,就是要他们心服口服。”尤佳顿了顿,理理头发继续说道: “这次全国撤地设市的名额分配,之江省只有一个,你们的三县合一计划横空出世,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啊。” 0417套子为谁所设 还是那个叫第二会议室的地方,不久前是三县县委常委扩大会议,现在是省委省政府考察组,经过五天的实地考察后,将对对三县合一计划作出“终审判决”。 之所以叫做第二会议室,是为了区别于县委大院里的那个小会议室,第二会议室位处县委大院的西边,一墙之隔,是原来统战部办公的地方,经过改建后,形成了一个可以容纳三四十人的会议室,那个小会议室只能坐十几个人,再加这些年会议的增多,一个会议室运转不过来,便有了这个第二会议室的诞生。 此刻的第二会议室坐满了人,正中位置,是一排九人的考察组正式成员,常宁挨个看去,自己的女人坐在最左边,嘿,委屈她了,好在这几天两人见缝插针,偷鸡摸狗明铺暗盖,没让黑夜的时光浪费,看去尤佳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右边一排六个人,是考察组带来的工作人员,据说其中还有两位记者,一个来自新华社,一个来自之江日报,其余四位无非是来打杂跑腿的,象此时此刻,他们便只有摊开记录簿做记录员的份。 右边那六个人,来头就有点复杂了,个个绷着脸正襟危坐,他们分别来自之江省的三个申请撤地设市的地区,之江省北部的河州地区,之江省西南部的金州地区,和之江省东部的青州地区。 常宁瞅着,心里便直发乐,曾经的级,快要自降身份和下级并起并坐了,那青州两位可是他的老熟人,烧死灰也认得,付专员许崇年和专员助理郑志伟。 他们是今天的“监审”官,可常宁却没心没肺的,一个劲的冲着郑志伟乐呵扮鬼脸,想逗他笑一笑,无奈小半仙有意,小白脸无情,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次打人的帐还没算清呢。 “被告”席,自然坐的是被告,三个县的县委记、县长、付记和常务付记,每排六人,一共两排,坐得端正而又严肃。 考察组组长、付省长崔红日微笑着,左右看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同志们,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 稍作停顿,崔红日继续说道:“同志们,我们考察组在五天之内,分成六个小组,对青阳县、望海县和龙门县进行了详细的实地考察,到过的地方有,三个县的城关镇,扩建中的焦山港,改建中的望海军民两用机场,正在施工的青阳望海引水工程,正在拓宽的阳望海公路,还有建设中的青阳发电厂、大青山旅游区和崭新的水洋镇和焦山镇,当然,我们重点的考察,还是青阳开发区,和望海对外合作工业区,及龙门县设在青阳的对外合作工业区。” “我们考察组认为,青阳等三县的发展是迅速的,你们的三县合一工作是扎实有效的,没有辜负省委省政府对你们的期望……总而言之,你们关于三县合一计划,难度不小,希望很大。” 完全是一番套话,常宁心道,崔付省长一付老狐狸的模样,难怪省委省政府要派他来了,狐狸的尾巴,不好抓呢。 “下面,我们考察组有一些问题,请你们如实回答。” 紧挨着崔红日坐在两边的,是考察组的两位付组长,省人大付主任毛国民,和省政协付主席李玛丽,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老太太,这两位看着是来压阵的,没有开口的意思,提问题的重任,落到省政府付秘长兼考察组付组长陈南平的身。 “同志们,请大家理解,我们考察组的任务,不是来表扬的,而是来找问题的,所以,我们就进入提问题阶段了。” 陈南平和蔼的说着,脸笑眯眯的,让常宁迅速联想到老记刘为明,只是陈南平的脸,没有刘为明那么多的皱纹,看去他顶多是四十刚刚出头。 “孙华洋同志,你们的三县合一计划,有详细的计划吗?” 孙华洋立即站了起来,“陈付组长,我们有详细的计划,按照考察组的规定和工作程序,计划将在考察组考察结束后,再交正式的计划。” “哦,是这样啊,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好象不是这样。” 陈南平微笑着,常宁却是心里乐开了,来了来了,好戏就要开演了,咱设套子可从来没空手而归过,不知道这回的套子,是谁来钻呢? 尤佳在微笑,坐在常宁身边的丁颖和方巧英也在微笑,是会心的微笑,常宁设计了套子,她们是这个套子的制造者。 陈南平缓缓的继续说道:“事先以文字资料等方式进行宣传,包括影响领导决策和考察组的工作,以及编辑虚假材料,欺骗级有关部门和考察组,等等等等,都是被明文禁止的,孙华洋同志,你能保证,你们没有这样做吗?” “陈付组长,我们保证,我们没有那样做。”孙华洋心里有底,回答起来是更加的从容镇定。 陈南平收敛了笑容,伸手打开面前的一个纸包,一本白皮纸为封面的十六开线装出现了,陈南平拿在手中,以最佳的角度面对与会者,那白皮赫然写着七个黑色大字:三县合一计划。 刹那间,常宁拿眼睛瞟向许崇年和郑志伟,只见两个人的脸,挂起了隐隐约约的笑容。 “孙华洋同志,你看见了,我手拿着的,正是你们的三县合一计划,你先不要忙着解释,听我把话说完。” “即使我们考察组,不追究你们提前分发三县合一计划的错误,你这个计划也是漏洞百出谎话连篇的粗制滥造,结合这几天的综合考察,和你计划里列举的各种数据和指标,我可以说,你的计划里,百分之八十以的数据是假的……对此,你们作如何解释?” 孙华洋假装楞了一下,转身冲着常宁问道:“小常,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常宁有些慌乱的站了起来,属于他的表演时间到了,“不,不会,孙记,咱们的计划,还,还在我办公室里堆着那,我今天班的时候,还数过的,整整五十本,一本都没少啊。” 陈南平说道:“这位是小常同志是,既然计划印着你的名字,那就由你来解释。” 常宁离开座位,走到陈南平面前,伸手拿过他手的计划,煞有介事的翻看了好一会,一边还自言自语的嘀咕起来,“咦,倒是有几份相像……这个前面的序言,第一部分的历史回顾……还有这些图片资料和附录……像,整得实在太像了。” 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常宁将白皮计划递还给陈南平,一字一句的说道:“陈付组长,你手的白皮计划,百分之百是假的,一定是有人编造出来,故意陷害我们的。” 会议室里立即一阵骚动,许崇年和郑志伟对视一眼,脸色倏地变了。 “各位领导,同志们,我敢保证,那不是我们亻三县合一计划。”常宁大声的说着,又转向了崔红日和毛国民李玛丽,“崔组长,毛付组长和李付组长,我请求,允许我们出示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 崔红日也是楞了好一会,低声和毛国民李玛丽商量了一阵,然后朝常宁点头道:“常宁同志,我们同意,请出示你们的三县合一计划。” 常宁说了声“请稍等”,转身就跑出了会议室。 过了大约三四分钟,常宁抱着三本红皮计划跑了回来,喘着气分递给崔红日和毛国民李玛丽,“领导,这才是我们的计划,请领导过目。” 崔红日不过看了几眼,朝许崇年和郑志伟的方向瞪了一眼,脸色就沉下来了,这两个混蛋搞的什么名堂?弄一本假的三县合一计划,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太李玛丽,终于开了金口,“常宁同志,你说得对,这那本白皮计划是假的。” 这下常宁来劲了,不但收回了三本真计划,还不客气的从崔红日面前收走了那本假计划,“崔组长,请问您对此有何解释?” 常宁的口气有些冷,明摆着要反攻倒算了。 饶是崔红日高居付省长之位,久经官场锤炼,也是一时为之语塞,赶紧的又和毛国民李玛丽商量起来。 这时,有人不干了,余向阳和罗海龙两位县委记,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余向阳愤怒的说道:“原来你们考察组,是带着先入为主的结论来考察的,想要枪毙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就明说嘛,用小人的办法折腾我们,干什么干什么,来噌饭吃啊。” 海龙骂得更难听了,黑着张脸,声音象大钟,“他妈的,欺负我们穷人那,谁干的好事?小常,立即通知你们青阳公安局,把这个骗子考察组抓起来,一个个的审,一定要查出,是谁捣的鬼。” “同志们,同志们,请听我说一句。” 考察组付组长毛国民站了起来。 0418都在演戏啊 在省委省政府派出的考察组中,人大付主任毛国民,和省政协付主席李玛丽,看似有点老气横秋,成为考察组里只看不说的摆设,其实都曾经是之江省的风云人物。 毛国民是土生土长的湖城人,当年坚持之江省地下斗争的旗帜性人物,建国以后的之江省首任民政厅长,一九五五年开始担任付省长,一九五九年进入省委常委班子,当过统战部长、常务付省长、组织部长和付记,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退居二线,现在除了担任排名第二的省大常委会付主任之外,还是中顾委会委员和省委顾问委员会第一付付主任,孙华洋的老丈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声老领导,其地位比青州地区的郑中基郑老爷子还高。 说起这位李玛丽,更是不得了,其父亲是建党初期的五十多名党员之一,还差点参加了第一次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后来长期在xx国际工作,一九三三年父母牺牲以后,李玛丽成了孤儿,并于一九三七年前往苏联,直到一九四八年回国,李玛丽原名李畅,因崇拜马克思和列宁,和人辩论时,常大段大段的引用马恩列斯的文章,被同事嘻称为“李马列”,她也是引以为豪,回国后索性由谐音改名为李玛丽,一直用到今天,李玛丽终身未嫁,先在外交部工作,一九五七年回到母亲的出生地之江,初任之江大学付校长兼党委记,后历任省教育厅厅长、省妇联主席、省委付秘长、省委常委兼秘长、省委宣传部长,是党的八大九大十大十一大代表,九届十届中央候补委员。 李玛丽身为红色遗孤,资格老脾气燥,人称省委记见了要让道,发脾气时省长都要绕着跑,调到政协工作后仍是秉性不易,象这次的考察组,据说是她老人家主动要求参加的。 外行人可能不知道,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组长崔红日和付组长陈南平才是“摆设”,考察组真正的拍板人,是老太太李玛丽和小老头毛国民。 毛国民提出休会一个小时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与会者的同意。 常宁心里那个乐啊,一离开会议室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好走到丁颖的办公室前前,丁颖和方巧英急忙的将常宁推了进去。 “你别笑啊,小心露了馅,前功尽弃。”方巧英嗔怪着常宁。 “呵呵,呵呵……”常宁趴在沙发笑个不停。 这可是常宁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放尽兴,两个女人虽然有些好奇和担心,倒也没有过于的阻拦,这一年来,常宁的小孩脾气和天真率性,已经很少见了,让他发挥一次也是应该的。 终于,常宁笑得气接不来下气,趴在沙发用手捶着沙发垫子,嘴里怪叫着,“你,你们两个臭女人……啊,一点,一点也不风趣……不陪我笑……好,好难过啊。” 丁颖和方巧英互相看了一眼,双双前,用力扶起常宁,发现他竟是哭了,眼角的泪花晶莹闪亮。 方巧英一时傻了,向来沉稳的丁颖,也被吓了一跳。 少年不识愁滋味,总以轻狂为常事,何曾觑见半仙泣,从来尽兴未有时。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拥着常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丁颖问,小常,你没事?方巧英也问,小常,你哪里不舒服吗? 民间有一种常见的薏病,一旦发作时,总亦颠亦狂,时哭时笑,丁颖和方巧英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不少,心中均想,莫非小常也是此病患者? 点一支香烟吸了几口,常宁总算慢慢的恢复了常态,“多谢两位姐姐关心,我没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只有极度高兴的时候才会这样,这就叫做,叫做喜极而泣。” 方巧英奇道:“小常,我和丁姐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你的意思是,刚才是你最高兴的时候?” 丁颖也说道:“对啊,难道,难道你以前,以前一直不是很高兴吗?” 常宁缓缓的摇着头,对两个女人的问题不置可否,“你们两个呀,还是关心关心眼前的事情,实话告诉你们,咱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已经大功告成了……这是我第一次有种成就感和自豪感,你们认为我该笑不该笑?” 方巧英说道:“大功告成?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丁颖也唔了一声,柔声说道:“对呀,小常,反正有时间,你给我们说说。” 常宁眉头一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咱这几天日理万机,夜以继日,累得是腰酸背胀哟。” 丁颖和方巧英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小少爷,我们给你舒筋松骨。” 说毕,两个人纤手齐出,伸到常宁身忙碌起来。 “哼,这才象话嘛。”常宁装模作样的靠着沙发背,摆出了一付小少爷的架势。 “也难怪你们两个看不出来,这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老太太,都装得那么像,演戏演得那么逼真,连我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其实,这次全国实行的撤地设市体制改革,由面发动,决定却在下面,关键就在省里,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国务院将在每个省批准一个撤地设市的地区,也就是说,在咱们之江省,四个地区争夺一个撤地设市的指标,只要击败其他三个地区,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就一定能够成功。” “那个金州地区,地处我省内陆,是全省最闭塞落后的地区,他们提出撤地设市,纯粹是凑个热闹打酱油的,根本没有竞争位的资格,而那个河州地区呢,是我省的农业基地,和青州并称之江省的南北粮仓,青州熟,之江足,河州丰,粮仓封,让河州地区撤地设市,向工业化城市化发展,之江省就会少了一个粮仓,因此,以农业为主的河州地区想在这次撤地设市的竞争中胜出,可能性也不大。” “这么一来,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就剩下青州地区一个对手,可青阳和青州竞争,就好比儿子跟他老爹争权,犯作乱,说出去不好听啊,咱小半仙做事,向来是讲究三个要的原则,要结果要过程更要好名声,所以,我得想个法子,要让青州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你们两个也看出一点端倪了,那个小老头,省人大付主任毛国民,其实是孙华洋老丈人的老级,他是孙华洋低声下气求着老丈人,再加王群骥记的面子,把他请出来,为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保驾护航的。” “而那个老太太李玛丽,那就是尤佳的功劳了,你们知道她们是啥关系吗?干妈妈和干女儿啊,嘿嘿,那也就相当于咱的干岳母喽,她能不帮忙吗?她和小老头毛国民,就是我们的双保险,什么崔红日,什么陈南平,其实都是跑龙套的,考察组里当家作主的,就是老太太李玛丽。” “可是,当初尤佳去求老太太帮忙的时候,她虽然答应,却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要我们找个办法,让青州输得心服口服,否则免谈,哎呀,当时把我愁得连饭也吃不下啊,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个真假计划来,呵呵,当然了,咱得感谢焦玉才,还有小白脸郑志伟,没有他们的密切‘配合’,我的计划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啊。” “……焦玉才拿到假计划后,派老婆送到青州交给郑志伟,小白脸郑志伟如获至宝,据我了解的情况,这小子拿到假计划后,立即和许崇年一起,瞒着地委领导,连夜驱车,前往省城向刚成立的考察组举报,毛国民和李玛丽早就等着他门呢,当然就将计就计,督促崔红日接受了举报,崔红日肯定也没有多想,堂堂的省长女婿,怎么可能让他陷入不尴不尬的境地呢。” “呵呵,就这么着,崔红日被蒙在鼓里,许崇年和郑志伟心里得意洋洋,而毛国民和李玛丽,则象久经考验的老演员,佯装什么也不知道,等着今天这高潮一幕的到来,我现在都替小白脸郑志伟脸红,想像不出,他是如何狼狈地滚出咱们青阳县的,呵呵,呵呵……”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你这一招绝了,考察组肯定要质询郑志伟和许崇年,摆在他们面前的,无非是两个交代,一是实话实说,如实交代整个过程,我估计考察组不会相信,二是承认他们青州人弄虚作假,并企图陷害我们,那他们这次的撤地建市就算沟汤了。” 常宁笑着点头,站起身来,搓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认真的说道:“丁姐,方姐,咱们也是演员,这戏不能断了,你们快回到会议室去,继续的演戏。” 又说笑了一阵,丁颖和方巧英走了,常宁坐到丁颖的办公椅,舒了一口气,拿过电话拨了起来。 “王叔叔,您好……您忙吗?” 电话里的王国维笑道:“嚯,是不是向我报喜来了?” “唉,这不是您和他们逼的嘛,硬要让我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来,没法子,只好出此下策了。” 王国维说道:“方法太滥,效果明显,手段下作,结果佳。” “王叔叔,您,您说得有些难听了,嘿嘿,我原指望着您夸我几句呢。” 王国维笑着说道:“其实,省历届省委都看到了,青州地区和你们三个县的矛盾,作为历史遗留问题,肯定要找个机解决的,至于选择现在这个时候,不过时机缘巧合,恰逢其会罢了。” “王叔叔,我明白了,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遇的……您看,我们接下来,还需要注意什么问题?” 王国维沉吟一下,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提防人家的报复。” 0419过年那点事儿 省委省政府派出的考察组,在青阳县多待了两天,结果如常宁所料,青州地区的撤地设市申请,在考察组得到省委通知后,直接宣布被淘汰掉了。 郑志伟和许崇年是灰溜溜地离开青阳县的,他们面对考察组的质询,无法证明那本假的三县合一计划,不是自己捏造的,看在是省长女婿的份,后续处理倒是没有,就象常宁的打人事件一样,都是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日子紧张而繁忙,常宁一改以往的懒汉作风,带着丁一龙把各个乡镇和重点工程跑了个遍,因为金汕临时去做孙华洋的秘,他还少见的亲自动笔,完成了他本年度的个人工作总结报告。 三县合一计划在顺利的推进,进入十二月,省委省政府正式对外宣布,同意将青阳县望海县和龙门县三个县的合并计划,报民政部及国务院。 不久,由民政部牵头的六部委联合考察组,汇同省政府有关部门,来到青阳等三个县进行实地考察,遵照王国维的吩咐,常宁辞去了三县合一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和办公室付主任的职务,逐渐退到了幕后。 王国维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常宁策划的假计划事件,针对的不仅是郑志伟和他的家族,而是伤害了青州地委和青州地区的利益,更是得罪了省长张华云。 现在三县合一计划顺利的推进着,象一趟高速前进的列车,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这个时候,多个常宁或少个常宁,已经没有多少差别了,就是省长张华云,想为女婿报仇的念头也要先收起来,为三县合一计划擂鼓助威。 至于三个县的内部,更是空前的团结一致,在巨大的胜利即将到来之前,谁都在拚命的努力工作,以期在新的历史平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新一年的元旦,三个县史无前例的的没有放假,因为计划没有变化来得快,原定于春节后来的国务院考察组,要提前到春节前来了,这就好比是攀登者,在登珠穆朗玛峰顶峰的最后时刻。 只有常宁是个例外,他提前给自己放假了,他从县委大院慢慢的消失了。 国务院考察组在青阳等三个县待了四天,是腊月的十一日离开的。 接下来是并不漫长的等待。 新年的第一场雪,在国务院考察组离开后,突如其来的出现了,雪下得细,却下了两天。 “瑞雪兆丰年,春意随雪来,麦禾雪中立,雪尽春盎然。” 常宁嘴里念叨着,蹲在院子门外的承包地里,瞅着白雪覆盖下的麦苗,过了年就得搬家,按老叔常学军的意思,是不要再种了,转眼间这里就要成为宅基地了呢,可常宁舍不得,小麦还是种下了。 “领导。” 丁一龙站在公路喊着。 常宁有些恋恋不舍,起身慢慢的离开了麦田,“一龙,你来干什么?” 丁一龙知道常宁心里发闷,他自己不会说话,陪着笑脸道:“领导,丁姨让我来接你呢。” 常宁哦了一声,才知道家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刘月红是自己把她赶到湖城过年去了,一毕竟是有孩子的女人,孩子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自私不得。 越野车在雪后的公路慢慢的行驶着。 本来么,要过年的地方多得是,留在家里也不错,还能和邱玉宝王冬青黄小冬他们去山里狩猎,虞挺华给他发了一张狩猎证,可惜好多年没干那活,手有点生了。 去京城过年也行,可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没打电话,杨北国和杨阳也没有催他,常宁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觉得他在青阳待不下去了,最后一个春节了,不忍催他了。 “领导,今年各单位都提前三天放假了呢。”丁一龙说。 常宁嗯了一声,瞅着旁边座位的一堆年货,“一龙,你也早点回家,春节期间,这车归你使用了。” 丁一龙问道:“领导,你不下乡,也不给别的领导拜年去?”这是过年过节时当干部的两大传统,丁一龙小心的提醒着。 “呵呵,谢谢提醒,不过我今年免了。”常宁漫不经心的笑着,“噢,对了,这堆年货你带回家去,替我给你爸妈拜个早年。” 丁一龙嗯的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领导的脾气就是这样,自己嘴里常挂着谢谢,可讨厌别人说谢谢,只许他自己点灯,不许别人放火。 越野车在人民路停下,常宁跳下车,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大红包,扔到丁一龙身笑道:“这是给你爸妈的啊,你小子有了女朋,成大人了,没资格要压岁钱拜岁钱喽。” 走进那条小弄堂,常宁的心情立即好了起来,他可不想在女人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丁颖和方巧英正在客厅里忙碌,见到常宁进来,都是赶紧起身,一个帮着脱外衣,一个掸着他身些许的雪花,地板有一大堆的年货,全是单位发的,现在财政收入好多了,从发的年货里就能看得出来。 常宁坐到沙发,瞧瞧四周,咦了一声说道:“奇了怪了,四个丫头呢,见了她们的宝贝哥哥,也不出来亲热亲热,还想不想要压岁钱拜岁钱啊。” 丁颖浅浅一笑道:“今年你是看不到她们了,常盈的爸妈派了专人专车,把丫头们都接到卫星基地过年去了。” “呵呵,儿大不由父,妹大不由哥,丫头们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方巧英坐到常宁身边,拿手轻轻的在他胳膊打了一下,嗔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坏哥哥坏了他的妹妹们。” “什么话呀,胡说八道,我有那么坏吗?”常宁左抱一下,右搂一把,脸却毫不遮掩的坏笑起来,“见不到青春的风暴,但是有成熟的力量,这个年也是过得好的嘛。” 两个女人俏脸一红,幸福的靠到常宁的身,尤其是方巧英,自从有了常宁之后,火爆脾气也收敛多了,本来常宁不让她到陆来过年的,毕竟家里有老人,还有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公,可还是知情的罗海龙明事理,替她找了些借口,什么三县合一计划尚未成功,派她代表龙门县驻守青阳,处理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总算让常宁答应她来丁颖家一起过年。 丁颖笑了笑,赶紧叉开话题,“小常,邓县长让你给他打个电话呢。”她了解常宁,方巧英说得没错,这个让她们爱之切深的小男人,是个见了漂亮女性眼珠子拨不回来的坏蛋,丫头们不在,也让人放心不少,受他“毒害”的日子,晚一天是一天。 方巧英帮着拨通了电话后,将话筒递给了常宁。 两个女人不再理会常宁,又开始整理那一大堆年货。 “老领导,咱小常给你拜个早年了……呵呵,祝你全家安康,春节快乐,多收红包,少收烟酒,过了年继续升官发财,前程无量……” 邓志军也是笑个不停,等到常宁噜嗦完了,才说了一句,“小常,你应该在县里,快到我这里来一趟。” 咦,口气有些不对啊,常宁心里说道,对邓志军,他是了解得非常通透的,尽管他在笑,但他语气里夹着的焦虑,他是听得明明白白。 “老领导,我十五分钟以后到。”常宁说完就搁了电话。 两个女人投来关切的目光,丁颖问:“出什么事了吗?” 常宁起身穿风衣,“应该没什么事,两位姐姐,晚饭别等等了。” 县委大院静悄悄的,门口的积雪也没扫干净,已经是腊月二十了,提前放假的机关,除了值班人员,早就回家忙自个的事去了,一路走进去,迎面竟没碰一个人,就连传达室的张师傅,都紧闭门窗,开着空调瞌睡着呢。 邓志军还是那样,保持着他们那一代人的传统,连秘都打发回家,能一个人守在办公室里,连着值一星期的班,有一年常宁还看到,他的老伴带着烧好的菜,来县委大院陪他过了除夕。 一阵寒喧,邓志军凝重的说道:“小常,孙记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估计,应该是他个人的事,而且,而且还是有些麻烦的麻烦。”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马就要过年了,他一个人跑到省城干么,人家省政府机关的人就不过年了?” 邓志军说道:“毕竟我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尚未得到国务院的正式批准,现在但凡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啊。” 常宁想了想,问道:“老领导,现在能联系孙记吗?” 邓志军摇着头,“他老婆倒是没跟着去省城,可他去了两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打来呢。” “这样,老领导,你还是值你的班,孙记由我来联糸。” 邓志军笑道:“叫你来,就是这个意思,办这档事么,就你行。” 常宁告辞出来,一边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边想道,孙华洋是懂规矩守规矩的人,这个时候擅离工作岗位,肯定不是一般的事,莫非,莫非有人在搞他? 还得问尤丽,当着邓志军的面,他可不敢打电话给尤丽,这娘们,快两月没那个了,心火着呢。 0420尤其美丽(一) 果然,电话一通,常宁就能感到电话那头的惊喜和热切。 “小常,我,我正到处打电话找你呢,你,你在哪儿呀?” 尽管听到尤丽的声音,心里也是一阵发热,但常宁还得装一装,对待尤丽,他经常采用冷落她的办法。 “尤丽姐,我在县委大院呢,这不放假了么,我来拿点东西。” 尤丽一听,急忙说道:“小常,我在家里,你,你要是没什么其他要紧的事,能过来一趟吗?” “嗯,嫂子,我来方便吗?”常宁佯装什么也不知道,小心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的么,老孙和小美丽在家,我一般不能来的嘛,除非老孙硬拉着我去喝酒。” 尤丽轻轻的说道:“老孙他去去省城了,把小美丽也带过去了,让她在我爸妈家过年,我,我就是为了等你,特地找了个借口才没去的。” “哦,老孙不在啊。”常宁慢慢吞吞的说着,“老孙也真是的,什么要紧的事呀,这大过年的,跑到省城干么,咱们县里可不能出点事哦。” “嗯,他有点个人的小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电话里的尤丽顿了顿,轻声细语的说道,“小常,是你过来,还是嫂子我过来?我这两天,这两天反正也是一个人的。” 晕,常宁急忙问道:“嫂子啊,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呢?” “你……你别折磨我了,什么事,什么事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尤丽的话里明显的带着幽怨,。 其实,常宁有心想结束和尤丽的关糸,尽管他也很迷恋她的身体,欲罢不能,但毕竟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再说自己很可能要离开青阳了,做个了断也是应该的事。 可是尤丽哪会舍得呢,现在她对他越来越痴迷,简直到了发狂的地步,凭他的估计,现在要是甩了她,说不定会闹出大事来,女人是情感类动物,真是不能等闲视之。 “嗯,好,你等着,我马过来。” “行,我买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吃的,等你啊。” 阴冷的冬天黑得早,县委领导的宿舍区本来就路人不多,此时更是人影难觅,但常宁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走前门走后门,宁愿再翻跃一次墙头。 看到尤丽很热切的样子,又是拥抱又是献吻,常宁心里还是满意的,原来在尤丽的心里,虽然装着孙华洋的事,却还是死心塌地的爱着他这个真正的男人。 接着尤丽满面春风的去了厨房,等常宁在浴室里洗了澡,换睡衣出来,尤丽的菜也烧齐了。 看到尤丽小女人似的忙碌又开心,常宁心里一软,决心好好的疼她一回,毕竟自好以后,两个人单独在一块的机会不是很多,女人那方面的凄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象丁颖方巧英她们也一样,不过是比尤丽多了一点自由罢了。 那“金鸡独立”的桌子边,只坐了两个吃饭,尤丽也不装着忍着了,脱得只剩了一套薄薄的绵毛衫,红起了脸,来就往常宁怀里拱,常宁就着她,索性靠在沙发懒得动手,一切任由尤丽帮忙,真正的享受起“饭来张口”的幸福。 常宁笑着说道:“尤丽姐,你别急,这次我等应你,就在这里过夜了。”尤丽惊喜的说:“真,真的吗?”常宁嗯了一声,“反正我最近也没在班,没有人找我,只要老孙不回来,我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但是。”尤丽一怔问道:“但是什么?”常宁有些不高兴的说:“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老孙到底出了什么事,不然,我连这顿饭也吃不下了。”尤丽低声问:“你,你都知道啦?”常宁微微一笑:“那倒没有,是我猜的,不该出门的时候出远门,肯定有事。”尤丽点点头,还是有些犹豫,“是,是出了点事……” 常宁拿手在尤丽的玉峰爬行着,“尤其美丽,别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你可以随时结束我们之间的来往,但是,只要做我的女人,就必须对我毫无保留,否则,我就会当作我们关糸结束的信号。” “唔……我,我记得呢……小常,我什么都告诉你。” 尤丽点着头,终于下了决心。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女人嘛,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说着,常宁张开了大嘴,尤丽嫣然一笑,夹了块红烧肉塞进他的嘴里。 这顿饭也是吃得不很认真,常宁的双手忒不老实,一直在尤丽的身走动,本来就是个敏感的身体,下面正荒着呢,经他一阵破,全身早就发烧。 常宁也是有些把持不住,尤丽除了一套薄薄的绵毛衫,里面竟空空如也,白玉在手,嫩滑如脂,不觉自己也是浑身发热了,更要命的是,尤丽的两条玉腿,有意的在挑逗下面的兄弟,人家本来就有意见,正欲破衣而出呢,这下倒好,有人挑衅,让他更加的怒火中烧了。 常宁拍拍肚子表示吃饱了,早已满脸通红的尤丽,立即扔了筷子,双手搂住常宁的脖子,双目含春,娇羞的说道:“小常,下面,下面该吃我了。” “呵呵,这有何不可,本职工作,本职工作嘛。”常宁抱着尤丽就往楼走。 常宁喜欢在孙华洋的床“办”尤丽,好一番肉搏苦战,比以往的更投入更猛烈,尤丽根本不是对手,她本是短促型选手,来得快,丢得也快,常宁才使了五成功力呢,她就连败两次,喘着气不住的告饶。 “呵呵,你这个小骚货,真是不经办啊。”常宁照例靠在床头,欣赏着慢慢爬起来的尤丽。 “你……都是你太,太厉害了么……我,我已经努力了……”尤丽委屈而满足的说着。 “哼,你以后要是还敢有事瞒着我,我就这样不停的办你。”常宁似笑非笑的说道。 “小常,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尤丽爬坐到常宁身,讨好地为他点了一支香烟,“有很多事情,你,你不知道的,现在我就给你说说,行吗?” 常宁见尤丽终于要坦白了,噗地笑道:“嫂子,在老孙的床说老孙的事,这,这合适吗?” “去你的,你,你都把我那个了,还说什么合适不合适,”尤丽趴到常宁宁身,让自己的双峰在他的身慢慢的揉擦起来,“唉,老孙他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交朋,在青阳县,他和你虽然不是朋,但毕竟也是同盟军,我敢保证,老孙他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嗯,这点我承认,老孙对我确实坦荡,当然,他是有心无力,就象对你那个无底洞一样,呵呵,有心杀敌,无力阵,”常宁笑着点点头,伸手在尤丽的胸脯揉搓着,“嫂子,那,那我们现在这样,也太对不起老孙了。” “这倒没事,谁让他,他没那个能耐呢……唉,说起来都是命啊,要不是他到基层挂职,也就不会发生那个事了。” “小常,这件事我本不该和你说的,现在我告诉你,大概在五年前,老孙刚从省直机关下放县里工作的时候,在河州地区的东湖县担任常务付县长,刚好东湖县遇到了一场特大冰雹的袭击,当时的县长出差了,县政府的日常工作,全由老孙顶着。” “有一天,他到下面的乡镇,当时还是叫人民公社的,指挥组织抗灾救灾,在回来的路出了车祸,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是那个,那个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碰了一下……” “后来,后来他那个就慢慢不行了,当时大家的思想也不开放,那,那个出点事生个病,羞于开口么,是我逼着他去的,到处找医院看医生,包括很多江湖郎中,民间偏方,钱花了不知道多少,可还是治不好啊,有时候,有时候倒偶尔能……能举一下,可终究还是不行了……幸好老孙他是个工作狂,精力都放在工作,那方面就想得少,倒也过得下去,但是……” “呵呵,但是,嫂子你那方面比较强烈,熬不了了,对?”常宁拉过被子盖在身,乐呵呵的笑道,“嫂子,你说归说,手也不能闲着,说,继续说,一边说一边干活,革命生命两不误嘛,呵呵,我喜欢咱俩一丝不挂的说话。” “说什么那,你,你这个人,就是坏。”尤丽羞道,双手却依言动了起来,当然,嘴也是没闲着的,“我是说,老孙虽然克服了那方面的缺陷,但是,因为治病,借了不少钱,就是这个原因,老孙还卖了老家的房子……结果,后来差点因此而铸成了大错。” 常宁奇道:“嫂子,不会,老孙可是公职人员,花钱看病可以实报实销的嘛,怎么会搞到卖房子的地步呢。” “在公家的医院看病可以报销,这在江湖郎中那里花的钱,还不是要自己负责啊,你可能不知道,老孙有个远房亲戚,在财政部工作,官不大权不小,后来,财政部搞机关财务支出改革试点的时候,就通过老孙,把试点放在了东湖县。” “其实,老孙也是作茧自缚啊,大笔的医疗费只报销了一部分,债务还是成了我们家沉重的负担,结果,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的,拟或是无意的……反正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个套子,摆在那里让老孙去钻的。” 常宁飞快的双手,摸索着尤丽的两座高山,“嫂子啊,你下面的话,如果不应该告诉我,就请你打住。” 0421尤其美丽(二) 其实,常宁曾以小人之心,暗中查过孙华洋的老底,特别是他知道不能跟孙华洋成为真正的朋之后,一心想找点料,以备关键时刻用来对付他的致命武器。!。 无奈孙华洋的确是个“好好先生”,查来查去,倒是差点查出个优秀干部的典型形象后,所以,后来他除了和孙华洋合作,更多的是以地头蛇的强势去压制对方。 此番尤丽在无奈之下的爆料,让他心里一喜,虽然以后不一定有共事的机会了,但捏一颗定时炸弹在手,说不定将来会用得着呢。 “我偏要告诉你,我还要你帮助我和老孙呢,”尤丽骑到常宁身,双手也是迎合着他的动作,两个人早已有了一种默契,嘴里一边说话,身体照样能得到享受,一心两用,倒也互不耽误。 “还是老孙在东湖县挂职期间,有一次,由老孙负责,带着一批干部去南方参观学习,当时的经费,是老孙向省财政厅要来的,不属于县里的财政预算内资金,按照规定,节余部分应该交县财政局,可实际,象这种预算外的钱,一般是由讨来钱的人作主,能花光就尽量花光。” “可是老孙在这方面向来粗心大意,听了手下几个人唆使,就同意把这笔节余下来的钱,当作补贴私下分了,我记得当时,老孙是向县委的老记请示了,老记也同意了,结果,三十四个人瓜分了那笔钱,老孙他也分了二千多元……” 常宁慨叹道:“两千元?巨款啊,老孙怎么这么糊涂,这个钱怎么能拿吗?唉,后来呢?” “当时,黎小平是老孙的秘,就是咱们青阳开发区原来的主任黎小平,他是学会计出身的,也在那支参观学的队伍里面,是他在开支项目,列出了不少子虚乌有的支出,抹平了这个漏洞,但是,我和老孙现在越来越感到,那简直是他设计好了,套在老孙脖子的绳索啊。” “嗯,我明白了。”常宁点着头,“好个黎小平,难怪老孙这么忌惮他,嫂子,老孙接连去了省城几次,其实是为了黎小平的事。” “唔,事情正是这样的,黎小平原来一心想来青阳。并争着要去开发区工作,老孙也一直满足他的要求,后来看他实在不象话,你和老孙不是把他换下来了吗,只让他担任县经贸委主任。” “黎小平觉得受了委屈,认为老孙没有罩着他,他开始闹情绪,接着就想调回湖城区去,前阵子,他是缠着老孙,老孙因为三县合一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就忍不住训了他一顿。” “就在半个多月前,老孙突然被省纪委的领导叫去,说有人举报,他在东湖县挂职期间,发生的私分参观学习节余经费的事,老孙怀疑是黎小平搞的鬼……现在老孙跑到湖城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好在春节快到了,那封匿名举报信也没有什么证据,事情还不至于对老孙有什么严重的影响,不过,老孙担心,有人会借机搞事,那,那老孙就完了。” 常宁思忖着说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尤丽搂着常宁的脖子,娇嗔的说道,“小常,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请你帮帮我,也帮帮老孙嘛,我不希望,不希望老孙再和那个黎小平掺和在一起。” 常宁心里急速的转动着,这倒是一件好买卖啊,“嗯……办法么,倒不是没有,我能让你说的那个事不再成为麻烦,我也能把黎小平死死的按在青阳县,可是嫂子啊,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呵呵,除了你那美妙可人的身体,能不能再给我点什么呢?” 尤丽拿手指戳了常宁一下,嘴里嗔道:“你呀,也不是好人,下面坏,面也坏……你说,我能做到的,决无二话。” “呵呵,我想想,想想啊……”常宁沉吟着。 “你听好了,第一条,你以后是我的女人,呵呵,名义当然还是老的老婆喽,反正以后我想你了,你在方便的时候,必须保证随叫随到,尤其美丽同志,你能做到吗?” “傻小子,这一条还用得着说嘛,真是的……我,我巴不得,和你永远在一起呢。”尤丽捧着常宁的兄弟,讨好的吻了几下,“常宁同志,你的第一条我完全接受了。” “爽快,好,”常宁笑着继续说道,“尤其美丽同志,老孙在王记的庇佑下,未来十年肯定是不断进步的,老孙是个好人,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我,但是,那个王记就难说了,我去省城几次想拜见他,都被他拒绝了,现在他了位,我还不会死得更惨吗?所以,所以你以后就做我的超级卧底。” 尤丽惊讶的问道:“超级卧底?小常,你这……” 常宁认真的说道:“是的,你以后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保证不会伤害老孙,但你要随时向我报告,老孙和王记的动向,就象我们前一阵子的合作那样。” “嗯……”尤丽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小常,我,我答应你,你可要说话算数啊,我和老孙虽然没有感情,还不如和你……但毕竟他是孩子他爸,我不想让他有什么危险的。” 常宁轻轻的揪着尤丽的玉峰,微微笑道:“放心,尤其美丽同志,我们可是一张床的人,呵呵,你几时见过我说话不算数的。” 尤丽觉得身体一阵酸麻,小声说道:“小常,我们,我们能不能,一边那个……一边说话?那样,那样很有味道的……” “嘿嘿,你真是个骚货,这时候还想着那个,”常宁在尤丽的屁股拍了一下,“好好,你用嘴巴先忙着,我得打两个电话,实现我对你的承诺呢,等我打完电话,一定让你叫爹喊娘,乐九霄。” 打定了主意,想好了计划,又琢磨了一番细节,常宁把床头柜边的电话拿进了被窝。 感到黑暗中的尤丽正好奇的瞅着,常宁用脚在她光滑的屁股踢了一脚,连笑带骂道:“小骚货,你还楞着干嘛,是找打呀还是找骂,快干活,我警告你呀,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许出声。” “知道了,”尤丽乖乖的趴在那里,口舌手互动,让常宁的兄弟更加的骄傲了,一边忙乎,尤丽一边还嘟囔了几句,“什么都给你了,还对我那么凶……真没良心……” “尤其美丽,做事认真点好伐勒,”常宁一边拨电话,一边继续教训道,“你看看你看看,亏你还是个优秀的人民教师,平时时怎么教育学生的,真是个笨女人,我教你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注意动作要领和关键部位,哼,是不是又要我揍你一顿,你才能做到位啊。” 尤丽不敢再顶嘴,一者正在常宁兄弟及其周边忙活,二者常宁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她哪敢再出声呢。 常宁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胡子茂的,本来想打给丁颖的,怕尤丽在场,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惹来丁颖和方巧英的怪怨,何况这事并不大,胡子茂又是组织部长,完全能搞定。 “大胡子子,是我呀,还没睡……现在方便说话吗?……呵呵,理解理解,非常时期,非常时期嘛,肯定是顾客盈门啊……呵呵,不过,大胡子,你少收点礼呀,小心有人到纪委举报你……嗯,有点事,你到房去接电话。” 尤丽卖力的干着活,一边竖起耳朵,想努力听听电话里说些什么,常宁知道她的想法,索性坐起来靠近了她,闲着的手还在她胸前摸索起来。 “大胡子啊,那个黎小平不是老想着调回省城去吗,我反复的想了想,他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了解得太多了,特别是开发区的事,他是知根知底啊,新生事物,搞起来肯定有些离经叛道,违规违纪……所以,我们不能让他离开青阳,他恰好是县管干部,留下他不难?孙记那里我负责沟通,总而言之,把他死死的钉在这里,对我们对孙记都是有好处的。” 胡子茂笑道:“这事不难么,小常,这样一来,我们多了颗定时炸弹哦,孙记他倒是轻松了,我说你小子呀,为什么帮孙记的忙,没见他给你啥好处呀,以他目前的能力,也帮不了你嘛,呵呵,老实交代,是不是孙记用了美人计,让他那漂亮的老婆勾引你呀?” “呵呵,该死的大胡子,尽想坏事,”常宁的手在尤丽身动得更快了,“呵呵,这回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中了美人计,现在正在老孙家的被窝里,和他老婆翻江倒海呢,你大胡子羡慕吗?” 胡子茂笑得更响了,“哈哈,你小子就做梦,那个尤丽啊,平时就没正眼看过别人,她能瞧得你这瘦猴似的身板?” 常宁也是有意捉弄尤丽,兄弟正在她嘴里进出着,他一手按住她的头,屁股用力的向挺了几下,兄弟在她嘴里塞得满满的。 尤丽被憋得喘不过气来,鼻孔里发出“唔”“唔”的叫声。 0422尤其美丽(三) 说起来,尤丽和胡子茂之间,还有一个让人喷饭的小笑话。 胡子茂平生有一怕,就是他那当美容师的老婆,一天晚饭前,他去接老婆,他老婆正给尤丽做头发,可胡子茂没瞅见呢,在外间和老婆打情骂俏,说老婆你的腰,快赶水桶粗了,该减肥了,他老婆说,细腰不如粗腰好,他脱口说道,细腰好看耐看,象孙记老婆的腰,啧啧,他老婆又问,你看过人家的腰吗?他吹了牛皮,现在没,将来说不定有机会呢,他老婆拧着他耳朵,把他拉到里间,指着尤丽说,喏,甭等将来,现在看…… 当时恰有人听见,此事便被当作重大谈资,迅速传遍了城关镇,害得胡子茂难为情了好几天。 常宁对着电话笑道:“嘿嘿,听见了,大胡子,我现在真的在老孙家的床,那个尤丽正在乖乖的求饶呢。” “哈哈,小常你就吹,”胡子茂也是笑道,“好了好了,你说怎么办,孙记似乎很忌惮那个黎小平,现在正在省城帮他的调动下打点呢,我们总得,总得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常宁想了想,严肃的说道:“嗯嗯,大胡子,我们党有一条铁律,对于有‘病’的干部,是不会予以调动和晋升的,这样的干部也没有单位敢接收,至于他得的什么‘病’,‘病’得有多重,那就是你的事喽。” 胡子茂笑着说道:“这小子来咱们青阳时间不长,坏事倒有不少,哈哈,找他的毛病,小事一桩么,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午向邓县长和丁付记汇报后,再和孙记沟通。” 放下电话,常宁马被尤丽狠狠的拧了一下,“大坏蛋,你,你吓死我了……” 常宁突感兄弟憋得难受,忙抓住尤丽的长发往下按,“嫂子,快,快接着,我,我要爆发了……” 兄弟在尤丽的嘴里跳动了七八下,被窝里只听得尤丽浓重的呼吸,和她喉咙里发出的咕嘟咕嘟声…… 许久,缓过气来的尤丽轻轻说道:“大坏蛋,哎,我,我差点被你搞死了……” 常宁笑道:“嫂子,我还要打电话,但你还得辛苦啊,当然,你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合约,我马下床走人。” “不许你走,我,我继续,你也继续嘛。”尤丽娇声说着,双手搂着常宁的腰,小嘴又含住了有些发软的兄弟。 常宁在电话机又拨出了一个号码,一会,尤丽又拉拉他手臂,常宁会意,弯下身子把头凑到了她能听见的地方。 “老顾兄弟吗……我是青阳县的常宁啊,小弟先给你拜年啦……兄弟一向可好?” 老顾,是之江省东湖县县长顾春阳。 顾春阳在电话里说道:“哦,是老弟呀,谢谢你啦,我就那么一个人呗,苦命的孩子命真苦,爹不亲来娘不顾啊。” 这个顾春阳,是常宁在省党校学习时,结识并交往得不错的朋之一,属于可以托付大事的兄弟,当时还是东湖县的常务付县长,是常宁将他介绍给省委副记王国维,结束党校的学习后不久,顾春阳便在王国维的提携下,顺利当了县长。 常宁说道:“老顾,对不起啊,党校一别,一直没给你打电话,小弟先给你赔罪了。” 顾春阳说道:“老弟,你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本末倒置了嘛,别人不知道,我自个还不知道怎么当县长的吗?” 尤丽一边竖着耳朵细听,一边在那里不停的劳作,一个不慎,小嘴一张,发出了“叭”的一声。 电话那边的顾春阳,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笑问道:“常宁老弟,你在干嘛哦?” “呵呵,让老哥见笑了,”常宁抚摸着尤丽一的身体,一边笑道,“老哥你现在好歹还是堂堂的人民政府县长,我么,现在是天边的一缕浮云,不知道往哪儿飘呢,所以,闲着无事,只好抱个大美女来玩玩喽。” 男人说女人,最甭也来劲,顾春阳笑道:“呵呵,老弟,我东湖县各方面是比你们青阳县差,但有一样是值得骄傲的,说到美女,还数我们东湖县?” “呵呵,小心嫂子打你的头,”常宁笑着,手在尤丽身走得更快,“老顾,我几时骗过你,此时此刻,真有一个美女在我怀里呢。” “去你的,你们青阳够得美女级别的,我看就是孙华洋的老婆了,那个女妖精尤丽,孙华洋在我们东湖县挂职时,她来过几次,真他妈的,看一眼就想啊,呵呵,那也算是我们东湖县出口到你们青阳的呀。” 常宁握着电话乐个不停。 顾春阳笑着说道,“老弟,不说女人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据我打探来的消息,你们的三县合一计划已经大功告成,所有人都是着落,加官晋级,风光无限,就你老弟,可能要被挂着晾起来了,但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老弟你是咱之江省最闪耀的金子,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尤丽抬起头来,骄傲的挺挺胸脯,常宁拍拍她的俏脸,鼓励示意她继续, “春阳兄,谢谢你,我想我应该不会离开之江,咱们兄弟还有机会的嘛,倒是你,要当心啊。” 常宁最后那句“要当心啊”,立刻引起了顾春阳的共鸣,“老弟啊,我顾春阳不怕天不怕地,也不怕受委屈,可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哟,来了个娃娃记,我不是嫌人家年纪轻啊,真要是你老弟来干,我给你提包打杂都心甘情愿,唉,你说,那就是一个只会动两片嘴皮子的二百五么,我怎么办?我前两天,还打电话找你拿主意啊。” “老顾,别急么,那两天我去大青山里玩去了。”常宁一边说,一边揉搓着尤丽的乳峰,“老顾,不是我批评你,我也不怕你生气,你老顾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到领导那里沟通,听我一句,以后要多多走动啊,省里头的王付记和朱永军部长,你老顾不是也认识的吗?” 顾春阳笑道:“兄弟,你批评得对,今年过年前,我一定要去一趟。” 常宁呵呵一笑,“老顾,那王付记那里,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好让他心里有数嘛。” “好兄弟,要得要得,呵呵,谢了啊,”顾春阳笑道,“你老弟有啥事,也该说出来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 常宁顿了顿,捂着话筒想着,早已难捺的尤丽,乘机凑来,小声央求道:“小常,让我,让我……”常宁点头笑道:“真是个骚货,你不能自己来吗?”尤丽大喜,拿手把住兄弟往下一坐,兄弟尽根而入,尤丽忍耐不住的长吟一声:“哎,好充实哟……”常宁乐道:“骚货,下不为例哦。”常宁本不喜欢女男下的动作,不过现在还在通着电话,只好任由尤丽恣意妄为了。 尤丽玉手勾着常宁的脖子,不急不徐的做着起落运动,常宁却对着电话说道: “老顾啊,事情是这样的,几年前你们东湖县,不是搞过一次全省募捐么……对,对,就是为了修建围湖大坝,当时募集了不少钱,我有一位朋,呵呵,是个女的喽,当时还捐了两千多元,你甭问钱是从哪来的,她现在是需要那次捐款的证明……嗯,一是对家人朋有个交待,二来么,人家现在想进步,这捐款也是进步的重要条件嘛。” 听到常宁在说自己的事,尤丽讨好的在他脸吻着,小屁股动得更欢快了。 顾春阳说道:“哦,我明白了,可是老弟啊,二年前一场大火,我们东湖县的档案馆烧了一大半呢,关于那次募捐的记录,也烧了不少,你让我到哪里找去,要不,你告诉我捐款人的名字,我派人找找去?” 常宁笑骂道:“呸,要是还能找到,我用得着你这个大县长亲自出马吗,呵呵,我就是需要一个证明么,你明白了吗?” 顾春阳笑起来,“呵呵,有数有数,我帮你搞定啦,哎,多少钱,捐款人叫什么名字?” 尤丽看到常宁征询的手势,立即停止运动,双手在空中比划,十指纤纤,姿势妙曼。 常宁对着电话说道:“两千三百二十七元,捐款人叫游黎。” “啥,尤丽?”顾春阳在电话里笑起来,“哈哈,老弟,真行那,你真把她搞到手啦?” 尤丽听着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动作,常宁在她的玉峰拧了一下,腰一用力,屁股狠狠的耸了几下。 “老哥,你想哪儿去了,此游黎不是彼尤丽,听好了,游泳的游,黎明的黎,游黎。” “哈哈,误会误会,”顾春阳笑道,“老弟,说真的啊,孙华洋家的那个尤丽,实在是迷人哟,你们青阳人要是不办了她,就是太怂,白白浪费了一个大美人喽。” “呸,你老顾敢小看我们青阳人,”常宁挺着腰狠狠的动了几下,爽得尤丽赶紧咬住了嘴唇,迎合的动作更是激烈无比,“你老顾怎么知道我们不行,告诉你,现在尤丽正被我插着呢……嘿嘿,不信?你听听呗.” 0423尤其美丽(四) 常宁决心帮孙华洋“过关”,之所以选中顾春阳,是因为他认为顾春阳靠得住,敢做事能办事。 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常宁和同学的接触不是很多,和其他班的同学来往,更是少之又少,他有他自己那套识人交的“理论”,顾春阳性格沉稳,外表粗犷,却内心细腻,没有任何背景,而能在不满三十五周岁的年龄,走一个农业大县的常务付县长的岗位,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和水平,当大家都在为拉关糸跑圈子而忙碌的时候,顾春阳是为数不多的“淡定哥”之一。 当然,后来是常宁主动伸出了橄榄技,两个人才渐渐有了接触,惺惺相惜,遂成莫逆,后来常宁通过王国维的关糸,让顾春阳在仕途迈进了一大步,两个人的关系已是牢不可破了。 能把朋的的坏事当作秘密守住的,才是真正的朋,常宁也是有意要在顾春阳那里“显摆”一下,同时也顺手震慑面前的尤丽,做出了一个出格的举动。 常宁一边笑说着,一边把话筒往尤丽的嘴边一放,尤丽吓得连连摇头。 常宁下边狠狠的往猛顶,一面拿手捏住尤丽的鼻子,尤丽一惊之下,小嘴一张轻叫一声:“啊……哎哟……” “老顾,咋样,我金大少爷几时骗过你呀?”常宁乐问道。 “哈哈,真有你的,老哥我服了,”顾春阳也乐道,“老弟,你交办的事我有数了,明天我联系你,要么你打我电话,哈哈,我不打搅你的好事了,你慢慢的享受,我挂电话了,祝你春节快乐……” 常宁放下电话,得意的笑起来,尤丽又羞又惊,一边动着身体一边埋怨道,“小常,你,你这个大坏蛋……你,你想害死我啊……哎哟,你轻点嘛……” 常宁躺了下来,一边狠狠的往顶击,一边笑着骂道:“小骚货,你真没良心,我这是违反原则,在帮老孙的忙呢……哼,敢说我在害你……呵呵,我害死你,害死你……” “唔……轻点嘛……不,啊……好老公,对,对不起……啊……我,我要飞了……” 尤丽呻吟着,身体一软瘫倒在常宁身,“唉,……” 一股汹涌的热浪,突然的倾泄在常宁的兄弟身,害得他打了个哆嗦,赶紧屏住呼吸,才堪堪的守住了防线。 尤丽喘着粗气,趴在常宁身,一边讨好的对他又抚又摸,一边娇滴滴的问道:“小常,你让顾春阳办的事,对老孙真的,真的有用吗?”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你放心,顾春阳是个信得过的人,做这个假证明的事,他不会轻易说出去的,再说,他自己也帮着我们做假,他敢说出去吗?” “唔……” “据顾春阳说,当年东湖县的募捐记录被大火烧了不少,补一张去,不会引人注意,你拿了这个证明后,好好的保管起来,将来那个移小平如果想对老孙不利,或者纪委来调查老孙,老孙就可以挺身而出理直气壮了,钱是拿了,但我觉得这钱拿得不对,就捐了出去,有人证物证,人家还能怎么样?事情是做得不对,但采取了补救措施嘛,别人拿钱我不好管,至少我做到了洁身自好啊。” “小常,你……你真行,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尤丽一边说,一边又用玉手,在常宁的胸膛讨好起来。 “算是有备无患,希望那个黎小平不要以此要挟老孙,只要把他死死的压在青阳,留在老孙的手下,不让他调回湖城去,我想,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尤丽歪着脑袋想了想,低声的问,“嗯,小常,这事,这事能告诉老孙吗?” “你傻呀,你怎么说,我凭什么帮你弄虚作假,我和你的事不是要露馅了吗?记住,现在千万不能告诉老孙……嘿嘿,只要老孙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现在连王记也不好帮他,只有我小半仙,才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嘿嘿。” 尤丽听着听着,有点明白过来了,“唉,你真坏,这么一来,我,我和老孙岂不是,岂不是被你捏在手掌心了嘛。” 常宁嘿嘿一笑,一把掀翻尤丽,让她趴在了床,双手把着她的屁股,身体往前一送,兄弟狠狠的刺了进去,尤丽又叫了起来,“哎哟……你轻点啊……” “小骚货,你早就是我的人了,还说什么捏不捏的,”常宁快速的冲击着,一边坏坏的笑着,“嘿嘿,所以嘛,以后怎么样,就看你的表现喽。” 这时,还在被窝里的电话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的声音,在被窝里特别的刺耳,趴在床的尤丽,正经受着暴风骤雨般的打击,整个身体犹如浪滔里的小舟,飘浮着胡乱的颠簸,常宁干得兴起,还不时的抱着让她的身体悬浮着,让她的双手漫无目标的四下乱舞…… 电话顽强的响着,尤丽在应战的空当,喘息着央求道:“哎哟……小,小常,你,你先停一停……让我接电话……啊……求你了……” 常宁得意的笑着,暂时放弃了进攻,重又躺到在床,“呵呵,小骚货,我就先放过你了,坐来,你不是很喜欢坐在面吗?赶快坐来,咱们边接电话边干活,一定很好玩哦,呵呵,但愿打电话的人,是你那不中用的老孙。” 尤丽白了常宁一眼,但不敢反对,很熟练的一个动作,一分双腿跨到常宁身,轻巧的往下一坐,早把常宁的兄弟吞没而尽,轻皱眉头享受了充实的满足后,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谁呀……哎哟……”尤丽接着电话,冷不防被常宁狠狠的顶了一下,她堪堪的稳住身体,向常宁投去哀求的目光。 说曹操,曹操“到”,打电话的正是孙华洋。 电话那头,孙华洋诧异而又关切的的问道:“小丽,你怎么啦,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唔,没,没什么……”尤丽喘了口气,赶紧说道,“老孙啊,我刚才,刚才不小心……” “哦,小丽,我知道了……唉,是我对不起你呀。”孙华洋在电话里竟然这样说,让常宁大感意外,急忙坐起身子抱住尤丽,朝她无声的坏笑一下,一边微微的耸动着身体,一边埋头在她的怀中狂吻着。 尤丽一边迎合着常宁的动作,一边对着电话说道:“老孙……你,你知道什么哦……我,我没什么啊。” 孙华洋又轻叹着说道:“唉,小丽啊,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我,我那个不行了,让你守着活寡,你就是,就是找个男人,我也不会怪你的……噢,对了,你用那个萝卜,可要当心,别伤着了啊。” 常宁一听,咧嘴无声的大乐,冲着尤丽连连做着鬼脸,一边还得意的往用力的顶了几下,老孙啊老孙,尤丽那里有权萝卜不假,可那是千金难买的人造萝卜呢。 尤丽羞得拿起粉拳直捶常宁的身体,“老孙,你,你胡说些什么呀。” 孙华洋在电话里轻笑道:“小丽,你放心,我听说,香港有那个替代品,很好用的,我几时有空,叫常宁那小子给我捎一个……到时候,到时候保你一百个满意。” 尤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常宁心里一乐,一手捂着电话筒,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尤丽犹豫着,常宁狠狠的往顶着,还做了个吓唬她的手势。 尤丽的身体连连的颠簸着,无奈的朝常宁点了点头。 常宁放开话筒,尤丽抱着常宁舒了口气,对着电话说道:“老孙,你,你千万别叫常宁买那个东西,会,会让人笑话的。” 孙华洋笑道:“小丽,那,那要是你想那个了怎么办,我可帮不了你呀。” 常宁慢慢的往顶着身体,尤丽仿佛受到了鼓舞似的,对着电话笑道:“嘻嘻,老孙,我不要那个东西,我,我要是想那个了,嘻嘻,我就去找个男人呗。” 孙华洋一听,却没有生气,反而乐道:“呵呵,你去找呀,我就当没看见哦。” 尤丽有些放开了,一边做起下运动,一边说道:“老孙,我,我现在就抱着一个大活人呢,嘻嘻……哎哟……轻一点嘛……老孙,你吃不吃醋啊?” 孙华洋笑道:“哈哈,装得挺像嘛,小丽,你就一个人乐……” “哦……老孙,有,有事吗……哎哟……”尤丽说的时候,常宁又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小丽,我想让你去找一找小常,这个臭小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我打了好多电话找他,就是找不到他啊。” 尤丽在常宁的攻击和鼓励下,放声的笑道:“老孙啊,你,你不知道么,小常他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正在咱们的床……跟他,跟他干着呢……哎哟……嘻嘻,你吃不吃醋哦。” 常宁听着,向尤丽翘翘大拇指以示赞赏,一边把住她的小腰,以强有力的进攻,奖励着完全放开了的尤丽。 电话那边的孙华洋,苦笑着说道:“小丽,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正事,你明天亲自去找他,记住,找到后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尤丽喘着气道:“唔……知道了,老孙,你,你也别太担心,我一定,一定让他给你打电话。” “唉,”孙华洋叹息着说道,“小丽呐,有时候,有时候我还真的离不开小常哟,我有好多事情,要和他商量啊。” 常宁得意的乐着,毫不停息的打击着尤丽的下体,尤丽拚命的迎击着,一边对着电话说道:“老孙,那个……那个黎小平的事,怎么样了?” 孙华洋说道:“不好办啊,黎小平这个人,实在是怪他自己平时太不检点,原单位回不去,了解他为人的,听了名字就直摇头,这几天,我带着他跑了不少地方,还是没有着落啊。” 尤丽望着常宁,想了想说道:“老孙,黎小平的事,你先放着,等我找到小常后,你找他说说,小常向来鬼点子挺多的,我相信他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孙华洋顿了顿,“嗯,就这么定了,小丽,你可一定要找到小常,大不了,大不了我再请他喝酒,呵呵。” 尤丽笑着说道:“老孙,放,放心……我一定找到他,他要是不帮忙,嘻嘻,反正你又用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许了……” 孙华洋也笑道:“哈哈,小丽呐,不说了不说了,这小子啊,老婆的爷爷是有名的杨疯子,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勾引别的女人。” “真的,老孙,我,我都快憋死了……我,我真要跟小常好,你,你可不能吃,吃醋啊……哎哟……” “哈哈,你这个浪货,一根萝卜就把你捣成这样了,如果真有本事,就放胆去勾引他,我保准开只眼闭只眼,哈哈……我挂电话了,你就狠狠的干。” 孙华洋也许受到了尤丽的感染,少见的爆了粗口。 常宁帮着尤丽放下电话,乐得放声大笑,“这个老孙啊,可真逗,呵呵,说我不敢勾引你,呸,终有一天,我要当着他的面,狠狠的干死你这个骚货。” 尤丽毫不生气,反而讨好的狂吻着常宁,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小常,我,我以后永远,永远都是你的……你,你就帮帮老孙嘛……” 常宁捏着尤丽胸前那晃荡不已的双峰,坏笑着说道:“小骚货,真没良心,难道,难道我现在不就是在帮忙吗?” 尤丽媚笑道:“嗯嗯,帮忙……可要帮到底哟。” “呵呵,一定一定,一定到底,” 常宁又一次掀翻尤丽,举起她的双腿,让自己的兄弟对准目标,怒吼一声,毫不留情的直冲到底。 “啊……轻点哟……你……你好狠呐……哎哟……不……我会死的……呜……啊……我不行了……真的,真的不行了……呜……哎哟……” 常宁一边全力冲刺,一边想道,就要暂时告别青阳是了,这算是告别战,决不能马马虎虎,革命工作么,不干则已,要干,就要保质保量,坚决的进行到底。 0424干姐姐干弟弟 要想让三县合一计划迈过最后一道险滩,到达胜利的彼岸,就必须保住孙华洋,他是三个县里目前唯一的付厅级官员,已经是无可争议的领军人物。 “小常,你做得很对,从三县合一计划公开实施以来,你的一糸列做法,不但赢得了老爷子的赞赏,尽管他没有公开表示,可我能感觉得到,而且还博得了王群骥的高度评价,他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你明大义,懂大理,有大气……有了王群骥的支持,三县合一计划成功以后,青阳等三个县的发展,将顺利的进入一条高速发展的轨道,很快会崛起于祖国东南的东海之滨。” 王国维在电话里娓娓而谈,言语中颇多感慨和欣慰。 这是常宁在整个春节期间,往外面打出的第一个电话。 “王叔叔,孙华洋的事情,应该不会成为问题了?” “当然,这种小伎俩玩得太过低级了,在大局面前,个人的小小失误,不可能成为决定性的因素,省纪委特意在春节期间,加班加点的派了专人去了一趟东湖县,他们在东湖县有关面的配合下,已经得出了明确的结论,当初孙华洋作主私分那笔开支节余款的时候,的确得到了县委记同意,在当时是不符合有关规定,可拿到现在看,根本不是个问题,更为重要的是,孙华洋没有留下分给他的钱,而是一分不留的捐给了东湖县的环湖大坝建设工程,这就更证明举报信的虚假了……” 常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听王国维的口气,三县合一计划已是板钉钉的事了,不知自己的事有没有转机,他实在是不想离开这片故乡的热土,哪怕让他重新去干个小小的乡长或乡党委记。 “王叔叔……那,那老爷子有没有,有没有提我的事啊?” 其实,除了老爷子,其他的人甚至包括王国维,甚至是省委记王群骥,和半是盟半是对手的孙华洋,都不希望他就此离开。 王国维知道常宁的心思,也理解他的心情,可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也没有办法。 “小常啊,老爷子的意思,我和你应该充分的理解,历史有时侯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转折,青阳等三个县脱离青州地区,三县合一成为一个崭新的地级城市,是历史发展的需要,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你不但恰逢其会,而且可以说是推动发展的第一功臣。” “但是,从历史看,但凡象你这样的功臣,个人后来都没有了继续发展的余地,甚至还会有许多惨痛的悲剧……从小的方面来说,你得罪了青州地区其他四县一市的三百三十万干部群众,你以后还怎么在之江立足,从大的方面来说,你不但是老爷子和整个宁家的希望,更是我们大家的希望,你不能长久的窝在小小的青阳县啊。” 常宁不住的苦笑着,这希望也忒大了一些,这希望会压死人呢。 “王叔叔,我明白了,我也想通了,可是,您也要多多关注青阳的事情啊,我觉得王群骥为三县合一计划如此竭尽全力,并不完全是出于公心,将青阳完全交给孙华洋,恐怕以后的工作也难以顺利的推动么。” 王国维轻轻的笑起来,这小子,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前思维,难怪老爷子铁了心的要逼他走从政的道路。 “嗯,关于这方面的安排,你可以发挥作用嘛,而且我相信,你也一定能发挥重要的作用……” 常宁放下电话,脸慢慢的露出了笑意,王国维的话,让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看来,得抓紧时间进行未来的人事布局了。 丁颖和方巧英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听着,两个人都卷缩在常宁的膝盖,同常宁一样,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敞胸走光,玉峰隐现。 这个春节,对两个如虎似狼的女人来说,是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她们甚至足不出户,忘却了屋外热闹非凡的世界,尽情的享受了最疯狂的激情生活。 “呵呵,明天是正月初八,我要班了。”常宁笑着说道。 丁颖浅浅一笑,“小常,你得先跟孙华洋谈谈。” “丁姐,你果然是个聪明女人。”说着,常宁的手伸向了她的山峦,当然,一碗水得端平,另一只手给了方巧英,“因此,我明天要在县委大院亮相,一是稳定军心,二么,就是要和孙华洋谈条件了,呵呵,让他主政新的青阳市我赞成,总比郑家那些混蛋要好嘛,可要是不能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他孙华洋也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按照国务院批复的三县合一计划的文件规定,未来的这个新兴的地级市就叫青阳市,以原来的青阳县望海县龙门县为青阳市的行政区域,下设望海区、龙门区、青山区、青岭区和开发区,其中原青阳县全部,及望海县的一部分,合起来一分为三,分别划为青山区、青岭区和开发区。 新的青阳市的干部配备,省委及省委组织部也作了原则规定,十三名市委常委,按升七调来来分配,即七名常委就地提拨,六名常委由外地调入或省委组织部下派,其他付市级领导,三分之二就地提拨,三分之一从外地调入,至于五个区的领导干部,望海区委和青岭区委各设十一名常委,青山区委设九名常委,龙门区委和开发区区委,都暂设七名常委,一共四十五名区委常委,其中十五名由省委组织部决定,其余三十名,由新的青阳市市委决定,报省委组织部备案。 剩下的其他各级干部,均从原来的三县干部队伍中产生。 对孙华洋和常宁来说,这是巨大的利益,如何分配,如何平衡各方的利益,是摆在两人面前的核心问题。 丁颖善解人意,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将话筒递给了常宁。 电话当然是打给孙华洋的。 “孙记,给你拜年了啊。”常宁有些嘻皮笑脸,心里却不是很轻松,不知道新一年里的孙华洋,在新职务盅惑下,有没有改变他的作风和态度。 孙华洋哼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不认老孙这个朋了?”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我是给未来的青阳市市委记拜年呢,咋样?感觉有点晕。” 孙华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得得,你少来这一套,对了,你在哪里?” “报告领导,我正在丁付记家拜年,刚好龙门县的方县长也在,两位姐姐留我吃饭呢。” 孙华洋说道:“太好了,你和丁付记方县长说一声,和她们一起到我家来吃饭,我这里有青阳买不到稀罕物,大闸蟹。” 常宁抬头瞅了丁颖和方巧英一眼,见两人都点了头,便对着电话说道:“好啊,谢谢领导啦,我和她们马过来。” 孙华洋和尤丽两口子亲到门口迎接,其中尤丽的打扮让常宁眼前一亮。 大冬天的穿着裙子,到底是大城市出来的人,能紧跟时尚的潮流,剩着孙华洋和丁颖方巧英招呼的机会,尤丽落后两步,伸手在常宁的腰间捅了一下,双眼溢满春意,俏脸隐着期待。 反对丁颖和方巧英,则打扮得自然而又各具特色,方巧英穿着时下流行的西裤,很好的衬托出她丰满滚圆的臀部,丁颖就更不用说了,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素颜典雅,含而不露,只有胸前的伟大,永远骄傲的耸立着。 唠完春节谈孩子,刚好小美丽也不在家,几个女人的话题便渐渐的转到穿着打扮来。 常宁和孙华洋对视一眼,相互苦笑着,陪女人们唠叨,是索然无味和令人痛苦的事。 不过,三个女人一边聊天,一边都还是偷偷的瞅着常宁,背着孙华洋,含情脉脉,秋波荡漾。 当初为了搞三县合一的真假计划,尤丽和丁颖方巧英她们一起“疯狂”过,所以在两人面前,也就丝毫不掩饰对常宁的感情了。 作为女主人,还是尤丽先转移了聊天的主题,她拿手推推孙华洋的胳膊,孙华洋一拍脑袋,一付恍然大悟的模作。 “各位各位,我先说一件私事啊。”孙华洋举起手挥了一下,脸笑吟吟的。 孙华洋看着常宁,微笑着说道:“小常,青阳县民间有个很好的传统,就是认干姐妹干兄弟,象你小常,家里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但你却有很多好姐姐好妹妹,让人很是羡慕啊。” 包括尤丽,众人都一齐望着孙华洋,其中尤丽的俏脸明显的红了起来。 “小常,尤丽呢,她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除了一个妹妹尤佳,她没有兄弟,所以,她有个不情之请,想以丁付记和方县长为榜样,认你为干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常宁假装一楞,心里却乐开了,其实这就是常宁的主意,只不过借尤丽之口说了出来,当然,也是尤丽为了以后更方便见到常宁,再三央求常宁的结果。 “老孙,这,这……我当然愿意,可是,可是我不敢高攀啊。” 0425坐地分赃 尽管是事先设计好的事,但常宁还是要假意犹豫一下,以免孙华洋心中生疑。 可孙华洋却比常宁还要心急,尤丽在他面前提出,想认常宁做干弟弟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不但马答应,而且说办就办,明天就要班了,最好今天就将事情落实。 其实孙华洋“示好”常宁,也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策,匿名举报信的事件,搞得他有口难辩,焦头烂额,全靠常宁出手相助,帮他渡过了难关,可这明摆着是把双刃剑,常宁帮他的同时,也掌握了他的秘密,他能不努力跟他搞好关糸吗? 更为重要的是,即将诞生的青阳市第一届市委常委班子,要从本地提拨十三名常委中的七人,除了孙华洋自己,按照惯例、级别和资历,肯定要从三个县的现任县委记和县长中选拔,放眼三个县,无论是青阳县的邓志军,拟或是望海县的余向阳和方天正,还是龙门县的罗海龙和方巧英,清一色是常宁的死党和铁杆,他孙华洋以后要在新的青阳市立足,还是绕不开常宁这道铁坎啊。 孙华洋的决心是,不管常宁是继续留在青阳,还是调往他处,必须先和他紧密团结,以后再择机图之。 让尤丽认常宁做干弟弟,倒是一条拉近双方关系的捷径。 见常宁有些犹豫,孙华洋说道:“小半仙,你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你是杨司令的未婚孙女婿啊,说你高攀我,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吗。” “呵呵,对不起,老孙,我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眼睛却看向了丁颖和方巧英。 丁颖笑着说:“依我我,孙记的提议,是一件好事么。” 方巧英也表示赞成,不过,她按照常宁事前的吩咐,给孙华洋出了个小问题,“孙记,小常不是不答应,他是怕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一起工作不方便呢。” “嗯,方县长说得有道理。”孙华洋点着头,笑着爽快的说道,“小常,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和尤丽是干姐姐干弟弟关系,你们论你们的,我和你么,还是老孙和小半仙的关糸,该吵还要吵,该争还得争,你看怎么样?” 方巧英立即拍手赞成,丁颖也微笑着表示了意见。 常宁哪有不同意之理,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呢,“好呀,我求之不得呢,我多了一位姐姐,等于又多了一个能噌饭的地方了。” 皆大欢喜,丁颖和方巧英忙着向尤丽道喜,一下子改口称姐道妹起来,尤丽的脸更红了,一双秀目冲着常宁,散放着无限的柔情蜜意。 孙华洋也是高兴,笑着说道:“三位女同志,厨房里有我朋托人带来的一串大闸蟹,麻烦你们三位了,我要和小常喝几杯。” 三个女人知道他们两人要谈正事了,相视一笑,叽叽喳喳的,结伴去了厨房。 孙华洋微微一笑,和常宁点香烟吸了起来,“小常,三县合一计划大局已定,一星期之内,国务院就会正式对于宣布,接下来的首要工作,就是人事安排了。”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那是肯定的了,我还知道,新的青阳市首任市委记,名叫孙华洋,也是肯定的喽。” 孙华洋不置可否的笑笑,眉宇间是隐藏不住的志满意得,“工作都是大家一起做的,我孙华洋不过捡了个便宜而已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老孙,你原来算是付厅,马就是正厅了,虽然只升了一级,可从你的职务来看,从普通的地委常委直升市委记,相当于跨越了三个台阶,难道不应该值得骄傲和庆贺吗?” 孙华洋点着头,收起笑容后说道:“小常,对不起,省委组织部朱永军部长找我谈话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为此,我专门找过王记,他好像也是讳莫如深……因此,到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在未来的人事安排中,没有你的名字。” “老孙,我理解省委领导的意图,将青州地区一分为二,必然会引起青州那边的强烈不满,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两个地区的对立和冲突是很难消除的,必须有人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孙华洋心里默然,暗暗佩服常宁敢于担当的勇气,“小常啊,委屈你了。” “呵呵,老孙你怎么了,大过年的,又是大喜大庆的大事即将到来之际,说得高兴的事嘛,快透露透露,其他人是怎么安排的,我也好向他们讨杯喜酒喝啊。” 孙华洋点头道:“这只是我个人提出的建议,再综合三个县的常委们的意见,至于省委组织部最后怎么定,我就不知道了。” “按照新市委十三名常委的规模,就地产生七名,三个县的县委记和县长都应该进入班子,剩下一个位置,我推荐了你的干姐姐丁颖,也就是说,余向阳、罗海龙、方天正、方巧英、邓志军、丁颖和我,由于是首届市委领导班子,级明确规定,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主席,必须进入常委班子。” “省委组织部朱部长向我吹过风,我可能担任市委记,其他六位的职务,是纪委记、组织部长、统战部长、市委秘长、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主席,从外地调入的同志,将分别担任市长、党群付记、常务付市长、市政法委记、宣传部长和警备区司令。”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也难怪孙华洋急着和自己拉关糸,这新班子里明确的七位,他孙华洋就是个孤家寡人,即使外来的六个全是他的人,他也难以得瑟。 可那是不可能的,省委现在是王群骥、张华云和王国维三方角力,互相牵制,怎么可能出现单方通吃的情形呢。 “小常,三个县的常委会成员,又分成两三种情况,一是符合干部四化标准的,着重优先安排,象望海县的丁国明,龙门县的郭腾飞,都可能采取一步到位的办法,直接担任各区的区委记,这是名符其实的三级跳啊,二是连升两级,担任各区的区长或付记,三是部分年纪较大的同志,普调一级后,进入各区的人大和政协担任一把手……现有三个县的非常委付处级干部,也要根据干部四化的标准重新摸底排队,一部分人进入各区新的常委班子,一部分人不升不调,还有个别能力不足的同志,要乘此机会果断的拿下。” “至于你最关心的青阳开发区,根据省政府的提议,未来的开发区可能叫新区,级别提升为区级……关于这一点,省委的三驾马车出奇的一致,认为其领导班子不宜大动,除了增补所缺领导成班子成员以外,其他同志一律不予调整……” 孙华洋娓娓道来,语气中却颇有担忧,三县合一,功成名就,连升两级,意气风发,可遗憾的是,他自己的人反而越来越少了。 常宁是听而不语,孙华洋此时此刻的心中所想,他是一清二楚的,无非是继续合作,进一步加强联盟的关糸,或者是希望常宁做出一些让步,让他能获得其中更多的利益。 “怎么啦,你我说了这么多,你总得发表一些看法嘛。”孙华洋笑着说道。 常宁急忙摇头,笑呵呵的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既是从政之道,也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从你老孙嘴里说出来的,一定体现了组织的意图,我身为xx党员,怎么能对组织的决定妄加评论呢。” “去你的。”孙华洋笑骂道,“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藏着掖着,分明是看不起我嘛,还是套用你的话,你姑妄说之,我姑且听之,仅供参考,后果不负。” 常宁点着头,却不马开口,而是在心里慎重的思量了一番。 “老孙,按照事物的一般规律,和人世间无数同样的例子,最初的阶段就象少男少女新婚的蜜月,情意绵绵你浓我浓,肯定是团结得不能再团结了……但是,马就会有其他问题,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我简单给你归纳一下啊。” “第一类矛盾,是外来势力的加入,和本地原有对立势力的死灰复燃,比方说,郑家的人,肯定要利用省长张华云的关糸,千方百计的重新染指青阳的政坛,而柳白明、史宝山和郭红军等人,甚至你曾经的战肖文明,都有可能寻找新的靠山,当然,面的人也会主动的找他们。” “第二类矛盾,是三个县之间的矛盾,别以为大家齐心协力,完成了三县合一的丰功伟业,就很团结很统一了,你就等关,说不定这类矛盾,会成为新的青阳市的最主要矛盾。” “第三类矛盾,在这次三县合一工作中,没有得到实质性好处的人会怎么想?……” “第四类矛盾……” “……” 孙华洋诚恳的说道:“所以,我孙华洋需要你的继续帮助和支持啊。” 常宁狡猾的笑了起来,“老孙,我乐意继续奉陪……嘿嘿,你一定知道,什么叫坐地分赃?” 0426没我的份 农历正月十三,又是一场大雪,为青阳大地披一层厚厚的银装。 常宁家的客厅里,四门紧闭,窗户密锁,天花板的日光灯发着崭亮的光芒,立式空调开得吱吱的响,让偌大的客厅里热气腾腾,让只穿着睡衣卷缩在沙发的常宁额头直冒汗。 那台新买的二十寸金星牌彩色电视机,正在重播之江省早间新闻。 再过半个小时,之江电视台将直播青阳市成立仪式。 电话铃又一次讨厌地响了起来,“他娘的。”常宁骂了一声,伸手出去扯掉了电话线,一大清早的响个不停,烦人哟。 刘月红作为范氏集团公司的代表,也被邀请出席立市仪式去了,家里只剩下常宁一个人。 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轻松的让自己的思绪胡乱的飞行。 在孙华洋家,一边吃着大闸蟹喝着青州大曲,一边和孙华洋达成了“继续合作”的协议,更让是一场名符其实的坐地分赃,两个人讨价还价,互不相让,你来我往,妥协合作,毫不客气的瓜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利益,不,他们连应该属于别人的利益,都要贪婪的抢走。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可没等常宁答应,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不用回头,那有些飘忽的脚步,准是老舅常学军的,他总是那样的生活态度,对干什么都是轻松以对,连走路也不例外。 这是个奇怪的组合,除了常学军,还有金汕和丁一龙,满头白发却精神闪烁的老不死王石,和他在农机厂的哥们、一起参加过水洋乡抗旱的黄小冬。 常宁没有起身,瞅了瞅常学军手里的几瓶白酒,好奇的咦了一声,“你们几个,怎么搞到一块去了?” 常学军解释道:“金汕和小冬是福利院时的发小,本来就是一块的,老王正好在我那里喝酒,听说你在家,就想过来看看你。” “呵呵,谢了啊各位。”常宁瞧着老不死王石,坏笑着说道,“老不死,你他娘的邪了门了,和张大妈搞到一块,越活越年轻了嘛。” 老不死王石嘿嘿笑着,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幸福,“你小子,还是狗嘴里不吐象牙,用你红包写的话,我这是枯木逢春到,铁树开新花,老牛耕旧地,几度夕阳红,小子,我今年不是六十二,是二十六勒。” 常宁笑得嘴也喝不拢,指着金汕道:“君子不夺他人之美,这是金汕拚凑的诗,嘿嘿,虽说有些直白,可倒也用得贴切,老牛耕旧地,他娘的,晚了一些,累了一点,可也算是继续革命不是?” 客厅里一阵坏笑,放肆得毫无顾忌,前不久老不死王石,和水洋镇政府食堂的张大妈,举行了正式婚礼,大家正好都是参加了的。 “臭小子,你就使劲的损,嘿嘿,我脸老皮厚呢。”王石开心的笑着。 常宁坐了起来,拉着王石的手说道:“老不死啊,张大妈的几个孩子都有工作了,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以后就跟张大妈去享点清福,我范家岙那里的农庄快投产了,你和张大妈就搬到那里去。” “嗯,行,学军都跟我说了呢。”王石点着头笑道,“嘿嘿,就是没想到,年轻那会儿,给你外公的老子当长工,现如今老了老子,又回去给他的外玄孙看家护院了,因果,因果啊。” 常宁收起笑容,忽地伸腿踢了黄小冬一脚,“哼,没出息的家伙,我早就跟邱玉宝说过,你小子要是没人帮忙,一定又是第二个老不死,前半生打光棍的命。” 黄小冬赧然的笑着,不敢顶嘴,在水洋这几年,官倒是当到了付科,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小伙子,可奇了怪了,就是找不到能牵着手看电影的正式女朋,用好朋王君青的话说,轰轰烈烈的谈了几十场恋爱,成功的希望总在下一场。 “小冬,这回把你调到大青山旅游开发区,跟王君青搭挡,我是有特别考虑的,你搞公关挺在行的,正好可以弥补君青的不足,呵呵,当然了,君青跟我提过,高村我二师兄家的三丫头对你很有好感,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做我的师侄女婿喽。” “领导放心,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黄小冬傻笑着道。 常宁把王石和黄小冬都打发走了,老舅常学军也回去后,客厅里只坐着金汕和丁一龙两个人。 按常宁的想法,他是想把丁一龙安排到公安局去,于建云也提过好几次,可丁一龙不愿意。 “领导,既然,既然你不让我跟你了,那我就不提了,我和丁姨说了,我留在小车班,给丁姨开车。”丁一龙说道。 常宁点着头,“也行,但你那个小车班班长就不要当了,顶多当个付班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金汕犹豫了好一会,小声的问:“领导,级,级要把你调到哪里去?” “呵呵,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常宁笑道,“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我的事甭你们操心,管好你们自己的事。” 对金汕的安排,常宁花了不少功夫,孙华洋借去用了一阵,舍不得放手,想让他正式担任自己的秘,可常宁不同意,金汕自己也不愿意,给某位领导当过秘的,再去给别的领导当秘,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和当初常宁拉了金汕一把不同,孙华洋的用意,其实是想把金汕留在身边,多少对常宁有些牵制,常宁哪会这个当,现在的金汕,也不是当初那个生意气的毛头小伙子了。 “金汕啊,望海县的丁国明,即将出任新的望海区区委记,他之所以把你要过去,担任区委办公室付主任,其实有多重考虑,一是你的能力使然,这几年下来,你已经在机关里游韧有余,新环境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二是他丁国明连升两级新官任,急需用得称手的人,三是有主动向我示好之意,希望通过你,继续保持他和我之间的关糸。” “说到我和丁国明的关糸,你应该明白,与我和龙门县郭腾飞的关糸就有所不同,郭腾飞是面没人,说句大话啊,全靠我撑着他,比起我和胡子茂于建云的关糸,丁国明就差得更远了。” “丁国明给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当过秘,等于在脸刻了字,就象你一样,一辈子难以抹掉,这也算是当秘的一种悲哀,只要朱永军还在之江省,丁国明就还是他的人,所以你记住,我和丁国明关糸,是四分兄弟三分朋两分合作一分利用。” 金汕一边点着头,一边应道:“我明白,领导,你当初问过我,你和孙记的关糸,我想,是不是刚好把面的翻过来,一分兄弟两分朋三分合作四分利用。” “呵呵,活学活用嘛。”常宁笑着又靠到了沙发,“金汕啊,作为朋,作为铁口神算小半仙,我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想听不想听?” 金汕立即脸色一正,郑重的说道:“领导,你说什么那,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这是县委大院内外的共识,也是我金汕一辈子铭刻于心的恩德,你快说。” “言重了,言重了啊……是这样的,我个人认为,你在未来的三五年内,不要担任独挡一面的工作,尤其是暂时不要去下面或独立的部门……记住,你和我不一样,你需要坚守和积累,不要急着的想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领导,我记住了,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 常宁笑道:“好了,不噜嗦了,咱们看电视台的现场直播。” 正是午九点钟,县第一中学的大操场,早已是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一片欢乐沸腾的海洋。 省委记王群骥来了,省长张华云和付记王国维也出现在主席台,久未露面的常务付省长吕太良,和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也双双在台就座。 在前排就座的,还有国务院有关部门的领导。 省委五大常委联袂前来,足以表明,省委省政府对之江省的第十一个地级行政区的高度重视。 后面的几排,常宁是懒得看的,无非是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邻近青阳市的几个地市的领导,离退休老干部代表,应邀前来的青阳籍名人名家和海外侨胞同胞。 最后一排的十三个人,以孙华洋为首,才是常宁关注的重点,这是青阳市市委的第一届常委班子啊。 孙华洋、余向阳、罗海龙、邓志军、方天正、方巧英、丁颖,是原来三个县的核心领导层。 后面的六位,应该是从外地调来的新常委,常宁看着电视,一个一个的瞅过去。 常宁看着看着,脸慢慢的笑了,那六个人中,其他四位他不认识,但却看到了两位老熟人老朋,原青州地区政法委记洪涛,和原青州军分区司令马太行。 “他娘的,就是没我的份啊,呵呵。” 常宁乐呵着,情绪里多少有些怅然。 0427袁思北 新的青阳市诞生了,常宁也要兑现他对爷爷的承诺,离开他所眷恋的家乡了。- 他把金汕和丁一龙也打发走后,客厅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正在宣读青阳市第一届常委会名单。 市委记孙华洋;市委付记兼代理市长祝英华;市委付记朱平三;市纪委记丁颖;市委组织部部长余向阳;市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洪涛;代理常务付市长林泽南;市人大主任筹邓志军;市政协主席筹方巧英;市委宣传部部长戴志诚;市委统战部部长罗海龙;青阳警备区司令马太行;市委秘长兼市委办公室主任方天正…… 丁颖能排在第四位并担任纪委记,是常宁事先没有想到的,这应该是王国维刻意安排的,无形之中,让她成了地方干部的排头兵,倒为她以后的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 洪涛的回归,常宁早有预料,他将是地方干部公开的代表和依靠,王国维理解常宁的用苦良心,丁颖毕竟是女性,缺乏强有力的形象,工作中也存在着诸多不便,重用洪涛,将他推前台,可谓人尽其材,也是对他几年来坚守在青州的褒奖。 马太行是常宁的意外之喜,他的出现,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常宁猜测,一定是省军区司令单云飞在杨北国的授意或默许下,向王群骥和张华云交涉的结果,毕竟军方人员的调配,单云飞在省委还是有特别话语权的。 邓志军和方巧英的安排,也是恰到好处啊。 这么一来,即使没有余向阳、罗海龙和方天正的支持,丁颖他们的力量也已经足够强大了,这三个人当然也是本地派的成员,但毕竟还没有明确的摊牌,还不能象丁颖和洪涛那样对待。 人是会变的,地位和环境的变迁,必然会对人的心态态有所改变。 常宁的应对办法很简单,他决定不去主动拜访任何一个人,在余下不多的几天时间里,他要以范氏集团公司小少爷的身份,坐等别人的门。 “小少爷。” 真是心有灵犀,想到自己小少爷的身份,就有人喊他小少爷,好兆头啊。 当然是刘月红,公司里所有的职员,从总经理刘月红到司机,都喊他为小少爷,可在家里,还只有刘月红坚持喊他小少爷。 现在的刘月红可不得了,在常宁的“精心栽培”下,白天是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的最高主管,晚是他同枕共眠的女人,革命的积极性更加高涨了,人也越发的光彩,用她自己的话说,她现在年轻了十岁,还活在青春勃发的岁月呢。 常宁一直想把王石和张大妈两口子接来,帮着打理家务,也好减轻她的负担,却都被她拒绝了,理由倒很简单明了,有了旁人,他和她们的革命工作还怎么顺利的开展呢,丁颖和方巧英也坚决反对,家里事女人说了算,常宁也便收回了自己的建议。 “小少爷,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刘月红走到常宁面前,笑吟吟的说道。 “少打扰我行不行,该干嘛就干嘛去,除了老爷子老太太,我老娘和外公,谁也没资格让我坐起来。” 常宁嘟噜着,赖在沙发一动不动,只让自己的眼珠子转了一下。 这一转非同小可,眼帘中映入了又一个人,定神一瞧,不是他的女人哇,是范氏集团公司的总裁袁思北。 常宁有些狼狈的坐了起来,他身只穿着睡衣,尤其是睡衣里面,这几天足不出户的他,根本就没武装过呢。 “小少爷,您好。”袁思北恭敬的说道,脸是淡淡的微笑,还有一层薄薄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室内室外温差所致,还是常宁的窘态的缘故。 “是袁总裁啊,你好你好,”常宁有些不好意思,但马这不好意思被他略过,“请坐,快请坐,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袁思北主动的伸出手,常宁按理是应该站起来的,可他实在是不方便,这些日子他没事可干,可他的兄弟却十分活跃,动不动的耍威风显本事,刚才大哥一点不好意思,关他鸟事,可这小子偏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竟是抢着起身打起了招呼,虽然隔着一层睡衣默默无闻,但那支起的大帐篷,足以让人领会他的意思了。 刘月红嫣然一笑,早已见怪不怪。 袁思北却刷的,整个脸通红起来,尽管戴着近视眼镜,可面对面近在咫尺,如果还看不清,还算是有血有肉的女人吗。 常宁只得坐在那里,极不礼貌的伸手和袁思北握了一下,一边尴尬的用双腿夹住蠢蠢欲动的兄弟,心里哭笑不得地骂道,臭小子,昨天晚刚在刘月红那里吃过了,这几天也是夜夜加班,你还不知足,想造反啊。 幸亏有刘月红在旁边,又是为袁思北茶脱衣,化去了不少尴尬。 “小少爷,袁总裁是去京城办事完毕后,临时决定来青阳的,事先我也不知道。” 常宁心里一动,公司在京城没有业务,那袁思北去京城,应该是她父亲的事了。 “哦,袁总裁,应该是你父亲的事,有结果了?” “是的,小少爷,谢谢您,我父亲的事,让您费心了。” 原来,今年的九月,将召开党的十三大,按照惯例,中央有关部门集中处理了一批历史遗留问题,尽管阻力重重,尽管是个毫无头绪的糊涂案,而且个别当年身在其中的人还在台,但宁瑞丰丝毫没有退缩,在杨北国等一大批军方人士的支持下,终于为袁思北父亲平反昭雪。 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宁瑞丰和杨北国他们也作了让步,没有要求公开平反的事情,只在内部的文件通报公开,袁思北也是懂事的人,没有过多纠缠,她相信宁瑞丰的话,再过几年,应该能让当年的冤案大白于天下。 内地的政事大事都这样,讲究的是水到渠成,时间,是最好的武器,只要你能等得起。 袁思北说道:“小少爷,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当面向您表示感谢,顺便也看看分公司的发展情况,对这一年多来的情况作一个简单的评估。” 常宁唔了一声,微微的点着头,慢慢的摆出了小少爷的派头。 “袁总裁,你这次突然造访青阳,恐怕不仅如此?” 袁思北怔了一下,心说小少爷果然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内地的体制里薰陶过的,敏感性非同凡响。 “对不起,小少爷,请您别多心,我在京城办完事以后,正要准备回香港,突然接到董事长的电话,董事长说,面对青阳政坛出现的巨变,和小少爷您要离开的情况,董事会部分董事成员提出,应该对青阳的投资环境进行重新评估,如果实在不宜继续加大投资,建议公司将在内地的主要投资方向,改为南粤省的几个特区……因此,董事长让我临时改变行程,先过来考察一下,当然,董事长特别强调了,主要是听听您的意见。” 袁思北说的时候,常宁却没有认真的听,他向来习惯于只听中心思想,不及其余问题,何况是一个女人说话,他又走神了,还是他的老毛病,主要精力集中在袁思北的身,而不是她说出的话语里。 和丁颖尤佳她们比起来,袁思北算不漂亮,今年也是三十七八的年纪了,虽然因为保养得法,看去似乎才三十左右,但职业使她多劳,眼角的鱼尾纹却隐约可见,女人是脆弱的,比男人更难抵挡岁月的划痕,越是怕老的人,却越容易衰老。 常宁的目光,刘月红最熟悉不过了,她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电灯”时,立即知趣的起身,向袁思北抱歉地解释几句,去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常宁心里一乐,毕竟是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男人在想什么呢。 “那么,袁总裁,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你的行程呢?” 袁思北躲开常宁那有些发热的目光,雪白的脸又呈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小少爷,董事长有过交待,在青阳,我的事都由您来安排。” 常宁闻言,心里立即感谢起远在香港的外公,外公啊外公,您老人家不愧为外孙的外公,想得实在是周到呀,不,不是周到,是非常的周到。 “袁总裁,董事长说的我知道了,我是问你,你真的服从我的安排吗?” 袁思北的脸更红了,因为她想起了在香港时,她在常宁许下的承诺,只要她父亲的事情解决了,她就永远是范氏集团公司的人,后来金未央笑她傻,说永远是范氏集团公司的人,不就是小少爷的人么。 “嗯,小,小少爷……我,我愿意,愿意听你的安排……” 常宁坏坏地笑起来,“袁总裁,你的名字起得很好,思北,思念北方嘛,香港在南,青阳在北,身在香港,思念青阳……嘿嘿,我向你保证,你来到青阳,一定是不虚此行,你以后人在香港,却会时时刻刻的思念我的青阳……” 0428干字的含义 常宁的话说得袁思北面红似赤,小少爷话里有话,她岂能听不明白。 在常宁的心目中,袁思北集中了其他几个女人的缺点,常常的“飞机场”,杜秋兰的纤弱,尤丽的娇巧,丁颖的丰盈,刘月红的小眼……总之,把她的外貌一样样的拆开,根本就不值一看。 可也真是奇怪,这么些缺点组装在一个人身,怎么也会那么养眼呢? 袁思北身具有的一种特殊气质,却是其他女人不曾有的,那就是她既有内地女人的含蓄闺秀,又有海外女性的时尚高雅,在香港的时候,她这种独特的气质,曾让常宁怦然心动。 袁思北有些手足无措,小少爷的花心,她了解得太清楚了,董事长家住着一大串呢,自己来青阳的时候,虽然有过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可没想到小少爷不藏不掖,单刀直入的直奔主题。 幸亏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暂时解了袁思北的困境。 “袁总裁,既然是听我的安排,那我可不客气了,你也不用拘束,这是我的家,在青阳期间,你就住在这里了。” 说着,常宁凑去,拿鼻子闻了闻,“啊,好香呀。”坏坏的笑起来。 “嘿嘿,你要为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收起总裁的臭架子,乖乖的去厨房干活,记住哟,菜别烧得太淡喽。” 说完,常宁还伸手在袁思北的屁股轻抽了一下,扮个鬼脸,不由分说的把她推到厨房门口。 常宁的举得让袁思北又羞又惊,却逗得一直倚在厨房门口的刘月红,抿嘴笑个不停。 推门进来的是老舅常学军,身后还跟着胡子茂、于建云、罗建人、郑六河和陈林,都是他的哥儿们。 常学军嚷道:“小常,不是我放进来的,这帮家伙简直是强盗土匪,我挡住啊。” 笑声和骂声中,常宁说道:“呵呵,这日子没法过了,老舅那,现在他们都坐了火箭,他娘的一个个官比我大,咱说话文明一点行不?” 常学军向众人打个招呼,退出去把门也带了。 常宁喊来刘月红,给众人各了一杯茶,自己也分了一圈香烟。 几个来客都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可常宁这棵大树一下子被移栽了,都突然感到空劳劳的,心里突地没了底,都抢着来常宁这里摸摸情况,毕竟以他们的层次,还不知道层的内幕。 “我说哥几个,你们不在省领导身边侍候着,跑到我这老百姓家来干啥呀。” 五个人中,胡子茂和于建云作为原青阳县县委常委,已经确定了去向,胡子茂担任市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于建云担任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两个人原来就是善于当付职的人,又分别是和余向阳和洪涛搭班子,大家都知根知底,日子应该过得去的。 “小常,这是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托我带给你的通知。” 常宁接过胡子茂递来的通知,瞟了一眼笑起来,通知写着:经省委组织部研究决定,原青阳县常务付县长常宁同志,自即日起调离青阳市,另有任用,限接到通知起一周内,携本通知及有关证明证件,向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报到。落款是:之江省委组织部办公室,一九八七年x月x日。 “呵呵,好事嘛,他娘的,再怎么着,咱也得往挪一挪。” 看到常宁轻松自得的样子,几个人有些坐不住了。 罗建人说道:“小常,怎么回事啊,你一走,我们有事找谁去呀?” 于建云也说道:“对么,要不乘省委领导都还在,哥几个豁出了,当面问问去。” 陈林更是开口便骂了起来,“他妈的,一定是孙华洋搞的鬼,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小常,你言语一声,老子跟他没完。” 常宁笑而不语,这正是他要的场面,和孙华洋的交易和合作,只涉及到胡子茂和于建云一级,象罗建人郑六河和陈林他们的工作安排,因为要由新的青阳市常委会来确定,两个人在“坐地分赃”中并没有涉及。 这不是常宁客气,这个时候的他,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贪婪,他之所以引而不发,是想乘自己要离开的消息传扬出去后,考验一下他的曾经的哥们和死党,还敢不敢门来找他,再决定出不出手相助一把。 他家的院门是铁将军把关,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贴一张纸条,谢绝打扰四个大字,明摆着告诉大家,咱在家息着呢。 懂得门道的人,都知道怎样才能走进常宁的家,象胡子茂于建云他们,就是从他老舅常学军那边进来的。 “哥几个,不瞒你们说,我的事,这回跟孙记可没什么关糸,咱不能冤枉了他,至少他现在也舍不得我离开,米此还专门找了王记和王付记呢。” 胡子茂等几人均是听得心里一动,尤其是胡子茂,他是五个人当中最了解常宁的,俨然也成了他们的带头大哥。 “小常,照你这么说,你的去留问题,王记和王付记也作不了主,莫非,莫非是杨司令的决定?” 常宁微笑着摇头,他决定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时候,没有其他方式更能比这个能振奋哥几个的士气,同时,也能彻底将他们心底里的那一丝犹豫消灭干净。 “呵,我先说好啊,给你们看了,你们可得保密啊。” 说着,常宁的手伸到茶几的下层,摸出一张倒扣在那里的合影照片,啪的往茶几一放。 这是常宁在京城的时候,由大姑宁晓含拍的一张合影照,照片拍摄于宁家的客厅,常宁坐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宁瑞丰和乔含湘,照片里的常宁习惯的咧嘴笑着,两只手亲热地搂着两位笑逐颜开的老人,尤其是宁瑞丰,一改电视报纸不苛严笑的形象,忘我的沉浸在天伦之乐里。 五个大男人争相的瞧着照片,双眼宛如铜钿,嘴巴好久也合不拢回来。 “现在你们知道了,把我调离青阳,就是这位宁老爷子干的,你们有胆量的话,就京城找他评理去,呵呵,也许他会改变主意呢。” 饶是胡子茂见多识广,心里受到的震撼,也是久久难以平复。 “小常,这,这……嗨,你快说嘛,宁记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糸?” 常宁收起照片,重又扑着放回到茶几的下层,再给几个人分了一遍香烟。 “他是我老爸的老爸,你们说是什么关糸啊……唉,也是我一时不慎,跟他老人家打赌,结果你们看看,他老人家帮我们搞成了三县合一计划,我则要暂时到别的地方工作,呵呵,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啊。” 这下,大家的心里都明白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五个人的心。跟常宁靠得更近更紧了了。 “小常,我们没啥可说的,还是那句话,一辈子的兄弟一辈子朋。” 于建云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几个人纷纷的点头附和。 “各位哥哥,我人虽走,可心还在嘛,大家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我,也可以找老洪商量嘛。” 常宁随意的点出了洪涛的名字,无形中把他推到带头人作位置,丁颖毕竟是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的,难以服众啊。 “老胡和老于有了着落,老罗你也不错,去望海区当区长,跟丁国明搭班子,望海区国营企业比我们原来的青阳县多了去了,正好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嘛……六河,听说你要留在市政府担任办公室常务付主任,熟门熟路的,日子舒坦着哟……老陈,你是挪窝不挪屁股,孙记说你在城关镇搞城镇建设搞得不赖,让你原地坐一把火箭,担任青阳市市府所在地的青阳区区长,呵呵,职务升了,只不过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能不能把二字去掉一划,就看你老哥的能耐了……” 常宁一口气说完了罗建人郑六河和陈林的去向,让三个人吃了定心丸,其实这也是他和孙华洋合作协议的一部分,自家兄弟哥们的前程,都在他心里装着呢。 五个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常宁也是心里一阵欣慰,没有出现人走茶凉的景况,是最高兴的事,这五个家伙一回去,估计以后几天又是来客盈门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哥们朋,只要是同一个圈子的,肯定不会放弃常宁这条“捷径”的。 厨房里的刘月红和袁思北在叽叽咕咕,常宁倚在门口笑问:“两位,不好好干活,嘀咕什么那?” 刘月红一边眨眼,一边应道:“小少爷,袁总裁问我,他们都是干什么的,来找小少爷有什么事呢。” “哦,他们都是干部啊。” “干不?啥叫干不啊?”刘月红又问。 常宁坏笑道:“干部,不是干不,其实也是一个意思,嘿嘿,袁总裁,你知道为什么叫干部吗?” 袁思北显然洞察了常宁和刘月红的意思,俏圆脸刷的红起来了,“小少爷,我,我不知道……” “是吗?那可不行,咱得给你好好的解释解释,这个干不的干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呵呵。” 0429挂起来还得干 刘月红指着灶台几个冒着热气的熟菜,笑着说道:“小少爷,这可全是袁总裁亲手炼的菜,咱们何还边吃边‘干’……,噢,说错了,何必边吃边谈呢。” 常宁马热切的响应,还殷勤的帮着端菜拿碗,袁思北红着脸,只有跟着办的份。 这顿饭直接移到到了客厅里,刘月红拿来一瓶青州大曲,熟练的开了瓶盖,客厅里立即酒香四溢。 袁思北娇声道:“小少爷,刘经理,我,我可不大会喝酒。”常宁笑而不语,刘月红道:“总裁不会喝酒,这可能吗?”袁思北望着常宁,因为她真不会喝酒,常宁便笑着说:“刘姐,袁总裁的确酒量不高,我看这样,三个人就干一瓶。”刘月红笑道:“就依了小少爷,袁总裁,你干不干?”袁思北是酒未,脸尽赤,被两人的双簧逼得无奈的说:“干,我干……” 刘月红一边倒酒,一边偷偷的拿脚踩了一下常宁的脚背,嘴里爽道:“小少爷,这些菜呀,都是袁总裁专门跟着兰妹子学的,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深情厚意啊,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得待袁总裁好一点哦。” 刘月红在常常那里听过金未央的交待,知道常宁很喜欢袁思北,袁思北也是芳心暗许,所以今天这个红娘,是决心当定了。 “那是那是,一定一定,”一边应着一边乐,眼睛却是看定了袁思北,“多谢袁总裁的深情厚意了,来来来,袁总裁,刘姐,咱们干杯。” 袁思北可是久经商海的女人,此时倒是出奇的波澜不惊,除了脸色俏红,其他的却是声色不动,听了常宁的话,也是端起酒杯,落落大方的说道:“谢谢小少爷,谢谢刘经理,来,干杯。” 三个人干了一杯,刘月红也是心中暗佩服袁思北的镇定,要是自己,早就乖乖的向小少爷投降了。 “小少爷,乘着吃饭有空,你给袁总裁和我解释一下,干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刘月红笑着“老”话重提,包藏祸心,常宁心里不胜感激之至,几个月的公司经理没白干啊,刘姐现在也学会了包容,学会了为他人设身处地的着想呢,在生意场,这就叫双赢或共赢么。 这坐在沙发,围着茶几吃饭,其实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刘月红坐的是单人沙发,不过是临时挪了过来靠着常宁,而长沙发当然坐着常宁和袁思北,常宁偏偏的还坐在长沙发的中间,把袁思北给“挤”到一边,左是常宁,右是沙发扶手,处于退无可退,束手就擒的境地。 一般的茶几就和沙发一样高,下两层,下层和地板近在咫尺,问题就来了,袁思北人矮腿短,双腿屈膝紧紧的合拢,勉强还能过得去,可常宁是个长腿,屈腿累着人,伸腿无处去。 左腿挺干脆,直伸到刘月红那里,早就开始了全面的沟通交流,右腿却遇到了袁思北的大腿,目前还只能委屈的半伸半曲,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 “话说咱们的文字,是古代黄帝时代,一个叫仓颉的史官发明的,比方说国家两字,实际都是象形字,一条边界线围着一块玉叫国,房子里有人有畜谓之家,文字都是从象形文字先发明的,一二三这三个字更有代表性的意义。” “仓颉没娶老婆的时候,光棍一条,就有了一字,后来娶了老婆,加一横,就发明了二字,后来他老婆给他生了个儿子,再加一横,这三字就有了。” “就在发明三字的时候,仓颉突然想到,这个三字实在太有意思了,为什么呢,你们想啊,要是从三字里拿出一横,再竖着叠到剩下的二字,不是形成了一个新字了嘛。” “可这个字该叫什么呢,仓颉想啊想,一时没有着落,忽地一天晚,他和老婆睡在一起……猛地大叫一声,有了,那个新发明的字,二横一竖,不正跟眼前的情形相符合么,象形文字啊,正好符合眼前的形象……于是乎,仓颉又发明了一个新字,就叫干……” 刘月红格格的笑个不停,袁思北也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常宁直着脖子,振振有词,“笑什么,这是真的,这是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共同研究得出来的结论,在七十年代初还被列为全国考古十大发现之一呢。” 说着,常宁的左脚在刘月红的双脚间游走,右脚伸出去,有意无意的往袁思北的脚背靠。 刘月红当然心领神会,“格格……有些道理,袁总裁,你说呢?” 袁思北喝了点酒,脸色早就通红了,此刻又正受到常宁右脚的袭击,仓惶的躲闪着,听了刘月红的问话,来不及思考便仓促的开了口。 “嗯,很,很形象呢……” 常宁呵呵的笑着,“袁总裁,这形象在哪儿呢,可否请你详细的说说啊。” 袁思北羞得赶紧扭头,躲开了常宁火辣辣的目光。 躲了面的目光,却躲不开下面的进搔,袁思北节节后后退,常宁是步步相逼,终于在退无可退,躲无可躲的情况下,半推半就,让常宁的脚占据了有利地形,爬到了她那双紧拚在一起的玉足之。 常宁胜利的一笑,嘴却是一声轻叹,“唉,不就是不让我干了嘛,不干革命,我可以干的别的么,白天不让干,晚干总行,你们把我挂起来也行,本少爷照样干,天天干好好好干,认真干拚命干,一定干出一番大名堂来。” 刘月红抿嘴直乐,瞧着剩下的半瓶青州大曲,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小少爷,咱们做个游戏,听说你对成语很有研究,咱们三个就来个说成语比赛,每个成语里都必须有个干字,谁要是说不来,就喝掉这剩下的半瓶酒,同时罚他,以干字为题,作一首七律诗。” 常宁一听就来了兴趣,高声表示赞同,这可是他最爱玩的游戏了,反正输了就喝点酒,念几句歪诗,也算是一种享受么。 不等袁思北开口,刘月红就霸道的抢说道:“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小少爷都同意了,袁总裁你同意也干,不同意也得干。” 袁思北羞红着脸,一时不知再怎么开口。 常宁的心里可乐开了花,左脚在刘月红那里如鱼得水,右脚在袁思北那边得寸进尺,两美在脚,暗呼过瘾。 “我先说了啊,口燥唇干,我这成语里有干字。”刘月红高声的开了个头。 “嗯,我的是,河涸海干,也有干字哦。”常宁笑道。 两个各各念罢,齐齐的瞧着袁思北。 “我,我……一干二净。”袁思北声如蚊呢,脸如桃花,羞得不敢去看常宁和刘月红。 刘月红笑道:“袁总裁你真厉害,我对你个不干不净。” 常宁击筷叫好,笑应道:“干脆利索,如何?” 这回袁思北倒蛮干脆的,声音也高了许多,“邪不干正。” “格格,袁总裁你真逗,此事不分邪正呢,我应一句,大动干戈。” “呵呵,一个邪正,一个大动,咋办呢,不行不行,我不会善罢干休的哟。” “嗯……干干净净。” 刘月红又笑道:“袁总裁,你一连两个干,可真是精明强干啊。” 常宁坏笑着,“嘿嘿,你们俩都厉害哦,没法子,我只有埋头苦干喽。” 袁思北犹豫了一下,细声吟道:“干净利落。” “格格,袁总裁你可真爱干净啊,我这里送你一个好听的,干柴烈火,格格……” 常宁开始摇头了,因为他的肚子里装的太杂,这方面的存货实在不多,“这个,这个……更待干罢,行。” 没想到常常宁话音刚落,袁思北就接了来,“涸思干滤。” 常宁一边应付面的斗嘴,一边在下面斗脚希望以小动作来干扰两个女人的思路。 刘月红果然有些迟钝了。停了好几秒钟,才慢慢的说道:“我,我应这个啊,干干脆脆。” 常宁也开始想了,不料,伸在袁思北那里的右脚,突然被一根小手指在脚掌心戳了一下,顿时,脚底一痒,全身一颤,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 “……说干就干。” 袁思北嫣然一笑,“小少爷,你,你输了,成语词典里,可没有说干就干,这不是成语,而是口语。” 常宁楞住了,傻傻的瞅着袁思北,“你,你……唉,我,我……我说得不对吗?” 他可万万没想到,袁思北会主动的搞起了小动作。 这回刘月红也站在了袁思北一边,二女联手,同仇敌忾,赖无可赖了。 “格格……小少爷,愿赌服输啊。” 刘月红拿起酒瓶,就着常宁张开的嘴,毫不客气的倒了进去。 半瓶青州大曲下肚,常宁乘机拿脚碰了一下袁思北的腿,没想到,这回她用手接住了。 常宁顿时精神一振,文思泉涌,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想了想,坏坏的笑着,摇头晃脑的念道: “开山劈岭汗纷飞, 戴月披星干翠薇。 流水潺潺声相依, 炮声隆隆战事启。 汗浇荒丘迎笑靥, 情溢古井绽欢眉。 干字精神风化雨, 山艳水秀漫天起。” 0430干了又干 听了常宁的歪诗,刘月红知趣的起身,“小少爷,我是菜足饭饱,就让袁总裁陪你继续唠。 常宁心里暗喜,不想袁思北事到临头,还要装点矜持,跟着站了起来,“小少爷,我和刘经理一起去公司看看。” 常宁急了,看着刘月红暗示她帮忙,可刘月红也是调皮,偏偏歪着头,瞅瞅袁思北,又瞧瞧常宁,就是不开口说话了。 正在这时,院子里又有人说话,还夹着老舅常学军的笑声。 常宁心里骂了句,他娘的,又是哪些土崽子,早不来晚不来的,专挑人家好事之时来搅局。 眉头一皱,常宁冲着袁思北瞪起双眼,“他娘的,本少爷命令你立即老老实实的楼去,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能去。” 袁思北楞住了,她还没见过常宁发脾气呢。 刘月红又来当起了红娘,细声快语的嘀咕,乘机拉着袁思北楼而去。 这次进来的仍然有一帮人,常学军领着,当然都是平时和常宁走得近的人。 虞挺华于瑾夫妇、肖海峰、梁诚、邱玉宝、罗铁贵、肖国英、王君青、李益民、潘春明、钱临涛、柳国才、王向荣、应聪华、马云空、莫桂秋、邓长征…… “呵呵,蛮好蛮好,都知道了啊,省得我一个一个的告知。”常宁一边分着香烟,一边说着,“香烟管够,开水就免了,有话快说,我还要接见一位很重要的海外同胞呢。” 在大家沉默的气氛中,邱玉宝问道:“老大,你还回不回来了?” 常宁奇道:“傻了,离开是暂时的,回来是肯定的,现在的离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回来,辩证法是怎么学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罗铁贵坐到常宁身边,感慨地说道:“小常,一晃快五年了,你带领我们大家抗旱的时候,老虞两口子,老肖,君青……唉,时间过得真快啊,希望你不要把大伙给忘了。” “我忘得了吗?我敢忘了吗?老罗,我的家还在这里嘛,我的庄院,我的工厂,还有陈老师……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可全拜托给你了,少了一棵树一片瓦,我都跟你老罗没完。” 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千言万语,全凝固在这紧紧的一握里。 钱临涛坐在常宁的另一边,小声的问:“小常,组织要把你调哪里去?” 常宁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微笑着说道:“你们都不是菜鸟了,老钱你还是咱们青阳市著名的老机关活档案呢,这些道道还不懂?科级干部县里转,付处正处地区转,正处付厅省里管,正厅以中央管,万变不离其宗嘛。” 钱临涛笑道:“大家最低的都升了一级,运气好的升两级,还有的连升三级呢……小常,你可亏大喽。” “呵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得将我往提提……说来说去,还不是年龄和资历问题么,要不你老钱给我个七八岁,这样你可以返老还青,我也有了足够的资格,咋样?回去跟老嫂子商量一下。” 客厅里一阵轻笑,可常宁明显的感到了,笑声中有些勉强和压抑。 “各位老哥,各位兄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散定有聚嘛,你们该干么还干么去,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省委组织部能瞧我这个小小的付处级,说明我有进步么,据我所知,在座的各位也都有新的安排,亏不了你们的。” “老钱老应老潘老莫老李,你们快到点了,也该培养接班人了,老虞和海峰梁诚,终于要独挡一面了,任重道远啊,玉宝君青,你们的路才刚开始,老马,你可不能再同你的名字一样,又是云呀空呀的,长征,好名字必有好运气呐,国才,老王,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让人踏实,自己也踏实,老罗老肖,两位哥哥,你们可得悠着点,等我回来,还要你们陪我喝酒呢……” “这次大规模的人事安排,想要绝对公平是不可能的,在座各位都有所进步,可下面乡镇和一些爹不亲娘不疼的单位头头,原地踏步的大有人在,他们找谁说理去,你能说他们能力不行功劳不够?从根本说,这次大都数人都只升了一级,只有极少数人升了两级,根本没有连升三级的人,孙记原来就是付厅,现在才刚刚是正厅嘛,有人说,付县长到常务付县长到付记再到县长,是连升三四级,这完全是胡扯,是咱们下边的人自己整出来的,明明就是付处到正处么……” “好了,我再次谢谢大家,大伙都回去,以后有事,直接找不到我的,可又找洪局、邓主任和丁记,回去回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大帮人,常宁坐在沙发直喘气,瞅得常学军直发笑。 “有什么好笑的,幸灾乐祸啊你,”常宁无奈的说道,“老舅啊,你的门可要关紧了,别再放人进来了啊。” 刘月红陪着袁思北从楼下来,帮着常学军打开窗户,各拿着报纸驱散客厅里的烟雾。 常宁躺在沙发,闭眼睛,自言自语的发起了牢骚,“他娘的,当干部的人,都是短命鬼哟,勾心斗角明抢暗夺不说,光这迎来送往的应酬,就能累死人呢,唉,不干了,不干了……” 刘月红冲袁思北和常学军做了一个手势,三个人轻手轻脚的,忙着去关门窗。 常宁睡着了…… ……这又是个回到过去的梦。 陈老师正冲他微笑,小子,干得不赖嘛,他有些得意,又有点沮丧,当干部不好玩呢,陈老师拿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呵,这是陈老师的专利,就跟老娘的拧耳朵一样呢。 没出息,还想树掏鸟窝,下地偷玉米啊,陈老老师笑骂道。 嘿嘿,咱出息着哩,有好几个儿子,要不,过继给您一个? 混小子,你的儿子,全是我孙子呢。 嘿嘿,您还没娶咱老娘么,我儿子不愿当您孙子的。 哼,哪壶不开提那壶,气我那。 好了好了,不挠您痒处了,要走了,不噜嗦几句呀。 呵……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呢,走得好,越远越好。 不能经常来看你了哩。 嗯,少来几趟蛮好,眼不见心不烦。 嘿嘿,又来了又来了,说几句好话,壮壮行嘛。 唔……我们以前早说够了,不说了。 最后问您三个问题啊,保证,保证以后不烦您了。 行,你问。 您到底叫陈中阳,还是叫陈中平? 老问题,老回答,我本来就有两个名字。 您是哪儿人呢? 铁口神算小半仙,你慢慢的算。 嘿嘿……最后一个问题啊,咱老娘,咱老娘为啥不愿嫁给您呢? 臭小子,又来了,滚,滚滚…… 陈老师还是那个习惯的惩罚性动作,捏起手指,在他脑门狠狠的弹了一下。 哎哟……他装腔作势,他抱头鼠窜,连滚带爬…… …… 现实的世界里,明亮的客厅,暖和温罄。 袁思北坐在咫尺的地方,正冲他微笑。 “小少爷,您做梦了?” 常宁嗯了一声,瞅着袁思北的小圆脸发呆,“他们呢?” “老舅回去了,刘经理也去了公司。” 常宁嗅出了袁思北话里的毛病,噗的笑起来,“是我的老舅,几时又变成你的老舅了呢?” 袁思北脸一红,倚着沙发游坐到地毯,将头埋到常宁的胸膛,轻声说道:“对不起,小少爷,我,我还不习惯,不习惯有人的时候……”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啊……嗯,这样好不好,我不叫你总裁了,就叫你袁姐,你也不用您这个称呼,那咱们的距离不就拉近了么。” 袁思北微笑着说,“小少爷,我听你的。” “一切?” “一切。” 常宁拉过袁思北,在她脸轻吻了几下,“袁姐,其实你比她们都要性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冲动,就是,就是那种冲动……” “嗯,我似乎也感到了……就是你说的,‘干’的冲动,对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着,手的动作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他的兄弟更是大胆之极,早就昂首挺立,在袁思北的身不住的触动。 “小少爷,请,请你温柔一点,好么,我,我已经八年没有,没有体验了……” 袁思北瘫在了常宁的身。 “废话,干革命能温柔吗?”常宁噌的站起来,一把将袁思北扛到了自己的肩,一边往楼北走,一边拿手在她肥翘的臀部抽着,“袁姐,一看你就是个缺少男人的女人,嘿嘿,本少爷闲来无事,正好可以帮助帮助你,咱要再不出手拯救,你就完蛋喽。” “小少爷……” 在袁思北这片他曾经向往而又陌生的海洋里,常宁尽情的遨游,没有丝毫的保留……他感到她潮水的汹涌,他没有后退,他冲了去,以男人的气概和力量,征服一个个惊涛骇浪…… 他岸后,她得到了预想中的满足,幸福的笑着。 “小少爷,我,我和她们一样,一样了吗?” “当然……袁姐,谢谢你,我得到了一个终身总裁。” “那么自信?” “呵呵,当然……因为,因为我能干了又干呢。” …… 0431到香港干去 常宁是元霄节后离开青阳的,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越野车悄悄的驶离了水洋街。- 车除了和他一起去省城的袁思北,还有丁颖方巧英和刘月红,三个人不顾常宁的反对,硬要送他一程。 丁一龙开着丁颖的车,跟在十几米远的后面。 大家都默默无言,因为要说的话,长夜无眠的时候,早就说完了。 到了望海与青州交界的地方,常宁停住了车,“好了,就送到这里,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何况说不定我明天就回来了呢。” 因为有丁一龙在场,告别的“仪式”在车进行。 待丁颖方巧英和刘月红下了车,常宁发动了车子,冲着丁一龙喊了声,“一龙,照顾好你丁姨啊。” 常宁的手在车窗外挥动着,轰的一声,越野车箭一般的插入晨雾中。 到满城的第一件事,是去省委组织部报到,接到丁颖的电话后,尤佳开着车早就等候在省府大楼门前。 常宁先给她和袁思北做了介绍,尤佳不敢怠慢,赶紧把袁思北拉到的车,人家可是总裁,自己去了香港后还得靠她帮忙呢。 常宁摆了下手,高朝省府大楼里走,快到午饭时间了,得赶紧把事办了,不然等到下午,这帮官老爷起码要二点才班呢。 省府大楼是旧称,因为这里解放前就是国民党的省府大楼,解放后,省委省政府都集中在这里办公,还是叫省府大楼,连红墙外的公交车牌都这样写,没人主动提议要改为省委大院,算是对历史传统的尊重。 果然,不到十一点半,组织部二处的门就紧闭了,常宁敲了一阵不见应声,他低骂了一声,悻悻的往回走,在省府大楼里,他只得忍气吞声,不敢惹出麻烦来,要是在其他省机关,脾气来,他肯定敢破门而入。 不过他有办法,直接推开了组织部长朱永军的门,领导肯定不会迟到早退的。 对不敲门而入的常宁,秘皱起了眉头,接过常宁的介绍信和工作证一瞧,还有组织部发的限时报到的通知,立即脸色和蔼起来,“噢,是常宁同志,你好,我问问朱部长有没有空啊。” 常宁心里不免有些自得,看来咱一个小小的付处,本来和省委组织部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因为三县合一的事情,在省府大楼里也有点名气了。 秘从里间出来,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脸更多了几分尊敬,常宁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朱永军瞅着常宁雄赳赳的样子,不以为忤,“坐。”心里倒有几分赞许,这小子有一样素质,人家学不到的,天生的不怯场,不愧为宁家的子孙。 秘为朱永军和常宁各了一杯茶,欠身退了出去。 “报告领导,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除了报到,就是给您提意见来啦。” “哦?”朱永军笑起来,走过来也坐到了沙发,“欢迎啊,欢迎青阳市的大英雄常宁同志,亲自门给我提意见。”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组织部的同志,太不象话了,才不到十一点半,就关门走人了,刚才我去二处,一个个房间都是铁将军把门,这种官老爷作风,要不得。” 朱永军点头笑道:“这意见提得好,我回头一定整顿,谢谢常宁同志了。” 常宁跟着笑起来,大大咧咧的说道:“老领导,要不我跟着您干得了,就帮您管管机关工作作风,或是后勤啥的,省得下面的同志老骂娘,您看如何?” “免了,免了,你这样的大少爷,我可请不起。”朱永军笑着说道,手指往戳了几戳,“我也想啊,可我怕你们家老爷子哟。” 常宁泄气的摊摊手,唉声叹气起来,“我就没指望能有好日子过,唉,得得,我就算报到过了,您老领导看着办,咱生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为革命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态度好嘛,说说看,你个人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朱永军笑问道。 常宁苦笑着,“个人服从组织,我没有个人想法,也不会有个人想法,总而言之,服从组织分配。” 朱永军缓缓起身,在办公室踱了几步,慢慢的说起来。 “小常,组织对你的工作表现,尤其是在三县合一工作中的优异表现,是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的,王记还在青阳市成立大会,公开的表扬你是第一大功臣嘛,还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句话,也许我们没有创造历史的能力,但只要一个人能推动历史的前进,哪怕只前进一点点,那他就是了不起的人,他就应该值得为自己骄傲。” “你的工作安排,王记和我,本来是想让你在青阳待一两年的,可王付记不同意,当然,他肯定是代表你家老爷子的,他说行也有道理,就你目前来说,你还不满二十七岁,原来就是付处级了,再升也就升你到正处,总不能让你进入青阳市的常委班子,那显然难以服众嘛,你家老爷子向来严于律己,又觉得你继续留在青阳,已难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我也认为,老爷子把你从青阳拉出来,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常宁一边听着,心里默然,就象朱永军一样,自己也算是红色后代的一分子,做为其中一员,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无法由自己来选择今后的道路。 “小常,你现在已经被提拨为正处级干部,同时也被列入省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名单。” 常宁一听就乐了,“老领导,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提?挂起来不用的人还能提拨?” 朱永军不置可否,脸没有了笑意,“常宁同志,组织部决定,任命你为省政协办公厅综合处处长,兼综合处党组记。” 常宁先是一楞,马就笑了起来,“谢谢老领导,谢谢组织,呵呵,总算有个可以领工资的地方了。” “咦,你真没有什么意见?”朱永军也有些好奇了,还有被分配到政协而兴高采烈的,真是少见。 “老领导请放心,我没有任何意见,呵呵。”常宁笑着说道,“老领导,我知道,别看您这衙门里乌纱帽堆积成山,可也讲春夏秋冬,四季八节,想从像这里弄顶帽子戴戴,必须得过年前来,我这不是不在点么,政协有什么不好?我这人最喜欢跟老前辈老革命打交道了,当然喽,我原来是希望到省妇联去的,现在只能算马马虎虎,但我服从,坚决服从。” “没正点。”朱永军笑着说道,心里却对常宁的表现哭笑不得,也不知宁老爷子怎么想的,竟把孙子给弄到十三不靠的地方去。 常宁站起来说道:“老领导,您的任命要晚一个月发,我得去香港看我妈和外公去。” “行啊,我同意,但你得保证按时回来,我可不想挨你家老爷子的臭骂哟。” 常宁是喜孜孜的告辞出来,心里乐开了花,走起路来更加飘飘然了。 政协是个好地方啊,务虚的部门,整天就是不干实事,耍耍嘴皮子,看看报纸发发牢骚的地方,实在熬不住了,变着花样提点意见,人家还得陪个笑脸,请吃请喝又请玩,过年过节还得分你一点福利品,更对常宁脾气的是,在政协里班,最大的好处是闲,有的是时间供自己支配那些老头子老太太,好哄,这方面他可是行家里手了,更对他心坎的是,待在政协里可以不用做事,不用做事就不用琢磨人要,也就不用整天的勾心斗角,算计这个算计群个了。 政协是个好地方啊,得好好谢谢老爷子了,知道他孙心里在想什么呢。 回到尤佳的家,尤佳和袁思北已经烧好了饭菜在等他。 看到两个女人相处融洽,常宁心里更是得意,难怪丁颖私下感叹,咱小半仙命好本事大,找的女人都是随夫型的,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望望尤佳那有些明显隆起的肚子,常宁收起叼到了嘴的香烟,“两位姐姐,吃饭了,为了下一代的健康,不许喝酒啊。” 吃饭时,尤佳关心的问:“小常,你分到什么单位去了?”常宁乐道:“好地方啊,你猜,袁姐你也猜猜看。”袁思北微笑着摇头,“我不熟悉内地的具体机构,让尤佳妹子猜。”尤佳说道:“晋升正处是肯定的。”常宁一撇嘴道:“那是当然,要不我那三县合一计划,不是全帮人家干了嘛。” 尤佳笑道:“小常,现在不比前几年,那时候缺干部,现在是一根萝卜一个坑,空地不多嘛,我估计,你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好单位,看你这高兴的样子,一定是不大有事不用管事的地方。” “哦,为啥呢?” “嘻嘻,你这个人,巴不得不用干活,天天窝在家里白拿工资奖金呢。” “呵呵,知我者,尤佳姐姐也,告诉你们,这个工作的第一个好处,就是我还没班,就给了我一个月的探亲假,因此,明天我们三个就可以去香港了。” “真的吗?”尤佳也是惊喜万分,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早就办好了各种出境手续,“小常,到底是啥单位?” “呵呵,人民政协呗。”常宁放了筷子笑起来,“咱们去香港政协政协,通俗的说,就是到香港干革命,呵呵。” 0432她们都蛮安心 香港启德国际机场,前来迎接常宁一行三人的,是已经升任公司总裁助理的陈思思,当了母亲的女人就是不一样,曾被常宁称为四丫头的小姑娘,已经变成妩媚成熟的女人,瞥见尤佳的肚子,和袁思北脸的春风,懂事的冲常宁会心的笑了。 了加长的林肯轿车,陈思思就大胆的往常宁的怀里钻,不顾袁思北的笑脸,和尤佳的娇羞,疯狂的吻着常宁。 常宁也是热烈忘情的回应,这是她应得的,在所有的女人中,她是最亏的一个,从前年十月香港一别后,因为健康的原因,两人连面都没有见过。 “四丫头,本少爷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啊,哼,不象话,都反了是不是?”常宁心里高兴,嘴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他是紧张,这个庞大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至少他到昨天为止,连想都不敢想。 “小少爷,你到家了就明白了呗。”陈思思离开常宁的怀抱,撇下他,又和羞怯的尤佳的私聊起来,一会儿就亲热得象是多年未见的发小。 常宁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在家庭里的地位,已经大大的降低了,女人大多都是这样,有了小的,大的就不是中心了。 轿车一直开进别墅停在了门前,没有仆人参加迎接,一定是刻意的安排,外公范东屏拄着拐杖站在正中,左边是老娘扶着大肚的常宁,右边是他心底里永远排在第一的兰姐。 常宁冲去,抱起范东屏转了一圈,“外公,您老人家咋的看着看着,又年轻了十岁呢。” “呵呵,去去,你这个麻烦的总根源,今天总算自投罗网了。”范东屏满脸笑意,拿着拐杖在常宁的屁股抽了几下,“你的事你自个去摆平,我去公司转转。” 常宁讨好的扶着范东屏车,轿车刚开走,常宁还没转身,就觉得耳朵一阵疼痛。 肯定是老娘常秀娟,一脸嗔怒的拧住了他的耳朵,一只手在他屁股狠抽起来。 “哎哟,老娘哎……兰姐,救命啊……袁姐,帮忙说句话哦……四丫头……哎哟……” 没有人来帮忙,常秀娟也是笑着,无声的唠叨着,着着实实揍了常宁一顿,然后挽着尤佳的手头也不回的进屋去了。 袁思北和陈思思扶着常常,也慢慢的向屋里走去。 常宁抱起瘦弱的杜秋兰,不由分说的先献一阵亲吻,“兰姐,你咋还这样瘦呢?” 杜秋兰娇羞的笑着,“小少爷,我现在是这个大别墅的总管家啊,你还不断的添丁加口,我我忙得没功夫胖起来么。” 两个人手牵手进了家门,迎面是几个让常宁脸红的人,杜秋兰的母亲徐禾心,高飞的干娘古清雅,还有第一次见面的陈思思的母亲夏梦,常宁倒是早有准备,一律以阿姨称之,又有杜秋兰和陈思思在旁边,前辈们自然不敢责怪这个风流女婿。 接着,杜秋兰拉着常宁,来到婴儿房,几个菲佣忙着起身,向小少爷招呼,常宁没理他她们,却被七张大小不一的婴儿床给吸引住了。 第一张婴儿床,是个熟睡的两三岁的小男孩,第二张是个小女孩,男孩酷似常宁,女孩简直是杜秋兰的翻版,杜秋兰依着常宁说,“小少爷,他们,是我们的。” 常宁傻笑着,欲伸手去抚摸一下,却被杜秋兰拉住了,“刚睡了,等醒了后,有你抱的呢。” “呵呵,兰姐辛苦,金童玉女,一炮双响,兰姐,你太了不起了。” 杜秋兰微笑道:“小少爷,你记好了,他们的生日是阳历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他们的名字,小名分别叫阿宁和阿兰。” “呵呵,好听,好听,比叫阿狗阿猫好听多了。” “这个男孩是老三阿飞,你和高飞姐的,他的生日是一九八六年三月十八日……这个小女孩是老四阿希,你姜希妹子的,生日是一九八六年六月八日……这个小女孩是老五阿丝,是你和思思妹子的,生日是一九八六年八月十八日。” “呵呵,这么巧啊,这些,这些小家伙们的生日,都是八?那我还不发得一塌糊涂啊。” “还有那,这是老六阿未的床,是你和未央姐的,他的生日也有个八,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八日,小家伙正在哺乳期,未央姐今天去公司开董事会,把他也带去了。” “兰姐,那这张是谁的?”常宁指着最后一张空着的婴儿床问道。 “你傻呀,为你和常常丫头的那个他或她准备的呗。”杜秋兰嗔怪的说道,“看来,这房间里又要多添一张婴儿床了。” “呵呵,再凑一个,刚好八个,又是一个八,全是发啊,呵呵。”杜秋兰指的当然是尤佳,常宁只有陪着傻笑的份。 杜秋兰牵着常宁的手回到客厅,古清雅她们和佣人们都知趣的躲了出去。 客厅里还坐着袁思北、陈思思、尤佳和常常四个女人,袁思北红着脸起身告辞,却被杜秋兰和陈思思拉住了,杜秋兰笑着说:“袁姐也是咱们的好姐妹了,以后就不用回避了。”袁思北瞅了常宁一眼,一声不响的坐了回去。 常宁心道,看来兰姐真的是个管家啊,连堂堂的范氏集团公司总裁,都得乖乖听她的。 一会儿,客厅门口进来三个人,当先一人,正是范氏集团公司的代理董事长金未央,不过她手抱着一个孩子,一点也没有董事长的风范,另外两个,就是臭婆娘高飞和水蛇腰姜希。 常宁讪讪一笑,也不站起来,有些心虚的招呼起来:“未央姐,高姐,姜姐,你们好。” 高飞和姜希都是两眼放光,满脸喜悦,一口一个小少爷,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他左右两边的位置。 金未央却把孩子往常宁手一递,瞪了一眼娇声道:“小少爷回来的正好,以后婴儿房那帮小不点,就统统归你管了。” 常宁没抱过孩子,立即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引得女人们讥笑不断。 还是姜希帮他解了围,喊来菲佣抱走了孩子。 杜秋兰忙着把尤佳介绍给大家,当然还有袁思北,女人们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竟把常宁撇在了一边。 不过常宁也没闲着,所谓旁观者清,他看出来了,杜秋兰是这帮娘们的核心,袁思北和尤佳不用说了,新人嘛,可就连金未央,范氏集团公司现在实际的掌舵人,也对杜秋兰显得很尊重的样子。 仔细一想,他恍然大悟,敢情是婴儿房里那帮小不点的缘故,母以子贵,杜秋兰的孩子最大,在家里当着老大的角色,名符其实啊。 用过晚饭,常宁被众女拉着拥着,来到了她们的小客厅,陈思思告诉常宁,这里连孩子的奶奶和姥姥都不进来的,是她们的小天地。 袁思北又要告辞回家,说出差半个月了,得巾去看看两个孩子,却又被金未央拦住了,说家里有菲佣照看,明天回去也不迟。 常宁坐在沙发,乐呵着瞧着一大帮女人,心里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以后得想个办法,不要让这帮女人住在一起,要不然,她们一团二斗争,自己什么地位也没有了。 在他心里,倒是希望这帮娘们能搞点小冲突,发点小矛盾,争争风吃吃醋,那他这个小少爷,就大有用武之地了。 可真是奇怪,社会听到的,里面看到的,那些女人之间的战争,在范氏别墅里,却没有一点征兆,就连刚来的尤佳,也似如鱼得水,迅速的融入进去了。 没有斗争,就没有人生的乐趣啊,没有斗争,又怎么在范氏叻墅里建立小少爷的权威呢。 常宁坐在长沙发的中间,左边是袁思北,右边是杜秋兰,对面的长沙发,则依次坐着金未央、姜希、和陈思思,三张单人沙发,分坐着金未央和常常尤佳两个孕妇。 女人们的话题,很快就绕到常宁这边来了。 金未央笑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袁姐留下吗?你们还想知道,为什么咱们董事长一定要袁姐在京城办完事后,专程去一趟之江省青阳市吗?其实是我特意安排的。” 袁思北的脸红了起来,“未央,你别说了嘛。” “嘻嘻,自从小少爷前年来香港探亲以后,咱们袁姐也暗地喜欢小少爷了,当然,咱们小少爷也是喜欢袁姐,袁姐她呀,有一回做梦,嘻嘻,说了不少梦话,结果被她家丫头给听到了,她大丫就打电话问我,说阿姨,小少爷是谁啊,我妈怎么老在梦中喊她呢。” “可我们袁姐她死不承认啊,凭我怎么问,她都是坚决不承认,死要面子活受罪,没办法,我就和姐妹们共同商量,才设计了这个送货门的办法,总算促成了小少爷和袁姐的好事……” 女人们轰然大笑,羞得袁思北双手掩面,躲到了常宁的背后。 常宁是厚脸皮,一点也不变色,还诞着脸笑道:“这有什呀,未央姐,要不要我把你的故事说给大家听啊。” 金未央坦然笑道:“你说呀,我不怕大家知道嘛,袁姐是闷骚的,所以我要揭破她,省得她以后装得太累,她要是累坏了身子,谁帮我们赚钱买奶粉啊。” 又是一阵笑声,还有人鼓起了掌。 常宁扳过袁思北的身体,面对着众人,笑着说道:“袁姐,你傻啊,大大方方的,不就没事了吗,她们比你更闷骚,个别人更是哭着求我收了她呢。” 金未央嗔道:“小半仙,你说谁呢?” 杜秋兰赶紧的打起了围墙,微笑着说道:“姐妹们,姐妹们,今天小少爷来了,咱们家难得凑齐过,我们还是说点正事。” 常宁笑道:“你们一帮大老娘们,能有什么正事?我声明一下啊,我不掺和你们的事。” 杜秋兰正色道:“小少爷,我们在说公司和家里的事,你敢说不是正事吗?” “呵呵,正事,正事,本少爷洗耳恭听就是了。”常宁嘴说笑,心里更是不以为然,这帮娘们,坐在一起都端端庄庄,等到了床,还不都是那回事嘛,本少爷要对你们一个个的采取专政措施,看你们老实不老实。 “小少爷被调离青阳,是京城那位老爷子的杰作,再等杨阳从学校毕业出来后,跟小少爷一完婚,我估计小少爷也该改邪归正了,所以,以后这个家,就全靠我们来掌控了。” “我呢,就这样了,以后就待在家里带孩子了,姐妹们要是信得过的,就交给我,我会一视同仁的,高飞姐和尤佳妹子,是停薪留职,将来要回内地工作的,袁姐和未央姐是公司支柱,思思是公司助理,因此,我建议让姜希妹子回内地,去青阳帮刘姐的忙,她一个人在那里,分公司的摊子这么大,够难为她的了。” 金未央点头说道:“我同意,总公司已经决定在青阳加大投资,我和袁姐两人也要去的,这次就由我先陪姜希妹子回去,以后我们看情况再作调整。” 常宁听着,心里一阵欣慰,女人们都能理智的面对现实,团结在一起为范氏集团公司努力工作,根本甭他操心了。 不过他也略有遗憾,以后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被边缘化是必然的。 赫赫有名的范氏集团公司,在一帮女人手,还能继续辉煌吗? 杜秋兰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目前最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两位老爷子交待的,关于小少爷个人的问题,我想小少爷也应该有所觉悟了,你肩负着宁范两家的期望,也承载着我们大家的希望,我们恳请小少爷以后结束过去,开始崭新的人生历程……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常宁的身,杜秋兰哭笑不得,她们的小少爷根本就没在听,早已经靠在袁思北的身进入了梦乡。 杜秋兰望望这个,瞧瞧那个,轻轻的叹息着,“看来,还是外公说得对,只有京城的老爷子,才能让他有新的开始啊。” 常宁真的能翻过旧的一页,进行新的开始吗? 0433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常宁并不是总窝在范氏别墅里,他提出去公司里转转,不但金未央她们欢迎,范东屏也是高兴,从不在用餐时间说话的老头子,竟也当着女儿和孙媳们的面开起了玩笑,要常秀娟她们去外面看看,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来的。 轻轻的讥笑声中,常秀娟顺手拧了一下常宁的耳朵,虽然只是象征性的动作,没有痛感只有痒,也足以让常宁垂头丧气了,聪慧而狡猾的老娘,一直用这个动作来打击他在家里的地位和权威。 几天来,他也慢慢的看出来了,只要是白天,只要是在公共场合,他就几乎被剥夺了一切权利,说什么都会招致四面八方的攻击,女人们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把他当成了政治运动的黑九类分子,想批就批,动不动的就纲线,万炮齐轰,让他只有乖乖挨宰的份。 不过常宁当然是从容镇定,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小半仙皮厚骨硬,小小的讽刺打击,焉能让他气馁心怯,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跟一帮老娘们一般见识。 到了晚,又是常宁的世界,善变的女人们,一言一行突然的改变了,换的是贤妻良母的形象,或端庄大方,或含情脉脉,私下里或妖艳开放,或手拉嘴,纷纷让自己的眼睛里秋波荡漾,一张张缤纷多姿的桃花脸,更是春情四溢,毫不掩饰对春雨滋润的祈盼。 这时的常宁,当然便装出大爷的架子,狠狠的刷她们一把,熟视无睹的不理不睬,装模作样的陪着外公下棋聊天,东拉西扯,采取拖延战术,全然不顾女人们招蜂引蝶的目光。 然后,他觉得他赢回了白天失去的尊严,便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奔战场,他奋不顾身,他猛虎下山,他一个个的收复失地,让敌人乖乖的举手缴枪,跪地求饶。 常宁还得意洋洋的写了一张布告,贴在客厅门外的正方门楣,严禁任何人撕去,布告北的内容,在内地肯定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因为这是电影《甘岭》里,某志愿军军长的讲话,只不过他略作修改而已。 《关于我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基本作战方针》 伟大领袖主席教导我们,决定战争胜负的根本和关键,是人而不是武器。 目前的这场战争,再一次充分证明了主席的英明论断,当我们渡过了最艰苦困难的战略防御阶段以后,终于迎来了孕育着战争胜利的战略相持阶段。 在敌强我弱的战略相持阶段,表面的战争主动权,总是掌握在敌人的手中,这时候主动放弃一些表面阵,以赢得战争的主动权是非常必要的。 把白天的表面阵地让给敌人,我们完全可以发扬我军善于夜战近战和肉搏战的优良传统,重新夺回阵地,从而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积小胜为大胜,达到取得战争最终胜利的目标。 这就是我军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基本作战方针。 …… 范东屏看后,哈哈的抚须大笑,“臭小子,真要是发生了战争,你倒是个合格的作战参谋,可让你当个士兵,估计要么是个逃兵,要么就是当个俘虏。” 常宁有些庸懒的坐在沙发,老头子办公室里簇新的装潢,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外公,我真要去当兵,肯定干得不比你差,不过我承认,我还真没从军的想法,当年变着法的参加了几次征兵体检,就是想挣点工分并噌顿饭吃。” “呵呵,象你么,和平年代就是个烂头兵。”范东屏眯着老眼笑道,“小常,我瞧你大白天闷得慌,反正有一个月的假期,要不,再代理一下我这董事长的职务?” “哎,免了免了。”常宁连连的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看见了也当没看见,您外孙生来命贱,真要让我干了,肯定就会穷折腾,到时候公司股票出现波动,董事会那些老家伙啊,一定又要讨厌的喋喋不休了。” 范东屏笑着问道:“我次去京城,见到了你爷爷,我们狠狠的干了一仗,你听说了。” 常宁狡猾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听说是听说了一点,但我只当没听见,您二老德高望重,我夹在中间,档次太低,左右为难,索性就不参加你们之间的战争了。” “哼,宁老头倚老斟老,不就比我长一岁嘛,大也大不了哪儿去。” “那是那是,”常宁讨好地说道,“我们水洋乡的那个贾贾,今都快九十岁了,照样跟我称兄道弟,年龄算什么东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嘛。” 范东屏说道:“宁老头还说什么,你是他的孙子,将来总归要姓宁的,你的未来属于宁家……气死我了,他子孙满堂,却连你一个都不让给我,还xx党还革命家呢,整个就是顽固不化的臭老头嘛。” “外公,您说得对,我坚决站在您这一边,要改姓,我也愿意改您的姓,您别生气啊,其实,我就喜欢住在您这里,京城那个家,我这个孙子去了,装得比孙子还孙子呢,瞧您这里,多舒服多自由啊,只要您放权,老娘放心,咱就是老大,想干么就干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您这里好,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您这里。” “就是嘛,良鸟择木而栖,女子择人而嫁。”范东屏满脸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要不,你来个先斩后奏,反正你也常干的么,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开个记者招待会,啥事都成了,他宁老头鞭长莫及,在内地可以呼风唤雨,这香港么,他只能干瞪着眼徒呼奈何。” 对外公的劝说,常宁早就准备了一番说辞,反正能躲过初就先躲过去,至于十五混得过去混不过去,事到临头再抱佛脚了。 “外公,您真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了,我恨不得马就脱了红袍穿白袍呢,别人不了解我,可您最了解我啊,我常跟朋们说,知我者,咱外公也,外公您就是我人生的第一知音啊,就拿这当干部来说,当初就是为了挣口饭吃,想弄个铁饭碗,让我老娘日子过好一些,我才干了这行当,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范东屏道:“不愿干就辞了嘛,大陆啥都缺,就是人不缺。” “瞧瞧,要不说是我知音呢,您又说出我的心里话了,我也想啊,不过,现在还真不是时候啊。” 范东屏骂道:“臭小子,哄我开心那。” “外公,您又性急了不是,听我慢慢跟你说嘛……您看啊,内地马要召开党的十三大了,我爷爷肯定是要彻底的退下来了,象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革命的人,最有胸怀,心里也是空劳劳的,我这时候来那么一手,不是有意气他吗,咱好歹是他的长孙,万一他气出好歹来,我这不孝的罪名,岂不就背在身了嘛。” “还有那,不管怎么说,我都是xx党员嘛,脱了红袍穿白袍,那就是不忠,我真要离开内地,肯定的,公司几年内在内地难以立足,就会失去发展的大好机遇,这是对全体公司股东和员工不仁啊,最后,是我在青阳的那帮兄弟朋,不是我吹牛,只要我宣布退出内地政界,保准是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这不是不义嘛。”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外公,您甘心让您的外孙,背着这恶名接过您的公司吗?” 范东屏微笑着,心里颇为欣慰,其实他也仅是试探而己,这小子除了生活奔放了一点外,大节大义,已经不需要别人管教了,至于让他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这可是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得慢慢进行,徐徐图之,和宁老争夺外孙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呵呵,那这个问题咱们慢慢解决,这个宁老头啊,其实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了如指掌门儿清,可硬是装傻充楞,尤其是咱们家里的那一大串,你以为他没有耳闻啊,他是心里开心嘴不说,双耳装聋双眼扮瞎,就是怕你脱了红袍穿白袍嘛。” 常宁讪讪的笑起来,“外公,我的私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记得,这好象是您和我协议的内容。” “哈哈,不干涉,坚决不干涉。”范东屏放声大笑,“小子哎,只要你的后院动静越大,我就对战胜他宁老头越有信心了,哈哈,说我们资产阶级腐朽,我承认,可说我们资产阶级是没落的和垂死的,我坚决予以反对,哈哈……” 常宁站起身来,陪着笑了笑,“您老人家慢慢乐,我出去转一转了。” 现在的范氏集团公司,真正的大权掌握在金未央手里,袁思北和陈思辅之,娘子军成了东屏大厦的主流,让金未央先担任代理董事长,继而顺理成章的坐董事长的宝座,正是常宁的主张。 金未央瞟了推门而进的常宁,红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常宁“叭”的一声锁了门,转身便坏笑起来,“嘿嘿,真不听话,有你这么跟本少爷说话的吗?” 瞅出了常宁的不怀好意,可金未央却是无处可逃,娇瘦的身子早被常宁抓到了手中。 “小少爷……别呀,这,这是公司办公室呢……” 常宁把金未央压在了沙发,一本正经的说道: “未央姐,我就是要让你们以后在公司的时候,也能时刻想起本少爷的伟大哦……” 0434接电速回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对流连花丛蜜林的常宁来说,转瞬即逝。- 第一封电报是王国维拍来的,他可是常宁在之江省的监护人,也是常宁这个黑名单的人,能大摇大摆出入境的担保人,电报来得不早不迟,就在一个月期满的倒数第二天,电报就是四个字,言简意骇,明了清晰: “接电速回。” 常宁把电报扔到空着的婴儿床,嘴一撇蹦出了他的理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叔叔只是提醒一下呢。” 古清雅在旁边说道:“小常,超期不归,回去是要受处分的啊。” 旁边的杜秋兰和高飞也劝他,实在想再待几天的话,就打个电报或电话,跟王叔叔解释一下,申请再迟归几天。 她们当然不愿意常宁这么快就回去,可没有办法,这是纪律,常宁必须要遵守的。 “呵呵,没事没事,古阿姨,我知道王叔叔菩萨心肠,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有王叔叔帮着我,外事办那帮人,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常宁说完,又扭回头,有些不解的望着面前的几个小不点,“同志们,下面我继续报告啊,谁不认真听,老子就不认他,谁要是认真听,老子就带他出去玩哦……” 不过,常宁的“恐吓”,没有收到任何效果,他的同志们没有一个理睬他,甚至都不带正眼的瞧他,老四老五眯眼松松,无精打采,老三一付似笑非笑的模样,根本就没有理他,老大老二已经到了长牙学话的时候,倒是在认真的盯着他,可嘴里不知在念叨着哪一国的文字,象唱歌似的,根本就是在蔑视“领导”权威么。 “他娘的,老子是你们的爹,明白不明白?”常宁终于被同志们的态度激怒了,忍不住了让水洋第一名言脱口而出。 老四老五仍旧爱理不理,老二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有老大老三,到底是男孩,楞楞的盯着常宁,仿佛不知道怕是什么意思。 古清雅摇着头苦笑,这个一身孩子气的大男孩,真要是留在范氏别墅,这些小不点可有罪受了。 杜秋兰和高飞来,一左一右,嘴里嗔怪着,拉着常宁,将他往婴儿房外推。 “太阳灯。”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 正走到门口的常宁,听得身体马震住了,“两位姐姐,你们听到没有……太阳灯,他娘的,太阳灯,他娘的……哇塞,老大会说话了,呵呵。” 常宁急步走回到婴儿床边,一把抱起老大阿宁,往扔起来又接住,一连几下,老大竟嘻笑着看着常宁,一点也不怕。 “臭小子,记住啊,我是你老子,你他娘的要真是我的儿子,就再来几声,给弟弟妹妹们当个榜样啊。”常宁乐呵着,冲着老大轻吼着,“他娘的,他娘的,他娘的。” 老大笑得四肢乱舞,“太阳灯,太阳灯……” “呵呵,再来再来,他娘的,他娘的。” “太阳灯,太阳灯……” 杜秋兰和高飞哭笑不得,再次冲来,夺过孩子,把常宁赶了出去。 “呵呵,我儿子会说话了,我儿子会说话了,呵呵,他娘的……” 常宁跑到了院子里,迎着飘泼大雨,高声的傻笑着。 隔了一天,第二封电报又到了,“接电速回。”电报的落款变成了之江省委组织部办公室。 常宁瞟了一眼电报,扔到了沙发角,“他娘的,老子就学一回电影《保卫察里津》里,斯大林说过的一句话,同志们,继续前进,我们不理睬他。” 尤佳小心的劝道:“小常,你还是回去。” 高飞也说道:“是啊,你要是出入境的不良记录,下次想来,会很麻烦的。” 这倒是事实,常宁一下就泄了气,“唉,他娘的,也怪自个呀,当初为啥不跟朱部长多要一个月呢?” 杜秋兰笑说:“你下次记牢呗。” “他娘的,真是岂有此理。”常宁在客厅里转悠了几步,指着门外说道,“这是咱祖国自己的土地,来去竟然这么麻烦,你们几个给我作证啊,我把话撂在这里,等到香港回归,我要是有幸参与其中,一定要让内地和香港的来去更加自由方便,让咱全国老百姓都有机会来逛逛这美丽的东方明珠……” 不等机票订好,第三封电报又到了,还是四个字:接电速回。 常宁一瞅那电报落款,是省委组织部和省委办公厅,立即乐呵呵的笑起来,“走了走了,老头子京城发话,之江省那帮家伙大惊小怪,让人不得不宁哟。” 那时候不是不能通电话,但谁都知道用打电报的办法的真正意义,常宁算是懂一点的人,这不但是郑重其事的催促,更是严肃的政治命令,他是组织的人,他不敢对抗,压根也不想去对抗。 告别亲人的过程匆匆忙忙,又带有些许伤感无奈,不提也罢。 …… 四月的湖城,百花绽放,春意正盛。 朱永军的秘似乎已记住了常宁,一见面就绽放出一丝笑意来,招呼也比次热情多了,让常宁忽地感到,自己又艰难的回到革命的队伍中来了。 不过朱永军就没有好脸色了,坐在办公椅,埋头于文件中,两三分钟过去了,也没拿正眼瞧一瞧常宁。 “老领导,您至于这样吗?不就是晚归一天么,不,就晚归十多个小时,您就不用板着脸了好伐?……喏,这是我的检讨,向主席保证,这是我亲自写的,一千多字,比高考作文还多几百个字呢……这是我专门买来送给老领导的刮胡刀,目前世界最先进的产品……您要是实在不想要,那我就拿回去喽……” “臭小子。”朱永军终于抬起头,笑着骂道,“你小子那,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爷子啊,把我骂得不得了哟,还纲线的,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高要派人去香港抓你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心说本少爷在香港过的是大爷的日子,你让我回来过孙子的日子,当然就拖拖拉拉了。 “对不起,让老领导受累了,要不您也骂我几句……噢,我差点忘了,老领导您从来不骂人的呢,嘿嘿。” 朱永军笑了笑,抬腕看着手表,转身从文件架找着什么。 “老领导,我马去省政协报到,一定认真工作,努力把这一个月的时间补回来。” 朱永军微微的摇头,将一个卷宗放到了常宁面前。 “你听好了,这里面全是关于你个人的档案,还有你的其他证明材料,以及一张中央党校的入学通知,你拿这些,马赶到机场去,下一班湖城至京城的班班机,将在两小时后起飞,飞机票就在机场管理处放着……” “等等等等,老领导,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又把我打发到党校去了,我,我去年刚待过半年啊。” 常宁有些发蒙,急得不顾礼貌的打断了朱永军的说话。 “小常,这次中央党校举办的干部培训班,是中组部临时决定的,时间不长,大概三四个月,昨天已经开学了,这就是我们打电报,急着让你回来的原因。” 事已至此,常宁当然不说不靠谱的话了,“老领导,我马动身去机场,不过,不过请您告诉我,这一次是不是,是不是又是我家老爷子的缘故啊?” 朱永军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次还真不是你家老爷子的安排,他老人家昨天下午还打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显然是不明白嘛,而且,事先连我们省委组织部也不知道,只是中组部先确定了名单后,再找我们了解情况的。” 常宁收起卷宗,准备和朱永军告辞。 朱永军拿起桌的电动剃须力,微笑着问:“那,老就不客气了?” “叫您老领导,总不能白叫么,您如果真的不要,那我拿回去自己用好了。” 朱永军打开抽屉,将剃须刀塞进了抽屉,“用之江话来说,不要白不要,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让您的司机送我到机场。” 朱永军笑起来,起身走到常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常啊,又要分手了,我再噜嗦几句……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掐头去尾,真正能做事的,就那么二三十年,关键就是要善于抓住机遇,在之江省这几年,我认识了不少人,只有你,才是我最看好的人,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老领导,谢谢您,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没想到朱永军不但送到门外,还匪夷所思的送到楼下,亲自嘱咐自己的司机,常宁只好打消了去见见王国维后再走的念头。 一个位高权重的省委常委,竟亲自送一处级干部下来,在省府大院里绝对是条重要的新闻。 朱永军的举动令人遐想,至少表明了,他与常宁的亲密关糸,和他对常宁的重视,无形中也提升了常宁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常宁却没时间思考,他心已经飞向了京城。 0435再入党校 京城的春天,总比不南方的清凉爽心,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倒是和南方没有二致,呈现着春天才有的景象。- 宁瑞丰已经基本退下来了,不用每天再去红墙里班,现在还挂着好几个职务,基本也就务务虚,只等九月的十三大一开,就是真正的无官一身轻了。 八十多岁的老人了,看去精神不错,但岁月无情,历史的年轮总是要带走应该带走的一切。 “爷爷啊,等开完九月的十三大,我准备把您和奶奶接到青阳去,说好了的,您可不能反悔啊,这京城的气候,还有空气,不适合您这样年纪的人居住,我们青阳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特别是我在范家岙承包的农庄,绿荫密布,环境幽静,千亩粮田,几百亩果园,还有人工湖……甭提多美了。” 宁瑞丰靠在椅子,双目微闭,鼻孔里哼了一声。 “臭小子,别打叉哦,继续说你的事。” 常宁有些哭笑不得,从下飞机后,乘出租车来到这里,走进院子里,就开始接受老头子的训诫了,都快两个小时了,老头子看来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我说爷爷,您老人家别抓住一点,不及其余么,这可不是xx党人应有的哲学观,我已经承认错误了,您还想怎样?在之江我还交给朱部长一份检讨,朱部长看了以后,都说我认识很深刻,检讨很到位……因此,咱们是不是,是不是也该换个话题?” 常宁一边说,一边瞟了院子门口一眼,亲爱的奶奶,你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还参加什么老年合唱队哟,关键时刻不在家里,您还是咱奶奶吗? “别往门外看,你奶奶不到吃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我问你,你的外公,是不是他教唆你犯错误的,还有,他是不是一心想让你留在香港……嗯,他都说了我什么坏话,这一切,都都得一一的从实招来。” 常宁苦笑不已,这老头子究竟是怎么啦,次不是这样的么,一年多不见,怎么会性情大变了呢? 他求助的目光转向身后的警卫秘余振夫,余振夫微微一笑,紧闭着嘴巴,表示爱莫能助。 “爷爷啊,您真是那个那个,啥的……多管闲事么,咱也豁出去了,您也别来这一套,不就是想先一顿乱拳把我打蒙,然后乘我迷糊之际,让我答应一些事情嘛,您就直说,咱们都是成年人了,甭玩些小儿科的东西。” 常宁挺起胸膛,直起脖子,开始了主动的反击,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嘛。 “嚯嚯,你还真牛起来了啊,臭小子,别忘了你是我孙子,你爸不在了,我就得管你,咋的,你还想反了不成?” 宁瑞丰睁开双眼,瞅着笔直而立的常宁,连笑带骂,仿佛摆出了一付好斗的架势。 “呵呵,不敢不敢,您老人家是谁啊,咱可不敢拿鸡蛋去碰石头,不过,这老话说得好,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这老话还说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身脏不怕苍蝇叮,这老话还说了,士可杀不可辱,头可断不可缩,呵呵,您老人家看着办。” 常宁说着,就一屁股坐下了,拿过宁瑞丰放在桌子的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底朝天。 “嗯,不错,有点宁家人的骨气,第一件事,你得老老实实的待在党校,完成这次学习任务,这个要求不过分。” 常宁咧嘴一乐,“这还用说么,我这百把十斤的都搬来了,保证不给您丢脸,前十名不敢想,后十名不可能,您放心,我的目标是进入前五十名,符合实际情况。” “流水不争先,拂云风自来,学习的事,我不强迫你,用心尽心就是了。” 常宁乘机涎着脸,在自家老爷子面前吹了一把,“爷爷您真是开明,其实象我这样的年轻干部,向社会学习比向本学习更重要,功夫在外么。” “哼,第二件事,乘着这次在京学习的机会,把你和杨阳的婚事给办了,我听说杨阳已经毕业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老杨他嘴不说,其实很看重这事……你看怎么样?” 常宁嗯了一声,真正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对杨阳的喜欢,还没有转化为爱情意义的喜欢,尤其是这两年,杨阳痴迷于学习,古怪地规定他不许接近她,两个人平时的联糸很少,关糸反而有些疏远了。 “是,爷爷,这事就按照长辈们的意思办,回头,我跟我妈说一声。” 宁瑞丰瞅了常宁一眼,“怎么,情绪不高嘛。” “没有,我在想,党校学习如果紧张的话,怎么抽时间办婚事呢。” 常宁心里苦笑不已,和杨阳的婚事,是他最不能抗拒的事,刘月红曾经告诉过他,父亲的早亡,真正的原因还是老爷子的逼婚,为此老爷子终生自责,尽管在长孙的婚事,他又习惯性的又来了一次包办,但真要是又拗着他的意思,对他的打击恐怕是毁灭性的。 因此,常宁在心里早有了打算,和杨阳的婚事,决不有一点违背老人的意思。 “小常,杨阳是个好姑娘,她从小没有了父母,是老杨两口子千辛万苦把她养大的,有阵子他们忙不过来,她还跟着你奶奶过了两年多……你奶奶和我,早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了,所以,你一定要对她好。” 常宁嘴里不停的应着,心里却有些好笑,老爷子有些糊涂了,都当成亲孙女了,还能和亲孙子结婚吗? “噢,对了,你们结婚时,就住在家里,反正你党校学习后要出去工作的,我这里的房子宽敞,空着也是空着。” “爷爷,这事么,我得跟杨阳商量商量,本来就是女人的份内事,我一个大老爷们也得听她的不是?” 宁瑞丰点着头,脸露出赞许的表情,这小子,还蛮尊重妇女的嘛。 常宁却是另一番心思,他可不愿和老爷子住在一块,一者怕引起宁家其他人的议论,二来他讨厌在老爷子的注视下生活,在这气氛严谨的地方临时住住还过得去,可真要把家按在这里,他是万万不愿意的,他估计,先拿出杨阳做挡箭牌,老爷子一定无话可说,然后再设法做通杨阳的思想工作,争取搬出去单过。 果然,宁瑞丰说道:“嗯,这事就听杨阳的。” 常宁心中有些反感老爷子的噜嗦,又一次不失时机的“反抗”了一句,笑着说:“就象您老人家在家里一样,得听我奶奶的,所以我向您学习,这些事也听杨阳的。” “臭小子,你损我还是夸我?”宁瑞丰轻笑着骂道,心情开朗,倒也不以为忤,知道自己的大孙子从小自由散漫,天马行空,“小常啊,爷爷今天高兴,既然你对前两件事表现得这么爽快,我就不提第三件事喽。” 说着,宁瑞丰缓缓的起身,常宁急忙前,帮着扶起,讨好地挽住他的胳膊。 “爷爷,我知道,您老人家是想让我改回您的姓,您这一收回成命,我肚子里的一百条理由,算是白白的浪费了。” 宁瑞丰微微一笑,在常宁的搀扶下,在院子里的绿荫下缓缓穿行。 “小常,你也来过京城几次了,对京城,你有什么感觉呢?” 常宁稍微一怔,立即明白了老头子在问什么,他沉吟一下,小心谨慎的说道:“爷爷,说句老实话,我还真的没有什么感觉,事实,我也没有资格有您说的那种感觉。” “嗯,不错,继续说下去。” “爷爷,我从小为生活所迫,做过乞丐,甚至把乞讨当作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的生活态度和行动指南,首要的任务就是生存,就是如何千方百计的保护自己,因为只有保卫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人,总而言之,我不喜欢凑热闹,有小时候看到别人打架,我的第一个选择是躲开,第二个选择是旁观……您说的那些感觉,影响不了我的选择。” “很好。”宁瑞丰罕见的公开表扬起来,脸笑得更开放了,“乡下人初次进城,最容易闹出笑话,尽管难免,可毕竟是笑话,有的笑话无伤大雅,可还有些笑话,是会害人的吗哟。” 常宁知道宁瑞丰的意思,用带着保证的口气说道:“爷爷,您老人家就放心,您说的这个问题,我在来的飞机就仔细想过了,这几个月么,我准备少说话,多读,少开口,多思考,闲来陪您下下棋,有空陪着奶奶唠唠嗑,实在闷得慌的话,您院子里的树有个鸟窝,我可以常常爬去瞧瞧。” “呵呵,行行,你可以在家里鸡犬不宁,不许你在外面惹事生非。” 宁瑞丰放声的笑起来。 常宁心道,咱才刚刚出道,政治的边边角角都没沾到,怎么可能去掺和那玩艺儿,人贵有自知之明,咱小半仙不会讲大道理,却最懂老虎不出洞的真理呢。 “老头子,你没事可干,老缠着我大孙子干嘛。” 乔含湘站在院子的门口,高声的喊道。 0436都是一路人 送常宁去党校的,是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余振夫话很少,开车的时候更是紧闭着嘴巴,两个人虽然交流不多,却是互相欣赏,惺惺相惜,还曾经一起喝过酒,酒后又乘兴比划过几招,常宁心里很是佩服余振夫这样的人,坚守忍耐,经受得住寂寞,有这种意志力的人,都是了不起的人。!。 车在党校门前停下的时候,余振夫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小常,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也只能送你这么一次了。” 常宁笑道:“余叔叔,谢了,我也不是谢你送我,而是谢谢你的微笑,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对着我微笑,特别珍贵啊。” 目送轿车远去,常宁提着行李包走进了中央党校,开始了又一次的学习之旅。 没过几天,常宁这个迟到的插班生,也知道了这一期党校培训的临时性。 中央党校的开班培训,一般都有固定的时间,每年两期的,总会在阳历的一月一日和七月一日准时开课,尤其是正处级干部的培训,十分的准时。 可这次稍微透着怪异,常宁他们进校之前,今年的首期处级干部培训班早就开课了,常宁他们四月初入校的,并没有和一月入校的那一期编在一起。 和常宁一起参加培训班的,一共将近有三百人,分大区编成了七个班,东南地区是四省一市,分别是东海市、之江省、西江省、安山省和江山省,其中之江省有九人,全班有四十六人。 学习倒还在其次,大家都是各级党校里熬出来的,各门课程也要考试,但没有下面党校那么严格死板,辅导员公开宣布,考试成绩不予公开,让常宁这样的人长松一口气,而且教学形式也有别于地方,有一半的时间是讨论为主,老师提出论题,让学员们即兴讨论,然后各人写就几百千字的学习体会,就算是完成了作业。 生活条件也比省党校的好了不少,两个人一个房间,电视电话,卫生间等一应俱全,作息时间更为宽松灵活,午三节课要点名,是必须到的,下午安排的大多是自修课和讨论课,临时有事可以请假,晚的管理就更灵活了,没有一定住校的限制,倒给常宁这样爱往外跑的人创造了机会。 和常宁同一寝室的,是来自安山省的一位县长,名叫李耀先,今年三十七岁,整整比常宁大了十岁,在班里也算是老大哥了,现在还是班里的党支部记,为人宽厚平和,常宁很快把他当成了忠厚长者和知心大哥。 那时候还是信息闭塞,交流不畅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是很难了解的。 李耀先是安山省南部的苏阳县人,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却一直在苏阳县隔壁的安南县工作,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妻子是化工厂的化验员,家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大的念初中,小的念小学,李耀先先是在化工厂工作,后来因为老厂长的提携,到下面的乡镇干过几年,接着是当工业局长、经贸委主任,再后来当主管全县工业生产的付县长,和常宁有所不同的是,他没有当过常务付县长,而是在去年的换届选举中,直接当了县委付记兼县长。 此刻,常宁靠在床,望着对面的李耀先,又瞧瞧过来串门的几个邻居,不禁心中大为感慨,其实大家都是幸运儿啊,正赶改革开放、干部奇缺的年月,破格提拨成了人事制度的主旋律,在座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坐过火箭来的,随着干部人事制度的逐步完善规范,这种好事越来越少了。 坐在常宁床的,分别是之江省中河县长鲁正贵和长兴县县委记朴春来,两个人都是三十六岁,都是今年年初刚提拨到现在任的,坐在李耀先床的,分别是安山省南河县县委记方克兢和东州县县长刘小楼,两人一个三十七岁,一个三十五岁,是去年换届时位的。 鲁正贵和常宁原来就见过面,算得是熟人了,他爱唠叨,一边达达的抽着烟,一边冲常宁笑道: “小常,你快从实招来,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混进革命队伍里来的?” 方克兢操着安山口音的普通话跟着说道:“是啊,你小子不过才二十七岁嘛,也混了个正处级,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活命呀。” 常宁笑而不语,这年头,光有靠山和能力还不够,还得有机遇降临,还在在机遇来临的时候,敢于伸手去抓住机遇,用他心里的话说,除了会兴风作浪,借题发挥,决定性的因素,还是运气啊。 长兴县属之江省宁州市,和青阳不过两百来公里,朴春来自然对常宁比较了解,他淡淡的说道:“其实,小常是吃了年龄资历不够的亏啊,谁都知道,三县合一青阳立市,小常是第一大功臣,可现在倒好,新房子造好了,主人却被一脚踢开了,你们说小常他冤不冤?要是小常有我们这个年纪,肯定进入青阳市常委会,成为堂堂正正的付厅级干部。” 鲁正贵点头道:“老朴说得没错,小常这次是吃亏了,为他人作嫁衣嘛,就说那个孙华洋,原来不过是省经贸委的一名处长,才多少时间啊,先是县委记,再是地委常委,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是地级市的市委记了,那家伙,行情看涨啊,我借摸着,用不了五年,省委常委会里,肯定有他的位置喽。” 常宁在旁边悄悄的观察着,这五位同学鲜明的个性特点,让他印象深刻,李耀先和方克兢刘小楼,都是来自安山省,而且是相对落后的地区,李耀先为人朴实,天性使然,方克兢性格活泼,思绪活跃,而刘小楼则较有城府,是个谨慎且爱动脑子的人,三个人有个共同特点,是对外面的世界认识不够。 而两位之江老乡却不同,朴春来所在的长兴县,是宁州乃至之江省经济发达的县市之一,是改革开放后,率先有所建树的地区之一,鲁正贵的中河县,本属省会城市湖城市管辖,大树底下好乘凉,历来就是之江省的老先进,两个人说话自信,底气足,朴春来富有思想,观点独特,鲁正贵务实认真,都是之江省近年涌现的青年才俊,假以时日,一定都有更大的作为。 只是朴春来有些量窄,鲁正贵嘴巴不够严实,常宁的底细,大多是鲁正贵不经意间翻出去的。 李耀先还好一些,本来就是室同窗,而方克兢和刘小楼,听说常宁有个亿万富翁的台湾外公,还是大名鼎鼎的杨北国司令的孙女婿,两个人前来串门的次数就更多了,当然,嘴不说,心里肯定要嘀咕,常宁在二十七岁时就干到了正处级,一定有家庭背景的作用。 看到话题又要转到自己身了,常宁赶紧坐起来,一边分着香烟,一边笑着说道:“各位哥哥,咱们那,还是群策群力,想想我们自己的事,我出个题目啊,我们这个全国正处级干部临时培训班,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拿我们和隔壁大楼的一月班比。” 鲁正贵反应特快,马说道:“这第一个特点,就是我们是临时拚凑的,而隔壁的那帮人,是例行公事,每年两期固定培训。” “老鲁,你这不是废话么,明摆着的事,还用你说啊。”方克兢笑着说道,“我给你们加第二点,我们这帮人都是四十岁以下的,不象隔壁的,有些四十几岁的老兄弟呢。” 朴春来想了想说道:“第三点,咱们都是近两年来刚提拨的,都是正职实职干部。” 李耀先点着头,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有第四点呢,你们有没有发现,听说我们这将近三百号人,都是地方干部,不是县长就是县委记,没有一个是坐机关出身的,小常的政协综合处长,不过是一个过渡,实际也和我们一样,都是在下面经过摸爬滚打才拚出来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小楼,心里一动,抬头望着常宁说道:“小常,莫非,莫非你听到什么了,快给我们说说。” 鲁正贵也哦了一声,“小常,陈思透记现在是中组部的代理部长,听说咱们这个临时培训班,就是他亲自组织的,你和陈记是老关糸了,一定知道不少内幕消息,你快说来听听。” “哪有什么内幕消息啊。”常宁笑道,“再说陈记到了中央工作以后,日理万机的,我倒想见他,可我能见着他吗?不过,几位哥哥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中做些基本判断。” 几个人沉默半晌,刘小楼猛的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刚来报到那一天,中组部的一位处长,和党校的王主任说过,干部大交流是新生事物,是干部培养机制的一次大实验啊。” “唉,明白了明白了。”鲁正贵一拍大腿说道,“我们临来的时候,让我们带着个人档案的原件,还把手头的工作作了全面的移交,这是早有预谋啊。”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几乎可以肯定,咱们被中组部看中了,想在几个月后,安然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尽皆默然,处级干部跨省交流,这个新的创举,将从他们身开始实践了。 电话响了起来,常宁拿起来一听,是杨阳。 “哥哥,我在党校门口呢。” 0437杨阳当家 还真别说,杨阳的一声“哥哥”,差点让常宁联想起远在香港的常常,还有那四个在之江大学读的四个丫头。 瞅着杨阳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常宁心中暗叫惭愧,直骂自己罪过,眼前这位性情大变的乖乖女,才是自己真正的老婆呢。 党校门口的街道很是幽静,车稀人少,杨阳开来的车停在几百米外,常宁心领神会似的,大大方方的将杨阳的小腰搂住,没穿军装的杨阳果然很是享受,稍一忸怩,便顺从地贴来,让两个人的身体粘得紧紧的。 “哥哥,我没影响你学习吗?”杨阳柔声的问道。 常宁笑着说:“肯定有影响啊,我跟辅导员说,我和老婆一年多没见了,要么你让我老婆进来,要么你让我出去见老婆,二者必居其一。” “嘻嘻,你们辅导怎么说?” “辅导员有些好奇的问我,常宁同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我说这其中区别大了去了,我老婆长得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你要是让她进来,同学们就没有心思课了,非出大乱子不可。” “哥哥,你,你又取笑我了。” “真的,我们辅导员郑重的想了想,严肃的对我说,常宁同志,这个问题很严重啊,现在同意你出去,赶快把你老婆领回家去……就这么着,我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杨阳停下脚步,久久的凝视着常宁,“哥融,是,是真的吗?” “真的,丫头老婆,你的老公向你报到,以后就归你了。” 常宁搂住杨阳,毫不顾及周围的环境,勇敢地吻住了杨阳樱红的双唇。 “哥哥……陪丫头……回家……” 杨阳的声音又细又急,娇小的身体忽地瘫软了下去…… 常宁急忙抱起杨阳,朝那辆挂着军车牌照的黑色桑塔纳走去。 有位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具体到每个人来说,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常宁以前还曾有过严重的自卑感,每当他学会独立思考后,他总不知不知的将自己列入最不幸的行列中去,有段时间还离群索居,厌恶和惧怕外面灿烂多彩的世界。 只有成熟的人,才能理智的对待自己和别人,才能用心的体会人生的酸甜苦辣,常宁庆幸自己遇到了陈老师,一位让他勇敢地开启自己人生道路的良师益。 昨天晚,奶奶着重跟常宁说了杨阳的事,他才真正的了解了杨阳,才知道这世界还有比他更为不幸的人。 杨北国结过两次婚,三十年代被在家乡闹革命的时候,曾经和青梅竹马的女游击队长肖红英结婚,并生有一子,就是杨阳的父亲杨新平,后来杨北国率部转移,肖红英留守,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失去了联糸。 直到一九三八年,杨北国在抗战前线遇到了当年一起参加革命的老乡,才知道肖红英早已在七年前就牺牲了,老乡还告诉他,肖红英为他生下的儿子杨新平,在生下不足满月,就送给了当地的老乡抚养。 抗战胜利后,乘着国x合作的短暂和平时期,杨北国专程回到肖红英当年牺牲的地方,在当地党组织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失散十几年的儿子杨新平,当时杨新平的养父母都已经去世,他是靠给地主家放牛才活过来的。 一九四六年被,不满十六岁的杨新平被杨北国送到部队,从此杨新平成为人民xx军的一员,在解放战争中历任班长、排长、付连长,是军级战斗英雄,到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他二十岁不到,就当了师侦察连连长。 不幸的是,在五次战役的尾声,已升为营长的杨新平,在一次战斗中,奉命掩护主力部队后撤时,身负重伤陷入重围,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被美军所俘。 当时在杨新平的部队,连他的军长和军政委都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只是到了朝鲜停战协议签订以后,在第三次双方交换战俘时,才知道杨新平还活着,后来,在宁瑞丰出面干预下,通过第四次交换战俘,杨新平才回到祖国的怀抱,那时,已经离朝鲜战争结束整整五年了。 杨新平回国后,囿于当时的政策,当然被剥夺了军籍和党籍,同时,杨北国也认为他贪生怕事死,不该当敌人的俘虏,并引为杨家的奇耻大辱,以杨北国嫉恶如仇的火爆脾气,自然而然的,杨北国和杨新平脱离了父子关糸,据说当时连家门都不让杨新平踏近一步,也就是说,从杨新平参加志愿军的一九五年十月份后,杨北国就再也没见过他曾引为自豪的长子。 一九六零年,在宁瑞丰的关心下,无处可去的杨新平回到母亲肖红英的故乡,进入一个国营林场当了一名司机,两年后和一名小学老师穆阳结婚,一年后,迎来了他们女儿杨阳的出生。 最大的不幸发生在杨阳四岁那年,一场特大洪水袭击了杨新平所在的林场……涛涛洪水过来,满目苍荑,家园被毁,杨阳永远失去了她的父亲和母亲……不久,杨北国满怀复杂的感情,匆匆来到林场,在安葬完儿子和儿媳以后,把杨阳带到了京城,自此,杨阳一直在杨北国身边生活、长大……直到十七岁那年穿军装…… …… 常宁坐在沙发,看着忙忙碌碌的杨阳,忍不住轻轻的笑起来,“丫头,你是不是学习学傻了,我瞅着瞅着,怎么觉得你象我妈一样,变成了一个家庭妇女了呢?” “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女人么。”杨阳白了常宁一眼,然后自得的笑起来,“哥哥,这是大姑借给我们的房子,为了这房子的整理,我都忙了十几天了。” 常宁拉住杨阳,将她娇巧的身体放在自己的膝盖,“别忙乎了,快向你老公汇报一下你的学习和工作情况。” “嘻嘻,哥哥,我不让你去我们学校玩,你一定不高兴了?” “哼,当然了。”常宁装腔作势的说道,“自己的丫头老婆被关在笼子里读,本老公见不着摸不到,心里能高兴吗?” “嗯……哥哥,你想摸,就,就摸呗……”杨阳小脸一红,低下头的同时,胸脯却挺了起来,两个小馒头似的包包,送隔着毛衣送到了常宁的眼前。 常宁只觉浑身一热,伸出去的手一颤,又缩了回去,“丫头,我,我真的,真的可以,可以动它们了吗?” “嗯……”杨阳抓起常宁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胸脯,“哥哥,你,你好好疼疼你的,你的丫头嘛……” 可是,常宁又一次缩回了自己的手,“丫头老婆,咱们,咱们还没有拜堂成亲,这有点,有点操之过急了,要不,咱们再等等,起码得等两位爷爷给我们办了婚礼再,再说。” “坏哥哥,傻哥哥,”杨阳的身体往常宁身靠得更紧,小嘴一呶说道,“我爷爷他说,年轻人办什么婚礼,破张浪费,两个人早就登记了,找个房子按张床,凑到一起过日子就是了。” 原来,杨阳是保送进入第二军医大学读的,这丫头挺要强,一心想和那些通过高考的同学比个高低,她读的中医制药专业,三四年来,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苦读,终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出校。 杨阳和常宁有过约定,等杨阳毕业后就马成亲,没想到杨阳回到京城,杨北国却带着老伴住到乡下去了,当年,杨北国在太行山老区整整坚持了八年抗战,听说老区人民的生活水平还处于温饱线附近,杨北国坐不住了,串联了一帮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和老部下,又去有关部门要了点资金,老两口扎根太行山深处,搞起了扶贫工作。 乔含湘见杨阳回来了,正好常宁又在京城,便一心想把两人的事办了,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杨北国爽快的说道,不办婚礼了,让人家年轻人自己看着办。 宁瑞丰也赞成杨北国的意见,毕竟常宁正在党校学习,现在又是党的十三大举行前夕,因为中央的人事安排问题,京城的气氛有点紧,这时候兴师动众的办个婚礼,说不定会被好事者利用,搞不好还会成为舆论的焦点。 杨阳综合了几位老人的意见,也决定一切从简,先瞒着已在党校的常宁,找到常宁的大姑宁晓含借了间房子,添了些家俱后,才兴冲冲的去党校接常宁。 “丫头,你是知道的,我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可是,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 常宁是满心的内疚,本来就因为那一帮姐姐的存在,让他在杨阳面前心虚不已,现在两个人就这么凑合到一起,他实在觉得自己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哥哥,我,我愿意……但是,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杨阳咬着嘴唇说道。 “丫头你说,一百件事,哥也答应你。” 常宁瞅着杨阳含苞待放的俏脸,和胸前起伏不停的两个小包包,心里的火焰慢慢的被点燃了。 “嗯……以后,以后家里的事,必须要由我来当家……” 0438杨阳的春天 “傻丫头,哥哥的家,当然是你来当喽。” “你发誓。” “嗯,我发誓,本哥哥的家,以后就由丫头杨阳来当。” 杨阳娇羞的一笑,抱着常宁的头,将自己滚烫的双唇,印到了常宁的嘴。 常宁感到了屋里的闷热,并很快的体会到,他怀里抱着的,是一颗多么灼热的火球。 杨阳青涩的笑着,闭了秀目,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动作有些僵硬,却充满着热切和真诚,她蚊呢似的声音,连同一阵热气,吹拂着他的耳朵,唤醒了他原始的本能的狂野。 “哥哥……丫头准备好了……丫头向哥哥报到……丫头向你,向你领取……领取通行证呢。” 通行证,常宁听得轻轻的笑了。 那是他以前一动不动的抱着杨阳,不敢越雷池的时候,他心急火燎时蹦出的话,然后在他们有限的几封信中,在她孜孜不倦的询问下,他向她解释男人和女人一起,都要拥有对方颁发的通行证。 常宁抱着杨阳轻盈的身体,一边吻着她娇嫩的小脸,一边慢慢的走到卧室里。 这是他们的新房,显然被丫头精心的打扮过,他记得他说过喜欢白色,于是这房间里除了床头和窗户贴着的大红喜字,几乎都被乳白色的墙纸所占领。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巨幅照片,是常宁当初带到香港宣传招商的大青山俯瞰图,是他缠着单云飞,乘东南军区后勤部为三零六基地运送器材时,亲自乘直升机拍摄的,杨阳在他众多的杰作中只选了这一张,并且说要把它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因为是大青山,让他们相识,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他已是花丛里的高手,杨阳也知道他的乱情和出格,因此他再没有犹豫,杨阳是他的老婆,是他独有的还没被开发的领导,正象一只待宰的羔羊,乖顺的等待他的到来。 常宁飞快地解去自己身的全部束缚,再一次把杨阳拥在怀里。 杨阳忽地拉过被子,盖住了两个人的身体,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哥哥,我害怕……” 常宁的热情被冷了一下,去解杨阳衣服的手缩了回去,“嗯,丫头,要不,要不再等等?” 杨阳紧张的嘟噜着,“哥哥,我想起来了。” “哦,想起来了什么?” “其实,其实……我每次见到你,都,都很害怕的。” “不会,我,我有那么可怕?我咋觉得,每次见面,都是你欺负我呢。” “真的,从在你们家,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开始害怕了的。” “唉,原来你一直装着不怕我呀……不过,我没觉得我很吓人啊。” “你是大坏蛋,土包子,小半仙,臭流氓,你头长角,脚底长刺,你全坏透了……” “呵呵,那怎么办,你是祖国鲜艳的花朵,怎么能让坏蛋摧残呢,不行不行,本领导绝不答应。” “不过,不过,也有几次,我一点都不怕你。” “哦,丫头你快回忆回忆,什么情况下你不害怕我。” “嗯……你唱歌的时候,就是,就是你放开破嗓子,胡吼那些乱七八糟的歌的时候。” “呵呵,是吗……要不,我试试?” “唱呗。” “丫头,别人会听见。” “不怕,谁爱听就听呗。” 常宁想了想,丫头还有这个古怪的小嗜好,为了这床的革命事业,就是搜肠刮肚,也得胡乱的吼几吼。 “十八岁的哥哥呀到田洋, 下得田来呦拨呀拨稻秧, 十六岁的隔壁哦美娇娘, 你来田头哎要做个啥样, 哥哥我正把妹子来念想, 不知妹子呀你怎个思量, 哥哥手中哟稻秧扬一扬, 今晚晒谷场呀把妹抢。 ……” 在常宁那高亢的歌声中,一个少女的胴体展现在他的眼前。 二十三岁的大姑娘。已经成熟透了,那让人如痴如迷的芳草地,顿然展现在常宁的眼前,在雪白的灯光下,泛着晶晶亮光,只是那对小得有些可怜的小玉兔,干巴巴的犹如一马平川,“还得咱努力的开发呢。”他嘟噜着,一头扎向那神秘的处女地…… “哥哥……你,你这个,这个臭流氓……” 杨阳的吟叫,在常宁听来犹如冲锋的军号声,他没再犹豫,他也无法犹豫……他冲进了早就向往的小天地…… …… 第二天早,杨阳羞怯的浅笑着,红着俏脸,步履有些艰难的走到正要出门的常宁面前,捧着一块从床单剪下来的床布,娇羞地说道:“哥哥……你,你拿着……这是我的通行证……” 那被剪成椭圆形的白色床布,是一朵艳红灿烂的鲜花。 “傻丫头,有这个必要吗?”常宁的手轻抚在杨阳的脸,不好意思的笑道。 杨阳垂着头,一边小心的折叠起床边,一边轻轻的说道:“我把它收起来,以后……以后经常让哥哥你看看。” “谢谢你,丫头,哥哥记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常宁便显得忙碌充实起来,每天都是杨阳开车接送,让他从党校出来后,无所遁形的坐她的车,然后老老实实的回到他们的小家。 杨阳成了一个称职的家庭主妇,她不让常宁干活,努力把他限制在沙发读报看电视,自己则不停的忙这忙那,嘴里轻唱着电影的插曲。 还真别说,杨阳那不知师承何人的厨艺,让常宁这个对吃的比较挑惕的人,都忍不住称赞起来,三分恭维七分由衷,他明显的感到了自己脸的肉多了起来。 常宁说,这全是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容易长胖。 杨阳呶着小嘴道,这是因为丫头的照顾。 常宁便急忙改口,蹦出所有他能想到的甜言蜜语,对杨阳展开狂轰滥炸。 然后杨阳嘻嘻的笑起来,娇羞的望着他,两汪春水碧波荡漾,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伸出手去搂她的腰,甫一接触,她本就柔软的腰便变没了,娇吟一声就瘫在他的怀里。 杨阳身那股新婚少妇特有的魅力,让常宁深深的倾倒和痴迷,每天晚饭过后,只待杨阳干完家务,他便抱起杨阳冲到卧室,把她往席梦思床一扔,开始了一个晚的主旋律。 常宁很是得意,每次在杨阳的求饶声中,他都骄傲的宣称,是他把一个丫头片子,改造成一个活力四射的女人。 杨阳却笑道,哥哥,你说错了,是丫头成功的进入了你的心灵,开始夺回本属于自己的那片领导。 终于,常宁若有所悟,那天下午,杨阳又来党校接他,他坐车说道:“丫头,我今天课的时候,看到老师的满头白发,才突然想起,我好象很久没去看爷爷奶奶了。” 杨阳握着方向盘,笑得花枝乱颤,“哥哥,你已经有二十七天没去爷爷家了,今天咱们就是去看他和奶奶的。” “唉,完了完了,肯定要挨骂了,重色轻亲,一顿唠叨在所难免啊。”常宁靠着座椅,连连的唉声叹气。 “大坏蛋哥哥,我是你的老婆,你的亲人,不是你臭嘴中的那个色。”杨阳娇声道。 “对对,你不是色,你是小魔女,不折不扣的色魔呢。” “呸,你才是色魔呢,臭小半仙,臭大色魔。” “呵呵,丫头,你每天光着身子钻在大色魔怀里,那你是什么呀?” “哥哥,不许你说我。” “呵呵,又犯错误了,行行,还是按丫头你的一贯政策,只许丫头放火,不许哥哥点灯。” “嘻嘻……” “唉,他娘的,我咱小半仙贱呢,竟拜倒在一个臭丫头的石榴裙下喽。” 果然,宁瑞丰见到常宁和杨阳,只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戴着老花镜仍旧埋头于文件中。 而乔含湘当然唠叨开了,还不时的拿手抽着常宁的屁股,“臭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奶奶,好没良心哟。” 常宁高声嚷着,“奶奶,你讲点道理好伐勒,我和杨阳是一边学习一边渡蜜月呢,这是属于杨阳的春天,你一个老太太瞎掺和什么呀。” 杨阳甜甜的叫着爷爷奶奶,乔含湘便眉开眼笑,扔下常宁不管了,迈着小碎步,拉起杨阳到房去了。 常宁走到宁瑞丰背后,讨好地在他的肩轻揉起来,“爷爷,看你的精神气色都不错么。” “唔,我听说,京大的于教授跑到党校,搞了个什么市场经济改革的讲座,有这回事吗?” 常宁微微一怔,这可是个敏感话题,最近报纸关于姓社姓资的问题,争论得很是激烈,一个去美国喝了几年洋墨水的秀才,回来卖弄几句经济学的理论,丝毫也不奇怪么。 “是有这么一回事,听说那个于老头前几年去过美国,反正挺会唠叨的,一讲就是小半天,一连讲了三个下午,说是讨论会,却成了他的独角戏。” 宁瑞丰哦了一声,放下文件摘了老花镜,淡淡的说道:“说说你的听后感想。” “呵呵,不瞒爷爷您老人家,于老头演讲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0439祖孙之约 “哦,这不是应该有的学习态度嘛。!。” 宁瑞丰的语气里略带责备,但还算缓和,让常宁一下子揣测到,老爷子对于老头到处推销的那套理论很是不以为然。 “爷爷,于老头的那套理论,其实并不新鲜,大部分在我们的里都能找到,但是,尽管他喝过洋墨水,却仍然摆脱不了一些知识分子的臭毛病,一味的夸夸其谈,拿不出自己的观点,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等于是在空气里放了一种味道而已,我是个基层工作者,我每天面对的是老百姓的温饱问题,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宁瑞丰赞许的点点头,脸有些欣慰的意思,伸出两根指点做了个手势。 常宁心领神会,老爷子的要求正中他下怀,这几些天被杨阳管着,烟瘾实在是满足不了,嘿嘿一笑,赶紧掏出两根香烟,一齐放在嘴点着了火,然后递一根给宁瑞丰,祖孙俩津津有味的吸起来。 “嗯,好烟嘛。”宁瑞丰小声的赞道。 常宁指指房,翘起大拇指低声说道:“爷爷,您老人家真勇敢,不畏奶奶的高压政策,不愧为老革命啊。” 宁瑞丰猛吸一口,难得的老夫聊发少年狂,“男人么,就得有犯错误的勇气,真知灼见,不是想出来的吹出来的,有时候就是在犯错误的时候得到的。”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爷爷也是咱小半仙的知音那,咱要没有从兰姐丁姐身得到真知灼见,怎么能够把杨阳这丫头老婆治得服服贴贴,哄得开开心心呢。 “爷爷您说得对,这世就没有不犯错误的人。” “嗯,你能做到独立思考,固然是成熟的表现,但懂得借鉴,善于学习,也是今后要加强的地方。” 常宁当然的点头称是,在这里他不用装孙子,也是货真价实的孙子,只有点头的份。 “爷爷,我没说于老头说的都是不对的,科学技术的落后,可以用引进消化的办法,弥补几十年的差距,但是拿西方国家百年甚到几百年的所谓先先管理模式,硬要套在咱们的改革开放,我认为至少是不切实际的,和不符合客观规律的。” 宁瑞丰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其实很多争论没有必要,下面早就八仙过海的干开了,真假也罢,对错也罢,过几年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进党校快一个月了,有什么感想和体会?” 常宁腼腆的一笑,他还真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想体会,一群大老爷进课堂,和中小学里的学弟学妹们比起来,对学习的热情自然以世故为主,没有天真烂漫,只有现实事实。 “嘿嘿,爷爷,您老人家也知道,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既不互相了解,又没利益冲突,走到一块了,无非就是客客气毛,在学习叫叫劲而己。” 宁瑞丰微笑着说道:“好一个五湖四海,交了不少朋了。” 常宁承认道:“那倒是,我们青阳有句老话,朋千个不多,冤家一个足矣,大家和和和气气的同学一场,说不定将来也有帮助么。” 宁瑞丰又是微微的点着头,沉默一下后说道:“你三十不到,却能算是成家立业了,我也把你调出了你赖以发家的根据地,过去的约定就算结束了,对今舟有什么想法,你说来听听。” 老爷子又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常宁心里禁不住的苦笑,他是不能拒绝爷爷的安排的,自从和宁家扯关糸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爷爷,我的想法,不都在您老人家的掌握之中么,我外公跟我说过,您是如来佛,我就是孙悟空,跳得最高,也还是在您老人家的手心里蹦达……唉,谁让咱跟宁家沾边了呢,我认命了,就老老实实的,在您指引的革命道路走着,但是,我只能答应您,走到哪算到那,不能保证一定会革命到底哦。” “哈哈,有进步,有进步嘛。”宁瑞丰捋须而笑,脸有种少见的得意之色,“尽管有些勉强,但足以中央党校对常宁同志的思想改造,取得了初步的成功嘛。” 常宁苦笑着说道:“得了得了,只要您老人家高兴,孙子我苦点累点,算不了什么。” “说得好,等你结束了党校的学习,我要和你签订一个新的约定。”宁瑞丰开心的顿着手中的拐杖,扭头冲房里喊道,“老太婆,肚子饿了,快给我们整点吃的去。” 杨阳搀着乔含湘从房里出来。 乔含湘鼻子一缩,明察秋毫,“老头子,你又抽烟了。”宁瑞丰一楞,手指常宁道:“是小常抽的。”常宁莞尔一乐,“是啊,奶奶,是我抽的,爷爷只在旁边看着呢。”乔含湘哼了一声,“少来糊弄我老太婆,老头子不抽烟,你敢啊。”常宁嘿嘿笑起来,宁瑞丰举着拐杖道:“本人声明一下,错误是犯了,虽然是被小常拉下水的,但毕竟是错误嘛,领导你秉公处理。” 说着,还冲常宁直挤老眼,逗得常宁躺在沙发捧腹直乐,老爷子返老还童了呢。 在老爷子那里吃罢晚饭,又陪着唠了一会嗑,回到家已经是晚九点多了,杨阳一路哼着歌,开心得不得了,常宁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她在乐个啥。 杨阳拿起电话递给常宁,小嘴一呶道:“哥哥,你快打电话。” “等等,打,打给谁?”常宁一时摸不及头脑,心说一定是老太太说了什么,把丫头给洗脑了。 杨阳坐到常宁怀里,调皮的笑道:“给你的刘姐,丁姐打电话,嘻嘻,你不打,我就自己来打。” 常宁吓了一跳,心里一虚,嘴里含含糊糊起来,“丫头,别闹了好不好?咱不是向你,向你彻底坦白了嘛,难道你想来个坦白从严啊。” “少废话,我想跟刘姐丁姐说话。”杨阳小胸脯一挺,媚眼一挑说道,“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反悔了,就是一条赖皮狗。” 常宁不知道杨阳要干什么,心想反正她知道自己干的坏人坏事了,横是一刀直也是一刀,早晚大家要见面的,早说开比晚说开,总归要好一点。 电话要打到丁颖家的,因为常宁离开了,刘月红一个人住在水洋街的家里,常宁不放心,便让她住到丁颖家里去,加方巧英,三个女人一台戏,自然不会寂寞了。 “丁姐吗?我小常啊。” “小常……真,真是你吗?……你等等,我叫巧英和月红过来啊。” 电话里是丁颖喊人的声音,常宁的注意力却停留在杨阳的身。 杨阳的标志性动作,是小嘴一呶,双唇紧合,常宁心里暗暗叫苦,因为腰间的皮肉,被杨阳的五爪拧住了,痛哟。 “丁姐,是杨阳要和你们说话。”常宁急中生智,对着电话大声的喊道。 杨阳红着脸,双手变拳,对着常宁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常宁推开杨阳扔了电话,站起来落荒而逃,转眼间便进了浴室间这个相对相全的地方。 他娘的,女人之间的战争,咱一个大老爷们掺和个啥,正好个热水澡,养精蓄锐,等会再到席梦思床镇压丫头片子去。 有人说女人象衣服,旧了就该扔掉,可常宁的苦恼,是他不想扔掉,他是个恋旧的人,小时候耍过的弹弓鱼枪捕兽夹,他都还珍藏着呢,至于那千本连环画小人,有的还是他饿着肚子买来的,更是被他视为珍宝,去年方巧英打扫房时,不小心弄湿了几本,还引得他发了脾气。 杨阳打完电话,推门进来了,热水中的常宁,透过蒙蒙雾气,迅速的先侦探了敌情变化,心里立即放松了,杨阳脸红晕密布,笑意漾溢,分明是雨过天晴了么。 果然,杨阳习惯的解除了身的武装,泥鳅般的钻进了水中,笑嘻嘻地骑到了常宁的身。 两个人先来长长的热吻,然后杨阳喘了几口气,大声的说道:“哥哥,我要向你宣布一个重大决定,是向你通报,你没资格提反对意见哦。” “呵呵,丫头你说你说,本哥哥早就洗好了耳朵,就等着恭听呢。” 嘴讨好,常宁的双手也是不忘本职工作,在杨阳的身劳动着,尤其是那两个小包子,在他的辛勤耕作下,日益见涨,飞机场垒高山,时刻放松不得啊。 “哥哥,我其实早就和我爷爷奶奶说好了,毕业以后就回到大青山去,因为我喜欢那里,今天下午,咱奶奶也支持我的决定,所以,刚才我和刘姐丁姐方姐说好了,她们都同欢迎我去。” 常宁心道,她们要不同意,那不是要出大要么,她们敢吗?“那,丫头,你准备做啥工作呢?你是个军人,可大青山早就没有一兵一卒了。” 杨阳嘻嘻一笑,高声宣布道: “本丫头的新职务是,范氏集团公司少奶奶,兼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总经理助理。” 0440新的开始 作出了重大决定的杨阳,又恢复了风风火火的军人作风,说干就干,拉着常宁跑了四五家大店,买来百本企业管理的,开始不顾一切的钻研起来。 这可苦了常宁,向来是饭来开口衣来伸手的他,无可奈何的从小少爷变成了服务员,每天放假后回家,不但要买菜做饭,还得为杨阳洗衣服和打扫房间。 望着客厅里到处乱放着的,常宁只能私下苦笑,这阵子他只能努力的讨好杨阳,不敢耍出小少爷的脾气,因为杨孕很快就快孕了。 这期间,常宁的学习也接近了尾声,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常宁和李耀先他们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们的去向逐渐的明朗,其中常宁和李耀先他们六个,要被交流到西江省任职,时间定为三到五年。 七月中旬的时候,党校给临时干部培训班放了半个月的假,常宁没有回家,虽然他也想回去看看丁颖她们,但毕竟杨阳粘在身边,于是他干脆留在了京城。 八月是临时干部培训班结束学习的日子,因为党的十二届五中全会要提前到八月下旬举行,中组部决定,常宁他们所在临时干部培训班,提前到八月初结束,所有交流干部在八月底前,争取全部到达所去的地区。 这又是分手的时候,杨阳下了决心,一定要去青阳生孩子,常宁是同意的,老太太乔含湘本来不同意的,可姑妈宁晓含说得有道理,杨阳留在京城,没有专人照顾,不如去青阳那边分娩。 乘着乔含湘和宁晓含在房间里帮忙收拾行李,常宁牵着杨阳坐在客厅里,说着分手前的悄悄话。 杨阳的肚子有了明显的隆起,动作也是缓缓的,脸漾溢着幸福的笑意,俨然已经做好了当母亲的准备。 常宁瞧瞧客厅里没有他人,就一个劲的搓着双手,瞅着徐来的肚子咧嘴直乐,“呵呵,果然是块好地啊,一定是个大丰收哟,呵呵。”杨阳拿手挡在常宁脸:“坏哥哥,盯着女人那里看,你羞不羞啊。”常宁低声笑道:“丫头哎,自家女人,动得看得,咱羞个屁呀,他娘的,以后不能天天看喽。”杨阳也小声道:“哥哥,对不起啊,医生说了,我们不能再继续那个的,否则孩子不保,所以,所以我还是早点去青阳好了。”常宁心有不甘道:“老婆,你不会骗我?才三四个月么,小不点就敢坏他老子的好事?”杨阳嗔道:“呸,骗你是小狗。”常宁泄气道:“唉,有田耕不得,这是啥事哟。”杨阳一听也乐了,拿手指戳了一下常宁,“坏哥哥,你咋尽想着做坏事呢。” 一直将杨阳和宁晓含送到机场,目送着飞往之江的班机升空后,常宁才掉头回家。 晚饭以后,乔含湘在客厅里看电视,常宁和二叔宁晓南陪着宁瑞丰到了房里,宁瑞丰坐下了,宁晓南也坐到了藤椅。 房又是老爷子的办公室,是所谓谈正事的地方,在老爷子和二叔面前,常宁自是没有坐着的份,因为房里一般不常备第三张椅子。 宁晓南原来是国家计委的综合处处长,原之江省委记陈思透,在宁瑞丰的帮助下,顺利升任中央组织部部长,只要不出意外,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三大,应该能顺理成章的进入政治局和记处,陈思透投桃报李,将宁晓南调到了中组部,并提拨为中组部办公厅常务付厅长。 今天晚宁瑞丰把宁晓南喊来,就是要说常宁的事情。 常宁苦笑着说道:“爷爷,您老人家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好了,宁家的子孙不好做,要不我爸当年也不会离家出走,唉,入了宁家门,总得身不由己的要吃点政治饭,我知道,我刚刚消停几天,您老人家又要给我发掉了。” 拿手刮了刮常宁的鼻子,宁瑞丰一面点头,一面微笑着说道,“算你小子聪明,陈思透毕竟是很会做人的,这点小人情又算得了什么,除了之汀省,我估计他舍得任何一个县,所以你也别假装客气,给我老老实实的沉下去干几年,实在不行的话,再离开政界,去做你的范家小少爷。 常宁笑着说道:“爷爷,陈部长会给我个县长干吗?不会,在之江省的时候,他可当面说过,我只能做根搅屎棍呢。” “呸,他陈思透才老几,我看他连做根搅屎棍的资格都没有瑞丰似嗔似怒的骂了一句,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有什么,你现在是堂堂的正处级干部,干个县长绰绰有余,不过,我倒认为这次他会送你一个大人情,记住,他如果提出来了,你就不要和他客气。” 宁晓南从口袋拿出一张纸,一板一眼的念道: “……宁瑞丰同志和常宁同志,经过协商达成协议如下,常宁同志如果在以后的三到五年内,认真圆满的完成本职工作,那么宁瑞丰同志就不能干涉他三五年以后的人生道路,反之,常宁同志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他就必须承诺,在现在所从事的工作继续下去,继续努力的工作……为了保证本协议的公平公正,特聘请宁晓南同志,负责监督和评审本协议的执行,本协议一式三份,双方及监督人签字后生效……” “等等,老宁同志,等等,”常宁急忙说道,“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这监督人是您老人家的亲儿子,那我不输定了么,我反对,这是世界最不平等的协议。” 宁瑞丰指着宁晓南乐道:“臭小子,你搞搞明白,晓南也是你的亲叔叔嘛。” 常宁无奈的问道:“爷爷,我建议让奶奶也参加,您老人家不反对?” “呵呵,不行,绝对不行,”宁瑞丰摇着头轻笑,难得的幽默了一下,“你奶奶是我们家的最高领导,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么,没必要惊动她,呵呵,你不是常说这是男人的战争吗,好呀,战争,让女人走开。” 常宁犹豫了一下,无奈的咬咬牙,苦笑着说道:“呵呵,被你老宁同志的阴谋诡计耍了。”宁瑞丰笑道:“你要是承认自己不是男人,这个协议可以马作废。”常宁乐道:“您老人家这不是废话么,老宁同志,我接受这个赌局。” 宁晓南说道:“小常同志,军中无戏言哟。” “我亲爱的二叔,我谢谢您了。”常宁嘀咕道,“我说么,京城不好玩,来一次,就被人坑一次,唉……” 宁晓含难得的呈现着微笑,让常宁着实高兴了一阵,宁瑞丰更是笑眯眯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常宁给宁晓南和自己各点了一支烟,“二叔,您就狠心的举起你的屠刀,反正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了。” 宁晓南其实心里蛮喜欢常宁,只是他很少表现在脸嘴,“小常,我是管人的,可不管杀人哦。”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差不离,您大笔一挥,能把我一口气扔到天南海北。”宁晓南莞尔一乐:“呵呵,怎么说你也是我亲侄儿,我要杀也是找别人。”常宁眨巴着眼睛道:“那可不一定,二叔,您知道在我们青阳,叔叔和侄子是什么关系吗?”宁晓南微笑道:“这个我倒不知道,向你请教了。” 常宁笑道:“在我们那里,有句流传千古的名言,叫做,侄儿当老大,叔叔要淘汰,呵呵。”杜力平一楞,笑问道,“不会,真有这说法?”常宁乐了,“您要不相信,可以问问单云飞和马太行他们。”宁晓南点头笑道:“呵呵,行行,就算有这种说法,那又该当如何?”常宁笑道:“您得对我这个侄儿好一点,天经地义嘛。” 宁晓南倒不以为忤,微笑着说道:“嗯,好说好说,这次中组部以大区为单位,试点正处级干部的跨省交流,你们之江省推荐的处级干部里,就有你的大名,是陈部长亲自点名的,这个人情够大的,这么一来,你不但成了正儿八经的正处级干部,还进入了省委组织部后备干部的行列,这可是最有希望的潜力股啊。” 常宁脱口说道:“我靠,幸亏这回我早有思想准备,不然真是要当场晕死了,唉,这一脚踢得可够远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结果,不在是在老爷子和二叔面前装傻一下。 宁晓南轻声的笑笑,“心态不错嘛,其实也不远,就在你们之江省的隔壁,西江省。” 常宁点点头,跟着笑了起来,“那是红色政权的发源地,一定是个好地方,二叔,谢谢您,也请您替我谢谢陈部长。” 杜力平点着头说道:“明天午,就是你们向中组部正式报到的时间,中组部要对你们进行一个星期的专门培训,一个星期后,中组部干部局会以省为单位,分别派专人派人送你们下去。” 宁晓南站起来,和老头子打了个招呼,拍拍常宁的肩膀说:“别忘了明天午九点半。”说完就告辞走了,其实,宁晓南是很看好常宁的从政潜能,但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怀疑常宁会中途而废。 宁瑞丰慢慢的起身,踱了几步,将手搭在常宁的肩,缓缓的说道:“小常,大丈夫志在四方,别在意你那些坛坛罐罐,该是你的,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你的,再说,明天你的外公将到达青阳,他将在青阳停留一个月,听说,随行的有几位女士小姐,都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所以,你就不用操心青阳那边的事了,你现在要做的,是马静下心来,抓紧时间学习,迎接新的开始。” 常宁点点头,“爷爷,我听你的。”心说我不接受又怎么样,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小常,西江省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因为那里不是你的家乡,你甚至可能会被分配到,一个没有任何熟人的地方,这是真正意义的锻炼和考验,我们党选拔考察干部,这就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机遇和挑战,如果你能勇敢的跨过去,前面就是海阔天空,光明世界,反之,就象你的很多前辈一样,从此抿灭于芸芸众生之中。” 常宁笑道:“呵呵,爷爷啊,这不就是是驴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嘛,放心,我常宁同志最不济,也不会给您老宁同志丢脸。” 宁瑞丰频频点头,笑着说道:“还有,由于历史的原因,和现在的情况,很可能那里并不一定欢迎我们宁家的人,这一点你要特别注意,也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就是说,那里不一定有多少人会支持你帮助你,但肯定会有不少人排斥你反对你,而我呢,可能也暂时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呵呵,好,太好了。”常宁意外的乐起来,“爷爷啊,我想去的就是这种地方啊,呵呵,谢谢您,您老人家真是对我太好了。” 早站在房门口的乔含湘,急忙过来问道:“小常,你,你没事?”常宁乐道:“奶奶哎,我能有什么事,我高兴着呢。”宁瑞丰笑起来:“那你乐什么?”常宁得意的一笑:“爷爷奶奶,我一直想找个地方,以我个人的能力和努力,来证明一下,我是不是一块当官的料,这机会不是来了么?”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原来你早有类似打算啊。”常宁自得的点点头:“是呀,如果事实证明我不行,我就乖乖的自动滚蛋,心甘情愿的去当我的小少爷去。” 宁瑞丰心里欣慰,“臭小子,你呀,就是心态好。” 常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呵呵,丁姐你好,你们是不是想我了呀。” “去你的,我们才懒得想你呢。” “不会,我几天不在,你们就想我戴绿帽子啊,哼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说什么那,我们正在开会,准备迎接杨阳,还有你外公呢。” “哦,我的事,你们都知道啦?” “嗯,我们都听说了,你安心的去,这边的事,我们会帮你办好的。” “嘿嘿,其他的我倒不关心,就是,就是你们那个,那个怎么办?” “唔,你要有良心,就抽空过来看看我们,我们有空,也会看你去的么。” “他娘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不遂人愿啊,丁姐,你们多多保重呀。” “嗯,你,你也一定要保重……” “嘿嘿,她们,她们不想和我说话吗?”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多个女人一齐发出的声音: “小少爷,别忘了我们啊……” 放下电话,常宁一阵苦笑,再看看自己的兄弟,这时象霜打了一样,蔫了,懒洋洋的,唉,这世界变化太快了,亲爱的兄弟,事业的功劳薄里有我也有你,不知道未来的岁月里,你还有没有英雄用武之地哟。 0441初到西江省 西江省地处华夏东南,是之江省的西南邻居,是一个内陆省份,自古以来物产富饶、人文荟萃,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誉,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古称“吴头楚尾,粤户闽庭”,是“形胜之区”。 十二名其他省调出的干部,在京城进行了几个月的学习,和短暂的培训后,由中组部的干部局付局长柳月秋和陈白处长带班护送,乘班机直赴西江省。 常宁是第一次来到西江省,令他没有想到的,不是以旅游或出差的方式,而是以一个新的西江省人的身份,匆匆的来到这个他向往过的省份。 午九时许,飞机在西江省省会城市南江市机场徐徐降落,前来迎接的,是西江省省委组织部部长黎洪昌、付部长连乐全等一干人马,其中黎洪昌,还是昨天从京城特地赶回来的。 领导之间握手寒喧以后,省委组织部的两位正付部长,以主人的身份和十二位新西江省人依次握手,“欢迎”和“谢谢”之声不绝于耳,然后,共同乘一辆乳白色面包车,直奔省政府招待所。 常宁看着车外,心里还有一点点的郁闷,昨天晚的临别谈话,老爷子又一次谈到让自己改名换姓之事,还令他有些耿耿于怀,同时让他颇是不以为然,这颠来倒去,好在他顽固地坚守了最后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导。 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共和国军队的诞生地,隔着车窗映现在常宁眼里,陌生而又略显陈旧,市容市貌远比之江省的湖城市落后很多,很象十年前他考入大学时,初见湖城市留下的印象,这里的发展明显的比湖城市要差,从建筑、街道、门面,还有马路驶过的车辆和悠闲而行的路人,都象极了几年前的青州城区,但这里见不到大海,这里的空气里没有海滨城市的腥味,有的是宁静和单调。 车的同伴们也都沉默着,各怀各的心思,这次的干部选派似乎有些匆忙,也略显神秘,因为到目前为止,十二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落脚点会在西江省的哪里,到下面县市任职是笃定的,中组部和西江省委组织部,挺默契地要把这个谜底放在最后。 有一点倒是很明白,从刚才走下飞机的那一刻起,他们都已经变成了西江省人,用中组部部长陈思透送别时的话说,至少在未来的三到五年内,他们的命运在这块土地盘旋奋斗,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 三到五年这个期限,对从政的人来说,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按照干部的使用及提拨的原则,获得晋升的最低年限就是三年,而五年则是大家常说的大限,五年一提是常事,五年原地有问题,五年平调没前途……总之,三年一提是快车,五年一升是普快,要是五年期到不见动静,这个人就要找找问题了。 车在一个水泥地的院子里慢慢停下,西江省的省政府招待所到了。 八十年代及其以前,凡是冠以招待所的地方,肯定都是最高级的旅馆,而且清一色的是国营单位,从县到地到省,一般都有一个政府招待所,条件好一点的,因为工作需要,还建有一个党委冠名的招待所。 西江省省政府招待所也很大众化,建在省政府大院的对面,一街之间,两两相望,只是和庄严的省府大楼相比,省政府招待所略显寒酸,院子围墙的白灰色,和斑驳裸露的泥砖,无非是在述说自己历史的久远。 下了车,就有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前来帮忙搬运行李,常宁是最轻装简从的一个,除了一个大旅行包,和一个挎在肩的黑色皮包,其他什么也没有带。 常宁注意到,进入招待所以后,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和柳月秋付局长已经不在了,毕竟是级别高了不少,露个面也算表示重视和尊重了,若不是这些处级干部来自外省,不是中组部的下派,象黎洪昌和柳月秋,都是用不着露面的。 招待所的大厅里,中组部干部局的陈白处长走过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轮到常宁的时候,陈白似乎将握手的时间延长了几秒钟,脸的笑意更盛,常宁觉察到陈处长握手的力道有些重,同时还几乎难以感觉的点了点头。 然后,陈白简短的讲了话,无非是勉励之类的话,接着是省委组织部付部长连乐全致欢迎词,同时宣布日程安排,常宁他们在省城有三天的逗留时间,下午是自由活动和休息,晚有省委其他领导前来参加欢迎晚宴,明天是省委组织部分别个人面对面的谈话,并宣布每个人的工作岗位和具体职务,大后天星期一,由省委组织部分别派专人专车,护送到各地市委组织部…… 一个人一个房间,十二个人占据了招待所的整个第三层,离招待所的午饭时间还有两小时,大家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李耀先的房间,一下子把房间挤得满满的,幸好有几位早有准备似的,顺便还带着凳子,不然非得插蜡烛不可。 李耀先之所以成为中心,是因为他年纪最大,今年满三十七岁了,在党校时,就是班级的党支部记,而且他看去,脸色有些苍桑,更象个四十开外的人,长得憨厚敦实,一付忠厚长者的模样,一路大伙自觉的把他当成了兄长。 每个人自报家门,常宁才知道,中组部临时改变了省省对调的原则,整个东南地区四省一市混在了一起,这次来西江省工作的,分别是之江省和安山省各六人,在党校时混得很熟的,同省的鲁正贵和朴春来,安山省的方克兢和刘小楼,都在其中,从年龄看,李耀先为长,大多在三十五六,三十岁以下的,就是他一个人。 常宁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就知道这些同伴们的来龙去脉了。 有的是想进步而自己主动报名的,因为组织部门有着不成文的规定,组织决定的异地调动,又是全国瞩目的干部选派试点,一般情况下都会升个半级,这年头往升的机会不多,这样的好机会对门路不广的人来说,的确是一条捷径,有的则是在原地混得不尽如意,想换个环境,树挪死人挪活么,还有点就象常宁,事先不知道,而是组织决定的,也有的能听得出,得意之中表明自己是走了关系来的。 常宁并不很关心这些,他倒是饶有兴趣的观察这些同伴的表情,除了李耀先和鲁正贵他们,其他人没有给他留下值得记忆的印象,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最关心的是自己要去哪里,而不是过去的经历。 聊了一会,大家散去回房休息,常宁刚想躺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李耀先,“小常,中午咱们开个小差,出去走走如何?体验一下新世界嘛。” “好呀,乐意奉陪。”常宁也乐意,就拉门跟着李耀先走。 李耀先闷声不响的走,这南江市到了月,显得特别的闷热,幸好今天是阴天,没有阳光的照射,人还能在大街遛达。 中午的街道人不多,两个人顺着街道,漫无目标的往前走,然后找了一家路边小餐馆,进去坐下,点几个菜要了几瓶啤酒,常宁特别的吩咐服务员,不要往菜里放辣椒。 要说来西江省工作最怕什么,就是这无辣不成菜的食俗了,常宁天生的怕辣,当初在大学读的时候,他的下铺就是西江人,两人常开玩笑,常宁就曾多次领教过辣椒的厉害。 李耀先笑着说道:“小常,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出来吗?哈哈,因为咱俩有缘,特别的有缘啊。” 常宁掏出香烟递了过去,“李哥,在你面前,我可永远都是你的小弟,这西江我是人生地不熟,以后可得罩着我呀。” 李耀先是土生土长的安山省人,言谈举止,颇有些北方人的豪爽,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笑道:“老弟,到了西江,不吃辣椒可不行,这可是第一课,也是必修课哦。” 常宁微笑着摇摇头,“李哥,我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西江,其他都好说,就是辣椒不行,我跟它天生的无缘。” 李耀先点点头说道:“以前么,我倒是出差来过几次,这里的人纯朴勤劳,热情好客,爱吃辣椒,以等辣椒待客为荣,看来你是没有这个口福喽。” “呵呵,我愿意不要这个口福。”常宁苦笑道。 “哈哈,不提辣椒了,咱哥俩还是说说缘份,你呀,我在党校就看出来了,一定对我有些好奇。” 常宁也点着头,乘机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李哥,小弟说句不敬的话,以你的年纪,一般是不出远门的,可你为什么还要远离家乡呢?” 李耀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你早看出来了,其实啊,我也不想离开家乡,父母在,不远行啊。” 0442老实人也有大智慧 听了常宁的话,李耀先淡淡的一笑,眼睛却忽然的变得炯炯有神。- 常宁心里一惊,眼前的李耀先仍旧是一付朴实无华的模样,但他的这双眼睛发出的光芒,分明在提醒他,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实人,这分明是个有着非凡智慧的人。 “唉,老弟弟有所不知。”李耀先轻轻的叹了口气,顿了顿说道,“其实啊,我在原单位,一直是被排挤压制的……就因为我曾经得罪了领导,被压得死死的,眼看着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当然要改换门庭了,树挪死,人挪活么。” 常宁感叹道:“李哥,说来说去,你和我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啊。” “哎,不能相比,不能相比的,”李耀先摇着头说道“不一样不一样,我是不进则退,你是来日方长。” 常宁指指自己的头笑道:“不瞒李哥你,就象这次选派干部,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这思想还没转过弯来呢。” 李耀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把这里当成家就成了,我也不瞒老弟,我是要把老婆孩子都搬过来的,准备在这里扎根了。” 常宁微笑道:“李哥,我老婆怀着肚子,一时还来不了,看来这一年半载,非得打光棍不可了。” 李耀先笑道:“哈哈,西江自古出美女,你老弟年轻英俊,还怕招不来艳花向阳?” 常宁也笑起来,“革命同志,先革命后革人,我哪敢往那方面想哦。”心说这还真是个问题,等安顿下来以后,这方面的安排,也得抓紧时间提议事日程,不然天天晚独守空房,肯定要影响革命工作啊。 李耀先笑了笑问道,“老弟,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出来吗?” 常宁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还请李哥多多指点。” 李耀先低声说道:“中组部那位陈白处长,原籍和我是一个地区的,也算是半个老乡,我也是前不久才挂钩的,看在老乡的份,他帮了我一点小忙。” 常宁心里一动,赞道:“李哥,你行啊,中组部的人,到了下面是见官大两级……这么说来,你一定是心里有底了。” “没错。”李耀先果然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听说了,咱们俩要分到一个地区去,所以,先拉你出来亲近亲近,以后也好有个帮衬嘛。” 常宁忙道:“那是当然,李哥,不只这么一点情况。” 李耀先笑道:“其实,关于我们的具体去向,中组部和西江省委组织部早就沟通安排好了,西江省前不久刚刚进行了县级换届选举,预留了一批工作岗位,省委组织部把空缺往一报,定人定岗是中组部干部局的权利,没下面什么事,所以我来西江省之前,和陈处长套了套近乎,后来又粘了他两回,总算知道了具体的去向,西江省十个地市,一个地区十二个人还分不到两个,你我同去锦江地区,你说有缘不有缘?” “有缘,太有缘了。”常宁也想知道具体的去向,急忙又问道,“那么,李哥,咱俩都去哪个县呢?” “呵呵,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李耀先言语中有些许得意兴奋,毕竟这还是重要机密呢,“反正一个大原则,绝不会让咱们在机关里待着,所以,你我这样的正处级,只要到了县里,肯定不是记就是县长,总不能让咱们去人大政权蹲坑。” 常宁客气了一把,“李哥,我不能和你比,我这个正处级的屁股,可是还没坐热呢,就在省政协办公厅的综合处挂了一个月多点,让我到下面去当县长,名不正言不顺,难以服众啊。” “不然不然,”李耀先摇摇头说道,“不管怎样?你县长的位置总跑不了的,陈处长说,这次下来的干部,大多数都是县委记,只有个别人担任县长……来来,喝酒喝酒,边喝边聊。” 服务员端两个热菜,两个人开了啤酒喝起来,啤酒是冰的,喝到肚子里,令人顿时心凉神爽。 常宁认真的问道:“李哥,我们这些人,可谓是赤手空拳,单枪匹马,应该怎么开展工作呀?” “呵呵,说到点子了,”李耀先轻轻的笑道,“哪个地方都有排外倾向啊,所以我们这些天外来客,肯定让某些人的利益受到了损失,兄弟,你要特别小心防范,那个本来最有希望占据你位子的人,他应该是最恨你,所以也是水火不相容的,总之,他十有是你的第一个政敌。” “李哥说得对,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这些外来户,受到排挤是肯定的。” 常宁对此是身有体会,就象当初的孙华洋来到青阳一样,处处受掣,步履艰难,只不过现在命运倒了过来,自己变成了过江龙,前途叵测啊。 “常宁老弟,你有点过问谦虚了。”李耀先含笑而道。 “哦,李哥此话怎讲?” 李耀先喝了几口酒后说道:“以老弟你的年纪,能这么快干到正处级,有两个原因必不可少,一是你定有过人之处,能力超群,二是你背景深厚,有人撑腰提携。” 常宁笑着问道:“李哥,你一定是听说什么了。” 李耀先笑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常宁心道,果然是了不得,老实人也有大智慧,一定是从陈白处长那里摸了底了。 果不其然,李耀先压低声音说道:“老弟,你我既然是兄弟相称,就不必藏着掖着了,陈处长是隐隐约约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具体的他倒没有明说,但有一点他提醒过我,说有困难的时候,可以找你帮忙想办法。” 常宁心想,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公开,陈白关照老乡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李耀先先不是坏心眼的人,在人生地不熟的西江省,说不定以后自己也要求人帮忙,多个朋多条路呢。 “李哥,以后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小弟一定竭尽所能。” 李耀先赞许的点着头,小常果然有实力啊,说话滴水不漏,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自信。 常宁的话,等于间接肯定了李耀先的提问,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接着,常宁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我这次要去锦江地区工作,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县。” 这是在京城机场候机时,前来送行的二叔宁晓南告诉常宁的。 耀先一拍大腿说道,“还是老弟你的消息灵通,既然陈处长说了你和我国一个地区,那我肯定也是去锦江地区工作喽。” 锦江地区和省会南江市相邻,还有铁路公路相通,倒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可惜在常宁的记忆中,没存下关于锦江的任何东西。 不过,锦江是老爷子的故乡,常宁想到此,心里一下子热了起来,听老太太说,老爷子自从参加革命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这一点让特别恋家的常宁难以理解,莫非,老爷子让自己的孙子去报效他的故乡? 两个人都是初来乍到,又身负重职,不敢喝多喝久,解个馋就成,何况常宁怕辣,实在不习惯这里的菜肴,厨师也是的,明明吩咐过的,可端来的四个菜还是辣味十足,只是为了肚子,常宁勉为其难的吃了个饱。 结帐付钱的时候,常宁自是不由分说,李耀先瞅着他钱包里的一叠人民币,差点惊得合不拢嘴,“老弟,你又不是做生意的,带这么多钞票干嘛呀。” 常宁笑了笑,随便编了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不瞒李哥,这是我们家全部财产中的一半,我老婆心疼我,知道我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硬逼着我带来,让我自个看着办呢。” “这么体贴人的弟妹,老弟你有福气啊。” 女人们确实给常宁提了个建议,让他安顿下来后,自己买菜做饭,还考虑轮流派人来照顾他,可是常宁心里却苦笑连连,这里不是青阳,真要是在女人的问题让人抓住把柄,会“死”得很惨的。 老爷子显然知道常宁干下的荒唐事,离开京城前的最后一个晚,老爷子隐晦的说过,干部有两类错误,工作中的错误是可以理解的可以原谅的,而经济的和生活的错误,是组织纪律所不能允许的。 常宁当时就想,老爷子对自己的孙子够宽容了,只是提醒自己,别在西江再犯在之江所犯的错误呢。 常宁跟着李耀先出了小饭馆。 “小常,咱们去逛逛街,顺便买张锦江的地图,算是了解情况的第一步。” “行啊。”常宁微微一笑道,“李哥,我建议咱们先去南江市市中心的英雄公园,我来的时候,一位将近八十高龄的革命老人说,第一次到西江的人,应该去那里看看,因为那里,是咱们共和国军队打响革命第一枪的地方。” 李耀先立刻也是一脸肃然,点头表示赞成。 两个人向路人打听了方向和路径,沿着中山路,有些急切的的心中的圣地走去. 0443组织谈话 按照一般不成文的规定,身为省委组织部部长的黎洪昌,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面,和一个处级干部进行任前谈话,那顶多是付部长和干部二处处长的份内之事。 其实黎洪昌很忙,他本是党的十三大代表,此时应该随西江省代表团,在京准备参加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三大,因为这批跨省交流干部的到来,他才担任了留守看家的工作。 两位付部长在分别和跨省交流干部谈话,他思忖再三,决定亲自找之江省来的常宁谈话。 小伙子还不满二十七周岁,不简单哟,有空可得查查他的祖宗十八代,之江省不会开这种玩笑,朱永军的之江省委组织部,也不会出自己的洋相,既然敢把一个娃娃作为交流干部派过来,一定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 “永军同志,没有打扰你。” 电话通了以后,黎洪昌先自报家门,客客气气的,尽管从资历论,黎洪昌甚至可以当朱永军的前辈了,但黎洪昌知道朱永军的实力,四十出头就能进入省委常委班子,其红色后代的底子,不是他这种草根所能比的。 “洪昌部长,您好,西江也是您看家吗?” 朱永军也是非常客气,黎洪昌要比朱永军整整大十岁,进入省级常委班子也整整早六年,黎洪昌是党的组织部门有名的老资格,朱永军没有不尊重的理由。 “是啊,老弟,我得谢谢你们之江省,为我们西江省送来优秀的年轻干部啊。” 之江西江两省同属东南地区,两省的人口相当,论面积,西江是之江的两倍,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建国以来,西江省的经济发展一直落后于之江省,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之江省依托沿海优势和中央的政策支持,两个省的差距拉得更大了。 “洪昌部长,您客气了,之江西江同一家,自古不分你我他,我们之江的发展,离不开西江人民的支持啊。” 两个人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交往,又不属同一省份,难免要打着哈哈客气一番。 “永军老弟,你们之江出人才哦,那个叫常宁的,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那,才二十七岁,我们西江就没有嘛。” 黎洪昌终于抛出了问题,朱永军听了心里直乐,知道你一定是问那小子的事,还年轻?人家搞人整事的能耐大着呢,要是你再知道他背后的人,怕是屁股都要提三提呢。 “洪昌部长,我们王记和张省长,都在冲中组部陈部长抱怨,陈部长好歹是我们之江出去的,怎么能拆之江的台,把这么优秀的青年干部送给别人呢。” 朱永军一边说着,一边在思忖,要不要把常宁的老底全盘托出。 “哦,是吗?我怎么听着,常宁这个名字,以前好象听说过呀。” 黎洪昌浸瀛官场大半辈子,当然听得出朱永军的犹豫,这反过来更证明了这个常宁的不简单。 “洪昌部长,您还记得半年前,我们之江有个全国闻名的三县合一计划吗?那个青阳市的诞生,就是这个常宁的杰作。” 黎洪昌恍然大悟,不禁暗怪自己的老不中用,不久前的中央内参,就详细介绍过轰动一时的之江省三县合一事件,其中就附有署名常宁的长篇文章。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想起来了,这个常宁还荣获过全国十佳优势青年称号,好像,好像他还有一个国民党退役将的外公。” 朱永军心里却佩服黎洪昌的细心,真不愧为老组织,对邻省的一个处级干部这样关注。 “洪昌部长,常宁的外公,就是号称台湾十大财团之一的范氏集团公司董事长范东屏,你们西江省抢去的不光是一个年轻干部,还是一个可以造福一方的财神爷啊,您知道我们王记怎么说,这等于是抢银行嘛。” 黎洪昌心里有数了,笑着说道:“永军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嘛,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你们之江省支持我们西江省,是完全符合共同富裕的战略目标嘛。” 朱永军心里作了决定,还是要给黎洪昌提个醒,宁家不愿意公开同常宁的关糸,他自是不敢多嘴,可常宁是杨北国的孙女婿这件事,在之江省早已不是秘密,他要是不说,黎洪昌很快也会知道的。 “洪昌部长,还有一个情况,这个常宁,是原东南军区司令杨北国的孙女婿。” 和朱永军通完电话,黎洪昌心里就盘算开了,朱永军没有说出全部的内容,这个常宁既是财神爷,可又是个烫手山芋,杨疯子的孙女婿,不是好侍候的主啊。 此刻,这个常宁就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超出年龄的沉稳,绝不会是一个楞头青,当过常务付县长、省政协办公厅的处级,还是亿万家财的继承人,让他主政一个六十万人口的大县,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可这是仇记和李省长定下的,他黎洪昌只能服从,去京城参加全国党代会之前,仇记特地找他这个看家的人说了这事,十二名空降干部,仇记不提其他人,偏偏亲自定了常宁的职务和任职地点,这个小伙子就有点名堂了,看来自己的信息太不灵光了,以后要多加强加强,在这方面吃亏,简直就是笑话么。 “常宁同志,首先我代表西江省委组织部,再次欢迎你来西江省工作,现在我代表西江省委组织部,正式和你谈话,经省委组织部研究,省委常委会同意,决定任命你为中x万锦县县委委员、常委、记,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和期望,努力工作不断拚搏,向党和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黎洪昌例行公事的,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开场白,小伙子身体微微的惊动了一下,显然对这个任命有些意外,但黎洪昌心里还是赞许,巨大的惊喜面前荣辱不惊,光这份修为就很了不起啊,自己二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在下面的人民公社里当一个小文呢。 机关里出来的正处级,放到下面的县里,原则都是先当县长,一把手的位置,考量的关键是大局观和掌控力,常宁估计自己这次过来,县长是肯定跑不了的,而且还有一个可能,是去小规模的县里,当一个县的县委记,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自己要去的是万锦县。 昨天晚,他和李耀先两人,拐弯抹角的向招待所那个游主任了解了一下,锦江地区所属八个县市区中,万锦县面积排等一,有三千五百多平方公里,相当于老家青阳县的两倍,要知道整个青州地区才有九千多平方公里,万锦县人口六十万,其中还有部分少数民族,人口规模在锦江地区各县市中排第二,这份任命,着实有些沉重啊。 “黎部长,我感谢您和组织的信任,我向组织保证,下去以后,一定认真学习,刻苦工作,在级组织的领导下,团结县委一班人和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努力开创万锦县工作的新局面。” 黎洪昌微微颔首,脸挂出一些微笑,“小常同志,不要紧张么,万事开头难,路要自己走,有什么困难可以先提出来,公的私的,都可以向组织反映。” 常宁知道黎洪昌的意思,现在干部异地任职,很在意家属问题,中组部还曾为此专门发文,要求异地任职的干部要举家前往,以免心力分散。 “黎部长,谢谢您的关心,工作,我想等我下去以后,了解情况后再向您和组织反映,我个人的问题,是这样的,我妻子刚刚怀孕三个多月,她的家人呢,希望她暂时不要过来,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调过来。” 黎洪昌微笑着说道:“是吗?嗯,这个以后再说嘛,小常同志,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和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喽。” 常宁脸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一动,临来的时候,老爷子他们“恪守承诺”,楞是没介绍过一丁半点西江省委的情况,现在全省的省委,除了这个黎洪昌,都在京城参加全国党代会,能留下来看家,说明他至少和省委记的关糸不薄,五十多岁的样子,官气十足,至少还是比较得意的,听李耀先说,西江省委是个春秋战国的局面,班子的团结性有些问题,以后要在西江混日子,少不得要打交道,总得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黎部长,我真没想到,一下子会任命我为县委记,下面的情况又不了解,我想能不能麻烦黎部长,请您给我介绍一个比较了解万锦县的同志?” 黎洪昌心里一笑,暗赞这个常宁聪明,让我介绍一个人,这是明显的讨好和示好,而出于工作的考虑,这也合情合理。 “嗯,这个要求不高么,我们组织部里,倒是有这么一位,就是从万锦县出来的人,也是和你一般年纪的大学生,星期一我让他送你去锦江地委。” 常宁恭敬的说道:“谢谢黎部长。” “小常同志,你是中组部挑选的干部,其中的意义,用不着我解释,我们西江比你们之江落后,但是,这或许正孕育着更大的希望,关于如何当好一个县委记,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科,没有现成的教科可以指导,所以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切顺利。” 常宁走出黎洪昌的办公室,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却不是特别的激动,他娘的,一下子成了一把手,这麻烦大了去了。 0444万锦是个好地方 星期一早,一辆半新半旧的吉普车,在有些坑坑洼洼的柏油公路奔驰,常宁身边的小谌说:“常记,这是通往锦江地区的三零二国道,等会我们还会经过万锦县县城。!。” 小谌是黎部长特意安排的,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一名付科长,年龄和常宁相仿,长得憨厚敦实,很是健谈,车子跑出了南江市区进入郊野,小谌东拉西扯的说个不停,还问起大海是什么样子。 常宁心里直乐,敢情这家伙很少有出远门的时候,连海边都没去过,就象自己没有到过真正的丘陵地带一样,车外的山峦迭起,一派郁郁葱葱的自然风光,山不高,却仿佛无边无际,让他的心情逐渐的转好起来。 骤然的当一个县的一把手,让常宁一夜都没睡好。 在常宁的心里,琢磨过组织对自己的的安排,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担任县长,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当县委记。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当县长虽说是管理一县的行政和经济发展,但凭他的甩手掌柜工作法,再抓住机会搞几个项目,在经济发挥一下,凭他举重若轻的领导作风,他就可以坐稳县长的宝座,以他流水不争先的性格,只要和一把手搞好关糸,甘心情愿的当个二把手,未来几年的小日子,一定也会过得很滋润。 可县委记就不同了,这是主政一方的象征,责任重于泰山,可以说什么都要操心,他哪有这个心思和精力呢,一把手是面时刻关注的对象,下面万众瞩目的目标,他压根就没有做好思想的充分准备。 常宁是带着迷茫和不安路的,就照李耀先说的,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他娘的,一把手也蛮不错呀,至少可以找点唯我独尊的土霸王的感觉。 本来应该和李耀先一起走的,同赴一个地区么,没想到万川县县长正好来省里办事,听说一把手来了,就急忙赶了过来,一二把手初次见面,自然有不少话说,常宁只好告别李耀先一个人路。 开车的司机叫老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南江市郊区人,瞧着就是机关里待了不少年头。 小谌不抽烟,开车前,常宁冲老江扔过去两包大重九香烟,效果明显,比一般的司机会说话。 “常记,谌科长就是万锦县人,咱们要是在万锦县吃午饭,谌科长肯定得买单了。” “老江,好主意嘛。”常宁笑起来,轻松的说道,“不过,还是我来买单,我的工资比你们高,万锦县又是我的工作地点,你们辛辛苦苦送我,我总得尽点地主之谊。” 小谌也是开心,毕竟是第一次送一个县委记任,风光无限那,一路嘴不息话不停。 “常记,我们万锦县是个好地方啊,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人才辈出,青山绿水,风光旖旎,是当年红色革命的老区,地处山区和丘陵之间,身处省会南江市和地区首府锦江之间……” 一路常宁也在想,黎洪昌也挺有心啊,小谌的确是个合适和称职的向导,至少这一路不用打瞌睡了。 常宁问道:“谌科长,咱们万锦有什么特产呢?”小谌说道:“那可多了去了,古有花爆、夏布、表芯纸三大土特产,今有百合、辣椒、三黄鸡三大名产,可惜了,养在深闺无人识啊。” 常宁微笑着说道:“改革开放,不就是为这些特产名产,对外打开了大门么。” 小谌叹道:“可惜人穷,思想更穷,常记,你们之江搞得红红火火,我们这里有些慢慢吞吞了。” “小谌啊,你给我详细介绍一下,好伐勒?” 小谌显然预先做过功课,说起万锦县是头头是道。 万锦县是中央确定的首批革命老根据地之一,属西江省锦江地区管辖,位于西江省的西部,西面和中南省毗邻,南面和锦江地区的行政中心锦州市相连,东面隔着万川县,就是南江市的郊区,全县东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南北最长达一百多公里,东西最宽有八十多公里,总面积一三千五百零九平方公里,现辖四个镇和三十六个乡,县政府所在地康安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全县总人口六十三万九千人,境内有汉、壮、满、瑶、白、回、苗、蒙等八个民族。 “常记,万锦县县城到南江市飞机场二百零八公里,距锦州火车站七十一公里,我们正在跑的三零二国道在县里有将近一百公里,交通很便利啊。” 万锦还是个千年古邑,历史文化积淀雄厚,有被誉为舞蹈史活化石之称的万锦傩舞,建于明朝洪武三年1370年的关帝庙、有建于清乾隆十七年1752年的文华古塔及近200年历史的汉族古民居于家大屋等众多人文景观。 作为革命老区,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曾是党的省委所在地,一度成为红色边区的政治、军事、文化的中心,时有“小莫斯科”之称。 “常记,我们万锦虽然穷一点,可民风淳朴,为人好客热情,时间长了,您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的。” 常宁望着车外笑了笑,这个小谌,肯定是黎洪昌部长的亲近信任之人,万锦县的基本情况,还是到了再去了解,他一贯主张的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况他关心的不是万锦的自然条件和人文景观。 别看小谌活泼朴实,毕竟是组织部里的人,嘴巴严实,让他介绍万锦县的领导,确实是为难他了。 常宁面见黎洪昌时提出的请求,不过是一个试探,想试试黎部长的心思,以便于将来在省里多条门路。 常宁漫不经心的问道:“谌科长,你到组织部几年了?” 小谌说道:“常记,我大学刚毕业那会是一九八三年,先在省农业厅技术处,我是学农业的,两年前,才调到组织部工作的。” “哦,”常宁点点头,“那你是老组织了,和黎部长一定很熟。” 小谌有些得意的说道:“不瞒常记,论起辈份来,我得叫黎部长表叔,当然隔了好几辈的,他们家就在万川县,和万锦县紧挨着。” “隔亲也是亲嘛。”常宁笑道。 小谌点头说道:“黎部长以前一直在锦江地区工作,我们以前没有来往,是那年祭祖的时候碰,才知道我们还是亲戚,后来,就是他把我调到组织部的。” 常宁心里默念了一遍黎洪昌的资料,这是李耀先从中组部陈处长那里弄来,特意和大家分享的。 黎洪昌,五十三岁,西江省万川县佛陇乡人,毕业于西江大学中文糸,曾历任万锦县东方公社文、党委委员,县教育局付局长、局长、付县长,锦江地区教育局付局长、局长,锦江地区行政公署付专员、专员,地委常委、付记,九年前调任省委组织部付部长、常务付部长,现任西江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部长。 地地道道的地头蛇、实力派,常宁心里笑了笑,他决定了,通过小谌,先抓住这个目标再说,不管他是何方神圣,自己先装出一付净身投靠的样子,试试人家有没有诚意。 一个外省人在西江省当县委记,要想安安稳稳待三五年,在省里没人帮衬撑腰,简直是不可想象啊。 司机老江说道:“常记,我们进入万锦县的地面了。” 万锦县真是个好地方,离南江市和锦江市都只有百八十公里,以后想溜回之江乐呵乐呵,还是蛮方便的,常宁心想,几时得跟丁姐说一声,让丁一龙把自己停放在湖城的越野车送过来,有了自己的宝贝疙瘩,东奔西跑才是方便。 吉普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拍着小谌的肩膀,常宁认真的说道:“谌科长,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你可得多帮帮我呀。” 小谌倒蛮热情:“常记,您太客气了,我一个小科长能帮您什么,以后有我能办到的,您尽管说话。” 常宁又随意的问道:“谌科长老家还有什么人,经常回来吗?” 小谌说道:“万锦还有我爸我妈,一个妹妹,名叫谌雪敏,去年刚出嫁,在万锦中学教,唉,我这几年倒很少回去,就是我那个妹妹,经常嚷着要调到南江来工作,省城是说来能来的么,我怕她缠呢。” 常宁笑道:“教也蛮不错的么,不过向往大城市也没错啊。” 小谌也笑道:“常记,您是不知道,就我妹妹那水平,说不定要误人子弟,您知道她是怎么调到县中的?那是因为孙付县长当过我们乡的小学校长,这丫头天天就往人家家里跑,孙付县长才帮了个忙,不过孙付县长给校长规定,她只能教些付课,考大学用不着的。” 常宁点头笑着,小谌又补充了一句:“孙正邦付县长,和黎部长在一个工作队待过。” 心里一笑,常宁想,好么,黎部长的线头在孙正邦这里呢。 0445吃饭吃出了麻烦 这就是常宁以后要生活工作的地方,他真想立即就留下来,马变成万锦县的一分子。 但是按照组织程序,小谌代表省委组织部,要把他先送到锦江地委,连人带任职和个人档案交给锦江地委组织部,小谌才算完成了任务,常宁也算正式成为锦江地区的一员,最后才是锦江地委组织部派人把常宁送达万锦县,与万锦县委现任全体常委见过面,一糸列组织程序才算走完,常宁才算正式成为万锦县县委记。 规矩是人制订的,有些规矩可以与时俱进,可有些规矩却是难以改变或取消的,因为制订这些规矩的人不愿意。 万锦县的县城叫康乐镇,一座处于丘陵环绕小溪纵横的古老小镇,国道线沿着镇子的边经过,按小谌的指点,司机老江把车停在了公路边的一家小酒店前。 这是一个紧挨着公路类似于停车场的小广场,停着不小过路的汽车,一家加油站,几间修车店,几间小酒店小饭馆,都是平房,一看就是临时性用房,座落在山脚下,隔着停车场和公路遥遥相望。 中午时分行人不多,阳光暴晒下,空气也是懒洋洋的。 小酒店有个大名字,锦江大酒店,其实也就三四间平房,十多张桌子,看着还算干净,恰好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小谌陪着常宁,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老江还要开车不能喝酒,小谌征询了常宁亻意见后,便没有要酒,点了几碗米饭和四菜一汤。 身材魁梧的老板娘蛮腰扭扭,开着笑脸道:“三位大兄弟,欢迎光临,俗话说得好,进店不喝酒,下菜没了油,格格,几位兄弟多多帮衬喽。” 老板娘的普通话说得挺溜,小谌笑着,用万锦土话咕嘟了一阵,老板娘知道碰了老乡,白了小谌一眼,才扭着水桶走开去。 小谌笑问:“常记,您能听得懂吗?” 常宁笑着摇头道:“犹如天一般,你就是骂我也行啊。” 小谌说道:“这个老板娘是比川县那边人,以为我们是外地人,非要我们买几瓶酒,我告诉她,我就是这里人,别以为我们好欺负的。” 常宁笑道:“假李逵碰真李逵了,不过,这万锦话蛮好听的,小谌你再给我捣鼓几句。” 小谌笑起来,“常记,其实万锦土话很好听也很好学的,我给您说说一些常用词。” 亮亮嗓子,小谌说道:“什么不叫什么,要说煞得;什么东西,要说撒的东细;不知道不叫不知道,要说杯晓得;不开心不叫不开心,叫燥凝;不觉得不叫不觉得,叫不郭的;喜欢不叫喜欢,叫作行;车不叫车,叫塌的;喜欢不叫喜欢,叫作行;蠢不叫蠢,叫浮水;你们不叫你们,要说蒽里;吃饭不叫吃饭,要说一饭;聊天不叫聊天,要说好天;明天不叫明天,要说毛你;今天不叫今天,要说斤芽……” 常宁默念了一遍,微笑着,将小谌刚刚说的万锦土话学了一遍,居然丝毫不差。 小谌和老江睁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常宁,小谌由衷的赞道:“常记,您的记忆力太神了。”老江也乘机拍了一下马屁:“领导就是领导,听一遍就会了。” 服务员送齐了饭菜,三个人埋头吃起来,这里的米饭是早稻米煮的,常宁吃不惯,那四菜一汤,更是一个比一个辣,他不好意思说,只是勉强下了几口,却早被辣得满头大汗。 毕竟是第一次在一起,别看小谌还很健谈的,可不知根不知底,常宁总感到有些压抑,要是和金汕丁一龙在一起,他们就可以无话不谈了。 临来西江省前,杨阳和丁颖她们很不放心,强烈反对常宁单独前往,丁颖建议他带着金汕丁一龙两人一起调过去,最起码把丁一龙带。 丁一龙也想跟着常宁,可常宁却另有考虑,他得和老爷子商量,或者说,象这类事,得由老爷子来定夺。 中组部的领导向常宁他们正式宣布调动前,征求过意见,并允许每个人带一个秘或司机同往,常宁和相当一部分同志一样,选择的是只身调动。 因为老爷子不同意,常宁也不想带人去,他想真正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考验一下自己的能耐,再说,为了自己的方便,让金汕或丁一龙远赴异乡,实在有失公平。 “常记,您吃饱了吗?” 小谌的话,打断了常宁的遐思。 这时,酒店的门口,走进来两个油里油气的小青年,一个长发一个光头,叼着香烟,眼睛直往常宁三人这边瞄。 老板娘一见,急忙过来一边敬烟,一边陪着笑脸道:“两位大兄弟,可有些日子没见喽,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二个小青年鼻子一哼,理也不理,竟径自来到常宁他们的桌前坐下。 长发小青年吼道:“老板娘,这些个啥子人,停车一饭皆随便子。” 常宁摆弄着筷子,声色不动,这半生不拉的普通话他还是听得懂的,好么,老子下车伊始,就碰找麻烦的了。 小谌脸一沉,正欲起身,却被常宁拉住了。 老板娘笑道:“大兄弟,这三位朋是路过万锦,不懂规矩,俗话说,不知者不怪罪,万望大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们一次了。” 光头青年一拍桌子嚷道:“呸,是三岁毛头娃还是傻瓜呀,停车先付钱,天经地义的事都不晓得啊。” 常宁明白了,敢情就这么一下,碰敲竹杠的了。 老江和小谌相视一眼,立即脸色大变,两个人是知道所谓的规矩的,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他们听得多了。 老江慌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结结巴巴的说道:“常,常记,谌科长,我们的汽车,汽车不见了。” 小谌闻言也跳了起来,跑到门口一看,果然,停在公路边的吉普车不翼而飞了。 小谌脸色一白,昨天下午他陪着常宁了一趟街,买了不少行李和籍,刚才进店吃饭,常宁只带了那个黑色小包,其他所有的随身之物,都留在了车。 更为要命的是,车还有关于常宁的档案,和所有任职文件和证明材料,按照严格的组织纪律和程序,没有任职文件,常宁根本不能任,真要是丢了,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他小谌还怎么在省委组织部待下去。 常宁微微一笑,看着两个小青年,不慌不忙说道:“谌科长,老江,不要急么,我们的汽车么,要问问这两位兄弟喽。” 光头小青年又擂了一下桌子,大大咧咧的说道:“算你小子识相,咋的啦,我们老大想坐你们的车,是看得起你。” 常宁起身,掏出两张十元的人民币扔给老板娘,谢了声走出门来,他娘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么横行霸道的人,看来万锦县的治安状况真是不怎么样。 小谌走过来,低声问道:“常记,我马去联系万锦县委的领导。” “小谌,你估计这些人有谁撑腰呢?”常宁镇定自若的问道。 “常记,我离开万锦好久了,又不常回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以前,以前好象从来没有过啊。” 常宁点着头,知道问小谌,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小谌,仅仅联糸万锦县领导,似乎不合规定。” “常记,我听您的。”小谌心里焦急,只有听常宁的吩咐了。 “嗯,这样,”常宁笑着说道,“谌科长,你得打三个电话,先向黎部长报告,你是省委组织部的人嘛,然后再打电话告诉锦江地委办公室和组织部,最后,请你通知万锦县公安局局长,就说我常宁到了,命令他马到这里来。” 小谌点点头,瞅了那两个小青年一眼,领命转身而去。 两个小青年跟了过来,常宁笑呵呵的问道:“敢问两位兄弟,你们老大尊姓大名,在哪里发财?” 长发小青年笑道:“看你这人还行,听好喽,我们老大是康乐镇康乐大酒店的老板,人称皮老虎,到了这里的人,敢不敬我们皮哥的,小心脱层皮哦。” 常宁望着公路对面,那一排平房面立着的牌子,冷冷的笑起来,“嘿嘿,路边野店,顶多干些偷鸡摸狗强抢横夺的勾当,呸,也敢自称康宁大酒店。” 话音未落,常宁身子急转,一腿为轴,另一腿旋风般的扫向了两个小青年。 只听两声惨听,两个小青年的身体,瞬间便飞出了几米之外,“叭”的落到地,昏死了过去。 老江和那个老板娘,还有十多个瞧热闹的人,都看得呆若木鸡。 常宁可是得势不饶人,既然有事了,那就索性搞大了一点,正好可以找到工作的切入点和突破口。 缓缓走到那两个小青年面前,常宁不作丝毫停留,踏着两个小青年的身体跨了过去。 几声骨裂的闷响,常宁暗中运气,踩断了两个小青年的四条腿。 常宁站在酷热的阳光下,心里直乐,老爷子,您老人家就甭操心了,咱运气好得很,还没任,您说的切入点和突破口,我已经找到了。 0446任命书丢了 最先赶到现场的万锦县领导,是万锦县公安局局长吴贵龙,和负责刑事侦察的常务付局长马应堂。 吴贵龙接到小谌的电话后,大吃一惊,几天前就接到通知,新的县委记要在今天下午正式走马任,心里正想着吃过午饭后,临时取消午休,把局里能派出的人员都撒出去,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新记人没到,事儿却给整出来了。 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吴贵龙就拉着马应堂匆匆忙忙而来。 不过,现场的情况,更令吴贵龙和马应堂目瞪口呆。 地一共躺着八个小混混,都卷曲着身体惨叫着,周围早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没有一个靠近。 吴贵龙和马应堂看得心里都是一凛,来了一个会打架的县委记了,看去,竟是不满三十岁的样子。 吴贵龙和马应堂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胖一瘦,身着警服,由小谌陪着走了过来,小谌负责介绍了一番后,吴贵龙内疚地说道:“常记,真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我们来晚了,我们没有做好工作,一定要向您和县委作出深刻检讨。” 常宁摆摆手,淡淡的说道:“吴局长,马付局长,是让你们两位受惊了。” “常记,对不起。”吴贵龙尴尬的僵立着,面对如此突发情况,他岂能不心惊,他这个局长才刚当不久,还没有进入县委常委班子呢,你说倒霉不倒霉。 常宁绷起了脸,“两位局长,别搞错了,我还不是你们的县委记,我的档案和任命,现在都下落不明,看来只好打道回府了,咱们万锦县的治安工作搞得不错嘛,现在我只是以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向两位局长报案,报完案后,我们还要赶回省委组织部复命。” 吴贵龙和马应堂头的汗都下来了,怎么回事,小谌只是说新来的县委记碰了敲竹杠的,还没来得及说明详细情况。 这事闹大了,公开袭击抢劫省委组织部的车辆,这不但是刑事案件,还是严重的政治事件,头要是追究下来,公安局长的乌纱帽难保啊。 吴贵龙朝马应堂瞪着眼睛命令道:“马付局长,我命令你,立即行动起来,动员全县的警力,封锁各个交通要道,不惜一切代价,把皮老虎及其手下一网打尽。” 马应堂看了常宁一眼,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跟着吴贵龙的其他警察,也把地的八个小混混抬走了。 小谌乘机向吴贵龙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司机老江也补充了不少。 不过,吴贵龙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皮老虎他又不是不了解,是县城最大的一个流氓团伙,老百姓早就怨声载道,正是他任后想方设法要面对的第一件大事,前任局长调离后,他刚接任局长还不到两个星期呢。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新来的县委记留住,尽量让面的板子打下来之前,赢得更多的补救时间。 吴贵龙的目光充满祈求,满脸的内疚,一再恳请常宁暂时先留下来。 常宁倒没有真想掉头回省城的意思,小谌在来的路介绍过,万锦县的前任县委常委、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刚刚调走,现在还空着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记没有落实,这说明吴贵龙是刚刚接任公安局长的任务,把万锦县混乱的治安状况,怪罪到他的头,当然是不公平的。 所以常宁先给吴贵龙一个面子,再看他对此案查办力度,来决定对这位新局长的取舍。 常宁和小谌老江一起,坐着吴贵龙的警车到了县政府招待所。 亲自忙前忙后的安顿好后,吴贵龙脸带感激,讨好的对常宁说道:“常记,请您先休息一下,我马回局里布置一下。” “嗯,”常宁微微颌首,问道,“吴局长,这个皮老虎是什么人?” 吴贵龙犹豫了一下,说道:“常记,这个,这个皮老虎名叫皮小龙,是前任县委记、现县人大皮月桂主任的独生儿子,我们,我们刑警队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常宁面无表情的摆摆手,“吴局长,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希望在我向省委组织部报告之前,听到可以让我欣慰的消息。” 打发走吴贵龙,常宁陷入到沉思之中,事情发生已经一个小时差不多了,县委和代理主持全县工作的张县长,乃至地委领导肯定都知道了,先看看他们的反应再作打算,这个意外的插曲,倒是一个很好的进入角色的机会,如果可以,应该大胆的赌一把,抓住不放借题发挥,以此作为开展工作的突破口,继而打开这个陌生的局面。 小谌和老江走了进来,小谌说道:“常记,我已经向黎部长汇报了这里发生的情况,他正在和锦江地委通电话,一会儿可能要打电话给您。” 常宁拍拍小谌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谌科长,老江,谢谢你,这个事情你们没有任何责任,你们不必内疚和担心,我会向黎部长汇报的,现在请你们再辛苦一下,出去帮我挡挡驾,在地委的同志到达以前,我不想见任何人。” 小谌和老江刚走,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 “黎部长,您好,我是常宁。”常宁听出了黎洪昌的声音,恭敬的说道。 “常宁同志,你没事,小谌已经向我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你先在万锦县休息一下,锦江地委的同志,已经往你们万锦赶了。” “谢谢黎部长,我没什么事,多亏谌科长和司机老江两位同志,临危不惧,处置得当,不愧为您手下出来的兵啊。”常宁乘机帮小谌和老江一把,这两位回去,挨批评是最轻的处罚。 “哈哈,常宁同志,你没事就好,我心里有数,你就别往他们两个脸贴金了,怎么样,这记下马威够损的,没吓着你?” “黎部长请放心,有您的指引,我倒反而觉得我的亮相很精彩,不过,如果找不回档案和任命,不知道锦江地委还认不认我这个人呢。”常宁也是笑着说道。 “哈哈,很镇定从容,好,常宁同志,锦江地委记正在京城参加党代会,专员也在面跑撤地建市的事,你现在就是到了锦江,也见不到地委一二把手,我倒是有个小建议,你就暂时别去锦江了,就在万锦县等着,等锦江的其他领导同志过来后,你们就在万锦县完成组织程序,档案丢了没关系,只要人到任了,任命不就是一张纸嘛。” “黎部长,我听您的,有您这句话,没有那张纸肯定也不成问题的。”常宁也听出黎洪昌的意思来了,下面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是最好别让这件事成为新闻,作为全国党代会期间,唯一留在省里看家的省委常委,这事真要闹出去,就不是面子问题了。 “嗯,常宁同志,你对这个意外事情,有什么想法吗?”黎洪昌问道。 “黎部长,万锦是个好地方啊,我从老百姓的眼光中读出了朴实真诚和期待,现在我对我即将接手的工作更有信心了,我向您再次表个态,一定竭尽全力努力工作,绝不辜负您和组织对我的信任和重托,关于这个意外的事情,我想等公安局采取进一步措施后,等我正式任后再作考虑,同时我会专门向您汇报。” “嗯,就这样,我等着你们万锦的消息。” 放下电话,常宁靠到床想道,这个黎洪昌,真是个老狐狸,也不给点暗示,不知道他自己和皮家有什么关联没有,也不知道他对这个事情有什么真正的想法,他娘的,这样也好,我就摆足架子,先把刀举起来,到时候我想宰谁,你们都来不及喊刀下留人。 常宁在房里没事儿似的,呼呼大睡,招待所大厅里的人却是等不及了,这来的是何方大圣,架子摆得挺大的,地委的三把手马玉定付记到了,也不见下来侍候着,更何况还有地委的组织部部长张小明和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二位大员。 马玉定五十岁左右,沉着脸,狠狠的瞪了县长张福林一眼,理也不理其他几个县委常委,径自拉着小谌到了休息室。 “小谌,你给我透句实话,黎部长到底是怎么交待的?”马玉定朝小谌问道。 小谌苦着个脸,摇摇头道:“马记,我也不知道,反正黎部长很重视的,这事要处理不好,我回去也没法交待啊。” 马玉定心里一沉,看着进来的张小明和张福林,“哼,张福林,你把好端端的万锦县弄成什么样子了,这不是简单的意外事件,这可是严重的政治事件啊。” 四十来岁的张福林是个大胖子,这会儿他心里也窝着火呢,前任记调走了,他到嘴的鸭子飞了,这几天一直有情绪,心里骂了句妈的格勒比,嘴里却惶恐道:“马记,我没有把工作做好,我要向地委作出深刻检讨。” 张小明却微笑道:“马记,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有用,先把皮老虎抓到再说,正国同志亲自坐镇,亮那小子逃不掉的。” 马玉定瞥了张小明一眼,心道你就惯着这个草包张福林,瞧那窝囊样,还想当县委记,哼,你也配? “老张,你别以为这是小事情,这些中组部派下来的人,连黎部长都不敢小视,二十七八岁的县委记,全国能有几个,要真出什么意外,你我恐怕就不是掉乌纱帽的问题了。” 张小明心里一动,看着小谌问道:“谌科长,常宁同志怎么说的?” 小谌应道:“张部长,常记说,按照组织程序,没有任命和个人档案,他就不是万锦县县委记,如果在规定的报到时间内找不回任命和个人档案,他决定先回省城去向黎部长报告.” 0447初次见面 “常宁……常宁?”张小明嘴里念叨着,他是搞组织出身的,和之江省那边的组织部门,多少有些联系,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之江省那边有这么年轻的优秀干部,“福林,你先让其他同志回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你也去陪着高处长,协助他尽快抓到皮老虎。” 张福林喏喏而去,小谌也想出去看看,张小明却叫住他问道:“小谌科长,那七八个皮老虎的手下,真是被常宁同志一个人打倒的?” 小谌说道:“张部长,我可没亲眼看见,当时我正找电话报警来着,不过,我们开车的老江可都看见了,的确是金记一个人动的手,太厉害了,常记就是武林高手啊。” 马玉定微笑着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小谌,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常宁同志,就说我马玉定,想以个人的身份拜访他。” 小谌嘴一乐,应了一声出去了。 张小明苦笑着道:“马记,这个常宁同志架子挺大的么。” 马玉定摇摇头,缓缓的说道:“老张,人家这是严格的按组织规定办事,他现在没有正式的身份,就不是你我的下级,完全有权利不理我们嘛。” 其实,马玉定有赖于黎洪昌的提醒,早就知道了常宁的来历,赫赫有名的杨疯子的孙女婿,外公又是海外名人,这样的主本来就惹不起,躲都躲不及,那皮老虎活该气数已尽,眼不识人,这不等于找死吗。 马玉定听了黎洪昌的话后,就决定了自己的行事态度,象常宁这样的人,能结交就结交,结交不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 张小明微笑着,话里有话的说道:“强龙不怕地头蛇,他就不怕以后怎么面对我们吗?” 这就是情报不明的缘故,马玉定心里冷笑,你老张如果知道了人家的背景,打死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马玉定也笑道:“人家这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都是年到半百之人,会为这点小事和人家年轻人计较么?” “呵呵,那倒也是。”张小明点点头说道,“唉,这个老皮怎么回事啊,怎么就不管管他那个宝贝儿子,这回可好,撞到人家枪口喽。” 两个人和口中的老皮没有很深的关糸,倒可以轻松的谈论皮老虎的事,这种事涉及到省委组织部的人,大事化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现在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亲自过问了,两人乐轻松。 马玉定郑重其事的说道:“老张啊,老皮是老皮的问题,不是我说你,张福林这个人啊,你要好好的批评批评,这几年万锦县还是这个穷样子,连社会治安都这么乱,黎部长在电话里说了,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 张小明道:“马记,你说得对,福林这个人,虽然对组织忠心耿耿,但工作还是有所欠缺,我要狠狠的整他一番。” 马玉定心道,你老张也算是有学问的知识分子,怎么尽招些草包庸才做手下,就是有些亲情关糸,也不该提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现在万锦县的常委班子,加常宁同志,还缺一个政法委记和常务付县长,要抓紧把班子配齐啊。” 张小明心里却骂着,老狐狸,想得倒美,又想让我帮你搭梯子,你不就是想让那个孙正邦位么,你自个找常宁说去呀,“马记,黎部长在前不久的全省组织会议强调过的,万锦县和万川县的班子补缺工作,要以新到任的县委记的意见为主,我们地委组织部,也只有在旁边看风景吹吹号的份啊。” 说起来,马玉定这个党群付记,和张小明素来不和睦,马玉定省里和黎部长走得很近,在地区和专员打得火热,但张小明后台也不弱,地委记罩着他,省里也有不亚于黎洪昌的后台,所以两个锦江老乡掐得厉害,谁也不服谁,马玉定胜在资历深厚,张小明强在文化程度,各有优势又各有缺陷,在锦江地委里都算得是不可小视的地头蛇了。 马玉定和张小明都是体制内混了几十年的人,知道宁欺老莫欺小的道理,如果县委记半路被抢劫的事情传将出去,当成笑话还好说,真要是纲线,严格的追究起来,恐怕大家的政治生涯都会受到影响。 两个人心里各怀鬼胎,却都不敢怠慢,边说边匆匆的楼而来。 常宁被小谌叫醒后,早有准备,已经和小谌在门口等候了,“马记,张部长,真是对不起了,不知两位领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态度是万分亲切百般恭敬。 马玉定拉着常宁的手,用力握一下还摇了摇,“常宁同志,客气了,出了这样的事,我和张部长都要向省委和地委做深刻的检讨,向开波同志你诚恳的道歉。”作为留在地委看家的领导,当然得客气几句。 常宁把马玉定和张小明让到屋里坐下,小谌例行公事的为双方作了互相介绍,又给三个人各了一杯热茶,告辞一声出去了。 马玉定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我和张部长来之前,特意请示了省委组织部黎部长,他要我们征求你的意见,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为好呢?” 给马玉定和张小明各敬一支烟后,常宁也微笑道:“马记,张部长,我没有意见,一切听你们的安排。” 马玉定心里频频点头,果然不凡呀,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老练稳重,难怪黎部长在电话里夸赞不已。 张小明也想道,不愧是从沿海发达地区调来的,思想解放,自信满满,表情和说话都透着一股自信,也不知道他是来镀金的,还是要扎根干一番事业,如果是后者,以后有张福林难受的了。 “常宁同志,我和张部长是这样考虑的,能否委屈你一下,先就地任,其他组织程序延后补办,因为现在的万锦县领导班子,急需你这个班长的任。” 马玉定和张小明各有心思,马玉定看到黎部长对常宁如此重视,也就有心有意的交好,这么年轻就当了县委记,没有一番深厚的背景,在当今的华夏政坛是根本不可能的,之江省也不会派出傻瓜笨蛋来西江丢人现眼,自己奋斗几十年,除了黎部长这一条线,还真没其他过硬的关系,多一条路就多一分希望么,谁说五十岁的人不能再进步了? 张小明则不然,他是从万锦县拚杀出来的,这里就是他的地盘,立身之本,张福林虽然不济,但好歹是自己人,前任县委记调走了,他也知道张福林不了台面,当初就压根没想过让他位,只希望新来的县委记别让自己的手下太难堪了,本以为就一个二十几岁的娃娃,如今一见,光凭外表就知来者不善,心里不禁替张福林他们暗暗担心起来。 张小明笑着说道:“常宁同志,我们这里的条件,可比不你们沿海啊,情况你会知道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就是穷,希望你的到来,让万锦县有个崭新的局面。” “是呀是呀,”马玉定也感慨道,“西江省特别是我们锦江地区各县,落后了,前年我去过之江省参观学习,简直是两个世界啊。” 常宁微笑着说道:“两位领导,我现在是西江人了,你们可不能光长他人的志气么,我对来西江工作,是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和信心的,我相信有级正确的领导,有广大勤劳的干部群众的努力,西江一定会迎头赶的。” 马玉定点点头说道:“说得好,常宁同志,我是准备这样安排的,地委没人,我得马赶回去,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午由张部长亲自送你任,另外,地区公安处高正国处长也留下来,指挥县公安局对皮老虎的追捕,我会告诉正国同志,让他随时向你通报追捕的情况。” “谢谢马记,我听您的安排。”常宁边说边想,马玉定有点抽身而退的意思,看来万锦县这趟水不是一般的浑啊。 又说了一些话,马玉定果然起身告辞。 而张小明送走马玉定后,扭身回来,脸带笑容的说道,“常宁同志,欢迎你来万锦工作啊。” “张部长,谢谢您。”常宁表面很是恭敬,心里却早有了警觉,因为小谌告诉过他,从万锦县进入地委领导班子的,就是眼前这位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对于这种和万锦县有千丝万缕联糸的人,常宁不得不让自已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小谌推门进来了,“张部长,楼下服务台有您的电话,省里来的。” 张小明向常宁抱歉了一声,匆匆的走了出去。 小谌关门,对常宁说道:“省委组织部付部长连乐全来的电话。” “小谌,谢谢你的提醒啊。”常宁拍拍小谌的肩膀,他是提醒自己,张小明和连乐全是一路人呢。 “常记,您太客气了,这是,这是出发前黎部长特别交代过的。” 常宁点着头,心说小谌也有些功夫啊,生怕自己不明白似的,有意无意的多次提起黎洪昌。 去楼下接电话的张小明,心情很快的变了,连乐全是他多年的好,也曾是他的老领导。 电话里连乐全先问道:“小明,情况怎么样?” “乐全兄,现在皮老虎还没抓到,连车带文件档案都丢了,按照组织程序的规定,这个常宁是不能任的,马玉定一定得了黎洪昌的旨意,决定让他先任后补票,我也只好同意了。” 连乐全笑道:“好啊,黎洪昌马一定他们的意思很清楚,让常宁任以后,皮老虎以及老皮的问题,等于是交给常宁去处理了,这对福林也有好处嘛,我看你也要助推一把,让那个常宁抓紧时间任。” 张小明忍不住问道:“这个常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看他不是黎洪昌的人,可是黎洪昌对他好像既很重视,又很忌惮的?” “小明,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这方面的情况,京城那边刚传来的消息,这个常宁啊,跟我们西江省没有任何联糸,他原来在之江省新成立的青阳市干得不错,纯粹是中组部派来锻炼的,但有一点很特殊,他有很强大的海外背景,更重要的是,他是原东南军区司令杨疯子杨北国的孙女婿。” 张小明闻言,心里吃惊万分,“乐全兄,杨疯子什么意思啊,怎么让孙女婿到穷山沟里来了。” “详细情况,我再了解一下后跟你说,总之,你告诉福林,千万别主动去惹人家,尽量配合他的工作,我们等他亮明立场和目的以后,再想办法不迟。” 张小明接完电话,走回到常宁房间的时候,心中大呼侥幸,差点因为情况不明,出错了招啊。 重新坐下,面对着常宁,张小明笑问道:“常宁同志,除去今天发生的意外情况,你对我们万锦有什么印象啊?” “张部长,您,是万锦县人吗?”常宁故意的装作不知道,其实小谌已经告诉他了的。 张小明笑道:“是啊,我不但是万锦县人,而且在调到地区工作前,一直在万锦县工作,呵呵,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九年过去了。” 常宁又敬一支烟,态度万分的诚恳真挚,“张部长,那我可不客气了,您得给我说说万锦县的情况,我正发愁自己不了解呢。” “哦,是吗?”张小明微微一笑说道,“常宁同志,你想了解什么呢,我知无不言。” 常宁心里哼道,老小子,别给我摆出一付地头蛇的样子,什么强龙难压地头蛇,本少爷可是颠覆古训的高手,专干大小通吃的买卖,嘴却说道,“张部长,您给我说说万锦县的干部情况。” 张小明心里微微的一凛,好小子,真的有打算么,一不问民风民情,二不问经济发展,来就问干部的情况,看来是要大干一番了。 0448话里有话 常宁从小跟着以算命看相为生计的外公,耳闻目濡,加他超乎寻常的记忆力,和他自身的努力和琢磨,早已练就了一套独特的看人识人的功夫,只不过他参加工作以后,很少运用或根本就不想运用。!。 大学以前,他为生活所迫而用过,大学以后,他为了改善自己的处境而用过,而参加工作以后,他认为周围都是认识的人,便没有用过。 现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什么都不了解,什么人也不认识,暂时还没有人能真诚的帮助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自己,无奈之下,他只能从记忆的角落里,重新捡起那套尘封已久的常氏相面术。 既然现在面对着的是张小明,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那么,对不起了,张部长,就从你开始。 在常宁的心目中,这世界的人无非就分成两种,善人和恶人,反映在面相,就是善相和恶相,善人不一定都做好事,恶人却或多或少会做点坏事。 很不幸,面前的张小明恰恰长了付不善的面相。 这个人的面骨过于突出,映衬着他欲望的强烈,他说话时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牙齿,表示他内心有不很健康的企图,他很会装,官相是装给老百姓看的,官架是在公开场合摆的,官官相对时还竭力装出官相和官架的人,其动机基本不纯不善。 这样的人,要防啊。 “常宁同志,说到万锦县的干部情况,恐怕首先绕不过一个人,他也是土生土长的万锦县人,今年都六十出头了,在万锦县干过十年县长十年县委记,到现在,还是万锦县不可或缺的领导呢。” 常宁也始终微笑着,嘴里随意的说道:“张部长,您说的就是那个皮老虎的父亲,现任县人大常委会主的任皮月桂同志?” “哦,嗯嗯,就是皮月桂同志。” 张小明心里一惊,嚯,这小子一猜就准,入戏好快嘛。 其实,介绍万锦县的干部情况,常宁是有心,张小明是有意,特别是对张小明来说,凭他多年的修炼,明显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小伙子不是善茬,刨去他的背景不说,他也是个不凡的人。 万锦县可是自己立足于锦江政坛的资本,不容有失啊,作为组织部长,和新任的干部谈话,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何不乘此机会给这个娃娃记吹吹风呢。 常宁却早就看出了张小明和马玉定的不同之处,马玉定身为锦江地区的第三把手,更多的是例行公事,来去显得淡定从容,至少这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私心杂念。 而张小明却有些心切和有意,也好么,可以乘机听听他说些什么,顺便量量他有多少道行。 “常宁同志,万锦县是革命老区,战争年代,特别是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涌现了无数个人英雄和家英雄家庭,反映到建国以后的干部队伍,最大特点就是,有一批幸存下来的老革命老同志,他们文化不高,级很低,却资历很深,待遇很高,现在他们大都退出了现有的体制,只有皮月桂同志算是个例外,他是当年的红小鬼,全家十一个革命者中唯一的幸存者,现在成为唯一一位还在位的老革命,可以说是本地老一辈的代表,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万锦县,在万锦县可谓是德高望重,是万锦县本地干部队伍的领军人物,到现在为止,万锦县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以的干部,都还是他老人家当年在任县长县委记时培养提拨的。” 张小明说话的时候,常宁心中暗道,哪个地方不是如此,你万锦县这样,我的家乡青阳也是如此么,可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家伙们功劳最大,也有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本记干别的马马虎虎,干拆台的事可是行家里手,挖墙脚掺沙子的功夫,处于世界先进水平的前列,对付这些老家伙们,还是很有一套的,无非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哄二挤三移四压五硬,没什么好怕的。 张小明脸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老头子年纪大了,有些糊涂喽,这个皮老虎皮小龙,是他唯一的儿子,皮月桂家中先有七个女儿,中年得子,难免娇生惯养,纵情骄横,在万锦县里就显得特别的横行霸道,我们有些同志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酿成现在目空一切恣意妄为,无恶不作为害乡里的局面,可以说,这几年万锦县的治安状况不好,很大原因是皮老虎造成的。” 常宁为张小明的茶杯里续了水,微笑着问道:“张部长,我看皮老虎的声势和表现,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皮主任他应该有所耳闻,难道他就不管管自己的儿子吗?” “万锦县城就巴掌大的地方,你说皮主任他能不知道?”张小明苦苦一笑,“唉,张福林县长向地委和地区行政公署反映过多次,也多次向皮主任通报,可惜老头子护犊子啊,慑于他老人家的威望,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要不然,以皮老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早在严打中抓起来法办了。” 常宁笑着说道:“皮主任前有七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儿子,难怪这么珍贵喽。” 张小明也笑起来,“呵呵,常宁同志,我可要提醒你一下,那可是我们万锦县有名的七仙女,个个好生了得,是大家不敢惹的女人,从财政局到公安局,个个都是中层以干部,也个个能力出众,现在皮家有事,皮月桂自己一般很少出面,都是这帮娘子军出马,而且一动就是七个一齐来,让人难以招架哟。” “呵呵,那我惨了。”常宁摊摊双手,笑着说道,“张部长,您说我能躲得过去吗?” 张小明一楞,旋即笑起来,“哈哈,倒也是啊,常宁同志,就看你这个外来的英雄,能不能闯过那七仙女的美人关了。” “张部长,我初来乍到的,到时候肯定得靠您和地委的领导来帮忙撑腰喽。”常宁乘机挤兑了一下,想试试他的态度。 张小明声色如常,笑着点点头,顿了顿,继续说道:“常宁同志,除了以皮月桂为代表的老派干部,万锦县还有解放后成长起来的干部,他们无论从文化素质或思想观念来看,都和老一辈的格格不入,同时,因为万锦县有着占总人口百分之十七的少数民族,所以,按照党的干部政策,少数民族干部点了相当大的比例,他们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当然,同其他地方一样,万锦县也有不少外来的干部……” 常宁闻言心想,如此说来,张小明一定是属于解放以后成长起来的本地派了。 “外来的?那就是象我这样的人喽,”常宁重重的说了一句,看来张小明说的,和他从小谌那里得来的大致差不多,“张部长,您是老万锦了,总得给我这个新万锦人,指明工作的方向?” 这小子,分明是话里有话啊,张小明略一思忖,缓缓的说道,“常宁同志,对于你的工作,包括万川县的李耀先同志也一样,为了便于你们以后顺利的开展工作,地委常委会有过专门的研究和部署,具体到你们万锦县,目前有八位在任常委,加你是九个,还空着县政法委记和常务付县长两个位置,地委决定这两个人选的产生,以你常宁同志的意见为准,因此,你任以后,要抓紧熟悉万锦县的干部队伍,首先把县委领导班子的建设工作做好。” 常宁点点头,“谢谢地委对我的信任,请张部长和地委放心,我一定坚决执行地委的指示,团结县委一班人,努力工作,决不辜负地委对我的期望。” 张小明沉吟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啊,县里现有班子里的具体情况,就靠你自己了解,我就不多说了。” 常宁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装什么蒜呀,从你刚才的介绍中可以看出,分明不是皮月桂的人,又不少数民族,也不是外来户,如此一来,肯定就是本地的新派干部的代表喽。 “张部长,您既然来了,总得给我这个万锦县未来的班长,介绍一下付班长的情况。” 小谌曾对常宁提过,县长张福林和张小明沾亲带故,是张小明在万锦县的代理人,现在开门见山的说出来,看他究竟有什么表现。 “呵呵,你这个同志啊,”张小明指了指常宁笑道,“嗯嗯,现任县长张福林同志,祖籍万川县人,毕业于锦江农校,今年四十五岁,说起来,也算是我的本家兄弟了。” 常宁心道,这才是介绍情况的要点,果然关糸不浅,原来是本家兄弟啊。 “张部长,那我得更加拉住您不放了。”常宁将拉住两字说得特别的重,故意让张小明听出他话有话。 “呵呵,好说,好说。” 张小明抬腕看表,收起笑容说道:“常宁同志,现在,咱们一起去见见你的班子成员。” 0449常委里头有美女 常宁听出了张小明话里的意思,心里一想便同意了。 张小明是想抓紧时间,把常宁推到万锦县委记的岗位去,自己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马玉定不傻,他张小明更聪明,皮老虎的事,弄不好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去接,何不让这位血气方刚的娃娃记自个去接呢。 常宁虽然看出了张小明的想法,他也完全以手续不完整而暂时不去赴任,待皮老虎的事情有了眉目以后再出面收拾残局,但他终究还是要任的,还是要面对皮老虎的事情的,与其被动的去接受,不如干脆主动的介入,这万锦县以后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了,他岂能坐视不管呢。 再说了,你们这些该负起责任的人,一个个的躲了起来,等我作出了决定,看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对。 常宁被临时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所以宣布常宁的任仪式,暨班子成员见面会,就在招待所的二楼会议室进行。 前面说过,除了常宁,万锦县县委常委现有八名成员,接到通知后,都分头匆匆的赶了过来。 八十年代的县市级领导班子,特别是常委人数的规定,是非常严肃和严格的,不象基本遵循的是以岗定员的原则,不象现在,官员满天飞,一抓一大把,安排不过来时,就编个理由增加一个领导班子的人数,随便的往里塞人。 常宁所在的万锦县,和他的家乡青阳县一样,属于大县,便固定的有十一名常委成员,以下的一般规模的县市,就只有九名常委,而象龙门县那样的小县,绝对是只有七名班子成员。 谁能进入常委会,也是有严格规定的,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象这种大县的十一名常委,主要有两种模式,除了记、付记兼县长、专职付记三个人,纪委记、政法委记和组织部长三个人也是固定的常委之一,改革开放以后多了个常务付县长,也是必须进常委班子的,武装部长这个职务很敏感很重要,自然不能缺席,除了述八个固定成员,剩下的三个空缺,就大有讲究了。 八十年代初期的干部队伍,正处于新老交替的时期,很多地方都把人大主任安排到常委会里,甚至也有政协主席,为了工作需要而进入常委会的,如果县委所在地是个重镇的话,其一把手也有可能进入,这样,除了前面说的八位固定成员外,还有县委宣传部长、县委统战部长和县委办公室主任,虽然也是常委会里的常客,但有时候也会被人大主任和政协席挤掉。 万锦县在三个月前刚刚换届,前任县委记到点退休,前任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调离万锦,前任常务付县长因病提前退休,新一届常委会成员名单如下: 张福林,男,四十五岁,付记、县长,万川县人,留任; 林正道,男,四十八岁,付记、县党校校长,锦江地区铜山县人,留任; 郭秋平,男,四十三岁,县纪律检查委员会记,锦江地区锦川市人,新调入; 莫春意,女,四十七岁,组织部长,万锦县人,留任; 柳玉桃,女,四十二岁,宣传部长,瑶族,万锦县人,由宣传部常务付部长升任; 蒋宝龙,男,五十二岁,统战部长,畲族,万锦县人,留任; 史林风,男,四十七岁,武装部长,万川县人,年初军转干部; 李效仑,男,四十九岁,县委办公室主任,南江市人,留任。 既然是新的县委记就任仪式,首先当然由地委常委兼组织部长张小明,宣读地委组织部的任职文件。 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一科付科长小谌,应张小明的邀请列席了会议。 常宁坐在张小明的左侧,从容地望着两边的其他常委,心里在对自己念叨,张小明的文件一念完,等于是验明正身,自己就算是万锦县新一任县委记了。 “同志们,派常宁同志出任万锦县县委记,充分体现了组织对常宁同志的信任,和对万锦县的关心和支持,地委希望本届以常宁同志为班长的万锦县县委常委班子,解放思想,积极进取,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地委,包括我本人相信,在常宁同志的带领下,万锦县一定会迎来一个辉煌的崭新局面……” “下面,请常宁同志讲话。”张小明结束了自己的讲话,带头鼓起掌来。 乘着大家鼓掌的时候,常宁乘机享受了一下掌心,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迅速的让自己聚精会神。 “张部长,同志们,首先我感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说句实话,我在到达南江市,向西江省委组织部报到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膀,此刻面对大家,我诚惶诚恐,忐忑不安,我深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有负于党和人民的重托。” 常宁说着,张小明的心里却在想,这小子,这不是矫情么,得了便宜还卖乖,谦虚是必要的,可说事先不知道自己出任县委记,这不是做作嘛。 张小明哪里知道,常宁还真的是希望自己当个普通的二把手,不是他不愿意承担责任,而是他不想让所谓的责任,压得自己失去了人生乐趣。 从进入干部行列的最初开始,常宁就认定,当干部需要带着面具和枷锁,根本就没有个人的生活空间。 “但是,在此我向同志们郑重表态,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一定竭尽全力,努力工作,和同志们一起,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将万锦县建设成为一个富裕繁荣的新天地……” 听锣听音,辨人听声,常宁说的是任职仪式常说的话,但其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和精神,却让张小明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下面是县长张福林的表态发言,常宁瞧着他艰难的站起来,心说如此重量级的干部,真算得是体制内的稀罕物了。 张福林的外貌特征,归结成一个字,就是胖,一身的肥肉,脸是最有说服力的,两只眼睛都被挤成了两条狐线,据小谌告诉常宁,张福林的体重在两百五十斤以,因为行动不便,他是锦江地区有名的三不干部,不下基层,不会出差,不站着开会。 常宁没有理会张福林在说什么,连谨慎的小谌都评价为饭桶和草包的人,不值得他关注重视,他的注意力,正悄悄的在眼睛余光的带领下,集中到两个女人的身。 会议室开着空调,空气清凉爽心,可常宁却觉得,这种清凉爽心不是来自空调,而是来自这两个并肩而坐的女人。 这是两朵春天时怒放的鲜花,常宁条件反射的精神一振,真的没有想到,穷山沟里藏珍宝,万锦县的常委班子里,有两个特别养眼的美女。 张福林开始介绍班子成员,凭常宁超乎常人的记忆力,迅速的记住了美女的名字。 女人的仕途更加的丰富多彩,莫春意,一个女性担任组织部长,常宁还是第一次见到,握手的时候,常宁明显的感到莫春意的热情火辣,手中握着嫩滑细腻的纤手,常宁心说,四十七岁?搞错了,怎么瞅着象个三十刚出头的成熟女人呢。 “常记,欢迎你来万锦县工作。”莫春意,一个多么动听的名字,俏脸满春,媚眼意浓,令常宁怦然心动。 和苗条性感的莫春意正好相反,柳玉桃款款走到常宁面前,靓脸含蓄的微笑,和她成熟丰满的身材相得益彰,交相映辉,来自瑶族的宣传部长,也是常宁第一次见到。 “常记,您好。”红唇轻启,小嘴微开,浅浅的一笑,让常宁骤然想到了千里之外的丁颖。 常宁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他娘的,不要脸的小半仙,你找死啊。 和每个人客套以后,张小明找了个借口,表示要赶到万川县去,主持李耀先同志的就职仪式。 常宁和张福林送张小明车。 张小明冲着张福林说道:“福林,你给我记住了,一定要配合好常宁同志,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找你算帐。” 常宁闻言心道,张部长,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用这种方式来强调你们的关糸,未免也太小儿科了。 “张部长,请你放心,我一定配合常记,明天,明天我就向常记移交工作。” 张福林点头哈腰,媚态尽显,常宁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 “张部长,张县长,我有一个想法。” “哦?常宁同志,你请说。” 张小明心里微微一怔,嘴客气的应道。 “我刚到万锦,对情况很不了解,想请张县长再辛苦几天,我先去下面乡镇和其他部门转一转,然后再和张县长交接工作,张部长您看如何?” 听了常宁的想法,张福林没有表示,张小明却楞住了。 常宁来之前,一直由张福林代理主持县委的工作,按惯例常宁任后,张福林当然应该及时向他移交工作。 张小明望着常宁,心道,好小子,你刚来就开始玩人了。 0450先打老虎后上班 常宁的想法,在张福林看来,会以为是他的谦虚,和他这个临时主持的尊重,却瞒不过浸淫官场多年的张小明。 凭一纸文件和张小明的宣布,常宁算是正式就任县委记了,但内行人都知道,没有经过工作交接,常宁这个继承者,就不算真正的进入工作状态。 常宁的目的很简单,要想让我开始工作,你们,省委组织部、锦江地委、万锦县委,特别是你张小明和张福林及已经离开万锦县的马玉定,在皮老虎的事情,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和交待。 常宁是想以此拖住张福林乃至张小明。 张小明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淡淡的说道:“常宁同志,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个人希望你尽快的接手工作。” 这小子,明摆着是要玩张福林于股掌之啊,张小明着实担心,一看就是个玩阴谋诡计的高手,张福林哪里是他的对手。 “张部长,在省委组织部的时候,黎部长特别强调过,希望我们下来后,先到基层去了解熟悉情况。” 常宁早有准备,脱口就搬出了黎洪昌做挡箭牌,他虽然没有明确要求先了解情况后进行工作,但总有那么点意思在里面,谅你张小明也不敢去找黎洪昌对证。 “嗯,好,常宁同志,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由你自己安排。” 张小明不好再说,毕竟他只是来例行公事的,何况新任县委记怎么开展工作,他根本干涉不了。 握手道别以后,张福林找了个借口,将自己塞进了张小明的车里,常宁帮着关车门,目送轿车远去,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招待所的三楼。 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在恭候常宁,他身边的招待所主任刘潭波,常宁刚进招待所时就认识了,旁边还有小谌和老江,吉普车还没有下落,即使拿到了张小明代表锦江地委组织部亲笔签字的回执,小谌也不敢马回去。 何况小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烈日西斜,三楼的走廊吹过了一阵爽身的凉风。 常宁微笑着,先把小谌和老江打发开,“刘主任,你先安排谌科长和老江同志住下。” “是,常记,三楼服务员就在楼梯口值班,有事您随时吩咐。”五十出头的刘潭波,欠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李效仑笑着,陪着常宁走进了房间。 穷地方也有真讲究,常宁住的三零一号房间,装潢很不一般,分成里外两部分,里面是卧室兼办公室,外面是个小会客室,摆设一应俱全。 “常记,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们没有做好工作,您的住处还没有确定……因此,因此目前只能暂时住在招待所里……” 常宁面无表情的听着,竟然还没有让李效仑坐下。 关于这个李效仑,常宁感兴趣的是他的工作经历,四十九岁的他,大学毕业以后,就直接进入了家乡万川县的县委办公室后,竟是再也没有离开过,四年文员,接着是付记的秘,一干就是整整六年,一九七零年,付记调到万锦县,他跟过来担任县委办付主任,一九七七年开始,升任不是常委的县委办主任,一九八二年进入常委班子并继续担任县委办主任,据小谌提供的资料,皮月桂是一九八零的退居二线的,而一九八一年至今,曾有过两任县委记,如此算来,这个李效仑竟是三朝元老了。 历经苍桑变迁而稳如磐石,这份功力非常人所能及,常宁心中不禁肃然起敬,尽管他的脸没有任何表示。 “常记,您几时开始班?”李效仑小心的问道,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的新司,李效仑不得不认真应付,县委办主任说穿了,其实首先是为一把手服务的,一把手要用自己得心应手的人,天经地义,新记初来乍到,一脚踢开旧人不大可能,但找个借口调整工作分工,做下属的根本难以抗拒。 二十多年来,李效仑已习惯于现在的工作,他想再干一任才考虑新去向,习惯使然,让他改变现在的工作环境和状态,他会不自在的。 “李主任,今天不谈工作了,”常宁摆着手,淡淡的说道,“李主任,我要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去基层做调查研究,因此,这一个月我不在办公室内,也不用给我安排住处。” 李效仑掏出钢笔和笔记本,低头刷刷的记起来。 常宁瞟了李效仑一眼,心中暗自佩服,不愧为作风严谨的老机关,连拿钢笔和笔记本的次序和动作都一丝不苛。 “关于我的秘和司机,交给你去办,你圈定人选范围,三天后连同他们的档案交给我。” 常宁说得机械而平淡,脸是捉摸不透的表情,县委记的架子摆得十足,李效仑则嘴里应着,钢笔在笔记本记个不停。 “还有,我需要全县所有在职的,和最近五年离退休的付处级干部名单及其档案,以及改革开放以来,万锦县历年的经济指标和发展情况报告,全县所有单位部门的电话号码和一把手的家庭电话,还有一年来你认为重要的文件……” 常宁不知道他这样对待李效仑,究竟是对还是不对,没有人教过他怎样当一个县委记,当然,即使有人教他,他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反正他凭着自己的感觉和设想,觉得应该先震住这个李效仑。 不用去揣度并体谅李效仑的心态,常宁早已找到了他身最明显的特质,那就是奴性,而对于奴性,常宁除了鄙视,竟还有一些赞赏和佩服。 “李主任,三天以后的星期四午,九点以前,请你为我准备一辆汽车,和一张万锦县行政图,连同我面说过的东西……你都记住了?” 常宁话音刚落,李效仑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常记,请您放心,我都记住了。” 其实常宁早就打定了主意,先打老虎后班,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搞调研,我就不信你们还抓不住一个小小的皮老虎。 “唔……李主任,辛苦你了。”常宁微微的点着头,表示结束谈话的时间到了。 李效仑离开时,也是轻手轻脚的,又矮又瘦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做作,看得常宁又是摇头又是佩服,这个李效仑是个人才啊。 堂堂的县政府竟然没有自己的食堂,常宁奇怪的同时,让小谌和老江帮着去街买了点吃的,随便把晚饭对付了过去,不过酒管够,老江喝得高兴,脚步有些踉跄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谌不抽烟,喝了几口酒就红起了脸,收拾茶几的碗筷挺麻利的,一边嘴笑着说道:“常记,您知道招待所为什么没有食堂吗?” “哦,小谌你说说看,莫非这也是你们万锦县的特有风俗?”常宁点一支香烟,伸手示意小谌坐下。 “说起来挺有意思啊,以前当然有食堂的,可张福林当县长以后,专门下了一个文件,将招待所的食堂,合并到县政府的食堂去了,两个食堂原来就是后门对后门的,来往倒也方便。” “常记你道为什么要合并?敢情这招待所食堂的负责人是原县委记皮月桂的亲戚,县政府食堂的负责人是张福林的大舅子,张福林和皮月桂关糸素来不佳,皮月桂退居二线,前脚刚走,张福林立马就宣布两个食堂合并了。” 常宁对小谌的“挺有意思”不置可否,随意的笑问道:“可是,我还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来请我吃饭呢,连招待所的刘主任也不来关心一下我,他就不怕我这个县委记饿坏了肚子影响工作?” 小谌说道:“那倒不是,是因为地区公安处的高处长,为了您的安全,特意在楼下派了两个民警守着,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您,就连这顿晚饭,也是民警陪着老江去买的呢。” 常宁心里苦笑不已,不至于如此的如临大敌,县委记享受这一级保护,还怎么开展工作,传出去非让人笑话不可。 小谌继续说道:“常记,刚才我在楼下大厅,碰到县公安局的付处长马应堂,问他皮老虎案件的侦破情况,他匆匆忙忙的,只是说已锁定了目标,很快会有消息。” “嗯,不急不急……我想,有你小谌代表黎部长在此坐镇,他们不敢懈怠的喽。” 小谌姓谌,因为他的名字就叫小谌,故而谁都叫他小谌。 听了常宁的话,小谌面有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常宁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小谌啊小谌,都怪你自己,咱是谁啊,铁口神算小半仙那,你受黎部长的提示,一路显示出来的殷勤过头了,咱就抻着,看你说不说心里的小算盘。 小谌也是有点心急了,黎部长派他来,不光是送常宁任,还要他千方百计的接近常宁,争取成为常宁的秘,但又不能自己主动提出要求。 可是,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0451商洛同志 常宁知道小谌有事藏在心里,并且凭猜测,判断一定与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有关,很可能想把小谌安排到自己身边来工作。- 被一个省委常委垂青重视是件好事,可常宁不做傻事,他想的是更深远的问题。 传说中的西江省委,历来是派糸林立,纷争不断,而小谌是黎洪昌的人,用了小谌,就是公开靠拢黎洪昌,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和打压,这种得不偿失的生意,他小半仙不会干,事实他也从来没干过,要知道他当年干的两大职业,要饭和算命,基本都是无本生意呢。 小谌也不笨,至少是坐机关的人,谨慎是起码的素质,他看出了常宁有所警觉,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开口。 选秘选司机,就好比找女朋娶老婆,常宁可是过来人,他有自己的选择标准和办法。 康乐镇的夜晚倒很宁静,站在窗前眺望夜色中的小镇,找不到在青阳时的那种万家灯火的景象,只有周围黑压压的山峦,渐渐的让常宁有了些孤独的感觉。 新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 他娘的,出师不利哟,除了一身穿着的衣服,和一个黑色的小挎包,其他的都被那个皮老虎给抢走了,这是打了他的“彩头”啊。 得给杨阳打个电话,只要这么一个电话,北面的京城,南边的香港,所有关心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平安的到达了目的地。 “我是常宁。” 常宁报了自己的大名,电话里立即是一阵吵闹,接电话的丁颖,在大声的叫着杨阳,似乎还有方巧英、刘月红、姜希和陈思思的声音,晕那,不知道这些女人混在一起,会是个怎么热闹的场面,唉,闹就闹,只要杨阳开只眼闭只眼,大家别打起来就是了。 “哥哥,你到了吗?你还好。”是杨阳的声音,常宁心里一阵欣慰,丁姐会做人啊,这个电话当然得由杨阳来接,她不但是正儿八经的少奶奶,还身怀六甲呢。 “呵呵,好着那,这不,我刚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拨打长途电话,向领导汇报么,丫头,你怎么样,身体没事。” “嘻嘻,我们都好着呢,哥哥,你想我们了。”杨阳把我们两字说得特别的重,暗示她旁边还有好几双耳朵呢。 常宁笑着说道:“同志们啊,我怎么能不想你们呢,举目无亲,孤立无援,有心无力,有力却又无从下手啊。” “嘻嘻,哥哥你咋会无从下手呢,我刚才还跟几位姐姐打赌,小半仙到了西江,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抱得美人归呢,嘻嘻。” “丫头,没个正经。”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里的美女么,还是挺多的,还算看得过去,不过我咋瞅着个个都是定时炸弹呢,放心,咱小半仙还没到见鸡捉见菜剥的地步。” “嘻嘻,我不跟你说了,你等等啊,丁姐她有话跟你说。” 常宁暗松一口气,心里嘀咕,还丁姐丁姐的叫得这么亲热,看来自己的后院还是平安无事的。 “小常,你是分配在哪个县工作?具体是什么职务呀?” 丁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柔和温馨。 “丁姐你好,我现在工作的地方,你应该有点印象,是和万川县一河之隔的万锦县,都属于西江省锦江地区管辖,本来,我以为是让我当县长,没想到,没想到一下子把我提成了县委记。” 常宁没敢直接提起丁颖的前夫顾正飞,说出了万川县,她应该会知道的,因为顾正飞现在正式调到万川县工作了。 “是吗?好事呀,我们,我们恭喜你了,县委记,那是主政一方,正好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啊。” 常宁心里有些苦笑,女人们总是这样,总祈望自己的男人出人头地,就是不理解男人的想法和苦心,县委记有什么好当的,累人的活哟。 “呵呵,谢谢你们的恭喜了,当县委记么,小菜一碟,你们就瞧好。”常宁为了不让女人们担心,又开始了吹牛。 “小常,你还记得吗,就是曾经担任过我们青州地区付专员的商洛同志?” “当然记得了,我还托你和方姐一起,向她的家乡捐赠过钱呢。” “你这个马大哈呀,告诉你,商大姐的老家,就是你们锦江地区万锦县平潭乡山岙村人,她从我们青州地区调回去以后,应该是担任锦江地委常委兼统战部部长。” 常宁笑道:“真是太巧了,这么说来,我在锦江地区还有个熟人呀。” “小少爷,现在想起商洛同志了?” “嗯……不过,丁姐,商洛在咱们青州地区工作期间,我和她没有什么来往啊,见到她也仅是聚聚旧而已,能说工作的事吗?” 丁颖笑着说道:“小常,你是傻啊还是装傻,你和商洛会不熟?” 电话里,是女人们的哄笑声。 “丁姐啊,天地良心,商洛在咱们青州工作期间,我真的连她的办公室都没有去过呀,甚至,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呢。”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方巧英的喊声,“小少爷,你就别装蒜了,当初是谁说的,商洛是个大美女,说我们几个加一块,都比不人家一条大腿哟?” 电话那边笑成了一团,这边的常宁,只好跟着讪讪的笑起来。 这些老娘们那,就是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最感兴趣,当初在青州的时候,常宁和丁颖方巧英开会时碰到商洛,时值夏天,常宁曾窥见过商洛的两条超长美腿,就情不自禁的发出过赞叹,没想到现在成了丁颖方巧英她们取笑的素材。 “呵呵,他娘的,你们这些臭婆娘啊,专门拿我来开心,得得,我远在千里之外,管不了你们,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仔细的想想,常宁自然还记得商洛的模样,确实长得不错,可惜年纪大了一些,当初真没往歪处想过。 “小常,别忘了,你是帮过她的。”丁颖继续说道,“你花十万元为她的家乡解决了教育问题,她实际一直对你心存感激,只是你有言在先,不愿接受她的感谢,所以商洛没有当面表示过什么,但她一直和我和巧英都有联糸,我们以姐妹相称,偶有电话来往,次,次和和大乔她爸的事,商洛就帮过我很大的忙。” 常宁听得出丁颖的意思,只是怕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不敢明言罢了。 “丁姐,我总不能跑去跟她说,商付专员,我为你的家乡捐赠过十万元钞票,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调到万锦县工作了,你必须的帮忙,这不是个事嘛。” 丁颖说道:“你说得对,不过,以我对商洛的观察判断,她会帮助你的。” “嗯,有机会见到她,先看看再说,要是她还是象在我们青州的那样,洁身自好,远离争斗,我也不好去影响她,反正我觉得,凭我个人的力量和努力,这个县委记还能当下去。” “小常,真的,你别怪我们多嘴啊,你不是常说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吗?我们觉得你应该主动的去联糸商洛,她要是愿意帮你当然好,她要是不愿意帮你,你也好有另外的打算么。” “嗯,行,等我忙过这两天,我主动联糸她试试。” 常宁没敢说出今天的遭遇,一怕女人们为自己担心,二来么,被她们知道自己的狼狈窘境,非被笑话死不可。 “小常,家里面一切都好,现在,现在我们都住在一起,大家互相都能照顾,你就放心。” 常宁奇道:“不会,丁姐,这么多人住在你家里,能,能住得下吗?” “你不知道,我隔壁的王老师调到青州工作去了,她想在青州那边买房子,所以就把青阳这边的房子卖掉了,我和杨阳巧英她们商量,就把王老师的房子买下来了,现在两个院子连在一起,房子也连通了,够我们住的……当然,我们,我们事先没跟你讲,对不起啊。” 常宁笑道:“好事,好事嘛,跟我说啥呀,我早就说过,这些事你们看着办,我才懒得管呢。” “唔……公司的生意很好,前不久就招了五百多名工人,姜希回来后,月红也轻松多了,另外思思也在这里……至于市里的情况……” 常宁赶紧打断了丁颖的话,临来西江时,老爷子对他新的工作没有任何何说道,却明确的警告过他,离开了青阳,就不能轻易回头再去插手那里的事,这是官场中比较犯忌的事,弄不好会激起官愤的。 “丁姐,我不是说过了么,除了你们,三年之内我不想听到青阳的事情……” 这时,传来了一轻敲门声。 常宁对着电话赶紧说道:“丁姐,对不起,有人找我了……我过两天再联糸你们,你替我问候大家,记住,帮我照逐好杨阳啊……对不起,我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女人们的声音:“小少爷,保重啊。” 常宁放下电话,长舒了一口气,冲着门的方向喊了一声,“请进。” 0452打一个挟一个看一个 常宁看到走进门来的,除了公安局的正付局长,吴贵龙和马应堂,还有一位身着警服的老者走在前面,马本能的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他也猜得出,来人一定是锦江地委常委、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 “常记,这是地区公安处高正国处长,高处长,这位就是我们常记。”吴贵龙介绍起来。 “高处长您好。” “你好,常记。” 一老一小几乎同时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常宁急忙的请高正国等三人坐下,“高处长,您辛苦了。”一边掏出香烟分了一遍。 倒水茶的工作,被手脚麻利的马应堂抢了去。 “常记,你说哪里的话,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你添了麻烦,我要向你道歉,向省厅向地委做深刻的检讨。” 高正国一边诚恳的说着,一边拿眼睛狠狠的瞪了吴贵龙一眼,吴贵龙有些惭愧的垂下了头。 常宁心道,小谌说过,吴贵龙是高正国的得意门生,果不其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充分证明了两个人的关糸。 “高处长,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或者是小小的要求,不知高处长肯否答应?” 常宁微笑着,让高正国微微的一楞,这个年轻人身有种特别的气质,感染了他的情绪,让他不自觉的收起了轻视之心,小小年纪就能主政一方,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常记,你请说。” “高处长,我的建议是这样的,您,还有吴局长、马付局长,都不要再提检讨之类的事了,此事纯属偶然,事出有因,不是某个人的责任,我已经向省委组织部黎部长作了说明,只要我们采取措施,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听了常宁的话,高正国的身体震了一震,缓缓的拿下自己的警帽,轻放在膝。 望着高正国满头的白发,常宁不禁肃然起敬,这是个饱经风霜的老警察啊,这满头银丝和一脸皱纹,就是最好的证明。 “惭愧啊,常记,我谢谢你,也代贵龙和应堂谢谢你。” “高处长,您言重了。” 高正国扭头瞥了马应堂一眼,“应堂,你向常记汇报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 “皮小龙,人称皮老虎,男,今年二十一岁,本县康乐镇人,初中文化程度,曾是县粮食局职工,家住康乐镇长乐街一百一十三号,家有父母和七个姐姐,七个姐姐均已出嫁,父亲皮月桂,今年六十三岁,现任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母亲曾彩香,曾任县文化局付局长,现已退休。” 马应堂介绍的时候,常宁一边听,一边暗中打量着高正国,心说高正国今年也已五十八岁了,算得是老革命了,不知他和皮月桂有么瓜葛没有。 高正国,男,五十八岁,锦江地区铜山县人,高中文化程度,建国后参加工作,一直在公安糸统工作,历任铜山县城关镇派出所付所长、指导员、所长,后调到万锦县,单任县公安局付局长、常务付局长、代局长,并短期出任过局长,一九七七年调任锦江地区公安处,历任付处长、常务付处长,一九八二年升任处长,同年兼任地区政法委付记,一九八三年升任地区政法委记,同时进入地委常委班子。 “三年前,皮小龙停薪留职,租用了粮食局在三零二国道旁的粮管所,办起了康乐大酒店、停车场、托运站和汽车修理店,开始纠集一帮社会的小混混小流氓,干起了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的勾当……” 常宁对马应堂的叙述不感兴趣,尽管装出一付认真聆听的样子,其实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三位警察身,我是来把握全局,带领万锦县全县老百姓脱贫致富的,要县委记来过问刑事案件,那还养着你们这些警察干什么。 当然,常宁的思想中出现了一个念头,利用皮老虎的事件为自已开始工作的突破口,借题发挥,举一反三,嘿嘿,这不正是咱小半仙的拿手好戏么。 “……今天皮老虎抢了吉普车后,就沿着三零二国道往南江方向看,常记您出手擒住他手下的八个小混混以后,可能是有人追去报告了皮老虎,皮老虎从吉普车的行李包里,看到了常记的身份,和吉普车的来源,心知情况不妙,将和手下人一起弃车逃跑,临跑时,将吉普车推到锦川河里……我们现在已经将吉普车打捞了来,车倒没有什么损坏,稍作维修,应该还能开动,可是,可是常记您的随身行李包,包括谌科长携带的档案和文件,都被河水冲走了……” 听到这里,常宁心里那个乐呀,锦川河的河水冲得好呀,要是能把吉普车冲得无影无踪,那就更完满了,不过也够了,他娘的,就这么一个情况,看谁还敢来说情,省委记省长来了,老子也给他面子。 至于这眼前的三位警察大人,高正国的职务大过自己,又是快退休的人了,想难为他也说不过去,不过吴贵龙和马应堂就不一样了,你们在业务要听地区公安处和高正国的,可是,你们的职务是万锦县委给的,你们每月的薪水奖金是万锦县人民政府发的,归根到底,你们是我的人,嘿嘿,咱就紧紧的套住你们两个,说不定还能顺便把高正国也粘了呢。 “……在高处长和吴局长的指挥下,我们县公安局全体出动,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努力工作,现在除皮老虎一人以外,已经抓获了他手下全部人,共计八十三人,现正在抓紧时间审讯中……” 常宁多少听进来了一点,不时的机械的点着头,这是出于礼节,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小算盘响动,面前的可都是老刑警,不能在他们面前露了馅。 想利用吴贵龙和马应堂,就得抓住他们的软肋。 对马应堂,常宁还没什么了解,就一个主管刑事的常务付局长,隔得太远,可以暂时不用考虑,延作日后再去计算。 对这个吴贵龙,可就有得玩了,这家伙刚提的公安局长,因为换届,因为有中组部下派的交流干部,因为省委组织部特意的空着两个常委的位置,他还来不及进入常委班子那。 按照惯例,县公安局局长同时担任政法委记,并进入常委班子,是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何况以吴贵龙的资历,早就够格了,真要是只当个干巴巴的不是县委常委的公安局长,估计他在同行面前肯定颜面无光,抬不起头来,他现在的心思,一定都在这北面打转。 常宁心里直乐,吴贵龙啊吴贵龙,真的对不起了,活该你倒霉不走运,你要是个常委,就算是地委组织部的人,咱动不了你,可现在么,嘿嘿,正好咱能管着你,你要是不乖乖的听我的话替我干活,咱就让你这个政法委付记的付字永远去不掉。 “……常记,现在我们公安局刑警队,在万川县公安局的配合下,已经牢牢的把只身潜逃的皮老虎,包围在万川县他一个姑姑的家里……因为,因为他的姑姑曾经是个老红军,所以,所以我们的人还没冲进去,我们现在向您请示……” 马应堂结束了汇报,常宁便微微的笑了。 “是啊,常记,我承认,我们有些投鼠忌器,皮月桂的大姐曾经是锦江地区的一面旗帜,她虽然早已离休,但还是现任的省党代表和省人大代表,影响很广泛,皮月桂和她比起来,顶多就是星星比之月亮,我们……” 常宁举起手,不客气的打断了高正国的话,“对不起,高处长。” “吴局长,刚才马付局长列举的皮老虎的罪行,证据充分确凿吗?” “常记,是的,可以说是个铁案。” “那么,以你专业的眼光判断,在没有任何干扰下,皮老虎被抓起来以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死刑,立即执行,用我们行内的话说,够枪毙三五次的。” 常宁想了想,脸色越来越严肃了。 “高处长,我想请问,公安糸统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县委记的支持吗?” “这个……”高正国一时语塞,老脸尴尬的红了起来,“常记,实在对不起,我们,我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锦江人啊,请你原谅和理解我们的私心……” 常宁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给了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 在常宁和黎洪昌说话的时候,高正国看到了常宁眼睛里的一股杀气,心里一沉,这个能一举击伤八个小混混的娃娃记,明摆着要下狠手,皮月桂要断子绝孙了。 常宁并没有说案情,他把电话递给了高正国,分明是要把高正国彻底的拖下水。 高正国在向黎洪昌汇报案情,常宁心里的小算盘也拨得啪啪的响。 来到万锦是不过十几个小时,有三股势力就呈现在常宁的面前,它们的代表人物,现在可以初步确定为皮月桂、张福林和吴贵龙,其中吴贵龙也许是刚冒出来的新生力量。 好,咱就开干了,常宁想道,咱打一个挟一个看一个,打的是皮月桂,挟的是张福林,看的是吴贵龙,名符其实的举一反三啊。 确定了接下来的工作方针,常宁只觉心中豁然开朗,笑容又慢慢的回到了脸。 0453商洛来了 早晨的阳光,穿过窗帘落在了常宁的脸,他睁开眼睛揉了揉,拿起枕头边的手表,才八点不到,对于今天不用去班的他来说,这个时间点醒来,似乎早了一点。 这一觉睡得很香,一个梦也没做,昨天的影响带来的一丝疲惫,早就烟消云散。 昨天晚,高正国他们是十二点左右才走的,黎洪昌听完高正国的汇报后,深思良久扔过来四个字:抓了再说。 有这四个字就足够了,高正国精神一振,带着吴贵龙和马应堂匆匆而去。 常宁一边下床,一边得意的想着,这就好比足球场的激烈比赛,二十个人在追逐着一只足球,还有两个守门员,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时刻的提防着,自己就是两个守门员里的其中一个,要做的主要工作,就是让那只黑白相间的足球,尽量的远离自己的大门。 在大学里,因为在场老是思想开小差,老是拿不住球,球技成了同学们笑话他的素材,甚到将他贬到守门员的位置,直到后来,把他当成破了的足球踢出了球队,但常宁还是从球场悟到了一些有用的人生哲理。 完成了洗漱,又在房间里活动了一会,常宁开门来到走廊,象叠被子和打扫房间之类的,他是懒得干的,从小就没干过,长大以后又顽固的认为,那是女人的工作,没有女人的时候,他强词夺理的认为,干那些事纯属浪费时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三楼被处于中间的楼梯隔成了互不相通的两部分,因为常宁的入住,这边的八个房间便没有第二个人入住,大概是招待所主任刘潭波有意为之,小谌和老江并没有被安排在三楼。 穷地方穷讲究,一个县政府招待所,有必要设置条件这么好的房间吗?装潢和摆设都快赶之江省的省委招待所了,纯属浪费么。 不过常宁后来才知道,因为万锦是革命老区,常有在外工作的老革命回来探亲访,县里怕委屈了这些老前辈,作为全县最好的旅馆,不得不将招待所搞得高级一点。 这是万锦和青阳的一大区别,青阳的海外同胞多,万锦的革命人士多。 楼梯口设有服务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一脸的稚气,正趴在形如讲台的服务台,瞅见常宁踱来,慌忙的站了起来,小脸蛋也红起来了。 “常,常记,早,早好。” 常宁微笑起来,县委记有那么可怕吗,把一个小姑娘吓成了这样。 “小同志,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叫小同志还是蛮合适的,常宁心道,虽说自己也不到三十,叫别人小同志有些尴尬,但小姑娘长得小巧玲珑,眉清目秀,他又不喜欢叫人家服务员,就只有叫小同志了。 “常记,我叫余海玉,是康乐镇人,去年,去年我妈退休后顶的班。” 常宁点着头唔了一声,子女顶替退休的父母进单位,这个政策已经在前面年全国一刀切了,但实际是切不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于象万锦县这样的地方来说,一个每月几十元工资的铁饭碗,就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香饽饽,切了就等于切了人家一条活路啊。 “小余同志,麻烦你帮我买点早餐好吗?”常宁拿出十元钱放到服务台。 “啊,常记,您等着。”余海玉瞥了常宁一眼,小脸又是一阵绯红,拿起钞票飞快的跑下了楼。 不过,送早餐进来的,是小谌和老江,两个人也是顺便来告辞的,吉普车被公安局送到修理厂,连夜修好了,两个人急着要回去覆命。 “小谌,老江,再次谢谢你们两个了,非常时期,不能请你们吃饭,遗憾那。” 以常宁的意思,本来想多留小谌几天,只要吉普车还在这里,小谌怕回去不好说话,肯定不愿马就走,现在车修好了,公家财产没损失,回去顶多就是个批评检讨的事,哪里还待得住。 小谌说:“常记,到了省城,我请您吃饭。” 老江道:“常记,谢谢您了。” 常宁心有遗憾,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小谌和老江,回到房间便自嘲地笑了。 留着小谌,无形中等于有省委组织部的人坐镇压阵,张福林吴贵龙他们就不敢怠慢,少打一些马虎眼,皮老虎的事情解决起来就会顺畅得多。 李效仑一早就在招待所楼下候着了,手也捧着一堆文件,进了房间便恭敬的说道:“常记,您住的一号楼收拾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方便,就住进去。” “谢谢李主任,请坐。”常宁顺手拿起文件翻了翻,又就着馒头喝起稀饭来。 李效仑轻轻的坐下,他昨晚回家后,一夜没睡好,总觉得新来的记态度冷峻,对他很不好,怕他对自己不满意,而搞个强行换马,记对办公室主任不待见,想换人还是有可能的,李效仑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可他又没人可帮,琢磨了大半宿,也没憋出点道道来,别看在万锦县干了这么多年,也算得是个头面人物,可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就因为他以前“侍候”过三任记,在面也没个领导可以依靠的,真要是被调整,他还能干什么,锦江地区的换届刚结束,如果是挪屁股,等于是靠边站。 新官任三把火,李效仑见得多了,这个娃娃记与众不同,行事高深莫测,但万变不离其宗,初来乍到,三把火总归要烧的,第一把火借着皮老虎烧起来了,第二把火会烧向何方,烧到谁的头,李效仑着实是惶恐不安。 “常记,据刚才在楼下的马应堂付局长汇报,皮老虎已经抓到了,现关押在万川县看守所。” 常宁哦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马付局长在楼下吗?他派到招待所值勤的人还在不在?” “是的,还在。” 常宁终于抬起了头,放下筷子微笑道:“李主任,你通知马付局长,在没有接到我的通知前,让公安局的人继续留在招待所,另外,在我还没有开始正式班以前,我不想见更多的人,除了你李主任和吴局长。” 李效仑忙不迭的起身,来到走廊,还在琢磨常宁的话,常记的话是什么意思,粗想似乎没什么意思,吴贵龙是因为皮老虎的案子,当然可以随时晋见,自己是县委的大管家,随时汇报工作是份内之事,可细想一下,常记的话有些意思,因为他说话时的微笑,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效仑同志,在想什么那?” 李效仑赶紧抬头,“商部长,您,您怎么来啦?” 来者正是锦江地委统战部部长商洛,说起来也是李效仑的老级了,商洛就是从万锦县委付记任调到地区去的,那时候李效仑才刚提为县委办付主任不久。 商洛指指三零一号房间的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去,我路过万锦,顺道看望我的这位朋。” 李效仑应了一声,带着重重疑惑下楼,这个常记越来越让人搞不明白了,他怎么会和商部长是朋呢? 商洛悄悄的推开房门,看到的是个背影,常宁正坐在沙发翻阅文件。 商洛的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见常宁放下文件,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位女同志,何必走得那么轻手轻脚呢,你能走进来,说明你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嘛。” 商洛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小常。”这小子,耳朵咋这么灵光呢。 “商专员。”常宁怔了怔,猛地跳了起来,回过头惊喜的看着商量。 商洛握住常宁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胳膊,“小常啊,真没想到,能在锦江见到你哦。” 常宁“是啊是啊”的应着,请商洛落座,又麻利地来茶水,“商专员……噢,商部长,昨天晚我跟丁颖姐通了电话,才知道您在锦江地委工作,正想着什么时候过去拜访您呢。” “不用了,我来不是一样的嘛。”商洛和蔼的笑着,“小常,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 常宁点着头笑道:“当然,在青州的时候,听过商部长您的几次报告,内容都忘了,可您的声音忘不了。” “是吗?我的声音,真的,那么容易让你记住?”商洛微笑着问道。 常宁恰到好处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的,商部长……您的声音很特别,很动听。” “小常,你的嘴巴还那么甜嘛。”商洛的眼里闪过一缕光芒,“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来吗?” “不知道。” “我是从省城回来路过这里的,你的丁姐啊,昨天晚打电话到锦江地委值班室,才找到了我,我才知道你调到万锦县来了。” 商洛说的时候,常宁在偷偷的打量久未见面的她,心里的头一念头骤然冒出来,商洛美女,美女商洛啊。 常宁只觉全身莫名的一紧,一阵燥热突地袭遍了全身,心底里压抑了好多天的某种冲动,不知不觉的回到了身。 0454大美女商洛 商洛,是内地的一个地名,位于大陆的西部,因商山洛水而得名。 常宁的想像力特丰富,他喜欢地理,知道有一个叫商洛的地方,在青州的时候,便想当然的以为付专员商洛来自商洛地区,还曾嘀咕组织害人不浅,整个西部女人来沿海挂职,瞎胡闹,在他的潜意识里,商洛即使不是来自商洛地区,两个商洛起码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听了常宁的问题,商洛哧哧的笑了,丁颖跟她提过,小半仙天生的爱钻牛角尖,好学精神犹如科学大家,儿童般的天真未曾泯然,果然如丁颖所说,他提的第一个问题,着实出乎意料,不为工作所问,不提困难之惑,偏偏问起她姓名的由来。 “我么,真的和商洛地区没有任何关糸,我母亲是畲族人,世代居住在万锦县平潭乡山岙村,我外公姓商,算是平潭乡的秀才,我父亲是东北人,东北军里的一名团长,其实是咱们党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一九三三东北军被蒋介石派到西江围剿苏区红军,我父亲率部起义参加了红军,一九三五年,红军主力北长征后,我父亲因伤被留在苏区坚持游击斗争,一九三六年,我父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由地下党组织秘密安排到我外公家养伤,同年,我父亲和我母亲结婚了,第二年便有了我,我父亲叫高云山,我母亲叫商心茹,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父亲说,我家兄弟姐妹八个,不差我一个,而我母亲没有兄弟姐妹,就让妞儿姓商,姓定下来后,取名字的事当然由我的秀才外公起了,他老人手里正好拿着一本古籍,名叫《隋.地理志》,随手一翻某页,正巧是介绍商洛地区的,载商洛之名源于商山洛水……就这样,有了我的名字。” 常宁哦了一声,点着头想道,难怪商洛的身材不属这里普遍的娇小玲珑类型,原来父亲是东北人。 “怎么样,小常,我的回答你还算满意?” 商洛又哧哧的笑了,笑得常宁心里忍不住一荡。 因为商洛的笑太特别了,那哧哧声不是嗓子发出来的,是由嘴里的气流发出的,和丁颖的嘻嘻声大为不同,吐气如兰,却有异曲同工的妙景,何况两个人坐得稍微近了一些,气流扑鼻而来,竟带着一缕芬芳清香,让人顿时感到春天的温馨烂漫。 “商部长,对不起,让您见笑了,不过,归根结蒂,您的名字还是跟地名有关,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和丁姐曾经打过赌,至今悬而未决呢。” 常宁真的是童心未泯,让商洛瞅着忍俊不禁。 “行行,我判你赢,你的丁姐输了。” 常宁跟着笑了起来,“商部长,谢谢您,谢谢您百忙之中来看我,见取您,我觉得我来万锦工作的信心更足了。” “小常,你别这么说,要说谢谢,首先得由我来谢你,在青州的时候,你我素无来往,却能一下子拿出十万块赞助我老家的教育,我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啊,就象我的老母亲所说的,这是在拯救一个山村百姓的未来和希望。” 常宁躲开了商洛直视的目光,脸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商部长,我不知道丁姐和方姐后来有没有告诉您,其实,其实我当时在利用您……” 商洛伸手握住常宁的手,轻轻一握,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了,小常,要说利用,我们当时是在互相利用,但我们是为公事正事而互相利用,并没有为个人谋取一点私利,让青州的那一页翻过去,好吗?” 常宁点着头,手掌被商洛的玉手所握,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好在他还有一点自制能力,没有被迷昏头脑。 美这个东西的确奇妙,尤其是套到女人身的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审美标准,何况是特立独行的小半仙呢。 在常宁的心目中,在青州的时候,他就把商洛定为标准的美人了。 他有一句著名的私房话,曾在他的女人中间流传,发明于何时已无从考究,但大家都无从辨驳,默认他说的是对的,当然,后来还传到了商洛的耳朵里,并因此击垮了她筑起有几十年之久的心理防线。 常宁说,商洛之所以美丽漂亮,是因为她是中外合璧、民族融会和南北结合而取长补短的结晶。 商洛的父亲高云山,有着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 一九四二年,高云山在抗日前线牺牲以后,母亲商心菇便带着五岁的商洛回到万锦县,母女相依为命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一九五一年,十五岁的商洛作为烈士后代,走出闭塞的家乡,被保送到省第一中学读,一九五六年进入民族大学学习,一九六零年毕业后回到西江省工作,六十年代一直在省妇联和省委统战部工作,一九七零年,商洛主动要求回家乡工作,先担任万锦县教育局局长,一九七三年出任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一九七五年升任县委付记,一九七八年调到锦江地区行政公署,其后除去在青州挂职的那段时间,商洛历任锦江地区教育局局长、行政公署办公室主任、付专员等职,结束在之江省青州地区的挂职回归后,便晋升为地委常委兼统战部部长。 一方面仕途平稳和顺,一方面婚姻家庭也算完美,商洛于一九五七年,在大学读期间,顺父母之命结婚,丈夫程丛林,锦江地区铜山县人,现任铜山县县中校长,两口子育有二女一子。 作为少数民族干部,加商洛的温和性格,几十年来一直过的是平淡稳定的生活,后来她跟常宁说,去青州挂职锻炼,是在没人愿意前往时,她主动提出来的,那是她从政以来少数几次主动之一,没想到冥冥之中有着定数,让她认识了一个绰号小半仙的大坏蛋。 此刻,大坏蛋的手,正美滋滋的享受嫩玉的轻抚,一面用的眼睛,扫瞄着商洛的身体。 这是个雪白的、丰满的、壮硕的、正值人生峰巅的身体,充满了迷人的活力,因过于注重保养,虽然已经有五十一岁,可是,她的肌肤还是如此地白嫩和细腻,涂满脂粉的秀脸泛着令人心醉的香气,在薄薄的深红色连衣裙的衬托之下,自然而然的漾溢着成熟的媚态。 如果说,臭娘们高飞的身材能形容为高佻,那么商洛的就是高大了,加丁颖的丰盈,和伟岸的山峰,充分体现了商洛身的遗传因子,温柔和蔼的外表,掩盖着的是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一旦熊能燃烧起来,就会汹涌澎湃的喷发出来,无可阻挡的摧毁一切铜墙铁壁…… “坏小子,竟敢吃起我的豆腐了。” 商洛发现了常宁的不怀好意,雪白的俏脸刷的一红,一边嗔怪的说着,一边拿手在常宁的手背轻拍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商部长,主要是,主要是……”常宁红着脸,语无伦次的表演起来。 “小坏蛋,主要是什么呀?” “商部长,主要是,主要是您太漂亮了,看到您,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丁姐。” 商洛微笑道:“小常,你不打自招了,老实告诉我,你和丁颖到底是什么关糸?” 常宁见商洛关心起这些问题,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表现也重新自如起来,“商部长,我们,我们就是姐姐和弟弟的关糸,没您想的那么复杂,您可不能想歪了。” “我?我不想歪,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哧哧。” 商洛的笑声又让常宁心头一颤,好不容易冷却的心又热了起来,他不得不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他娘的,小半仙,这个错误不能犯啊。 “商部长,你们新建的那个小学在什么地方?我过两天要下乡调研,想去看看。” 商洛也是暗松一口气,这小子的眼光有种魔力掌控似的,看着她时,让她的心绪不宁,心里正慨叹,自己多年的促炼坚守,怎么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呢。 “好呀,小常,你定好时间,我陪你去,也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我老家在一条深山沟里……你稍等,我指给你看。” 茶几放着一张李效仑送来的万锦县地图,商洛说着,便起身伸手,便去拿茶几的地图。 不料,商洛的脚边,放着常宁的黑色小挎包,小挎包塞在茶几下,可带子却露在外面。 商洛站起来时,一只脚被小挎包的带子勾住了。 “啊……”商洛高大丰满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尖叫一声向茶几扑倒过去。 常宁眼捷手快,双手飞快的伸到茶几与商洛之间,堪堪的接住了她的身体。 可惜,常宁低估了商洛的质量,他接住了商洛,只是延缓了她扑倒的速度,不但没有帮忙,反而被商洛的惯性带了过去,身体也扑到了她的娇躯…… “哎哟……”商洛一声低叫,身体扑倒在茶几的同时,被常宁抱了个结结实实。 更要命的是,常宁的双手,穿过商洛玉臂的腋下,不偏不倚的印在商洛突出的胸脯。 不过,商洛的一声哎哟提醒了常宁,他坏心顿起,扶起商洛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并没有抽回去,还是恋恋不舍的停留在她胸前的山峰。 “商部长,您,您没事?”常宁一边关切的询问,一边让那只手在山头轻捏了一下。 商洛红着脸,低声的斥道:“小坏蛋,你,倒是放开我啊。” 常宁赶紧收手,坐回到原处后讪讪的笑道:“商部长,您,您别一口一个小坏蛋好不好,好歹我也是县委记,是您的同志么。” 商洛哧哧一笑,理理有些不整的裙子和头发,拿手指在常宁的脸戳了一下,娇声的嗔道:“小坏蛋,你那点小伎俩,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吗,你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坏蛋。” 常宁见商洛若嗔若娇,并没有真正生气的样子,心里便放心了,嘴里小声的嘀咕道:“小坏蛋高小坏蛋,反正都小坏蛋了,以后犯起错误来,也好找点自我安慰喽。” 商洛闻言,不禁又是莞尔一乐,碰这样的小坏蛋,顶多只有又好气又好笑的份呢。 “小常,谈谈你的工作,你昨天的遭遇,我刚才在楼下碰马应堂,都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说到工作,常宁立即恢复了应有的警觉,对啊,商洛从省城回锦江,路过万锦县,真的就是只为了来看自己吗?她本来就是万锦人,又在万锦县工作多年,一定有不少朋故交,她就不想有所表示吗? “商部长,我虽然任了,但并没有和张福林交接工作,我想先去基层转一转,先熟悉情况,然后再开始班。” 商洛微微一笑,伸手向常宁要了一支烟,常宁帮着点火,自己也乘机不客气的点烟抽起来。 “小常,你这个踢皮球的办法不错嘛,你躲在招待所引而不发,逍遥自在,不但让皮月桂束手无策,叫吴贵龙惶恐不安,还把张福林套在架子烤,妙棋,妙棋啊。” 常宁心里一怔,商大美女真是老辣,竟看出了他打一个挟一个看一个的策略,如此说来,商洛能明白,那别人也能看出来了,他娘的,这里的人不笨啊。 “商部长,我正想找人请教呢,这瞎子摸象,无从下手啊,您来得真好,赶紧帮我分析分析。” 商洛摇着头卖起了关子,“小常,你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想影响你的工作思路。” “商部长,您不会见死不救,我没有过分的要求,只请您帮我指点一条明路。” “哧哧。”商洛掩嘴轻笑,弹弹烟灰,又吸了两口烟,低声问道,“小半仙,你真的,是在求我吗?” “我……” 常宁的话,被门外突然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 0455七仙女下凡 女人的吵闹声,就在常宁住的三零一号房门外停下来了。 “商部长您坐,我去看看。”常宁让商洛坐着,自己起身去看个究竟。 房门外,走廊,站满了一堆妇女,年龄不一,打扮入时,倒是长得花枝招展,可个个粉脸怒色,秀目圆睁,见到常宁出来,便刷的把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 一共有七个女人,年长的四十出头,五个连衣裙,两个中长裙,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最小也是属于非原装的。 常宁皱起眉头,无暇细看,因为女人们的后面,还站着公安局付局长马应堂和两个警察,以及招待所主任刘潭波和服务员余海玉。 一个女人喊道:“你就是常宁吗?我们找你有事。” 又一个女人喊:“常宁,快放了我弟弟。” 跟着又一个嚷嚷着:“不甭跟他废话,让他跟咱爸说去。” 还有一个叫得最凶:“小娃子,不放人,老娘撕了你。” …… 常宁面不改色,从容自若,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女人们见常宁不接腔,便有些无趣的停止叫喊,排成一个半圆形围住了常宁。 “马付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常宁沉着脸问道。 马应堂从两个女人之间挤了过来,常宁敏锐的看到,他尴尬的脸,有两道鲜明的红线,警服的领子,少了一块红领徽。 “常记。”马应堂附在常宁耳边,小声说道,“常记,这就是皮主任家的七个女儿,人称七仙女,一个个蛮横无比,您小心一点,皮老虎已经被我们抓住了,现押在万川县公安局看守所,这七仙女刚才在县政府已闹腾好久了,逼张县长下令放人,张县长说他无权放人,据说,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找新来的常记去,这七仙女便来到招待所,唉,都是一帮大老娘们,我们几个拦不住啊,就这么着,让她们冲来了。” 常宁心里一乐,这娘子军的确不好对付,男人么,总不能对女人动手,“哎,马付局长,你这警察够怂的,脸被女人给挂花了,真没出息。” 马应堂苦笑道:“常记,好男不跟女斗啊。” 这时,大胖子张福林满头大汗的挤了进来。 “常记,对不起,我没做好工作。”张福林一边擦汗喘气,一边向常宁道歉,然后又艰难的转身,冲着七仙女,一边双手作揖,一边陪着笑说道:“姐几个,常记刚来,还没有班么,你们那宝贝弟弟的事,是地区公安处负责抓的,你们要找人,也得锦江去。”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这个草包倒是一点不假,竟把事情直接推给高正国,高正国知道了,非得吐三口鲜血不可。 常宁摆摆手,扫视了一遍七仙女,冷冷地说道:“想说事的请进来,想闹事的,不管你是男人女人,我把你扔出去。” 原来,人大主任皮月桂,除了那个已经进了看守所的儿子皮小龙,还有七个女儿,个个好生了得,人称七仙女,只是有着七仙女的花枝招展,却没有七仙女的温柔可爱,她们分别是: 老大皮春阳,四十一岁,县粮食局局长; 老二皮春玲,三十九岁,县委宣传部付部长; 老三皮春艳,三十六岁,县文化局付局长; 老四皮春丽,三十三岁,县委组组部办公室主任; 老五皮春燕,三十岁,康乐镇党委委员、付镇长; 老六皮春婷,二十六岁,县人事局办公室付主任; 老七皮春华,二十三岁,县京剧团当家花旦。 不过,七仙女尽管凶巴巴的,见到商洛端坐在那里,却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蔫了,楞了半天,还是老大皮春阳识相,率先前打起了招呼。 张福林和马应堂均是松了一口气。 乘七仙女围在商洛面前说话的机会,马应堂站在门口,又凑到常宁身边,低声的说:“常记请放心,有商部长在,七仙女疯不起来的。” 常宁心里一动,莫非商洛和皮月桂是一伙的?“马付局长,商部长和皮主任是什么关糸?” “常记,是这样的,在解放前,商部长的母亲曾救过皮主任的命,所以,尽管只着五六岁,皮主任却认商部长的母亲为干娘,非常的尊重,这样一来,论辈份,七仙女都喊商部长为小姑姑,而且,而且七仙女好象也很怕商部长。” “唔,是这样啊。”常宁点着头低声道,“有商部长在这里,那你还挡住她们干么,就让她们来好了嘛。” 马应堂又是讪讪的一笑,“常记,我么,我么……这是我的责任么。” 常宁看穿了马应堂的心思,低声笑道:“马付局长,你的没说出来的话,我替你说,你和商部长没有什么来往,所以,你怕她怪罪,对不对?” 马应堂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犹豫一下后说道:“常记,您小心一点,说起关糸,商部长和张县长的关糸更好呢。” 常宁楞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既跟皮月桂有联糸,又和张福林有交集,脚踩两只船,商洛这娘们厉害啊。 “马付局长,商部长和张县长又有什么关糸呢?” 马应堂说道:“张县长的母亲,和商部长老公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俩。” 晕,常宁心里想道,他娘的,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原来还以为,商洛可以成为自己身后的依靠,可她和万锦县有这么多的关联,不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常记,我先下去了,有事请您随时叫我。” 马应堂说完,不待常宁开口,就主动的溜走了。 这时,七仙女中的老二皮春玲走过来,冲着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常记,您好,我是皮春玲,对不起,我代表我们姐妹,向您道歉了。” 皮春玲说毕,又规规矩矩的掬了一躬。 常宁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坐下说话。” 皮春玲尴尬的僵在那里,因为她伸出了右手,而常宁却视而不见,甩手离开。 常宁坐到唯一空着的单人沙发,旁边的张福林马递过来一支香烟,并帮他点着了火。 “谢谢张县长,这段时间,还得请你继续辛苦了。” “应该的,应该的。”张福林一脸的媚态,脸的肥肉挤成了一堆,让常宁顿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商洛看向了常宁和张福林这边,“福林,你先回去,在常记还没有开始办公前,你用心一点。” 张福林嘴里“是,是”的应着,一边艰难的站起他肥胖的身体,依次的向房间里的人欠腰点头后,缓缓的离开了房间。 商洛的脸仍然端着,目光严厉的扫视着七仙女,生气的说道:“你们给我记住了,常记,不但是我在之江省挂职期间,结识的最好的朋,还是平潭乡山岙村小学的捐助人,是山岙村几千父老乡亲的大恩人,别人我管不了,以后你们几个要是对常记有什么不敬,休怪我商洛翻脸不认人。” 七仙女顿时脸色一整,唯唯喏喏的点头,老二皮春玲道:“小姑姑,我们记住了。” “哼,都是xx党员,都是xx党的干部,象泼妇一样的,成何体统。”商洛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愠怒的说道,“小龙那小子干了多少坏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可从你们的爸爸,还有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惯着他,你们知道不知道,是你们害了他……” 常宁坐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商洛,心里一时还吃不准,她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都给我回去。”商洛挥着右手,下起了逐客令。 美丽的七仙女们,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冲着常宁点头示意,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 常宁望着商洛,装出了感激的样子,“商部长,谢谢,谢您为我解围,这七仙女来势汾汹汹,要不是您在,我恐怕要落荒而逃了。” 商洛白了常宁一眼,“小常,你就装。” “呵呵,商部长,您就跟我说句实话,您今天来,真的是为了看望我吗?” 常宁笑着,说话直奔主题。 商洛微微的叹息一声,“唉,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还真被你猜中了。” 常宁乘机起身,走到长沙发边,挨着商洛坐下,殷勤的为她手里的香烟点了火。 “商部长,这里的人不了解我,但您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老实讲,我是无奈之下,才来西江工作的,如果我个人有选择的权利,我是绝对不会到这穷山沟来吃苦受累的……但是,但是我既然来了,既然担任了县委记,我就要竭尽全力,就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就要对全县的百姓负责。” 商洛点着头,拿手在常宁的膝盖拍了几下,一边说道:“说得好,小常,说得好啊,我相信你能当我这个县委记……嗯……我就跟你说了,我是受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的委托,专程过来的。” 常宁心中一叹,他娘的,果然被我猜中了,黎洪昌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0456不要婆婆要女人 商洛明显的感到常宁的脸色有变,赶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先收了回去。 离开之江省青州地区调回西江省后,商洛一直还关注着青州那边的情况,除了从媒体和内部通报,主要的便是通过丁颖和方巧英,并发展到以姐妹相称的程度,至于常宁,她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正如她刚才对七仙女所说的,在心目中,她是把他当最好的朋看待的。 在省城参加全省统战工作会议期间,商洛便得知,新一任万锦县县委记,正是她的“小朋”常宁,她感到由衷的高兴,为此她和丁颖通过两次电话,其实就是想了解真真实实的常宁。 丁颖倒没多说什么,没有常宁的允许,她不会说不该说的东西,她只是告诉商洛,把常宁的宁字加一个“提手”的偏旁,看成是常拧就有数了。 常宁,常拧,商洛哪会不知其中的意思,看到常宁的脸色有变,她便知道自己此行来得急了,对于经常拧着干的人,可能会恰得其反,心里暗怪自己考虑不周,对常拧的拧字理解得不欠透欠深。 堂堂的县委记还没开始工作,就派来一个“婆婆”看着管着,最好脾气的人,也忍受不了啊。 “小常,对不起……” 常宁举手示意,沉着脸更加的不客气了,他娘的,不发点脾气,看来以后会更难开展工作的。 “商部长,请你转告黎部长,如果对我不放心,可以立即收回成命,我也好赶紧回之江省去。” 商洛面有尴尬,开始体会到拧字的含义了,心里是更加后悔此次万锦之行了。 “小常,你稍等片刻,我去打个电话。” 商洛言毕起身,款款而去,可惜常宁心情大坏,无暇欣赏她的肥臀美腿,和摇曳的步态。 半个小时以后,当商洛回到常宁的房间时,常宁正在打着瞌睡。 商洛哧哧一笑,说道:“心态真好。” “商部长,黎洪昌怎么说?”常宁靠着沙发一动不动,双眼似开未开,极不礼貌的瞅着商洛。 商洛不以为忤,但常宁的话让她多少有些犯楞,这个臭小子,竟然对省委组织部长直呼其名。 “小常啊,你别带着敌意说话行不行?你总不会认为我商洛是来给你添麻烦的?” 常宁呵呵一笑,看着情绪有所好转,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商洛哭笑不得。 “我正是这么认为的,商部长,我这人揣磨别人的时候,总是以小人的心理要求自己。” 商洛一时语塞,脸色刷的又红了一下,巨大的胸前急剧起伏了几下,差点让常宁坠入迷雾之中。 “是这样的,黎部长对你的工作,是非常的重视,特别是发生了闻所未闻的半路被劫案以后,作为省委组织部长,作为唯一留在省里值班看家的省委常委,黎部长当然要考虑自己的责任,正值十党的十三大召开期间,如果西江省出点什么事情,他黎部长怎么向下下交待,尤其是你们这批试点交流干部,是中组部钦点的,说得不好听一点,一个个都可以言达天庭,真要有点意外,黎部长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商洛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象作报告一样,右臂微微的摆动,虽然幅度不大,可其所产生的频波,足以传递到全身,特别是她的胸前,一定是过于宽广的缘故,就这么一点微乎其微的传递,早已让那里开始风吹草动了。 常宁的视野全在那里,一时便看得痴了。 “因此,黎部长考虑到万锦县历来是个老大难,你又刚来不了解情况,工作起来怕一时难以入手,所以,让我顺便过问一下……当然,他是认为我在青州工作过,我和你之间有过来往,比较好说话,就派我来了。” 常宁的耳朵倒是竖着,可眼睛却盯在两座山峰,嘴里还自言自语的嘟噜起来。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噢,商部长,请您继续说,继续说……” 商洛的脸又噌的红了,伸手在常宁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下,嘴里娇骂道: “小坏蛋,你是在来工作的,还是来耍流氓的啊。” 常宁涎起了脸,乐呵呵的笑着,目光慢慢的收了回去。 “商部长,您说的我都听着那,无非是黎部长好心好意,您又觉得正好乘机帮一下老皮,便答应黎部长过来看看,是不是这样?” 商洛怔了怔,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个本事,一边听别人说话,一边还能使着坏心眼。 “谁说我要帮助老皮的,皮小龙做了那么多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谁想帮也帮不了。” 常宁摇着头,先冷笑一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摇起来。 “商部长啊,您和皮主任的关糸,还有您和张县长的关糸,我基本已经知道了,您和他们有割不断的亲情,瓜田李下,让我难免不联想么,黎部长这一招,明为帮我,实际也是把你套住了。” 商洛又怔了,常宁说的黎洪昌套她,她还真没有想到过,因为她不象常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福。 “您想啊,万锦县如果真的乱了套,对他黎洪昌有没有影响,肯定有,就是您刚才说的,他是留在省里看家护院的,出了事当然有责任,可除了这一点,他还有什么损失?什么也没有,因为据我所知,黎洪昌在锦江地区,有个马玉定付记做他的代言人,而具体到万锦县,他什么都没有,万锦县有皮月桂,有张福林,还有正象雨后春笋般的吴贵龙,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是,他们都跟黎洪昌不是一条道的。” 商洛轻哦一声,脸露出一些赞许的表情,顺手拿过茶几的香烟,为常宁为自己各分了一支。 “小常,你的情报工作做得蛮不错嘛,嗯,嗯,继续说下去。” 所谓独木不成林,孤鸟不远飞,常宁的心里打定的一个主意,他要首先把商洛拉过来,让她成为自己的人,以他对商洛的了解观察,他自信能达到目的。 商洛天生的一付善慈面相,这样的人本不应该从政,这样的女人更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象商洛这样的女人,在体制内讲究的是本份和无过,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她没有拉帮结派,她也没有依附于任何人。 只是她遇到了常宁,她必须做出一些改变和牺牲。 “商部长,我知道的还不只这些呢,我还知道,您和黎洪昌并没有很深的来往,您是个善良和本份的人,所以,黎洪昌委托您来万锦县,其实只是在利用您,实话告诉您,黎洪昌想把一个人安插在我身边当秘,被我佯作不知的敷衍过去了。” 商洛闻言,心里吃了一惊,早听说黎洪昌想利用马玉定,在锦江地区培植自己的势力,如果真的如常宁所说,那她无意之中,岂不当了一回他的枪手了。 “小常,我,从没有想过那么多,你应该知道,我是想真心帮助你的。” 常宁的脸,闪过一丝狡猾的微笑,旋即又布满了真诚和认真。 “商部长啊,我怎么可能拒绝您的帮助呢,在西江省,到目前为止,您是我唯一信赖的人啊,我不相信您还能相信谁呢?” 商洛微微一笑,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和自傲,“嘴巴臭甜,怕是又口是心非了。” “商部长,打开天窗说凉话,您既然来了,就麻烦您给皮月桂和张福林带句话,我常宁是来为老百姓办事的,不管他们是这派那派的,只要我在万锦一天,他们就得老老实实的待着,谁要想惹事找麻烦,我都会毫不留情的给予毁灭性的打击。” 商洛的身体微微一颤,双腿交叉的叠到了一起,娇嗔的说道:“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当面说去。” 两条雪白修长的美腿,一大半呈现在常宁的眼里,常宁的目光瞬间贪婪起来,心里一热,身体的某个部位碰的膨胀起来了。 “呵呵,您会去说的,您一定会去说的。” 商洛瞅到了常宁不怀好意的目光,丽脸一红,赶快放下叠在一起的大腿收拢起来。 “你真的那么自信,我会帮你去说?” “那当然,您会去的,因为,因为您会听我的。” 商洛躲避着常宁灼人的目光,故作镇定的娇笑道:“小半仙,你太自以为是了,这里是西江省的万锦县,不是你的之江省青阳市。” “有什么区别吗?都在xx党领导下嘛,”常宁坏笑着,绕到沙发后面,站在了商洛的背后,低声说道,“嘿嘿,皮月桂的宝贝儿子在我手里,他要是不想断子绝孙的话,他就得乖乖地听我的。”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商洛的山峦,可惜那里被遮挡着,只能看见深奥的山沟。 “小常,你,太,太毒了……”商洛缩了缩玉颈,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无毒不丈夫啊,”常宁顿了顿,又说道,“商部长,您记住了,我不需要婆婆,我要的是听话的女人……” “碰,碰。” 又是讨厌的敲门声。 0457很好很好 走进门来的,是县政法委付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 显然,吴贵龙已经知道了商洛也在,没有一丝惊讶,按照规矩先和商洛打起了招呼,然后对常宁说,“常记,我来汇报一下皮小龙的案子进展情况,和公安局近期的工作安排。” “哦,吴局长,坐下慢慢说,噢,对了,高处长回去了吗?” 虽然常宁宣称,在下基层调研前,自己暂时不去办公室班,而由张福林继续代理主持工作,的实际不过工作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是一把手了,工作不来找他,工作的人也会主动来找他的。 这也是常宁的一个小伎俩,他想乘此机会,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主动的门来“汇报工作”。 “常记,是这样的,我们在万川县公安局的配合下,成功的抓捕皮小龙以后,高处长让我告诉您一声,他直接去省城了,省厅有一个会议,点名要他参加。” 常宁点点头,看到吴贵龙说话的时候,有个瞥了商洛一眼的动作,心里知道,他可能顾忌商洛和皮月桂的关糸。 “哦,吴局长,有什么要说的,请开始。” 商洛也看出了吴贵龙有点局促,并且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便慢慢的微笑起来,如和吴贵龙当然认识,只不过她在万锦县工作的时候,吴贵龙还是个小小的刑事警察,两个人踩不到一个点去。 “贵龙,要不要我回去一下啊?” 商洛说到了吴贵龙心里的痒处,他憨厚的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哪能啊,商部长,您是地委领导,有机会当面向您汇报工作,贵龙求之不得呢。” 常宁也轻轻的笑了,这个吴贵龙待人处事还算得体,从面相看,绝非大恶大奸之人,不过,他身似乎缺乏从政者必需的自信,总的看来,这人值得他继续观察。 “吴局长,你不知道,商部长今天是特地来看我的,她在之江省挂职工作的时候,我是他的部下,我们也是很好很好的朋。” 常宁将“很好很好”四个字说得特别响亮,惹人不由自主的瑕思联想,商洛娇躯一颤,心里狠狠的娇骂了一句,真是个小坏蛋,这种场合也敢开这这玩笑。 吴贵龙听了常宁的话,自是不敢往歪处想,凭他多年干警察的经验,他嗅出了常宁话里夹带的另一种意思,常记分明在提醒他,应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不用顾及商洛在场。 “商部长,常记,随着皮小龙的抓捕归案,这个以皮小龙为首、横行万锦县三年之久的流氓犯罪团伙,已经宣告彻底覆灭,我们正在抓紧时间,对其进行预审和深挖工作,同时,对其中三十七名犯罪嫌疑人,向检察院提请逮捕……” 其实,吴贵龙汇报的时候,小客厅里的气氛怪怪的,如果三个人的心思能翻出来让人看的话,他们自己也会承认,他们的关注重心,并不在案子。 商洛就不用说了,她的主要使命是来理顺各方关糸的,即使有心帮着皮月桂,但在皮小龙的案子,与其说她无能为力,不如说她守着自己的底线,在大事大非的问题,她从没有含糊过。 常宁心思也根本不在具体的案子,他是当惯了甩手掌柜的人,从来不会纠缠于具体的事务,象这类刑事案件,最大也大不过他心里所想的东西,让县委记去管刑事案件,那还要公安局干什么,他善于造势,擅长借题发挥,当案子刚发生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如何这个契机,一举的进入县委记的角色。 至于吴贵龙,名曰汇报案情,其实也只是个借口,他往常宁这里跑,实在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和原因。 全万锦县的人都知道,吴贵龙是真儿八经的靠着自己的勤勉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实在要说有人帮助,那就是他以师傅相称的高正国,作为纯业务型干部,他升到县公安局长的位置,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 官场里都把进入县委一级的常委子,称为鲤鱼跳龙门,经过二十多年的苦熬,吴贵龙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无奈生不逢时,中组部搞了个正处级干部跨省交流,西江省委组织部恰恰选中了万锦县,还偏偏整出两个常委名额让新记定,最倒霉的,那空出的两个常委名额里,正好有一个本来属于他的位置。 倒霉的人,喝口凉水都塞牙,本想安心的等新记就位后,顺理成章的也跟着沾光位,不成想又出了皮老虎的事,该死的皮老虎又偏偏惹的是新记,新记要是清算万锦县治安混乱的责任,肯定是拿公安局长第一个开刀。 姜还是老的辣,是高正国劝吴贵龙主动接近新来的县委记,人家初来乍到,手下没人可用,正是求贤若渴广揽人才的时候,此时是最容易被新记接纳的最佳机会。 “常记,针对万锦县目前的治安状况,,我们公安局党委经过研究决定以皮小龙案为契机,在全县开展为期一百天的社会治安和综合治理大会战,具体的部署是这样的……” 吴贵龙显然作了充分的准备,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小时。 功夫在诗外,丰收在晒场,常宁焉能看不出吴贵龙在讨好和接近自己,只不过他的一打二挟三看计划里的看,不是看嘴的功夫,而是要见到实际的效果。 “嗯,吴局长,你们这个计划搞得不错嘛,光抓一个皮老虎,只是治标,以我看,要花大力气,乘此机会把那些王老虎张老虎统统抓起来,才是真正的治标又治本。” 吴贵龙频频的点头,“常记,我回去以后,马召开动员全议。” “具体怎么做,那是你们公安局的事,我们这些外行就就不管了,我要的就是结果……噢,对了,吴局长,社会治安是一项糸统工程,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共同参加,政法委出来牵个泛嘛,现在政法委谁在主持?” 吴贵龙精神一振,挺了挺胸说道:“常记,政法委的工作现在是我暂时管着。” “嗯,那就好,那就好,贵龙同志,你先抓起来嘛。” 常宁似乎说得漫不经心,在吴贵龙听来,一声“贵龙同志”,却是犹如打了强心针似的,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 “常记,谢谢您的信任,我马回去布置。” 常宁笑着点点头,他理解吴贵龙的激动,骤然看到久盼的光明就在前方,谁都有难免失态的瞬间,别看吴贵龙只是个业务型干部,政治敏感性还挺强的,现在他明确的释放了信号,接下来就看他的表现了。 “贵龙同志,你回去告诉同志们,说我谢谢他们,大家辛苦了,如果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我亲自给同志们请功。” “是,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吴贵龙向商洛和常宁告辞一声,回头匆匆的走了。 “啪,啪……”商洛轻轻的鼓着掌,用嘲讽的语气赞赏起来,“小半仙,你了不起,选人用人的办法具有大家风范,恭喜你,找到了第一个同同盟军。” “非也,非也,”常宁摇着头,酸里酸气的说起来,“商部长,您才是我的第一个同盟军,真正的同盟军,吴贵龙他,顶多是我的一个兵,一杆枪。” 商洛嗔了常宁一眼,“哼,谁是你的同盟军,想收买我,没那么容易。” “呵呵,在我心目中,您已经是了。” 商洛沉吟一下,忽地娇羞的说道:“小常,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以免引起大家的误会。” 常宁心里一乐,故作不解的问道:“商部长,我,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哪一句哪一个词用错了,会让大家误会啊。” 商洛的脸又起了红晕,“还说没有,什么很好很好,别人听了会怎么想?” “噢,呵呵,很好很好没有错啊,商部长,您看啊,您是领导,我是您的下属,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关糸不是一般好,起码算是蛮好,可我们又在青州一起共事,那就是很好了,现在您不辞辛苦的陪着我,不就是两个很好,很好很好吗?” “去你的,没个正经的小半仙。”商洛嗔了一声,身体娇嗔的扭了一下。 这不扭还好,一扭就出事了,商洛的胸前一阵波涛滚滚,给人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无可阻挡的吸引了常宁的全部目光。 常宁还更加的有办法,借着递烟给商洛,倾身过来,放肆的直视她的胸前。 “小常,你,别这样好不好……” 常宁为商洛嘴边的香烟点火,乘机大胆的拿手在她的两个山头各点了一点,然后飞快的退开去,嘴里念念有词起来,“南高峰,北高峰,无缘只因迷雾锁,但愿他日刮春风,深入浅出风云中。” “小坏蛋……”商洛娇躯又是一颤,满脸绯红的娇骂道。 常宁摊摊双手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碰,碰碰。” 又是令人心烦的敲门声啊。 0458谁最漂亮 常宁正准备对商洛发动新一轮“攻势”,却又被敲门声打断,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 不过,进来的是两个女人,立即让他紧皱的眉头解开了。 并肩而进的是县委常委莫春意和柳玉桃,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宣传部长,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笑得含蓄欲休。 天哪,这是什么好日子那,常宁心里一阵欢呼,然后马的,习惯性的警觉又飞快的冒出来了,千万要小心了,有的女人比炸弹都厉害呢。 两个女人和起身的常宁打了招呼,立即转向了商洛,常宁心叹,官大一级牛死人,谁让人家是地委常委呢。 莫春意今年四十七岁,打扮得象个三十多点的女人,笑得很响很开朗,一看就是个外向的女人,而四十二岁的柳玉桃恰恰相反,她给常宁的感觉是文静和矜持,符合少数民族干部在体制内的现状,尤其是在相对比较复杂的县级以机关内,他们往往首先要做的,是和各个圈子保持同等的距离。 商洛悠然的吸着烟,并不忌讳别人的眼光,她瞧瞧莫春意,又看看柳玉桃,微笑着问:“两位是来找常记汇报工作的?” 莫春意点头笑道:“是啊,听说大姐你也在,我就把玉桃也拉来了。” 柳玉桃腼腆的一笑,瞅见常宁正准备倒水茶,便起身过来,“常记,我来。”接过了常宁手的茶罐。 “谢谢。”常宁点点头坐回到单人沙发,暗暗的观察着几个女人的表现。 商洛的坐姿,仍旧是靠在沙发背,一手抱胸,一手夹烟而为,双腿则交叉叠在一起,玉腿横陈而无顾忌,一举一动,无不显示了位者的优越之感,高贵、自信,而又毫不保留 莫春意也穿着连衣裙,而且是白色的,尺度比商洛的更加暴露,那面的部分,几乎都快到了山脚的边缘,她的坐姿也没有商洛那么放肆,只是并放着,时而开开合合而已,倒是她脸的灿烂,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春光无边,意境深远,热情、奔放,而又娇艳无比。 相比之下,柳玉桃显得犹如小家碧玉,一举一动更象大家闺秀,她穿的是衬衣西裤,在她过来茶的时候,常宁甚至在她身隐隐约的看到,瑶族女人的勤劳朴实。 商洛长得高大丰满,莫春意和柳玉桃都很瘦,只是莫春意身高一点,柳玉桃就和招待所三楼的服务员余海玉一样,可以归入到娇小玲珑一类去。 只听商洛笑着说道:“两位先别忙着汇报工作了,你们的常记呀,被该死的皮小龙一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呢,哧哧。” 常宁急忙苦笑起来,他看出来了,商洛分明要拿他开涮了,他没办法阻止,这是他刚才轻薄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同时他也不想阻止,想看看商洛到底准备如何的涮他。 莫春意热情的说道:“常记,都怪我们没有做好工作,这事交给我和玉桃办了。” 常宁急忙道:“莫部长,谢谢你们了,你们没听商部长,她开玩笑呢,其实我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准备到这里以后再买的。” 商洛又是哧哧的笑着,“常大少爷真是有钱啊,走一路扔一路的,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也不要了。” 莫春意心里一动,陪着笑脸问道:“商姐,你以前认识常记?” “嗯,没错。”商洛点着头,脸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春意,玉桃,你们两个来得正好,省得我再专门的找你们谈话,别人我管不了,你们两个可给我记住了,以后认真的配合常记的工作,不要给常记添麻烦。” 莫春意忙道:“商姐你放心,我会配合常记工作的。” 柳玉桃也说:“商姐,我记住了。” “春意,玉桃,我在之江省青州地区挂职工作的时候,常记是那里的青阳县的常务付县长,在工作中他给了我很大的支持帮助,我和他的几个姐姐,平时都是以姐妹相称的,常记就象是我的小兄弟一样,他到了我们万锦工作,我更把当成是自己的家人,谁要是欺负他,等于是和我商洛过不去。” 瞧着商洛认真严肃的样子,常宁松了一口气,商洛没拿他开涮,让他心里颇感欣慰,心说好呀,你把我当小兄弟,那咱就认定你是大姐了,虽然这个大姐的年龄有点大。 “你们两个不知道,我老家山岙村的那个小学,就是常记帮忙捐建的,常记的外公是香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给了常记一笔钱,常记知道山岙村小学的校舍被洪水冲垮后,二话没说,就捐出十万元……” 莫春意和柳玉桃的目光有了变化,两人至少都相信了一点,商洛和常记的关糸的确不浅,那个新建的山岙小学,她们在峻工的时候都去过,比县城康乐镇的中心小学都要漂亮呢。 常宁没说话,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商洛说的让他心里直乐,还什么二话没说,要不是当时咱需要你手里那一票,我舍得舍不得十万元还难说呢,反正事后有一点点心疼是真的,这么多钱,在青阳农村也能娶两三个老婆了。 “还有一点,反正你们以后会知道的,所以我现在索性就告诉你们好了,常记的妻子叫杨阳,是咱们东南军区原司令杨北国将军……” 商洛一口气说出了常宁的背景,让另外两个女人惊呆了,柳玉桃还好一点,莫春意反正象凝固了似的,张开的嘴巴也没收拢,开得大大的。 常宁心里却有点不高兴,商洛这样做,至少让两个女人不敢接近自己了,以后一起工作会很不方便,无形之中会造成很深的隔阂,真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春意,你回去给皮主任提醒一下,小龙的事,是他咎由自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判自有法律来决定,叫他消停一点,还有那几个丫头,骄横跋扈,仗势欺人,早晚非出事不可。” 莫春意脸一红,点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嗯……常记刚来,还不了解情况,所以他准备先到下面走一走,你们两个部门,除了日常工作保持正常进行外,其他的事情,象春意你们组织部的干部招聘工作,可以等常记班以后再进行么。” 莫春意点着头,好象很忌惮商洛似的,全然没有了刚进门时的灿烂热情,让常宁心里嘀咕不已,这种象生物界里的相生相克一样,官场并不少见,莫春意一定被商洛攥住小辫子了。 常宁朝着莫春意问道:“部长,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干部吗?” 莫春意道:“常记,是的,中组部去年决定取消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干部决定的时候,考虑到各省的实际情况不一样,并没有采取一刀切,象我们西江省,就允许在今年年底之前取消,所以,我们万锦县的面向社会公开招干部的工作,是最后一次,原定在下周进行文化考试,根据商部长的指示,我回去马重新调整文化考试的时间。” 常宁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这样,莫部长,我建议把文化考试的时间,推迟到国庆节以后进行,具体的就由你们组织定。” 莫春意应着站了起来,和柳玉桃一起要告辞离开,商洛见状,微笑着对常宁说道:“小常,你不用起身了,我送送我的两位妹子。” 常宁欠欠身子点点头,心里却是疑惑不已,望着三个女人的背影,陷入了思索之中。 首先商洛不会害自己,常宁是肯定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其次,如果商洛在真心的帮自己,那就同时表明她在同皮月桂乃至张福林划清界线,为以后自己便于放开手脚地工作,还有,也因此能够更加的接近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同盟军…… “又在瞎琢磨了?”商洛回到了房间里。 常宁微笑道:“不想了,我想商部长您会向我解释的。” “嗯,先说说你的观后感嘛。” “商部长,尽管您和莫春意柳玉桃两人以姐妹相称,但你们却没有姐妹之情,相反,你们三人并不是一路人,尤其是那个莫春意,她似乎对你很忌惮啊。” 商洛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道: “我以前在万锦县工作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互相交量过,她们两个,算是我的手下败将。” “莫春意是康乐镇人,对我这样深山沟里出来的人,她就是城里人了,所以她很骄傲,一直对我不服,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冲突,而且都是她赢了我,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论级别,她那时比我低好几级呢,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之中发现了她的秘密,才扭转了颓势,将她牢牢的踩在了脚下。” “那时候,皮月桂是万锦县实际的一把手,因为皮月桂拜我母亲为干娘,所以我就是他的妹妹了,他也确实待我如亲妹一般,有一天,我到他家里去,发现他和莫春意睡在一张床,我这才知道,莫春意为什么那么嚣张,一个小小的付科级,敢跟我这个付处级叫板,当然,自从我撞破他们的臭事以后,莫春意蔫了一阵,直到我调到锦江去后,她才在皮月桂的扶持下,迅速的进入了县委常委会。” “因此你记住,莫春意是皮月桂的人,他们现在还是情人关糸,这在康乐镇是个公开的秘密,连皮月桂的老婆和莫春意的老公都知道。” “对于宣传部部长柳玉桃,你也千万别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你以为她象一只温顺的小猫,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是我还在万锦县工作的时候,当时正逢省人大换届选举,级特地多分配给万锦县一个代表名额,条件是少数民族和妇女,因为我是届代表,所以两个条件实际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也以为肯定是我当选,就安心的去外地出差了,万万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后脚的柳玉桃就开始了行动,她那时候刚刚升为科长,全县少数民族的妇女干部中,除了我,就数她级别最高了……” “记得当时针对我的举报信控告信是满天飞啊,一夜之间,我的代表资格就岌岌可危了,我老公打电话告诉我以后,我迅速的回到了县里,很快查明,那些匿名举报信和控告信,全是柳玉桃和她丈夫一手策划的,眼看离选举日期不远了,我就来了个针锋相对,把她的秘密也抖搂了出来,那时候个人成份和家庭出身是很关键的,也是很致命的,而柳玉桃小时候被寄养在别人家里九年之久,她的养母的父亲,是国民党军的一个师长,事情出来后,她不但失去了和我竞争的资格,还因为隐瞒那段寄养历史,受到了党内警告处分。” “从此,柳玉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我对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我们也保持着表面的姐妹关糸……” 常宁听了商洛的叙述,笑着说道:“商部长,谢谢您啊,至少让我掌握了真实的情况,以后在常委会里,对她们两个人,我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了。” 商洛说道:“不过,我倒希望她们能有所改变。” “哎,别别,”常宁坏坏的笑了起来,“呵呵,我希望她们别改变得太多,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商洛嗔道:“小半仙,又开始动歪脑筋了。” “呵呵,老话说得好啊,文人总相轻,女人难共处,商部长,您和莫春意柳玉桃两人在一起,即使没有政治斗争,也很难相处。” 洛啐了一口,娇声的问道,“小常,那,以你的眼光,我们三个人,谁最漂亮?” “这……”常宁狡猾的笑着,“这个问题么,商部长,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你一定要回答。”商洛直勾勾的看着常宁。 迎着商洛的目光,常宁的心头一荡,全身忽地燥热起来。 0459条件 对于商洛的“三八”问题,常宁本来是懒得回答的,女人们总是喜欢问一些愚蠢之极的问题,明知道男人口是心非,也总是乐此不疲。 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商洛的目光里有一些异样的东西,常宁不知道是什么,但至少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 政治讲究利用和互相利用,特别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特别是对一个一把手来说,领导的艺术,就是利用的艺术,利用级获得进步,利用百姓赢得口碑,利用手下掌控局面,利用那些想从你这里获得进步的人,去为你办事,就象吴贵龙一样,县委常委兼政法委记的帽子就在我手拿着,你想要,你就得替我干活,就得在一个月之内,把一个社会治安良好的万锦县交给我。 “商部长,我先不回答您的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您还有问题没有说出来,所以,我想请您把您心中的另一个问题说出来以后,我再回答您,您看如何?” 商洛楞了一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唉,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难怪丁颖说,不要向你隐瞒内心的真正问题。” 常宁闻言便微笑起来,脸充满了自得之色,小样,咱不光是小半仙,还是万川县宁家的后代呢。 “商部长,在体制内,您应该是我的前辈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利用,难道还羞于出口吗?” 商洛的烟瘾蛮大,加心事的作用,又径自点了一支香烟,含在嘴猛吸了几口。 “就在黎洪昌找我谈话,派我来万锦县的时候,皮月桂的电话也找取了我,因为我跟他提过你,所以,他知道我们有过交往,便希望我来找你的时候,顺便帮帮他。” 常宁点头道:“我想也是,商部长,皮月桂的问题很严重吗?” 商洛又吸了几口烟,苦笑着说道:“拨出萝卜带出泥,儿子犯的是死罪,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皮月桂在万锦县工作了一辈子,功劳苦劳都有,但问题错误也不少,我不敢说他有多严重,但在一些事情,说不定会涉及到违法去,真正的追究起来,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皮小龙抢了你坐的车,公安局开始抓捕,皮月桂就知道难以善了,后来我告诉他你的背景后,他就更加死心了,只是希望你对他自已能网开一面……” 常宁冷冷的一笑,“商部长,网开一面的网是有眼的,就看皮月桂自己的问题大不大,能不能从网眼中钻过去了。” “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他的,他这个人资格老,没文化,除了溺爱儿子,大事不糊涂,你说的网眼,他应该能钻过去的。” 常宁锐利的目光盯着商洛不放,嘴角的笑意更加的狡猾,“还有呢,商部长,您还没说完。” “对,还有,皮月桂的七个女儿,前六个都结婚了,就剩下老七皮春华,她,是我儿子的对象,他们一年前就登记了,因为我儿子在法国留学,所以他们还没举行婚礼。” 常宁一怔,问道:“就是,就是那个唱京剧的花旦?” “是的,老七在是县京剧团的当家花旦。” 常宁点着头,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商洛的儿子,他是知道的,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后就公费出国留学,听说在法国快拿到博士学位了。 既是干兄妹,又是儿女亲家,难怪商洛要帮皮月桂了。 常宁点一支香烟,习惯的站起身来,一边吸着烟在房间里踱着方步,一边在心里思忖起来,他浑然的忘记了,现在这个房间里,还坐着一个比他高一级的领导,这种极不礼貌的行为,是对年长者的大不敬。 商洛当然不会计较,即使现在不是在求着常宁高抬贵手,就凭山岙村那所崭新漂亮的小学,常宁也有资格在她面前放肆。 一笔好买卖啊,常宁肚子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拨得啪啪作响了,本以为来到万锦县,下车伊始就被打了“彩头”,那以后肯定是步步艰难了,没想到老天爷垂青,地下的老爸保佑,一下子就让他找到了突破口,唯物主义的辨证法怎么说的来着,事物总是在变化的,在一定的条件下,好事能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呸,太噜嗦了,不就是古人说的,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倚嘛。 皮月桂一辈子都在万锦县窝着,是最有实力的地头蛇,这么多年的经营,徒子徒孙遍布城乡,据小谌估计,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干部,是属于他圈子内的,要是乘此机会把他这棵大树给锯掉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到时候,这些无主的猢狲饿急了,有奶便是娘,还不乖乖的投到小半仙的门下吗。 “嘿嘿……”有钱不捡是傻瓜,有肉不吃是笨蛋,先把皮月桂的摊子接过来,万锦县的人事问题就搞定了,搞定了人事问题,就是大权在握,就能够为老百姓做点好事了。 “商部长,咱明人不做暗事,饱汉理解饿汉饥,我有以下几个条件,希望皮月桂考虑,不过,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哦。” 商洛应道:“小常,你说。” “第一,皮小龙的事,让他不要东奔西跑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活不了,就让法律来说话。” “这一条么,我就可以代他答应下来。”商洛说道。 “第二条,让他在一周之内辞去县人大主任的职务,嘿嘿,同时推荐我担任新的人大主任,当然了,他还得帮我先当选县人民代表喽。” 常宁的小算盘拨得精,人大里全是老家伙,尤其是万锦县这样的革命老区,随便找几个老头子出来,说不定就有老红军之类的人物,到时候小半仙坐镇人大,对付老家伙们就名正言顺了。 “嗯,继续说下去。” “第三条,让皮月桂在半个月之内,离开万锦县,住到万川县他妹妹家里去,五年之内不得回到万锦县,他的女儿们么,随她们自己选择,离开万锦县的,我不阻拦,愿意留在万锦县的,我当她们是朋。” 说着,常宁做了个手势,表示说完了,走了几步坐回到沙发。 商洛呆了半晌,咬咬牙说道:“我现在就过去,一个小时后等我的电话。” 常宁乐呵呵的应着,一直把商洛送到楼梯口。 回到房间以后,常宁轻松地哼着小曲,正寻思着是否打个瞌睡时,电话响起来了。 “您好,我是万锦县常宁,请问您是哪一位?” “小常同志,我是仇兴华。”电话里是一个了年纪男人的声音,温厚而和缓。 常宁吓了一跳,噌地一声,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仇记,您好。”没有想到,省委记仇兴华会打来电话,他不是正在京城参加党代会吗?“您,您开完会回来了吗?” “哈哈,我是乘着会议间息溜出来的,怎么,小常同志不知道党代会才开到一半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仇记,对不起,我,我有点……所以……” “哈哈,半路被人家劫了道,所以有些狼狈是不是?” 来西江省之前,老爷子始终没向常宁介绍过西江省主要领导的情况,关于仇兴华的情况,是二叔宁晓南告诉他的。 仇兴华,xx中央委员,五十七岁,安山省人,大学文化程度,一九四八年大学期间参加地下斗争,同年入党,五十年代一直在农业部工作,六十年代起调到安山省工作,七十年代又调回到国家计委工作,改革开放后出任西江省省长,一九八三年起升任西江省委记。 据二叔宁晓南说,仇兴华给一位开国元勋当过两年秘,应该也是那个圈子的人,和老爷子素无来往,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常宁心想,仇兴华能在百忙之中,给我一个县委记打电话,说明他已经知道老爷子和我的关糸了。 “仇记,谢谢您,我没有事,正准备到下面乡镇看看去呢。” “好,进入状态很快嘛,小常同志,我很看好你哦。” 常宁急忙说道:“仇记,我是来学习锻炼的,您,您可不能对我抱太大的希望。” 仇兴华笑道:“小常同志,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哦,你在之江省的事迹,我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昨天我还碰王群骥记,他可是直骂陈部长,说把财神爷给拐跑了,哈哈。” “仇记,您再说,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实事求是嘛,小常同志,你对西江省有什么印象?” 常宁犹豫了一下,“仇记,西江是块充满希望的土地,我很有信心。” 仇兴华笑道:“小常同志,让你来西江,不是当吹鼓手,是让你当郎中的,不开太平方的郎中。” 常宁说道:“仇记,我觉得西江缺一样东西,缺的是新思想新观念。” “说得好,小常,你就把万锦县当成一块试验田,按照你的思想,大胆去干……” 接完仇兴华的电话,常宁又开始琢磨他电话的来意。 不过,他头脑里的瞌睡虫又爬出来了,催着他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0460选秘书选司机 这次的瞌睡有点短,确切说,常宁有事放不下,睡不着,心里惦记着商洛能不能说服皮月桂。 说实在的,常宁关心的不是尚未谋面的省委记仇兴华,而是商洛那边的消息。 党代会正在京城开得如火如荼,老爷子的退居幕后已成定局,今后顶多是通过他的徒子徒孙发点威,或逢年过节时出来亮个相以示存在,仇兴华既然过去和老爷子没有多少来往,现在就更没有理由来亲近了。 百忙之中的一个电话,只是表示一种姿态,表示对老爷子的尊重,除此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今后在西江省的日子,更多的要靠自己的努力了,老爷子还有杨老爷子,那只是风雨人生路,最后最后的一垛保护墙,不到万不得已,不应该惊动两位古稀之人。 而商洛那边的消息,关糸的却是自己的切身利益,是自己今后几年能否平安渡过的基础。 让皮月桂离开万锦县,五年之内不准回来,确实是忒毒的一招,而且指定他住到万川县去,实在有点欺负皮月桂了,或者说,简直是对皮月桂的污辱,谁都知道,他皮月桂和万川县矛盾很深,让他暂居万川县五年,等于让他寄人篱下啊。 在西江省,有两个以河界为邻的县,就是万锦县和万川河,两百多公里的县界,就是一条从大山深处延伸出来的锦川河,爱也锦川河,恨也锦川河,曲折温婉的锦川河,承载了两县百姓太多的爱恨情仇。 万锦万川两县的五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属于锦川河流域,锦川河就是两县人民的母亲河。 常宁摊开地区,审视着他的“领地”。 这母亲河有点偏心眼了,给她的两个儿子是两重截然不同的天地啊。 万川县往北就县省会南江市的郊区,那是一个巨大的江河冲积平原,万川县十分之七的土地属于平原,四季分明,气候温暖,土地肥沃,万物竞生,是西江省著名的渔米之乡,剩余的十分之三,则是和铜山县连在一起的恋峦,铜山者,铜盛也,金属多伴生,有铜有金银,改革开放后,万川县的西部山区相继发现了银矿金矿,万川县发达了,经济指标和生活水平,把本来就落后的老大哥万锦县甩得更远了。 反观万锦县,地盘足有万川县的两倍,却是山牵山沟连沟,穷山恶水,地瘦人贫,连块百亩的平地也找不到,建国三十多年来,年年吃的救济粮返销粮,矿无金银铜铁蜡,田无稻麦梁棉油,被锦江地区其他县市嘲为天字第一大包袱,级机关的领导见了万锦的干部,尤如见了苍蝇似的,怕人家又是来要钱要粮的。 每当秋冬季节的枯水期,万锦川河水位见底,剩水无多,便是两县两岸百姓为水而斗的日子,年年缺水年年斗,流血冲突不断,积怨蓄仇颇深,至今没有缓和的迹象。 把皮月桂逼到万川县去,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带来了常宁要的办公室工作人员名单和简历。 “常记,这是您要的名单和简历,面的是县委办公室的,下面那份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一共是十一位……这两份呢,一份是县委县政府小车班非专职司机名单,一份是县武装部转过来的,今年退伍军人待业名单,我稍作了一些删减,一共有十七位。” 常宁一边请李效仑坐下,一边接过他递来的名单,粗略的翻了翻。 在万锦县选秘选司机,和在青阳时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事情啊,青阳是自己的地盘,摸人家的老底,一摸一个准,在这里可就不同了,满眼尽是陌生人,不得不小心谨慎了。 “李主任,你这是撒大网捕鱼啊,请你辛苦一下,把两份名单缩小一下。” 常宁微笑着,将名单推回到李效仑面前。 李效仑一怔,心里是一喜一忧,喜的是这位娃娃记挺开明的,不像昨天那样,端着架子难以接近,忧的是这份信任是把双刃剑,选对了,固然你好我好大家好,从此李效仑三个字,在新记心目中留下了位置,选错了,或者选的人不合新记的心意,那以后就会失去新记的信任,这年头,最严重的事,也严重不过做下属的失去了领导的信任啊。 “常记,这个,这个工作么,我以前也没有做过,只能,只能提供一点个人的看法……” 很明显,直截拒绝领导的要求,无异于自断生路,这个娃娃记人小心大,借选秘司机之机,顺便也在考验县委办主任的能力啊,不但不能拒绝,而且还要硬着头皮接受考验。 李效仑心里暗暗叫苦,昨天晚回家,老婆还说来了个毛头娃子当记,他这个县委办主任可以轻松一阵子了,真是妇人之见啊,以他三朝元老的经验,他断定,这个娃娃记来历不小,能耐比前几任县委记大得多了。 “呵呵,不管怎样,我是初来乍到两眼摸黑,你李主任身为三朝元老,久经考验胸有成竹嘛,这事还必须由你来办,删繁就简,应该是你李主任的本职工作嘛。” 常宁习惯性的耸耸肩膀,扔给李效仑一支烟后,自己也悠悠的叼支,望着李效仑坏笑不已。 李效仑苦笑一下,急忙拿起茶几的打火机,为常宁嘴边的香烟点着了火,他自己可无暇抽烟,因为他心里正犯难呢。 常宁明明白白的在告诉李效仑,那一脸的坏笑就是明证,咱就是要考验你李效仑,接不接受,就任由你自己选择了。 “常记,请您稍等。” 李效仑心里一叹,暗中咬咬牙,掏出了衬衣口袋的钢笔,这个娃娃记难为人哩,幸亏多留了个心眼,临来的时候看过一遍名单,初步做过一点了解,不然真的要出洋相了。 “呵呵,不急不急,李主任你慢慢看嘛。” 常宁孩子气般的笑起来,一边却翘起二郎腿,自得地欣赏着李效仑的窘态。 李效仑这个人还蛮讨人喜欢的,不然怎么可能做个三朝元老呢,会逆来顺受,善揣磨领导意思,举轻若重,小心谨慎,不涉大事要事,专钻小事细节,这样的县委办主任哪里找去。 “常记,您要的秘,我看这三个可能比较合适,这司机么,这四个都当过兵,表现都不错……具体的,由您定夺。” “嗯,你把这几个人的简历留下,其他的带回去。”常宁点头说着,还不忘挤兑李效仑一句,“你李主任选的人,我当然信得过喽。” 李效仑心里苦笑起来,这不是明显的套我么,以后有个万一,我这个挑选人就是作茧自负了。 “常记,您的住处和办公室都准备好了,您是不是过去看看?” 常宁摇头说道:“不忙不忙,李主任,我不是说过了么,在我从基层回来之前,我暂时不班不进办公室。” 李效仑犹豫了一下,说道:“常记,您,您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县委各部门的工作有些,有些……地委办公室点名批评两次了。” 常宁知道,李效仑在说张福林,因为换届选举以后,一直是张福林在代理主持县委的日常工作,大家都半公开的说张福林是个大草包,工作搞得怎么样可想而知。 “嗯,不急,不急,你们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嘛,呵呵。” 常宁笑得意味深长,并且故意的展现在李效仑面前,让他不禁心里一动,这个娃娃记了不起啊,他是在给张福林充分的表演机会呢。 “滴铃铃……”电话响了起来。 李效仑拿起电话一听,马递给了常宁,“常记,商洛部长的电话。”说着,身子也站了起来,“常记,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等。”常宁按住了电话筒,“李主任,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李效仑应着走了出去。 “商部长,您好。” “小常,你好,我,现在在皮主任家里。”商洛的语气有明显的沉重,“你提的要求,皮主任他,他接受了。” 常宁略一沉吟,认真的说道:“商部长,请您代我谢谢皮主任。” “小常,你,不想见见皮主任吗?” “嗯……商部长,见面么,就算了,请您转告皮主任,他这次离开,不是为了我常宁,而是为了万锦县六十多万老百姓,您跟他说,三五年以后,我愿意主自登门拜访。” “哦……好。”商洛微微的叹息一声,顿了顿后说道,“小常,我的工作完成了,我也该回锦江去了,祝你,祝你工作顺利,再见。” “商部长,对不起……” 电话叭的一声挂断了。 常宁摇摇头,撂下电话苦笑起来,商洛的心情可想而知,他能体会得到,皮月桂毕竟是她的亲人,让她亲口去下逐客令,未免太残酷了一点。 常宁一边想着,一边背起挎包走出房间。 “李主任,陪我到街走走,顺便吃个午饭。” 0461上街逛逛 听了常宁的话,李效仑心中暗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随到常宁的侧后方。!。 能受到领导的邀请,陪着领导街走走,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这说明领导不讨厌自己,并开始慢慢的认可,认可是信任的开始,有了信任,就有了让领导接受的可能,对李效仑来说,还有什么,比让新领导接受自己更为重要的呢? 何况康乐镇不是大地方,跟着领导出去转一下,估计用不了两个小时,李效仑陪同新记视察康乐镇的消息就会传开去,人家自然而然的就会对他李效仑另眼相看了。 中午的阳光很毒,常宁若无其事的在大街中央走着,背着双手,悠悠然的,倒是李效仑,心里高兴,脸的汗水却很快的冒出来了。 “常记,我们走着的,叫幸福大街,有两千米长,这边是县委县政府机关,那边连着三零二国道。” 街路是柏油辅成的,有些坑坑洼洼,烈日暴晒,更有很多地方起了,人踏去犹如踩在了松软的土地。 常宁故意的走得很慢,还时不时的停下来察看一下路面,那么的专注仔细,瞅得身侧的李效仑肃然起敬。 临近中午的时候,又是艳阳高照,大街几乎就没有行人,见不到四个轮胎的汽车,偶尔有毛头小子骑着自行车,也是风一般飘过,谁愿意象常宁和李效仑一样,慢慢吞吞的找晒啊。 说是大街,其实也就七八米宽,两边是二三层的旧房子,砖墙泥墙间或有之,偶有翻新重建过的,一看就是私人胡乱整的,不过房子们倒也干净整洁,楼下开店楼住人,有条不紊。 两边的小店小铺里人还不少,坐在阴荫处纳凉,或抽烟或玩笑,悠闲自得,颇得幸福大街的幸福二字的真髓。 有人认出了李效仑,冲着他喊道:“李主任,大中午压马路,捡钱哪?”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有接腔的嚷嚷,“李主任,拾到钞票别忘要归公勒。” 李效仑一边摆手,边板起脸斥道:“去去,哪凉快待哪去啊。” 常宁终于离开马路中央,瞅准一家小饭馆走了进去,李效仑松了口气,一边擦汗,一边赶紧的跟。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李效仑问:“常记,您想吃点什么?” “随便吃啥都行,就是不能放辣的。”常宁笑道。 正走过来的店老板闻言,立即也笑着说:“李主任,您的这位朋,是初次来我们这里?” 常宁冲李效仑微笑点头,李效仑会意,指着常宁对店老板说道:“陈老板,你可看仔细了,这是我们县委新来的常记。” “常记?”陈老板一时呆了。 跟在陈老板身后的中年妇女,盯着常宁,口没遮拦的脱口而道:“娃娃记。” 陈老板回过神来,立即用土话高声喝斥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满脸通红,朝着常宁和李效仑连连弯腰道歉。 常宁微笑着并不开口,他倒不是生气,而是眼前的场景,让他一下子想到水洋街的老舅老妗,老妗有时候说话就不经大脑,经常惹来老舅的的训斥。 不过,娃娃记的外号传得这么快,却让常宁心中大乐,娃娃记就娃娃记,这不显得咱年轻了嘛。 李效仑冲着中年妇女笑道:“陈嫂,给我们来条红烧桂花鱼,一个东坡回锅肉,一个炒青菜,一个蛋花豆腐烫,两瓶啤酒两碗米饭,记住了,常记不吃辣,见辣不付钱哟。” 中年妇女笑应一声,朝常宁李效仑点头而去。 陈老板对常宁说道:“常记,真对不起,乡下人不会说话,请常记原谅。” 常宁摇着头,接过陈老板递来的香烟,自己为自己的烟点火后,吸了几口,笑着问道:“陈老板,生意好?” “常记,托xx党的福,这几年生活好多了,生意还过得去,养家糊口还是够的。”陈老板说道。 李效仑介绍,这幸福大街两边的小店小摊,大多都象陈老板一样,就着自家的房子,全家动员做点小买卖,每逢农历三六九日,康乐镇的集市日,生意蛮红火的,其他日子里,乡下进城的人不多,基本就没什么人门。 陈老板大概四十多岁,名叫陈文辉,是康乐镇的老居民户了,有老父老母,下有一子一女,都还在读的年纪,陈文辉告诉常宁,象他这样,两口子又当老板又做服务的,忙是忙点,可一个下来也能收入个三五十元的,全家省一点花,基本也够家用了。 李效仑补充道:“老陈,那也是你老婆懂得精打细算么。” “那是,那是。”陈文辉连声说道,“温饱,温饱还是有的。” 常宁回敬给陈文辉一支香烟,“陈老板,据你所知,县里包括康乐镇,到外面讨生活的人多不多。” 陈文辉说道:“多着哩,常记,不瞒您说,我前几年也出去过,可在家千般好,出门都是苦,要是在家过得去,谁都不想出门的,我们万锦人素来恋家,前几年出门的,做生意不多,打工的不少,基本都去了万川铜山那里的矿,也有南江市跑单帮的,这两年有胆子大一些的年轻人,去了深圳特区打工的也有,李主任是知道的,我们万锦人自己没钱造房子,可在外面搞建筑队,为别人造房子的很多呢。” 李效仑告诉常宁,万锦县里,从县建筑公司到下面的乡镇,有大大小小的建筑工程队七八十支,从业人员七八千,是全县老百姓的最大的收入来源,这几年政策放开了,谁有能耐,谁就可以拉起一支队伍,挂靠在建筑公司名下,到外面揽活干,没在县里登记入册的小建筑队,恐怕也有百支,从业者至少也有好几千人。 陈文辉告歉一声,去了厨房帮忙。 常宁微笑着问李效仑:“李主任,你这几年出去参观学习过没有?” 李效仑道:“常记,县政府那边,组织过两次赴南方特区参观学习,大前年和去年各一次,每次都有四五十人,我们县委这边去年搞过一次,不过,不是去南方,而是去了您那边的宁州和海州,是林付记带的队,一共有三十多人参加,我也在其中。” “哦,你说说,有什么感想体会?” 李效仑知道常宁又在考他了,沉吟一下后说道:“常记,坦率的说,我仔细观察过你们那里的农村,和我们这里差不了多少,都是一个穷,可为什么你们那里发展得这么快呢,都说穷则思变,我们这里的人却是安于贫穷,我个人认为,还是在于人的思想观念,几十年来靠国家的救济补助过日子,从部分干部到大部分老百姓,都形成了耳种惯性惰性了。” 常宁点着头,心说李效仑还是有点水平的,决非庸庸之辈。 “嗯,效仑同志,说说这康乐镇的情况。” 李效仑听着常宁叫他效仑同志,而不是礼节性的李主任,心头骤的一热,常记对自己有了新认识了,效仑同志,加把劲,什么时候把效仑同志后面的同志两字去掉,那以后的三五年就基本高枕无忧了。 陈文辉两口子送齐了酒菜饭,常宁一边吃,一边听着李效仑的介绍。 康乐镇是个千年古镇,穿镇而过的三零二国道,就曾是一千多年前,西江省里贯穿南北的交通要道,城镇里的一塔一庙,都是国家级保护文物,全镇人口不多,加几个行政村也不过三万多,可城区却是蛮大,除了这条幸福大街,还有十多条阡陌小巷,都是几百年历史沉淀下来的古街。 万锦县号称八山二水,属于典型的江邱丘陵地貌,境内山峦叠嶂,沟溪纵横,康乐镇正好处在群山拥抱的山谷里,无数条山里延伸出来的小沟小溪穿镇而过,或者说,整个康乐镇就是除了一条建国后诞生的街道,其它的街道马路,都是沿着小沟小溪建设而成的,整个康乐镇成个丁字形,在幸福大街的中间位置,成直角的正在建设一条新的马路,直通千米之外的康乐河。 常宁看过地图,知道康乐河是万锦县除了锦川河外,境内最长的河流,汇集无数小沟细流,蜿延向北七十多公里,最后与锦川河相接,康乐河是条季节性河流,每年从四月到十月,雨量充沛的时候,是可以通航的,也是两岸渔民丰收的季节。 午饭不知不觉的吃完了,结帐的时候,李效仑当然抢着付钱,常宁阻拦了他,一边还神秘的笑着说:“效仑同志,我比你有钱,有钱人是不应该让别人付帐的嘛。” 陈文辉收下钱找了零,笑道:“常记,那我就不客气了。” 常宁又笑道:“陈老板,菜烧得这么好,我以后会常常光临的,你要是跟我客气,我估计你不出俩礼拜,肯定要关门大吉。” 谈笑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还夹杂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李效仑脸色一变,急忙起身道:“常记,您稍坐一会,我去看看。” 0462单位门口不挂牌 常宁有些不解,不就是有人吵架么,很平常的事,李效仑至于急急忙忙吗? 陈文辉朝门外看了一眼,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常宁瞧在眼里,微笑着说:“陈老板,你这饭馆有送餐的业务吗?”陈文辉一楞,马又反应了过来,“常记,您工作忙,以后有需要的,打个电话,我烧好了给您送过去。”常宁奇道:“不错么,陈老板,家里都装电话了。”陈文辉不好意思的一笑,“不瞒常记,好几千元的电话初装费,还是我父亲出的,他在船运公司干了一辈子,存下的退休金,就变成了一台电话。”常宁说道:“嗯,说明你有超前眼光嘛,有了电话,你的外卖业务就红火了,有付出才有回报嘛。”陈文辉连声道:“那是,那是,生意的确好了不少。” 常宁瞧了一眼墙写着的电话号码,笑着说:“我记下了,以后就麻烦陈老板了。”陈文辉客气道:“哪能呀,常记看得起我,让我万分荣幸呢。”常宁伸出两根手指:“陈老板,就两条规矩,不能放辣椒,送餐我加你百分之十的费用。”陈文辉不客气的笑起来,“嘿嘿,恭敬不如从命,常记,您很懂生意场的规矩啊。”常宁一怔便笑起来:“呵呵,我也不瞒你陈老板,我从六岁就开始跟着外公出门做生意,八岁时跑单帮,十一岁与人搭伙,什么生意都做” 一说起过去,常宁就兴致勃勃的,当然不好跟人家辶是要饭,却一下子提高到做生意的高度,说得陈文辉云山雾罩的,心里不住的嘀咕,难怪人家这么年轻就当了县委记,敢情八岁就能独自做生意了呢。 这么一说,倒让气氛融洽多了,陈文辉又往门外瞧了一眼,犹豫再三后,才小声说道:“常记,我隔壁是信用社呢。” “信用社?”常宁好奇的说道,“陈老板,你跟我开国际玩笑呀,刚才过来时,我明明看到,那是一家茶,连个信用社的牌子都没见到啊。” 陈文辉忙道:“常记,真的,真是信用社,那个茶楼,是信用社为了搞多种经营创收,将门面房隔出一半租给别人搞的。” “哦……”常宁心里哑然,这种办法搞创收,他三四年前就在青阳搞过了,机关经费紧张,福利不去,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信用社不挂牌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陈文辉神神道道的说:“常记,这是全县信用社的总联社,平常不对外营业的,至于这牌子么,一般都是放在屋里,平常时也不拿出来,只有领导来检查了,才把牌子挂出来撑撑门面。” 常宁越发的好奇了,“哦,这不是太麻烦了吗?” 陈文辉压低声音说道:“常记,您一路走过来,有没有注意到两边有什么异常没有?” 常宁楞了一下,“这我倒没注意,好象没什么不正常的,陈老板,请教了。”说着,常宁又递给陈文辉一支香烟。 “常记,这幸福大街长两千米,两边加一起就是四千米,号称有五百家门店,其中有公家的单位四十多家,除了信用社,还有人民银行、工行、农行、商行,还有百货公司、供销社、新华店、国营药店、邮电局,还有这个局那个办的,也都在这条街,可是,可是您应该发现了,这些单位啊,没一个挂着牌子的……” 常宁听着,越发的糊涂了,单位为了创收,改善点福利,把门面房出租一部分,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么羞羞答答的连牌子也收起来吗? 陈文辉嘿嘿一笑,坐下来点着烟,眯着眼不说话了。 常宁微微一笑,“陈老板,你继续说,我保证不说是你说的。” “唉,其实也不是啥秘密了,您常记高瞻远瞩,明察秋毫,迟早也会发现的。” “大概在半年前的一天,刚好是康乐镇的集市日,又逢关帝庙庙会,这幸福大街人山人海的,两边全是地摊,可热闹了……但是,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人事局和民政局两家相邻的单位,名自门口的几块牌子,竟然不翼而飞了,更为奇怪的是,在原来挂着牌子的位置,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布告。” “那布告的大意是这样的:鉴于你们两家单位,吃人民的饭,不为人民办事,兹决定将你们两家单位全体工作人员,从即日起开除出人民政府的序列……布告没有落款,只有一枚红色的印章,印章刻着:苏维埃中央人民政府xx边区xx委员会。” “公家单位的牌子被盗,等于要了政府的脸面,那还了得啊,省地县三级公安,好几百人哦,把个康乐镇翻了个底朝天,耗了一个月,哎,也真是怪了,楞没找到偷牌的人……省里和地区的公安回去了,人事局和民政局两家也挂了新牌子,事情慢慢的也冷却了。” “可不成想,省地两级的公安刚走,又有一个晚,竟是六家单位的牌子被偷走了,好家伙,除了供销社、信用社和邮电局,另外三家就更了不得了,人民法院被摘了两块牌子,康乐镇镇政府那里的五块牌子都被一扫而光,更为严重的是,县人民政府大门前的五块牌子,其中那块万锦县人民政府的牌子,也被人拿走了。” “还是那张布告,还是那些话和那枚苏维埃红色印章,省里和地区又来了几百人,又折腾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破案……” “所以,后来,后来县里就出了个通知,让各单位呀,索性把门口的牌子收起来,除了级来视察检查工作时挂出来,平常就不用拿出来显摆了,一块牌子好几十元,贵着那,县里损不起呢。” 常宁被彻底的震惊了,看似平静如水的万锦县,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人民政府领导下的政府机关,竟然到了不敢挂牌子的地步,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又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呢? “陈老板,这样的事情,后来,后来就没人管了吗?” 陈文辉的声音更低了,“是啊,常记,我也是我们老百姓最不解的地方,这个偷盗政府牌子的事,是个纲线的事,抓起来肯定是要咔嚓的,可案子发生半年了,现在反而没了消息,当时我还见来过一位省里的大领导,下来转了两天后就回去了,再后来,公安局也没啥动静了。” 常宁又是微笑着问:“不会,老话说得好,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老百姓里有什么议论呢?” “这个么……我们老百姓只关心柴米油盐,政府的牌子挂不挂的,跟我们的生活没多大关糸,我只是听说,听说县里有人议论,是当年参加过红军的一帮老家伙们干的,那个红印章,就是一个证据,那样一个玩艺儿,让我们这些人编,他也编不出来不是?” “嗯,倒也是啊,陈老板,你说的那些,那些老家伙们,都是些什么人那?” “嗨,那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常记,我们万锦县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老革命,您知道中央有个宁瑞丰的大首长吗?” 常宁一楞,忙着点点头,“知道,他老人家是万川县宁家庄人,对?” “对对,当年宁瑞丰在万锦万川两县搞革命的时候,手下有十一个得力干将,八个是我们万锦县的,后来牺牲了几个,病故了几个,留在万锦县的,还有三个,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这三个老前辈一辈子都留在万锦县,也没有工作,只是解放以后,生活由政府照顾,每月按时发点钱和粮票……这三位老前辈啊,手下的人就更多了,传说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三个人都是赤卫队的大队长,每人手下都有千把号人,可威风了……” 常宁问道:“陈老板,那,那宁瑞丰和这三位老前辈,应该还有联糸,再怎么说,也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老部下老战嘛。” 陈文辉闻言,脸色竟是有些黯然,“唉,古人说,时也命也,人这一辈子,逃不过一命二运三性格,这三位老前辈啊,都是倔脾气死心眼哟,常记,您知道,我们万锦县在革命战争年代,也出过一位大人物吗?” “知道,王仁悟,咱万锦县王家村人,咱们党的大理论家。” “唉,理论这东西,没啥用呢,当年还是王仁悟带着宁瑞丰参加革命的呢,您看看现在两个人的地位,全国的老百姓,只知道宁瑞丰,哪还晓得有个王仁悟哟。” 听了陈文辉的话,常宁心里默然,“陈老板,那,那三位老前辈,又跟王仁悟有什么关糸呢?” “那三位老前辈,原来都是王仁悟动员发展起来的啊,听说,听说后来王仁悟和宁瑞丰闹翻了,那三位老前辈就赌气不跟着宁瑞丰干了,唉,这一赌气啊,就把自己一辈子赌在山沟沟里了,常记,您说,这不是命吗,他们三个要是跟着宁瑞丰,只要能活下来,就跟那万川县那个杨疯子一样,起码也是开国将军了。” 常宁吃了一惊,佯作不知的问道:“陈老板,那个杨北国杨疯子,也是宁瑞丰带出去的?” “可不是么,杨疯子也是宁瑞丰手下的十一干将之一,打土豪分田地那会,他是万川县一个赤卫队的大队长,跟那三个老前辈级别一模一样的呢。” 这时,李效仑走了回来。 “陈文辉,你这个话匣子,又跟常记瞎摆乎那。” 0463信用社里的茶馆 常宁替陈文辉解了围,“李主任,陈老板的东坡回锅肉烧得别有一番滋味,我正在向他学习呢。!。” 陈文辉急忙陪着笑脸,“是哩是哩,切磋厨艺,切磋厨艺呢。” 常宁看了李效仑一眼,起身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转头冲着陈文辉挤了挤双眼,“陈老板,记住哦,放辣椒不付钱哟。” 出了陈记饭馆的门,常宁便往右边的信用社走,李效仑急忙跟来说:“常记,中午的天气太热了,您还是回去休息。” “呵呵,效仑同志,你很不老实嘛。” 常宁笑着说道,一边跨进了信用社的大门。 进门便是大厅,却被一道可以移动的玻璃屏风隔成了两大块。 信用社的房子也是蛮旧的,一看就是有年头的老式建筑,大厅真大,足有两百平米以,但至少三分之二以被那道玻璃屏风隔开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放了不少桌子,桌子边坐着很多人,万锦人好茶是有名的,有事没事的都喜欢喝一杯,有时来了兴致,大中午的不吃饭,找三五个知己朋,坐在小茶馆里,边喝着茶边唠着嗑,倒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据说康乐镇的小茶馆多如小饭馆,有位省里来的领导来视察后,回去在大会随口一说,说万锦人喜欢喝茶,是没事做是不做事,是懒惰的表现,从此又让万锦人背了懒汉县的臭名。 反观大厅的另一部分,就冷清多了,除了柜台的两个工作人员,根本就没其他的人。 常宁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就进去喝茶了。”说着就掀起帘子往里钻。 李效仑无奈的只好跟,常宁的一句“你很不老实”,把他给震住了。 茶馆里一阵躁动,李效仑大家是认识,县里的大领导么,前面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瞧着就是干部的模样。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低声喊了一句,“这是娃娃记呢。” 还有一个声音小声说道:“娃娃记会打架呢,把皮老虎的八个爪牙都打趴了的。” 茶馆里一下没了声音,几十个老老小小的茶客,都一齐看向了常宁。 常宁心里那个乐呀,他娘的,咱还没正式亮相呢,却有了绰号了,得空时咱得查查,请发明娃娃记这个外号的人好好喝一顿。 李效仑脸一沉,冲着刚才说话的地方,狠狠的瞪了一眼。 有人站了起来,接着,是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常宁见状,急忙冲着茶客们抱拳作揖,高声笑道:“乡亲们,对不起,打扰大家的雅兴了,我是新来的县委记,名叫常宁,常常的常,安宁的宁,我的外号是娃娃记。” 茶客们大都笑了,笑得不响,但笑得真诚开心。 “请乡亲们坐下继续喝茶,这里是茶馆,是公共场所,就是国家主席进来了,也只是一个茶客嘛,请大家给我个面子,看得起我娃娃记的,请留下来陪我继续喝茶。” 一个长须老人微微一笑,率先坐回到原位,其他人也跟着都坐了回去。 常宁走到长须老人面前,恭敬的问道:“敢问老爷子,在下唐突,可否借个座位?” 长须老人又是一笑,点头应道:“欢迎欢迎,老朽活了八十余载,还从未和县官共桌品茶,欢迎之至矣。” 常宁也不客气,便在长须老者对面坐下,李效仑在常宁身边介绍道:“常记,这位老爷子姓穆名万锦,退休前是县里有名的语文老师。” “桃李满天下,芳华日月长,老爷子,在下失敬,失敬了。”常宁一脸的虔诚,又是抱着拳头作了一个揖。 “岂敢,岂敢,华年转眼过,夕阳红有时,常记,您谬赞老朽了。”穆万锦也是抱拳回礼,转身冲着茶馆的服务台喊道,“小玲子,你过来一下。” 小玲子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虽也眉清目秀,却又瘦又细,那脸蛋简直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听了穆万锦的召唤,怯怯的走过来,依在穆万锦身边,垂着头不敢直视常宁。 “常记,这丫头名叫穆玲玲,今年十八岁,是我侄儿的大女儿,家中还有一妹一弟,十五岁和十岁,她父母五年前在洪灾中走了,是老朽撑着照顾了几年,去年由老朽出面,帮她开了这家茶馆,微收薄利,才得以勉强度日,弟妹得以继续学……小玲子,快叫常记。” “常记好,请……请用茶。”小玲子的声音象她的身材,细得不能再细,在穆万锦的示意下,双手颤抖着,为常宁了一杯茶。 常宁说了声谢谢,他可不懂茶道,只是学着穆万锦的样子,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轻咂一下赞道:“好茶。” 穆万锦说道:“常记,这是我们万锦有名的锦峰茶,是海拨一千米以的山头种出来的,全国独一家,省外贸公司年年都订去卖给外国人的。” 常宁点着头,向小玲子询问起来,“小玲子,生意怎么样,茶馆的收入够不够家用?” 小玲子犹豫着,看了穆万锦一眼,穆万锦鼓励地点着头。 “常记,乡亲们都照顾我,所以,生意还过得去,今年,今年信用社王主任他也没加租金……每个月下来,收入够我们家用的。” 小玲子穿的是一件粗布衬衣,常宁看得心里一酸,十七八的姑娘都爱漂亮,生活过得去,谁还穿这种解放前的衣服,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定是没说实话了。 “哦,我问你,这茶客在茶馆里喝茶,是怎么收钱的?” 穆万锦替小玲子说道:“常记,我们这里的茶馆有个约定俗成,坐一会和坐一天都一样,每人一角钱,开水每人两分,不计杯数,茶叶另外计算,一般只收成本价。” 常宁又是点头,继续问道:“小玲子,你数一数,茶馆里有多少人?” 这个小玲子倒是心里有数,很快应道:“常记,加您和李主任,一共是三十七人。” “嗯,数学学得不错嘛。”常宁笑着,从包里拿出一沓十元面值的钞票放到桌,继续说道,“小玲子,这钱你收好了,今天客人的茶钱,我替他们付了,多余的钱,就算我以后的茶钱,以后我来一次你扣一次,就算是我的预付款了。” “这……” 常宁调皮的笑道:“我喜欢喝茶,但经常忘记带钱就街,所以嘛,为了不出洋相……小玲子,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这个茶客喽。” 小玲子还在犹豫,穆万锦拿手捅了她一下,“傻丫头,快谢过常记。” “谢谢常记。” 茶馆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常宁起身将钱放在小玲子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小玲子,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就收你做妹妹。” 小玲子脸挂着泪花,红了,笑了。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挤了进来,一边擦汗一边冲着李效仑招呼道:“姐夫,你,你又来了,有,有事吗?” 李效仑皱起了眉头,指指常宁说道:“快见过常记,常记,这是县信用合作联社主任王彤,我的,我的内弟。” 王彤立即满脸堆笑,向着常宁点头哈腰起来,“常记,您好,欢迎您来信用社检查指导工作。” 王彤的手伸出来一点,但常宁没有理他,他便知趣的将手缩了回去。 其实王彤跟县长张福林比起来,根本算不胖,只是与常宁和李效仑相比,又算得肥胖了,常宁有个小毛病,也不知道啥缘故,天生的讨厌胖子,见了王彤的身材,第一眼便没有好感了。 “王主任,我不是来检查指导工作,是来小玲子的茶馆喝茶的,既然碰了,听说这个茶馆是你们信用社出租的,我忍不住要给你提几条建议。” “常记,请您指示,请您指示。”王彤的胖腰哈得更绵了。 “王主任,你搞的玻璃屏风是可移动的,是怕面来检查而特意准备的,没那个必要嘛,单位利用多余资源搞创收,改善一下福利,只要遵纪守法,就不要怕别人说三道四,把那个玻璃屏风拿掉,砌一道砖墙,和你的营业厅隔开,再在这边开个单独的门,小玲子的生意也会好一点,噢,对了,拜托你和你的同志们说一声,进了茶馆的门,主任也好清洁工也罢,都是茶客,都要付茶钱,人家小玲子开茶馆是养家糊口,不是开着玩的。” “是,是,常记,我一定向同志们传达您的指示。”王彤一边应着,一边心想,这常记咋知道信用社的人喝茶不付钱呢,小玲子不会说的呀,“常记,请您,请您到办公室坐。” 常宁摇摇头,望着李效仑笑起来,“谢谢王主任了,这里挺好,又热闹又有茶喝,我哪儿也不去,呵呵,效仑同志,你说呢?” “是啊,这里好,这里好。”李效仑一边应着,一边冲着王彤直使眼色。 王彤傻傻的瞅着李效仑,他不知道李效仑的眼色,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宁举杯喝了两口茶,淡淡的一笑道:“王主任,李主任的意思是说,让你赶快向我汇报,半小时以前你们信用社发生的打架事情呢。” 李效仑怔住了,王彤更是脸色大变。 0464现场处理 “王主任,你们信用社刚才发生的事情,这茶馆里的乡亲们应该都看到了,那就不是什么秘密,也瞒不了我的耳朵,所以,你认为是你自己说出来好?还是事后让我听别人说好呢?” 常宁仍然是微笑着,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茶馆里立即鸦雀无声,都在默默地看着,看着娃娃记怎么对付这对姐夫小舅子。 李效仑不愧为老机关,知道常宁这一招的厉害,心道这娃娃记说话不算数呢,口口声声的说要下乡回来再正式班,可现在是抓住每个机会表现自己,当着老百姓的面整下级,摆明了要耍新记的威风了。 胖人怕热,茶馆里挂着三四个吊扇,可王彤一紧张,额头的汗嗖嗖的蹦出来了。 瞅着王彤满脸痛红,期期艾艾的熊样,李效仑心里狠骂一句,只得决定自己帮他“交代”了。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万锦人历来有外出打工的传统,并且其收入成为全县广大百姓的重要部分,他们每月会通过邮电局或银行,把钱寄回家来……他们,他们信用社为了提高储蓄率,和邮电局商量,直接把人家邮寄回家的钱,强行变成了存折,还擅自规定了储户每次取款得限额、间隔和手续费,其中有一条,规定外地汇入县里的钱,一个月不得支取,两个县内支取一半,要想全部取完,必须存期三个月以。” “今天午,西关那边来了三个村的支部记和村长,找王主任反映下面信用社营业所的强揽存款的事,因为那三个村,有一半的壮劳力在外打工,几乎涉及到每家每户,眼下正是老百姓花钱的季节,那三个村支村长,就是代表村民来县信用社反映情况的。 “王主任把责任推给了邮电局,说是邮电局让信用社这么干的,村干部们便去了邮电局,邮电局又给推了回来,这样推来推去的,把村干部们激怒了,就在信用社大厅里吵了起来,可能,可能有村干部先动手砸了信用社服务能的值班电话,双方便打起来了。” “刚才,我赶过来的时候,康乐镇派出所的民警正在现场处理,正要带走村干部们,幸亏被我及时制止了,我和村干部们进行了简单对话,确认他们都没有负伤,答应他们三天之内解决问题后,一面派人雇车送他们回家,一面通知孙付县长和邮电局刘局长赶到信用社来……” 常宁的脸看不出喜怒爱乐,但嘴里蹦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李主任,是哪个孙付县长?他跟这事有关吗?” 李效仑赶紧说道:“就是孙正邦付县长,他是县金融办付主任兼代理主任。” 常宁略一思忖,看看手表后说道:“李主任,我要先回去了,你留下来,代表我全权处理这件事,我提几条个人意见啊。” 这是常宁的工作作风,他以前就把自己定位于只指手划脚的人,何况现在是县委记了,将事情交给李效仑处理,正好也顺便考察一下他的能力魄力,和对自己的忠诚度,即使事情处置不力,因为自己不在现场,也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在最重要的关头顶去。 李效仑不敢怠慢,习惯性的掏出钢笔和笔记本,一边惶恐的想道,你县委记的话哪是什么个人意见,在县里简直就是最高指示了。 “第一条,由你李效仑个人负责处理此事,今天下班前向我报告处理结果;第二条,信用社和邮电局一把手停职检查,主管金融的孙付县长向县委县政府做深刻检查;第三条,以县委办县府办的名义,将此事通报全县,传达到每个党员;第四条,邮电局和信用社立即部署行动,在三天内停止并纠正此类侵害老百姓权益的违法行为,三天内完不成的,邮电局党组和信用社党总支全体成员一律就地免职;第五条,通知康乐镇派出所,对信用社工作人员殴打办事村民的事,马进行立案调查,并尽快拿出处理意见。” 常宁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噢,还有第六条,以你们县委办的名义,通知全县有关部门,凡是不敢在自家单位门口挂出牌子的,请他们的一把手三天之内,向县委组织部递交辞职。” 常宁向穆万锦和其他茶客点点头,往门外走了两步,冲着小铃子招招手,待她走过来,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忽然,常宁又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李主任,我这里还有第七条,最后一条哦,请在座的乡亲们继续喝茶,我先走一步了。” 茶馆里一阵静默,瞬间又是热烈的掌声,常宁冲着身后挥挥手,赶紧的溜了出来,老百姓的掌声,总让他深感惭愧,有一种逃之夭夭的想法,这个体制内,包括他自己在内,有多少人值得老百姓献出由衷的掌声呢? 十分钟后,百货公司二楼的服装柜台前,站着三位女营业员,中间的那位中年女营业员,用高度警惕的眼睛盯着常宁,满脸疑惑的问道:“这位同志,你说你是小铃子的哥哥,是什么哥哥,表哥?还是堂哥?我和她们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我怎么没听她爹妈说起过有你这么一位哥哥啊?” 常宁靠着柜台,一边傻乐着,一边冲着小玲子直眨眼睛。 旁边的小玲子红着脸说道:“丁阿姨,这是,这是我刚认的哥哥呢。” 没想到听了小玲子的话,丁阿姨的嗓门更响亮了。 “小玲子,不是我说你啊,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的社会这么乱,怎么能随便认一个外地人做哥哥呢?穆老师他老人家知不知道?你知道这个人是哪里人,干什么的?傻丫头,不小心会吃亏的,前几天的法制报,还说有骗子专门拐卖妇女儿童的呢。” 旁边的年轻女营业员也帮腔道:“是啊,小玲子,你以前认识他吗?” 常宁耸耸双肩,冲着小玲子吐吐舌头,无奈的做了个手势。 小铃子急了,小脸涨得通红,跺跺脚,小声嚷道:“丁阿姨,你别胡说好不好?他,他是新来的县委记。” “啊……”丁阿姨的嘴巴合不拢了。 旁边的女营业员脱口而出:“他,他就是娃娃记?” “呵呵,如假包换,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娃娃记,娃娃记就是我。” 常宁笑着,又对小玲子说道,“小玲子,咱们走错门了,这里是派出所还是妇联啊,好象不是卖衣服的么,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小玲子噗的一笑,把丁阿姨给惊醒了。 “常记,对不起,对不起……” 丁阿姨和另外两个女营业员连声的道歉,脸堆满笑容,投向小玲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羡慕。 “丁阿姨,没事,没事。”常宁笑着说道,“我被那该死的皮老虎抢了行李,就剩下身这套衣服,狼狈不堪啊,今天特意请我妹子过来,帮我买点衣服。” 丁阿姨嘴里应着,和两个营业员一起,手忙脚乱的忙乎起来。 常宁不说不动,买什么衬衫什么裤子,还有其他一些日用品,外加一个牛仔布旅行包,一切让小玲子作主,让她着实过了一把当妹妹的瘾,小脸蛋的笑容更加幸福自如了。 结帐付了钱后,常宁又拿数出五百元钱放到柜台,对丁阿姨说道:“丁阿姨,麻烦你和这两位同志帮个忙,帮小玲子和我的另位两个弟妹挑几件衣服,要最漂亮的。” 小玲子扯了扯常宁的衣角,低声的羞道:“常记……哥哥,我,我和弟弟妹妹就不买了,家里的衣服够穿的呢。” 常宁不由分说,板起脸唬道:“少废话,不听话的妹妹,我可不要啊。” 丁阿姨忙道:“对对,小玲子,听常记……听你哥哥的。”说着,还直冲小玲子使眼色,心里在大叹不已,这个傻丫头,不知前世积了多少德,竟然有个县委记当哥哥,以后的日子再也不用发愁了。 小玲子垂下头,红着脸不说话了。 “嗯,好啦,小玲子,等我从乡下调研回来,你带弟弟妹妹来见我,记住了,你现在穿的衣服,适合在家里穿,在茶馆里班的时候,要穿得靓一点,这是哥哥对你的要求哦。” 小玲子点着头,“哥……哥哥,你几时从乡下回来?” “这个么,大概是国庆节以前。”常宁提起装得满满的行李包,笑着说道,“噢,对了,小玲子,国庆节的时候,你嫂子可能要来,千万记住啊,别说那些衣服是被人抢走的,要说是我下乡时为了工作而损坏后扔掉的。” “为什么?”小玲子好奇的问。 “呵呵,那是你嫂子为我精心挑选的衣服,要说被人抢走了,你哥哥是要挨批评的啊。” 常宁乐呵着,一个人离开了百货公司大楼。 招待所的三楼,三零一号房门前,站着六七个人,正对常宁翘首以盼呢。 0465秘书和司机的标准 常宁听了李效仑的介绍,才知道大家凑巧赶到一块去了。 除了李效仑和王彤,一脸黝黑的中年人是付县长孙正邦,身着草绿色制服的是邮电局局长肖子昆,两个年轻人,戴眼镜的叫李州腾,一脸英武的叫凌啸,是常宁看中的秘和司机。 常宁心说一起来了也好,让他们这些未来的秘和司机也受受教育。 孙正邦,今年四十二岁,工农兵大学生,万锦县当地人,出身于一个农民家庭,当过生产队队长、大队长、村支,一九六三年入党,一九七零年起,历任人民公社文、党委委员、党委付记、记,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五年,被推荐进入西江农业大学读,直到一九八三年,先后在四个乡或人民公社担任过一把手,一九八三年起担任县农业局长兼党组记,一九八五年,升任付县长,主管全县的农业,直管全县抗灾救灾工作,并兼县金融办公室主任。 “常记,对不起,我没有做好工作,我要向您和组织作深刻的检讨。” 李效仑介绍以后,孙正邦一脸歉疚的说道,站在那里,一身憨厚直露无遗。 房间里只有常宁和李效仑坐着,常宁听了孙正邦的话,点着头淡淡的说道:“孙付县长,你坐下。” 孙正邦略为犹豫,还是身后的李效仑拉了他一把,他才坐到了沙发。 “常记,我经过初步调查,信用社和邮电局合伙扣压邮政款并强迫用户邮政款转存的事,和孙付县长没有关糸。” 李效仑翻开笔记本,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大概是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在省金融办的统一部署下,在省联社的指导下,县信用社获得了一些政策的自主权,也进行了内部试点改革,有人提出,和邮电局合作,将全县在外务工人员通过邮电局寄回家的钱,在信用社过一遍,哪怕每笔小钱在信用社待一二十天,就能增加信用社的存款余额,从而提高信用社的信贷规模,王彤认为这个办法切实可行,就召开党总支部开会通过了决议,接着便出面做邮电局局长肖子昆的工作,经过软磨硬,肖局长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两家便合作到今天,共计三百七十一天,截留用户邮寄款七万三千一百二十九笔,共计二百三十三万六千四百五十元,每笔邮寄款平均截留时间为三十二天,据信用社会计的帐目显示,信用社通过对这笔款项的拆借放贷等手段,因此获利合计十一万九千三百二十七元。” 常宁望着肖子昆问道:“肖局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问你,王主任的信用社分给你们多少好处?” 肖子昆慌忙回答:“常记,本来,来说好是给我们三分之一,可我心里不踏实,我们邮电局没敢要这笔好处费,现在还在信用社的帐呢。” 王彤跟着说道:“常记,我们,我们也没有挪用这部分收益,正准备找个时机向孙付县长请示,就被您给,给揪出来了。” 常宁接过李效仑的递来的帐本,翻了翻又还回去,心里想笑可又不敢笑,这种事他在青阳的时候,就曾指使银行糸统干过,而且比王彤肖子昆他们干得狠多了。 “嗯,那么其他各家银行,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王彤说道:“报告常记,这个,这个在银行糸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我们干得全面了一些,我们和邮电局有约在先,我可以证明,邮电局没有跟其他银行合作。” 常宁想了想,转向李效仑问道:“效仑同志,听说你也是金融办的成员之一,说说你的处理意见。” 李效仑闻言,心里便是一阵苦笑,娃娃记是变着法子将他的军那,王彤是自己的妻弟,他为了撇清自己,不得不举起屠刀往下放了。 “常记,我建议立即对王彤和肖子昆同志采取组织措施,先停职反省,视情况再作进一步处理,与此同时,组织信用社和邮电局全体员工,抓紧时间将不当获利的钱,仔细算清后,一一返还给各个用户,还有,将此事通报全县,以引起各部门的高度重视。” 李效仑一脸严肃,说得义正辞严,常宁先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孙正邦。 “常记,我完全同意李主任的意见,我们金融办,特别是我个人,也要向县委县政府做深刻检讨,请求处分。” 常宁摆摆手,望了望在座的每个人,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说道: “官不与民争利,官不泯民之愿,官不违民之心,我到万锦工作之前,这是一位老革命家送给我的三句话,我和大家共勉,就照李主任的意见办理,最后那条通报批评,暂时先缓了缓。”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傻事常宁可不干,一通报批评,就得向地区汇报,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处少坏处多啊,尤其是这档事,板子举得高放得轻,是最佳的处理办法。 李效仑心里一喜,看出了常宁的意思,忙冲着王彤和肖子昆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一齐向常宁告退,常宁应着,指指站在一边的李州腾和凌啸,对李效仑和孙正邦说道: “效仑同志,正邦同志,你们俩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和小李小凌一起,陪我到下面的乡镇转一转。” 李效仑和孙正邦对视一眼,忙不迭的应着,跟着王彤和肖子昆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常宁,和李州腾凌啸两个人。 常宁选秘选司机,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李州腾比常宁少一岁,是土生土长的康乐镇人,父母都是县花炮厂的工人,家有一妹一弟,未婚,在大学时入的党,一九八四毕业于西江大学中文糸,是主动放弃留校任教机会回到万锦县工作的,先在档案局资料室工作了半年,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被前任县委记调到县委办公室,一待就是将近三年。 凌啸今年二十四岁,也是地地道道的万锦人,虽也属康乐镇,但离镇却有十里地,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中还有两妹一弟,初中缀学,十八岁入伍,在南疆待过五年,年初退伍后一直在家待业,奇怪的是,在部队除了入了党,竟没有任何奖惩记录。 常宁翻了翻两个人的档案,啪的扔回到茶几,脑袋便晃荡起来。 “李州腾,凌啸,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啊,啧啧,你们两个人,其实我是不满意的,咱们不说优点,只说缺点和错误哦,你们两个说说看,你们自己有什么缺点,最大的缺点。” 李州腾和凌啸一下子都楞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常宁的问题,只是满心的喜悦立即化为乌有,李州腾还好说,本来就是干部待遇,大不了回到办公室去继续耍笔杆,可凌啸就不同了,当兵六年参战五年,就因为没文化脾气坏,连个班长也捞到,立功就更甭提了,刚从家里出来时,老爹也满脸高兴的送他到村口,指望着他一举跳进龙门呢。 “怎么,不好意思揭自己的短啊?我的好朋列宁同志就曾说过,年轻人犯错误,帝都会原谆的,难道,难道你们俩是世界最完满的人,连一点缺点都没有了?” 李州腾脸一红,轻轻说道:“常记,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工作不够积极,主动性不够,还有,还有不能跟同志们打成一片。” 凌啸直楞楞的说道:“常记,我这人脾气不好,不会拍马屁,不讨领导喜欢。” “呵呵,”常宁搓着双手笑道,“我听着,怎么都在非常谦虚的说自己的优点啊,哼,当我是傻瓜呀,我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干?” “愿意。” “我也愿意。” “嗯。那好,由我来指出你们俩的缺点,李州腾,你瞧你那身材,六级风都能刮倒你,你还州腾,就凭你那身体,你腾得起来吗,在地爬还差不多,凌啸,你是个不学无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学点文化,我就是帮你转正了,我也会感到害躁。” “这样,你们俩来个互相帮助,李州腾你帮凌啸读,凌啸你督促李州腾锻练身体,你们俩同意吗?” “同意。”“同意。” 常宁笑着说道:“这不就结了嘛,我同意你们俩先跟我一段时间,就算试用期,你们两个先去办一下手续,收拾收拾,明天早八点来接我,记住了,下乡期间,李州腾你要写一篇万锦农村调查报告,字数越多越好,作为我对你的考核,凌啸,你也别心里偷着乐,等到下乡考察结束的那一天,我们俩要比试一下,你小子要是接不了我五招,就乖乖的滚回家种田去。” 在李州腾和凌啸的一楞一怔中,常宁把他俩赶了出去,自个先猫在沙发乐呵得意了一阵。 有了秘和司机,就等于有了耳朵眼睛和双手双脚,齐了,干活就轻松了,当个县委记有啥难的,不就是想点主意,使唤别人干活么,惬意啊。 现在得打电话问问老爷子了,耍我也不能这个耍法嘛。 0466过了这村没了这店 前面说到,有人偷盗县直机关门口的牌子,而省地县三级公安,兴师动众的查了两次,不但没查出个结果,后来反而偃旗息鼓不了了之了。 凭常宁的聪明劲,联想到那个红色的苏维埃印章,稍作猜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竟然没人来接,常宁有些奇怪,估计老头子在休息,可是老太太难道又去老年合唱团得瑟去了,正是越老越俏了么。 “谁……谁打话呀?” 常宁对着电话笑起来,“这位老同志老太太,天高气爽,党的十三大即将胜利结束,您不出去吼两嗓子,怎么躲在家里打起瞌睡来了啊?” “傻小子,是你呀。”乔含湘笑道,“怎么样,你到了万锦县,安顿下来了吗?” “安顿,安顿个啥呀,你的宝贝孙子惨到姥姥家了。”常宁哭丧着脸,开始装腔作势起来,“老乔同志,我,我被你家老头子给害了。” “去去,傻小子你怎么说话啊,老头子他怎么害你了,你小子一下子当了县委记,还不知足吗?” 常宁装傻充楞的问道:“老乔同志,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您老人家。” “见什么外呀,有什么问题就问呗。” “您老人家老实告诉我,我,我是不是您的亲孙子啊。” 乔含湘嗔道:“傻小子,又开始说胡话了,怎么不是,你是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大孙子,你想不干都不成。” “呵呵,还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这形容词用的,绝了。”常宁苦笑着说道,“奶奶啊,不是您孙子喊苦叫累,不是您孙子不想干革命,可老头子这回,这回干得忒不地道了,简直是老奸巨滑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私心,都敢把自己的大孙子往火坑里推了。” “嚯嚯,这么严重啊,你说你说,奶奶为你作主。” 常宁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添油加醋,把自己的境况描述得十分的狼狈和悲惨。 “……奶奶,您说说看,我一个堂堂的县委记,不但身无分文,还丢了个人档案和任职文件,传出去不就是国际新闻么,还有,老头子当年意气用事,和人家闹了矛盾,你自个当面道个歉不就完了,何必要把自己的孙子赔进去抵债,狠心,太狠心了,十三大一开,没事可干了,就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孙子来了,您说我冤不冤那?” 乔含湘气道:“这个死老头子,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他还骗我说,是把你派到老家万川县去的,怎么给弄到万锦县去了呢,小常,你别急,我问问他去。” 常宁叹了口气说道:“别别,您问也白问,政治家没一个好人,您问他,他肯定说您当初听错了,唉,我现在是四面是敌,孤立无援啊,就乖乖在这里等死好了。” 乔含湘劝道:“傻小子,你别急嘛,你说的,那个那个,有人专偷政府机关的牌子,是,是真的?” “哎呀,这种事我敢乱说吗?以我的估计,是老头子的手下干的,当年可能是老头子对不起人家,现在眼看着老头子要下台拜拜了,那些人便想整点动静,让老头子难堪难堪呗。” 乔含湘笑骂道:“傻小子,不许你对爷爷胡说八道,你当年的事说不谁对谁错,或者说谁都有责任,那几个老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解放后,你爷爷想回家看看,那几个老小子便放出风来,碰了准让他出丑,唉,后来又年纪大了,结果,你爷爷自从投身革命,便再也没回过家了。” “呵呵,是这样啊,您老人家再说说,老头子还出过啥笑话,呵呵,您多说一点,您的大孙子就高兴了,一高兴,就能在万锦县干好革命事业了。” “咳咳……” 常宁吓得从沙发坐了起来,又坏事了,敢情老头子在房,拿着另一个电话,一直在房偷听呢。 “呵呵,爷爷,您老人家瞌睡醒了?瞧您,退下来了,就不用再操心国家大事了,您的主要和首要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和奶奶一起,陪着我一起跨入新世纪。” “哼,你小子编着法的气我,我还咋去跨世纪。”宁瑞丰不高兴的说道。 常宁赶紧陪起笑脸讨好起来,“您老人家放心,我不就是和奶奶发点牢骚吗,既来之则安之,有您的鼓励、信任和鞭策,我保证完成任务,我是谁啊,宁瑞丰的大孙子,爷爷英雄孙好汉,气死那三个臭老汉。” “臭小子。”宁瑞丰笑骂道,“怎么,你猜出来,是那三个老家伙干的吗?” 常宁笑道:“那当然,一般人干那种偷政府牌子的事,级会善罢干休啊,我估计,省公安厅肯定是查出来了,可那是三个一九二七年的老红军,全国屈指可数了,省里还不得往中央报啊,得,最后到您手里了,您一瞅,还是那三个楞头青,人老心不老嘛,算了算了……” “呵呵,算你小子聪明,怎么样?万锦县还不错。” 常宁认真的说道:“不是不错,是非常不错,我保证,用三年时间,为您老人家还这笔人情债,让他们知道,宁瑞丰不干了,他孙子照样能干。” “呵呵,这就对了嘛,那你还发什么牢骚?” 常宁大言不惭的说道:“我堂堂的县委记,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哪还有空陪老头子老太太唠嗑,我是想啊,乘着您刚退下来,还有点影响力,给我搞的钱来,不用多少,一二千万就够了。” “臭小子,你以为我是你那个资本家外公啊,一二千万,好大的口气嘛,你找那个仇兴华要去,我管不了。” 常宁嘿嘿一笑,说得更加放肆了,“宁瑞丰同志,我是代表万锦县六十多万父老乡亲和您说话,这个任务您必须完成,不然的话,您就没有大孙子了。” 说完,常宁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老头子忒损了啊,当年在万锦县搞农民运动,轰轰烈烈,成就了一番大业,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万锦县还没走出温饱的窘景,大概是心有愧疚,才想让自己的孙子来还债了,可是,真要是让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 常宁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摊开地图看起来,这康乐镇位于县境东部,一条三零二国道连着省省南江市和南边的锦江,通往西部的各个乡镇,公路倒有几条,却都是断头路,看来一天跑一个乡,根本是不可能的。 有几个地方是必须去的,北面锦川河边的王家村,站在王仁悟的老家遥望一寸老爷子的故乡,处于地图中心的三兴镇,和处于全县最西边的罗城镇,也要去转一转,那是和康乐镇齐名的万锦三镇,然后从罗城镇往南折,沿着小路去平潭乡,商洛的老家山岙村,就当作下乡的最后一站。 对了,得给大美女商洛打个电话,不想起还好,一想起来,常宁就发现,商洛的影子留在他心里了,嘿嘿,不管怎么说,咱帮她建了一个小学校,她总得好好的“招待”,尽点地主之谊。 “商部长,您好,我是万锦县的常宁。” 常宁怕商洛的办公室有人,开口便是一套正规的说辞。 “哦,是常记啊,你有什么事吗?” 商洛的口气,那是相当的冷淡,常宁便迅速的判断,她的办公室里没人,因为在公众场合,她至少会比较热情,毕竟是手握一方重权的县委记嘛。 “商部长,瞧您说的,没有事就不能给您打电话了吗,您在万锦时,不是跟大家说了么,我是您的朋,我给我朋打电话,一定要有事吗?” 常宁知道,皮月桂信守诺言,今天午就悄然离开了万锦县,可是,作为商洛,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嗯……当然可以打电话了,不过,小常,现在可是班时间,私事我们下班后再聊好吗?” 商洛改称小常而不叫常记,常宁心里便有数了,女人就是女人,心总是容易软,特别是象商洛这样的女人,只有在面对同性的时候,才会硬得起心肠。 “商部长,是这样的,现在离国庆节还有二十二天,我想用半个月的时间,去下面的乡镇转一转,大概,大概在二十号左右,我要到山岙村去,我是希望,希望您能陪我去,因为,因为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电话那边,商洛明显的沉默了一阵,常宁的话,特别是后面几句,说得太意味深长了。 “哦,是吗?我……我也有小半年没回家了,我看看,不知道那几天有没有空?” 常宁不给商洛继续犹豫的时间,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商部长,您要是不去,那我一个人去了也没有意思,我就不去了。” “小常,你,别逼我嘛。” “商部长,就这么定了,十九号我在平潭乡乡政府等您,您记着啊,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 常宁的口气不容置疑,说得又直又白. 0467常宁的心思 一辆白色小面包车,沿着国道向北飞驰。 车除了常宁、李效仑和孙正邦,还有三个人的秘和司机,基本也把十二座的小面包车坐满了,常宁赞叹这面包车坐着也蛮舒服的,李效仑道,这是前年民政部送给革命老区的礼物,全地区一共三辆,全靠前任记去争来的,县里当宝贝似的,平时都锁在车库里,使用权由县府办主任直接掌握。 万锦县穷得叮当响,只有记县长各一辆专车,都是二手吉普车,还有五辆旧吉普车和这辆面包车,由其他常委、付县长轮着使用,象人大政协,顶多也是一家一辆。 说到车,李效仑指着孙正邦说:“常记,县里最辛苦的是正邦,他是管农业的,一年有一半时间在下面跑,也没有配专车啊。” 孙正邦腼腆的一笑,“我都习惯了走路,坐车反而不自在了。” 常宁认真的说道:“万锦县地面这么大,管农业的没有车可不行,这个问题我记住了。” 县委记带着一名常委和一名付县长下乡,有点浩浩荡荡,兴师动众,连李效仑也不知道常宁的心思。 其实,下乡调研是虚,一路察人是真,常宁不惜花半个月奔波,目的还是想看看李效仑和孙正邦,是否是他心目中的可用之人。 车到锦川河边的锦川大桥,河对面便是万川县,掉头向西,沿着锦川河溯流而,是一条建在堤坝的土公路。 因为不是雨水旺季,几百米宽的锦川河水位不高,深可见底,一眼望去,水中卵石沉沙清晰可见。 孙正邦介绍说:“常记,每年四月到八月,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天,雨量最充沛,锦川河的水位至少比现在要高四到五米,也正是锦川河防汛抗洪的季节,在那些日子。” 常宁问道:“正邦同志,除了锦川河的防汛抗洪,全县还有哪些灾害容易发生?” “常记,整个万锦县都属锦川河流域,大大小小的几百条山谷小溪汇流到锦川河,其中一半的水量通过康乐河,因此,康乐镇也是抗洪防涝重点,其他乡镇刚是泥石流为害最大……从一九五六年后的三十年的统计,共发生锦川河垮坝七次,康乐镇受涝进水五次,全县发生泥石流等其他自然灾害一百五十一次,总共有三千三百多人死……” 常宁耐心的听完,没有马开口。 “还有生产中的灾害,万锦县是花炮之乡,全县亡一共有大大小小的花炮厂两百多家,几乎每个乡镇都有花炮厂,历年都是大小事故不断,我作过统计,二十多年来,有人员伤亡的事故五百多次,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多人死亡,四千五百余人伤残……” 常宁听了,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从小玩到大的鞭炮烟花,原来是用生命和鲜血做的啊。 “正邦同志,那你那个防汛抗洪办公室和安全生产办公室要加强了,回去搞个方案,将两个办公室合并,人员扩大一倍,费用正式列入县财政支出,各乡镇都要设立专职的安全生产管理人员,总而言之,最关键的,是落实安全生产和防汛抗灾的制度化、专业化和专职化。” 孙正邦点着头说道:“常记,我在全国有关这方面的内部通讯报道中,拜读过您的文章。” “是吗?我那是纸谈兵啊。”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正邦同志,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详细的讨论研究,总之要重视,咱们的老百姓,伤不起啊。” 因为这次下乡,常宁没让李效仑通知下面,而且具体的线路和停留点,都装在他心里,一路省了不少迎来送往,一直到王家村,才见到大龙乡的干部。 这是王仁悟的家乡。 吃过午饭,常宁站在村头的渡口边,久久的凝望着锦川河的对面。 那是宁家庄,老爷子出生的地方。 李效仑以为常宁要在这里住一晚,可他却没午休,下令开拨了。 常宁解释道,咱们做晚辈的,要对历史和前辈心存敬畏,这锦川河两岸的两位老前辈,一生恩怨纠缠不数,连锦川河也说不清道不明,咱一小辈人哪敢驻足窥视呢。 第一个晚夜宿沙潭乡,乡党委记叫陈茂云,让常宁吃惊的是,不到三十五岁的陈茂云是京城大学的中文糸本科毕业生,是铜山县人,大学前就是沙潭公社党委委员,八二年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回沙潭工作,这一主动,从乡长干到记,很快的又过了五年。 常宁心里感叹,真是藏龙卧虎,谁说万锦县没有人才啊。 倒是乡长年维青,是本乡人,五十多岁了,文化不高,直来直去,很快就醉了,被乡政府的工作人员架了出去。 饭后来到陈茂云办公室,电灯忽明忽暗,陈茂云解释说,这是附近小水库发的电,电压忽高忽低,照明凑合,电视机就不敢开了。 常宁拿出一包钱递给陈茂云,“茂云同志,这是五千元钱,是我个人的,其中两千给你们乡政府,另外三千,麻烦你发给全乡的困难家庭,每户十元,一共三百户,但对外不能说是我的钱。” 陈茂云吃了一惊,不敢接,李效仑笑道:“茂云,常记的外公,是香港范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拿着,你不要,就归我县委办了。” 陈茂云闻言,赶紧接过去塞进抽屉里,笑道:“谢谢常记,我都穷怕了,这是假装客气呢,这世有见钱不要的人吗?” 常宁微笑着,坐到陈茂云的办公桌边,“三位,闲着也是闲着,我要出题目了,你们每个人都思考一下,咱们万锦县发展的方向和突破口在哪里,不要长篇大论,每个人写三个键词。” 李效仑听后,掏出随身的钢笔和笔记本,想了想后便写了起来,他是领教了新记的工作作风的,而且他也看出端倪了,这个娃娃记不是来下乡调研,而是来考察人的。 孙正邦和陈茂云也找来纸笔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三张纸条都到了常宁手里,李效仑写的是:人才,体制改革,因地制宜;孙正邦写的是:农业,交通,作风;陈茂云写的是:走出去,换思想,抓基础。 收起三张纸条放进包里,常宁笑着宣布:“三位,我要睡觉了,你们请随便。” 下乡考察调研,或多或少有些作秀的成分,常宁也跳不俗套,何况他以后就不大重视下基层,在他的工作思路中,就是抓好班子建设,其他的工作,就是班子成员们的事,不过走了一路,常宁花去了不少私房钱,除了留给平潭乡和山岙村各一万元,李效仑帮他掌握的钱包空空如也了。 第四站和第八站分别是三兴镇和罗城镇,李效仑和孙正邦看出来了,常宁对两个镇的一二把手都不满意,一分钱也不留的走了。 从罗城镇往南,还是在山里穿行,万锦县的山不高,但连绵不断,似乎没有尽头,而且越往南,两边的林子越密,路越不好走,逐渐变成了单行道,面包车一个小时跑不了几公里。 常宁的兴致却一点不减,拿出新买的照相机交给李州腾,嚓嚓的拍个不停。 孙正邦告诉常宁,这是万锦县的原始林区,一共有八百多平方公里,出了原始林区,就进入万锦县西南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下一个乡叫高村乡,过了高村乡就是最西边的平潭乡。 本来不打算在高村乡过夜,可这里有一块大约六平方公里的山间小平原,引起了常宁的兴趣,这十多天一路走来,经过了十多个乡镇,这是唯一的能称得平原的地方,七千多亩晚稻如碧绿的海洋,郁郁葱葱,让常宁顿时感觉似曾相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青阳的滨海农场。 高村乡党委记姚从新自豪地说:“常记,我们这是一块宝地,年年都是大丰收,它能养活全乡两万人呢。” 乡长方洪生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和姚从新一样,都是瑶族,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令常宁没想到的,方洪生是西江农大的本科生,而且是在没有任何照顾下,凭自己的努力考的,是高村乡瑶族人中的第一个大学生。 离开高村乡,前往平潭乡的车,常宁对李效仑和孙正邦说:“效仑,正邦,回去以后马找组织部,把方洪生调到县里来。” 孙正邦笑说:“老姚舍不得啊,我早就想调方洪生到农业局工作,要了几次,老姚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呢。” 常宁神秘的一笑,“走了方洪生,高村乡还可以有李洪生张洪生嘛,放心,昨晚我跟老姚促膝长谈,他同意放人了。” 李效仑道:“常记,还是您一把手的面子大,老姚可是头犟驴,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从没见他服过谁。” “呵呵,”常宁叹了口气后笑道,“为了一个方洪生,我可是大出血了,老姚狮子大开口,逼着我答应,三年之内,帮他建一座象山岙村小学那样的乡中学,唉,这年头,穷人不好活,富人也不好过呀。” 笑声中,面包车出了山口,孙正邦指着前方说:“常记,前面就是商部长家乡,平潭乡。” 0468您的家我的窝 平潭乡乡政府座落在平潭村村口,左边是平潭潭村小学和平潭乡中学,右边有个长满杂草的小广场,是乡里规定农历初三初入集市的地方,隔路相对的是乡卫生院、供销社、邮电所等,一眼望去,全是又破又旧的二层木质房子,和周围的民居没有二致,这里也没有所谓的街路,甚至见不到几根水泥电杆,不通电,没电视,没广播……只有乡政府门那几块斑驳破旧的牌子,才向人们提醒着,这里是平潭乡两万多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时近中午,常宁提出先去学校看看。 平潭乡党委记兼乡长雷先土,陪着常宁他们走进了乡中学。 校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戴一付老花镜,握着常宁的手时,全身都在发抖,雷先土解释说,校长这是激动,他在平潭乡教了将近四十年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县领导前来视察。 常宁微笑着问:“商洛部长没来过吗?” 雷先土摇摇头连声道:“商部长当然来过,那不一样,她是自己人,自己人呢。” 常宁直接走到一个教室边,透过没有窗门的窗户往里面看去,然后又撇下众人,飞快的转了一圈,雷先土和校长不解地望着李效仑和孙正邦,李效仑微笑着说:“你们有好事了。” 常宁走回来,望着年轻的雷先土问道,“先土同志,你也是畲族人?” “常记,是的,我就是平潭村人,初中毕业后先在家务农,后来在村里当会计,再后来参加招聘干部考试进的乡政府。” “嗯,我问你,这中学小学加一块,有多少老师多少学生,少学入学率多少,初中入学率又是多少?” “常记,平潭中学三个年级十二个班,一共五百一七名学生,其中因路途遥远而寄宿的学生二百八十四名,学校没有宿舍,他们都寄宿在附近村民家里,小升初的升学率是百分之三十七点九,老师二十七名,公办九名民办十八名,平潭小学招收的是周边附近四个村的学生,五个年级十个班,一共三百二十九名学生,入学率是百分之八十一点七,老师二十二名,公办七人民办十五人……” 常宁沉默了一会,忽地又问:“先土同志,你为我们的到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呀?” 雷先土憨憨一笑说道:“常记,我们这里可没什么招待领导的,乡政府和其他部门合伙,养了几头猪,我杀了一头,又去水库里逮了几条鱼……就这些了,米酒也是自己酿的,保证管够。” 常宁笑道:“这样,你乡政府那几头猪,我出钱全买了,统统宰掉,给老师和同学们改善一下生活。” “这……”雷先土望着孙正邦。 孙正邦拿手捅了一下雷先土,笑着说:“还楞着干么,快去,常记买你的猪,你小子尽管开价哟。” 李效仑冲着李州腾和凌啸他们喊道:“你们也别待着了,快去帮雷乡长忙,今天中午,我们和老师同学一起会餐了。” 常宁望着雷先土的背影说:“先土同志一肩双挑,够辛苦啊。”李效仑道:“组织部每次倒是任命了记,可都不愿来,来了也变着法的往回溜。”孙正邦也道:“是啊,这么一大摊子,加雷先土才七个人,太难为他们了。”常宁对孙正邦说:“正邦同志,这事你来办,让先土同志专干记,乡长就从本地选一个,特事特办,其他岗位所缺人员,一律照此办理。”孙正邦应道:“常记,有您这句话,我吃了午饭马就办。” 常宁在中学食堂和老师们一起吃完午饭,谢绝其他人的陪同,自己在村口溜达起来,商洛没来,让他有些失望,山岙村离乡政府还有三四十里的山路,去不去他还没拿定主意。 带着李效仑和孙正邦出来转了十多天,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常宁心里明确了许多,还有沙潭乡党委记和高村乡乡长方洪生,也是他下来调研的收获之一,这样的人才放在下面太浪费了,得赶紧调到县里去,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他们的作用。 “想什么那,常大记。” 常宁猛地抬头,发现商洛正站在他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今天的商洛作了刻意的打扮,一身鲜红色的裙式猎装,修长的玉腿下是白色运动鞋,长发飘飘,英姿飒爽,更绝的是,她的肩,一边还扛着一支双筒猎枪和一条子弹带,一边是牛仔布旅行包。 常宁看得痴了。 “常大记,发什么傻啊。”商洛娇嗔一声,冲着常宁瞪了一眼。 常宁讪讪一笑,涎着脸说道:“商部长一到,平潭乡更漂亮了,本记决定,把自己交给商部长您了。” “小常,你的人马呢,我的车,在三里多的小河弯陷住了,让你的人开车却拉出来。” 常宁朝商洛身后看了一眼,低声问,“您,您的人呢?” 商洛俏脸一红,“我回家的时候,从不带秘司机,都是一个人的。” 常宁呵呵一笑,“行,那我想个办法,把他们给甩了,然后陪您去山岙村。”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的鬼主意啊。”商洛没否定,只是娇羞的说了一句。 听说商部长和常宁两个人去山岙村,李效仑和孙正邦不放心,三四十里的山路,荒无人烟,沟深林密,那一带又有野猪出没,两人当然不放心了。 雷先土指着商洛肩的猎枪,笑道:“李主任,孙付县长,你们放心,打我记事起,商部长每次回家,都是一人一枪单独行动的,别忘了,商部长是我们畲族人的女神枪手呢。” 常宁笑着说道:“这样,我陪商部长去山岙村,是以私人身份去的,你们就不必跟着了,商部长带着猎枪,我么,对付一两头野猪绝对没问题,你们跟着去了,反而成为累赘嘛。” 李效仑问道:“常记,那我们怎么安排?” 常宁想了想说道:“先把商部长的车拉回来,我回去时就坐商部长的车,你们呢,全体立即打道回府,效仑同志和正邦同志,把我们一路的商量的几件事,赶紧落实一下,我已经考虑过了,关于平潭乡的工作,以后由我专门蹲点解决。” 李效仑又问:“常记,你几时回县里?” 常宁瞅了商洛一眼,“大概,大概三四天,最迟二十四号,我一定回到县委班。” 从地图看,平潭村到山岙村不到十公里,可走起路来,没有四五个钟头到不了,商洛在乡政府食堂草草吃了几口饭,和众人一一别过,背起枪匆匆的路了。 商洛在前面健步如飞,常宁背着她的包和自己的包,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亦步亦趋。 一边是悬崖绝壁,一边是幽深的山谷,走在羊肠小道的常宁,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山里的风景。 他专注的风景,在前面的商洛身。 商洛感觉得到常宁的关注,但她并不讨厌,一双玉腿反而迈得更欢了。 忽地,她停了脚步,让只顾赏艳而措不及防的常宁,差点撞了她的身体。 “小坏蛋,你,拉我到山岙村去,究竟要干什么呀?”商洛娇嗔的怪怨道。 “商部长,您的这个干字用得妙啊,嘿嘿,到山岙干什么,干革命嘛,当然,在您这里是干,在我们那里叫办,干事办事都是一个道理哟。” 商洛的脸又噌的红了,在万锦一带,干的意思妇孺皆知,她在青州那边待过,办这个字的意思她也知道,两个字都是那个的意思,她听了怎会不脸红? 轻叹一口气,商洛红着脸道:“小常,看来你是赖我了。”常宁涎着脸,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是啊,那又咋样呢?”商洛道:“小常,你的心思,应该多放在工作。”常宁笑道:“商部长,您放心,当个县委记是最轻松的工作,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商洛噗的笑起来,“你就吹,当县委记是小菜一碟?我当干部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种话呢。” 常宁顿了顿,接过商洛手的猎枪往自己肩一放,认真的说道:“商部长,我正要找你商量一些事啊。” 商洛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小常,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说。” “呵呵,我不相信商部长的话,就没人可信了。”常宁说道,“商部长,张福林县长那点能耐,您是知道的,您是知道的,我看在你的面子,决定暂不动他,但是,我得找个得力的人当常务付县长。” “我同意,我看你一定有人选了,你别急着说,等到了山岙村,我也帮你推荐一个咋样?” “谢了,那快走。” 夜幕将临,出了山口,便见到远处山谷的袅袅升起的炊烟。 “小常,那就是山岙村,我的家就在那半山腰的地方。” 常宁笑道:“商部长,您的家,就是我的窝啊。” 商洛又嗔道:“小坏蛋,你又来了。” 常宁手一挥,大大咧咧的笑道:“商部长,我看的人,可从来没走眼过哟。” 0469商洛的山峰翘又翘(上) 山村的夜晚总是那么的宁静,没有现代文明生活的要素,电灯、电话、电视、广播,这里什么也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夜晚。 商洛的家孤悬在半山腰,三间石砌的二层小楼,一看就是新建不久的,装饰得和城里的差不多,和常宁这几天见到的泥墙泥瓦房天差地别,常宁小时候见过的煤油玻璃灯,反显示着山里人生活的温馨安宁。 老太太商心茹拉着常宁的手笑个不停,“常记,早盼着你能来做客了,阿洛说你今天能来,我可是等了你一天啊。” “阿姨,您好,我也早就想来看您和大家了。”常宁礼貌的笑说着,心里却有些疑惑,这里没有电话,老太太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的? 商洛放下猎枪和旅行包,笑着解释说:“小常,这里的通信,最快最可靠的就是信鸽,我妈有十多只信鸽,她全靠它们和各村的学生们联糸呢,昨天午,我就把你要来的消息,通过信鸽告诉我妈了。” 常宁恍然大悟,心里却更为感慨,和山外相比,这里的世界,落后得太多太多了。 老太太都快七十了,教了一辈子的,因为山里老师少,至今还担任着山岙小学的校长,兼着毕业班的语文课。 “妈,您忙您的去,我们自己做饭,小常他不吃辣的,你做的他肯定吃不了。” 商洛说话时,瞟了常宁一眼,脸竟有些绯红起来。 “嗯,嗯,阿洛,你陪着常记,我去学校了,”老太太笑着点头,又对常宁说道,“常记,你吃了饭早点休息,明天早,让阿洛带着你来学校,参加我们的升旗仪式。” 老太太说完,拿下挂在墙的手电筒,迈着一对小脚,径自出门去了。 “妈,您小心一点啊。”商洛走到门口喊道,一边向常宁解释,小学里新建了宿舍,二十几个路远的学生,和毕业班的学生,就住在学校里,老太太不放心,晚都住在学校照看着的。 “嘿嘿,好啊,两人世界了,商部长,我不是说过了吗?您的家,以后就是我的窝了。” 常宁坏笑着,坐到了凳子,翘起二郎腿晃荡起来。 “没正经……我先去冲个澡,再来做饭。”商洛瞪了常宁一眼,红着脸道。 常宁一边四下打量着房间,一边搓着双手笑得更坏了。 “呵呵,还有浴室呀,商部长,我瞧您这个家,跟老百姓的是天差地别啊,有点腐败迹象嘛,不行,不行,回去我得派纪委的人来查一查了。” “呸,查你个头去,狗嘴不吐象牙。” 商洛娇骂一声,蹭蹭的楼去了。 常宁坐到门口那张竹椅,点一支烟,望着漆黑的夜空,悠然自得的吸起来。 一会,商洛趿着拖鞋,巴达巴达的下楼来了,“小常,你也去冲个凉,是山引来的水,很干净的,睡衣在橱子里。” 商洛穿着睡衣,用浴巾搓着头发,脸那出浴后的红润着实让人心动.,那肥圆翘突的屁股在睡衣里游动,大腿在开叉的睡衣里也露了出来,很白很白,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描绘那美艳的大腿,起码凭常宁的语文水平,实在是想不出。 此时此刻,常宁感觉到了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商洛身的诱惑力和摄魂夺魄的力量。 商洛娇红着脸,避开常宁火辣辣的目光,扭身往厨房里走去。 常宁也急忙起身,跟着进了厨房,没想到商洛又转身想回来,两个人迎面碰了个正着,结实的撞在了一起.常宁赶紧抱住了商洛,就这一抱,把她的睡衣也给撩开了,那高耸的大半个都露了出来,一股馨香迎面扑来,她赶紧把常宁给推开,脸红红的,那种只有少女才有的羞涩,瞬间便显现出来。 接着,商洛却大度的笑了起来.很灿烂,很自然。 常宁倚在厨房的门口,眯着眼嘟噜道:“商部长,您的山峰又翘又高,真的只有用伟大一词来形容啊。” “哧哧。”商洛妩媚的一笑,把常宁推出了厨房,“小坏蛋,瞧你一身的汗臭味,快去洗洗。” 没想到在山里还有这种享受,常宁躺在砖砌的浴缸里,舒舒服服的了半个多小时。 至少在商洛的家里,常宁看到了改变穷山沟落后面貌的希望。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常宁还在想着一路的所见所闻,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人事安排。 “商部长,真的,我拿不定主意,为常务付县长这个位置,我有两个人选,可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商洛沉默半晌,点着头说道:“小常,张福林这个人确实帮不了你,当然,我也向你保证,不会让他成为你的绊脚石,让他安安稳稳的干完这一届,你的想法没错,的确,需要找一个会干事想干事的常务付县长,说说看,你心目中的两个人选都是谁?” “一个是现任付县长孙正邦,我看他是个实干家,万锦县是个以农林业为本的县,他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人又勤恳朴实,常务付县长的位置很适合他发挥,但是,他有一点让我不放心,他和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关糸密切,我既怕他位后不听我招呼,又怕用了他以后,让别人以为我和黎洪昌走到一块去了,引起其他人的侧目。” “嗯,另一个呢?” “是现任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他善于协调各方关糸,面又没有其他背景,便于我对他的领导,让他位,我估计大家基本会认可,但问题是,他一直在机关里工作,党务方面的事是个内行,搞经济么,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你心目中侧重于哪一个呢?” “当然是孙正邦了,县长张福林干不了实事,再弄个外行当县政府二把手,那万锦县还不乱套啊,您看看另外三个付县长,一个五十七岁,一个五十五岁,一个五十四岁,简直成了养老院了。” 商洛想了一会,缓缓说道:“小常,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支持你,万锦县要想改变落后面貌,首先要改变旧观念,接受新思想,我历来主张,不换思想就换人,坚决的把能做事的同志选拨来。”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嘀咕,你这个娘们,对别人是实行马列主义,对自己还是自由主义,说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支持我把张福林也换掉呢? “商部长,皮月桂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希望您别怪我了。” 商洛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酒。 “小常,那事都过去了,别提好吗?” 常宁点着头,也是举起杯子喝了几口,这畲族人家酿的米酒很甜,喝到嘴里感觉爽爽的。 “嗯……小常,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商姐。” 商洛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胜酒力的缘故,还是她刚说出的话的作用。 常宁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商洛身边,轻唤一声,“商姐。”拿过她手的杯子放到桌,然后握着她那细滑柔软的手,顿时,一股暖流遍布常宁的全身,他很是感动,再次重重的一握,便突然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她掩饰的试图把手抽了回去,因为他的坚持,她只是象征性矜持了一下,使任由自己的手留在常宁的手掌里。 常宁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揽住她丰盈的腰,慢慢的向楼走去。 二楼有个客厅,象城里人的布置,常宁扶着几分酒意的商洛在沙发坐下。 说实话,商洛年龄虽然大了点,但她的风韵,足以让男人倾倒在她的怀里。 他没有马坐下,而是站在商洛身前,正眼注视着她,发现她真的漂亮,除了那眼角的几道鱼尾纹,脸自然的白,嘴唇自然的红,此刻头盘着发髻,把白嫩的脖颈都露出来,显得清爽、干净、利索,浑身都透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常宁弯身蹲到了塑料地毯,向商洛慢慢的靠过去…… 商洛轻呼一声,“小常……”把常宁的头抱在了自己的胸前。 常宁感觉到了她剧烈的心跳,两个柔软的玉峰,裹着他的脸,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股温暖的酥意让他激情难耐,下身的兄弟也骤然的强硬了起来。 他起身脱掉了她的睡衣,里面空空如也,那光滑洁白的皮肤一点也没松弛,两座玉峰突然摆脱了唯一的羁绊,颤了几颤,虽有点松软,但仍不失性感,他凶猛地把她放倒在宽大的沙发,整个身子压了去,她颤栗着,喉结发出咕咕的声响,这是一个女人久渴后迎接激情的强烈反应,她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一把扯掉了他的睡衣,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他怒耸的兄弟,却又有些惊讶地把手缩了回来,坐起来傻傻的凝视着那里,她要验证一下这是不是一个真的生命,她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的是如此的挺拨伟大。 随即,常宁再次的扑倒她,将自己的舌头伸向她的双唇,她痴迷着,她接受了,她双唇轻启,让自己的香舌迎接新主人的到来,而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握住那团滚烫坚硬烈火,用力地拉向自己…… 0470商洛的山峰翘又翘(下) 两个人的心,都在剧烈的跳动,都能彼此听到对方的跳动。 彼此的心跳都不在同一点,却同时夯在了两人的身,各自增加了双倍的撞击,他们默默的承受着,也享受着…… 房内静极了,两盏煤油灯的灯光有点暗淡,暗得相互看不到对方的面孔,整个世界都还原了寂静,所有的东西,都不复存在,只有两个相互拥抱的人,这是我们两人的世界,两个人共有的一片天空。 他挣脱了她的手,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摸到了她神秘的圣潭,摸到了那柔软温热湿润的情圣的归宿,他激动得有点颤栗,浑身象痉挛一般,那勇猛的兄弟已涨到了它的极限,他的孔武粗壮碾碎了她最后的反抗,她这一次清晰的看到了,"啊"一声吓得扭过了脸去,象虚脱般的停止了抵挡,任凭他掰开她修长的秀腿,对准她那里,伴着她的惊呼冲了进去…… 他本能的宣泄着疯狂和威猛,施展着强健的体魄所积聚的力量,她在猛烈的撞击声中机械的扭曲着,两手死死的抓住沙发的扶手,秀口和两眼紧闭,双颊飞红……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紧张和快慰让他极速的败下阵,一泄如注,浑身在痉挛中结束了战斗。 他瘫软在她的身,感触着她烫热光滑的身体,两手撩拨着她的秀发,看到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商洛睁开眼睛,毫无表情的看着常宁……许久,一只手轻拍了他一下,让他从她身下来,然后她默不作声的起来,光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了唰唰的流水声,常宁回过神来,无心再幻想美女入浴的情景,怀揣着忐忑之心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揣度着狂风暴雨后,是否会有劫难来临,小半仙啊,你了一个圣洁的身体,你玷污了那份灿烂的美丽,你击碎的是一段清纯的梦想,你践踏了爱心的真诚。 常宁用最恶毒的词汇在痛斥着自己,企图以此洗刷他那不安分的肮脏,突然,传来抽泣的声音,让他心头一惊,再也不顾多想,就冲进了浴室,商洛两手捂面,在淅沥的喷淋下轻轻的哭泣,身子不住的颤抖,并伴有间歇性的抽搐,他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哭求她原谅他的荒唐。 "商姐,对不起,我错了,我是畜牲,我伤害了你对我的感情和关怀,我不是人,你,你打我!骂我!你不要那样憋屈着,我情愿,我情愿让你来摧残我,来发泄你心中对我的怨恨和鄙视……" 商洛仍在憋屈着抽搐,身已没有了刚才的滚烫,甚至有点冰凉,皮肤也就更加的滑爽。 常宁把她高大而丰满的身体扳过来,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商洛再也憋不住了,趴在常宁的肩膀痛哭失声,这是一种委屈的宣泄,这是一个女人最情感的爆发。 她疯了似的抓住常宁,又怕哭声太大,在这寂静的山村让人听见,便用嘴咬住了常宁的肩膀,咬得那么的狠,那么的深。 常宁默默地承受着,承受着她对自己的惩罚和怨恨,承受着她对自己的痛彻入骨的爱,他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感到时空仿佛凝固了一般,羞愧窒息了他的思维,只有水在唰唰的流淌着 哭了一会后,商洛好象从另一个梦境中醒来一样,突然感觉到了两个男女的赤身拥抱,就想把常宁推开,无奈的她没能做到,他的力量制伏了她。 她只得又趴到了常宁的肩,他知道她回过神来了,她害羞了,她怕他看到她窘迫的样子.因为,她以前竭力展示给他的,都是美丽和纯洁,她抚摸着他那被咬的肩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小常,对不起,还疼吗?"语气极其的轻微柔和。 "不疼,我心疼,疼得慌,疼得要命呢。"常宁轻声的说道。 "小常啊,我都哭出来了,一切都过去了,唉,我完了,我彻底完了,我守了几十年的清白,就这样完了……所以,你放心,商姐会对你好的。" “商姐,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不喜欢这样,我们可以,可以到此结束……永远也不要再见。” “小傻瓜,”商洛嗔了常宁一眼,幽怨的说道,“小坏蛋,都这样了……能不再见吗?” 商洛急忙捂住了常宁的嘴巴,这次是用两只玉手一起捂住的,在她捂他的同时,她抬起了头,两眼直面的对着他,小声的说道,"小常,我只是,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弯啊,这个转弯是否太陡了呢?"她说这句话真象是个天真的小姑娘的样子,疑惑中显露了出柔弱稚气的神态,常宁忍不住的亲了她一下,她没有反感,于是他又亲了她一下,她仍然的没有反感,常宁感到下身又有了反应,刚才被恐惧所吓软了的兄弟,也悄悄的苏醒了过来。 "唉,小坏蛋,小冤家,你,也洗一洗。"明显的语气中,多了份温柔关心。 常宁撩了一下她那还在滴水的秀发,"商姐,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的一切,一切……" 浴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让常宁那不安分的兄弟更加冲动,倔强的翘了起来。 两个人搂抱得更紧密了,那种相拥的激情,和她那秀色的诱惑,让常宁再一次的亲到了她那鲜红性感的嘴唇,她迎合着他的爱抚,并及时张开了秀口,把她的香舌送到了他的嘴里。 这是常宁万万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激动得喉结都发出了响声,马让自己的舌头与她的交缠在一起,身体里涌动着沸腾的激情,那苏醒的兄弟不失时机的跳了起来,直直的顶到了她的身体,她本能的抱住了他,并及时的扭着丰盈的身体,时不时的触碰着他的兄弟,仿佛在召唤他的到来。 这是一个挑逗的动作,撩拨得常宁已不能自制,顺势的将她压在了浴室的地板,他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力量,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再次冲了进去…… 这一次,商洛给予常宁充分的合作,她发出了激情的娇喘声,两只手在他背不住的抚摸,两腿时绻时翘,让常宁更加的勇猛与自如。 激情在两个缠身的男女身游荡,用疯狂,来写着真正的疯狂……商洛得到了真正的快感和慰籍,常宁也赢得了男子汉的最高威严。 一直到商洛两次的败退求饶,常宁才完成最后那几秒的释放,把商洛的魂魄调到了仙境之中,她躺在地板,庸懒的闭着眼睛,象在回忆和体会刚才的那幕激情。 常宁在浴缸里放满了水,然后把商洛拉进了清凉的水中。 "小坏蛋,你实在是太坏了,你给了我第一次让我做了一个真正女人的幸福,从没有过。"商洛躺在常宁的怀里,用手撩着水波娇声说道。 “嘿嘿,那你在招待所的时候,就不该那么矜持,那多浪费时间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商洛羞涩的说道:“小坏蛋,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任凭男人宰割啊。” 常宁拿手挠着她的痒处,“商姐,我的工作办得怎么样,或者说,干得怎么样?” “你又羞我呀,”商洛抓住常宁的兄弟轻撸几下,娇声道,“我早已忘记过去的激情了,是你,才让我有了回忆的资格和能力。” “嘿嘿,说说看,说说看嘛。”他挑逗着她。 “唉……反正,没有你刚才给予的刺激和美妙呗,最初是可以的,后来有了孩子,他又老不在家,就有了念想……再后来,他就不行了,特别是他过了四十以后,我们每次做,等于是一次煎熬折磨,他在心里,有心无力,我在身,火刚点燃,刚来感觉他就完事了……总之,搞得我很是难过,有不如无,干不如不干……就这样,这几年我们,就没有睡在一起了。” “呵呵,这么说来,我不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吗,商姐,你是来领导,别忘了表扬我呀。”常宁又开始了坏笑,双手在她巨大的山峰徘徊摸索,让它们在碧清的水中来回晃悠。 “小坏蛋,你这个害人精,我,要向你的丁姐和方姐告你去。” “呵呵,告告,告到一块去就好喽。” “哼,到处作恶的小坏蛋,我早看出来了,你和她们有一腿……”说着,商洛娇嗔的瞪了常宁一眼,保手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常宁笑了,胜利的笑了。 “哧哧……”商洛也笑了,笑得甜美幸福,发自内心的。 她拉起他,一起从水里出来。 他们终于相拥着躺在了床,“小常,这几天,你就是这张床的主人了。” 他躺在她身边,把大腿压在她身,她用手在他身轻轻的挠着,闭眼睛不再说话,一声不响地享受着温馨的幸福。 商洛终于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常宁,难道,这世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常宁默默的琢磨着,一旦突破了女人的防线,她的世界,就全都是你的啊。 这对他在万锦县的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0471初到锦江 要不是地委发出通知,召集全地区付处级以干部,学习党的十三大会议精神,常宁关于在山岙村再住两天的建议,商洛也会举双手赞成。 常宁是真心喜欢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绝的山村,这里的幽静环境,这里的宜人气候,还有这里纯朴的村民,尤其是山岙小学里,来自周围三个行政村、十多个自然村的二百多名学生,几天下来,常宁和他们真的“打成一片”,他那调皮天真的天性得到了一次大暴露,娃娃记成了孩子大王,树下潭,捉鸟抓兽,无所不干,就连商洛母女俩都看得直摇头,笑说他是来玩耍而不是下乡调研的。 当然,让常宁留恋山岙村的,还有他在商洛身得到的姿情和满足,就不用一一细表。 商洛也是,这短短三天的日子,让她尝尽了男女之间真正妙到毫颠的欢悦,让她彻底的释放了自己,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她万分荣幸的抓住了。 女性的热情一旦喷发,犹如火山般的不可阻挡,卧室里、浴室间、沙发、厨房中,还有屋后的竹林间,山顶的树林里,深夜时的院子里、小路、村里的操场边、山脚下的水塘里,都曾留下他们紧密的身影、常宁的尽情挥洒,和商洛尽情动听的吟唱…… 两情若是相悦时,朝朝暮暮爱不止,无奈的,两个人不得不离开山岙村了。 商洛的轿车在国道与幸福大街的交接处停住,常宁下了驾驶室,冲着商洛一笑,“商姐,我得一路走过去,看看哪个部门的倒霉蛋没挂牌子。”商洛嫣然的笑起来,“哧哧,碰你小半仙当县委记,他们不倒霉,也得脱层皮了。”常宁乐了,“呵呵,那是肯定的了,我连商姐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帮土崽子就更不在话下喽。”商洛一脸晕红,春意遍布,“小常,你又拿姐开心了。”常宁眨眨双眼说:“商姐,你年轻十岁了,开心不开心?”商洛嗯了一声,下车绕到驾驶座这边,“小常,我先走了,锦江见。” 常宁目送商洛的车远去后,拎起旅行包沿幸福大街往县委方向走。 下午的街人不多,常宁孤单的身影,很快被茶馆里的小玲子发现,端着一杯茶就跑了出来。 “哥哥,你回来了。”小玲子的声音清脆动听,半条大街都听得见。 “哟,妹子,你靓起来了哦。”常宁微笑着,就在马路,一口气喝光了一杯茶,“嗯,这才象我的妹子嘛。” 小玲子小脸一红,捏着连衣裙的腰带,羞羞的忸怩道:“哥哥,这裙子好贵呢。” “呵呵,等你嫂子来了,再教你化妆,怎么打扮,嗨,咱妹子就是康乐镇的镇花喽。” 常宁笑着,将杯子还给小玲子,忽地压低声音问:“告诉哥哥,有人欺负你没?哥揍他丫的去。” 小玲子嘻嘻的笑了,第一次笑得那么自然而灿烂,“哥哥,人家巴结我都来不及呢,这几天,茶馆天天客满,晚十二点才关门哩。” “嗯,那就好,那就好。”常宁瞧一眼街道两边问道,“小玲子,哥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得咋样了?革命工作,可不能打马虎眼哦。” “报告常记,幸福大街有公家单位四十三个,应挂牌子一百一十七块,实际挂出一百一十七块,没有漏挂,没有昼挂夜藏……” “呵呵,好好,好嘛……”常宁乐着,冲着小玲子挥挥手,提起旅行包朝招待所走去。 明天要去锦江晋见众多顶头司,今晚可得好好的休息,起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锦江是一座山城,和几年前的青州不相下,周围丘陵环绕,山间河涧众多,虽没有青州的海港,却是西江省中西部的交通枢纽,两条国道纵横境内,三条铁路在此交汇,更有常年能通航的锦江河穿城而过。 常宁初到锦江,便有些喜欢这座小城市,尤其是火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更让他感受到这里孕育的勃勃生机。 常宁和李效仑同车,还有组织部长莫春意和宣传部长柳玉桃,开车的是他的新司机凌啸,这里和当年的青阳县一样,破车几辆,而付处级以干部有十几个,一齐出门,非得拚车而行不可。 常宁心说,托尔斯泰的名言应该改改了,人家幸福的都一个德性,他娘的,咱贫穷落后县也都很相似,一个县委常委连辆二手专车都混不,这工作的状态能好么。 常宁坐在前面付驾座,兴致勃勃的看着车外的街道,一面对凌啸念叨着,“凌啸,你开慢点嘛,我是第一次来,让我好好熟悉一下这里啊。” 凌啸应了一声,放慢了车速,可明显提不起兴致来,今天出发前,常宁当众宣布,把自己的那辆车交给孙正邦专用,现在的这辆车在县府小车班里,被大家戏称为老爷车,难怪凌啸有些不开心了。 李效仑知道常宁的意思,当众给孙正邦安排专车,是为他位造势呢,十多天的下乡调研,李效仑多少摸到了一点常宁的脾气,心里不自觉的开始佩服起常宁来。 “常记,凌啸是担心的,您把车给了孙付县长,您出门怎么办呢?” 常宁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扔给凌啸。 “臭小子,听好了,把我们送到招待所后,立即去火车站等着,从湖城发来的一辆德国越野车和四匹马,领到后,你找几个人把马匹送回康乐镇去,帮我雇个懂马的人,再建个马厩。” 凌啸咧开嘴应着,李效仑惊喜的问道:“常记,是你家的马吗?” 常宁点头道:“是啊,我们那里的军分区有个骑兵连,大裁军的时候被解散了,我买了几匹马在家养着,我看我们万锦啊,下乡时坐车不如骑马快,就让我姐捎了几匹过来,以后谁要是下乡去,我免费借给他。” 哪个地方都一样,开会是领导最热衷的事,这次学习十三大精神的会议要开三天,常宁初来锦江,自然不敢象过去那样吊儿郎当,跟着大伙老实的住进了招待所。 有所区别的是,象常宁这样的县委记都是单独一个房间,并且同其他县市的一把手一起,安排在地区招待所条件最好的二楼。 常宁刚进房间放下包,万川县县委记李耀先,就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跟了进来。 李耀先和常宁一样,都是从外省交流到西江省任职,一个万锦县,一个万川县,隔着一条锦川河相依相望,但境遇却是云泥之别,万川县紧靠省会南江市,条件优越,工业发达,这几年更是把万锦县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常记,这是我们万川县县长刘长河,今天特意来拜访常记的。”李耀先介绍道。 常宁握着刘长河的手,热情的说道:“刘县长,你好,谢谢啊。” 刘长河憨厚的一笑,说道:“常记,您好,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您了。” 李耀先笑着补充道:“常记,你还不知道,长河三年前还是你们万锦县的付县长,是被你那个胖子张福林逼走的。” 常宁一怔,旋即笑道:“我们那位体重二百五以的张县长啊,呵呵,没法说,没法说呀。” 刘长河坐下吸了一支烟,便知趣的告辞走了。 关了门,常宁重重的往床一倒,四肢一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唉……人比人毛死人啊,李哥,你是在万川县混得有滋有味,风生水起,又有这么朴实能干的二把手辅助,取得成绩提高进步是指日可待,我就惨喽,还没下车就被人家使了记下马威,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可谓举步维艰,举步维艰啊。” 李耀先点点头,一河之隔的事,他岂能不知,拍拍常宁的腿同情的说:“兄弟,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建议你向地委详细的汇报一下,必要的话,就采取组织措施嘛。” 常宁摊摊手,苦笑道:“李哥,你以为地委不知道那,给我们这些外来户留下两个常委空额,已经够照顾的了……反正我觉得啊,我们万锦县就是太落后了,地委想重视也重视不起来哟。” 李耀先安慰道:“小常,你也别太焦急,工作嘛,一步一步的来,走走,咱哥俩找个地方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喝两盅去。” “等等,李哥,按规矩,咱们得去拜访一下各位领导。” 李耀先笑着摇头,“我来得早一点,去对面的地委转了转,那边正在开地委常委会呢,地委办特意委托我通知你,下午两点,去见顾记和王专员。” “哦,谢了。”常宁笑着问道,“李哥,你找我,可不是拉我去喝酒这么简单,快说,找我有啥事?” 李耀先笑了笑,略一迟疑后说道:“这样,你先休息,晚我再请你喝酒,事情么,等我们见了顾记王专员后再谈。” 又聊了几句,李耀先告辞走了。 常宁是满腹狐疑,心里不禁嘀咕起来,是什么事,让兄弟相称的李耀先都吞吞吐吐的? 0472林付书记的运气 常宁看看手表,离午饭时间还早,刚想躺着睡一会,就传来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请进”,推门而进的是县委付记林正道,和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及付县长孙正邦。 林正道五十不到,是铜山县人,但在万锦县工作二十余年了,是老资格的党务工作者,常宁来了以后,只是报到那天见过一面,还没说话呢,当下不敢怠慢,请三人坐下,习惯地给每个人分了一支香烟。 李效仑率先问道:“常记,刚才我看见万川县的李记,带着他们刘县长找你,你没有答应他们?” 常宁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李效仑,没头没脑的,“三位,你们说什么呀,李记和我在中央党校待了半年,也算是老同学了,乘着开会,带刘县长过来认识一下而已,我能答应他什么,连拉我喝酒,我都没答应呢。” 李效仑看看林正道和孙正邦,长松了一口气后说道:“还好,还好,都怪我,没有及时向常记汇报这事,幸亏现在还没有答应他们。” “呵呵,效仑,到底是什么事啊,看把你们三个紧张的。” 林正道就着凳子往常宁身前靠了靠,接过孙正邦递来的一张地图,摊在了床。 “常记,你刚来,可能有所不知,李记和刘县长找你,一定是为了锦川河的水。” “这是锦川河流域图,锦川河发源于我的老家铜山县,最后汇入锦江河,全长三百七十多公里,主要分成两部分,游在铜山县境内,基本是四季有水,而下游部分,就是我们和万川县的县界,每年有六个月属于枯水期,其中的阳历十一月十二月及翌年一月,锦川河基本是断流状况。” “从地图可以看出,我们和万川两县境内的所有大小河流,都是锦川河的支流,锦川河断流,说明这些支流基本没有水,这就是旱季,根据两县县志记载,一百年来,除了有六年,其余是年年如此。” “所以,每年的国庆节后,两县都要为旱季的用水发愁,未雨稠缪,蓄水救急,我们万锦县的有利条件,是有一个和锦川河相连的千顷湖,其所拥水量,足以支持我们全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而万川县却受地理条件限制,地形普遍高于河床,每到旱季,他们只能望而兴叹。” “九年前,为保证万川县在枯水季的用水,在当时地委领导的主持下,两县签订了一个为期七年的供水协议,每年由我们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一千万立方米,万川县则出钱支援我们县财政,从十万元开始,每年递增五万元,但是,这个协议在前年就到期了,去年的供水就出现了很大的纠纷,因为我们自己用水不足,只供应对方六百万立方米,而万川县只支付了十五万元。” “据气象部门预测,今年秋冬季节的枯水期来得早,所以,李记和刘县长找我们,是想提前和们敲定今年的供水计划。” 常宁听了林正道的话,瞧着地图默不作声,然后,慢慢的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三位,说说你们的意见。” 林正道等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常宁笑得有些怪,他们吃不准一把手的真实法,便职业性的小心谨慎起来,千错万错,不可在领导面前犯错。 “哎,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放弃自己建议权了,以后别放马后炮啊。” 常宁发觉这个林正道城府极深,而且对自己的戒意也很浓,便先拿话套住他,放弃建议权,等于是放弃自己应负的责任,真要出了事,你这个三把手即使不吐一字,也决脱不了干糸。 “常记,去年万锦县遭遇了近十年来最大的干旱,我们因为供应了万川县六百万立方米的水,而弄得自己最后差点没水抗旱,老百姓怨声载道,高记,高记就是因为这件事,而提前办了退休手续。” 高记是常宁的前任,常宁来之前,他就办了手续走人了,根本没见着人影,要不是李效仑提起,常宁还以为他是正常退休的,心道,这个李效仑也有些小心思,这么重要的情况,为什么不早点介绍。 “我认为,今年我们应该拒绝万川县的供水要求。” 孙正邦说得严肃认真,让常宁心里一怔。 “正邦同志,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就因为他们去年只付了十五万元钱吗?” 常宁盯着孙正邦,对他的直截了当很是欣赏,他是管农业的,说出来的意见更有份量。 “常记,根据气象部门的预告,今年的旱情会比去年更严重,按去年的存水量估算,我们的千顷湖除了保障我县的生活和生产用水,顶多能供应万川县三四百万立方米,真要是给了他们,千顷湖就要底朝天了,何况这几年万川县工农业生产发展得比较快,生活生产用水消耗也很大,据我所知,他们去缺水一千五百万立方米,今年至少缺水在一千八百万立方米以,我们多余的那点水,对他们来说,等于是杯水车薪。” 常宁听了不置可否,孙正邦的意见应该是符合实际的,李效仑不了解情况,说了也是白说,而他最期待的林正道,却紧闭着嘴巴。 在山岙村的时候,商洛提醒过他,比起张福林那个草包,林正道这个有能力却又不得志的三把手,才是他应该重点关注的人。 华夏的体制,县级三把手是个最奇妙的职务,一把手掌握全局,二把手主管行政和经济,三把手的分工是党务和党的建设,用常宁的话说,是个不用费力而只需动动嘴皮子的职位,他工作在在一二把手的阴影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是相对最不稳定的职务,因为他要随时防备着其他常委的取代和超越。 据商洛说,林正道少年得志,出道很早,三十三岁就成为锦江地区最年轻的县委常委,先当县委办主任,再当统战部长,三十八岁就成了县委付记,仕途被大家一致看好。 可是就从那时开始,他的进步忽然停滞不前了,一九八零年,万锦县领导班子大换血,一二把手双双调离,林正道这个三把手正在省党校脱产学习,没赶到点,一九八二年,二把手县长脑溢血没了,按理该轮到他往挪一步了,可当时有位万锦籍的省委常委说了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县长得让懂经济的人干,得,他还是老三,挨到一九八四年,那位“懂经济的”县长,被另一位省领导看中了,一拍屁股高升到省里去了,县长位置空出来了,不想又被当时的常务付县长超越过去,林正道还是原地踏步,接着便是今年的县级换届选举,一把手退休,二把手要外调,林正道受人指点,跑了几趟地委,可不成想,面整出一个跨省干部交流试点,一把手早就内定了,剩下的县长职位,却活生生的被张福林抢了去。 运气啊,还有关糸,恃才傲物的林正道什么也没有,心里那个郁闷可想而知,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今年是他在万锦县当县委付记的第十个年头,当年的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已经快要日落西山了,四十八岁,按照现行的干部四化标准,在县委付记的位置往升,基本属于老大难了。 常宁把李效仑和孙正邦打发走,只留下了林正道一个人。 “林付记,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前辈,以后在一起搭班子,我就全靠你支持了。” 常宁客气着,主动为林正道点香烟。 林正道机械地微笑着,有些含蓄,又有些苦涩。 “常记,配合支持你的工作,我责无旁贷,正道虽然能力有限,但定当竭尽所能。” 常宁为自己也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笑道:“林付记有点言不由衷了。” 林正道怔了一下,他以为常宁在责备他,刚才讨论向万川县供水的事情,他没有发表意见,“常记,如果不向万川县供水,县财政的收入会少一块,干部们就会骂娘,别看才十几万,二三十万的,对一个财政预算才三百万的万锦县来说,不是小数目了,如果向万川县供水,一旦造成自己生活生产用水不足,老百姓就会骂娘……常记你是知道,万锦县的老百姓,可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作为革命老区,这里有的老百姓,是能通天的……总之,这事难办啊。” 常宁微微一笑,林正道不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么。 “林付记,我留你下来,不是要谈工作,而是要谈你个人的事。” “哦?”林正道又一次怔住了,“常记,你,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笑着问道:“我先问问林付记,你对我了解吗?” 林正道沉吟了一下,“不瞒常记,你来了以后,我是了解过你。” “呵呵,说说看,言者无罪,说哪儿扔哪儿。” 林正道不知道常宁要干什么,既然话说到这份了,他也不好再矜持了。 “……总之,常记你不是靠关糸坐火箭来的,你主要是靠自己努力干来的,如果不是受年龄和资历限制,凭你在青阳市诞生过程中的作用,你甚至可以象那个孙华洋一样,连升两级而一举升到付厅级的位置。” 常宁望着林正道,笑而不语。 “哦,对了,你还有一个外号,铁口神算小半仙,当地人背后都叫你小半仙。” 林正道说着笑了起来,常宁听着,也跟着笑了。 “林付记,现在,我小半仙来说说你的运气问题了.” 0473运气是可以改变的 听了常宁的话,林正道马无声的笑了,娃娃记果然象他了解的那样,办事说话喜欢直截了当,并且擅长往人家的痒处挠。!。 “常记,看来你对我也了解得挺深的,是的,我不是运气的问题,而是运气有问题。” 常宁耸耸肩,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目光也变得更加捉摸不定了。 “林付记,我曾经听我的老师讲过扮猪吃老虎的故事,我不喜欢扮猪,因为组织把我派过来,给了我五年的时间,但我只给自己定了三年的期限。” 林正道闻言,心里琢磨开了,娃娃记的用意他看出来了,二把手不堪大用,希望他这个三把手能有所表示,可是,这个娃娃记靠得住吗,他会不会在干过河拆桥的买卖呢? “常记,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惜我是下山的人,你在向山攀登,我们踩不到一个点啊。” 见林正道听出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常宁满意的点着头,到了县级常委的层次,他们都知道自己不用直接去做事,而是在于识人用人,常宁放出了橄榄枝,除了示好,更多的是表示了合作的诚意。 “今年应该是林付记的本命年,四十八岁并不老嘛,在现今的干部年龄结构中,四十八岁是个承启下的重要节点,只要在两年内有所作为,进步也是有希望的。” 说实在,林正道真有点心动,体制内待久了的人,不想进步都不可能,前年有位局长还为了自己退休问题,私下找派出所的户籍民警,将自己的年龄改小了两岁,林正道之所以认真的打听过常宁的背景,就是想乘机再搏一番,希望自己能再进一步。 “常记,你相信我吗?” 常宁微笑着,一脸的狡猾,“正道同志,我们之间不需要你说的信任,而是合作,合作,你不反对?” 林正道心里一动,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信任是需要基础的,他和常宁刚开始共事,根本不可能有相互的信任,只有相互合作,互相利用,才是两人最佳的共事方式。 他不禁心里感慨,娃娃记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能明白官场的真谛,前途不可限量。 “常记,合作需要本钱,我在你面前,简直是微不足益,不值一提,你不觉得亏了吗。” 话虽这么说,但林正道对常宁的主动示好,还是颇为自得的,即使他不是万锦县人,但十几年的常委不是白当的,这些年厚积薄发,他在县里下下培养了不少人,是他有底气和常宁合作的资本。 “呵呵,所以嘛,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县委记和县委付记的合作,可能有些不平等啊。” 林正道笑道:“那是当然,人贵有自知之明么。” 常宁点点头,严肃的说道:“正道同志,我们都是xx党员,是党和人民的干部,我和一样,有自己的底线,就是不管我们以后做什么和怎么做,都要对得起党的信任,和全县广大干部的重托。” 林正道闻言,立即也是一脸的肃然,“我同意,常记,你说的正是我所想的。” “好,那我就直奔主题了,正道同志,你对皮月桂的事怎么看?” 林正道说道:“干得漂亮,不战而屈人之兵,皮月桂这棵大树一倒,万锦县。以后的工作就顺利多了,常记,你下车伊始,就下了一步好棋啊。” “呵呵,我不但把皮月桂请出了万锦县,还顺手牵羊的把人大主任的位置给占了,同志们都有些什么议论吗?” 林正道笑道:“常记,议论肯定是有,我们做什么事没人议论?县委记兼任人大主任虽然不多,但改革嘛,总得允许我的探索实践么。” “谢谢正道同志的信任,不过,现在有个非常迫切解决的问题啊。” “哦,什么问题?”林正道问道。 “唉,大树倒了根还在,皮月桂虽然走了,可毕竟这是他经营了一辈子的地盘啊。” 林正道闻言一楞,马明白了常宁为什么叹气。 皮月桂在万锦县经营有方,号称百分之六十的干部是他的人,这些人现在群龙无首,势必要寻找新的靠山,所谓病急乱投医,象林正道这样的实权派,这时候只要稍作提示,肯定是纷纷来投。 林正道心里笑了,常宁是怕他乘机广招人马,成为第二个皮月桂呢,好个娃娃记,还没开始合作,你就涎着脸提起条件来了。 “常记,既然我们是合作,我就表个态,这些年来,我跟皮月桂始终处于冷战状态,我超不了他,他扳不倒我,我们就从来没有合作过,请你放心,我对他的一切不感兴趣。” 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承诺,常宁心里一乐,林正道果然是聪明人,和聪明人合作,至少可以少费脑筋啊。 常宁的担心不无道理,万锦县里孙了一个以皮月桂为首的小圈子,还有够得份量的派糸,就是林正道和张福林两个,据商洛向他介绍,林正道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势力范围,剩下的,张福林拥有近百分之十,余下的则是散兵游勇。 不能让林正道一家独大,常宁提出的合作条件,第一条就是让林正道承诺,不去收编林正道的人。 “正道同志,谢谢你的爽快,我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人情送给你。” “哦,那我也预先谢谢常记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表面的虚情假意,装得象一对相识多年的好朋。 “正道同志,如果我把人大主任的位置让给你,你肯定不屑一顾,凭你的资历,五六年后能自然而然的到达那个倍置。” 林正道笑而不语,那还用说吗,我就是在付记的位置,原地踏步到退居二线的那一天,最不济也能混个政协主席享福到退休,现在我才四十八岁,还看不人大政协这种橡皮图章似的正处级。 常宁笑着沉吟了一下,望着林正道,一字一句的说道: “正道同志,我想推荐你,接任张福林的县长职务。” 0474如意算盘 常宁的话,让林正道大吃一惊。 “常,常记,你想把张福林拿下?” 常宁肯定的点点头,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换届的新县长又怎么样,占着茅坑不拉屎,就得把位置腾给想拉能拉的人。 “正道同志,别说得那么难听么,什么叫拿下?我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主动让贤而已,顶多是把他挤下去,张福林那么胖,挤倒了也不疼嘛,呵呵。” 林正道心说,刚逼走一个皮月桂,现又要挤掉张福林,这个娃娃记好狠毒的招啊。 “常记,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张福林他,他不能下去。” 常宁有些诧异,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张福林是个草包,大家却偏偏都要护着他,从商洛到张小明,还有眼前的林正道,一个个都将张福林捧着供着,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啦,正道同志,咱们现在是一条船的人,有事就不能直接说吗。” 林正道抱歉的一笑,“对不起,常记,我以为你和商部长是朋,她会告诉你呢。”说着,拿出香烟分了一下,先点吸起来。 “常记,张福林这个人,凭能力顶多能当个小科长,凭他走路都困难的身体,早该办个病退手续回家了,可是,他却是全票当选县长的,你去人大看看就知道了,那些人民代表里,有相当一部分是老前辈,一个个都是原则第一的主,说到选举,就是你我去参加,恐怕也不好过老前辈们的关,可偏偏他张福林能做到。” “先不说张福林,说说咱们万锦县的财政状况,作为一个贫困县,咱们万锦县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只有三百万,但是,吃财政饭的人却有一点二万,当然,其中有四千人是事业单位的职员,和各部门的临时工,还有农村的民办教师和部分村干部,及相当数量的老前辈和烈土家属,反正加起来一年光工资和行政费就得千万,去年总财政支出是一千两百万,收支相抵,缺口是九百万啊。” “那这缺口的钱从哪里来呢?国家和省级财政转移支付,分别是三百万和两百万,国家有关部门对革命老区的支援是每年一百五十万万,这样一来,总共还差着二百五十万的大窟窿。” “之所以选择张福林当县长,是因为他能弄来财政支出的钱,前些年他一直就是县委常委,每年都能搞到一百多万,去年他一下子为万锦县争取到国家和省两级预算外资金两百二十万,就凭这一点,我们大家不得不服他,他提出想当县长,我们不得不投他一票。” “而张福林之所以能搞到钱,是因为省财政厅厅长张重是他叔叔,还有,他能从国家有关部门要到钱,是因为老革命家王仁悟是他的亲娘舅……总之,只要张福林每年能为县里搞来二三百万的钱,其他什么都不用干,他的县长都是稳稳当当的。” 听到这里,轮到常宁大吃一惊了,张福林竟然是王仁悟的外甥,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林正道说得没错,在经济不发达地区,所谓的能人,就是那些能凭着关糸向级讨来预算外资金的人,当初自己在青阳县,不就是因此而成为记县长的座宾吗。 林正道瞅着常宁沉思的样子,心里说道,你常记是有杨疯子罩着,可毕竟比不王仁悟的影响大,何况你一个外省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逼走一个皮月桂已经了不得了,如果再搞掉张福林,恐怕以后要寝食难安了,光他的本家兄弟、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就够你喝一壶了。 可常宁是个打定主意后,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他心里想的是如何让张福林体面而高兴的下去,那些可以预见的反击,根本就没放在他的眼里。 要想万锦县实现跨越式的发展,关键还是干部队伍的建设,在常宁的计划中,县常委会和县政府两套班子,就是干部队伍建设的重中之重,以他的工作作风,只要把两套班子紧紧抓在手中,他就不但可以高枕无忧,而且还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干活了。 抓人事大权,用自己能掌控的人,是一个一把手最最重要的工作,如果手下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不听使唤,他为怎么为人民服务,怎么完成组织和领导的重托。 “正道同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你说得很实际,我想的却更为现实啊,我听商部长介绍张福林同志,我觉得,他应该到更合适他的工作岗位去。” 林正道听得心里一叹,说来说去,还是要下手了,自己该怎么办?公开和常宁合作,别人会以为是他帮着挤掉了张福林,如果真的代替张福林坐了县长位置,就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暗地里和常宁合作,不知道能否赢得常宁的基本信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了利益,是一定要有付出的。 “正道同志,我知道你心里在犹豫,可以理解嘛,合作是双向的,是需要起码的信任的,但有一点你尽可放心,关于如何让张福林同志挪挪屁股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常宁站起身来,把心神不定的林正道送出了门外。 躺回到床,常宁一边乐呵一边想,这个林正道,患得患失,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难怪在付处级徘徊了整整十五年。 当县长,林正道肯定比张福林强,尽管他也不是理想的人选,但总算是矮个中间的长人。 常宁打了个盹,错过了午餐时间,还是李效仑这个大管家,拎着饭盒菜盒送到了房间里来。 “效仑同志,坐,坐嘛。”常宁一边吃着,一边抽空问道,“对了,关于处级干部的任职年龄限制,面是怎么规定的?” “常记,我听说中组部有个干部梯队设的长远规划,将对各个级别的干部作出一定的年龄限制,但以目前的干部队伍的年龄结构分析,三五年内不可能正式推开,具体到我们西江一些地区,干部年龄普遍老化,不可能短期内来个大换血,西江省委组织部有个规定,原则,到五十二周岁的付处级,五十七岁的正处级,都要退居二线,去人大政协坐班,可你看看我们万锦县,四个付县长和两院院长,除了孙正邦,其他人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四岁了,搞一刀切,切不了啊。” 常宁笑道:“效仑同志,你今年四十九了?要加油,要加油了啊。” 李效仑跟着笑了起来,脸有点自嘲的表情。 “常记,你别开我玩笑了,这些天你没把我当外人,我心里记着了,能在你的领导下干到五十二岁,我就知足了。” 常宁听得直摇头,“哎,你这种心理状态可要不得啊,效仑同志,呵呵,四朝元老你是当定了,但是,我衷心希望你有一个辉煌的结局。” “常记,那是我曾经的理想,现在已经压在心底了。” 常宁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擦嘴,漫不经心的问道:“效仑同志,皮月桂走了以后,他的徒子徒孙们有什么动向啊。” 李效仑微笑起来。 “可以想像他们的处境,据说皮月桂当着商部长的面,保证五年之内不再过问万锦县的事,他的手下肯定乱套了,靠惯了别人的人,一下子突然失去了靠山,肯定是希望尽快找到新的靠山,可是,谁是靠得住的新靠山,就值得他们思量了……常记你应该是他们的首选,但是,你明确的宣布,正式班之前,除了常委,其他人一律不见,所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应该在等待和观望中。” 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沉思着,李效仑说的,他完全能想到,之所以明知故问,是因为他心里在开始拨弄他的如意算盘了。 “效仑啊,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是终究要离开的,我希望到时候带走的,是老区百姓的口碑,其他的嘛,我不需要,我顶多是个看风景的人,而他们,需要别的人去牵引。” 李效仑心里一动,常记的话里有话啊,莫非……,他的心跳忽地有些加快了。 “常记,你是了解我的,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请尽管吩咐。” 常宁点着头,慢慢的微笑起来,表示对李效仑的赞许。 他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先努力的把林正道推出去顶替张福林,然后扶植李效仑、孙正邦和吴贵龙,让他们三个人形成三个相对独立,而又互相牵制的小圈子,共同制约林正道,至于他自己,作为堂堂的一把手,只需要在这四个人身各拴一根绳子,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中。 至于其他人,就放手的让他们自由的发挥和发展,有能耐的,尽管冒出来好了。 “效仑同志,你不用参加会议了,这几天县委的值班任务,就交给你负责了。” 李效仑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常记,我马回去。”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0475老乡见老乡 细节决定成败。 常宁瞧见了李效仑的激动和急切,心里是非常的满意。 一把手的信任,是做下属的最大的工作动力,看似一件并不起眼的小事,却能彰显万锦县的政治气候。 李效仑是个明白人,明白到能够侍候三位县委记而平安无事,这份修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常宁让他特意回到县里单独值班,除了高度的信任,还有就是向其他人发出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他李效仑不但是常记的人,还是一个可以代替常记作主的人。 常宁的暗示等同于交待,让他放开手脚去收编皮月桂的人,等于是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权力,以后在万锦县,象林正道那样,他不但是一把手身边的行走,还可以有自己的圈子,还能直起腰来做事了。 李效仑匆匆走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体制内的现实,留给一个四十九岁付处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效仑可以激动,常宁却不能激动,去见领导的时候,激动多半会坏事。 当然,他决定先去商洛那里坐坐,来点冲动还是允许的。 锦江地委离火车站不远,地处闹市区,全凭一道围墙守卫着闹中取静,建筑也都是比较新的,不是革命留下的胜利果实,在常宁的第一感觉中,这里多了一份朴素和传统,却少了一点现代型机关的开放。 知道常宁要来,商洛今天刻意的作了打扮,是常宁喜欢的红色连衣裙,脸的妆也是尽量的素淡,只在鱼尾纹和左腮的小黑斑作了一点修饰,其实她的脸够白够嫩的,常宁不喜欢女人涂脂抹粉,没办法,女为悦己者而容,她在顺着他。 女人的办公室总是多一份温馨,让常宁倍感亲切,关门后,他拖着商洛倒在了沙发,他的孩子气般的固执让商洛放弃了反对,迎合着任由他吻遍了俏脸和玉颈,然后她被挑动了,便捧着他的脸,热烈的回吻他,当他的手穿过裙子扭扣间的空档,攀她的玉峰时,她身体一颤一软,娇喘着瘫在沙发,用剩余的理智,伸手指了指外间。 商洛靠着常宁的肩,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小常,对不起,墙壁不隔音的。”常宁乐道:“我要是当了地委记,第一件事,就是让墙壁具有隔音效果。”商洛哧哧笑了,“那你可要快点,姐盼着呢。”常宁的手还在她那里摸索,“商姐,你总是这样的不戴罩罩?”商洛羞了一下,“没办法,它们太大,买不到合适的么。”常宁笑着说:“正好嘛,我的手更加方便为你服务。”商洛身体有些扭动了,“小常,这是办公室,你可不能得寸进尺。”常宁呵呵一笑,“那咋办,咱不能白来锦江一趟。”商洛又哧哧的笑了,“常大记,你可是来开会的啊。”常宁振振有词,“公私兼顾,是我的人生基本原则。” 商洛拉着常宁起来,整整自己裙子,又帮常宁理了理衣服,在他那极不老实的兄弟身捏了一下,“小常,晚到我家去,我为你做不放辣椒的菜。” “呵呵,那敢情好,我正为怎么填饱肚子发愁呢,八个人一桌,个个都是辣椒高手,总不能为我一个人改变口味。” 商洛笑道:“以后到了锦江,我家就是你家。” 常宁心道,那还要说么,你的领土都归我了,嘴却问:“商姐,我去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商洛嗔了常宁一眼,“平常家里就我一个人的,再说了,你是我弟弟,弟弟去姐姐家噌饭吃,天经地义嘛。” “呵呵,天经地义,天经地义啊。”常宁乐呵着,意犹未尽的在商洛胸前抓了一下。 商洛陪着常宁,去见刚参加完十三大的顾记。 地委记叫顾思明,中等个子,今年五十五岁了,却有一头浓密的黑发,脸看不到一点老年人的斑斑,显得特别的精神。 用不着商洛多作介绍,常宁恭敬的招呼一声后,顾思明主动的伸过手来,脸的笑容很是开放。 “哈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小常,你可是我手下第一个老乡哟。” 常宁一脸的惊讶,“顾记,您,您也是之江人?” “哈哈,你这位姐姐没告诉你?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到家嘛。”顾思明看了商洛一眼,挥挥手笑着说道,“我母亲是青州人,父亲是宁州人,我这个老乡名符其实?” 商洛说道:“顾记,由你亲自告诉小常,不是更有戏剧效果吗?” 看得出,商洛和顾记很融洽,常宁心想,毕竟是同一派糸的人,后才他才知道,顾思明的老婆是商洛的同学兼朋。 又说笑了一会,商洛知趣的离开了,人家老乡见老乡,当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泪汪汪的场景。 顾思明是跟着父母才来到西江的,他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解放前就加入了xx党,一九五零年的时候,西江大学组建地质糸,他们夫妻俩便双双前往,从此让高中刚毕业的顾思明也成了西江人,子承父业,顾思明以优异成绩考入了西江大学地质糸,只是毕业以后,在省地质队待了几年,就转行成为了政工干部。 和大多数同龄人的从政经历有些不同,从六十年代开始,顾思明离开省直机关,直接到了万川县一个偏远的人民公社,先是付记,后当正记,然后当了付区长、区长和区委记当时介于县和公社之间的一级领导机关,是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八十年代末期撤销, 七十年初,顾思明进入县委,官至万川县县委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顾思明更是扶摇直,几乎是两年一个台阶,从地委常委兼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到组织部长、付记,一步不拉,但步步顺利,直到三年前修成正果,坐了地委记的位置。 机关使人成精,基层让人晋升,在那个年代,顾思明的仕途还算顺畅。 “怎么样,小老乡,对西江特别是万锦县,有什么直观的感受?” 两个人在沙发坐下后,顾思明笑问道。 常宁的坐姿保持着恭敬,微笑着说:“顾记,西江人热情好客,万锦县更是热情之极。” 顾思明放声而笑,“我在京城开会的时候,接到省委黎部长的电话,说县委记任途中,被歹徒劫了道,当时呀,旁边的人都在笑,可我是无地自容啊,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常宁说道:“顾记,其实也没什么,正好,正好让我对万锦县有个更直观的认识。” “嗯,我们xx党人,就是善于化被动为主动,让坏事变成好事嘛。”顾思明轻声一笑,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常,你后来的借题发挥,干得漂亮嘛,既展示了自己,又一举搞定了老皮,顺利打开了工作局面。” 常宁一脸的歉意,诚恳地说道:“顾记,我要向您和地委检讨,有些事,有些事我事先没有请示……” “哎,我今天不想听检讨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皮教子无方,昝由自取嘛。”顾思明摆摆手笑道,“有部苏联电影,叫什么来着,电影里斯大林同志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 常宁接道:“胜利者不应该被求全责备。” “对嘛。”顾思明笑着说道,“小常,我还送你一句话:前进,让挡路的人走开。” 常宁微笑着说:“顾记,我读不多,这句话,这句话是谁说的?” 顾思明冲着常宁眨了眨眼,又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小常的老乡,我顾思明说的。” 两个人笑了一阵,常宁由衷的说道:“顾记,谢谢您的教导。” “哈哈,共勉,共勉嘛。”顾思明大笑着问道,“小常,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 “谢谢顾记,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于您。” “哦?你说。” “您,您吃辣椒吗?” “辣椒?哈哈,小常啊,你也不喜欢辣椒?”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顾记,是的,这是我到万锦县以后,遇到的最大困难。” “哈哈,英雄所遇略同啊,我十八岁那年到了南江市以后,可以说是闻椒色变,落荒而逃啊。” 常宁问道:“那,那您是怎么克服的呢?” 顾思明笑着说道:“没办法啊,好在离家很近,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是跑回家里吃饭,患了严重的辣椒恐惧症,可是后来不行了,我的女朋,就是我爱人,结婚前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我学会吃辣椒……唉,那是一场战争,是我人生最残酷的日子啊……哈哈,为了爱情故,辣椒塞满肚哟。” “哈哈,对不起,你的这个问题我爱莫能助,爱莫能助了。” 常宁也笑着,心里惊讶于顾思明的开朗随和,五十多岁的老干部,能象顾思明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常,谈谈你的工作。” 0476敲领导的竹杠(上) 幸亏有商洛的事先介绍,常宁才了解一些锦江地委的基本情况,避免的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和传说中的西江省委里,那种群雄并起山头林立不同,锦江地委的领导层,主要分属三个板块,这种局面已持续了十多年。 顾思明属于本地派,也就是所谓的老干部派,尽管他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干部子弟,但他在二十多年里,从万川县的一个公社里起步,早被深深的打了本地人的烙印,锦江是革命老区,遍地都是老革命老前辈,顾思明早已深深融入其中,没有本地力量的支持,象顾思明这样没有背景的人,仕途不可能走得顺风顺水。 象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等人,就是本地派的中坚力量。 相反,象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属于体制内的空降派,他们最鲜明的特点,就是无一例一的,都由省委组织部从别的地区,或省直机关里调派下来的,用商洛的话说,他们的从政--&网--不在锦江地区,来了之后难免和本地有着这样那样的分歧和冲突。 地委付记马玉定等人,是王铁林的铁杆盟。 省委不是虑无飘缈的存在,不管风云变幻,总是力图的维护着两边的平衡相当,不允许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在斗争中维持平衡,在斗争中取得进步,这是xx党人对唯物辨证法的最佳运用。 至于那第三个板块,实际不应该称之为板块,因为他们介于顾王二人之间,既不捏成一块,也会下意识地团结自保,他们不去得罪顾王两边,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顾王两边也乐见他们的存在,何况他们每个人背后,都或多或少的有面人的支持,顾王二人也轻易奈何不得。 象高正国,纯业务型的干部,对自己分管的政法和公安两块工作尽心尽力,不敢介入人事纷争中去,又有省政法委主要领导撑腰,一般人动不了他。 而商洛的基础更牢固,她既是占锦江地区十分之一人口的少数民族的旗帜,又是地委常委会里唯一的女性,又出身于本地老革命家庭,省委记和省长面前都能说得话,加她的工作能力和以往不俗的政绩,她在常委会就采取不结盟运动,不但没受到排挤,反有还是两边竭力逢迎的对象。 哪里都一样,要想当好干部,要想在体制内生存和进步,如何站队和站到哪一边去,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啊,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置那些所谓的圈子于不屑一顾,或干脆以更大的圈子,将那些小圈子们一举套进圈来。 常宁先汇报了下乡调研半个月的经过,并拿出由秘李州腾执笔的基层调查报告,当然,其中后面部分大都是他的分析和意见,特别是提出了一些万锦县农村脱贫致富的对策和措施,是他认真思考后加去的。 顾思明一边看一边交口称赞,看得出不是在客套,是发自内心,顾思明手下有十几个县市一二把手,能写出这样报告的人不多,尤其是后面,提出问题的同时,又直接指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更是少之又少,心道不愧为来自沿海开放之地,这个小家伙很有潜力嘛。 “顾记,关于我们万锦县县委领导班子的情况,我是这样考虑的,县委常委兼政法委记一职,由现任政法委付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同志接任,这样能维持县里政法和公安工作的平稳和连续。” 顾思明略作思考,点着头说道:“嗯,这个同志我认识,高正国同志的得力干将嘛,我个人完全同意。” 吴贵龙既不是顾思明这边的人,也不属王铁林的阵营,常宁知道,只要自己首肯并提出来,吴贵龙的进步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顾记,关于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一职,我希望由现任付县长孙正邦接任,他留下的付县长一职,由沙潭乡党委记。陈茂云同志接任。” 顾思明听罢,声色不动,似乎早就预料到常宁会提出孙正邦这个人来。 “哦,孙正邦……我知道,知道,五年前的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陈茂云,哦,我知道,三十多岁,也是个大学生。” 顾思明的话有点敷衍,他低估常宁的敏感性和观察力了。 “顾记,我是这样考虑的,万锦县是个农业为主的县,坦率说,经过半个月的下乡调研,万锦农村大部分地区,还处于温饱线之下,迫切需要一个懂农业的领导同志,负责全县的三农工作,就我的观察和考虑,在目前的万锦县,选择孙正邦同志,是符合实际和比较恰当的。” 顾思明缓缓的点着头,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常宁的意见是对的,就是把孙正邦放在全省来看,都称得是把搞农业的好手。 问题是孙正邦不是顾思明的人,而且常宁不知道的是,孙正邦当年还在无意之中,“得罪”过顾思明。 孙正邦看去又土又憨,有股呆子气,用同事的话说,是迂腐和死心眼,当初顾思明还是专员的时候,到万锦县视察检查工作,谁都知道顾思明是从万川县去的,万川万锦两县素来不睦,顾思明到万锦县检查工作,万锦人都以为他来找喳呢,表现得极不配合,当顾思明讲话时,无意之中说错了一个数据。 本来嘛,领导也是人,说错一个数据根本不是个事,印发讲话稿的时候,改过来就是了。 可偏有好事者,在下面冲着当时还是农业局长的孙正邦,一个劲的怂恿鼓动,孙正邦竟傻乎乎的站起来,当着几百人的面,指出了顾思明的口误。 后来,孙正邦在省党校学习,和党校同学、现在的地委付记马玉定走到了一块去,成了有圈子罩着的人,而且还是对手的圈子,顾思明当然对他不待见了。 “嗯……小常同志,你们县委常委会做了决议了吗?” 县委常委是地委管辖的干部,按照组织程序,就地推荐一名县委常委,必须先由县委常委会举行全会,三分之二以票数同意通过后,形成正式决议,再报地委组织部,由地委组织部向常委会提出,通过后才算完成整个程序。 “顾记,我们还没有召开常委会讨论,我是想先请示一下您的指示。” 常宁微笑着,顾思明也在微笑,这小子,人小鬼大,先来将我的军呢。 “小常,你这有点本末倒置了。” “顾记,我这不是怕犯错误么,先请示后行动,总比先行动后汇报保险得多。” 常宁说得有些不大客气,顾思明倒不以为忤,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何况在京城参加党的十三大会议时,省委记仇兴华暗未过他,让他放手的让常宁干去,他岂能等闲视之,杨疯子杨北国人虽离退,却虎威犹在,他老人家的孙女婿,谁都会给点面子的。 “哈哈,我只知道你是想先到我这里唱喏一声,然后在招待所里召开县委常委会议,速战速决……嗯,行,你那边走个程序后报来,我这边也讲点办事效率,这次会议结束前,给你结果。” “谢谢顾记的信任。”常宁嘴里恭敬的说着,心里在想,倒底是地委一把手,虽不比宰相肚里撑船,却也是大度得体,从容不迫,对自己提了个他不喜欢的人,表现了位者的精明和包容。 “小常,万锦县以后就交给你了,五年时间不长,也不短,万锦县能不能走出困局,就看你这班长了。” 常宁笑着说:“请顾记放心,我有您这位老乡前辈撑腰,心里更有底了。” 这话说得顾思明心里受用。他爽朗的一笑,说道:“范氏集团公司的继承人主政万锦县,我当可多睡多吃喽。” 常宁起身欲行告退,却被顾思明叫住了。 “别忙着走啊,坐坐,我找你小常有事相商呢?” 常宁心里一乐,脸却佯装糊涂,“顾记,您要教导我,关于如何战胜辣椒的经验吗?” “哈哈,哪壶不开提那壶,那不是战胜,是投降。”顾思明放声笑道,“下面要说什么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啊?” 原来,万川县县委记李耀先,和县长刘长河来找常宁,常宁就看出了两人的真正用意,两县一河之隔,电话畅通,联络方便,随时都可以谈判供水的问题,两人借在地区开会之机来事,无非是想利用顾思明,争取在谈判中占据主动,少出钞票多捞水。 顾思明是从万川县出来的,万川县就是他的家他的心头肉,胳膊断了往里弯,他能不帮着万川县么,何况万川县是锦江地区工业发达县,保证对其供水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常宁是谁呀,小半仙的盛名不是吹出来的,他心中的小算盘拨得炉火纯青,雁过拨毛,狗过留毛,是他一惯的行事方式。 “顾记,我真不知道,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事啊。” 0477敲领导的竹杠(中) 常宁有一个小花招,有时候他在装傻充楞的时候,会故意让别人看出破绽,从而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有备而来。 微微一笑,顾思明心里有数了,在京城的时候,利用会议间息,他随省委记仇兴华一起,有幸去拜访了中组部部长陈思透,陈思透是从之江省省委记任去的,说到这次处级干部跨省交流试点工作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常宁。 当时顾思明吃了一惊,其他交流干部,都是到达各省省委组织部报到后,由各省根据实际情况,再安排具体的去向,只有常宁,陈思透当场委托仇兴华,把他安排到万锦县去任职。 回来的路,仇兴华告诉顾思明,常宁能成为杨北国的孙女婿,就是陈思透保的媒,而且常宁有个外公,是台湾国民党前陆军将,在海外有很大的影响力,以后凡是涉及到常宁的事情,要特别谨慎。 了解了人家的背景,又见到了本人,顾思明就知道该怎么相处了,这小子出手不凡,还没正式班,就借题发挥,兵不血仞的瓦解了皮月桂的势力,毫不客气的兼任了县人大主任的职务,现在又自信满满,踌躇满志,要让他和万川县真诚合作,不多给点好处,肯定是难以善了的。 “常宁同志,关于在枯水期,由你们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的事,是两县好合作的一个好传统,希望你能把它好好发扬下去,今天万川县的李记和刘县长来找过我,我呢,只是提个醒,具体怎么安排,由你们两县自己商量着办。”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郑重其事的应道:“顾记,请您放心,我回去之后,马和福林同志商量一下,统一思想认识,然后和李记和刘县长他们联糸。” 提到张福林,顾思明抬手一摇,说道:“张福林就免了,他懂个什么。” 常宁微笑道:“不管怎么说,两个县要是达成供水协议,总要福林同志签字。” “哼,一个摆设而已。”顾思明不屑的说道。 常宁心里说,明知道是摆设还放出来丢人现眼,这不坑我么。 “感谢领导,给我配了一个摆设当助手。” 常宁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顾思明警觉的望着常宁,慢慢的,眉头皱了起来。 “常宁同志,你不会对张福林,有什么想法?” 顾思明是客套一下,随便一问,常宁可不客气,顺竿往就爬。 “顾记,我正是要跟您谈张福林的事。” 这小子,果然得寸进尺了,还不是一般的贪婪,前面刚搞了个皮月桂,屁股没掸干净呢,马又要玩张福林了,这不要乱套了么,地委不能被一个县委记牵着鼻子走嘛。 “常宁同志,你说的问题免谈。” 常宁应了一声是,身的拧劲却来了,心说好啊,免谈的事情多了去了,张福林的事免谈,那向万川县供水的事也免谈,看你顾思明还免谈不免谈。 “顾记,那,那我先回去了,顺便去一下王专员那里。” 顾思明明显感到常宁的不快,心里有些歉疚,把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张福林放在县长位置,也确是难为他这个新记了,都说一二把手是夫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才能带领班子过好日子,谁愿意娶个二百五丑八怪当老婆呢。 常宁抬出王铁林来,顾思明也没在意,见了记再拜专员,这是规矩,省略不得。 待到常宁出门而去,顾思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啊,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谈的是万锦向万川供水的事,怎么又扯到张福林的事情去了,这小子,被他转移目标,差点带到沟里去了。 顾思明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这个外号小半仙的常宁,有意思,以后锦江地区特别是万锦县,肯定是热闹非凡了。 常宁肩挎黑皮包,闷头直走,他是初来地委,除了商洛,可谓举目无亲,用不着见人就打招呼。 走廊是穿梭不断的人,这是串门的好时光啊。 开会开会,真正的功夫在会议之外,这是体制内的老油条们总结的一条经验。 三天的会议五天的安排,头尾两天主要就是跑领导的办公室,多跑领导办公室不一定能取得进步,可不积极的跑领导的办公室,肯定是不能取得进步。 王铁林专员的办公室在大楼的另一头,常宁推门而进的时候,外间已坐了四五个人,常宁站在门口,一边一点烟,一边自嘲的想,这到处都是排队现象,敢情就是从领导这里开始的。 年轻的秘皱起了眉头,“这位同志,请不要抽烟。” 常宁赶紧灭掉了烟,他和其余四位等候者不同,他们都正襟危坐,一脸虔诚,标志着身份的公文包放在胸前,一付要见领导之前的标准模样,而他的黑皮包挎在肩,如果换成包,就是标准的学生打扮了。 四张凳子四个屁股,常宁只有站着的份儿。 “这位同志,你先回去,王专员今天没时间见你了。” 常宁指着自己问:“同志,你在说我吗?” 秘问道:“你有预约吗?” 常宁耸着肩道:“没有预约,因为我不知道见领导还要预约。” 秘又皱了皱眉头,“对不起,那你明天再来。” 那四位等候者都看着常宁,其中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好心的劝说:“小同志,你还是回去,王专员很忙,你看我们都等了俩钟头了。” 常宁呵呵一笑,“谢谢老同志,那您继续等候,我先回去了。” 也不看那小白脸秘一眼,常宁扭头便退了出来,虽然没见到王铁林,但他那个秘如此的修为和态度,心道这王铁林,也好不到哪儿去呢。 这条走廊两边都是地委常委的办公室,哪个门口都有人,常宁郁闷了,他娘的,都是人民的勤务员,领导的时间宝贵,咱的时间就可以浪费么。 常宁索然无味的离开了地委大楼,悄悄的溜回对面的招待所,回到自己的房间,拨了电话线后蒙头大睡。 常宁沾床就睡,那是他没心没肺的天性,可地委记顾思明在他走后,越想越不对头,不管怎么说,常宁也是新任的一县之主,用一句“这个问题免谈”,来堵住他的嘴巴,实在是有些不妥。 何况他的背景有些特殊,顾思明感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和方法不对,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条曾经的官场真理,并不一定都是颠扑不破的啊。 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老王吗,那个万锦县的常宁同志,到你那里了吗?” 电话这头的,正是锦江地区的二把手,锦江地委付记、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 王铁林也是刚从京城回来,风尘仆仆的,他不是党的十三大代表,他去京城是为了锦江地区撤地设市的事,行政主管比党务领导繁忙,不在家一个月,文件堆积如山不说,这门来的人实在太多,让他穷于应付。 “顾记,我没见到啊,他说过要到我这里来吗?” 顾思明笑道:“怎么啦,老王,这是老规矩,小伙子不错,挺懂事的。” 王铁林也笑起来,“是吗,那我更得见见他了,我听说之江的青阳市,就是常宁牵头搞起来的,了不起啊,咱们锦江正在搞撤地设市,我得向他请教请教了。” “哈哈,以后有的是时间嘛,这小子啊,是个人才哟。” 顾思明和王铁林搭挡好几年了,彼此知根知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表面关糸还是维持得不错的。 顾思明的话里有些味道,王铁林听出来了。 “顾记,你稍等,我去看看他来了没有?” 王铁林把办公室里的两位来访者打发走后,起身走到门口,冲着秘问道:“小杨,万锦县的常宁同志来了没有?” 小杨一脸的茫然,看了一眼走廊,摇着头道:“领导,没见到啊。” “哦,他如果来了,请他马进来。” 那四个等候者中,和常宁说过话的老者,冲着小杨笑道:“小杨,刚才那个年轻人,说不定就是万锦县的常宁呢。” 正要转身的王铁林问道:“怎么回事?” 小杨的脸红了起来,期期艾艾的说道:“老高,你看错了,刚才那位年轻人,好象是刚分配来的大学生。” 老高叫高四平,是个转业军人,锦江地区农垦局局长,资格比王铁林还老,“呵呵,我有个亲戚在万锦县,听他说,他们那里来了个会打架的娃娃记,既然是娃娃记,跟刚才那小伙子差不多呢,呵呵。” 王铁林听出高四平的话里,有点幸灾乐祸,他瞪了小杨一眼,回到了自己的边公桌前。 “顾记,他来过了,看到我外间坐满了人,可能先回去了。” 顾思明哦了一声,这个王铁林,人家初次登门,最忙也要见见嘛,“老王,小伙子给了出了个大难题啊。” “不会,他敢难为领导?” “哈哈,他是想敲你我的竹杠哟。” 0478敲领导的竹杠(下) 王铁林放下电话,心里轻蔑的骂了一句,老狐狸,就知道玩弄权术,老子是行政一把手,当家知道柴米贵,象常宁这样的财神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只要他能给万锦县乃至锦江地区带来好处,敲点竹杠没啥了不起的,你顾思明不愿意,老子愿意。- 他决定拿出与顾思明不同的姿态,亲自去找常宁。 在锦江地委,顾思明和王铁林是两种作风不同的官员,两个人合作分歧并存,很有分寸的坚守着各自的底线,尽量避免将矛盾公开在阳光下,却又处处显示出与对方的不同。 相比之下,顾思明是一把手,基础扎实,来自面的支持多一点,而王铁林是西江省里有名的实干家,改革开放以后冒出来的政坛“新人”,敢说敢干,用时下流行的话说,人家有一套,搞经济很有几把刷子。 一个讲政治,一个提发展,一个刻意维护自己的形象,一个却随和亲民,顾思明深谙为官之道,理论修养深厚,王铁林粗中有细,刚柔相济,办事果断干脆,善于“用事实说话”。 一个人来到地委大楼对面的招待所找常宁,就是王铁林典型的“用事实说话”。 常宁万万没有想到,敲门的是专员王铁林。 “王专员,您,您怎么来了?” “呵呵,你常宁同志要是不欢迎我来,我可以掉头就走。” 两个人都笑了,王铁林是黎洪昌那条线的人,对常宁了解得很透切了,常宁有了商洛的介绍,对王铁林的了解也不浅,客套话是必要的,不提也罢。 “叫小常同志,没问题?”王铁林坐在房间内唯一一张沙发,一边吸烟一边微笑着问。 常宁笑道:“在青阳的时候,路人都叫我小常,显得年轻啊。” “呵呵,都成娃娃记了,还不够年轻吗?”王铁林笑道。 “万锦县给人起外号的速度,赶得深圳特区了。” “小常,你去过顾记那里了?” 宁知道王铁林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认真的将两个新常委,和一个新的付县长人选说了一遍。 王铁林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有些波动,听黎洪昌和马玉定介绍,常宁拒绝了让小谌当秘的好意,似乎刻意的要和黎洪昌保持一定的距离,看来只是一种谨慎的策略,现在明知道孙正邦跟黎洪昌和自己连着线,却敢于提为常务付县长,不管怎么说,示好之意肯定是有的。 “小常,你提的三个人选,我都同意,从万锦县目前的干部现状看,你的眼光和选择是正确的。” 王铁林给常宁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时,旗帜鲜明的亮出了自己的意思。 只是常宁的心里开始了苦笑,王铁林这招毒啊,招摇过市的来坡待所找自己,又将在地委常委会公开支持,这不是向全世界宣布,常宁是他的人吗,这让一把手顾思明情何以堪。 可箭在弦,不得不发,吃政治饭的人,如果既要面子又要里子,基本是没有前途的。 “王专员,谢谢您的支持,您是老锦江了,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我还有一件事,您也索性一并支持了。” 王铁林放声而笑,了不得,了不得啊,“呵呵,小常啊,你还没说是什么事,让我怎么支持哟。” “王专员,我个人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让张福林那样的人,留在这么重要的工作岗位,如果要照顾他,完全可以给他一个闲职,让他回家自娱自乐去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是对的,但因此而照顾张福林,很不正常,我个人认为,万锦县要想发展,就得先换思想,不换思想就换人,否则,再过十年二十年,还是老样子。” 王铁林听得心里一怔,难怪顾思明说你敲竹杠,一点都不假啊,这岂止是敲竹杠,分明是逼宫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己屁股还没坐下去,就掂记人家屁股下的位置了。 “小常,你把你的意思,跟顾记说了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以顾记能领会的方式提出来,他说这个问题免谈。” 王铁林略微沉吟一下后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坚持让张福林当县长吗?” “知道,不过如此么。”常宁轻描淡写的说道,“有背景又怎么了,为了区区一点预算外资,让一个草包留在县长位置,是万锦县的奇耻大辱,锦江地委难辞其咎,如果不予纠正,我将以个人名义,越级向小。省委反映。” 看来常宁是吃定张福林了,王铁林听得暗自心惊,当着地委付记的面,说话竟然这么强硬狂傲,用官场里的行话来说,这是个会来事会搞事的人啊。 “小常,你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王铁林声色不动,他是官场老手,深谙其中的道,这个常宁的到来,一定会在锦江政坛掀起轩然大波,对他和顾思明来说,常宁就是一把双刃剑,两个人都想拥有这把双刃剑,可都怕用不好而反而伤了自己。 “王专员,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用现任专职付记林正道,顶替张福林的县长职务,张福林去人大,接替皮月桂担任人大主任,而在县常委会,现有的排名不变,张福林继续排在第二位。” 王铁林听着,不禁眼前一亮,难怪常宁不怕惹了众怒,强行赶走皮月桂,原来是为了今天的安排。 这个人事可谓煞费苦心,精心周到,对各方来说,是个两全其美的安排,张福林到了人大,级别不变,待遇不降,党内还是老二,人大本来就是个橡皮图章,是个名符其实的养老院,张福林去人大,实在是恰得其所。 而林正道虽然不谙政府行政工作,但总比张福林强几百倍,更为重要的是,林正道在万锦县经营多年,手下门徒不少,起用他,既可以稳定万锦县的政局,又能够发挥大批中下层干部的积极性。 对常宁来说,用林正道换张福林,可以更好的贯彻自己的执政思路,而且林正道是他主张起用的,必定心存感激之心,更为重要的是,皮月桂的人,和张福林素来不睦,拿下张福林,一定程度能安抚皮月桂的手下,从而让常宁乘虚而入,一举掌控万锦县的政局。 看似不经意间发生的事,被常宁抓住了时机,迅速的把火引到皮月桂的身,从而迫使他黯然出走,然后悄悄的寻找替代人选,乘着万川县提出供水谈判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顾思明讨价还价,提出了县长位置的走马换将,整个计划目标明确,思路清晰,详细周到,杀伐果断……老天爷,才来几天功夫,万锦县的政坛就改名换姓了。 王铁林还不知道的是,地委统战部长商洛,已经从普通的相识,变成了床的亲密战,正是有她这枚棋子,常宁才敢举着刀,砍了皮月桂,又挥向了张福林,因为他有商洛帮他压阵啊。 “嗯……常宁同志,你的想法很有见地,那么,我可以将此作为正式意见,提交到地委常委会吗?” 常宁马笑着说道:“王专员,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您了。” 说着,常宁赶紧又敬一根香烟,王铁林的两根手指头有些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了。 “小常啊,在京城的时候,听说有个之江省青阳市的同志,来我们锦江任职,当时我就恨不得马赶回来啊。”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付出要有回报,得到必须付出,这不,人家马开口讨要了。 “对了,王专员,我正想问您那,我听林正道说起,您正在为锦江的撤地设市而奔忙,现在,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铁林续一支香烟,先达达的抽了几口,然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一家人没有秘密,我不瞒你小常,这事比想像中的要难多喽,西江省有五个地区提出撤地设市计划,可一年就一个名额,僧多粥少,省委省政府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想帮,最后是哪个都不帮,你们自个摆弄去,谁有本事谁先,就这么着,我们锦江比不人家啊。” 常宁马表态,“王专员,我现在是锦江的一分子了,锦江的撤地设市工作,我理当尽力尽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小常同志,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了。”王铁林喜眉梢,顿一顿继续说道,“我们马要成立撤地设市工作领导小组了,你将是这个领导小组的成员之一,你有这方面的成功经验,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嘛,当然了,以后少不了要锦江万锦两头跑,辛苦你了。” 常宁谦虚的一笑,“王专员,责无旁贷的事,最辛苦也要干,只是……只是我的事情,不知道地委通得过通不过呢。” “呵呵,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嘛。”王铁林心里道,这小子果然成了精了,跟领导讨价还价的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啊. 0479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 常宁和王铁林,两个人在地委招待所的一楼大厅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亲切好的气氛中,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道了别。!。 这个消息,应该会在半个小时内传遍地委大楼,在现在体制内,小道消息和八卦新闻的传播,是效率最高的事情。 只有两个男人知道自己和对方的真实心情,王铁林凭的是阅历和经验,常宁靠的是感觉和观察。 握手道别的动作有些机械和简单,姿势是做给别人看的,当事人却知道自己在演戏,在逼着附近办公室里的顾思明作出艰难的选择。 王铁林离开招待所的时候,已经为自己和常宁的关糸,定位于有限合作,或者象常宁所说的,随机合作,一个巴掌拍不响,双方有利的时候,可以一拍结合,某一方认为无利可图的时候,有权利拒绝对方的合作要求。 当然,万锦县走马换将的事,王铁林决定帮常宁一把。 借用招待所一楼的会议室,常宁召开了临时常委会,会议由林正道提出和主持,讨论并通过了三位同志的任职推荐,吴贵龙同志任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记,孙正邦同志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陈茂云同志任县政府付县长。 会议只用了一个小时,期间还电话连线留在县里的张福林和李效仑,两人均同意对前述三位同志的推荐。 会议结束后,向地委组织部报告的任务,自然而然的交给了林正道,这也是常宁有意把他推到前台,为即将的走马换将做好准备,林正道也是乐于频频亮相,心里的感觉好极了。 下午四点多,林正道从地委组织部回来了。 “常记,地委临时常委会正在举行全体会议,我们的推荐决议将是倒数第二个议程。” 常宁微笑着问道:“倒数第二?还有谁比我们更会临时抱佛脚啊?” 林正道小声笑道:“听说,主管党群的马玉定付记,向会议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建议调整万锦县现有的领导班子。” “呵呵,小道消息。”常宁狡猾的笑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正道同志,我要提醒你,你既名正道,就不该听从小道嘛。” 常宁怕留在招待所里不得安宁,打发走林正道后,悄悄的从招待所的后门溜到了大街。 火车站离离招待所不到一里路,常宁来到车站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傻傻的瞅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他喜欢这种场合的独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需要做,一个人悄然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享受着沸腾生活带来的感官刺激。 “咦,这不是常记吗?” 常宁回过头,看到有三个女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一身连衣裙的组织部长莫春意,打扮有点土气的宣传部长柳玉桃,意外的是,还有皮月桂的二女儿皮春铃,正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哦,是三位姐姐啊,你们是街采购吗?”常宁的嘴巴甜起来时腻得很,主动的把姐姐挂到了口。 “我们在逛街呢。”莫春意笑意绽放,双眸如水,“常记,你在等人吗?” “啊,不是,我是第一次来锦江,想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莫春意在三个女人中年纪最大,见多识广,笑着邀请道:“常记,那我们给你当向导。” 对莫春意的热情邀请,常宁故意略作犹豫,想看看另外两个女人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柳玉桃报以惯有的微笑,加微微的点头,而皮春玲却有些尴尬,陪父亲的仇人逛街,亏莫春意这骚货想得出来,本来么,因为父亲和莫春意之间说不清的关糸,皮春铃和莫春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天三人联袂出行,还是柳玉桃极力促成的。 “这样,听说这里的锦江茶楼很是有名,我请客,请三位姐姐去锦江茶楼喝茶。” 常宁是灵机一动,有心相请,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在一起工作的,和皮家还是要尽量搞好关糸,总不能把他们全家都赶出万锦县,听说皮家老二在家里是一言九顶,领袖群英,搞定她,不等于搞定了皮派的虾兵蟹将么,皮春玲虽说还是一脸怨气,但有莫春意和柳玉桃在,量她也不敢过火,至于搞定女人么,嘿嘿,常宁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办法多得是。 果然,莫春意对常宁的提议是热烈的响应。 “好呀,常记请客,我们就不客气了,都去都去。” 柳玉桃也表示同意,能和一把手多多接近,谁还不愿意? 皮春春玲尚在犹豫时,莫春意早就过来,用力的拉住了她胳膊,皮春玲瞅了常宁一眼,半推半就的跟着莫春意起步了。 那锦江茶楼可是大大的有名,是锦江城的第一景的,号称全国六大名楼之一,就建在锦江河边,是全木结构的六层楼坊,红砖红瓦,古色古香,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整个茶楼内外游人如潮,比肩擦踵,好不热闹。 茶楼设在第五层,是文物局为了增加收入而开设的,这几年搞起了改革之风,承包给了原来茶楼的几个员工,负责人叫李木,看样子和莫春意挺熟的。 “李经理,你可得记住了,这是我们万锦县新来的常宁记。” 李木热情的将几个人往迎,嘴里忙不迭的说着:“常记,欢迎欢迎,莫姐,柳姐皮姐,大家楼请。” 五楼的茶馆是一个个单独隔开的小单间,常宁他们进了一个临江的房间,常宁凭窗远眺,但见锦江河茫茫无际,若隐若现,迷人之极。 “三位姐姐,请喝茶,我先敬大家了。” 坐定后,常宁学着当地特殊的礼数,举杯邀饮。 莫春意和柳玉桃马积极回应,举杯向常宁回礼,只有皮春玲手触茶杯,却没有举起来。 常宁装作没有看见,喝了几口茶后,开口说道:“难得三位姐姐一起在场,我这个人不喜欣赏风景,咱们还是说说工作。” 莫春意盘腿坐在常宁右边,柳腰一扭,娇声说道:“常记,我们都是你的兵,以后你尽管带头,我们一定跟着你。” 常宁心里一乐,这个莫春意有点骚,双腿盘坐在那里,裙子撩到一边,整个下半身白花花的暴露在外面,连红裤头都露了一个边角,这娘们,皮月桂走了,急着寻找新靠山呢。 按常宁的标准,三个女人都蛮漂亮,但各有风姿,如果莫春意是骚,那柳玉桃是土,而皮春玲就是艳,可谓三花齐放,争丽斗艳。 “玉桃姐,党的十三大胜利闭幕,这次地委的学习报告会结束了,就看你们宣传部的工作了。” 柳玉桃恭敬的说道:“常记,我们宣传部坚决按你的指示办。” 常宁摇摇手,笑着说道:“三位姐姐,我给你们透个底,我这个人不会当领导,所以,以后你们主管部门的工作,就由你们自己负责,我么,不干涉你们的具体工作,只当你们的后勤服务员。” 莫春意俯身过来,殷勤的为常宁倒茶,那胸前的春光,因为这一俯身而泄漏常宁的眼皮底下。 常宁心里一荡,索性不看白不看,来了个低头大饱眼福。 没想到莫春意的骚名不虚传,当着柳玉桃和皮春玲的面,秋波一送,胸部一挺耸得更高,手一抖,茶壶嘴跟着偏了方向,一彪茶水落到桌,顺便也浇到了常宁的身。 “哎哟,对不起啊,常记……烫,烫着没有?”莫春意满脸歉疚,不失时机的掏出一条手帕,在常宁盘着的腿擦起来。 常宁笑着说道,“春意姐,没事的,没事的。” 嘴没事下面有事,可爱的兄弟不甘寂寞,这时蹭的站了起来,好在柳玉桃和皮春玲坐在桌子的另两边,兄弟的崛起不在她们的视野之内。 莫春意楞住了,偌大的帐篷就在她的手边,只见她脸不红身不动,大胆的拿手捏了一下兄弟。 常宁心里又是一热,差点没把持住,好在他也是久经考验,意志的薄墙还堪堪存在,赶快开口转移了话题,这事让另两个女人看见,就有些难看了。 “玉桃姐,你们的万锦周报办得不错啊,我看过几期,有些文章写得很有深意……噢,对了,万锦周报的负责人是谁,我想见见他。” 说话间,莫春意的手,在常宁的兄弟身熟练的撸了一下,才恋恋不舍的抽了回去。 “常记,万锦周报的负责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玉桃微笑着,手指向了皮春玲。 其实,常宁是明知故问,他想借此次机会,接和皮家的关糸,有机会化解他与皮家的恩怨。 “哦,是春玲姐啊,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嘛。”常宁故作惊讶的说道。 皮春玲瞪了常宁一眼,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常宁心里一声冷笑,小样,不就一个女人么,敢跟我小半仙摆谱,不说话是不,老子一招就能撬开你的嘴。 “但是,我觉得咱们万锦周报啊,还有一些需要改正的地方,还可以办得更好.” 0480各个击破她们 果然,皮春艳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娃娃说话,大言不惭。” 见皮春艳张嘴说话,常宁心里便有数了,女人么,各领风骚,性格多彩,咱小半仙今天眼明脑聪,心情蛮好,就略施小伎,干脆利落地各个击破她们,将来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她们变成敌人。 “春玲姐,我给你提几个建议啊,第一,你们万锦周报那个用纸,太低劣了,印刷质量也太差,让人看一遍就有扔掉的打算,第二,每周一期的时间拖得太久,留不住读者,建议改成万锦报,每周出两到三期,条件成熟时改成日报发行,第三,你们的文风太死板,现在的人,你光讲大道理,没人看的,我建议增加一个版块,可以刊登一些民歌、诗歌、散文和小故事,第四,听说你们对投稿人没有报酬,这可不行,我认为应该建立公开透明的稿酬制度,凡文章报者,都要按标准发给稿酬,这样,会培养一找固定忠实的投稿者,为万锦报将来的发展打下好基础……” 常宁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皮春艳开始还有些不屑,听到后来,竟双手扒到茶桌,全神贯注的盯着常宁,“常记,你继续说,继续说……” 原来,皮春玲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在家里领导老公就甭说了,在工作很是拚命,三年前调到万锦报社后,后来又成为县委宣传部付部长兼报社社长,为报社的发展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被誉为万锦县的第一女工作狂,不过,由于经费和编制的限制,万锦周报的发展陷入了瓶颈,这些日子正发愁着呢,现在有人帮她出谋划策,她就忘我的投入了。 常宁呵呵一笑,“没有了啊,春玲姐,我说得够多了嘛。” 皮春玲冲着常宁嗔怪一眼,幽幽的嘟噜道:“你只是指出了问题所在,没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你这么当领导的嘛。” 柳玉桃也微笑着说:“常记,春玲说得是,有些问题我们也感觉到了,比方说,质量、规模、周期和稿酬等问题,没有钱是改变不了的。” 常宁稍微卖了一下关子,心里对皮春玲这个女人还挺佩服的,说到工作,就把他的仇人身份都忘了,就冲这一点,他决定帮她一把。 “这样,春玲姐,回去以后,在搞好十三大精神宣传的同时,你抽空搞个计划,以每周出三期报纸为基础,做个预算一起交给我。” “真的?说话可要算数啊。”皮春玲惊喜的说着,主动拿起茶壶,俯身为常宁的茶杯续水。 “呵呵,当然,我亲自为你办……” 常宁的话突然断了,因为,皮春玲这么一俯身,瞧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讨厌的莫春意,乘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屁股早向常宁那边挪过不少,一只玉手悄悄的赖在常宁的大腿,紧靠在他的兄弟旁边,皮春玲俯身的时候,莫春意的手正在搔扰着呢。 讨厌的还有不安分守己的兄弟,革命意志比他的主人还要薄弱,一见女人招惹就冲动,压都压不住,一直倔强的挺立着,摆出一付宁折不弯腰的英雄气概,恰好被皮春玲看个正着。 皮春玲的脸噌的红了,赶快退身恢复原位。 莫春意的脸也红了,她虽然被人私下称为不要脸,但被人家抓个现行总归不好,何况还是被老相好的闺女抓住的。 柳玉桃开始莫名其妙,她没看到呢,可是皮春玲慌忙退身的时候,在桌洒了一点水,她拿起手头的毛巾,俯身去擦,不料,此刻莫春意的手是退回去,可那一柱擎天的大帐篷,却清晰的映入她眼帘,于是,她明白了两位同伴红脸的原因,她的脸也忽地红了。 小小的茶室里,一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尽管有内外双层保护,但常宁兄弟的伟大,对这三个虎狼年纪的女人来说,不用想就能深刻的体会得到,造物主就是这样的折磨人,你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象钓鱼的人,那条钓不到的鱼,总是最大的。 常宁觉得自己是男人,有责任调整大家的注意力,便率先笑道:“呵呵,三位姐姐,对不起啊,这个问题嘛,以后我们有机会再交流沟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都是这茶桌惹的祸,与人无关,与桌有关,呵呵。” 说得恬不知耻,柳玉桃的桃花脸更红了,红到了玉颈,扭头不敢迎接常宁的目光,莫春意则更加的放肆,脸风情万种,眼里春意盎然,目光仍痴迷的看着那个大帐篷。 皮春玲倒是落落大方,虽有娇羞之色,却不失大家闺秀风范,嗔怪了常宁一眼,反而轻盈的笑起来。 常宁说得没错,这茶桌设计得有些坑人,四方方,矮墩墩,喝茶人盘腿一坐,邻座稍微倾身,就能对那里一览无遗,遮无可遮,皮春玲的笑,是有感而发,对常宁的埋怨深以为然。 “呵呵,三位姐姐,我们继续说正事啊,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春玲姐,你们万锦周报的改革啊,关键要树立经营的意识,不但要当作事业去做,更要当成生意去做,县里拨的经费,预算增加得最多,都是有限的,何况现在咱们万锦县财政穷得叮当响,靠着化缘过日子,不可能对你们报社有大支持的。” 皮春玲频频的点着头,一说到工作,马换了认真的表情,“常记,你是从沿海经济发达地区过来的,以后万锦周报的经营,我要随时向你请教的。” 常宁长臂一挥,大大咧咧的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春玲姐,你的报纸要抓紧时间,开辟两个栏目,一个是农村农民农业专栏,内容你们自己组织,另一个是广告栏目,我保证在年底前给你找个特大客户,让你那张小报纸,一年的广告收入也能达到几十万。” 皮春玲若有所思,“听说常记的外公,是海外大公司的拥有人,常记是想……” “春玲姐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嘛。”常宁赞了一句,“具体的我现在不能多说,总之你先拿个报纸改革计划出来,证明给我和县委看,你皮春玲同志是有能力领导报社的。” 0481继续击破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夜幕降临,柳玉桃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常宁喝了几茶,偷偷的瞧着三个女人的不同表现,一边为自己的肚子叫屈,听说锦江人喝茶能喝一天,万锦人能拿喝茶当饭,看来这肚子要忍一忍了。 至于面前这三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常宁也在心里做出了基本判断。 莫春意是碰不得,这个女人是一路骚来的,用商洛的话说,她要是没有抱着皮月桂的大腿,恐怕现在还在国花炮厂窝着呢,二十七岁结婚后依然没有收敛,别人搞婚外情还讲究个明铺暗盖,她却是直来直去,婚后三年,丈夫在花炮厂一次事故中没了双腿,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出入皮家如自家,从而也影响了皮月桂的仕途,赫赫有名的锦江七位老革命,其他六位最低也官至正厅级,反而是学历最高的皮月桂,终老一生都还是正处,根子就在莫春意那里,这样死缠烂打的女人,四十好几了还舞艳弄骚,谁沾谁倒霉。 柳玉桃叫不能碰,不可否认,她从深山老林中的瑶族人聚居地走出来,多少得益于她少数民族的身份,但连商洛都承认,除了她们两人的那次“战争”,柳玉桃一直是顺轨蹈矩,兢兢业业,工作勤奋努力恪尽职守,她还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丈夫是县中的教导主任家中一子一女,均已考入大学,柳玉桃和丈夫是青梅竹马,两家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从小学到高中,再到西江大学少数民族学生进修班,两个人都是同班同学,在康乐镇,他们的家庭有最幸福家庭之称,对于这样的女人,常宁是肃然起敬,多一分了解,就会多一份尊重。 皮春玲叫不敢碰,这可是“仇人”的女儿,以常宁的既大胆又小心的行事风格,这样的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人家的父亲被迫远迁他乡,唯一的兄弟生死未卜,全都是拜常宁所“赐”,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要想彻底铲除,几乎是徒劳的,常宁的示好,不过是为了缓和仇怨的积聚,要和她有什么真正的瓜葛,常宁压根儿都没想过。 常宁在心里对自己说,既然如此,那就当作艺术品欣赏,得不到的美也是美啊。 皮春玲盯着常宁看了一会,忽地伸出手说道:“常记,咱们一言为定。” 常宁也是爽朗一笑,大方的握住了皮春玲的手,“一言为定。” 皮春玲和善的一笑,抱歉一声,拉起柳玉桃去了洗手间。 这下,茶室内只剩下孤男和寡女,莫春意媚眼一抛,娇笑一声道:“常记,你可不能偏心眼哟。”说着,身体一倾,玉手又伸到了常宁那里。 常宁那刚刚偃旗息鼓的兄弟,被莫春意的纤指一碰,不争气的又蹦了起来。 “春意姐,我哪里偏心眼了呢?”常宁不为所动,微笑着问道。 “格格,常记对春玲妹子,又是一点就透,又是一言为定的,总得对春意也来一点嘛。” 莫春意嘴娇声连连,手动作不慢,大胆的在常宁的兄弟身下蹿动,常宁身体一震,但觉热浪滚滚,汹涌澎湃。 “春意姐,一言为定,可是很有讲究的,我是县委记,对手下的喜好,有一个基本前提。” “常记请指示,春意一定从命。” 莫春意嘴动手不停,抓住常宁的兄弟摇得更快了。 “莫春意同志,你有两样事情要做,而且是当务之急,一是你的本职工作,据我的了解,你这个组织部长很不称职啊,组织部人浮于事,不思进取的,我可不喜欢工作不负责任的部下哟。” 常宁一边说,一边强忍着莫春意的搔扰,她的手技巧不错,整得他有点难受了。 “常记,请你放心,我莫春意也不是吃干饭的,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们组织部一定来个大变样,到时候我请常记亲自验收通过。” 莫春意胸部一挺,表起决心来还不忘卖风弄骚。 常宁心里一笑,验收个屁啊,一个烂货而已,小半仙早不是十几年前的小要饭了,咱来万锦县是干革命,不是收破烂的。 “春意姐,人要讲究感恩谢德,皮月桂对你恩重如山,如今他虽然暂居他县,保终究是要回来的,你是他的人,又是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应该帮他维持皮家的面子,不然,你将来以何目见皮主任呢。” 莫春意俏脸一红,脸有些许愧疚之色。 “常记,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皮家人群龙无首,我,我可以暂代老皮他……” 莫春意没有说完,就听见了门吱的一声,柳玉桃和皮春玲回来了,她赶快闭嘴巴,同时抽回了“讨好”常宁的那只手。 常宁冲莫春意微笑着点头,嘴里吐出四个字:“一言为定。” 莫春意闻言,笑逐颜开的起身,抛了个媚眼给常宁,转身去了洗手间。 常宁也是灵机一动,反正皮月桂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现在既然暗示李效仑去树旗招兵了,不妨让莫春意也插一脚,加吴贵龙异军突起,皮春玲也会继承父亲的衣钵,这么一来,加林正道和孙正邦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万锦县就成了春秋战国,列强并存,没有一个人能够坐大,自己这一把手当起来就顺利多了。 皮春玲坐回到原位,瞟了常宁一眼,低声说道:“常记真厉害,刚跟我来个一言为定,现在又来了个一言为定,不愧为新时期的有为青年啊。” 常宁笑了笑,为柳玉桃和皮春玲的杯子里续水后,说道:“春玲姐,多谢你的提醒,我不是小孩子,自有分寸,你做好自己的事。” “常记别忘了承诺就行。”皮春玲说了一句,脸忽地起了红晕。 常宁脸色一正说道:“春玲姐,请转告你父亲,我离开万锦县之前,一定会亲自接他回万锦县……” 莫春意回来了,常宁及时的收住了话。 他看出了皮春玲和莫春意的微妙关糸,以后可得好好利用了,用女人制衡女人,是个很好的办法,以皮春玲的能力和争强好胜,只要稍加点拨,绝对跟莫春意有得一拚。 柳玉桃始终在微笑,矜持,含蓄,常宁实在起不了想利用他的念头。 时间不早了,莫春意提议一起去吃晚饭。 常宁找了个借口开溜,他还得去商洛家呢。 0482商洛这关不好过 虽然是和商洛预先约好,但想到下午的地委常委会临时会议,常宁有些踌躇了。!。 常宁依着商洛留给他的家庭住址,跟路人打听清楚后,一边往目的地走,一边想着商洛会怎样对他,锦江城是座宁静的小城市,城中的建筑古风古貌,夜晚的时候街景别样的迷人。 可惜常宁无心欣赏,因为他来到万锦不过区区一个月,就把他的商姐得罪两次了。 为了讨好商洛,常宁特意在火车站的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可是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有生以来第一次买花送人,总感到有些别扭,连他自己也觉好笑,折回去向花店的小姑娘讨了张锦江日报,将整束花包得严严实实,才拿在手,放心的向商洛家走去。 在小小的锦江城中,有一座名叫锦山的城中山,锦山和穿城而过的锦江河之间,是锦江城的主要住宅区,尤其是锦山紧靠锦江河的地方,是一片干部的住宅,商洛的家,就座落在锦山脚下的锦江河畔。 小院子独立而在,屋内灯光不亮,想必商洛还没回家,常宁看看手表,八点不到,索性坐在院子门口的小树下等候,好在这里都是独门独户,路人少灯暗,一时不会被别人看见。 第一次得罪商洛,是因为把她的义兄皮月桂赶出了万锦县,当然,事情因皮小龙而起,追根溯源,皮月桂教子无方,咎由自取,常宁借题发挥逼他出走,完全是情有可原,合情合理,商洛后来理解了,也就不计较常宁的举动了,何况随后的山岙村几天浪漫缠绵,得罪之说早就烟消云散。 可这次却有些不同,常宁所针对的目标张福林,是商洛的恩人之后,商洛的从政道路,起步和几个关键节点,都有张福林娘舅王仁悟的帮衬,对商洛可谓恩重如山,何况张福林虽然无能,却不惹事,并没有主动招惹常宁,最重要的是常宁答应过商洛,不会轻易去动张福林,让他安稳的在县长位置干满一届,如今常宁出而反尔,商洛岂能给他好脸色看。 胡思乱想间,常宁的瞌睡虫来,竟坐在地,靠着小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常宁被一阵顿足声惊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看到依稀的月光下,商洛正站在他的面前,刚才就是被她跺脚而惊醒的。 “嘿嘿,商姐你,你回来了,嘿嘿……”常宁揉着眼站起来,一边不住的冲商洛傻笑。 洛又跺了一下脚,扭身便朝院子里走。 不说话就当同意,常宁一面涎着脸自我解释,一面屁颠屁颠的紧跟在商洛后面。 “小坏蛋,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商洛头也不回,一边开门,一边低声娇骂着。 “嘿嘿,大丈夫男子汉,说好来看商姐的,就是下刀子也得来啊。”常宁嘻皮笑脸,虽然看不清商洛的,但他能估计得到,肯定是因为常委会的结果而一肚子怒气。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商洛不会真的拒绝他进门。 商洛站在门口,伸手拧开了客厅的电灯,果然是一脸怒气,拿手挡在了门。 “不要脸的小坏蛋,快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常宁又是嘿嘿一笑,一猫腰从商洛的玉臂下钻了进去,大丈夫男子汉,能屈能伸嘛,不要脸就要脸了,要脸还算是小坏蛋吗? 常宁进了客厅,往沙发一坐,长吁一口气说道:“哎呀,总算到家喽。” 商洛不理常宁,关门脱了鞋,赤着脚走到茶几边,余怒未消,伸手去拿香烟。 常宁抓住了商洛的手,用力一拉,翻身一转,将商洛压在了沙发,“不……”商洛轻唤一声,嘴巴便被常宁的嘴堵住了。 “小……坏蛋……”商洛的身子一软,双手改推为抱,搂着常宁热烈的迎合起来。 两个人的互吻激起了心中的热火,常宁的手毫不犹豫的穿过商洛的裙子,来到她迷人滚烫的玉峰,只是一阵揉搓,商洛的双手便急切的行动起来,她的连衣裙和常宁身的衣服,被她轻快的剥落了。 “小常,快给姐姐……”商洛轻喘着低声的呼唤,一只玉手,早捏住了常宁那愤怒之极的兄弟。 这正是常宁所希望的,有玉手的引导,他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的冲了进去,他要狠狠的在这神秘的圣地进行尽情的挥洒,女人的生气也许是真切的,但常宁知道,疯狂的打击,可以摧毁她的一切怨气,这就是辛勤劳动的成果啊。 开始是慢慢的前进,犹如风细雨般,把商洛软化成温顺的绵羊,害羞的努力迎合着,嘴里娇喘着吟吟叫着,没有了高傲,不见了怒色,不再是让他敬仰的女神,而是一个娇羞的心爱的女人,她蜷曲着,她伸缩着,她承受着,她享受着……她娇嘀嘀的呼唤着,“小坏蛋,来点狠的……我不行了,送我,去……” 常宁仿佛听到了进军的号角,立即集聚雷霆万钧之势,化奔腾磅礴之力,一切的爱和欲都成了对她回报的行动,和煦如风摆杨柳,强劲似惊涛拍岸,玉女成欲女,少男变勇士,云雨翻天,雷电交鸣……柔和的灯光下,已泛滥如潮的她发出了如诉的涛声,钢于火的较量最终熔融在火的激情之中……常宁奔放了所有的激情,商洛被熔融在火海般的燃烧之中…… 一切都化作了沉默,一切都归于了静寂,一切都不复于存在,一切都蚀骨于心底……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商洛睁开秀目,爱恋的抚摸着常宁的脸,轻叹一声道:"小常啊,你把姐彻底降服了,真的谢谢你,你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 "商姐,如你所说,是你降服了我,你俘获了一个男人对你的爱。"常宁笑道。 商洛坐起身子,甜甜的一笑,牵着常宁的手来到浴室。 一会,两个人便在了温暖的水中。 忽然,商洛娇笑一声,拿手捏住了常宁的兄弟。 “小坏蛋,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毁了他,哧哧。” 0483爬高山如履平川 常宁苦笑着说道:“商姐,你先可怜一下你的弟弟,我吃不了辣椒,中午马马虎虎的对付了几口,就是期待着在你这里饱餐一顿,可是,可是到现在,我不但没吃晚饭,刚才还竭尽全力的为你服务一番,唉,我现在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啊。” “哧哧,”商洛笑着娇嗔道,“你真傻,谁知道常委会几时结束,你还傻乎乎的在我门口等呀。” 常宁双手捧着商洛的双峰,讨好的揉搓着,“那倒没有,我在街呀,碰到了莫春意柳玉桃和皮家老二,和她们在锦江茶楼喝茶,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哟。” 商洛一听,警觉地问道:“你跟她们在一起?跟她们在一起干什么?” 常宁将商洛拉到怀里,笑着说道:“商姐,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正巧碰,大家都是同事嘛,也就是聊聊天喝喝茶,没别的事。” “我是你什么人,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商洛娇声说道,“这三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嘛,我只是怕你不小心,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常宁讨好的说道:“商姐,你放心,我有了你,就当她们是浮云了,逢场作势,一散而过。” 商洛粘在常宁怀里,幽幽而道:“唉,我也管不了你,她们都比我年轻,又在一起班……年轻真是好啊。” “傻姐姐,你听好了,我常宁喜欢人,是有自己的标准的,不是任何女人都会让我动心的,只要我不喜欢,她就是天的仙女,我也懒得瞧一眼。” 常宁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他确实没有“办”那三个女人的想法,但动心却是动了的,尤其是不争气的兄弟,在茶楼的时候,“违反”纪律蹦达了小半天,受本能驱使的动心,当然也是动心么。 “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不会对她们动心,给个好理由哟。”说着,商洛的手,又在水中逗弄起常宁的兄弟来。 “商姐,我不否认,她们三人都蛮漂亮,各有动人之处,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莫春意风情万种,徐娘半老艳韵犹存,柳玉桃含蓄内秀,眉目纯美欲说还羞,皮春玲多情火辣,肤白肉嫩秀色可餐,哪一个都让人动心不已那,哪个男人如果说不动心,那他肯定是傻瓜大笨蛋。” “哧哧,这话倒是不错,她们三个呀,当年都是万锦县的大美人,你见之动心,当然是人之常情嘛。”商洛抱着常宁的脸吻了一会,又问道,“那你说,我和她们相比,我美不美?” “呵呵,关于这点嘛……”常宁乐着卖起了关子。 商洛骑在常宁身,拿一对偌大的玉峰,在常宁的身到处讨好起来,嘴里娇声道:“小常,你快说嘛,说了我就给你做饭去。” 常宁心里一乐,女人的臭毛病,男人的甜言蜜语能党饭吃么。 “商姐,只凭一点,就能说明你的问题,我见到你,就想和你那个,可她们,我只想逗她们一下,希望她们以后能老老实实的为我工作,你说,你漂亮还是她们漂亮?” “嗯……”商洛点着头,沉吟一下说道,“小常,你的商姐不是自私之人,在我这个年纪,还能尝到人间至美至妙的快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怎敢奢望独享,你想做什么就做,商姐不会阻拦你的。” “商姐,谢谢你,和你相比,她们只是残花败柳而已,莫春意水性扬花,本质,柳玉桃土里土气,不解风情,皮春玲泼妇性格,对我忌恨,我能和她们在一起吗?以后我要是憋不住,大不了开车来锦江找你嘛。” 商洛闻言,俏脸一红,又是哧哧的一笑,捧着常宁的的脸狂吻起来,“小常,谢谢你……你再一会,商姐这就给你做饭去。” 常宁乐得一个人在水中享受,直到商洛叫他吃饭,才慢悠悠的起来,擦干身子,在壁橱里随便拿了件睡衣一套,来到了客厅里。 “小常,先将就着吃,明天姐再给你做好吃的。”商洛放下菜饭,笑吟吟的招呼道。 常宁点头嗯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在沙发坐下。 不想常宁身的睡衣没扣好扣子,那恢复过来的兄弟,又昂首挺胸的竖了起来,被商洛瞅个正着。 商洛依着常宁坐下,伸手捧住常宁的兄弟揉了揉,娇羞的赞道:“真棒啊。” 常宁狼吞虎咽中,亦不忘讨好商洛,反伸着筷子拨了拨商洛身的睡衣,“商姐,你也不错嘛。” 商洛骄傲的挺了挺胸,索性敞开睡衣,以方便常宁随时欣赏,那巍巍高山是她的资本,他的最爱。 常宁边吃边问:“商姐,你不对我做点评价吗?” 商洛羞羞的一笑,俯身下去,吻了吻常宁的兄弟,娇声的吟道:“爬高山如履平川,卷残云犹趟闲庭,英雄啊。” “呵呵,过奖,过奖了嘛。”常宁放下碗筷一抹嘴,抬头往四周一瞧,笑着说道:“商家,这里的男主人呢,如果撞了车可就不妙喽。” “放心,他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来之前也会先给我打电话的,现在啊,你高是这里的男主人。” 商洛坐到常宁怀里,拿起茶几的香烟,掏了两支,塞一支在常宁嘴里,自己也叼一支,又分别点火,两个人粘着身子,悠然的吸了起来。 常宁又笑问道:“嗯嗯……呵呵,那,那咱大闺女小闺女和宝贝儿子,还有咱大女婿小女婿和未过门的儿媳妇,他们,他们不回家来吗?” 洛冲常宁喷了几口烟,又啐了他一口,“小坏蛋,想得倒美,谁是你的闺女女婿呀。” 常宁大模大样的说:“你看你看,刚才你还说,我是这里的男主人么,那你的闺女,难道不是我的闺女吗?我和她们的妈妈都这样了,她们见了我,起码得叫我一声叔叔。” “哧哧,算你说对了,孩子他叔,行了?”商洛也彻底放开了,一手扯掉常宁的睡衣,又一手扯掉自己身的睡袍,两只大白兔蹦到了常宁的身,“小常,放心,他们都有自己的家,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节日才回来看我的。” 常宁点点头,心里才放心了许多,虽然商洛在山岙村就向他说过这些事,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以防万一,两个人现在这付模样,真要暴露出去,肯定是锦江地区有史以来的特大新闻。 “呵呵,孩子他娘,说说今天常委会的结果。” 一句孩子他娘,说得商洛娇羞的一笑,又想到今天的会议,马瞪了常宁一眼,轻叹一口气,在他的大腿狠狠的拧了一把。 “小坏蛋,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高兴。” 常宁呵呵一笑,马端起脸,认真的说道:“商洛同志,下面请把会议的情况,向本领导作详细的汇报,不得有丝毫的掩瞒,否则,休怪我抽你的大屁股哦。” 说着,装模作样的伸手,在商洛白花花的屁股拍了一下。 “嗯……别急嘛……今天下午的会议,十三名地委常委悉数到会,会议的最后两项议程,都是你们万锦县的事。” “第一项就是你们万锦县委常委会的推荐提名,三个名额都以三分之二以的高票通过,吴贵龙升任县委常委兼县政法委记,可谓顺理成章,得了十二票,另一票弃权,孙正邦出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算是众望所归,得了十票,另两票反对一票弃权,因为孙正邦算是王专员的人,这反对票肯定来自于顾记那边,陈茂云从公社党委记升任付县长,按规定算是破格,有人当场反对,但后来顾记和王专员都表态支持,最后也以十票支持三票弃权获得了通过。” “本来会议该结束了,保主管党群及组织工作的马玉定付记,突然提出了一个临时动议,就是你这个小坏蛋的走马换将。” “其实,会议开始前,大家都得到一个消息,说王专员自降身份,亲自去招待所看望新到任的万锦县委记,大家就隐约感到要有什么事发生。” “唉,凭良心说,小坏蛋你的建议是非常妥当合理的,只是出于私心,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曾在之江省青州地区曾一起共事,我怕大家以为我是你的帮凶,但是,但是最后,我还是咬牙支持了你的建议。” “马玉定的话说得很活络,提到这个动议是根据你的反映,经王专员和他郑重考虑后作出的,既把换人责任推给了你,又显示了你和他们的合作,总之,张福林出任县人大主任,林正道担任代理县长,两个人党内的职务和排序维持不变,动议以九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获得通过。” “可恶的小半仙,讨厌的小坏蛋,你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常宁呵呵一笑,翻身将商洛的身体压到了下面,“商姐,谢谢你,我给你发奖赏了。” 一声怒吼,常宁迅猛无比的冲了进去…… 0484协议是这样签订的(上) 解决了人事的问题,常宁觉得他在锦江只剩下一件事了,就是向万川县供水的问题。- 开会是例行公事,晚溜到商洛那里过夜也是例行公事,而和万川县的供水谈判,常宁赖皮的拖到会议的最后一天,并且特别提议双方的县委常委都来参加。 常宁的目的很简单,除了供水谈判,他还要通过这件事,增加班子成员们的经济意识。 在过去的两县供水问题,穷得叮当响的万锦县,渴望发财,渴望有钱,可羞于谈钱,不该谈钱,典型的想做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 常宁心说,这样的传统和思想要不得啊,这样的干部,怎么带领全县老百姓走富裕的道路,党的十三大会议的主要精神,常宁就总结了两句话,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两个文明都要抓。 可常宁觉得,还不如著名作者者学者钱钟的两句话好听,直接明了,通俗易懂,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多么伟大正确的真理啊。 听说万锦县和万川县,要在招待所的一号会议室进行公开的供水谈判,其他各县的领导主动提出前来观摩学习,地委顾记和王专员知道后,也饶有兴趣的表示参加旁听,一二把手出席,其他地委常委也是纷纷前来。 万锦县县委记常宁来自沿海开放城市,又是亿万家财的继承人,大家确实是想来学习的,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的,就只有常宁出过境到过香港,就凭这一点,够大家学习三五天的。 谈判变成了开会,地委领导们占据了正位,万锦县的人和万川县的人分坐左右两边,各县的旁听者占据了会议室里剩余的空间。 常宁故意来得比较迟,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见了顾思明和王铁林,就皱起了眉头,冲着对面的李耀先和刘长河问:“李记,刘县长,这么多领导是你们请来的吗?” 李耀先连忙摇手,矢口否认,“常记,我们保证没有,我们也意外这么多人冒出来呢。” 常宁心里一乐,你们当然没有,是咱小半仙事先放出消息引来的呢。 顾思明见状忙道:“两位记,我们是来旁听的。” 王铁林也笑道:“是啊,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嘛。” 常宁毫不客气,盯着李耀先说:“李记,我提议,我们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如果感到谈判受到外来因素的干扰,有权单方提出谈判。” 李耀先一怔,马点头,“我们同意这个提议。” 会议室里立即肃然,变得鸦雀无声了。 但见常宁整整衣服,挺挺腰,一脸严肃,煞有介事的伸出手,“李记,预祝我们谈判成功。” 李耀先哪经过这种场面,一下子被常宁的气势震住了,好在旁边的刘长河拿手捅了他一下,他才定定神,伸手握住常宁伸来的手,依样画葫芦的学了一遍常宁的话。 常宁迅速抽回手,径自坐下,严肃的盯着对方。 “李记,刘县长,我们的谈判开始,首先,我方认为,在协商新的供水协议之前,要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列宁同志说过,充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判,我方不敢忘记历史,特别是去年的历史,因此,今天谈判的前提,就是首先解决去年的问题。” 刘长河不自在的一笑,去年以供水不足问题,赖了一点钱,加前些年,起码合计赖了万锦县四五十万元,看常宁的架势,今天不出点血,谈判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常记,过去的供水协议,写的是两县合作,是互相支援,我们为了感谢你们向我们供水,我们向你们提供财政支援,因此,我们的财政也很紧张,支援你们要量力而行。” 常宁微微一笑,“刘县长,我用你的理由回答你,我们的水,首先要保证我们自己生活和生产的需要,因此,我们不能保证向你们供应多少水。” 刘长河勉强笑道:“常记,水和钱是两种不同性质的东西,请您不要混为一淡。” 常宁更加严肃了,“李记,刘县长,看来我们之间的认识差距太大了,很难达成共识,我方提醒你们,如果这样下去,谈判是很难成功的。” 李耀先说道:“常老弟,我们……” 常宁不客气的打断了李耀先的话。 “李记,谈判桌,不讲谊,谈判结束后,我再请您喝酒。” 李耀先点头说道:“常记,你说的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同意解决,同意对你们进行补偿。” “李记,你说错了,不是补偿,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那是我们的应收未收款,你的应付未付款。” 李耀先微笑道:“常记,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 李耀先点头道:“好,我们部分同意你们的意见。” 常宁笑起来,不慌不忙的看了身边的代县制林正道一眼。 林正道打开笔记本,面无表情的念起来,“……根据以各年的统计,万川县欠我们万锦县的水费及利息,共计八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八元三角三分,同时,鉴于你们的赖帐行为,我方要在述数字的基础,加收五十万的惩罚性和补偿性收费,两项相加,万川县欠我们万锦县一共是一百三十七万三千六百二十八元三角三分……” 李耀先和刘长河有点傻眼了,刘长河结结巴巴的说道:“常记,林县长,什么叫,叫惩罚性收费,和,和补偿性收费?” 常宁笑着说道:“刘县长,惩罚性收费,是因为你们不尊重合同,用了我们的水而不付钱,我们当然要罚你们,和小学生犯错误,老师罚他写检讨是一个道理,当然,我们谈的是钱……至于补偿性收费,也叫赔偿性收费,由于你们欠着我们的钱不付,给我们在生产和生活造成了严重的损失,你们难道不应该赔偿吗?” 李耀先和刘长河两人,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看着旁听席的地委记顾思明,和专员王铁林。 顾思明心里也替李耀先他们急啊,见了他们求助的目光,想也没想的便开口了。 0485协议是这样签订的(中) 顾思明虽然贵为地委记,可确实没见过正儿八经的商业谈判,特别是常宁那种铁面无情的表现,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以前的两县供水,说好听一点是好合作协议,其实就是地委和公署的一纸行政命令,前提是万锦县必须向万川县供水,在这个基础再谈经济补偿,而今天常宁把事情调了个个,水也是商品,既然你们要我们的商品,就必须拿钱来交换,等价交换,让行政命令和情谊走开。 “常宁同志,你们是否……”顾思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马刹住了话,对于常宁的做法,他和王铁林一样,是很欣赏很赞同的,随着商品经济浪潮的冲击,不久将来还要建设有国家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干部的思想急需转换啊。 市场经济的精髓,其实就是契约经济,今天这一课,不正是干部思想观念转变急需的吗? 可顾思明心里急啊,他是从万川县来的,万川县就是他的亲闺女,心头肉,还是全地区的经济相对发达县,于公于私他都得帮一把。 常宁不客气的开口,既为顾思明遮去尴尬,也是防止顾思明插手谈判。 “李记,刘县长,今天是一场正式的商业谈判,你们最好别抱幻想,打消让领导出手帮忙的念头,诚信是合作的基础,平等是协议的前提,我们万锦县是先小人后君子,我希望你们不要搞先君子后小人那一套,否则,我们将马退出谈判。” 顿了顿,常宁笑着补充了一句:“我方给你方十分钟时间考虑。” 常宁点一支香烟,吸了几口,冲着顾思明和王铁林抱歉的笑起来。 李耀先和刘长河他们,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的商量起来。 常宁也是坏,想乘机打扰他们的思路,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来回踱了几步,手一摇笑道:“同志们,你们看看啊,咱们的老祖宗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商场如战场,没有事先准备,商业谈判是赢不了的,你们看看李记刘县长,乱套了,呵呵。”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刘长河抬起头,委屈地说:“常记,你别造舆论了好不好,我们,我们不是正商量着么?” “呵呵,商量商量,慢慢商量,呵呵,还有八分十五秒钟啊。” 常宁乐着,抬腕看看手表,悠悠的抽着烟,一边给坐在角落里的商洛一个眼神,一边走到顾思明和王铁林身后,俯身说道:“顾记,王专员,对不起啊。” 顾思明低声道:“小常,你别吓唬人家了。” 王铁林也道:“顾记说得对,大家是一家人,讨价还价可以,团结和情也要讲嘛。” “呵呵,两位领导啊,过去我们强调谊第一,比赛第二,现在应该反过来讲喽。” 这时,李耀先抬头说道:“常记,我们商量好了。” “哦,李记请讲。”常宁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很有风度的向着李耀先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记,我们承认过去是欠了你们一点钱,我们同意,在开始新协议谈判前,向你们偿付那部分欠款。” “一点钱?百万还是一点钱,李记,你们真是财大气粗啊,呵呵,敢问李大财主,刘大财主,你们准备还我们多少钱啊。”常宁笑问道。 不等李耀先和刘长河开口,他们的常务付县长狄大有板着脸说道:“常记,请你尊重我们一下,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要老是盯着钞票不放。” 这边不等常宁启口,组织部长莫春意抢着说话了,她也是有心讨好常宁,粉脸一变,秀目一瞪说道:“狄付县长,你算老几,怎么跟我常记说话的。” 会议室里一阵肃然,很多人心想,这个娃娃记真有一套,他把皮月桂逼下了台,皮月桂的人反而帮他说话了。 常宁一抬手,示意莫春意不要说话,眼睛却盯着狄大有,满脸笑容的说道:“狄付县长,谈判是要讲对等的,记住,你不是谈判主官,没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希望你回去好好学习,不然,我将建议有关部门,不让你以后再出现在这种庄重严肃的场合。” 狄大有的脸刷地红了,涨着脸不敢说话了,将近五十岁的人,被一个娃娃记当众教训,让他情何以堪。 李耀先急忙说道:“常记,对不起,我替狄付县长向你道歉。” “罢了,李记,我们继续谈判。” 李耀先点点头,“我们同意,付给你们一百万元。” 常宁呵呵一笑,“去掉零头,我们要一百三十万。”心里却笑,李哥还是忒老实了,不懂讨价还价,要先压价,越低越好,一百万?我要的最低价就是一百万呢。 刘长河说道:“常记,我们再加十万,总共一百一十万,您看如何?” 常宁笑而不语,旁边的林正道说道:“刘县长,既然你们这么大方,那我们也不小气,减十万,我们吃亏一点,就要一百二十万好了。” 李耀先略一犹豫,咬咬牙说道:“常记,就实话实说,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多少钱呢。” 常宁摊着双手笑道:“我们林县长不是说了么,一百二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免谈。” “好,好,我们答应了,就一百二十万。”李耀先心里无奈的想,常老弟怎么当县委记以后,一点人情都不讲了呢。 常宁达到了第一个目的后,可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冲着孙正邦沉声道:“孙付县长,你马和财政局的同志一起去银行,等候万川县的转帐付款。” 孙正邦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李耀先楞了一下,问道:“常记,现在,现在就要钱吗?” “呵呵,当然了,我们万锦县等着用钱啊,早到早打算嘛。” 李耀先苦笑道:“说来说去,你是不相信我们。” 常宁坏笑道:“说对了,我是不相信你们,年年习惯赖帐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改邪归正呢?” 0486协议是这样签订的(下) 李耀先苦笑着和刘长河相视一眼,双双的扭头向顾思明和王铁林看去。- 常宁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两位,你们别指望领导帮忙了,万锦县现在是我当家作主,李记,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什么都听组织和领导,可有一样,就是有关万锦县的经济利益,我是宁愿被打死也不会松口的。” “常记,我们不是不想付钱,实在是,实在是没想到,您马就向我们要钱。” 刘长河说着,又扭头看着地委的一二把手。 顾思明微笑着说道:“常记,事情是这样的,现在是下半年,快到四季度了,万川县的财政预算,已经快用完了今年的钱,你要的钱,他们今年恐怕难以兑现,所以,所以李记和刘县长提出来,能否由我和王专员担保,待明年开春后,再付钱给你们万锦县。” 王铁林也帮腔说道:“是的,我同意和顾记一起,为万川县担保,常记,请你体谅一下万川县的实际困难。” “哦,这可太有意思了,我说么,顾记王专员今天不是来旁听的,呵呵。” 常宁笑着,朝李耀先问道:“李记,你们连欠帐都还不,那今年要我们供水,你们也是准备先欠着再说了?” 李耀先点点头,无奈的实话实说,“是的,我们想请地委领导担保,待我们明年县人代会通过了明年的财政预算后,马拨付所欠的水费。” 常宁听了沉默不语,旁边的林正道附耳道:“常记,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他们先付一部分,其余部分过了年再说。” 林正道的实际意思,是提醒常宁,既然地委一二把开口担保,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不然,等于得罪了领导,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可常宁不这么想,面子又不值钱,我要的是钱,要那臭面子干啥,再说了,地委记和专员的面子也值不了多少钱嘛。 “请问顾记、王专员,前几年万川县欠我们水费的时候,您两位有没有担保过?” 顾思明没想到常宁有此一问,一下子楞住了。 旁边的王铁林却是心里在笑,问得好啊,小常啊小常,你问到点子了,前几年万川县赖帐不给,就是有顾思明撑腰,有恃无恐,明目张胆的有钱不还,这回有你敢说敢当的小常在,杀杀顾思明的威风也好。 “常记啊,顾记和我两人,以前确实给万川县担保过,我们有责任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嘛,这次还要你多多担待了。” 顾思明瞟了王铁林一眼,心里骂道,唯恐天下不乱的王铁林,你这不是火浇油嘛。 “王专员说得对,我和他二人以前确实为万川县担保过。” 常宁笑着说道:“那好,请顾记和王专员两位领导,把前几年担保的欠帐先还清了,我再和万川县谈今年的供水合作。” 李耀先脸色一变,说道:“常记,你不要开玩笑了,你答应过的,今年要供应我们一千万吨水的。” “呵呵,李记啊,我是私下口头答应过你,可是,我现在向顾记王专员学习,学习他们说话不算话的工作方法,呵呵,我现在不承认我答应过你什么,你拿我没办法。” “常宁。”那个刚才冒过头的万川县常务付县长狄大有,又跳了出来,“你一个娃娃记,竟敢不相信地委领导,也太狂妄了。” 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狄大有,我不知道你这个常务付县长是怎么当去,连一点规矩都不懂,说我不尊重地委领导,你狄大有尊重过我吗,娃娃记这个外号,老百姓可以叫,领导可以叫,就你不能叫,就凭你叫了我一声娃娃记,我宣布,你们的欠帐增加十万,一百三十万,一分也不能少。” “你……”狄大有气得要站起来,却被刘长河拉住了。 “呵呵,你叫啊,娃娃记,你多叫几声,我们万锦县就发财了,呵呵,快叫快叫。” 常宁乐着,会议室里大部分人也都在心里发笑,万川县一向自恃老大,平时难免得罪其他各县,可人家有顾记撑着,大家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今日有常宁常头,心里自然而然的要叫好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商洛,心里也在开心着,常宁乘机收拾万川县的人,为多年受压制的万锦县出气,也正合她的心意,尽管常宁的举动,一时可能会得罪顾思明,但他是空降干部,顾思明奈何不了他,可传回万锦县可就不得了,万锦县的老干部们最恨万川县了,他这么一闹,肯定会赢得老干部们的支持拥护。 王铁林也在心里发笑,这个小常不错,连顾思明的面子也不给,有点无赖的本质,是个从政的好胚子啊,这小子还有很深的背景,看来以后要设法跟他联合为,不能当知己,当把伤人的枪也行嘛。 只有顾思明心里乐不起来,后悔不该来旁听这次谈判,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对这个常宁重视不够啊,此人思维异于常人,处事不按常理出牌,胆大包天,敢作敢为,绝对不能成为对手,王铁林要是有他做帮手,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常宁率先站了起来,冲着李耀先微笑道:“李记,今天的谈判没法进行了,请你们回去考虑清楚以后,我们再重新进行谈判,当然,因为是你们向我们买水,所以,下次谈判的地点在我们万锦县进行,还有,下次别把你那个狄大有带来了,我怕万锦县的老百姓会揍他。” 说完,常宁挥挥手,转身扬长而去。 这份狂傲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商洛也替常宁担心,匆匆的跟到了常宁住的房间里。 先是抱着常宁一阵热吻,然后,商洛劝道:“小常,你的行动有些过分了嘛。” 常宁的手在商洛的山摸索着,一边笑着说道: “商姐啊,我这人最讨厌被人管着,今天来了这么一曲,以后你们地委的领导,就不敢搔扰我了,呵呵。” 0487凡事预则立 商洛挣开常宁的拥抱,理理散乱的头发和凌乱的裙子,坐在沙发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常啊,我已经被你拖下水了。” 常宁心里一乐,那当然了,咱缠你的目的,就是拉你入伙,你不下水,咱怎么合伙呢。 “呵呵,你不下水,咱们怎么一块干活呢,放心,一切有我,你没什么好怕的。” 商洛哧哧一笑,起身走到门边锁了门,然后走回到床边,一下又扑到常宁怀里,拿过他嘴的香烟叼到了自己的嘴。 “小坏蛋,倒底想干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 商洛的动作有些撩人,常宁心里一热,手便往他最喜欢的去处伸去…… 不料,讨厌的敲门声,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商洛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赶紧起身坐到沙发,一脸的幽怨之色,陷于迷情中的女人,总希望心爱的男人能多点时间待在自己的身边。 “小常,你要回万锦县了,你我都很忙,我不知道,我们几时才能见面呢。” 常宁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商姐,你先回去,我决定今晚到你那里去,明天早再回万锦。” 商洛一脸喜色,“真的?那我等你啊。” 常宁点点头,走过去开了门。 来的都是万锦县的常委,大家纷纷的和商洛常宁二人打着招呼。 商洛笑着和众人一一握手,最后斜了常宁一眼,扭身走了。 林正道笑着问道:“常记,听说你在之江的时候,和商部长是同事?” “同事?正道同志你太抬举我了。”常宁分了一遍香烟,自己也点一支,吸了几口笑道,“各位,商部长在我们那里的时候,职务是地委常委兼付专员,我只是一个县的付县长,我敢跟她互称同事么,再说了,她的是科教文卫,我管的是财政和开发区,毫不相干,不瞒各位,我一次都没去过她办公室呢。” 莫春意笑着说道:“不会,后来常记不是捐了十万元,建了一个山岙村小学么。” 常宁点头道:“是啊,也是事有凑巧啊,那时候我的香港外公刚回乡探亲,拿出一笔钱捐助教育,刚好我两个姐姐和商部长很要好,听说她家乡的小学被山洪冲走了,我就捐出十万元了。” 闲话了一阵后,林正道说起了来意。 “常记,大家都为刚才会议室的事高兴啊,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 林正道刚被内定为代县长,可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可刚才会议室里常宁的强势,让他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总算铁树开花,实现了多年的夙愿,忧的是以后怎么和常宁一起工作,常宁力主他位,有恩于他,对着干的不可能的,可是常宁又接着提携孙正邦吴贵龙等人,不知道自己在常宁心目中的实际地位。 有一点可以肯定,林正道暂时不会在常委会扩大自己的力量。 “同志们,下午会议结束后,大家先回去,将各自主管部门学习十三大的计划做好,国庆节前,我们按部就班的工作,国庆节后,我们召开常委会,全面部署学习十三大精神的工作。” 林正道问道:“常记,关于向万川县供水的事怎么办?” “呵呵,这事由正道同志你,和正邦同志一起全权负责,按照我们原先商量好的进行,放心,通过今天下午的谈判后,他们知道了我们态度,会乖乖就范的。” 孙正邦还是有些担忧,刚才顾思明一脸的不高兴,他是看到的,常宁刚提拨了他,他对常宁心存感激。 “常记,我们这样对万川县,顾记他一定,一定不大高兴。” 孙正邦说出了大家的心里所想,得罪万川县倒不怕,可得罪顾记的事,他们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县委常委的乌纱帽,恰恰掌握在顾记手里啊。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不用说出来,毕竟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理解你们,但是,你们记住,你们首先是万锦县的干部,为万锦县争取最大的利益,是义不容辞的事,我和你们立一条规矩,你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得罪领导的事么,就由我一人独立承担。” 话说到这份,想开口的也不好说了,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娃娃记的话,实际是在敲打在座的人,告诫大家不要越轨,不要轻易的越过一把手。 众人又陪着坐了一会,只留下林正道,其他人都离开了。 林正道笑着说道:“常记,其实你刚才的行为,让大家是大快人心啊。” “正道同志,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了解过咱们万锦县的情况,这几十年,万锦县一直被万川县压制着,有些事情,可以说是明显的受到万川县的欺负,搞得我们万锦县的干部是抬不起头来,我既然出任县委记,有责任提升大家的士气,主席不是说过嘛,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我们万锦县要想发展,首先就要让大家勇敢的抬起头来。” 林正道点头道:“常记用心良苦啊,没说的,我将毫无保留的支持你,我只是,只是担心常记你啊。” 常宁轻笑一声,对林正道的话不置可否,尽管林正道对他很恭敬,并且亲手把他送县长的宝座,但是,在县委常委班子里,他最不放心的,恰恰正是林正道。 这些天的右冲左突,整了皮月桂搞了张福林,唯独林正道,不但毫发无损,而且还往进了一步,常宁担心的,是怕他独家坐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啊。 “正道同志,你准备一下,我想在国庆节以后,让你带领一批干部赴之江学习,你看怎么样?” “好呀,我去,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常宁心里微微一笑,嘴却说得一本正经,“去学习的干部,人数定四十人左右,由你和组织部一起酌情选定。” 林正道不知是计,心怀喜悦的走了。 常宁心里直乐,咱这调虎离山之计,还得商洛姐姐帮忙哟。 0488莫春意的转变 常宁的如意算盘是,在万锦县政坛正处在重新洗牌的时候,把林正道打发到外面去,不给他扩充自己势力的机会,现在他的势力最大,不能再让其膨胀了。 让常宁没想到的是,林正道却想也没想的便同意了。 原来,林正道自从知道自己出任县长一职后,他的心态起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向更高台阶迈进的希望。 林正道分析了自己的情况,四十八岁当县长,只要三年内进位到县委记,就有希望在五十三岁到五十五岁期间进步到付厅级,从而实现夕阳红的最高夙愿。 他很有自知之明,找出了自己的很多缺点,所缺者,一为后台老板,有常宁足矣,他今天看出了常宁的实力,决定甘做常宁的付手,以达到借其风力的目的,二为基础,他认为有了,凭他在万锦县这么多年的打拚,当个县委记应该是绰绰有余,三为政绩,他最缺的是政绩,在县长任,他必须做出成绩来,如今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他怎会放过。 暂且按下林正道的事不提。 下午的会议,因为各县领导要回去,不到三点钟便结束了。 常宁将开着越野车前来接他凌啸打发回去,准备去商洛那里过夜,他向林正道等人交待了几句后,挎着包刚走到车旁,莫春意便粘了来。 这个莫春意也特有意思,总爱拉着柳玉桃和皮春玲,象三剑客一样的密不分离,可今天却是一个人,不等常宁邀请,便笑着钻了常宁的车。 “常记,我乘你的车,今晚我也不回万锦县了。” 常宁皱起了眉头,也好,得跟这个头脑发热的女人认真的谈一谈了。 越野车开到了招待所外,靠着林荫道停下了。 “春意姐,我们就在这里谈。”常宁点了一支香烟。 莫春意没觉得意外,收起笑容,正经的说道:“常记,你别误会,我其实也想找你谈谈。” “哦?好呀,你说。”常宁心道,自己错怪这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了。 莫春意脸带红晕,少见的难为情,“常记想必知道我和老皮的事,没错,我们的关糸将近三十年了,我的进步,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靠他的提携,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为此我很感激他,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他的旨意。” “可其实,当年我还在读高中时,是他乘我一个人在家,强行和我发生关糸的,为此我恨过他,还起过杀了他的念头,但为了我父母和兄弟姐妹,我忍了,我们家其他人,都是在老皮的帮助下才有了工作的,后来,我也慢慢的随波逐流了,没有仇恨和爱恋,剩下的只有裸的利用,工作的和身体的……” “二十七岁那年,我和一个残疾人结了婚,知情的人骂我活该,不知道的人笑我一朵鲜花插在牛粪,还好我为丈夫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算是对他能娶我最好的回报,他知道我和老皮的关糸,却从不阻拦我,也从不提起……这些人,我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那个哑巴丈夫。” “常记,不知怎么的,当你赶走老皮以后,我心里没有恨你,可却是既轻松又失落,轻松的是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失落的是,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老皮的影子下,乍一失去,忽然感到茫然,没有了工作和生活的激情。” “那天在茶楼里,我太失态了,回去后,我失眠了一个晚,深为自己的行为惭愧,老皮毁了我,我不能去毁一个叫我姐姐的县委记……” 莫春意望着常宁,顿了顿问道:“常记,你能相信我吗?” 常宁点着头微笑,“春意姐,我相信你,以后没人的时候,象商部长那样,叫我小常或者弟弟。”说时,常宁也在为自己的肮脏而惭愧,因为他口中叫的姐姐,实在是个不清不楚的称谓。 “谢谢,小,小常,你知道吗,真正能促使我变化的,是因为在我失眠的那个晚,我和儿子通了一个电话。” 常宁诧异道:“春意姐,你儿子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之江大学的学生啊。” “真的?那他就是我的校和学弟了,呵呵。” 莫春意笑了,儿子是她的骄傲和最大的精神寄托,“不但是,而且还是机械糸的,你读的农机糸不是并入机械糸了吗?” “呵呵,春意姐,你了解得很仔细嘛。” “是我儿子告诉我的,我说起新来的县委记是之江人,名叫常宁,我儿子说,妈,他应该就是我们辅导员嘴常说的那位‘常传奇’。” 常宁乐了,脸有此自得,这个当初只在农机糸流传的外号,他自己也好久未想起来了。 “他说你是国家一级运动健将,学校七个田径项目的纪录保持者,至今还没人能打破,说你是一九八二年以来学校的第一位县委记,第一位全国十佳青年称号获得者,说你还捐赠学校一百万元……” 常宁笑问:“还有呢,你儿子他,他没说别的了?” “嘻嘻,他说你还是有名的算命先生,还,还曾一个人,和隔壁大学体育糸的几十个学生打架,校长在大批评,背后却说你是大英雄……” 常宁开心得合不拢嘴,那才是他沸腾的人生哇。 “所以,小常,你是我儿子的榜样偶像。” “唔,明白了,谢谢你春意姐,咱们,咱们以后把精力放到工作去。” 莫春意点点头,慢慢的推开了车门,“小常,你会支持我吗?” 常宁心里大松一口气,“春意姐,支持是相互的,此外,我的原则是,只要你有值得我支持的价值。” 莫春意下了车,趴在车窗望着常宁,眼角竟似湿润了,“我,我能行吗?” 常宁坚定的点着头,“你行的,一定行,春意姐,你应该为自己和孩子们而努力了,我希望你把组织部的工作做好,我会帮助你的。” 莫春意孤立街头,冲着远去越野车喊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0489胜利者不受谴责 听说莫春意大彻大悟,“改邪归正”,商洛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 “小常,你是开玩笑哄我开心呀,还是被她的表演给骗住了?” “商姐,你应该相信我的眼睛,我看人可从来没走过眼,莫春意的变化,结合她现在的处境,可以说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啊。” 商洛点点头道:“也许,以我对她的了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格,这次却突然变得这么快,一定有特别的原因……一定是这样的。” 常宁狡猾的笑了,他靠着床头,一手夹着香烟,一手在商洛胸前的两座高山摸索着。 “呵呵,莫春意是个聪明人,我暗示她,乘着皮月桂不在万锦县,让她建立自己的小圈子,我答应尽力支持她。” 商洛坐在常宁的腿,一脸的雨后红晕,纤纤的手指在常宁的兄弟那里一戳,媚眼一嗔,娇声的笑起来。 “哧哧……我说么,小坏蛋,你这一招算是捅到莫春意的痒处了,莫春意啊早就有自立门户的打算了,你给她这个机会,等于是让她有了人生奋斗的新目标,嗯,这样也好,皮月桂走后,他的人群龙无首,与其让林正道等人收了去,不如让莫春意收去再搞一个一圈子。” 常宁呵呵的笑着,“没错,我不但让莫春意招人马拉山头,还想请你劝说皮春玲,让她也跳出来扛起皮月桂的担子。” “诡计多端的小坏蛋,你的心思啊,我有点看出来了,你不但让这两个女人争奇斗艳,还准备分别培养李效仑和吴贵龙?” 常宁的手在商洛身爬得飞快,惹得她白花花的娇躯不住的扭动颤抖。 “呵呵,再加林正道的人,张福林的人和孙正邦的人,万锦县是七雄争胜,百花齐放喽。” 商洛闻言收起了笑容,凝重的问道:“小常,你这样做,没有自己的人,能做好工作吗?” 常宁拍拍商洛的大屁股,胸有成竹的说道:“商姐,你知道万锦县这些年,为什么会这么落后呢,除了外部客观原因,和地理环境的制约,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县里的干部队伍里的派糸问题,皮月桂一家独大,是根子之所在。” 商洛嗯了一声,“你说的是实情,皮月桂盘踞万锦几十年,到处都是他的人啊。” “有位领袖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决定一切,所以,我来万锦县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要先改造干部队伍,打破一家独大的局面,让每个常委都有实力,在常委会里都有真正的话语权。” 商洛哧哧的笑道:“让他们自成一体,然后你居高临下,优哉游哉的指挥他们。” “是啊,这才是一把手的领导艺术嘛,这也是我惯用的领导方法,我这个一把手的任务,就是把班子成员管好用好,至于县里的工作,当然由他们去做了。” “小坏蛋,你果然是坏呀,让他们斗来斗去的,小心他们团结起来,斗到你的头去,哧哧……” 商洛一边笑,一边手扶常宁那昂首挺立的兄弟,抬起大屁股对准目标,吱的一声用力坐了下去,然后身子扭动起来,一对大白兔开始了晃荡。 常宁无奈的笑笑,只好双手扶住商洛的蛮腰,尽力的迎击了一阵,商洛的要求挺强烈的,这已是今晚第三次主动索求了,看来今晚还有一场大搏斗,得乘她神智还清醒时,把要说的事先说定了。 “商姐,等一等好么,现在我得说说你的事了。” 正在兴头的商洛,见常宁一本正经,只好娇喘着,停下来问道:“我,我有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商姐,我这几天在锦江,一边开会,一边拜访了其他几位领导,算是了解了地委常委会的局面,顾记挟一把手之威,龙头老大名符其实,而王专员虽是二把手,却是不折不扣的实力派,在常委会里的力量不亚于顾记,依我的分析,两人基本是旗鼓相当,不分下。” “据商姐你的介绍,顾记和王专员两人,真正的实力,是各有四张铁票,常委会里其他剩下的五张票,是没主的人,他们既不投靠顾记,也不站在王专员一边,虽然没有捏合成一体,但着实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啊。” 商洛听得楞住了,望着常宁问道:“小常,你是想,让我出头,把他们整到一起吗?” “没错,正是这样。” 商洛摇头道:“你别逗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在省委没有靠得住的人,在地委常委会里只是一个统战部长的虚职,下面各县的一二把手,和地委地区机关的头头,没有几个有过得去的关糸……你说,我拿什么去号召其他地委常委,又有何德何能让下面的人心悦心服?” “呵呵,你实话实说,想不想干?” 商洛点头道:“小常,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只要你让我干,我就干。” 常宁笑着说道:“商姐你说得对,但是,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变化的,我听说地委除了顾记,和王铁林马玉定两名付记以外,还要正式任命一名付记,因此,当务之急,是先让你当付记,只要当了付记,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始招兵买马了。” “可是,我,我能争到付记的位置吗?常委会里,至少有四个人在活动,他们要么省委里有关糸,要么是有顾记或王专员的支持,我比不过啊。” 常宁问道:“大概什么时候确定呢?” “听说是国庆节后,先由省委组织部派人下来考察,然后由省委在元旦前确定。” “呵呵,时间还来得及,这事就交给我了。” 商洛点着头,搂着常宁的勃子扭动起来,“小常,那我等你的消息,虽然我很少出手,但常委会里,也有几个能说话的,只是,只是我怕别人议论我啊。” 常宁一把推倒商洛,扑去一边运动,一边笑道: “傻姐姐啊,苏联的斯大林说过,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尽情的干,让我们用胜利来说话……” 0490办公室的风水 好事多磨,离国庆节放假还有几天的时候,常宁总算正式开始班了。 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和秘李州腾一起,陪着常宁来到他的办公室。 这里的县委和县政府的办公地点,座落在康乐镇的东边,和县委招待所不是很远,处在幸福大街的尽头,却都是七十年代的“大寨屋”,李效仑介绍说,原来的办公用房是解放前留下的老县政府,一九七二年康乐镇发生特大洪水的时候冲垮了,这是后来在原址的重建,虽然是一排排的石板“大寨屋”,夏天热了一点,但都是平房,没有二层的噪音干扰。 和常宁想像的一样,没有空调,作为县委记的办公室,特地放了两台电风扇,一台落地式,一台台式的放在办公桌的一角,县委记的待遇如此,其他人的可以想见。 李效仑脸有歉意的说道:“常记,我们这里的条件就是这样了,办公室里具体怎么布置,你吩咐李州腾办。” 常宁摆摆手,他向来是随遇而安,哪会去计较这些,“效仑,你忙你的去。” 打发走李效仑后,坐到藤椅,常宁先点一支烟,然后打量着办公室里简陋的陈设。 常宁心里苦笑着,顶多只有十五平方米,一切都是旧的,电风扇嚓嚓作响,办公桌的油漆开始脱落,架有点歪,另外两张供拜访者坐用的藤椅,有几根藤条已经因为断裂而没有了,电话机的听筒手捏处,黑色被磨得褪去了应有的光泽,四面的墙壁是石板,连张年画之类的装饰也没有,地面也是石板,不过是一块块板凳大小的正方形拚成的。 其实常宁还算满意,因为李州腾和凌啸打扫了一天,办公室挺整洁的。 只有唯一窗户的红色窗帘,让常宁稍微的皱起了眉头。 “常记,听李主任说,本来应该是买一套新的办公用具,”李州腾小心的说着,以为常宁真的不高兴了,“可是,县委县政府机关的财政帐户,只有几元钱了,后勤科的人说,我可以去赊一套,我想了想就没有答应……” 常宁笑着说道:“这不挺好的么,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以为光指这些东西吗,州腾,这办公室里两样最重要的东西是崭新的,你知道是哪两样吗?” “常记,您是指您和我,我们,我们是人不是物呢。” “呵呵,说得是啊。”常宁挠着头,自嘲的笑了,“哎哟,不好说话哦,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骂了,我们是人,不是什么西东啊。” 李州腾问道:“常记,您看看,办公室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对于如何当好秘,李州腾还是下了点功夫,为此还专门向李效仑请教过,加这两年的耳闻目睹,知道了其中的一些道道,领导看着舒服,当然是第一位的,李效仑还特意提醒他,这个问题必须在领导第一次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做秘的要主动提出来。 李效仑只是没敢明白的告诉李州腾,新来的县委记有个外号叫小半仙,是风水及相面方面的专家呢,专家不能给自己相面,却可以稍微改变自己的风水。 “州腾,你记住了,跟凌啸也说一声,以后就叫我领导,同时把您改成你。” “是,我记住了。” 常宁又一次打量起办公室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协调,让他的心绪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舒服。 所谓成大事者,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实际就是风水中的三个最大要素。 以前在青阳工作的时候,常宁并没有刻意的注重风水方面的细节,是因为他始终认为,他是青阳的主人,那是他的地盘,一切自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人处事讲究的是从大处着眼,用不着在细节穷讲究瞎琢磨。 可如今却是人家的地盘,闯进别人的菜园子,收获别人的胜利果实,除了必要的虔诚和小心翼翼,要想收获成功全身而退,就应该就大处着想,从小处着手。 “州腾,那块红色窗帘布,是新的还是旧的呢?” “领导,听李主任说,这窗帘布,是去年他亲自帮前任记买的,又亲手挂去的,因为时间不足一年,看去还不算旧,我就留了下来,等领导你亲自来定夺。” 常宁瞅着那窗帘布,呵呵的笑了。 办公室除了一扇门,就只有那个长约一米五高约一米的窗户了,每个房间都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小世界,没有外气的循环流通,小世界就活不起来,小世界活起来了,小世界的主人就有希望了。 窗帘布是红色的,颜色太深,布面又太厚,挡住了外面绝大部分的阳光和空气,等于隔绝了和外面的联糸,这是风水的大忌啊,非改不可。 “这样,你去百货公司门市市部,帮我买一块白色的窗帘布,越薄越好,最好是丝绸做的。” 李州腾领命而去。 常宁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该给老婆打个电话了。 “呵呵,丫头妹子老婆,本老公在千里之外向你请安了。” 杨阳格格的笑着,在电话里听得特别的清脆亲切。 “哥哥,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谁说的,谁说咱不要老婆了,咱还指望着你肚子里的小家伙传宗接代呢。” 阳啐了一口,笑着问道,“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奇道:“咦,你次不是说,国庆节的时候,要亲临我这里检查指导工作么,我就是请示一下你几时过来,我也好提前做准备工作嘛。” “格格,傻哥哥,千里迢迢,路途曲折,你不想丫头帮你传宗接代了?” 常宁忙道:“哦,有理有理。” “哥哥,我忘了说了,我爷爷奶奶在我这里呢,你等等啊,我让爷爷找你说话。” 常宁一听,脸色大变,杨疯子在青阳,那家里的金屋藏娇,不是要露馅了么,乖乖的不得了,三十六计,“走”为计了。 “格格,格格……” “丫头,哥公务繁忙,下次再联糸你啊,挂了挂了。” 常宁急忙的挂了电话,好险啊。 眼不见为净,让她们折腾去,咱还是干革命工作去。 0491省城讨官记(上) 班的第一天,常宁只见了几位常委,其他人一概不见,既然自己不想拉帮结派,就没有必要急着见这些科级和付科级们。!。 常宁决定先去省城跑一趟,自己在地委开会期间的强势表现,要有强力的后盾撑着才行,老爷子人在京城,远水难解近渴,省里没人,县一把手的位置坐不稳啊,凡事讲究未雨稠缪,要是等到打击临头才去找避难所,就来不及了。 到了南江,常宁打发李州腾和凌啸去省政府招待所住,自己住进了隔街相望的省委招待所。 没过两个小时,商洛匆匆的到了,住的是常宁预订的隔壁房间,稍作洗漱便走了过来。 “小常,地委一二把手见省委领导都要预约,我们能见到吗?”送一阵香吻后,商洛担心的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来帮你讨官,当然是有充分把握的,而且你也不用出面,放心,别人见不到仇记,可我能见到。” “哧哧,那你叫我来干什么,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不干白不干,你让我干我就干,以后听你的就是了。” 商洛完全象热恋的小女人一样,钻在常宁怀里,一边撒娇,一边把常宁的裤子也扯下来了。 “别闹了,有几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商洛伸手揪住了常宁的兄弟,用力撸了几下,但见那家伙雄赴赴,气昂昂,一付不可一世的样子,“真棒,年轻就是好啊。”商洛赞道。 “小常,你说你的话,我找我的乐,互不相干么,你说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常宁无奈的一笑,他才知道撩起的不是一潭死水,而是一座沉睡的火山,曾以为夕阳中的女人红不长,没想到她如此的旺盛,反正在这里没有其他女人,只好由着她索取了。 “嗯,你在省城总能认识几个人,我是说正厅以的,其他的没什么用。” 商洛点着头,趴在常宁那里,捧住他的兄弟吞吐起来,一面忙中偷闲,伸手示意常宁继续说下去。 “那你去跑一跑,每一个人那里都要跑到,把你的意思透露出去。” “唔……现在就……就去吗?”商洛一边忙碌,一边喘着粗气。 常宁推开商洛苦笑道:“商姐啊,咱们这几天都待在南江,晚有的是时间嘛,你这么骚浪,别把我吓跑了啊。” 商洛不好意思的笑笑,乖巧的下了床,理理衣服,向着常宁抛了个媚眼说道:“领导,我马去总行了,不管有没有效果,晚我一准回来向你汇报。” 望着商洛扭动的屁股,常宁的思绪回到了要办的正事。 先一个人出去吃了午饭,常宁去银行取了些钱,又花一个多小时,跑到专卖进口商品的谊商店,买了一些精巧的小礼品。 首先当然要去找小谌了,这家伙跑了一趟万锦县,回省委组织部后,就升为干部二处的科长。 小谌热情的请常宁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敬烟,“常记,你几时到南江的,午饭吃过了没有?” “呵呵,谢谢了,我是来省城办事的,到了南江,当然要来看望老朋了,这不,听说小谌你高升了,吃了午饭就赶紧过来道贺啦。” 小谌谦虚的一笑,“和常记你比,我算什么进步啊,见笑,见笑了。” “小谌,还是你好呀,有了黎部长这棵大树,你以后的进步是可盼可待哟。” “哪里哪里,常记,不怕你笑话,机关里的日子不好待哦,科长算什么,手下不过几个人,说到底还是一打杂跑腿的啊。” 常宁同情的点点头,“哪里都一样啊,小谌,你刚提了正科是,我建议你先埋头苦干一二年,再找黎部长说说,到下面去谋个实职。” 小谌低声说道:“常记,我正是这么想的,到时候,我就找你去,在你手下谋个差事,常记你可不能拒绝哟。” “欢迎欢迎,非常欢迎。”常宁微笑着说道,“机关里的人想下去,下面的人想到机关里去,其实哪儿都不好混啊,我没在机关待过,不知道其中的滋味,难道,难道机关里不好吗,呵呵,我怎么觉得,觉得你们干机关的,都很轻松很悠闲嘛。” 小谌笑着说道:“常记你看到的只是表象,机关就是不比基层啊。”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哦,”常宁坏坏的笑道,“有句行话说得好,面的人到下面,见官大一级,你组织部的科长,更比我这个正处级牛啊。” 说着,常宁从包里拿出一对情侣手表,塞到了小谌手里,“这不,我这个正处级,拍你这个正科级的马屁来了。” “这……这……常记,我怎么敢收你的东西呢……”小谌慌忙的推辞。 常宁脸一端说道:“一句话,小谌,次你陪我去万锦任的事就不提了,我是把你当朋,如果你不愿意结交我这个朋,那我就收回礼物。” 小谌犹豫了一下,拿起办公桌的手表放进了抽屉里。 “常记,恭敬不如从命,我收下了,有常记你这样的朋,是我小谌的荣幸。” 常宁微微一笑,起身道:“小谌啊,有空我再请你喝酒,现在我得去见黎部长了。” “哦,常记你预约了吗?”小谌关心的问道。 “没有,见黎部长要预约吗?”常宁佯作不知。 小谌怔了怔,马站了起来,“常记,你在我办公室坐一会,我先去黎部长那里帮你看一下。” 不等常宁说声“谢谢”,小谌就开门出去了。 常宁心里一笑,点一支烟吸起来。 小谌是黎部长的亲信,有小谌帮着探路,黎部长办公室的门自然就容易叩得开了。 果然,不一会小谌就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常记,你快去,黎部长刚好有空,他答应给你半个小时。” “呵呵,小谌,谢谢啊。” 常宁出了小谌办公室,一边沿着走廊往黎洪昌办公室走,一边想着,见了黎洪昌该怎么说话。 见领导怎么说话,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一门大学问啊。 0492省城讨官记(中)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常宁的一点小礼物,能增进他和小谌的关糸,而去见黎洪昌,根本用不着呈什么见面礼。 官场处处皆学问,关于送礼的问题,更是被常宁列为高深莫测的学科。 他不是黎洪昌的亲信,根本还没到用礼物讨好的程度,而且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不能达到,拿送礼来来达到个人目的,常宁在黎洪昌面前,还没有这种资格,况且以黎洪昌现有的地位,把他所看重的孙正邦提为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就是最好的礼物。 常宁心想,以自己现在已经暴露的背景,黎洪昌断不敢拿他怎么样,一个还有进步希望的省委常委,是很善于团结一切有背景之人的。 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应该是见到黎满昌时,采取的最佳的态度。 黎洪昌热情的握着常宁的手,象对老部下似的,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 这小子干得不赖,不过才几天的功夫,竟把锦江地区的一二把手都给震住了,成了全地区的舆论焦点,逼走皮月桂,挤跑张福林,又在锦江公开不买比川县的帐,一招一式,毒辣老到。 顾思明和王铁林是什么人,那都是有名的铁汉子,放到全省,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两个人斗来斗去,势不两立,却偏有一条共识,就是不容有人高调的独立于两派之外,可这小子却屁股都没坐稳,想也没想的干起来了,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专员王铁林是黎洪昌支持的人,付记马玉定是黎洪昌在锦江地区的亲信,两个人都跟他汇报过,提出把常宁拉过来,培养他成为打击顾思明的先锋。 望着常宁,黎洪昌心里微微的一叹,王铁林和马班定的火候还不够呀,这是个不甘居于人后的人,只有成为合作者的希望,断无收编为打手的可能。 “黎部长,对不起,我打扰您的工作了。”常宁表现得恭恭敬敬,坐姿端正而不紧张,令黎洪昌心中禁不住的赞赏。 黎洪昌微笑着说道:“既然知道打扰了,可为什么还要通过小谌来走后门呢,你一定给了他不少好处。”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老家伙的情态表明,他对自己的拜访并不排斥,相反,对自己把他作为第一个求见对象,看着还蛮高兴的。 “黎部长,这偌大的南江市,我只认识您和小谌,一到南江,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您。” 黎洪昌点点头,这话有些拍马屁的味道,却又不很明显,管着乌纱帽的组织部,只要是体制内的人,哪个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的,纪委不想念,宣传挺讨厌,统战不待见,组织最可爱,每年年底,下面单位以福利名义送来的礼物,只有组织部的贮藏间里,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小常,你都成为新闻人物喽,还嫌没人认识你吗?下马伊始,就抓住了切入点和突破口,连省委常委会议,都在议论你啊。” 黎洪昌笑着,心里在想着常宁的来意,这小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南江,示好?他拒绝接受小谌,却提拨了孙正邦,就是最大的示好,邀功?他用得着么,办事?万锦县的人事安排已经地委常委会通过,也不用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长出面施压了。 “黎部长,我听说省委组织部正在搞干部选拨试点,正着手准备确定一批试点县市,我请求将我们万锦县列入试点县市名单。” 常宁自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要知道,王铁林和马玉定都是黎洪昌的人,现在他想把商洛推出去,与顾思明王铁林他们分庭抗礼,形成三足顶立之势,找黎洪昌帮忙,无异于与虎谋皮。 “是的,省委组织部正在制订具体的试点方案,一矣方案经省委常委会同意,就着手在全省选择八到十个试点县市,实际试点时间,应该在明年春节以后。” 黎洪昌稍感意外,驱车百八十公里,专程来省城就为讨个吃力不讨好的事,这小子果然会折腾啊,折腾了万锦县的常委会,还没喘口气,就想着折腾基层干部了。 “哦,黎部长,您可别忘了我们万锦县啊。” 常宁说的坚定而又诚恳,黎洪昌暗暗赞许,改革干部选拨制度试点,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是得罪人的活。 “小常,人家可都是谈试点色变,唯恐避之不及,你真的想争取?” 黎洪昌微笑着,心说这种事用得着跑到省里来当面申请吗,完全可以由县委组织部,通过地委组织部转交申请啊。 “黎部长,请您允许我说句不敬的话,我们几十年一贯制的干部选拨方法,过于的死板机械,某些方面,某些方面不利于优秀干部的脱颖而出,改革其中不合理的环节和程序,已是大势所趋。” 当着省委组织部长的面批评现行的干部人事制度,这是常宁惯用的伎俩,当官当到黎洪昌这样的地位,简单的马屁术根本就没有作用。 “嗯,有道理,那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呢?” 黎洪昌声色不动,常宁的小伎俩没能骗过他的判断,这小子登门拜访,一定还有其他事情,跑到省委组织部来,就为向领导提意见,找个得罪人的事做做,他吃饱了撑的的吗。 “这个么……您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我可不敢乱说。” 常宁笨拙的卖起了关子,其实他深谙老一辈干部的修为,象黎洪昌这样经历的人,最喜欢下面干部的意见和建议。 “呵呵,这不象你小常同志的性格嘛,关公英雄,在他面前耍耍大刀又何妨,鲁班奇匠,在他门前弄摆弄斧锯又怎样。” 常宁在耍小心眼,黎洪昌却有大心思,马玉定提出立即拉拢常宁,王铁林主张看看再说,现在看来,还是王铁林说得对,象这样的干部是把双刃剑,说不好会伤了自己的。 “我觉得,我觉得象组织部的选人、考核和推荐三项程序,就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对于选人,以前都是组织部关起门来确定,现在完全可以公开,组织部只负责制订选人标准,而把选人的过程,交给社会交给下面,自荐他荐都行,对于考核这个环节,我们青阳那边早就实行了组织审查、岗位考评和社会评议三结合的办法……” 常宁一口气说了不少,黎洪昌也听得认真,这小子的确在班门弄斧了,他堂堂的省委组织部长,岂能看不到现行干部人事制度的弊端。 “是吗,门儿清嘛,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没在组织部门干过。” 黎洪昌在知道常宁的背景后,又深入了解过他的其他方方面面,隐约觉得他背后不光站着一个离了休的杨疯子,现在他加深了这种判断后,便变得更加的谨慎了。 “这个么,不瞒黎部长,我以前在青阳工作的时候,县委组织部长是我朋,所以,所以我胡乱的说了几句。” 常宁来了个实话实说。 “呵呵,胡乱说了几句?这是骄傲的谦虚说法嘛,那么,效果如何呢?” 黎洪昌的微笑意味深长。 “好象,好象还行。” “嗯……好,好,那我现在就同意你的请求,把你们万锦县列入干部选拨制度改革试点县……噢,对了,你们那个那个,那个青阳县委组织部有没有总结过呢?” 黎洪昌随意的问着,思绪却不在这件事了,最近王铁林和马玉定在锦江的日子不好过,他在想怎么利用常宁,去帮他们两人摆脱困境。 “黎部长,我们万锦县正准备组织一批干部,在国庆节后赴青阳市参观学习,学习期间的一项主要任务,就是进行对口单位的土作交流,我回去后,让带队的林正道同志记得带两个组织部门的同志过去。” 常宁不敢直视黎洪昌,不然,他说不定能窥出,黎洪昌在开始敷衍他了。 “好,我们说定了,小常,你们万锦县可以率先把试点搞起来,也可以自行选择试点的方式和方法,只是有一点,一定要总结,到时候我派几个到你们那里去。” 黎洪昌这叫顺水推舟,孙正邦当常务付县长,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可孙正邦是个老实人,处于孤家寡人的状态,得为他找几个帮手才能有所作为。 老狐狸,常宁暗骂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收彩礼了。 “黎部长,我想过了国庆节后就行动,但您得先下个通知,不然,名不正言不顺,阻力会很大啊。” 常宁笑着请求起来,拿榔头敲别人的铁饭碗,得先找把封宝剑,揣着先斩后奏的权力,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啊。 “呵呵,想到挺周到嘛,行,我答应你了。”黎洪昌爽朗的说道。 常宁乘着黎洪昌高兴,站起来说道:“黎部长,我有一件私事,想找仇记,您看您能不能……” 黎洪昌心里一怔,这小子,果然还有其他目的,私事?蹩脚的理由,连我堂堂省委组织部长,都不敢以私事去拜见正在班的省委记,你凭什么? 不过,这个忙是要帮的,正好乘此机会,看看这小子和仇记有没有深厚的关糸。 0493省城讨官记(下) 常宁和省委记仇兴华没有什么关糸,在参加党的十三大会议期间,如果没有现任中组部部长陈思透的好意提醒,他还不知道常宁和宁瑞丰杨北国两家的渊源。!。 这倒不是仇兴华的疏忽或是不屑,当到了省委记的位置,大多数事情都用不着他亲力亲力,象宁的空降西江省,陈思透即使不提,也自会有人向他报告的。 说来也怪,仇兴华干了三十几年革命,不但和杨北国没什么关联,就连宁瑞丰这个政坛不倒翁和常青树,他都没有直接的联糸,在这之前,仇兴华竟然从没有和宁瑞丰单独的见过面,哪怕是办公室这种正式场合也没有。 仇兴华的性格和经历,主要是经历,决定了他一辈子的低调和随遇而安。 和绝大多数省委记省长不同,仇兴华没有背景,既不是陈思透那样的红二代,也不是王群骥那样的有靠山,他这个省委记,用别人的说,是捡来的。 一九三一年出生的仇兴华,是四十年代的进步学生,一九四七年入伍后成了一名文艺兵,一九四九年入党,随后一直在军队的文艺战线工作,直到一九六零年,才脱掉军装,以付团级转业到东海市文化局担任一名宣传方面的科长,东海市是直辖市,象仇兴华这样没有背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科长,注定要泯然于芸芸众生之中。 时来运转的是一九六四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仇兴华走了他以前没想过的道路。 当时外交部要选拨一批中青年外事干部,赴我国驻东欧大使馆任职,高中毕业的仇兴华幸运中选,作为大使馆文化参赞的秘,在东欧某国待了四年,一九六八年回国后,先在外交部新闻司担任某处处长,一九七一年,人到中年的仇兴华调回东海,先任市外事办付主任,后任市文化局付局长、代局长兼局党组记。 一九七七年,仇兴华调到了西江省,初始便出任主管全省科教文卫的付省长,随即在一九七九年春天,升任省省常委常委兼宣传部长,跨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一九八二年升为省委付记,同年当选中央候补委员,一九八五年五月的西江省高层人事大动荡,一把手平调他省,二把手部国务院部委,三把手提前离休,意外的是中央没有派人,作为四把手的仇兴华,幸运的成了省委记,不久前结束的十三大,顺理成章的当选为中央委员,达到了人生新的高峰。 仇兴华为人低调随和,是圈内有名的好好先生,西江省的领导层号称一锅乱粥,派糸林立,争斗不断,让仇兴华来主持全局,却能平稳的渡过两年半,的确让多数人跌碎了眼镜。 常宁的到来,让仇兴华也感到意外,宁瑞丰革命生涯六十余载,离开西江后就很少关注,尤其在建国后,出于避嫌的原因,竟然再也没有踏足过家乡,放眼西江省领导层,没有一个人跟他扯得关糸的,在仇兴华十年西江记忆中,也几乎没有宁瑞丰关于西江的片言之语。 高人出高招,十三大后,宁瑞丰只在中顾委保留了职务,可以说基本退出了华夏的政治舞台,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把他的长孙常宁派来西江任职,真是让人联想翩翩啊。 “仇记,您好。” 常宁惊奇的发现,仇兴华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瘦高个,外貌并不显老,只是多了一付近视眼镜,没有老辈的英武和架子,却多了些文人意气。 握过手后,仇兴华不急不徐的走到沙发边径自坐下,拿下鼻梁的眼镜,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揉着眼睛。 “我听说,他们难为你了,还没任就被劫了道?” 仇兴华说话的时候,语速特别的缓慢,脸色温和,却没有一丝笑意。 “报告领导,那只是一个意外,要是皮月桂的儿子知道是县委记的车,他断不敢抢车的。” 进仇兴华的办公室之前,常宁在楼道碰小谌,热心的小谌提醒常宁,仇兴华喜欢别人叫他领导,其他任何称呼,都比不叫领导而让他舒服。 “哦,我记得,你在西江省,是在青州地区下面的一个县工作过。” 仇兴华的表情,和他为人谦恭温和的性子迥然不同,幸亏常宁有小谌的提醒,不然他一定会感到极不自在。 原来,仇兴华当年参加过抗美援朝,在冰天雪地里,脸部的神经被冻坏了,从此就不会微笑,如果真的勉强想展示笑容,也极不雅观。 “是的,就是现在的青阳市,原属青州地区,就是,就是我们锦江地委统战部商部长挂职工作的地方。” 常宁故意的把商洛扯进来,今天就是为她的事而来的,要加深她在仇兴华脑海中的印象。 “哦,我认识商洛同志,我省少数民族和妇女工作的一面旗帜嘛,对了,她家乡那小学,就是你捐钱修建的。” 常宁心说有门,咱得故意露出破绽,以仇记的判断力,不至于看不出咱的狼子野心。 “领导,那其实不是我的钱,是我外公捐出来的,我只是转个手而已,商部长在我们那里工作的时候,我们有过一些交往,所以她说起家乡遭灾,学校被毁,我就帮了她一把。” 仇兴华点着头,多少看出了常宁的来意,自己随陈思透去拜访过宁瑞丰,既然知道了常宁是他孙子,在原则允许的范围内,帮一把是天经地义的事,只是心中有些感慨,宁瑞丰的这个孙子,和宁家其他人的风格不同啊。 “小常同志,你到万锦县工作一个月了,有什么困难吗?” 仇兴华随意的问着,其实是想证实自己的判断,这小子人小鬼大,特别提到商洛,刻意强调他和她的关糸,摆明了自己的来意嘛。 “领导,情况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在皮月桂和张福林的事情,幸亏有商部长从中帮忙,现在基本也解决妥当了。” 仇兴华心里笑了,因为他脸“笑”不出来,所以,他只能在心里笑,这小子,原来是帮人家讨官来了,过了国庆节,各个地区要从现任常委中提拨一名做付记,这家伙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小常,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嘛。” 不置可否,没有态度,让常宁捉摸不透。 “领导,谢谢您,今天,今天对不起啊。” 仇兴华望着常宁,尽管面无表情,但常宁看得出,他的眼中有几分欢快。 “放心,我不会告诉老爷子的。” 常宁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领导,给您添麻烦了。” 仇兴华摆摆手,双手抱在胸前,身子靠到沙发背,“嗯,没什么,坐下,坐下说话。” 说也奇怪,自进办公室后,仇兴华一直没开口让常宁坐下,常宁也就一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仇兴华以伸手示意了一下,常宁才心中暗松一口气,退一步,缓缓的坐到沙发,只是这种坐姿让他感到别扭,还不如不坐。 半个屁股粘着沙发,另一半悬在空中,要做出正襟危坐且又随时提臀而起的样子,你说别扭不别扭,对于象常宁这种随便惯了的人,更是如坐针毡,心里不住的念叨,他娘的,这不折磨人么,这是谁定的规矩,老子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唉,还是位者好呀,想怎坐就怎么坐。 “小常,在京期间,我随陈思透部长,去见过老爷子,老爷子主动提出来,建议让你去万锦县工作,我其实也是很赞同的,因为我向陈部长了解过你的情况,我觉得你很适合去万锦县工作,所以,你去万锦县工作,而不是去条件想对较好的万川县,是我作出的决定。” 常宁急忙说道:“谢谢领导的信任,有您的支持,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负您和组织的重托。” “哎,”仇兴华靠在沙发,又摇了摇手,“我还没有说完嘛。” 常宁说道:“请领导明示。” “老爷子那天谈兴很浓,还破例留陈部长和我吃晚饭,临走时送我们俩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的几棵叶针松树,对着那棵长势最好,长得最壮的叶针松树凝视良久,然后冲身边的我们两人说,不合群不好看,要修理修理喽。” 常宁听得心里一沉,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老人家不管国家大事了,却管起孙子的事了,烦不烦人啊。 “陈部长当时就笑着问,老爷子,您打算怎么修理呢,老爷子微微一笑,瞥了我一眼,自言自语的说,嫩苗易折枝,助长难成材,风雨吹不停,自然最璀灿那。” 常宁的语文水平最不济,也听得出老爷子那几句白话诗的意思,这不分明是掐住咱的脖子,不让咱茁壮成长么,唉,找谁说理去啊,认命。 常宁红着脸站了起来,“领导,我明白了。” 仇兴华也缓缓的站了起来,过来拍了拍常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先回去,山高皇帝远,清风徐徐来,我当时可没有向老爷子承诺什么啊。” 常宁告辞出来,长松了一口气,仇兴华不简单那,看来,商洛的事有希望了。 0494老同学(上) 常宁出了仇兴华办公室,闷着头就往外走,这偌大的省委大院,他实在没地方可去,只有回招待所去宅着了。 分析是必要的,结论是可喜的,仇兴华的临别之言,明白无误的提示了这一点,只是他心中有些惭愧,跑官讨官本是官场恶习,他也是深恶痛绝的,可没想到自己现在也走到这条邪道了,虽然是为商洛而来,但毕竟是自己在做,跟为自己讨官没什么两样。 招待所的一楼服务大厅静悄悄的,常宁在大厅的小商店里买了一瓶饮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起来。 仔细想想,这事也没什么不对啊,他娘的,老子干吗要为难自己,干吗要折磨自己的情绪,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图的就是快乐开心,既能为人民服务,又能让自己快乐开心,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啊,除此之外还有啥可求的。 世没有后悔药,事情做都做了,何必要责怪自己呢,当大学哲学老师的小叔宁晓华不是说过了么,政治家由两种人组成,不要脸的和厚脸皮的,要想做个合格而又成功的政治家,必须既要脸皮厚,又能不要脸,除此别无他途。 再说了,只要商洛是为人民服务的,给她讨个最大的官也是对的,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这么一想,常宁便心安理得多了,心静自然凉,喝起这桔子水饮料来,也觉津津有味的。 招待所的游主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纸条。 这位五十出头的游主任,常宁在来到南江的第一天就认识了的,急忙起身,客气的敬了一支香烟,礼貌的请他坐下。 “万锦县的常记是?”游主任笑着问道,常宁的个头,在同龄人中算是鹤立鸡群了,身为省一招的头头,早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游主任自然还记得常宁。 “游主任,您好,有什么事吗?” “常记,这是你们锦江地委商部长留下的,她接到地委办公室电话,因有要事已经回锦江去了,她让我告诉您一声。” 宁心里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商洛回去处理。 “这是你们常务付县长孙正邦的条子,他来南江办事,就住在您隔壁,商部长刚退掉的房间,他委托我向您报告,请您别忙着回县里去,他有事向你汇报。” “谢谢你,游主任,麻烦您了。” 游主任回敬了常宁一根香烟,笑着低声道:“常记,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为你们这些地方大员服务的么。” 这话不假,省委招待所和省政府招待所,简称一招和二招,全省各地县两级的主要领导干部,只要来南江办事出差的,没有特殊情况,几乎都住在这两个地方,象游主任这样的人,在招待所待了将近二十年,简直就是各路诸候的联络员。 常宁惦记着商洛的事,跟着来到游主任的办公室,他要打个电话给李效仑,问问县里以及地区有什么意外事件发生。 李效仑在电话里说道:“常记,县里一切正常,只是刚刚听说,铜山县出了一件意外的事,两个少数民族村,因为山林权属问题,发生了械斗,具体情况我了解后再详细向你汇报。” 常宁听了,心里咯蹬了一下,商洛是地委常委兼统战部长,少数民族事务正是她分管的,难怪得到消息后马赶回去了。 “效仑,我问你,这两个村都住着什么民族,还有,这两个村离我们县县境有多远?” 常宁的警觉性一下来了,象这种突发事件和自然灾害,向来是他关注的重中之重。 “常记,铜山县的那两个村,一个叫李家村,百分之八十住的是瑶族,另一个村叫王家岙村,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是土家族……嗯,这两个村就在锦川河的中段,座落在三县交界之处,和我们万锦县仅一河之隔。” 常宁略一思忖,随即命令道:“李效仑同志,现在我命令你,你以我的名义命令公安局局长吴贵龙,让他集中所有能集中的警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们与铜山县交界地区,封锁一切通往铜山县的道路,在铜山县的两村械斗事件平息之前,不许任何人越界来往,同时,打电话通知有关乡镇领导,防止我们县的瑶族土家族村民有意外的行动。” “常记,我马通知下去。”李效仑应着,常宁的口气很严厉,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常记是个行家里手啊,这种预先布置,防微杜渐的办法,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常宁板着脸补充道:“效仑,你就守在电话机旁,每隔一小时向我汇报一次情况。” 放了电话,又跟游主任说了声“谢谢”,常宁才离开游主任的办公室。 锦江地区的各个县,都有一些少数民族聚居区,民族问题长期存在,在在西江之前,老爷子什么都没提,就强调了民族团结问题,所以常宁一听,身的那根神经就绷起来了。 好在是发生在铜山县,又隔着一条锦川河,有了预先的处置,常宁稍微的放下心来,他决定继续待在省城,住一个晚再回去。 回到自己坐的地方,常宁怔住了,这两位埋头于一张图纸中的老兄怎么回事,没见我的包和香烟打火机还在桌放着吗。 两位“老兄”感到了常宁的存在,抬起头看着常宁。 三个人都一下子楞住了。 “常传奇。” “万金油。” 坐着的两个年轻人一齐叫了起来。 常宁马笑了起来,常传奇,万金油,是他大学时的两个外号,不过两个外号的影响力有所不同,常传奇是冲出了当时的农机糸,传到了校内外,而万金油的绰号,因为牵涉到一段笑话,同学们嘴下留情,一直只在农机糸内部流传。 喊常宁为常传奇的胖子,是机械糸液压专业的林森林,叫常宁为万金油的人,长着一张猴子脸,正是常宁在农机糸时的同班兼同舍肖剑风。 三个人都是全国恢复高考后,第一年就考进了之江大学,农机糸其实是机械糸里分出来的,两个糸有一大半课程是一样的,大课时都混合在一起的,三个人在大学期间就混得很稔熟了。 三个将近六年未见面的死党,就着沙发嘻闹了好一会。 胖子林森林瞧着手燃烧的香烟,坏笑着说道:“好家伙,我记得你在学校时,一一毛三一包的大红鹰香烟,你小子省着能抽一个礼拜,啧啧,现在是中华牌香烟,还是内部版的,起码得要八块钱一包,常大传奇,你这个江湖骗子,快从实招来,是从哪里忽悠来的。” 常宁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傻乐,六年没有任何联糸的老同学不期而遇,让他高兴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肖剑风微笑着问:“常宁,听说你分配回家乡去了,这次来南江是出差吗?” 常宁摇摇头,笑嘻嘻的说道:“你们两个家伙都是西江人,算是半个主人了,应该是你们先坦白交代喽。” 说起来,现在的九零后和零零后,很难想像八十年代的同学关糸,尤其是八十年代初期那几拨大学生,毕业后的区向是由国家统一分配的,可以说天南地北,天各一方,通信的方式除了通信,电话都是奢侈的联糸方式,象常宁这类懒汉,对同学的思念都埋在心里,平时的联糸几乎是零。 林森林和肖剑风都是西江人,可两人出身却有很大的不同,林森林的父亲是个老军工,位于西江省一个县城的三六八兵工厂的工程师,所以他毕业后就直接分配回到了三六八厂,而肖剑风来自乡下一个农民家庭,毕业后先去了西江省农垦局下属的农机机公司,两年后,在林森林父子的帮忙下,也调到了三零八厂工作。 林森林考入大学时已是二十三岁,毕业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终身大事,由父母作主,和一个付厂长的女儿结了婚,儿子都五岁了,肖剑风比常宁大两岁,调到三六八厂后,去年和同科室的一名女技术员结婚,前不久刚有了一个宝贝女儿。 三六八厂是保密单位,常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读时林森林就神神道道的,现在见了面,常宁也不便多问。 “呵呵……我么,回到县里先到了县农机厂,后来混不下去了,正碰招聘大批干部,我运气好,被人家看了,得,为了铁饭碗,我就混到革命队伍里去了。” 林森林歪着嘴笑道:“你小子行啊,不愧为常传奇万金油,他妈的,组织是怎么把关的,竟然让你混到干部队伍里去了。” 常宁也乐道:“小弟惭愧,惭愧,就是混口饭吃嘛。” 林森林笑骂道:“臭小子,快老实交代,正科级混到手没有?” 正说着,李州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凌啸,“常记,我们今晚还住下来吗?” 林森林和肖剑风楞住了。 “常,常记……哎,哎,什么常记?”林森林结结巴巴的问道。 0495老同学(下) 常宁微微一笑,冲着李州腾和凌啸说道:“这样,我们今天不回去了,但你们俩也甭想出去玩,州腾,你得在房间里守着,随时保持和李效仑主任的联糸。” 李州腾说道:“常记,你放心,我就是刚接了李主任的电话后来的,他说吴局长已经亲自带人下去了,从铜山县那边传来的消息,两村械斗事件已经被制止了,地委领导已经赶到铜山县了,据李主任分析,应该没有问题了。” 常宁嗯了一声,想了想后吩咐道:“你再打个电话给李主任,让吴局长留一部分警力在下面,一定要保持警觉性,然后么,就没你们的事了,玩去。” 李州腾和凌啸兴冲冲的离开,轮到林森林和肖剑风审问常宁了。 “小常,你快说来听听,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林森林问道,不过语气变了,小子之类的混帐话,自是不敢再蹦达出来。 常宁微笑着说道:“小弟不才,让两位学长见笑了,我现在是万锦县县委记。” “真,真的?” “呵呵,如假包换,不过,我是从之江省调过来的,刚任不久,屁股还没坐热啊。” 肖剑风笑说道:“那就慢慢道来,别给我们哥俩打埋伏啊。” “我坦白,我彻底坦白总行了……” 林森林听完常宁的叙述,马便感慨起来,“唉,老天爷啊,真是山沟里待一天,外面的世界变一年,我和剑风在三六八的六年,辛辛苦苦的,正科级的尾巴都还没看到呢,不活了不活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常宁微笑道:“死胖子,你当我愿意做这个县委记啊,我这人本来就是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的人,要我去为几十万老百姓操心,累人的活哟。” 肖剑风说道:“常宁,咱们同一届同学里,和你一样改行从政的不少啊。你们真是赶好时候了。” “哦,快说说,那帮家伙都在哪里,现在都在干什么?” “我也是听说的,”肖剑风笑道,“前年我去京城出差,在地铁站碰老猫子,他正在办理出国手续,匆匆忙忙的,只说了几句。” 常宁感慨的说:“真怀念大学的时光啊,不知道我们大家,几时才能重聚在一起,喝酒唱歌,嘻笑怒骂,他娘的,多痛快哟。” 林森林怪叫道:“哎,常大记,别发感慨了行不行?快给我们说说当下的大好形势。” “死胖子,你要再叫我常记,我就把你扔出大厅去。”常宁笑骂道。 肖剑风笑道:“常宁说得对,同学重逢,何必以地位相交呢,我看,不用搞俗不可耐的那一套,在学校的时候,常宁就最讨厌学生会那帮家伙了。” 见了两位老同学,常宁心里的感慨颇多,人还是要讲点运气的,当初胖子是拚了命的想回三六八厂,肖剑风则拒绝了留校任教,一心一意的想调到南江,现在看来,两个人都混得不咋样。 常宁问道:“胖子,你和剑风来南江是出差还是开会?” 林森林懒洋洋的摇头,指着肖剑风道:“让猴子说,我们呀,铁饭碗快没了。” “哦,怎么回事?” 肖剑风轻叹一口气道:“常宁,你不知道,三六厂家原是一级兵工厂,有一万多工人,座落在与南粤省交界的一个山区小镇,那里和县城还有三十公里……这两年,军委开始百万大裁军后,三六八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订单减少,开工不足,经营是每况愈下,去年又搞起了自负盈亏,更是雪加霜,吃奶的孩子找饭吃,难啊,从去年开始,厂里就只能发一半的工资,什么福利什么奖金,根本是梦中的影,后来,就靠着借贷,给工人们发点生活费了……今年年初,总后一道文件,将三六八划归东南军区管辖,曾经辉煌一时的三六八,现在是人见人躲的大包袱,东南军区怎么可能当冤大头啊,这不,也不知道面是怎么摆弄的,在三个月前,一下子把三六八厂转给西江省经贸委管辖了。” 林森林补充道:“冤大头?我看西江省经贸委至少是大半个冤大头,开始以为是捡了个金娃娃呢,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屁颠屁颠的派了几十号人就去三六八搞移交接收仪式,得,去了不到三天,见整个三六八死气沉沉的,后悔了,可东南军区也不是省油的灯,省经贸委这边口头一答应,军区的文件就下去了,于是乎,东南军区和西江省政府开始了扯皮踢球,这你来我往的,三个月快过去了,三六八厂也成了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常宁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两位学兄,你们到省城来,究竟是什么事?” 肖剑风和林森林对视一眼,犹豫一下后说道:“常宁,都是老同学了,我们也不瞒你,三六八厂完了,即使不完,三五年内也难以恢复元气,我们不想留在那里等死,可你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的英语从来没及格过,出国是暂时不想的,下海么,我们也去过深圳了,学理工科的人,又在山沟沟里荒废了六年时光,既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量啊。” 林森林瞪了肖剑风一眼,“猴子,你又噜嗦了不是?”扭头冲着常宁说道,“我们俩这是第五次来南江了,想找点关糸,从三六厂调出来,我们俩一不想出国,二不会做生意,三没有做官的福份,就想吃一辈子技术饭,这么说,只要能离开三六八,去哪儿都成,他妈的,常宁你不知道,我们都大半年没见着工资单了,来南江的路费,都是找人借的。” 常宁想也没想,从包里拿出两千元钱,分别扔给两人一千,“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当我还是兄弟的,就拿着,啥屁也不要放,不够再向我要啊。” 林森林和肖剑风又互视一眼,点点头收起了钱,林森林说:“小常,这份情我们先记下了。” 宁碎了一句,带着两人又来到游主任的办公室。 游主任正在欣赏常宁送给他的一对情侣表呢,听说常宁借他的办公室一用,笑着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出去了。 常宁打了个电话给小谌。 不过十几分钟,小谌屁颠屁颠的来了,“常记,你有什么吩咐?” “是常哥,不是常记。”常宁端坐在游主任的办公椅,笑着纠正道。 “常哥,”小谌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两位是……” “我大学时的老同学,好朋。”常宁指着小谌,对林森林和肖剑风说道,“两位学兄,这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小谌,谌科长,黎部长的老乡。” 林森林和肖剑风知道常宁的用意,忙不迭的和小谌“亲热”起来。 大家坐定以后,常宁先说明了缘由,然后冲着小谌问道:“小谌啊,你们组织部有个技术干部引进计划,今年还有没有空余的名额?” 小谌笑道:“常哥你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个计划归三处管,我听说还有一些机动名额,攥在三处领导手里,你是知道的,万一领导打招呼递条子,不留点名额怕整不过来不是?”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常宁乐呵着问道,“小谌,你透个底,不用黎部长出面,你能搞定三处吗?” 小谌又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常哥你有所不知,三处的郭处长也是刚提来的,七八年前,他还给黎部长做过秘呢。” 常宁明白了,都是明白人,多余的话不必说,“那我就交给你了,两对夫妻,各加一个孩子,速战速决,先把他们从三六八拉出来,新单位一时难以落实的,先挂一阵子也成。” “哪能挂着呀。”小谌说着便站了起来,“常哥,你们三位稍等,我马去三处,半个小时内给你电话。” 小谌接过林森林和肖剑风递来的简历,告辞一声便匆匆走了。 林森林拍拍常宁的肩膀笑道:“小常,你行啊,一个县委记,敢当省委组织部的家。” “呵呵,哪跟哪啊,这也是你们俩运气好,刚好碰我,刚好我跟组织部有点熟,刚好组织部有个技术干部引进计划,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逃出三六八,新单位不好,咱可以再换嘛。” 肖剑风感叹道:“能调出三六八,就是谢天谢地了,我们哪还会讲究新单位好不好啊。” “两位学兄,你们放心,其实,凭你们手的技术,到哪里混不了饭吃,最不济,我就以万锦县委组织部的名义,商调你们两人,总之,把你们从三六八弄出来,小菜一碟。” 林森林道:“小常,那你直接把我们俩要了,多省事啊,何必要麻烦人家呢。” 常宁苦笑着解释起来,“不瞒两位学兄,我那里就几个造烟花爆竹的小作坊,你们去了能干什么?还是待不住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此下策。” 电话响了,常宁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后又放下,笑道:“八成有戏了,你们俩快去,晚再联糸我。” 林森林和肖剑风忙着往外走,和进门而来的孙正邦撞了个满怀。 0496钱被扣了 对于面前的这位新任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常宁一直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态,至于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一直出找不到原因,甚至直到他离开万锦县,都没能够敞开心肺的交流一次。 当然,做为一把手,常宁做得有些驴马不象,不伦不类,但有一点他学得很是到位,那就是他从不向自己的手下敞开心肺,他始终禁锢着自己的心理。 同样都是自己提拨的,却是具有如此大的差别,对李效仑他可以随便率性,对吴贵龙他可以开口便骂,对莫春意他可以放手而为……唯独对孙正邦,他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种强烈的情绪,让他始终难以建立起应有的信任。 这都是后话,现在常宁的心里还是安宁的,孙正邦在他眼里,是常委会里唯一能做事的实干家。 “常记,幸好你也在省城,我,我碰到难题了。” 孙正邦打扮得象个郊区农民,至少不象个处级干部,让常宁见了便心里直乐,来省城办事不收拾得人模狗样,没阻止你进门就不错了。 “正邦,别急嘛,慢慢说,天是塌不下来的。” 常宁伸手掏烟,孙正邦见状,也拿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常宁又乐了,这个土里八叽的孙正邦啊,到省城机关办事,用几毛钱一包的香烟,人家怕是看一眼都嫌寒碜呢。 再说了,体制内早就有一个笑话,门求人办事时,你敬大前门香烟,分明是在警告人家,要人家不要走后门,这不是自取绝路嘛。 “我说正邦啊,以后出门办事,香烟要用好一点的,太寒碜了,人家会看不起的,与时俱进嘛,只要为公家办事,一律予以报销。” 说着,常宁把包里的四包中华香烟拿出来,都扔到了孙正邦手里。 孙正邦笑了,客气几句后,便将香烟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你刚启程来来省城,我就接到国务院扶贫办的一个电话,噢,对了,我还兼着县扶贫办的主任,所以他们直接把电话打给我了。” 常宁闻言笑道:“国务院扶贫办来电话,肯定是好事啊。” “常记你说对了,来电话的是国家扶贫办付主任余新海,他在电话里说,请转告常宁同志,国家扶贫办决定对万锦县追加五百万扶贫款,两天前已经转到出省财政厅的帐户,让他派人去省财政厅办理接收和转帐手续。” 常宁心里一热,老爷子终究还是出手帮忙了。 “常记,这一定是你亲自找关糸要来的?” 常宁点头乐道:“甭管谁要来的,只要到了万锦县,就是咱老百姓的钱。” “真是大手笔啊,自从去年国家启动扶贫工作以后,我们万锦县作为国家级贫困县,一共拨下过两笔扶贫款,去年是七十万,今年年初是八十万,这次一下子拨给我们五百万,鼓舞人心啊。” 常宁想了想问道:“正邦,我不明白,这国家扶贫款,不是直接可以拨转到我们县里吗,怎么多此一举,要省财政厅来拨转呢?” “常记,你有所不知,国家扶贫办对专项扶贫款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象我们县里,就由县扶贫办设立了专门的帐户和财会人员,不列入县财政的收支预算和决算,原则规定,省扶贫办、省财政厅和省民政厅三家,为监督管理机构,他们不参与具体的扶贫项目,也不涉及扶贫款的往来和使用,只是规定他们年底派人下来检查扶贫项目的落实情况。” 常宁看出了孙正邦有些欲言又止,便盯着孙正邦,狡猾的笑起来。 “正邦同志,你要是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们以后还怎么一起搭班子工作呢。” 孙正邦脸有赧色,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常记,你是从沿海发达地区过来的,不知道这贫困县的日子不好过啊,人穷志短,县贫人贱,今年年初,面说的三个部门,联合下了一个文件,为了加强对国家扶贫款的监管力度,决定所有项目的扶贫款,一律先转入省财政厅的帐户,然后根据县里的实际情况,再进行定向转移支付。” 常宁恍然大悟,这些不干事专捞钱的衙门,是变着法的干起雁过拨毛的勾当了。 “这么说来,我们去年和今年的两笔扶贫款,有一部分扶到那三个部门的口袋里去了?” 孙正邦点着头,心说这娃娃记挺道的,知道不少机关里的奥秘。 “是的,去年和今年,国家扶贫办分别拨给我们万锦县一百万元,最后拨到我们县扶贫办的钱,只有七十万和八十万。” “他娘的,这帮吸人血的混蛋,”常宁高声骂道,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常记,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也是一种风气了,们下面的人,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啊,今年年初,有两个县向面反映了这个情况,马这三个部门就派了联合检查组,下去折腾了大半个月,不但搞得人心惶惶的,还取消了这两个县的全部扶贫项目。” “哦,这又是什么名堂呢?”常宁奇道。 “具体的扶项目,从立项到审批确定,是由省扶贫办管的,人家不给你立项,国家扶贫办就不会给你拨款啊。” 常宁呆了半晌,看着孙正邦问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五百万也要被他们扣去不少了?” 孙正邦苦笑道:“岂止是扣不少,省扶贫办说,扶贫项目没确定,五百万不能下拨,省财政厅说,数目太大,要根据具体项目,一笔的往下拨,民政厅的领导说,要先派人到县里看看,帮助落实扶贫项目后,再考虑资金的问题。” 常宁听着听着,反而笑了起来,弄得孙正邦莫名其妙,娃娃记怎么了,遇到这种情况,还能高兴得起来么。 “呵呵,正邦同志,这事你不用操心了,由我来负责。” 孙正邦心里一阵轻松,问道:“常记,要不,我们买点礼物送过去?” 常宁乐道:“送个屁啊,老子要跟他们来硬的。” 0497初见桑梅莹 一连几天,常宁都是按兵不动,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在省委招待所里晃荡。 孙正邦可熬不住了,一来他不了解常宁的工作风格,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二来是国庆节将至,他这个刚任的常务付市长,不知道有多少工作在等着他,跑惯了基层的他,怎么可能在招待所里待得住。 “呵呵,不忙不忙,”常宁望着孙正邦乐呵了一阵,然后又盯着李州腾凌啸和孙正邦的秘司机,笑眯眯的笑道,“你们听好了,我负责买单,把孙付县长交给你们,你们要陪着孙付县长,吃好睡好玩好,孙付县长要是瘦了烦了,我找你们四个算帐,呵呵,记住了没有?” 李州腾应了一声,带着凌啸等三人出门而去。 “常记,我……”孙正邦无奈的欲言又止。 “正邦同志,你不相信我吗?”常宁笑着问道。 孙正邦苦笑道:“常记,你能凭一人之力要来五百万扶贫款,我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可是,可是我们到底要等到几时呢?” “今天是几号?” “二十八号,大后天就是国庆节了。” “哦,不急不急。”常宁调皮的挤挤眼睛,往床一躺笑道,“呵呵,睡觉睡觉,昨晚看了几盘武侠录相片,大半宿没睡,今儿午我可要补回来喽。” 孙正邦轻叹一口气,起身往外走去。 常宁冲着孙正邦又补了一句,“正邦,你别外跑,就在房间里待命啊。” 孙正邦一走,常宁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小谌科长,辛苦你了啊。” 小谌笑道:“常记,你好,你还在省城吗?” “是啊,还有点事没办完嘛,我说小谌,我那两个老同学的事,我得感谢你呀。” 小谌客气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么,你那两位同学都是我们急需的人才,三处的郭处长已经同意了,郭处长听说是你的同学,又是你委托的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你的同学已经回去,国庆节后,肯定能确定下来,你放心,有了明确结果,我马告诉你。” “谢谢了,小谌,有空我再请你和郭处长吃饭啊。” 解决了林森林和肖剑风的事,常宁心一宽,躺在床便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孙正邦推门闯了进来,“常记,请你快点起来,桑付省长要见你。” “哦,哪个付省长?我不认识什么付省长啊。” 孙正邦急忙拿过常宁的鞋,又不客气的把他拉了起来,“常记,你真是深藏不露,桑付省长兼着省扶贫办主任,只要桑付省长点头,我们的五百万就到手了。” “呵呵,那我去见见?”常宁乐着问道。 “哎呀,你快去。”孙正邦心急,推着常宁往外走。 可是,常宁不慌不忙,在省政府大楼里转悠了一会,才慢吞吞的来到桑梅莹付省长的办公室门外。 论职务,桑梅莹现在应该是西江省职务最高的女性,虽然在六位付省长里排名老末,但作为中组部重点培养的女性干部,又刚满四十二岁,进入省委常委的行列是迟早的事,西江省十五名常委里,还没有女性常委,前些日子,就风传她要进入常委班子,如果现有常委外调和高升,她应该很有希望入替,按中组部有关常委班子至少有一名女性的规定,她理所当然的能进常委的班子,但是,桑梅莹也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秉承了小知识分子的行事风格,对谁也不拍不靠,用流行的话说,叫独立女性,这样的女人要想进步,主要就靠能力和政绩了。 桑梅莹属于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一代,出身于一个红色知识分子家庭,大学毕业后,就在省团委工作,后来又到省妇联,再接着曾下放到省属国营企业,改革开放以后,进入调整后的省外事办,先当付手后当一把手,一九八一年出任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常务付厅长、厅长,一九八四年的省人代会,当选西江省现任唯一的女性付省长。 在付省长的分工中,桑梅莹主要负责的是对外贸易和交往合作,以及兼任省扶贫办主任,常宁当然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禁眼前为之一亮,典型的职业女性,既有有女强人的气势,又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动人,一米六多点的个头,略显丰满了一些,但保养得很不错,配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比喻,握手的时候,常宁感到桑付省长还很有肉感,既滑又嫩,只是在慈和的微笑中,才能隐约的看出额角的细细皱纹,岁月不饶人啊,常宁心想,和商洛相比,桑付省长毕竟年轻不少,称得是光彩夺目,若和好久不见的丁颖站到一起,那还是有一点点差距啊。 “桑省长,您好,对不起,刚才,刚才我在走廊碰到了熟人,所以,所以……”常宁说得恭敬,谎话当真言,脸不红心不跳,自己也不自嘲,官当得不大,政治家的第一素质,善于说谎倒练得炉火纯青了。 “哦,没关系,小常同志,坐,坐坐。”桑梅莹打量着常宁,一边温和的微笑,“全国十大优秀青年,之江省青阳市的风云人物,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嘛。”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桑梅莹又抬手意了一下,他才缓缓的在沙发坐下。 桑梅莹顿了顿,理一下额角的一缕散发,望着常宁问道:“小常同志,你知不知道,有个旅欧的法国籍华人慕容雪吗?” 常宁想了想,点着头说道:“桑省长,是的,我知道一点,在香港我外公的公司里听说过,慕容雪是我们西江省南江市人,父亲就是国民党元老慕容青,是我外公是几十年的老朋和老部下,慕容青在一九五零年离开台湾去了欧洲,弃政从商,创建了欧美特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一九八三年慕容青因病去世,他唯一的女儿慕容雪继承家业,成了欧美特公司的继承人,慕容雪今年三十三岁,英国剑桥大学工商管理学博士,巴黎大学法律糸硕士,曾在香港大学学习过中文,但没有来过内地,欧美特实业公司主要从事化工业,也包括贸易、远洋运输和造船业,其三分之一的业务在亚洲,三分之一的业务在北部非洲,慕容家族在海外特别是欧洲华人圈很有影响力,慕容青生前就是旅欧华人团结会的创建人和终身主席,现在慕容雪还是那个团结会的负责人之一,慕容家族还办有一份中文报纸,叫‘华声日报’,主要针对旅欧华人的,日发行量应该在二十万份以,报纸特别右倾,亲台倾向明显。” 桑梅莹微笑着赞道:“小常,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呢?” 常宁笑着解释道:“桑省长,是这样的,我在香港的时候,我外公让我当过一个月的董事长,所以我对公司的合作单位有所了解,欧美特实业公司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范氏集团公司销往欧洲的产品,大多数都是通过欧美特实业公司下属的欧美特运输公司运输的。” 桑梅莹点着头说道:“哦,小常,我说么,你知道吗?慕容雪通过我国驻法国大使馆,表达了回祖国大陆探亲寻根访问的意愿,很可能,很可能在国庆节后就要起程来华。” 常宁微笑道:“桑省长,这不会是传说,这个慕容雪,可是有名的亲台派,她那张报纸登的都是反华文章,而且她还和台湾方面关系相当的密切,现在她手里还持着所谓的‘中华民国’护照呢。” 桑梅莹摆着手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对外开放么,打开大门,来的都是客,量她也不会在大陆叫嚣反动言论。” “那是,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么。” 桑梅莹继续说道:“根据我国驻法国大使馆发来的传真,慕容雪在大陆的行程是一个星期,目的地只有我们西江省一个地方,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决定由我负责出面接待,我决定让你参与接待工作,常宁同志,这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我希望你以认真负责的态度,配合省委省政府的工作。” 常宁心里一乐,这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慕容雪和金未央是好朋好姐妹,金未央几天前通过电话,把慕容雪的情况都说了,这几天他赖在省城不回去,就是等着省里领导的召见。 常宁故作疑惑的说道:“梅省长,我也是西江省的一分子,此事当然责无旁贷,可是,可是我的外语不行,就是那个英语,也就是能说几句而已。” 桑梅莹轻声一笑道:“嚯,不会,还之江大学出来的呢。”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报告桑省长,实事求是的说,高考时我英语就考了六分,还是选择题是非题蒙出来的。” 桑梅莹微笑着说:“小常同志,那个慕容雪学过中文,语言沟通应该不成问题,我要向你说明一点的是,你这次面对慕容雪,不是以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 常宁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桑省长,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 0498和付省长讨价还价 几天前,常宁和金未央通话的时候,金未央透露了慕容雪的情况,慕容雪在大陆没有任何亲人,这次她来大陆的唯一目的,就是看到范氏集团公司在之江省青阳市发展得非常红火,也想来大陆实地考察一下投资的环境,为欧美美特公司进军内地作好准备。 可是,金未央并没有告诉常宁,要他以个人身份陪同慕容雪,常宁理所当然的犹豫了,个人身份在之江省当然没问题,可这是人生地不熟的西江省啊。 桑梅莹继续说道:“据说,慕容雪为来大陆探亲访问之事,专门咨询过你的外公范东屏先生,如果她确定成行,将会向你外公提出,由你代表你外公,全程陪同她的大陆之行,所以,如果她提出来,我们希望你答应下来,以个人身份全程陪同,并且,并且动员她率领欧美特公司在西江省南江市设立内地分公司。” 常宁楞住了,他娘的,这算什么呀,到时候慕容雪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可能就要被“有关部门”请去谈话了,慕容雪有个亲叔叔,现在还是台湾军情局的头头之一,国安部门肯定是知道的,到时候她来了之后,她身边和周围,肯定是便衣和警卫密布,这活儿不好干啊。 “桑省长,这事,这事请容我仔细考虑一下,这,这太是个问题了。” 常宁含含糊糊的说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在大陆当官,政治是不容愈越的高压线,经济问题可以擦个边,生活作风只要不发现,三条基本原则,后两条还有回旋的余地,可这第一条要是弄坏了,轻则丢官去职,重则法办坐牢哟。 桑梅莹笑着说道:“怎么,我一个付省长的面子还不够大?要不,我把仇记李省长请出来?” “桑省长,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桑梅莹问道:“那还说什么,就这么定了,等慕容雪一到,我立即通知你。” “对不起,桑省长,我刚任不久,县里的工作忙不过来,无暇分身请领导原谅。” 桑梅莹的俏圆脸沉了下来,眉头也皱起来,“看来,我是请不动你一个县委记喽。” “桑省长,我不答应您,是有个人原因的。” “哦,你说,我帮你解决。” 常宁心里一乐,脸却是委屈得很,“桑省长,事情是这样的,我调来之后,从国家扶贫办搞到了五百万元的计划外扶贫款,县里呢,专门召开会议,讨论通过了几个扶贫项目,可是,可是这笔扶贫款转到省财政厅后,他们扣住不放了,我和孙付县长已经来南江好几天了,求爷爷告奶奶的,磨破了嘴皮子,他们还是不肯给钱,省财政厅推给了民政厅,民政厅又把皮球踢给了扶贫办,扶贫办又说,钱在谁手里就找谁去,唉,我是走投无路,无颜回去见万锦县的父老乡亲啊。” 桑梅莹怔了一下,“有这回事?” 常宁点着头,乘机说道:“还有那,来省城之前,我查了我们县扶贫办的帐目,发现一共两笔共两百万扶贫款,竟然少了五十万,我们孙付县长说,那五十万被省财政厅、省民政厅和省扶贫办给扣下了,说是什么管理费和手续费……” 桑梅莹微微一笑,这小家伙厉害哟,乘机来讨帐了,这些省直部门,平时就靠着雁过拨毛,才能让自家的小金库不空着,不玩这一手,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呀。 “小常,我就是省扶贫办的主任,扶贫工作没做好,下面的同志有意见,我有责任,我现在先向你道歉了。” 常宁笑着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们下面的人,只要钱,不敢要领导的道歉。” 桑梅莹慢慢的收了笑容,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常宁偷偷的拿眼睛瞄过去,正巧,从他坐着的沙发,斜斜的能看到桑梅莹的侧面,更要命的是,桑梅莹的身子也是侧坐着的,一条雪白的玉腿从裙子底下露了出来,让他在几米之外看了个一清二楚。 常宁脸一热,赶紧的扭过身去,心里却是一乐,这偌大的办公室内,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长沙发,自己却红云当头,偏偏坐在长沙发的最里侧,只有坐在这个位置,能透过那盆兰花,窥视到桑梅莹坐着的地方。 那是条雪白的右小腿,显然是架在左腿,在微微的颤抖。 “小常同志,我想,我如果帮你解决了你的问题,那么,你也一定会帮忙解决我的问题喽。” 桑梅莹盯着常宁看,虽然隔着三四米远,但常宁仍然能清晰的看到,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一般女人并不具有的洞察力。 “不敢,不敢,请领导放心,我绝没有这个意思,主要是这几天被扶贫款的事缠绕,心里有些,有些烦躁……” 桑梅莹瞧着常宁的情态,心里也觉好笑,你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搭顺风车,跟领导来讨价还价嘛。 对于常宁,桑梅莹这几天听她的女秘说了不少,秘们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都在谈论万锦县新记的笑话和故事,任途中被劫道,档案文件丢光了,打起架来如猛虎下山,百姓起名娃娃记,毫不留情的逼走老革命皮月桂,明目张胆的挤掉任不久的县长,当着地委领导的面,敲万川县的竹杠…… 桑梅莹认识商洛,为了动员常宁,参与对欧美特公司董事长慕容雪的接待工作,专门向商洛了解过常宁,商洛尽管有所保留,但桑梅莹算是基本了解了常宁。 “好,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你可要记住,下次我也会跟你讨价还价的哦。” 桑梅莹笑了,笑得真诚而又自然。 常宁心道,这娘们好没道理,你手下人做错了事,理应纠正改过,天经地义的事嘛,这也算帮忙?他娘的,跟领导不能讲道理,老子做事从来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属于万锦县的扶贫款拿回去再说。 “桑省长,您是领导,我听您的,以后,以后任凭发落。” “娃娃记,蛮爽快的嘛。”桑梅莹斜了常宁一眼,顺手拿起了电话机。 “小李,你通知扶贫办的王军付主任,财政厅的张重厅长,和民政厅的肖国安厅长,马到我这里来一趟。” 常宁赶紧起身告辞,他可不想见那三位机关大员,再说,他在桑梅莹面前大倒苦水,大编谎言,说跑那三个部门差点跑断了腿,那三位一到,肯定要穿绷了。 “桑省长,那,那我先回去了。” “别呀,我还有事找你商量呢。”桑梅莹不干了,略一思忖后笑道,“这样,既然你不想碰见他们,那你就到里面躲一躲。” 常宁无奈的苦笑,依着桑梅莹手指的方向,推开一扇小门走了进去。 这就是所谓领导的休息室,大概十多个平方米,室内陈设简单素雅,一床一柜一椅而已,常宁却懒得打量,因为室内有一股迷人的芳香扑鼻而来,令他心旷神怡。 那床有铺着草席,一条薄薄的粉红色小被子还散开着,常宁不敢坐到床去,就着那张可以晃着的椅子坐了下去。 常宁留了个心眼,那扇小门并没有完全关,凭他的听力,自然会听到外间的声音。 那几个部门的办公地点,离省府大楼仅一街之隔,走过来应该也用不了十分钟。 果然,先是几个男人的声音,然后便是桑梅莹的声音了。 “……你们啊你们,不是我说你们,干这种事也得看看人家是谁,老肖,老张,你们都是我的前辈了,其中的奥妙比我懂得多了去了,你们说说,人家能一下子弄来五百万,你们行吗,反正我是不行,人家不到三十就是县委记,能是一般人吗?” 一个老男人说道:“桑省长,对不起,我们民政厅给您添麻烦了。” 桑梅莹说道:“麻烦还算不,人家是真心实意来工作的,只想要回他们的钱,不会轻易的把事情捅去。” 一个沙哑的嗓音说道:“桑省长,我们也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只是这数目太大,我们是怕他们大手大脚的乱花,就万锦县的穷样,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还不昏了头啊。” “老张啊,这话只能在这里说啊,哪个干部不是下面来的,我们要是不相信他们,那基层工作谁还愿意去做,跑了几十趟解决不了问题,下面的同志不容易啊,还有,你老张和万锦县渊源颇深,张福林同志是你亲侄子,你现在扣着人家的钱,人家完全可以告你个公报私仇。” 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我绝没有那个意思么……” 常宁听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大胖子张福林的叔叔,省财政厅厅长张重。 又一个声音说道:“桑省长,我们也不是想难为他们,听说这个娃娃记早就来了,躲在招待所足不出户,我们确实没见到他本人,只有他们的一个付县长兼扶贫办主任,叫孙正邦的,每天都要来三四次堵门。” 0499杯酒释兵权 桑梅莹闻言,心里娇骂一声,这个娃娃记,口口声声说跑了几十趟,原来是一派胡言啊。-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他娘的,也就是在西江省,咱得悠着点,这要是在之江省,老子敢派一百人来堵你的办公室。 只听桑梅莹哦了一声,说道:“不说别的了,你们回去准备一下,下午班后,他们会去找你们的,立即办理扶贫款的移交手续……噢,对了,还有两次扣下的五十万,一并还给人家。” 张重心有不甘的说道:“桑省长,那个,那个五十万也要给他们吗?” 桑梅莹断然的说道:“对,一分也不能截留。” 那个揭露常宁足不出户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桑省长,听说,听说这个娃娃记,是杨北国的孙女婿。” “嗯,没错,仇记亲口告诉我的,这下你们明白了,公事公办,少干那些惹人烦的事。” 一阵脚步声,张重等三人离开了。 休息间里的常宁,听得是心里开花脸开颜,跳起来习惯的踱步,双手也飞快的搓起来,他娘的,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五百五十万一到手,等于万事开了个好头,就什么问题都好办了,这年头,爹亲娘亲,归根结蒂不如钞票来得亲。 咦?不对不对,这五百五十万拨下来以后,是放在县扶贫办那里,确切的说,是掌握在孙正邦的手,嘿嘿,这就值得商榷了,有钱就等于有权,那孙正邦的权,有点大咪。 “小半仙,一个人念叨什么那。” 休息间的小门被推开了,桑梅莹倚在门口,瞧着正入神地动脑筋的常宁。 “啊……对不起,对不起。” 常宁跟着桑梅莹走回到办公室,挠着后脑勺,孩子般的冲着她傻笑起来。 “好呀,小半仙,竟敢对领导撒谎,该当何罪。” “嘿嘿,任凭领导处置,坚决的任凭领导处置,”常宁笑着,一本正经的问道,“领导,您,您知道我的外号?” 桑梅莹似嗔非嗔的瞪着常宁,嘴角却挂着笑意,没有生气的意思,让常宁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啦,这笔帐以后再找你算,现在,领你的钱去。” 常宁连声说谢,飞也似的离开桑梅莹的办公室,动作有些滑稽,逗得桑梅莹忍不住笑了。 下面的事,当然由孙正邦去办了。 可是,常宁还是决定,再住一个晚才回去,领取扶贫款的孙正邦也是开心无比,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晚饭后,常宁拎着两瓶三特酒和一包花生米,和孙正邦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双腿在床一盘,酒开香溢,扑鼻沁人。 “老孙,你酒量如何?”常宁不知不觉的改了称呼。 “常记,这方面我很差劲,一般半斤,一斤必倒。”孙正邦腼腆的一笑。 “呵呵,都是革命战,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不灌倒你就是了。” 常宁的心思不在酒里,而是集中在如何实现自己的鬼点子。 两个人就着一堆花生米,你推我让的喝起酒来,三特酒是西江省的名酒,相当于之江省的青州大曲,香气更胜一筹,常宁好久没坐下来喝酒了,虽然孙正邦话不多,但也足以让常宁心情愉悦了。 “老孙啊,我拉你留下来再住一个晚,是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 自从常宁任以后,县政府领导班子还没有进行工作分工,虽然班子调整力度不大,但按照惯例,头一件事,是召开县长办公会,重新确定各位付县长的分工,然后拿到县委常委会通过,就算可以开始工作了。 国庆节后,代县长林正道要带人去之江省参观学习,常宁想在他走之前,把各位付县长的分工作一次调整。 “常记,你大概对我有所了解了,我这人只会办事,不大会想事,以后你掌握大局,该干什么,该怎么干,你定好了,我照着做就是。” 孙正邦是老实人,心眼不多,这是常宁最欣赏他的地方,可唯一让常宁不放心的,是他和地委付记马玉定的紧密关糸,马玉定的边,还连着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乃至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这正是常宁不愿意看到的,他不希望班子里的其他成员,成为面某些领导的代言人。 “来来,说话不误喝酒,喝喝……老孙那,我这几天啊,一直在考虑你们县政府班子的分工问题。” 常宁打定主意,要遏制孙正邦的权力范围,他主管的扶贫工作,是他要努力拿下的主要目标,扶贫工作看着事小,却是一个联糸各部门和各乡镇的最佳渠道,现在一下子多出了五百五十万元,下面的头头们肯定要千方百计的巴结他,万锦县几乎没有象样的工矿企业,农业尤其是扶贫工作,几乎是全县的重中之重,总之,不能让孙正邦成为中心人物啊。 “喝,喝……常记,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吗?” “老孙,我说说我的想法,说得不对,请你指正啊。” 常宁喝了几口三特酒,收起脸的一丝笑容,认真的说道: “我是这样想的,正道同志以前一直从事党务工作,对政府这一块工作不大熟悉,进入角色肯定需要时间,这也是我力主他出去对口学习的缘由,这么一来,再加其他几位付县长年老体弱,陈茂云又刚来,你老孙的担子就不轻啊。” 孙正邦对常宁的话,是深有感触,他被人称为全县最忙碌的人,而那三位付县长,资格老却没文化,这几年起的是名誉付县长的作用,很多时候,他往往成为救火队员。 “常记,你说的是实情,现在陈茂云来了,他年轻,又有文化又有能力魄力,可以给他多加点担子。” 常宁点着头,微笑着说道:“老孙,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你是常务付县长,你主要的任务,是协助正道同志,主持全县的日常工作,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能有大半年时间往下面跑了,常务付县长嘛,抓的是全局大局,那些具体的工作,就交给下面的人干。” “常记,你说得对,我只是怕干不好啊。” 孙正邦又就着酒瓶喝了几口,满瓶的三特酒只剩了一半,本就黝黑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显得更加的又红又黑了。 “嗯,嗯……老孙,以后么,财政这块,肯定要交给你的,和各部门和各乡镇的联糸,也要靠你这个常务付县长,你说说看,你原来主管的农业,交给谁来管为好?” 孙正邦最老实,也听得出常宁的意思,再说了,常务付县长直管农业也不太靠谱,他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抓着不放。 “常记,那肯定是让陈茂云来管农业了,他一直在下面乡镇工作,对农村农业和农民非常熟悉,我个人建议,把我原来管的工作,全部交给陈茂云同志。” 常宁心里一乐,老孙啊,咱小半仙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么一来,下面的棋就好下多了。 “嗯……行,行,老孙,就照你说的定了……来来,喝酒喝酒。” 孙正邦听得稍微一楞,常记真会说话,这怎么成了我的建议了呢?也行,反正县长办公会,我肯定要主动提出来的。 “常记……我,我听你的,这酒,不能再喝了……” 常宁来了个乘热打铁,笑着说道:“老孙,我看扶贫办的工作要加强,你扔下的这摊子,光交给陈茂云管也不行,我怕他忙不过来啊。” “那倒是,扶贫工作连着千家万户,千头万绪,是得加强加强了。” 常宁点着头,顺着孙正邦的话说道:“我考虑,把扶贫办升格为正科级,交给陈茂云主管可以,但要配备一名专职的正科长,我想把高村乡的方洪生乡长调来当科长,下面配备两名付科长,工作人员配五到六人……你看咋样?” 孙正邦心道,看来常记都安排好了,娃娃记不简单那,下乡转了一圈,走马观花,没见他用多少心思,就找了两个人才了,陈茂云和方洪生都是自己看好的人,把农业和扶贫办的工作交给他们俩,比交给别人放心啊。 “常记,我完全同意你的决定,我补充一点,关于扶贫工作,下面的各个乡镇,除了由乡长主管以外,也要有专人来负责,下面的村一级,也最好落实专人负责,条件许可情况下,可以不定期举办相关的学习培训班……” 常宁暗松一口气,举起酒瓶笑道: “这事就交给你了……呵呵,来来,喝酒,喝酒……” 虽然用这种方式,剥夺了孙正邦的一些权力,而且是针对自己亲手提拨的老实人,常宁心里有些惭愧,但他并不后悔,这是对待手下的必要措施,未雨稠缪,防微杜渐,这是他既定的方针。 可以这样对待孙正邦,也同样可以对其他人如法炮制,常宁一边咂巴着三特酒的美味,一边慢慢的想道。 0500暧昧的气息(上) 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二天早才七点多,常宁他们就准备动身回县里去,刚走到一楼服务大厅,就赫然看见商洛坐在那里等他,常宁不禁心里嘀咕,商姐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为他而来,商姐向来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苛,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擅离职守。 商洛先冲常宁点点头,然后拉着孙正邦到一边低声吩咐起来。孙正邦走回来说,常记,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先回去了。商洛对李州腾和凌啸说,国庆快到了,小李和小凌也乘孙县长的车回去,把常记的车留下就是了。 常宁便和孙正邦在一边聊了几句,交待了一些事情后,就把他们打发走了,好在国庆节前,县里本来就没安排什么事情,只要不耽误十月五号的第一次县常委会议,和为林正道的学习参观团送行就行了。 “商姐,你神神道道的把我留下来,到底是什么事啊?” 重新订了房间,回到住处,常宁往床一靠,拿着眼睛便往商洛那高山瞄。 商洛脸染红晕,嗔了常宁一眼道:“别尽往歪处想啊,这是省委省政府的意思,让你留下来有重要的事情,这不,害得我也要再跑一趟。” 常宁坏笑一声,收回不怀好意的目光,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娘的,老子是万锦县县委记,正儿八经的工作还没开张呢,这省委领导要干嘛,不会封我个付省长当当。” “少臭美了。”商洛坐在沙发架起二郎头,裙子开处,玉腿外展,风光尽泄,看得常宁身心俱热。 商洛哧哧一笑,索性双腿呈大字形分开,连下面那片粉红色的布条都露出了边角。 常宁赶紧转移目光,这大早的,不是他“办”那种事的时候,“噢,对了,万川县的两个村械斗的事件,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好,现在已经没事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常大记啊,那两个村的村民,大多是从你们万锦县移民过去的,在万锦县有大批亲戚朋和同族同胞,这边偃旗息鼓了,你们那边的村民却蠢蠢欲动,幸亏你事先派吴贵龙作了布置,放心,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安心的在此等候省里的指示。” 常宁奇道:“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偌大的西江省,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什么事也轮不到我这个七品芝麻官。” “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的那个欧美特公司董事长慕容雪,通过有关方面表达了回国挥亲访问的意愿后,省外事部门向主管领导桑梅莹付省长汇报后,桑付省长觉得事关重大,便向仇记李记作了汇报,仇记李省长对此非常重视,在今天午,将专门召开省常委会全体会议讨论研究,仇记特别指示,让你留下来待命,随时听候召唤。” 常宁心道,西江省是要学习之江省,象之江省对待范氏集团公司一样,想把欧美特公司留在西江省,从而打开西江省对外招商引资的局面。 “昨天为了扶贫款的事,我去找过桑付省长,欧美特公司的事,她已经告诉了我,我也答应帮忙了……不过,我不明白,把你商姐召来干什么呀?” 商洛微笑道:“你不知道了,告诉你,慕容雪她不但同我一样,也是畲族同胞,追根溯源,她们家和我们家还有点亲戚关糸,昨晚我查了一下,论辈份,她还得叫我表姑呢。” “咋这么巧呢,我听说,那个慕容雪是南江市人啊。” 商洛说道:“具体的我也理不清楚,反正仇记亲自给的打电话,让我也和你一样,参加接待慕容雪的工作,当然,你是以范氏集团公司继承人的名义,我是以同族同胞的身份。”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望着天花板说道:“商姐,这么一来,别的事没把握,但你的地委付记,一定是板钉钉的事了。” “哦,你向仇记提了?” 常宁嗯道:“我当然不会跟仇记明说,但我向仇记说了,我说我担心以后工作起来,怕得不到地委和行署的支持,我还说,幸亏商部长在之江省挂职时,我认识她……呵呵,我就这么一说,故意特别的几次提到你,以仇记的修为,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来意,虽然只是一个微笑,不置可否,但我看出来了,仇记一定会帮这个忙的,现在你又应他之召,参加接待慕容雪的工作,那你的事情肯定不在话下嘛。” 商洛起身走到常宁面前,扑到他身亲了一阵,哧哧的笑道:“小常,谢谢你啊。” “得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常宁说着,魔爪便伸到了商洛胸前,那巍峨的高山是他的挚爱,“商姐,关于慕容雪的事,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哦,你说说看,难道慕容雪和你外公的背景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而且是非常的不同。” 常宁从床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脸色是少有的凝重。 “我外公他老人家,从政治的影响力来说,不是慕容雪的父亲可比的,但是,我外公很早就把自己从台湾政界择了出来,他同小蒋的关糸,只是纯粹的私人情谊,而且,我外公一直在香港发展,和有关部门在香港的机构来往频繁,关糸密切,早就建立了基本的政治信任。” “而慕容雪的父亲慕容青呢,虽然五十年代就离开台湾去了欧洲,但据我外公说,他一直还带着台北军情局职员的身份,直到七十年代才完全脱离,这种情况,我国有关部门不可能不知道,而且慕容青创建的欧美特公司,最早是带有台湾官方背景的,慕容青本人反x倾向明显,对大陆很不好,他去世后,慕容雪名义接管了欧美特公司,但其内部关糸复杂,内斗不止,可对大陆不好的态度,始终没有变化,她家办的那份报纸,就非常的反动,是旅欧华人反华势力的堡垒和旗手……” “现在国内的形势如此,我们对待慕容雪的事,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商洛沉思良久后,点着头说道:“小常,你说得对,历史的教训很深刻啊……嗯,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常宁觉得自己的话也许重了一些,便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出不了什么事的。” 商洛见常宁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便起身坐回到沙发。 “小常,你昨天和桑付省长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常宁心里一乐,女人就是女人,最关心的还是八卦话题,官场的女人也概莫能外。 “呵呵,没说其他什么事啊,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和桑付省长的关糸如何呢?” 商洛脸一红,习惯性的笑了起来。 “哧哧,你是不是对她感兴感兴趣了?” 常宁脸不红心不跳,装出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商姐你开什么玩笑呀,男女之间,讲究的是一种感觉,坦率的说,现在我对桑付省长没有感觉,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万锦县的脱贫致富。” 商洛抛来一阵媚眼,翘起玉腿,踢了一下常宁的腿。 “嗯,那你告诉我,我和桑付省长比是谁漂亮?” 常宁乐呵呵地笑起来,点一支香烟抽起来。 “商姐啊,你是知道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啊,呵呵。” 商洛起身过来,坐到床冲着常宁瞪起一对媚眼,玉手一把擒住了他的兄弟。 “快点老实交代哦,这是必答题,不回答的话,我们的合作就到此结束,要不,我就死缠着你了,哧哧,快说,快说嘛。” 兄弟不争气,一碰就激动,被商洛的手一捏,就噌的站立起来。 常宁的手也很不老实,早就爬了高耸的山峰,使劲的劳动起来。 “呵呵,我说我说,我说总行了……商姐你呢,好比是十月金秋那成熟透了的果实,不采摘就会过时的,桑付省长么,是九月庄稼地里沉甸甸的玉米,成熟而蒂未落,呵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公正的评价啊,你强在气质,她胜在年龄,半斤对八两,八两对半斤,不分伯仲,难分高下啊。” 商洛白了常宁一眼,玉手使劲的讨好了一阵,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小坏蛋,放一百个心,我商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后随你的便,我不会缠着你的。” 常宁心道,商姐啊商姐,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咱家大业大,良田万顷,总不能老在一块地里劳动嘛。 “现在时间还早,省委还在开常委会呢,小常,我们,我们……” 商洛的目光迷离起来,因为在不知不觉间,她的玉手解除了常宁一半的武装,他的兄弟啪的蹦入了她的视野。 “呵呵,商姐,瞧你那猴急样,你还没介绍桑付省长的情况啊。” “小常,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么,先办地级干部的人,后说省级干部的事……” 嘴里娇声连连,手动作熟练……很快的,两个原始状态下火热的身体,迅速的粘在了一起…… 0501暧昧的气息(中) 常宁和商洛从省委招待所来到省府大院的时候,正好碰桑梅莹夹着资料,匆匆的省委会议室走,那时还没有省委和省政府分开办公的条件,两家的两幢五层楼,每层都连着的,倒也是来往方便。 桑梅莹显然和商洛挺熟,热情的握着手,一口一个商姐,却只给常宁一个微不足道的点头,桑梅莹要去列席省委常委会议,让商洛带着常宁,先去她办公室等候。 待到了桑梅莹的办公室里,商洛瞅着常宁笑说:“小常,你对桑付省长撒了谎,她还有点生气呢。” 常宁耸耸双肩,掏出两支香烟,扔一支给商洛后,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靠,径自点烟吸了几口,不以为然的说道:“为几句善意的谎话而计较,那桑梅莹就没资格当这个付省长喽。” “哧哧,你还蛮了解她的嘛,这才第二次见面。” 商洛笑着,刚刚过去的那场春风化雨,让她的脸充满欢愉,大概这阵子日子过得开心,常宁发现她眼角的皱纹也变浅了。 “商姐,从年龄看,你和桑付省长相差岁,这个年龄差距,在体制内应该算整整相差一代了。” 常宁故意的把话题往商洛的软肋引,希望以此来打击一下她有些高涨的热情,体制内的女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被胜利冲昏头脑,现在的商洛,得到了常宁的垂幸,和即将进步的消息鼓舞,正需要冷水的清醒。 “小常你说得没错,同行相克,同性易妒,可我们没有,虽然女性干部凤毛麟角,全省范围内的女性付厅级以干部,扳着手指头就能数得来,可是,我们两个从没有机会在一个相对狭少的平台共事过,所以我们也没有竞争,只纯粹的谊。” 商洛倒没有敏感于年龄问题,说得坦率,毫无嫉妒之情。 “我们两个所处的时代不同,自然运气也不一样,她起步于改革开放的时候,正赶干部尤其是女性干部稀缺的局面,其次是--&网--不同,我基本局限于锦江地区,而她一开始就是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进步的速度自然不同常人。”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一脸的不怀好意,“女人当干部,难免被误会,不容易,不容易啊。” “呸,狗嘴不吐象牙,照你这么说,漂亮女人当干部,都是靠见不得人的因素吗?” 商洛啐了一口,伸手在常宁的腿狠狠的拧了一把。 “不敢,不敢,呵呵,反正我不会让自己的老婆在体制内混,除非她是个丑八怪,呵呵。” 商洛无奈的一笑,小坏蛋尽往坏处想,你还真无法说服他。 “还县委记呢,瞧你整天想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呀,千万别打桑付省长的坏主意。” 常宁苦笑起来,“又冤枉我了不是?不问了不问了,再问的话,都要被你说出大问题来了。” 商洛胜利似的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啊,桑付省长的老公,是省体育局体工大队的射击教育,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前些年,有个家伙搔扰过桑付省长,结果被她老公用运动步枪击中的右眼,变成了一个独眼龙,当时这件事在南江曾引起很大的轰动,那个家伙被开除了公职,而桑付省长的老公,也因为致人伤残和非法用枪,被迫离开省体工队,直到两年前才重新被返聘。” 常宁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古以来,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美女,桑付省长这位大美女一下害了两位英雄,这让其他的英雄情何以堪,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嘿嘿,商姐啊,那你老公他,有没有枪呀?” 商洛哧哧笑道:“枪没有刀有,小心他砍了你那满脑坏水的狗头。” 常宁笑而不语,思绪慢慢转向他处,咱小半仙可是真命天子,火烧不死,岂能被区区破枪破刀吓住。 按照原定安排,省委常委会议的最后一个议程,就是听取桑梅莹的外事工作报告,并讨论关于欧美特公司董事长慕容雪访问西江的事,然后原则通过接待等相关事宜,最后由桑梅莹负责牵头,组成包括商洛和常宁在内的接待小组。 墙挂钟的指针,指向了中午十二点附近,常宁望着商洛说道:“商姐,我敢打赌,事情肯定汤了。” 商洛的脸色有些凝重,毕竟她也是想借接待慕容雪之机,多捞点政治资本,为争取进步到地委付记位置而多加道保险,“唉,一定又是吵成一锅粥了。” “不会?为一个旅欧华人的来访,就互不相让吗?” 商洛点着头说道:“某些人看到了利益,他们都会去争夺,即使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有的人的出发点,可能就是让所有人都得不到,总之,西江省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嗯,这其中的利益,倒确实是巨大啊。” 商洛的手放到了常宁的腿,“小常,我有点后悔,也许不该劝你卷进来的。” 常宁摇着头,微笑着反问:“商姐,难道你不后悔自己卷进来吗?” “我无所谓,可你不一样,你的路还很长,不能让这种事毁了你啊。” “谢谢你,商姐,请你放心,没人能毁得了我,除了我自己。”常宁自信的笑着,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我听说,西江省委领导班子很复杂,面应该能看到,为什么,为什么会容忍这种局面存在呢?” 商洛看一眼办公室的门,犹豫了一下,才小声的说道:“听说过仇记的外号吗,消防员,省委常委会里,只有仇记的地位是超然的,其他人呢,可以分成三类,一类是强势的常委,每个人身后都有很坚实的靠山,这样的人起码有四个,再一类是所谓的弱势常委,他们依附于强势常委而存在,最后一类就是还没有确定立场的人,总之,仇记就象是是他们争夺利益的裁判员,或者是分配者。” 常宁听了心里一乐,自己正在万锦县搞的那套,不就是这样的吗,只是搞起来让人心累啊,象空中走钢丝似的,不能有任何一点偏差。 终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桑梅莹迈着小碎步进来,裙子的下边一摆一摇的,仍然是那付自若的情态。 常宁跟着商洛习惯的站了起来。 桑梅莹摆摆手,“商姐,你们坐手中的文件放到办公桌,然后扭着腰进了休息间。 常宁盯着桑梅莹的背影看了一眼,马招来商洛在背后的袭击,他无声的讪笑一下,老实地坐了回去。 桑梅莹的衬衣和裙子似乎有些紧凑,不象商洛身的连衣裙有些肥大,很恰到好处的显示了身妙曼的曲线。 看到常宁有些失魂落魄,商洛又瞪了他一眼,在他的脚背狠狠的踩了一下。 常宁忍着痛,只能歪着嘴苦笑。 商洛眼睛盯着休息间的小门,嘴里酸酸的说道:“小坏蛋,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常宁笑道:“刚才还说没有竞争,现在终于原形毕露了。”商洛娇骂着,“呸,狗改不了吃屎。”常宁笑得更坏了,“呵呵,你和桑付省长如果是屎,那我做一回狗也无妨。”商洛脸一红无奈说道:“小坏蛋,你还真想一箭双雕啊。”常宁故意逗商洛,“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商洛拿手狠拧着常宁的手臂,“不要脸的小坏蛋,我不许你打她的主意。”常宁是成心想刺激商洛,坏笑道:“既然是小坏蛋,当然便不要脸,嘿嘿,这种事不用请示你同意。”商洛气道:“你……” 休息间的小门开了,桑梅莹走了出来,“商姐,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热烈?” 商洛脸一红,瞥一眼常宁后,朝桑梅莹笑道:“梅莹,我们在讨论,省委准备如何接待慕容雪的事。” 在非公开场合,桑梅莹叫商洛为商姐,商洛直接叫桑梅莹的名字,是两个人多年来的约定俗成。 常宁如常,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应有姿态。 “你们应该猜到了,没有商定具体的接待方案啊,慕容雪是肯定要来的,她这么有影响力的人,我们政府出面接待也是肯定的。” 桑梅莹坐到办公椅,又习惯性的将右腿架到左腿,翘得一晃一摇的。 常宁本不想在慕容雪的事有所张扬,闻言便心中暗松一口气,眼睛的余光,又透过那盆兰花,瞅着桑梅莹雪白的玉腿。 商洛微笑着问道:“梅莹,我和小常可以回去了?” “先别忙着走嘛。”桑梅莹也微笑起来,转望着常宁说道,“刚才会议结束后,仇记特意跟我说了小常同志的事。” 常宁闻言,脸是一片坦然,商洛却是心里紧张,“梅莹,你快说说,仇记是怎么说的?” 桑梅莹笑着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走,我请你们去一招食堂吃饭,咱们边吃边谈。” 毕竟是领导,语气不由分说,商洛和常宁只有跟着走的份。 0502暧昧的气息(下) “不管怎么样,在国家对外开放政策的前提下,西江省作为内陆省份,面对国内外打开自己的大门,欢迎八方来客,是必然的趋势,谁也不会做螳臂挡车的蠢事,这是省委常委会的共识,尽管没有形成最后的结论,但仇记和李省长一致强调,对欧美特公司董事长慕容雪的接待工作,一定要圆满的完成。 “仇记会后找我单独交待,接待慕容雪的工作,仍然由我及省外事办负责,商姐暂时不用参加,至于小常同志是否参加,以什么身份参加,到时候视实际情况再作决定。” 吃完午饭,桑梅莹和商洛来到常宁的房间,分头坐定后,桑梅莹便率先开了口。 商洛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囿于慕容雪的身份和背景,和现在省内的实际情况,接待慕容雪是件棘手的事情,能不参与其中是最好的。 常宁听罢却是心里感叹,西江省又一次失去发展的大好契机了,不过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老老实实的操心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去。 两个女人坐在床边,挨着头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常宁懒得说话,为两人各了一杯热茶,便拉着沙发椅,坐到电视机前,百无聊籁的看着。 老爷子说得对,西江省这潭水太深太浑,不是一个小字辈能参与的啊。 电视播放的节目,很难进入常宁的视野和脑海,因为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桑梅莹笑着说:“商姐,几天不见,你脸的水色滋润多了。”商洛说:“是吗?我自己怎么没感觉到呢?”桑梅莹又道:“哎呀,你眼角的皱纹也没了。”商洛显然有些心虚,“梅莹,你又取笑姐姐是不是?”桑梅莹不依不饶,“真的么,快说说,商姐你到底用的什么化妆品?”商洛搪塞道:“胡说,我从不用化妆品的。”桑梅莹又笑说:“商姐,我可是你妹子,不能白叫你姐。”商洛找了个蛮正当的理由,“梅莹,我现在是不管部长,无事无求,心情自然就好了,不象你,还是太操心了嘛。”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地不浇水不长庄稼,花无雨露无法灿烂,你一个堂堂的付省长,不是明知故问么。 一边想着,常宁一边在心里做好准备,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最喜欢的唠叨主题还是男人,房间里自己是唯一的异性,深受其害是在所难免。 而且凭常宁敏锐的观察力,他已经感到,桑梅莹吃了饭不走,赖在他的房间里,就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桑梅莹说道:“小常,你就别装着没听见了,快过来。” 常宁乐呵呵的笑着,起身拿着热水瓶,为两个女人的杯子续了水,“领导,我听着呢,您有什么指示请说。” 桑梅莹端着脸问:“你怎么称呼商洛同志?”常宁道:“商部长啊。”桑梅莹说:“不对,我问的是,你不在工作的时候。”常宁瞅了商洛一眼道:“我叫她商姐,不对吗?”桑梅莹笑道:“还算老实嘛。” 商洛冲着常宁笑道:“小常,桑付省长说,要找你算帐呢?” 常宁假装糊涂,“商姐,算什么帐?我记得没欠桑付省长什么钱啊。” “好呀,还想耍赖啊,商姐,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 桑梅莹似嗔非嗔,一边说着,一边习惯的将右腿架到左腿。 常宁坐在沙发,在桑梅莹移腿的一刹那,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身,双腿分之时,正好让他瞅见了她下面的小裤衩。 哇塞,常宁只觉全身一紧,他娘的,女人都怎么了,商洛穿的是粉红色的,这桑梅莹也是,这不是谋杀男人的眼球么,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商洛也装腔作势的说道:“一个是我妹子,一个是我小弟,我当然要主持公道了。” 常宁陪着笑脸道:“呵呵,对对,公道,要讲公道。” 嘴里说着,常宁的眼睛却找到了值得关注的目标。 商洛和桑梅莹就坐在床沿边,四条雪白的玉腿,就呈现在眼前,虽然一个是连衣裙,一个是中长裙,却都是刚过膝盖的那种尺寸,一坐下来,便异曲同工的露出了一部分大腿,遮也遮不住。 相比之下,商洛的姿势比较顺自然,含蓄却又开放,因为她的双腿并排下垂,分得较开,下面的粉红色便没有遮掩,以常宁坐的高度,身体一歪,用手肘就着沙发,托着下巴,刚好可以尽情的欣赏。 而桑梅莹是双腿交叠,开放却又含蓄,那条叠在面的右腿,完全的暴露了出来,连带着一点粉红色的东西,让常宁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 四条玉腿,雪白,嫩润,或修长,或丰满,各有风姿,美不胜势。 “商姐,你的这个弟弟啊,带人来省城讨要扶贫款,这本是正当的事嘛,可他倒好,自己躲起来一动也不动,却骗我说,他去过几十次,说省扶贫办财政厅的领导,态度怎么怎么的恶劣,害得我找来那几位部门领导,不分青红皂白就大加训斥,你说说,你的这个弟弟他坏不坏啊。” 商洛哧哧的笑个不停,“坏,坏,敢欺骗领导,实在是坏。”说着,还乘桑梅莹不注意,直向着常宁直抛媚眼。 常宁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什么地委常委,什么付省长,不就是两个有些卖风弄姿的女人么,你们说你们的,咱瞧咱的,那四条玉腿,风光无限啊。 只听桑梅莹娇声道:“商姐,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的弟弟?” 商洛笑应道:“梅莹,你是领导,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保证没有意见。” 一边说着,商洛一边有意的将两条修长的玉腿分开,让自己那无限春光尽量的外露,她显然看出了常宁的注意力在哪里,既然小坏蛋正在使坏,索性便实行了更加开放的政策。 桑梅莹望着常宁笑问:“小常,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呢?” 常宁早有准备,摇头说道:“桑付省长,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你不应该罚我。” “哦,为什么不能罚你?” “是这样的,您一直叫商洛姐姐,那你就是她的妹子了,而我呢,也是商姐的弟弟,这么一来,您和我是什么关糸,那不就是一家人了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家人开个玩笑闹着话,无伤大雅,俗话说得好,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床尾打架床头好,晚吵架早和,呵呵,罚不得,罚不得啊。” 桑梅莹听到最后几句,俏圆脸便唰的红了。 商洛一阵“哧哧”,开心的笑起来。 “罚不得,是罚不得,梅莹,你是姐姐,小常是弟弟,姐姐不计弟弟过嘛。” 桑梅莹秀目一瞪,娇嗔的说道:“商姐,你好没道理,刚才还说帮我的,现在怎么又着人家了。” “哧哧,开个玩笑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梅莹,咱们还是说正事。” 常宁只是一个劲的傻笑,两只眼睛始终不离目标,那四条白花花的玉腿,快把他脑袋晃晕了。 毕竟是领导,桑梅莹很快恢复了常态,理理裙子后说道:“小常,关于慕容雪的事,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常宁只得凝神想了一会,不紧不慢的说道:“桑付省长,您是主管全省外事和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您的目的,无非是希望慕容雪的欧美特公司,在咱们西江省进行大规模的投资,但据我的分析判断,短期内,您的希望不可能实现。” “嗯,你继续说下去。” “外商很讲究投资的软环境和硬环环境,这方面,桑付省长应该比我更了解。” “你说得没错,实事求是的讲,我们西江省和沿海省份相比是落后了,两个方面都没有达到要求。” 常宁继续说道:“而关于慕容雪的欧美特公司呢,也存在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慕容雪接任董事长职时间不长,还无法掌控整个公司,据我所知,她还有两个叔叔两个姑姑,都在公司里占有不少股份,其中一个叔叔还是现役的台湾军情局领导人之一,除此之外,有公司有相当一部分股份,掌握在台湾军政要员手中,尽管两岸关糸已经缓和,但他们中的不少人,对大陆还充满敌意,在这种情况下,想让欧美特公司来大陆投资,完全是一种奢望。” “嗯,依你之见呢?” 常宁又冷静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桑付省长,我认为,慕容雪的来访,就当作一种象征,先不要从经济考虑什么,就从政治和统战的意义,决定我们的接待思路。” 桑梅莹点着头,心说也只能先这样了,她本是希望慕容雪带来大规模的投资,从而为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的。 “好,今天就到这里了,”桑梅莹站了起来,微笑着问道,“小常,国庆期间有什么安排吗?” 常宁瞧一眼商洛,转望着桑梅莹说道道:“我准备开车回家一趟。”心说反正这五六天闲着没事么,到青阳六七百公里的路,十二个小时应该能到的,不如回家息几天去。 0503常委会议(上) 因为要参加十月五日的县常委会议,常宁只在青阳的家里待了六天,悄悄的来悄悄的走,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原来的司机丁一龙知道,丁一龙现在是青阳市委小车班的付班长,兼丁颖的司机,常宁一个人开车回家的时候,他早就在两省交界的地方等候,剩下的路程由他驾车。 四号那天下午,照样由丁一龙驾车,直到这座两省交界的小镇,天刚擦黑,丁一龙停车,说了几句话,便走向后面那辆一直跟着的车回去了。 早就在国道线等候的凌啸,得车来完成余下的路途。 常宁心里苦笑着想,回家真是辛苦啊,不回家苦,回家也苦,日苦夜苦,做男人就是辛苦啊。 回到万锦县的康乐镇,还没到午夜零点,下车前,常宁冲着凌啸问,有人问我去哪里了,你怎么说,凌啸道,领导的要,你问领导去呗。 常宁满意的笑了,赶紧下车,回到招待所自己的房间。 这是主政万锦县后,第一次正式的常委会议,常宁这几天日夜忙碌,并没有刻意想着常委会议的事,因为按照他既定的打算,他不想成为会议的主角,有意的把自己调整在配角的位置。 两位付记,一个是被挤到人大的张福林,一个是代县长林正道,在常宁眼里,张福林并不是一无用处,他要用他来牵制林正道。 张福林很“积极”,听说让他来主持常委会议,早早的便来到会议室,艰难的把自己的一身肥肉放取椅子。 常宁笑眯眯的踱进会议室,身后跟着李效仑,“福林同志,你来得好早嘛,坐着坐着,不用起身了。” “常记,我这是笨鸟先飞,笨鸟先飞啊。” 常宁心里一乐,这个成语用得贴切哟。 握过手后,待常宁坐下,张福林诚恳的说:“常记,这会议让我来主持,有些,有些不合适?” 常宁微笑着,接过张福林递来的香烟,自己点火后,望着李效仑说道:“效仑同志,你认为呢?” “常记,张主任,我认为很合适,这充分体现了常记的民主作风么。” 李效仑认真的附和着,他是迄今同常宁接触最多的人,看出了常宁的用意,常记明摆着是示好于张福林,继而利用他的力量,制衡常委会里的其他人。 这些天,李效仑是最忙碌的一个,国庆节期间也没闲着,在家开门迎客,接纳了不少部门头头和乡镇领导,俨然成了万锦县的一股新生力量,尤其是原属皮月桂阵营的人,他是来者不拒,有求必应,因为自从得了常宁的暗示默许,他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以后只要紧跟着常宁,就可以同其他人掰掰手腕了。 代县长林正道走了进来,身后是县纪委记郭秋平和武装部长史林风,常宁同这两位接触不多,特意主动起身,握手问好之余,不免暗中多打量几眼,听说郭秋平是皮月桂的人,不知道他现在的动向如何,而史林风是张福林的发小铁杆,立场应该没什么变化。 莫春意和柳玉桃如影随形,并肩而进,后面是统战部长蒋宝龙和常务付县长孙正邦。 新晋常委、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最后一个进来,脚步匆匆,开口便连说抱歉,一边很快的分了一圈香烟。 看到人到齐了,常宁便开口说道:“同志们,咱们就开始,在今天的会议正式开始前,我先说明一下啊,以后我们的常委会议,将由我和福林同志、正道同志轮流主持,今天的会议呢,就由福林同志主持,福林同志,请。” 对张福林来说,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碌碌无为,却是心胸宽广,挤到人大也没什么不好,只担心的是手下那帮人的境况,他其实并不笨,常宁这一招,等于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还有人拥护,就还有一定的话语权。 “同志们,我们今天的会议,一共有以下几项议题,第一项,关于县人民政府领导班子工作分配调整的决定,第二项,关于在全县开展学习党的十三大理论和精神的决定,第三项,关于赴之江省参观学习的干部人选名单的决定,第四项,关于在全县县乡两级干部实行新型考核办法试点工作的决定,第五项,关于我县和万川县供水协议的决定,第六项,关于进一步加强我县扶贫工作的决定……” 张福林说着的时候,常宁看着会议议题单,心里明白,今天的会议,起不了什么波澜,第三项有必要讨论讨论,要说有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事,就是这最后一项了,一下子多出了五百五十万元天外来钱,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呢。 果然,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在孙正邦的说明以后,大家毫无意见的一致通过,孙正邦升为常务付县长后,他原来主管的一大摊子农业方面的工作,自然而然的交给了新任付县长陈茂云,按老规矩,扶贫对象绝大多数在农村,当然跟着农业走,当然也归了陈茂云。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李效仑是心里嘀咕,常记这一手高明啊,扶贫工作是万锦县的重中之重,也是最能来钱的工作,刚刚常记又搞来了五百多万,这下陈茂云可吃香了,这年头是有钱便是王,各部门各乡镇的领导还不屁颠屁颠的往他那里跑? 第二项自然由宣传部牵头,这对宣传部长柳玉桃来说,是熟门熟路,常宁本就是个说到学习就头痛的人,只是不敢挂在嘴而已,用他的总结,党的十三大主题思想就四个字,商品经济,他吸着烟,扫一眼与会者,心说你们这帮土包子,知道什么叫商品经济么。 讨论到第三项时,常宁笑着说道:“同志们,我说明一下啊,我们这次赴之江省青阳市学习参观团,是我个人提议,具体由正道同志组织并带班前往,学习方式和一般的观摩不同,是相当于带职学习,时间截止到元旦前夕,请大家看看具体的人选名单,有没有需要调整和补充的。” 常宁说话的时候,拿眼睛瞟了一下李效仑,李效仑心领神会,他心里对林正道和莫春意搞的名单有些不买帐,这些人将来回来后,都是要受到重用的,可这三十人几乎都是他们的人,这怎么得了,只是他以为这是常宁的授意,便一直压着不说,现在得了常宁的鼓励,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常记,张主任,我对这个名单有些个人的看法。” 常宁声色不动,主持会议的张福林点着头道:“效仑同志,你继续说。” “我这几天听到一些同志反映,认为名单的个别同志,应该从中惕去,我们培养的是跨世纪的干部,那一些四十开外的人就不应该考虑,还有一些刚参加工作的,也不适派出去挂职学习。” 林正道心里骂道,他妈的,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常记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排行老末的倒来指手划脚,这世道真是变了。 “效仑同志说得有道理,因为时间紧迫,我和春意同志定的名单,当然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请大家提出来,我们再作进一步的调整。” 林正道一边说,一边看着的是莫春意,在这件事,她是他的同盟军。 莫春意也不敢把话说重,说不定李效仑早投靠了常记呢,得罪他不等于得罪常记么,“效仑同志提得很及时,林县长和我定的名单,只是初步决定,就是拿到常委会,让大家来把关的,我同意对名单进行调整。” 林正道心里一怔,这娘们,屁股倒是扭得相当的快。 张福林笑着说:“那好,那好,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孙正邦和吴贵龙两人,是常委会里的新人,头一次与会,是不会轻易发言的,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等着一把手常宁的意见呢。 常宁微笑着不开口,这第一次作为一把手参加常委会议,好比大姑娘轿头一回,少说多听,先听后说是首要原则,他倒对具体的名单没有意见,偌大的万锦县,他还没认识几个人呢,管他阿猫阿狗的,只是他对林正道和莫春意的做法有些看法,名单拿到常委会之前,竟然不让他这个一把手过过目,明摆着不懂规矩嘛,所以才暗示李效仑开口,借机敲打一下两个人。 常宁知道,张福林只是一个摆设,柳玉桃和统战部长蒋宝龙因为出身于少数民族,对拉帮结派的事不大热衷,开会时便发言甚少,一开口也是随大流,不痛不痒,最后还是紧跟着一把手的意见走。 剩下的两位,一个是皮月桂的老部下,纪委记郭秋平,另一个是武装部长史林风,是张福林的死党,常宁是希望这两个人有所表现,以便能把握他们的脉搏,为今后的行动打下良好的基础。 这时,只听那郭秋平说道:“常记,我对这个名单也有意见。” 0504常委会议(下) 常宁一听,心里就乐开了,好嘛,不怕你有意见,就怕你没意见,只要你开口说话,咱就能知道你的立场了。 “秋平同志,请你具体的说说。”常宁是笑容可掬,还站起来分了一遍香烟。 郭秋平的脸没有笑容,倒颇为符合纪委一把手的身份,常宁听商洛介绍过,这个郭秋平的经历很有传奇色彩,当年作为孤儿的他,十三岁时还没进过学堂,那年流落到康乐镇时,被皮月桂两口子收留,虽然因为自家人口众多,皮月桂把郭秋平送进了县福利院,但他认定了皮月桂这个恩人,郭秋平自己也很争气十三岁开始读,十九岁时坚持着读到初中毕业,参加工作后又靠自学拿到了高中文凭,先在下面公社干了整整十年,三次跳入洪水中救人,而自己被洪水冲走后却又奇迹般地生还,调到县里工作后,在皮月桂的庇护下,一路走到了县委常委兼纪委记的岗位。 “我首先认为,效仑同志的意见是对的,一些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就不应该列入名单么,我们都跨不了世纪,他们凭什么跨?还有那些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毛头小伙子,基础都没打好,出去学习,学了也是白学。” 常宁心里好笑,这本来就是李效仑的意见,你说句同意就行了,用得着这样噜哩叭嗦吗。 “另外,既然是去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且是两三个月的挂职学习,那就应该全面的糸统的学习,请大家看看,这名单的人选,就很不全面么,象我们纪检部门,还有宣传部门,统战部门和武装部,竟然没有一个人,我想请问春意同志,你们组织部都都派了人出去,难道说我们这些党务部门不该学习吗?” 常宁听得心里是暗暗的赞许,郭秋平这一条说到要害之处了,更让他开心的是,郭秋平最后几句,明显是冲着莫春意去的,好嘛,你们两个皮月桂的老部下掐得越厉害,咱这一把手就越好当。 原来,莫春意从锦江回来后,就学起了李效仑,招了一些人马,大有脱离皮月桂而自立门户之势,而郭秋平却是对皮月桂死心塌地,正竭尽全力的帮着皮家老二皮春玲维持局面,当然对莫春意的行为不满了,只是他猜测是常宁的默许,今天说得还算客气,不然的话,早就拍着桌子发飚了。 这时,武装部长史林风开口了,闷声闷气的,象是在跟谁赌气似的,“常记,我同意秋平同志的意见,我们武装部也要求派人去学习。” 常宁微笑着点头,仍然是坚持不开金口,这个史林风当然是代表张福林说话了,他算看出来了,张福林和史林风属于麦田里拾麦穗的,等人家忙乎完了,再出来找收获的,不在利益大小,有在利益有无,不失为高明之策啊。 治大国如烹小鲜,领县治象过家家,常宁开始找到头绪了,不怕这帮人斗得死去活来,怕的是他们捏成一团。 一时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张福林转头望着常宁,让他来段总结性发言,是不可能的,“常记,你看……” 常宁笑着说道:“同志们,我先说明一点啊,青阳那边我已经联糸好了,他们那边同意我们去三十五个人,包吃包住包分配,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掏点来回的路费就行了,那边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我们的人能在十月十日前到位。” 林正道说道:“常记,这一定是你的面子啊,这个名单怎么调整,就请你拿个主意,我们也好争取早点出发。” 常宁略作沉思,然后说道:“同志们,我综合大家的意见,提出下面几条选人标准,请大家预以考虑,第一,年龄不得超过四十周岁,同等条件下,年轻的优先,第二,正股级以,第三,参加工作在三年以,第四,文化程度至少高中毕业,或相当于高中毕业,第五,县委县政府各主要部门都要有人参加,第六,乡镇一级不得少于十人,第七,妇女干部和少数民族干部,分别定为五人,第八,各单位人选由各单位参照述标准自行推荐,第九,最终名单,仍由正道同志和春意同志决定,第十,名单确定后,由正道同志和春意同志汇同秋平同志,对名单进行进行一次政审。” 林正道听得有些发蒙了,常记这是早有准备啊,一个名单问题,洋洋洒洒的说了十条,那干嘛不早点说出来,这不是变着法的折腾人么。 李效仑听了,却只有佩服的份,高手啊,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固然是了不起,而把简单的事复杂化,借事生事,借事辨人,这才是真正的本事啊,人家是先给一巴掌后塞一块糖,而常记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林正道和莫春意精心制的名单,就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被他借着“大家的意见”而一举推倒重来,这是典型的借事整人,看来,以后想法不能太多,还是先紧跟着一把手,是保护自己的第一要务。 “我同意常记的意见。”李效仑是会议的记录者,记完常宁说的十条,抬起头率先表了态。 孙正邦和吴贵龙也紧跟而,其他人也纷纷的表示同意。 张福林宣布了“一致通过”。 接下来的第四项议题,是关于在全县县乡两级干部队伍中,实行新型考核办法试点工作的决定,因为是省委组织部确定的,谁还敢轻言反对,举手也是形式的事,至于怎么干,反正等省委组织部派指导小组下来以后,跟着做就是了。 第五项也只需要举手就行的事,关于万锦县和万川县供水协议的决定,在国庆节前,协议已经签字生效了,万锦县一年供水一千万立方米,万川县一年付费五十万元,谈判算是取得了双赢。 张福林吃力地宣布开始最后一项议题后,便靠在椅子喘着粗气不说话了。 林正道说道:“常记,在讨论扶贫工作之前,请允许我向你和同志们报告一下我县的财政情况,这次我们和万川县达成供水协议之后,他们除了一次性付清今年的五十万元水费外,还将答应我们的历年欠款共一百三十万也付给了我们,这样,县财政共计收入一百八十万,因为此前财政亏着三十多万元,拖欠部分教师和退休干部职工工资约二十八万元,及其他应付未付款十万元左右,刨去这些支出,现在县财政收支节余为一百一十万元。” 会议室里雅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看着常宁。 常宁怔了怔,不解的问道:“哎,哎,同志们,你们,你们都看着我,这是什么意思啊?” 林正道不好意思的笑道:“常记,这是我们万锦县七年零三个月以来,财政政收支唯一有节余的一次。” “哦……那,那又怎么样?” “常记,从我们这些人到下面,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享受过任何福利了,还有,还我们听说,你们那边的政府机关,都有什么月度奖和年终奖的,我们可只是听说过,就是没见识过奖金是什么样子啊。” 常宁听得鼻子一酸,心里一痛,他缓缓的站起身,双手抱胸,慢慢的在会议室里走着。 “效仑同志,你记录一下,下面这一临时动议,由常宁同志提出,并没有经过讨论表决。” 常宁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继续说道:“为庆祝党的十三大胜利闭幕,为庆祝建国三十八周年,常宁同志决定,向全县在职干部职工、离退休干部职工、广大教师和民办教师、及所有企事业单位的临时聘用人员、所有烈军属、全县贫困家庭和孤寡老人等等,发放临时性生活补助,发放补助金总额为一百一十万元,具体发放标准由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同志会同劳动局人事局负责,争取在十月十五日发放完毕。” 会议室里,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常宁笑道:“同志们请注意,这么一来,我们的财政收支节余,又是一个大零蛋啊。” 林正道心道,果然是有气魄有担当啊,一下子发光财政帐户所有的钱,还勇于承担责任,一个人揽下了可能发生的个人政治风险,就凭这一点,在座的其他人谁还敢和交手呢。 “常记,我觉得,我觉得还是形成一个决议。”林正道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举分光财政节余款,级要是追究起来,后果甚为严重,一旦形成了决议,大家都承担一点责任,问题就不大了。 “同志们,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下面,你们该讨论那一五百五十万扶贫款了。” 常宁笑着,点一支烟吸起来,钞票赚来就是花的,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么,再说了,拿公家的钱去讨好广大干部职工,一举确立在万锦县的权威,一本万利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好久没有表示的孙正邦说道:“我提议,扶贫款的分配使用,还是等扶贫项目落实后再定。” 常宁想,也好,这五百五十万,可是要派大用场的,这帮人为奖金所乐,再讨论下去,也整不出什么有用的名堂来。 “那么,我宣布,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0505点拨吴贵龙 回到办公室,常宁就见到了一脸歉疚和委屈的李州腾,他不禁有好奇,坐下后便打趣起来,谁呀,吃豹子胆了,敢欺负我们万锦县的第一秘。 “领导,我,我没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我……” 常宁听后更加的糊涂了,挠着脑袋想了好一会。 “哎,打住,打住,在国庆节期间,我好象没有交待你什么任务啊,怎么,难道我得了健忘症了?” 李州腾犹豫了一下,“就是,就是你住房的问题。” “哦……”常宁这才想起来了,国庆节前,他是交代过,这招待所住得实在是不方便,想住到县委领导宿舍区去,“嗯嗯,是有这么一说,这怎么啦?” “我去过两次了,那一号楼住的是老县长方国田,他可是离休都快二十年了,以前的领导都让他搬走,可他就是赖在那里,我和凌啸去的时候,他,他还骂我们了。” 常宁好奇的问,“老天爷啊,离休都已二十年了,那他不就快八十岁了吗……呵呵,你说来听听,他都骂你们什么了?” “是,这老头今年八十二了,是最早一批老红军之一……其实,他是,他是骂常记你……” 常宁一听更乐了,瞅着李州腾说道:“呵呵,老年人的话可做药,这么老资格的革命前辈,咱更得听听了,快说快说,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手下啊。” “……他说,哪儿钻出来的小毛贼,敢到万锦县来撒野,老子参加革命的时候,他爷爷还在满地打滚呢……他还说,还说有种的让他自己来,老子非折了他两条狗腿不可……” “完了?” “完了,反正,反正就是这些个意思呗。” “呵呵,没事了没事了。”常宁只觉好笑,这算啥骂人,论骂人的水平,咱才是高手啊。 这时,李效仑出现在门口,先用手指在门叩了两下,“我没打扰领导?”见常宁点点头,才笑着走了进来。 李州腾出去后,李效仑说道:“对不起领导了,刚才小李说的话我听到了,唉,这事我也有责任,那些老家伙们也忒不像话,二十四套正付处级干部的住房,竟有十七套被他们占着,他们可是一个个都德高望重的,赶也赶不走哟。” 常宁笑道:“哪儿都有这种现象,不奇怪,不奇怪嘛。” “领导,要不我搬出十七号楼。” 常宁连连的摆手,“免了免了,我一个单身汉好对付,要你一家子搬出来,我以后还怎么当领导?好了效仑,咱们不说那事了,我在招待所住得听好的嘛。” 李效仑听罢,便不再提及此事,为常宁敬一支烟后,微笑着说:“领导,有些事情我还吃不准,想向你请教了。” 多多的向领导请示,是做下属的基本功,象李效仑这样的老机关,更是深谙个中三味,他是善于总结的人,从刚结束的会议他看出来了,常记办事讲究的是大开大合,该放手时放手,该出手时毫不犹豫,自己想混出点名堂,可不能象林正道莫春意那样,忘了处处请示这条基本原则。 常宁看也没看李效仑,自言自语的说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啊。” 李效仑自然知道常宁话里的意思,自己拉小山头,常宁是同意了的,他怕的是遭到其他人打压的时候,常宁会不会出手相助。 “常记,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和重托,以后,以后还得请常记经常指点和提醒。” 常宁点点头,给了李效仑一个肯定的回答,“效仑,你在体制内的时间待得比我长多了,有些事用得着我说吗,自己看准了的事,就大胆去做嘛……嗯,当然了,以后有事情,也可以多多的和吴贵龙陈茂云的们商量喽。” 说曹操,曹操到,李州腾敲门而进,“常记,吴局长来了。” 常宁点头嗯了一声,李效仑也赶紧的告辞而出。 吴贵龙腼腆的笑着,在常宁的示意后坐到了藤椅。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脸英武,长得五大三粗的吴贵龙,不但性格内向,还是体制内的菜鸟,刚才的常委会,他不但一言不发,态度也太过谦卑了,常宁心想,不多给点提醒支持,吴贵龙难以在万锦县的班子里立足啊。 “老吴,皮老虎等人的案子都结了?” “常记,在你和县委的支持领导下,在我县广大干警的努力拚搏下,经过一个多月紧张的工作,我们一共破获的各种陈年积累一百七十三件,抓获并逮捕各类犯罪嫌疑人四百九十六人,其中本县户籍的是二百十七人,其余都是其他县市的人,检察院已经作出决定,对其中的二百三十一人提起公诉,剩余的二百六十五人由公安局作出劳动教育或管制的等处罚,在提起公诉的二百三十一人中,本县户籍的占一百零七人,其中拟提请判处死刑的十一人,判处死刑缓期两年的十八人,无期徒刑的三十三人,十年以有期徒刑的七十三人,其余的各处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常宁接过吴贵龙递来的材料,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后,又还给了他,少有的冥思苦想起来。 “老吴,这个这个,这个皮老虎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常记,现在所有案子都移交给检察院了,法院那边也准备就绪,可是,可是问题就在皮小龙的案子,按他的罪行,死刑立即执行是毫无争议的,但是,这小子被捕后,竹筒倒豆子,不但交代了自己所犯的全部罪行,还提供了大量别人的犯罪线索,帮我们公安局侦破了七十多个陈年积案,所以,所以他有特别重大的立功表现,根据有关法律规定,皮小龙在死与不死之间。” 常宁说道:“老吴,你考虑一下我个人的意见啊,为了万锦县的大局和发展,你们政法糸统的工作,也要讲政治讲大局,比方说,关于这次的打击犯罪分子的行动,不要列入严打的标准里去,可抓可不抓的,尽量不抓,可杀可不杀的,尽量不杀,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建议你和检察院再协商一下……” “常记,我明白了,其实,下面很多同志,也是这么认为的。” 吴贵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常记金口一开,皮小龙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皮家也有了延续香火的希望,更为重要的是,不但常记的处境会宽松得多,而且他这个政法委记肩的压力,也陡然的轻了不少。 “老吴啊,那摊子事就这么定了,反正就一条,元旦之前,把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完,到时候我给你们公安局记一大功。” 吴贵龙又是腼腆的一笑,“常记,同志们都期待你来公安局视察指导呢。” 常宁挥着手笑了起来,“哎,让我这个外行去,能整出啥名堂?不去,不去啊。” “常记,你总得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嗯……我也就随便说几点,仅供你参考啊,第一,公安糸统的工作,一定要常抓不懈,不能用运动式的办法,第二,是你们公安队伍的建设,你要亲自去抓,第三,关于在每个乡镇设立警务区的工作,要尽快落实完成,人员由你们公安局自己定,报组织部备案即可,经费么,由县里负责……” 吴贵龙在笔记本刷刷的记着。 常宁瞅着吴贵龙,心里不禁一叹,这个憨局长,果然象商洛所说的,谈起本职工作和具体业务来,的确是一把好手,可要履行一个县委常委的职责,还是“嫩”了一点啊。 “老吴啊,你现在的职务,是县委常委兼政法委记,你对自己的角色定位,是不是应该换一换了?” 吴贵龙怔了怔,不好意思的笑道:“常记,我,我正要向你请教呢。” “老吴,你这么说,可折煞我了啊,我可当你是朋对待的,既然是朋,咱们就算互相帮助。” 吴贵龙诚恳的说道:“真的,常记,我真的有些不适应现在的岗位,每天起来,不知道该先去公安局,还是先去政法委。” 常宁忍不住笑起来,“呵呵,老吴啊老吴,公安局那摊子事,你就不要亲力亲为了,掌握大方向,把握全局性的工作,是你以后主要的任务,马应堂既是常务付局长,又是你的师弟,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自己高升了,总得给人家也进步进步。” “常记,你说得对,我一定按你的指示去做。” “还有,你的工作重心,要转移到政法委这边来,贵龙同志,你身的担子不轻啊,政法委不光要管公安局,那边的检察院、法院和司法局,还有下边乡镇的综治办政法办,都是你的地盘,作为县委常委,目光要放开点嘛。” 吴贵龙笑着说道:“常记,以后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无二话。” 常宁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俗话说得好,一根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老吴,你得有人帮着你啊。” 吴贵龙若有所思的点头,常宁说得如此直白,的焉能不懂? 这时,李州腾推门进来,“常记,人大那边……那边出事了。” 0506老家伙们发难了 常宁对李州腾笑道:“慌什么慌呀,吴大局长在此,天大的事也有他担着。” 李州腾说道:“领导,刚才孙付县长的秘打来电话,孙付县长和陈付县长在人大参加会议时,受到了一帮老干部的围攻,陈付县长气不过,可能说了几句重话,老干部们好象动了手,还把陈付县长的衬衣撕破了,现在,现在他们围着孙付县长和陈付县长不放,扬言要娃娃记去接受质询。” 常宁皱起了眉头,孙正邦从付县长转任常务付县长,和陈茂云出任付县长,还没有在县人大常委会开会通过,虽然是橡皮图章,形式主义,但规定的程序总要走的,所以孙正邦参加完常委会议,就带着陈茂云匆匆的赶到了人大,想在午饭前履行完手续,没想到老家伙们没对常宁出招,却冲着孙正邦和陈茂云发飚了。 看看手表,时间已到十一点了,常宁略作思忖,嘴便咧开了,“老吴,没你的事了,你回去,我和州腾去看看就行了。” 吴贵龙担心道:“常记,还是让我陪你过去。” “呵呵,没事没有,一帮老头子老太太,又不是什么坏人,你去干什么?” 常宁先把吴贵龙打发回去,然后带着李州腾,慢悠悠的出了县委大院。 万锦县在西江省有一些很出名的地方,比方说“三少三多”,三少,说的是万锦县地少粮少钱少,其实可以用一个穷字来概括,而三多,说起来就丰富多了。 第一多是要饭的多,有顺口溜云,万锦县,万锦县,讨饭老太一队队,第二多是文盲多,全县成年人中的文盲率,现在还是在百分之三十以。 而剩下的第三多,就是常宁现在将要面对的麻烦。 原来,作为全国有名的革命老区,万锦县有大批建国前参加过黄命的老革命者,据不完全统计,全县共有烈属四千三百多户,而现有的老干部中,按照个人贡献和资历的不同,享受离休待遇的老前辈竟外一百二十多人,享受退休待遇的老干部有近六百人,此外,建国前参加过革命,后来因种种原因回到家里的老战士,现在享受国家津贴的,一共有二千余人。 那个被万锦人称为老人院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大地主留下的老院子,常宁走到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前,背着双手,装模作样的的欣赏起来。 “领导,这就是我次说过的老人院。”李州腾凑到常宁身边,低声的提醒道。 常宁乐道:“怕什么,大声的说嘛。” 李州腾认真的说道:“领导,我还真的有点怕,从小就怕,小时候都不敢来这里玩,有人说,里面的人都特牛,连院子墙边的草都不敢生。” 常宁呵呵的乐着,一边扭头仔细的看去,果然,院子的围墙边是寸草不生,心说,他娘的,难道真有此等邪门的事。 说这里是老人院,还真的是名符其实,从门口挂的牌子就可以看出,县人大常委会,县政协,县老龄委,老干部局,敬老院,老年人活动中心……这里真是老家伙们的世界啊。 孙正邦的秘叫胡克波,正好从大门里急急忙忙的出来。 “常记,您,您快去看看。” 常宁收起笑容,沉着脸往大门里走,他娘的,老前辈又咋样,老革命又如何,老子要镇不住你们,以后还怎么在万锦县树立威信。 人大和政协共用的小礼堂里,坐满了老头子和老太太,常宁透着窗户往里看,足有三百多人,其中应该有五十几位是县人大常委会委员,听说县人大开会一直很民主很开放,果不其然,“旁听”的老家伙是委员们的好几倍呢。 主席台,除了坐着孙正邦和陈茂云,自然少不了人大主任张福林,张福林的身边,坐着三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太,虽说都是了年纪,但瞅着还是有点区别,五六十岁的和六七十岁的,看去一目了然。 胡克波悄声告诉常宁,这四位老人是人大的四位付主任,乔安平,六十七岁,方长祖,六十二岁,李立秋,五十九岁,郭玉玲,五十八岁,都曾是万锦县响当当的人物,有的当过付记,有的干过付县长,最不济的李立秋,也干了十几年的县计委主任。 此刻,小礼堂里却是悄然无声,常宁奇道:“小胡,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些老家伙在围攻孙付县长和陈付县长吗?” “是啊,刚刚还在闹腾,是张主任和那四位付主任打赌,说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过来,这些老家伙们在等你呢。” 常宁哦了一声,这个胖得无法最胖的张福林,倒也不无聪明之处嘛。 仔细一看,孙正邦有些尴尬,陈茂云有些狼狈,张福林还是那付熊样,而四个老家伙坐在那里,脸不无得意。 在一阵阵窃窃私语声中,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常宁噌噌的进了礼堂,昂首挺胸的了主席台,他早就经过补选成为了县人民代表,作为县委记,在主席台找个座位,列席旁听还是有资格的。 众目睽睽之下,常宁端着脸,目不斜视走到孙正邦身边坐下。 张福林挪挪身体想站起来,“常记,我……” 常宁马摆手,“张主任,我是来旁听的,请继续开会。” “哎哟,这不是娃娃记么,好大的架子哟。” 台下立即一阵轰堂大笑。 开口便阴阳怪气的,是县人大第一付主任乔安平。 “是嘛,这是人大开会,你一个人民代表,有什么资格命令张主任。” “娃娃记,你算哪根葱啊?” “嘴无毛,办事不牢。” “……” 小礼堂内吵成了一片。 张福林无奈的看着常宁。 常宁声色不动的点一支香烟吸起来,跟这帮小孩子似的老家伙们,不能噜嗦,无法讲理,他娘的,看来老子得用杀手锏了。 挪了挪椅子,常宁靠到了付主任乔安平身边。 常宁开始了微笑,“乔老爷子,这场戏是你一手导演的。” 一头白发的乔安平楞了楞,“娃娃记,你想说什么?” “乔老爷子,你听好了,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干什么,你老人家老当益壮,精力充沛,我还是很佩服的,可惜,你用错地方了。” “娃娃记,莫非你想欺负我不成?” “呵呵,不敢,不敢,我向来是尊老爱幼的,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我哪敢欺负您哪。” “哼,谅你也不敢,我不是皮月桂,更不是张福林。” 台台下都静下来了,所有的目光都瞧着常宁和乔安平,一老一小紧紧的挨着,象一对正在亲热的爷儿俩。 “乔老爷子的光辉历史,我是有所了解的,您老今年六十七了,十三岁参加革命,当年苏区无数的红小鬼之一嘛,万锦县参加过土地革命战争的,您是最年轻的一个,十五岁入党,战争年代一直从事地下工作,一九五零年起,历任乡长、区公所付区长、区长,六十年代担任过八年付县长,七十年代是县委付记,一九七七年退居二线后,担任县人大常委会付主任至今,老爷子,我说得没错?” “没错,那又咋样?” “呵呵,不咋样,不敢咋样,听说您老人家文化不高,小学只念过十一天,我还听说,您老人家一生是忠于党忠于人民,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既受到过七次嘉奖,也受到过二十三次程度不同的处分。” “咋啦,想掀老子的底啊,娃娃记,你还嫩了点。” “呵呵,不敢,不敢,您老人家别生气嘛,我一个娃娃记,哪敢掀一个老革命的底啊。” “娃娃记,你想干什么,告诉你,老子当年打土豪分田地,出生入死,为宁瑞丰王仁悟都当过通信员,老子不怕你。” “呵呵,英雄啊,老人家,您跟宁瑞丰王仁悟相比,您是小英雄,可在我面前,您就是大英雄了,大英雄,可否向您请教几句?” “臭小子,你还没那个资格,老子不尿你那壶。” “呵呵,生气伤心伤身,别生气,别生气嘛……老爷子,您知道我小时候是干什么的吗?” “老子不想知道,娃娃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呵呵,那您我猜一猜,我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哈哈,娃娃记,这里是人民的汪洋大海,你是来自投罗网的。” “乔安平同志,我这个人尽管很尊重老人,但却非常讨厌倚老卖老,为老不尊,您现在这个态度,正是我所讨厌的,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您都六十七了,该是回家安享晚年了,可是,您瞧瞧您现在这个样子,您还以为自己是二十七三十七啊,乔安平同志,您老了,您还是息息。” “臭小子,你在教训老子吗?” “不敢,不敢,晚辈是想帮帮您。” “你,你想干啥?” “呵呵,晚辈是来帮你剃头的。” 0507剃老家伙的头 常宁和那个乔安平说话的时候,尽管话音压得很低,但近在咫尺的几个人是听得见的,因为他不怕别人听见,怕只怕他们听不见。 孙正邦和陈茂云听得见,因为常宁就是为他们撑腰而来的,这两个人在以后相当长的时期内,将是他工作得力的帮手,尤其是陈茂云,常宁从第一眼看到起,便认定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只不过机遇不到,才暂居山间小乡,只要给点阳光,他定当灿烂无比。 常宁更不怕张福林和几个老家伙们听见,他就是来收拾他们的,万锦人称收拾为剃头,他就是来剃老家伙们头的,手有金钢钻,敢揽瓷器活,剃别人的头,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对于这些老家伙,别人忌惮敬畏,但常宁的词典里,是从没有过这两个词的。 过份的尊重等于放任纵容,等于是无原则的迁就,万锦县的老干部问题,实际就是这样形成的,人到老时如孩童,对他们过份的迁就,才造成了万锦县新一代干部难以出头冒尖的尴尬局面,要想开创万锦县工作的新局面,就得需要一大批符合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标准的新干部,而要改变现有的干部年龄的结构问题,首先就要让老家伙们退下来。 据李效仑介绍,除了那另外三名付县长年龄都在五十四岁以外,县属和县直六十多个部门的一把手,平均年龄是五十二点八岁,其中最大的已经五十八岁,五十岁以的占了百分之六十五,更为离谱的是,这六十多位一把手,竟然有将近五十位,还是改革开放前的“老人”,也就是说,这改革开放十余年以来提拨的一把手,就只有区区的十来个。 四十个乡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八十余位一二把手的平均年龄接近了五十岁,最大的已满五十六岁,要不是这几年,提拨了十来个象陈茂云方洪生这样的年轻干部,平均年龄就高得更离谱了,一边是年龄大,一边又是文化程度低,这八十多个乡镇一把手中,高中毕业及以的不过二十多个,而初中文化程度的就占了五十多个,更有甚者,还有七八个是高小初小文化程度的。 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性的因素啊。 地委记顾思明曾对常宁说过,万锦县这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丁点进步,你就当它还处在一九七八年一九七九年,不能用按部就班的工作思路,而是要采取跨越式的发展方式,才能让万锦县跟时代的步伐。 这些老家伙啊,你跟他们讲形势,他们跟你论历史,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你摆功劳,你尊重他们,他们认为理所当然,你跟他讲党性,他们跟你来小腺脾气,你真要跟他们较劲,他们却比你还要来劲。 常宁微笑着,又径自点一支烟,一点也没有尊老敬老的意思,脸满是狡猾的。 “乔老爷子,当年你离开宁瑞丰和王仁悟后,就到了方国田的游击队里当侦察员了,你们游击队在抗日战争时期,干得是刮刮叫啊,摸岗哨,炸雕堡,搞情报,除汉奸,忙得不亦乐乎哟……呵呵,晚辈佩服啊,我不但佩服您老人家的手艺,更佩服您老人家年近古稀之年,这一身手艺还是这么炉火纯青啊。” 常宁的话是话中有话,阴阳怪气的,乔安平焉能听不出来? “娃娃记,你想听战斗故事,哪天找个时间,老子给你好好的絮叨絮叨。” 乔安平一手捋着长胡子,脸不无得意,一个身留着十一块弹片的人,有资格得意一番。 “呵呵,一定一定,改日一定请乔老英雄赐教,不过,今天么,晚辈万分诚恳的前来,是想向您老请教一个小问题,不知老前辈肯否?” 常宁是一脸的虔诚,心里却在冷笑,老家伙,你为老不尊,就不要怪我嘴不留情面了。 “哈哈,娃娃记,咱今天高兴,给你当一回老师也成啊,说说,什么问题都可以提。” 常宁心里无奈的一叹,这个顽固不化亻糟老头,但愿他能经受咱晴天霹雳的打击了。 “多谢多谢,老爷子,我有一点想不明白,真的是不明白,您老人家偷偷拿走那么多部门的牌子,您累不累啊?” 乔安平的身体,象触电似的呆住了,一对老花眼直直的盯着常宁,脸色刹时凝固了。 “娃娃,娃娃记你,你……” 常宁当然仍在微笑,虽然来到万锦县没有多少日子,但对这里的情况还算得了然于胸,几十个县属部门的百块牌子被盗,曾在西江省掀起轩然大波,后来虽然被人为的压住了,而且万锦县的领导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常宁可是一直装在心里,等着变成一件有力致命的武器呢,京城的老爷子告诉他详情,是想让他多了解当地的情况,哪想到他的心思。 “乔老爷子,我非常佩服您的胆量和勇气,敢将我人民政府的牌子偷去扔掉,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我这个娃娃记你还不太了解,呵呵,惭愧惭愧,我向来是有贼心没贼胆,不像您老人家,冒天下之大不韪,千辛万苦,深更半夜的出没于大街小巷,偷走了人民政府有关部门的一百一十七块牌子,这种革命的老黄牛精神,值得大家学习啊,乔老爷子,几时开全县干部大会,你可得台给我们讲讲哟。” 常宁乐呵呵的说着,乔安平的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早没有了刚才的狂妄和自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安平显得有气无力,显然,常宁的这一招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他被击垮了。 “乔安平同志,省地两级公安的同志,不是吃干饭的,省委领导考虑到你和方国田他们四人在战争年代所作的贡献,还有你的老级宁瑞丰,念及你们当年战情谊,没有处理你们五个人,可您老人家不能不思悔改,变本加厉啊。” 乔安平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来了,可常宁却没有住嘴的意思。 “今天的闹剧,一定也是您老人家亲手导演的,您想干什么?您想对抗党的领导,自绝于党组织和人民吗?您那点萤火之功,比不xxx和xx,他们都进入了历史的垃圾堆,您以为您是谁啊。” “老话说得好,欺老莫欺小哦,为老不尊是为贼,倚老卖老谓之贱,乔安平同志,我正告您一声,宁瑞丰放过了您,省委和省公安厅放过了您,并不表示我就能放过您,我已经送走了一个皮月桂,但是,有人倘若敢挑战党的原则,挑战我的底线,我一定让他做第二个第三个皮月桂。” 说着,常宁站起来,冷着脸扫视着着会场所有的人,略作停顿,又将身体俯到乔安平身边。 “乔安平同志,请您转告方国田同志,还有您的那些老伙子们,好自为之,好生待着,拿出实际行动来改正自己的错误,要是还想倚老卖老的闹事,不管他是谁,我都会把他的那把老骨头碾个粉碎。” 说完,常宁抬起身来,早又是笑容满面了,冲着目瞪口呆的张福林说道:“张主任,请继续开会。” “常记,请你,请你给委员们讲几句。”张福林说道。 常宁微笑着,高声说道:“不啦,不啦,该说的我都跟乔付主任说了,我也得回去喽。” 走了几步,常宁又停下脚步,扭头对孙正邦和陈茂云眨眨眼睛说道:“两位,我在外面等你们了。” 常宁走出会议室,带着李州腾和胡克波来到“老人院”的门外。 “你们两个分析分析,这围墙的四周,为什么会寸草不生?” 李州腾和胡克波都笑着摇头,胡克波说:“常记,这是不是因为土壤的原因呢?” 常宁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克波,你的读得太多了,我敢跟你们打赌,这是因为,这里面的老家伙们闲着无聊,经常来劳动锄草的缘故,你们说呢?” 胡克波啊的一声,恍然大悟的说道:“是啊是啊,常记您观察得真仔细,不但是墙外,这个偌大的院子里,几乎也是寸草不生啊。” “嗯……人老了就会寂寞,得让他们老有所动啊。”常宁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摆摆手说道,“走啦走啦,我先吃饭去了。” 李州腾笑说:“领导,听你刚才好象说过的,要等孙付县长和陈付县长。” “你傻了不是,这叫精神鼓励法,这里暮气沉沉的,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呀。”常宁乐呵着,又对胡克波说道,“克波,你也不要进去,别让两位大县长看出我已经走了,呵呵。” 不等胡克波应声,常宁就沿着溪沟而走。 金秋十月,预示着万锦县旱季的开始,这弯弯绕绕的溪沟已经断水,常宁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往沟里张望。 摆平了老家伙们,作为一把手,下一步就要抓干部队伍的建设和经济建设了,光是一个扶贫工作,就好比天女散花,撒豆成兵,起不了轰动效应,还是要整得大动静啊。 0508家的感觉 两天以后。!。 常宁得到李效仑的报告,乔安平辞去了县人大常委会付主任的职务,同一天,他还办理了离休手续。 李效仑问:“常记,你又拨了一枚钉子,是怎么拨的的呢?” 常宁笑道:“老人家嘛,就象小孩子,无非是一哄二吓三打屁股四再给块糖,呵呵,就这么回事。” 又一天后,组织部长莫春意来了,让常宁的办公室立即春意荡漾。 “常记,继乔安平同志辞职以后,方长祖同志和李立秋同志,也提出了辞去县人大付主任职务的请求,还有,县政协共有一位主席和六位付主席,也有四人提出辞职的请求。”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按照干部任职年龄规定,方长祖同志今年六十二岁了,可以同意他的辞职请求,李立秋同志今年才五十九岁,对其辞职请求不予批准,政协的几位领导,也照此办理。” 莫春意又问:“那么,那么对继任人选,常记有什么指示?” “我就一个要求,年龄不能超过五十七周岁,其他的,由你全权定夺。” 莫春意心里一喜,酥胸一挺,常记又卖人情了,可是,常委会的那一幕她怎能忘却,历史的教训啊,“嗯,那我先定,定好了再请常记拍板。” 得了常宁的再次承诺,莫春意扭着腰走了。 又过了两天,常宁到县汽车站,送走以林正道为首的赴之江挂职学习团,刚回到办公室,新任付县长陈茂云来了。 “常记,老县长方国田把一号楼腾出来了,据后勤科报告,其他的老同志,也将于近期搬出县委干部住宅区。” 常宁笑着让陈茂云坐下,“茂云啊,你比我才大几岁,咱们算是同一辈人,以后少一点繁文缛节,随便些嘛。” “谢谢,谢谢常记。” 常宁微笑着问:“茂云啊,知道为什么要让你担任机关党委记,并主管机关日常事务吗。” “常记,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更快更好的融入新的集体。” 常宁点着头,“你有两项当务之急,一是拿出一套扶贫工作的新思路来,二是要尽快的在县委大院站稳脚跟,某种意义说,后一项比前一项更迫切更重要。” “我明白,我想,有常记的支持,我应该能做得到。” 常宁很欣赏陈茂云的沉稳,送走他后便打定主意,要帮他尽快站稳脚跟,让他成为万锦县政坛的新兴力量。 又过了几天,李州腾和凌啸一起进来了。 “领导,按照你的要求,一号楼已经收拾好了。”李州腾说道。 “好好,总算有个窝了,走走,看看去。” 这应该是康乐镇最好的房子了,座落在山脚下,溪流环绕,绿荫密布,四周没有其他建筑,离得最近的县委办公楼,隔了几条小溪,溪小石桥相连,走在面,真有点诗情画意的味道。 一楼一院,比青阳那边两家合一块的强多了,院子里花木遍布,环境清幽,常宁置身其中,马就喜欢了,“好地方,好地方啊,不错不错,州腾,凌啸,辛苦了啊。” “哥,还有我呢。”穆玲玲从窗户里伸出了小脑袋。 “呵呵,对了对了,还有咱妹子,咱妹子辛苦大大的,”常宁笑着,转身冲着李州腾和凌啸吩咐道,“有我妹子在这里,没你们俩事了,快回去。” 李州腾笑了笑,又冲穆玲玲打了个招呼,拉着凌啸回去了。 穆玲玲将常宁拉进了屋里,“哥,你来检查一下,这可全是按你的设计,在我监督下才完成的……楼下中间是客厅,左边是房兼办公室,旁边还有卫生间,右边是厨房和餐厅,楼呢,除了一个大卧室和小卧室,还有起居室、卫生间和小客厅,小客厅边有个小门,小门外就是大阳台,阳台有花有草还有葡萄架,葡萄架下有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一张供你偷懒用的可躺可靠的长竹椅……” “呵呵,偷懒,偷懒。”常宁往沙发一坐,长舒了一口气,“玲子辛苦了啊,这回,你哥我算是有个家喽。” “哥,你还没检查呀。”穆玲玲说道。 “查什么,主席早说过了,你办事,我放心……噢,对了,咱弟弟妹妹呢,这俩小不点为啥不来帮忙了?” “嘻嘻,他们就会添乱,我把他们打发回去呗。” “嗯,你也回去,那个茶馆给我经营好了,等将来条件好了,哥帮你开个茶馆连锁公司。” 常宁赶紧的把穆玲玲也打发走了,这丫头穿得有点单,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怕自己会犯迷糊,这可是收来当亲妹妹的,不能犯错误啊。 有了家却没有女主人,家有点不象家啊,常宁往沙发一躺,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老爷子打过两个电话来,常宁知道,肯定是谈万锦县老干部大批下马的事,便躲了两次,现在那些老家伙们乖乖的退去了,这个电话可以打了。 “臭小子,你现在才想起打电话了?” “呵呵,爷爷,听声音,您老人家身体不错啊。” “哼,好个啥,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常宁赶紧陪起笑来,“呵呵,不就是没空接您两个电话,至于么,您难道不知道我多忙吗,我可是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啊,还有,还有这个破地方,辣椒当菜,咽都没法咽,我自打到这里起,是没吃过一顿饱饭啊。” 宁瑞丰笑道:“混小子,主席说过,不吃辣椒的人,不是真正的革命者,你连辣椒问题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当好县委记。” “呵呵,领袖一句玩笑话,您老是挂在嘴干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现在我不就干得好好的么。” 宁瑞丰哼道:“常大记,组织派你去是拿刀砍人的吗,嗯,你知道那方国田是什么人,当年要不是他为我挡子弹,我早就没命了,还有那个,那个乔安平,当年我在他家养伤时,受到敌人的追捕,为了掩护我,他爷爷父亲和叔叔三个人壮烈牺牲,你说,你现在变着法儿的把他们整走,他们要是知道你是我孙子,我将来还怎么面对他们呢。” “呵呵,您,您都知道了啊,呵呵,您不是不回家的么,不见他们,不就得了吗。”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骂我是不是,不跟你噜嗦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处理他们的?”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老爷子,我提醒一点啊,我这个县委记可不归你管,再说你也彻底的退下来了,我用不着向你汇报,再说了,根据咱俩的约定,你不能干涉我的工作。” “哦……也对,也对,不过你可得悠着点,万锦县的老干部这么多,你要解决,也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冷了他们的心那。” 常宁说道:“爷爷,您放心,他们都是自愿退下来的,我呀,正在考虑一整套的办法,准备让那帮老头子老太太呀,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老有所养……总之您给出点主意啊。” “嗯,不错,不错,很好的思路嘛……” 接完电话,常宁松了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躺在沙发就睡过去了。 常宁这一觉睡得香,直到黄昏前,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这是谁这么大胆,电话都不打,就直接找门来了。 门开处,常宁呆住了,是袁思北,范氏集团公司总裁,一个让他实在意想不到的女人。 原来,袁思北的父亲平反后,政府退还了他的遗物,和在京城的房子,袁思北在京城待了几天,办理了接收手续后,就飞到青阳市,在分公司又住了几天,有心想来万锦看望常宁,可她毕竟不同其他女人,不敢说出来,丁颖知道她的心思,便和方巧英一起,买好青阳到南江的飞机票,“逼”着她了飞机,为了想给常宁一个惊喜,所有人都串通一气,就瞒着他一个人。 “小少爷,我,我是从南江乘长途汽车来的,到了你们县委,我说,我说我是你三表姐,特意从香港过来看你的,你的秘小李,小李把我送到你门口的……小少爷,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打扰你了……” 常宁开心的笑了,“三表姐,欢迎欢迎,本少爷求之不得呢,呵呵。” 接过袁思北手中的旅行包扔到地,常宁抱起了她,拿脚踢门,两个人倒在了沙发。 “小少爷,我好想你……”袁思北坐在常宁身,搂住他脖子,将自己的双唇,印到了常宁的嘴。 长长的亲吻之后,常宁乐呵道:“袁姐,你这次来,准备住几天?” 袁思北红着脸道:“小少爷,你催我走,我随时都可以走,你不催我,我能,我能住一个星期。” “呵呵,那就住一个星期,袁姐,这星期呀,你就好好的准备接受考验喽。” 袁思北轻笑道:“什么,什么考验啊。” 常宁的手开始解起了袁思北的裙子,“什么考验?就是在床的考验呗。” 0509袁思北当家 袁思北的到来,果然让县委宿舍区的一号楼充满了家的感觉,更是仿佛给常宁倾注了非凡的动力,哪怕是一夜无眠,纵然是几度风云,当第二天的太阳刚刚冒头,常宁便从甜梦中醒来,精神抖擞的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自然而然,久旱逢甘霖的袁思北,也是如沐春风,毫无倦意,在常宁的臂弯里睁开秀目,望着常宁嫣然一笑,开始履行三表姐兼家庭主妇的角色。 常宁从不过问公司的事,实际他也懒得过问,吃着袁思北煎的荷包蛋,绽开笑脸大叫生活的美好,“袁姐,说好了的,这几天你可归我使用了。” 袁思北的俏脸,漾溢着幸福的微笑,两个人走出一号楼,沿着小石桥向县委大院走的时候,她任凭常宁牵着她的手,一脸的羞涩表露无遗,喃喃而道:“小少爷,我,我早就答应了哩,今生今世,都愿意陪着你。” 常宁低声道:“袁姐,你不要怕,我有充分的理由牵着你的手,不怕别人看见。”袁思北自是俏脸红遍,“我是,我是你三表姐呢。”常宁笑起来,“呵呵,所以嘛,表弟牵着表姐的手,天经又地义。”袁思北嗯了一声,“我们大家都商量过了,以后,以后轮流来陪你。”常宁心里大喜,嘴乐道:“那是那是,为了让我少犯或不犯生活错误,这是最佳方法嘛,本少爷同意,同意哟。”袁思北微笑着问:“小少爷一定,一定也想大家?”常宁轻叹一口气,“可不是么,没人为我烧不放辣椒的菜,没有一餐吃饱过呀,当然,主要还是那个,那个……呵呵。”袁思北的脸更红了,身子和常宁靠得更紧,“小少爷,对不起,都是我们考虑不周……以后,以后不会了。” 先得消除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常宁带着袁思北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让李州腾去叫人,把在县委大院办公的常委都叫了过来,正好皮春玲来汇报工作,常宁顺便让她也留了下来。 “同志们,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啊。”常宁笑着说道,手指向了袁思北,“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三表姐,香港人,她特意来万锦县看我,更为重要的是,她是我外公的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的总裁袁思北,顺便来考察咱们万锦县的,同志们愿意鼓掌欢迎呢。” 办公室里自然是掌声热烈,然后袁思北大方的和大家一一握手招呼。 李效仑笑道:“常记,那咱们应该,应该举行个隆重的欢迎仪式。” 常宁连忙摇起手来,认真的说道:“效仑,你给我记住了,形式主义的东西尽量少搞,我们家呀,亲戚特别多,七大姑八大姨的,以后都会来看我的,可他们都不喜欢你那一套。” 莫春意讨好的说道:“常记,请你下指示,我们大家都听你的。” “嗯……这样啊,我想请春意同志、玉桃同志,还有春玲同志,由你们三位陪着袁总裁,我的车也暂时归你们使用,到各处转一转看一看,其次呢,今天午,袁总裁将以公司的名义,向县中和康乐中学,分别捐赠十五万元和五万元,就由你们三位女同志作陪了,最后一条啊,袁总裁是悄悄来的,如果大家希望她不被级和别人抢走的话,就请保持低调,不要刻意张扬。”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只有皮春玲心有不甘,她的万锦周报刚改为一三五的周三期,正愁没内容呢,“常记,我们的报纸,你总得支持一下。” 常宁略一思忖,点点头道:“行,但我的建议,一不登照片,二是袁总裁在万锦期间,不发消息,专打马后炮,三是可头版,但不能头条。” 皮春玲喜道:“谢谢常记,我们报社一定按你的指示办。” 所有的人,包括袁思北,都离开了常宁的办公室,可吴贵龙折了回来。 “常记,我想派两个女警察,不穿警服,负责袁总裁的安全。” 常宁问道:“老吴,有这个必要吗,再说了,我让凌啸负责开车,他的功夫,不比你们警察差。” 吴贵龙紧持说道:“不防一万,以防万一嘛。” 常宁装作无奈的答应,其实他也正是这么想的,现在万锦县虽是治安良好,可袁思北是自己的女人,派两个警察跟一下,也是应该的。 常宁自己没有跟着去县中和康乐中学,这段时间待在办公室,他给自己的任务是阅读文件,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已经能从浩瀚的文件海洋中找到乐趣,至少不会看到文件就头晕头疼了。 没有人门汇报工作,因为常宁让县委办下了一个通知,十月份他只见县委大院的人,其他部门领导和乡镇头头,可以在十一月开始找他。 他这些天其实一直在思考,想以比较快的途径,让万锦县走到脱贫致富的道路来,先前整的人事调整都只是形式,都是为这个终极目的服务。 吃过晚饭以后,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袁思北。 “小少爷,来万锦之前,我找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初步的了解过,我今天呢,除了去过县中和康乐中学外,特地去了农贸市场、种子公司、农业局和林业局,还有两个乡的农业示范点,及七个专业户,我的建议是,万锦县工业底子太薄,几同于无,要想用发展工业来脱贫致富,我认为在十年内是做不到的,而另一方面,虽然是人多地少,但山多林密,农林特产丰富,但要想脱贫致富,还是要紧紧围绕一个农字做文章,就是你们常说的农村、农民、农业的三农问题。” 常宁放下筷子,拉住袁思北的手,抱起来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亲热的吻了起来。 “小少爷,我,我还没收拾好厨房和餐桌呢。”袁思北展露着娇羞,喘着粗气,口是心非的挺着酥胸,尽量享受着常宁的动作。 “呵呵,做大事者不管小节嘛,家务事可以明天再干,可有点事,非得今天干马干哟,本少爷向来喜欢边说公事边办私事,你得配合我啊。” 常宁的手极不老实,惹得袁思北不能自已,娇喘连连中,身体整个的瘫软下去,一张俏脸象个红透了的苹果,直往常宁胸前拱。 火候一到,自能道,不过几分钟,两具身体已呈原始状态,在火热激情的催发下,很快的粘在一起,袁思北早没了残存的青涩和矜持,主动性大大的提高,欢叫声中,常宁早冲了进去。 又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两个人已经在盛满温水的浴缸里小息,彼此相拥,享受着风雨之后的快乐。 “袁姐,你刚才的想法,和我想的不谋而合,我来了有两三个月了,也深深感到,万锦县只有发展农业这一条道路可走,我是这么想的,万锦县虽然是农业县,但在将农产品转化为商品的环节,在国内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离南江市这么近,可有南江省郊区比较发达的农业,万锦县的农产品根本连南江市的市场也进不去,因此,我想把万锦县的农产品推销到海外去。” 袁思北说道:“好主意,农产品转化为商品到达消费者的餐桌,有以下几个环节,生产、收购、加工、检测、国内运输、出口、国际运输、销售、零售,你们万锦县做好前六个环节就行了。” 常宁乐着,双手在袁思北身飞快的游走,“就这么说定了,万锦县在国内玩,还是勉强过得去的,可是,可是咱们范氏集团公司没有这方面的业务,你怎么办,难道要成立一家农产品销售公司啊。” 袁思北笑道:“小少爷,那个即将回国探亲访问的慕容雪,她的公司就有一家专门从事农产品贸易和销售的公司。” “不行不行,她的公司背景有问题,就国内现在的环境,把宝押在她身不太现实啊。” 袁思北边笑边调整身姿,对准目标坐了下去,雪白丰盈的娇躯又开始扭动起来,“小少爷,你放心,慕容雪已经到了香港,现在就住在你外公家,而且,她这次回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原因,是冲着你来的,所以,嘻嘻,成败与否,还看你小少爷的表现了。” 常宁一边配合着袁思北,一边惊奇的问道:“说起这事,我还正纳闷呢,袁姐你给我说说,那个慕容雪为啥冲着我来呀,我可是不认识她哦。” “那个慕容雪呀,和金未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两个人无话不说,好得不得了,两个人各方面都很相像,包括,包括年过三十都还没有结婚,你和未央的事,还有你们孩子的事,她都知道了。” 常宁皱起眉头说道:“他娘的,金未央这个老娘们,这种事,这种事能跟别人说吗。” 袁思北娇笑一声,喘着粗气,身体的起落运动更加激烈了。 “小少爷,你,你的麻烦,麻烦……大了去了……” 0510美女从西方而来 袁思北直到离开西江,都没有对常宁解释,她嘴里所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着让他亲自去问外公范东屏。 常宁没让其他人跟着,亲自开车去南江送袁思北,袁思北很是感动,因为她知道小少爷一般是不送人的,不但如此,他还提前一天,带着她在南江市的主要景点转了一遍,当然,一直送到南江机场,两个人真情流露,众目睽睽之下,在候机厅的椅子拥抱着,直到广播里传来赴港旅客的安检通知。 刚回到万锦县,付省长桑梅莹托专人送来的一堆资料,比他早到了小半天,全用档案袋封着,因为面印着机密两字,又有送件人嘱咐常宁同志亲启,李州腾没敢拆开,可常宁知道,这一定是关于慕容雪及欧美特公司的资料。 吃过晚饭,常宁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大堆资料发楞,下班前,桑梅莹来过电话,要求他一定要把慕容雪研究透,如果能把一个政治反动透顶的人拉过来,在海内外的影响可想而知,何况慕容雪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桑梅莹还说,中央统战部的有关领导说了,如果常宁能让慕容雪在大陆扎根,并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就是对祖国的最大贡献,桑梅莹甚至许诺,只要办成此事,就提名他,再次成为今年全国十大优秀青年的候选人,嘿嘿,许诺得越高,证明事情的难度越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这个事光逞匹夫之勇,显然是完不成的。 常宁拿起了电话,出于保密的原因,他几乎不打香港的电话,可这是公事,他顾不了,关于慕容雪和她的欧美特公司,他必须得向外公范东屏请教。 “外公吗?您好,我?我是小常先生呗……呵呵,听您中气十足,您老人家身体一定很棒哦……唉,我好想去香港看你们,可不知道谁搞的阴谋诡计,不给我办护照啊,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电话里,范东屏笑骂道:“臭小子,你好没良心,终于肯打电话了,哼,扔一堆麻烦给我和你妈妈,自己却在内地逍遥自在,呵呵,看你将来怎么面对她们。” 常宁赶紧笑道:“哎哎,外公啊,这是公家的电话,长途话费贵着那,咱电话里就不说家事了,行不?反正您老得给我扎紧篱笆,红杏不出墙,您老人家就是大功一件,嘿嘿。” 范东屏嗯了一声,笑着问道:“小常,你一定是打听欧美特的慕容雪?” 常宁说道:“是啊,外公,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怎么公开指定要我陪同她呢?” “小常,这个慕容雪,她的父亲,当年曾经在我的部队当过差,因为不是同一派糸,我们交往不是很多,算起来应该是我的晚辈了,反倒是她父亲离开台湾军界政界,在欧洲从商以后,我们的来往多了,但仍然谈不朋之情,当然,袍泽之情常在,生意的往来颇多。” “慕容清也叫慕容青,他是老蒋嫡系中的嫡系,也是小蒋的好朋,才高八斗,智勇双全,连蒋夫人都对他另眼相看的,后来我们从商,我以台湾为基础,重心放在香港和东南亚,他先去的是美国作短暂学习,接着马去法国继承了叔叔的产业,我们的交往,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生意也互相帮衬。” “慕容青去世后,欧美特公司有三个人有资格接管,除了慕容雪,还有她的二叔和姑姑,不知道什么原因,慕容雪占有的股份,突然从百分之三十四,增加到百分之六十二,于是慕容雪就当了欧美特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这几年,在慕容雪的领导下,欧美特公司在东南亚一带增加了不少业务,还准备在香港设立分公司,论公司的规模,我们范氏集团公司,勉强能够得欧美特公司的二分之一,当然,这几年随着在内地的拓展,我们也快赶欧美特公司了,但是,因为慕容家族的背景,欧美特公司以前和内地没有一点点联系,听说在大陆也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朋。” “怎么说呢,这一次慕容雪的大陆之行,称得是真正的破冰之旅,当然,他们也做了充分的调查准备,慕容雪派人来过几次香港,我今年年初去法国的时候,慕容雪还专门拜访过我,这次她就提前到香港,住在我们家里,天天和未央形影不离,她提出去内地看看,向我咨询了不少问题,我和未央特地向她介绍了你,我估计,她后来托人搜集了不少关于你的情况,她提出让你以私人身份陪同她完成内地之行,肯定有她特殊的考虑,我征询了你们驻香港的有关部门,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慕容雪这个人很西化,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很反动,原因么,是她从小就生活在欧洲,对大陆没有丝毫的了解,加她又受到慕容家族其他人的影响,政治观点是明摆着的,想转变她的思想,我看一时半会是难以奏效的,你和你们的政府要有思想准备,但慕容雪很有才气,中文流利,对汉民族文化也很有研究,听说她的业余爱好,就是打麻将和下围棋,但个人感情问题好像不是很顺利,至今还是单身一人,喜欢吃中国菜,听说还会做不少中国菜,每年去美国拜访蒋夫人两次,去台湾一二次,噢,对了,欧美特公司五年前在大洋洲购买了一个群岛,离澳大利亚不远,现在正在开发之中……” 常宁听完外公的介绍,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么一个反动女人啊,以我看应该枪毙,现在却还要当作客人对待,唉,真不知道我们的领导是怎么想的?” 范东屏又笑骂道:“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小心你们的组织找你谈话喝茶,我也是反动的资产阶级,你咋不对我搞点阶级斗争呢?” 常宁乐道:“外公,不说了,不说了,给她们带个好啊,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万寿无疆,呵呵……” 没想到,刚放下电话,电话就响了。 “小常吗?我是桑梅莹。” “桑省长,您好,您有事吗?” “小常,关于那个慕容雪,你都吃透了。” 常宁听了,不禁莞尔,这个吃字用得绝了。 “是的,桑省长,我正在认真的吃着呢。” “哦,有什么感想吗?” “领导,我很激动,我就当是累并快乐着。” “这就对了么,不要有顾虑,风雨过后是彩虹,年轻人,要勇于进取,敢于拚搏。” “领导,我一定努力。” “小常同志,我相信你能做好,你有这个资本么,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领导啊,您知道的,对组织我当然相信的,您也是值得信任的,可是,陪着这么一个资产阶级女人,万一传到我老婆那里,我,我可是有嘴说不清啊。” “呵呵,你小常同志真那么保守?我听说,你陪着你三表姐到处显摆,有没有这回事?” “嘿嘿,领导,您别笑话我么,那不但是我的三表姐,还是我家公司的总裁,我敢不陪着么。” “嗯,嗯,我不影响你了,你抓紧时间,继续干活,记住了,后天下午一点半,我们南江机场见。” 可是,那天在南江机场,常宁并没有见到慕容雪,甚至连桑梅莹也没见到,那些如临大敌的警卫人员,还差点把他抓了起来。 常宁好生郁闷,商洛没来,李州腾和凌啸也不在车,他是一个人,想骂人也找不到目标。 越野车驶离了机场,一路直接回到了省委招待所。 不久,迎接慕容雪的车队也到了,待一溜二十几个人进去后,桑梅莹瞅见了坐在大厅里的常宁,说声抱歉,拉起他便走。 慕容雪一行人,在大厅没作停留,在招待所服务员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三楼的外宾专用房。 休息室里,桑梅莹以下,坐着十多个人,桑梅莹亲自为常宁作了介绍,除了省政府办公厅的人,还有统战部和外事办的人,招待所两个领导,公安局两三个人,以及几个桑梅莹省略了介绍的人,常宁一瞧就皱起了眉头,凭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哪些人是国安局的家伙。 常宁定下心来,一一的招呼过去。 桑梅莹坐下后,招招手道:“小常,慕容雪女士已经安顿下来了,她在车就表示过,现在除了你,她谁也不见,所以,所以你先去。” 常宁恭恭敬敬的说道:“桑省长,那我先去接触一下,回来再向您汇报。” 在三楼的楼梯口,一个年轻的男子问了问常宁的名字,查看证件后,领着他来到门前,弓着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常宁深吸一口气,挺胸昂首而入。 房间里除了坐着三个女人,还站着两个男人,常宁一眼就认出,坐在单人沙发的女人,就是慕容雪,看到常宁进来,慕容雪轻摆右手,两个男人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常宁先生,您好,您请坐,和您肯定了解了我一样,我也看过您的照片。”慕容雪说道,面目还算和善,脸还带着些许笑意,“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私人律师余立女士,这位是我的秘程珍珊小姐。” 常宁向余立和程珍珊二人点头示意后,缓缓坐下,微笑着说道:“慕容女士,我以个人的身份,欢迎您来大陆探亲访问。” 没有握手,女人不主动伸手,常宁当然不会伸手。 慕容雪一付高贵华丽的外表,看着不象传说中的可怕和恶心,“常先生,请叫我慕容小姐,你们大陆方面对我的到来,一定是喜忧交加。” 常宁略一思忖后,不亢不卑的说道:“对不起,慕容小姐,我现在应该是您的朋,而您也不是政治活动家,仅仅是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因此我想,您此行除了探亲访,就是为了贵公司的发展。” 慕容雪也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常先生还是xx党的一名优秀官员。” 常宁淡淡的说道:“慕容小姐,在大陆,我这样的人实在微不足道,如果您想和xx党的官员对话,我倒可以介绍我们的省委记和您认识。” 慕容雪说道:“不愧为范老爷子的外孙,难怪他老人家说,阿雪,到大陆你就去找我家那个臭小子,他可是正宗的红色分子。” 常宁淡然一笑,“慕容小姐,承蒙您的信任,您有什么计划或打算,我会尽力帮您办好的。” 慕容雪微微的点点头,“谢谢,请问常先生,如果由您来安排,您认为我这一个星期该如何确定行程呢。”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坦率讲,慕容小姐,接到您要来大陆访问的消息后,有关方面十分重视,委托省政府有关部门做了不少工作,但似乎您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由于历史的原因,您家的祖坟和老宅也没有留下来,目前还在寻找过程中,我建议您和您的同伴,在作短暂的休息之后,先化点时间了解一下现在所处的城市,窥一斑可见全部,然后,您一定会有明确的思路来决定您的此次大陆之行。” 慕容雪轻轻的笑笑,“常先生,谢谢您,我认为您的建议是正确的,嗯,我是想先休息一下,不过,您恐怕还不能休息,因为我的休息方式就是搓麻将,我这里只有两个人会玩,因此,麻烦您帮我找一付麻将和两个玩家来,泱泱大国,应该对国粹很有研究嘛。” 常宁微笑着说道:“慕容小姐,搓麻将在内地,还是属于一种赌搏行为,是非法的。” 慕容雪又是露齿轻笑,“大陆果然是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常先生,您是大陆政府的一名处级官员,我就不信,你从没有玩过麻将。” 常宁无奈的笑起来,他的麻技虽然相当的烂,但确实是玩过,尤其是在青阳市的时候,和丁颖方巧英尤丽常玩,还自诩为是常常那丫头的师傅呢。 “这样,慕容小姐,请您稍等,我去向我们领导汇报一下您的要求。” 0511麻桌识人 听了常宁的汇报,桑梅莹先是一楞,马又看着常宁笑了,笑得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常宁继续说道:“桑省长,听慕容雪说话的口气,很有些挑衅的意思,什么泱泱大国,什么麻将是国粹……” 桑梅莹习惯的理理额角的头发,对休息室里其他人说道:“同志们,你们先撤了,留两个公安局的同志值班就行了。” 待其他人离开,桑梅莹又吩咐招待所的领导,去准备麻将和桌子送到三楼去,常宁有些不解,看样子桑梅莹早有准备似的,似乎要亲自阵,难道她也会打麻将? 桑梅莹盯着常宁笑问:“小常,你也是了解慕容雪的,应该有所准备。”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领导,打麻将是资产阶级的玩艺,我可不敢。”桑梅莹笑道:“别忘了,我也研究过你,万事皆能的小半仙,应该是会打麻将的。”常宁讪讪一笑,小心的问:“领导,莫非,莫非您也会……”桑梅莹含笑道:“唔,好个慕容雪,她是撞到枪口来了。”常宁道:“领导,我,我不行,您还是另外找个高手,也好杀杀那慕容雪的威风。”桑梅莹摇摇头:“就是你了,哼,那天晚,你竟敢在电话里开我玩笑,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常宁陪着笑脸道:“对不起,领导,我以前是玩过麻将,可是,可是真的不行。”桑梅莹故作气恼状:“常宁同志,这也是革命的需要,你作为xx党员,能要,不能也要。”常宁心里一乐,装作无奈道:“领导,慕容雪要是来真格的咋办?”梅宁起身,竟抻了抻衣袖说道:“少废话,陪我会会那个慕容雪去。” 桑梅莹在前,常宁在后,沿着楼梯而,前面的腰肢摆动,玉腿撩目,让常宁大饱眼福,恨不能要走三十层楼梯才好,付省长又咋啦,领导也是女人啊。 两人来到三楼的房间,却见桌子凳子都已摆好,麻将也准备就绪,慕容雪笑容可掬的说道:“桑女士,没想到您也好此道,幸会,今日幸会了。” 桑梅莹径自坐下,自信满满的微笑着说道:“慕容小姐,我们国家正在改革开放,有些东西就是要向你们学习,谢谢您给我这个学习的机会。” 余立款款的走过来,也坐到桌边笑道:“常先生,您也会吗?” 这个余立笑得有些轻蔑,让常宁暗暗的感到不爽,看样子,这个四十开外的女人是慕容雪此行的重要人物,可得小心应付了。 常宁心想,就算赶鸭子架,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嘴里脱口说道:“舍命陪君子,抛家去戍边,我就算献丑了。” 慕容雪坐到了余立对面,“嘻嘻,说得这么悲壮,常先生,你今天是输定了,看来,今天我要发财喽。” 桑梅莹起身,重又坐到了幕容雪下首,“不一定,我们小常同志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能爆个冷门呢。” 常宁也坐了下来,当然是桑梅莹的对面,慕容雪的首,伸手从盒子里倒出麻将,唉声叹气的说道:“三女一男战四方,输者必是我矣。”这也是他惯用的伎俩,示弱于敌,哀兵能胜。 桑梅莹不客气的批评道:“小常,我可要批评你了,你这是封建迷信,时代不同了,老话不灵了,不能未战先怯,要有信心。” 常宁满脸堆笑道:“领导批评的是,我改正,一定坚决的改正。” 余立微笑着问:“桑女士,客随主便,请问怎么个玩法?”桑梅莹说:“两岸是一家,今日改革一回,请喧宾夺主。”余立笑道:“梅女士不愧为省长,是干大事的人,大度而爽快。”桑梅莹看一眼常宁说道:“牌桌之没大小,没有彩头显不了真水平,好,今天就放开玩了。”慕容雪道:“好,八圈为限,巴黎玩法,不封顶,财神作搭。”桑梅莹微笑道:“悉听尊便,一定要彩头吗。”余立笑说:“总得有点彩头,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嘛。”慕容雪道:“省长最大,彩头大小请桑女士定夺。”桑梅莹从容的说道:“几位都是大财主,那就由我这个穷人来说好了,一个子两块,不痛不痒。”慕容雪笑道:“如此甚好,大赌伤情,小赌贻情么。” 三个女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常宁的身。 常宁耸耸双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少数服从多数,我悉听尊便,三位,请。” 三个女人一台戏,果不其然,常宁没有说话的份,或者说,他是有意的让自己少说话。 拿眼一瞧三个女人的洗牌动作,差点让他傻了眼,慕容雪就不用提了,资料说她闲时痴迷搓麻,肯定是个中高手了,那个余立,介绍她的资料不多,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是慕容雪最好的闺蜜之一,是她的私人律师,双手五指尖尖,趴在麻将如轻风拂柳,姿势优美轻灵,转眼间已是长城矗立,巍然齐整,而慕容雪的动作则如酥手点花,眼花缭乱之中,象弹钢琴般速动,那一道城墙早已完成,又再看桑梅莹,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犹如大海捞针,水中捞月,谈笑间,胸前已是关山浑成。 常宁心里凉了半截,他娘的,这一个个都是方城老手,娘子军的本色毕露,今天自己才真正的撞到枪口了,原来,桑梅莹的祖,曾是天府之国有名的麻将高手,她从小耳闻目睹,早就是个中高手,工作以后虽然没机会再碰麻将,手艺却没扔下,加这些天她对慕容雪了解一番后,今日是有备而来,难怪她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了。 一旦开搓,常宁的麻技就相形见绌了,他学麻将的年岁倒挺早的,他的另一个外公常大仙,一生走南闯北,也是个有名的玩家,尤其是麻将玩得溜熟溜熟,常宁岁时就过牌桌,多少也悟了点个中道道,但毕竟做不到就能生巧,真正的麻技,是拿钱砸出来的,加他素来讲究迷信,三女一男输得最惨,未战先怯,阵之前就没有必胜的信心,这两圈下来,都没听过一付牌,面前的筹码也输了一大半,心里一急,额头不禁冒出了几滴汗珠。 他倒有出老千偷牌的绝招,可瞅着这三个都是高手,他被露馅出丑,让她们发现,这人就丢大了,不象丁颖方巧英她们,是自家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接下来,轮到那个余立坐庄,常宁竖起十六张牌,一看心里就泄了气,他娘的,一定是麻将鬼附身了,又是没花没财神,对子一个,顺子两个,东南西北风,外加中发白,却是各有一张,品种齐全,心里一叹一横,先压住下家的慕容雪再说,你们先打风头,我来个蛮不讲理,“啪”的一声,扔了张红中出去。 余立一边摸牌,一边开口笑道:“常先生,你一手好牌嘛,开张弃中,必有对风,我的北风不好扔喽。”说着便打出了一张九万来。 桑梅莹开张便吃进了九万,却偏偏打出了一张北风,“呵呵,小常是虚张声势,手定是一付烂牌,他是破罐子破摔呢。” 慕容雪拍了一下常宁的手背,轻轻的笑道:“常先生,牌品如人品,可不许放水啊。” 她从金未央那里了解过常宁,今天还真有点麻桌识人的意思。 常宁的心思,慢慢的转到牌外,偷眼向三个女人瞅过去,桑梅莹是从从容容的样子,手气不错,赢了不少筹码,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显得文秀清雅,慕容雪则是格外的投入,聚精会神的样子,不亚于科学家在探究奥秘,相比之下,那个余立有些眉色飞舞,搓麻的动作也大些,身体更是随着出牌的手势而不住的扭动。 呵呵,三个女人三本啊,他娘的,老子今天反正输定了,就好好的研究研究你们。 这时,他摸来一张发财,一瞅桌,这可是生张啊,剩牌所存无几,三个娘们的手,肯定有一个等着呢,扔出去肯定要放炮,说不定还是个一炮双响,他楞了一下,故意的将那张发财翻开,唉声叹气的说道:“完喽,来了个冤家,拆牌了,八万。”说着,拍出一张八万去。 慕容雪笑道:“常先生果然是高手,猜得出我要什么牌呢。”常宁故作得意状:“慕容小姐,我可是算命高手,我能算出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余立微笑着问:“常先生,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常宁笑而不语,桑梅莹道:“小常会算命,这一点我可以证明。”余立笑道:“那我倒要听听了,常先生,你说说,慕容小姐在想什么。”慕容雪看着常宁道:“请常先生指教。” 常宁微笑着说道:“慕容小姐,您心里一定在想,我这次前来大陆,本来想找这个常宁做合作者,为在大陆投资作好准备,没想到此人牌技如此之差,牌品更是不堪,和传说中的大相径庭,我这次来大陆,恐怕是来错了。” 0512神奇的相面术 听了常宁的话,梅宁和余立盯着慕容雪,心里均好奇的想,难道他真能猜到慕容雪的心中所思? 慕容雪心里一惊,这个常宁果然有一套,竟猜出了我现在的心思,可表面还是镇定自若,嘴里说道:“常先生,您能不能说一说,您如此猜测的根据呢?” 常宁笑着说道:“堂堂的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裁,不远万里来到魂牵梦萦的祖国,下车伊始就摆起了方城大战,此乃麻女之意不在麻也,您那怕最最痴迷搓麻,也不会不注意作为名人的形象,所以,你搓麻是假识人是真,我说得没错。” 慕容雪听了常宁的话,爽朗的一笑,站起身来朝桑梅莹说道:“桑女士,对不起了,我想听听常先生的高论,常先生当初在香港力挫英格兰大力士,英姿勃发,技冠港九,真个是武能定国,令人心驰神往,今天我们三位一起,暂且停止方城大战,何不聆听一番常先生的宏观大论,说不定,能从中悟出一些文能治家的道理出来。” 余立也笑道:“本人也乐意之至,如若方便,定当请教一二。” 桑梅莹微笑着说:“我也早就听说过,青阳的常宁能文能武,相命之术深得精髓,今天就乘机学习学习喽。”其实她也听说常宁会看相算命,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早就想当面认证一番了。 三个女人婀娜多姿的轻移莲步,先后在沙发坐定,笑吟吟的看着常宁不再说话。 不过,常宁往她们那里瞧去,却有一阵目旋头晕之感,三个女人都穿着裙子,其中四条黑袜长腿伸展开来,突地发出极大的杀伤力来,慕容雪一袭红衣红裙,如一团火焰熊熊燃烧,余立是白衣白裙,似六月的飞雪,令人心旷神怡,而桑梅莹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粉色衣紫色裙子,丰满雪白的玉腿一览无遗,犹如一对钩魂夺魄的勾子……他娘的,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啊。 “女士们,请允许我吸香烟。”常宁勉强的定定心神,不经慕容雪点头同意,就径自拿出香烟,又掏出打火机,动作熟练潇洒的点着了火,吸了几口,吐出长长的烟线,一边在心里组织着思路和措辞,睿智的人也是固执的,女人犹甚,哪怕是世最浅白的真理,和最直观的事实,在女人的固执面前,都会苍白无力的败下阵来,必须拿出最有说服力的事实,才能让她从心底里对你信服。 常宁起身,缓缓的走到三个女人面前,慕容雪坐在中间,他凝视着她的脸,足足有一分多钟,这是一张妖艳羞花的脸,从青春的角度看,竟比实际的年龄年轻的七八岁以,可惜并不是十分完满,按青阳那边特有的相命术来讲,男脸有缺主凶,女脸有瑕存患啊。 他慢慢的拿起慕容雪的右手,这是一只养尊处优惯了雪白玉手,五指匀称修长,玉掌线条分明突出,庭院饱满,天地合一,一只完满无缺的手,常宁心里微微轻叹,手过于完满者,前半世一帆风顺,后半生必多有危机矣。 常宁踱着方步,走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又吐出一圈烟雾,飞舞在并不很敞的房间内,他的目光在烟雾中追寻,努力捕捉着其间的蛛丝马迹,古说得好,所谓人生,刨去后天的因素,剩下的就是四项天然的要元,一是命二是运,三是风水四为姓氏,不管世人如何挣扎努力,其实从命理学来说,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冥冥之中早就被规划好了,后天的环境和努力,仅仅是对人生规迹的稍作修改和略微抗争而已。 余立悦耳的嗓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常先生,您应该感到荣幸,因为您是第一个在慕容雪小姐房间里吸烟的人。” “哦,是吗?”常宁微笑着说道,“余女士,对我来说,这世界就没有我不能吸烟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从不去不许我吸烟的地方,何况现在这里是阴盛阳衰,阴气过浓太伤身心,三位何不从平衡理论的角度考虑,尊重一下我这个少数派呢?” 慕容雪微笑着说:“常先生,您的建议十分正确,何况,何况您已经在那么做了。” “谢谢。”常宁望着慕容雪说道,“慕容小姐,所谓的相命之术,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我泱泱神州大国,历几千年流传不衰,其中必定自有光彩之处,不是某些人所说的封建糟粕而能消灭的,我是一个xx党人,但我仍对此耿耿于怀而不能挥之,当然,我得事先声明,我姑妄言之,您几位姑且听之。” 慕容雪点点头笑道:“常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承受力应该是有的。” 常宁缓缓说道:“我前面说过了,都说人生无非是命者运者,再加风水和姓氏,您慕容小姐的命好,生于名门望族,亿万富翁之家,世界同族人中应该没有多少人,山高必孤,曲高和寡,何况您几十年一帆风顺,就不必再一一加以细说,我现在要说的是您出生的时间,这就是所谓的人的运,运者,云走也,本无定数,但一个人因为出生的时间,实际是有一个基本定数的,命运就象天的云彩,再飞舞飘扬,也总归在地球力及之内,或风吹日晒,或存于大地,始终脱不开地球的范围。” 金恩华顿了顿,盯着慕容雪继续说道:“慕容小姐,您的生日应该是保密的,我不会为你的名字所迷惑,其实您出生在农历的六月,确切的说,您出生在六月中,初三初六或初九,或者,是农历中旬下旬的三六九某一天。” 慕容雪身体一颤,马恢复了从容问道:“常先生,我的生日应该在法国能查得到的,这一点对您的政府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常宁点着头笑道:“您说得对,但我的政府要求我了解您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您的生日是哪一天,就算我知道您的生日,那么,您在几点钟出生,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我知道,您出生的时间是正午时分,我国时间中午十二点正,误差应该不会超过几分钟。” 慕容雪又是娇躯一震,脱口问道:“常先生,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双手一摊,微笑道:“我是算出来的啊,您应该是农历一九五四年六月十六日中午十二点出生的,而且不是在十二点前,而是在十二点刚过,请您先确定一下,我算得对不对?” 慕容雪呆了半晌,终于点点头道:“没错,我的出生时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因为我是在一条小船出生的,当时除了我母亲,就是我父亲和我的姑姑两人,按照我们家的规矩和风俗,我的出生时辰应该是不会外传的。” “哦,这就是了,”常宁得意的说道,“慕容小姐,别的算命先生,是先问人家生辰八字以后,再以此推测人的命理运程,那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照本宣科就行了,但我的总是与众不同,我是从您的脸和手看出来的,呵呵。” 桑梅莹也被震撼了,许久才问道:“小常,真的,真的有这么神乎其神的相面术吗?” 那个余立也问道:“常先生,您是根据什么算出来的?” “哎,天机不可泄漏,不可泄漏啊,”常宁摇着头,当然要卖起关子了,他深深的看了慕容雪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说过,姑妄言之姑且听之,算命其实靠的是一观二察三问四分猜,说不出什么实际道理的,信之者,当可以此为鉴,不信者,一笑了之便可,何必纠缠于因果缘分呢。” 慕容雪微微的点着头,说道:“常先生,请您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常宁说道:“慕容小姐,其实您的父母,或者您自己,应该请人为您的生辰八字测算过,我就暂时不必再说了,现在我说说人生的第三个要素,所谓风水,按咱们内地的说法,也有先天风水和后天风水,先天风水就是祖之泽和先人之荫,据我所知,慕容小姐的祖父辈以,坟穴均在西江一带,我劝您先解决这个问题,当然,最好能让您父母魂归故里安息有斯,这也应该是您此次大陆之行,必须优先解决的事情。” 慕容雪又点点头,“常先生,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的,您已经说了人生的前三个要素,那么请说说第四个要素。” 常宁习惯的又掏出了一支香烟,不好意思的笑笑,点火后又说道:“慕容小姐,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很无奈的地方,比方说我们的姓氏,那是祖先留给我们的,最不能放弃最挥之不去的遗产,您不得不接受它,并任其伴随一生,而且还要肩负传承给下一代的历史重任,您的姓氏慕容,出自中古时期的部族首领高辛氏的后裔,即鲜卑国国王单于,空间有天地,世间日月星,慕二仪之道,继三光之容,因而以慕容为姓,在百家姓中,慕容只是个小姓,仅列第四百三十六位,复姓中排第二十八,历史的前燕国,应该就是您慕容姓氏的繁衍历史长河里,最最辉煌的一个时期。” “但是,实际慕容氏的起源,在汉代就有所记载,历史曾有庙宇称为慕容寺,慕容寺其实是因慕容寺而来,以庙宇之名为姓,在百家姓中并不多见,庙者,供奉也,察天下风情,容世间疾苦,居社会之外,宅丛林深处,勿入世道,不问人事,居天地神仙佛之下,管鬼妖怪精兽之事,由此可见,慕容姓氏应该是阴姓而非阳姓,阴姓者,不宜出头,不多外事,女姓为尊,阴盛阳衰,我敢说,您的祖,女权主义者应该是主流和传统,呵呵,象我们常氏家族,也有这种比较光荣的历史传统。” 慕容雪微笑着问道:“常先生,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慕容这个姓氏不是一个好姓氏呢?” 常宁摇头笑道:“非也非也,祖传之宝岂能轻言,那多是后人无能者寻找的借口,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却能够顺应命运,从而改善自己的命运,慕容小姐,就象您父亲,当年毅然弃政从商,就是顺应命运之举,您这次大陆之行,何尚不是如此呢?” 余立看了慕容雪一眼,缓缓的说道:“常先生果然善言,您的中心思想,就是在引导我们慕容小姐?” “余女士言重了,我不是声明过么,我姑妄言之,您几位姑且听之,命理术数,可信,也不可信。”常宁瞥了慕容雪一眼,欲言又止,看来,这个余立不简单那,回头要让桑梅莹查查,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来历。 慕容雪沉默良久后问道:“常先生,我慕容家的祖坟,还能够找得到吗?” 常宁耸耸双肩说道:“关于这个问题,慕容小姐,您应该问问我们的桑省长。” 桑梅莹说道:“慕容小姐,我虽然不敢保证,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们正动员一切力量,寻找您家的祖坟,应该用不了多久,那边就会有确切消息的。” “谢谢,”慕容雪顿了顿,看一眼常宁后说道,“对不起,桑女士,常先生,今天的牌局暂停,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就不陪两位用餐了。” 常宁陪着桑梅莹告辞出来,到了没人处,就忍不住嘿嘿的乐个不停。 桑梅莹笑问道:“小常,你的算命术真有那么神奇,连人的出生时间也算得出来?”常宁乐道:“桑省长,事实胜于雄辩么,您看刚才,我不是把慕容雪给震住了吗。”桑梅莹点点头道:“那好,你给我也算一算。”常宁笑道:“桑省长,今天可不行,我的规矩,是向来一天只能算一个,算多了可就不准喽。”桑梅莹哼了一声,“小常,别忘了,我是你的领导” 0513桑付省长啊了三声 常宁的房间安排在二楼,他跟着桑梅莹往楼下走,一边陪着笑脸向她解释。 桑梅莹似乎一脸的不高兴,“哼,好你个小常,你今天真的不帮我算一回吗?”常宁苦笑道:“领导,真的对不起,我要是一天算两个,这第二个会算不准的。”桑梅莹嗯道:“好,改天让你给我算。”常宁乐道:“行,我愿意为领导服务,不过,不过我可要收费的。”桑梅莹笑问:“小常,那你怎么不向那个慕容雪收钱?”常宁叹口气道:“唉,没法子,这不是配合您的工作么,我总不能以权谋私。” 走到二楼楼梯口,桑梅莹见常宁站住了,便回身说道:“小常,怎么不走了?”常宁奇道:“领导,我住在二楼啊。”桑梅莹问:“你不去吃晚饭吗?”常宁犹豫一下道:“我,我想先休息一下。”桑梅莹瞥了常宁一眼,忽地嗔道:“我不同意,你得陪我吃饭去。”常宁心里蛮乐意,可嘴还得推辞一下,“领导,这个,这个方便吗?”桑梅莹笑问:“我很方便,你不方便吗?”常宁忙道:“方便,方便……不过,领导,就我们,我们两人吗?”桑梅莹笑了起来,“臭小子,还怎么讲究,怎么,怕我吃了你呀,走。” 桑梅莹说完,转身就要往楼下走,不料一迈腿,支撑脚的高跟凉鞋一扭,身体立时一歪失去了重心,“啊”的一声,身体象断了线的风筝,向楼梯下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常宁来不及多想,手便伸了出去,堪堪抓住了桑梅莹的左手,然后一个箭步冲去,另一只手便揽住了她的腰,双手用力一拽,恰好把她搂在了怀里。 桑梅莹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小,小常,谢谢,谢谢你……” “领导,您,您没事?”常宁关切的问道,却忘了自己还抱着双梅莹的身体,一对手掌竟恰巧“关切”在她起伏不停的双峰。 桑梅莹惊醒过来,男人的有力拥抱和特殊气息,让她噌的脸红了,“小常……我,我没事,你,你放开我呀。”说着,双手便试图推开常宁的拥抱。 没想到,不推还好,这一推,又是“啊……”的声低叫,桑梅莹的脸更红了。 原来,桑梅莹的手是垂着的,稍微的用力去推常宁,也没看清地方,偏偏的推在他那硬梆梆的兄弟,只是不知道她后一声啊,倒底是什么意思。 常宁的脸也难得的红了起来,双手慌忙的放开桑梅莹,嘴里轻嚅道:“对不起……领导,我,我不是故意的。” 幸好正是晚饭时分,二楼的楼道和楼梯都没人,不然可真点现场直播的味道了。 不料,常宁的手刚一松开,一下失去了拥抱的桑梅莹,身体又是一阵摇晃,双手乱舞着,又向楼梯下面倒去。 “啊……” 常宁当然没有犹豫,他怎么可能犹豫呢,但见他不慌不忙,下盘不动,双手一伸,飞快的来了个水底捞月的动作,又一次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桑梅莹。 用力的一抄一搂,桑梅莹的娇躯,结结实实的到了常宁怀里。 这回常宁不敢“造次”,抱起桑梅莹转了半圈,把她放在了二楼的楼道。 “领导,您没事?”常宁一面问着,一面让旦光偷偷的在桑梅莹的胸前停留。 满脸红晕的桑梅莹,总算稳定了情绪,“我,我没事,小常,谢谢你啊。” “领导,这,这不应该做的嘛,您别说谢谢了。” 桑梅莹没事,常宁也松了一口气,领导真要是有点事,麻烦可就大了。 “嗯,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桑梅莹一边整理着衬衣裙子,一边也朝常宁的兄弟那里瞥了一眼,脸又涨红起来,赶快把目光移开,因为那里是一个高耸的帐篷,让她无遮无拦的尽收眼底。 常宁的目光,正和桑梅莹移动的目光相交,刹那间,两个人都想触了电似的,被生生的凝固住了。 是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桑梅莹和常宁。 桑梅莹反应挺快,扭身便往楼下走去,“陪我去吃饭。”声音不大,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常宁便“乖乖”的跟在后面。 到了招待所食堂,专为领导设的小房间,早就等候多时的招待所游主任也跟了进来。 “游主任,外加两个菜,记住不要放辣的啊。”桑梅莹一边吩咐,一边在餐桌坐下。 游主任点头哈腰的走了。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桑梅莹和常宁都还有些尴尬,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瞥,忽地,两个人又相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不管桑梅莹是怎么想的,反正常宁是彻底的放松开了,女付省长又怎么样,不就是女人吗,他娘的,咱几时在女人面前怯过场啊。 “领导,商姐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啊?”常宁率先开口,用转移话题的办法,来打破尴尬的气氛,不然这晚饭都没法吃了。 桑梅莹咦了一声,“商姐没告诉你呀……是这样的,慕容雪的老家在万川县,万川县正在组织力量查找慕容家族的祖坟,商姐和我商量以后,决定亲自去万川县,现场督促他们,争取尽快找到慕容家族的祖坟。” 常宁微微一笑,“领导,其实那事不用焦急的。”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虽然都是华夏子孙,但慕容雪毕竟出生在海外,对祖居祖坟这些传统的东西,看得并不是很重,我可以肯定,她这次来大陆,有着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嗯,我也感觉出来了,她好象是来旅游观光的,小常,你得设法,从她嘴出她真正的来意。” “呵呵,让我给她继续算命吗?”常宁调皮地笑道。 桑梅莹闻言,便忍俊不禁,“可以嘛,你就继续的忽悠她。” 常宁笑道:“领导啊,那是因为我在麻将桌输惨了,才想出来的招,您和她们都是麻桌高手,左右夹攻,我要是不转移视线,非输个精光不可。” 桑梅莹得意的说道:“再玩下去,你未必会输,因为我会放你的。” 常宁乘机拍起了马屁,“领导,您真行,您不但是最漂亮的省领导,也是麻技最高的省领导,我那会也看出来了,您正在放我的牌,可惜,我手气太烂,拿来的全是烂牌呀。” 这时,游主任亲自端着盘子,将饭菜送了进来。 桑梅莹一声谢谢,有些急切的把游主任打发走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 桑梅莹忽地笑道:“小常,我听人说起,说你对付女人最拿手了,呵呵,专治美女不服,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常宁心说,你这不是哪壶开了提那壶吗,咱可不怕,“谣言,绝对的谣言,领导,您也是大美女,我就没治服你嘛。” “臭小子,怎么说到我身来了,”桑梅莹脸一红,伸着筷子点了一下常宁的筷子,“别扯远了,我是在说你呢。” 常宁忙着讨饶道:“行,行,只许领导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桑梅莹问道:“对了,小常,你刚才在慕容雪的房间,为什么不多说一些呢,我看那个慕容雪听得很认真,可是,我感觉你好象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 常宁点点头,慢慢的收起笑容道:“领导,我觉得那个余立不简单,有她在场,有些事有些话,我真的无法开口。” 桑梅莹也点着头,凝重的说道:“小常,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那个余立怪怪的,可是想不出什么缘故,你说来听听嘛。” 常宁说道:“领导,我建议有关部门,立即查查这个余立,她的公开身份是慕容雪的私人律师,但资料里并没有她的具体介绍,我心里没底啊,她看人的眼神很特别,总觉得,总觉得象是刻意训练出来的,我刚开始就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桑梅莹肃然道:“嗯,要好好查查,别眼皮底下,整出个特务来。” “领导,最好要快。” “好,我明天就布置人去查,”桑梅莹望着常宁道:“小常,我知道你想以寻找慕容家族的祖坟为名,拖长她在大陆的停留时间,可现在万川县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你能不能,能不能代表我跑一趟万川县呢?” 常宁一楞,不好意思的说道:“梅省长,万川县那边,您还是找别人去,次因为供水协议的事,他们,他们好像不大欢迎我……” 桑梅莹哦了声,点点头道,“小常,对不起,我把那茬事给忘了,那行,你就集中精力,好好的对付那个慕容雪。” 常宁微笑着说道:“领导,我有一个想法,我发现慕容雪好象也有话要说的样子,我们不如这样,来个调虎离山之计,那个余立不是学国际法的吗,咱们搞几场报告会,万分热情的请她来做报告,然后,我把慕容雪单独的约出来,再设法套点真心实话出来,领导意下如何?” 桑梅莹点头笑道:“好啊,这事我来想办法。 常宁放下碗筷,起身道:“领导,我可否先行告退?” “嗯,”桑梅莹点着头,忽然又笑道,“小常,我正告你一句,小心中了人家的美人计。” 想不到桑梅莹竟说出这样的话,常宁怔了一下,走到她身边时,低声说道: “领导,您知道吗,我为什么要先行告退?我是怕中了您的美人计啊。” 说毕,常宁便飞也似的溜走了。 0514为爱而来(上) 一夜无事,常宁睡了个好觉。 午他打了几个电话,昨天来得匆忙,没有向地委的一二把手报告,今天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地委记顾思明的,顾思明很高兴,没有因常宁报告的迟到而有一点不快,鼓励他安心在省城待着,协助省有关部门做好接待慕容雪的工作。 王铁林接到常宁的电话,表现得比顾思明更要高兴,心里直夸常宁会做人,按一般情况,常宁是无须向他这个二把手报告的。 然后常宁又给李效仑和李州腾各打了一个电话,和李效仑通话,无非是询问一下县里的情况,通报一下自己的行踪和安排,以便发生突发事件时,能在第一时间保持联糸畅通,而和李州腾通话的内容又另有不同,他发现李州腾当秘有点“嫩”,和在青阳时的金汕比差了不少,他也就有意的培养他的政治嗅觉,秘既是领导的眼睛和耳朵,还必须是领导的贴心参谋。 下午就是跟慕容雪见面的时间了,常宁心里祈祷,桑梅莹能顺利的实施了调虎离山之计,把那个余立从慕容雪身边调开了去。 果然,当按照约定,下午两点钟,常宁来到三楼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慕容雪一个人,不但余立不在,而且也见那个叫程珍珊的私人秘。 不过,对常宁来说,这又是另一种窘境,慕容雪竟然只穿着睡衣,而且是那种几乎透明的睡衣,若隐若现的胴体,立时就让常宁血贲驽张,而且要命的是,慕容雪好象刚浴后出来不久,那里面空空如也。 他娘的,这不是要命么,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是常宁那革命意志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当年陈老师说过的话,此刻又在他耳际响起,你在这个世界的敌人只有两个,一是你自己,另一个,她的名字就叫做女人。 常宁躲开了慕容雪的目光,也勉强克制了扫描她玉体的欲望,“慕容小姐,下午好。”说着便坐到了沙发。 慕容雪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两条修长的玉腿毫无顾忌的展开,嘻嘻的笑道:“常少爷,收起你那伪装的面具,我对你的了解,绝不亚于你对我的研究。” 常宁不客气的点一支香烟,讪讪的笑道:“慕容小姐,昨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哪一个是真正的你呢?” 慕容雪没回答常宁的问题,笑着问道:“你先告诉我,余立被邀请,是你的主意?”常宁也不回避,“没错,我不喜欢她。”慕容雪又问道:“她在我身边六年人,外人一般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怎么知道的?”常宁双肩一耸,“感觉,还有,她的目光受过专业训练。”慕容雪不住的点头,“你真聪明,她是我二叔的人。” 常宁闻言,肃然道:“果然是海峡那边的人。”慕容雪又缓缓的点了点头,“唉,我也没办法不带她来,你们不会为难她?”常宁笑道:“这点我可以保证,但是,希望她此行没有别的意图。”慕容雪道:“那到不会,她仅仅是我二叔为了公司的利益,派来监视我的。”常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省得我们如临大敌。” 慕容雪由衷的说道:“常少爷,谢谢,谢谢你设计把从我身边调开。” “其实,也不光为了你,也是是为了我们,象昨天,有那个余立在,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 慕容雪一听便又笑了起来,“嘻嘻,常少爷,你是应该谢谢我,因为昨天我并没有揭穿你的小把戏,我的生辰八字对你来说,很容易知道,因为我告诉过我一个最好的朋,她的名字叫金未央。” 常宁微笑道:“原来如此啊,可她并没有说是你的好朋。” “哦,不会,她没跟你说起过我?” 常宁说道:“当然说了,但她真的没有说起过你的生辰八字。” 慕容雪好奇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出在在中午十二点的?” 常宁笑而不语。 “哼,真不够朋,连这个都不告诉我呀。”慕容雪撅起了小嘴。 “呵呵,我说了,慕容小姐能保证不生气吗?” “保证不生气。” “真的不生气?” “噜嗦,你说不说?” 常宁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其实很简单,昨天我站在你面前,拿着你的手看的时候,我是在看你胸前的项链,你那项链的玉坠刚好翻了过来,我看到面刻着一排数字,我断定,那就是你的生辰八字,嘿嘿,结果,被我给蒙对了。” “帝,原来是这样啊。”慕容雪恍然大悟,随即又粉脸一嗔,“好个常家小少爷,原来你真不是个好人啊。” 常宁连忙举举双手,笑着说道:“慕容小姐,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行了?再不行,你向我外公和未央姐告状也行啊。” 慕容雪嘻嘻的笑着,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是啊,说起来,你外公和未央姐也不知道啊。”慕容雪说道,“当年未央姐在英国短期进修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大概因为我是个反动人士,未央姐很少向别人提及我们之间的交往,别人都以为,我们家和你们家,仅仅只有生意的来往。” “哦,这样也好。”常宁点点头说道,“这样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更加的坦率和广泛。” 常宁一直不敢看着慕容雪,因为她那里实在太那个了,他怕眼珠子停在那里拨不回来。 慕容雪笑着说道:“常少爷,你们大陆人,都是看着天花板和人说话的吗?” “嘿嘿,”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慕容小姐,你毕竟也是个中国人,应该能知道非礼勿视这个成语,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往,能给对方留下一个正确的印象,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慕容雪起身,慢慢的走到常宁面前,嘴里冷笑着,“哼,好一个非礼勿视,常少爷,你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敢把自己的姨妈变成情人的人,有资格谈论这个成语吗,尽管那不是真正的姨侄关系,但也足以证明你是个道德败坏的人,用你们大陆的政策来衡量,够不坐牢,但也足以卷铺盖回家了。” 常宁吃一惊,闻着扑面而来的芳香,实在忍不住瞧了瞧那沁香的出处,这真是,半尺空气不如纱,眼前春色自然开,粉红色的睡衣是致命的武器,他全身血液的流淌骤然加速,不争气的家伙恰逢其时的开始了抗议,他妈的,未央姐这娘们,怎么回事,竟敢把家里的特级机密外泄,她是不是活腻了。 “常少爷,你用不着吃惊和紧张么,我和你仿佛很有默契,或者说心有灵犀,你用你的诡计调开了余律师,我用我的命令支走了程秘,所以你应该可以放心,我们的谈话不会有别人听见,我也不会轻易把好朋的隐私告诉别人,我要特别说明的是,并不是未央姐姐自己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常宁无奈的苦笑,傻看着近在咫尺的慕容雪。 “你应该知道我是心理学学士,我有一个堂兄,两年前离婚以后,一直在苦苦的追求未央姐姐,终于,他要求我这个做堂妹的出手帮忙,你外公的表现,却是十足的难言之隐和无可奈何,还夹杂着几丝得意,未央姐姐呢,也不再是深闺怨妇,那表现根本不是寡居女人应有的,幸福之感溢于言表,放弃姨妈的身份,放弃范氏集团公司的股份,好勇敢好痴情的女子啊。” 常宁知道避无可避,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嘿嘿,那又咋样呢?” “这一切岂能瞒得了我慕容雪的眼睛,嘿嘿,还有她身边的小家伙,竟谎称是在大陆收养的孩子,嘻嘻,鼻子和嘴巴象极了未央姐姐,昨日一见,那小脸和眼睛就是你常少爷的复制品,常少爷,你能告诉我,那个小家伙你们是从哪里收养的吗?未央姐姐的心肠其实很软,不用我严刑逼供,就乖乖的向我坦白交代了,帝啊,什么样的男人竟有如此的魅力,让当年号称台湾四大才女的金未央甘作隐妇,我在她家里住了十多天,她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常宁好奇的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那是世界最好的,无与伦比的独一无二的男人……” 常宁得意的笑了:“慕容小姐,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不是出没于香港街头的狗仔队,来大陆并不是为了追寻别人的隐私,对于我自己所做的事情,我早有思想准备,大不了不做xx党的官,总不会剥夺我做金大少爷的资格,相反,如果你能那样做,我反而会万分的感激你,其实我早就不想当这些破官了,所以,你不用威胁我,那对我起不了作用。” 慕容雪微笑道:“嘻嘻,这一点么,倒是和未央姐姐说的不谋而合,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继续的做xx党的官,我是你们所说的资产阶级分子,但我不代表资产阶级,大陆的官员太多了,揪掉一个两个没有任何意义。” 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许多,抬头放肆的看着慕容雪,慕容雪仿佛受到了刺激和鼓舞,胸脯挺得更高了。 “慕容小姐,我要提醒你,作为xx党员,我们办事是讲究原则的,我做不到公而忘私,但却遵循先公后私,因此,现在请你说说,你此次大陆的真正目的。” “嘻嘻,果然说的比唱的好听,常少爷,我也是一个先公后私的人,当然,我的公指的是我们慕容家族的事业。” 慕容雪退了几步,坐回到沙发继续说道,“当然,寻根访祖是我父亲生前的遗愿,尽管在大陆,我们家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朋,但毕竟祖穴祖居在此,根在于此,所以,这是我来大陆的第一个目的,其次,大陆是未来世界最大的开放市场,欧美特公司尽管落于他人之后,但进入大陆也是迟早的事,我想考量一下大陆的投资环境和政策走向,并在适当的情况下寻找一二个合作者。” “最后一个目的,就是我个人的私事了,我对未央姐姐不服,我觉得,我觉得她什么都不如我,可为什么她却比我活得幸福快乐,我想看看世界最好的男人,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 常宁乐道:“我明白了,慕容小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但我有三个前提,是你必须要接受的条件,否则,一切免谈。” 慕容雪含笑地建议,出去转转,边赏风景边谈天说地。 常宁立即表示同意:“慕容小姐,你手下的人怎么办?”慕容雪道:“没我开口,他们不会跟着的,但我要先声明,我恐高而不能山,晕船而惧水。”常宁看一眼慕容雪,“慕容小姐,那我在外面等你。”慕容雪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吗?”常宁笑了笑:“对不起,我怕我会吃了你。” 慕容雪胸脯一挺道:“常少爷,你太高看自己了。”常宁淡淡的说道:“慕容小姐,女人对我来说犹如衣服,如果入不了我眼睛,金衣银衣也没有用。”慕容雪道:“常少爷,你别太狂,小心驶得万年船哦。”常宁催道:“别废话了,快准备,我请你去茶楼喝茶。” 十多分钟后,常宁的车开出了省委招待所,两个同时看到,后面有车跟了来,慕容雪道:“常少爷,你们xx党做事太麻烦了。”常宁摇头道:“不一定是公家的。”慕容雪问道:“什么意思,有人这么大胆?”常宁笑道:“别理他们,有可能是我的人,也有可能是我的敌人。”慕容雪饶有兴趣的说道:“怎么,常少爷又干什么坏事了?” 常宁乐道:“天那,我象做坏事的人吗?” 慕容雪认真的说道:“未央姐姐说过,三天不使坏,不是小半仙。” 0515为爱而来(中) 南江穿市而过,市因江名,江边开着不少家茶楼,是那个时代休闲的最佳去处,常宁找了家规模蛮大的茶楼,江滨茶馆,停好车,两个人并肩而进,找个朝着南江的房间,相对盘腿坐下。 慕容雪亲自为常宁沏茶,眼花缭乱的动作,看得常宁啧啧称奇,名不虚传,慕容雪果然是多才多艺。 慕容雪瞟他一眼,颇为得意,脸竟是小孩般调皮天真,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待得两人目光相接,慕容雪竟又有些羞怯,一缕红晕染遍粉脸雪颈,常宁不禁为之痴醉。 慕容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笑着说:“常少爷,对窗尽收南江景,坐几但饮秋前茶,本小姐心情颇佳,请说说你的三个所谓的必要前提。” “南江千年皆是情,欲说别离梦不尽。”常宁也附风弄雅了一句,然后自得了一下,顿了顿说道,“慕容小姐,您是知道的,您和您的公司的形象,在社会主义祖国的记忆里,并不是很好啊,过去的,不代表现在和将来,但有所改变才能有所作为,大陆的改革开放是历史潮流,但并不是没有底线的,您可以把您的观点藏在心里,而不能挂在嘴,更不能出现在媒体和别人的嘴,您可以在大陆投资发财,再回到您那个制度里花天酒地,就象香港那样,也算是一国两制,也就是说,如果您待在大陆,出门沐浴的是社会主义阳光,回家关门可以是资本主义的享受。” 慕容雪笑道:“常少爷,你的意思很明白,这也是你和我合作的基础吗?” 常宁摇着头说道:“那可不一定,欧美特公司要想在大陆的土地活动,你们慕容家族就必须改变对大陆的仇视态度,否则,就没有任何人会和你们合作,你们也会寸步难行,说起来你们慕容家族真够傻的,商人应该在商言商,发财为根本要务,一个被西方老顽固们都接受了的国家,却被你们挂在嘴边唠唠叨叨,慕容家族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嘻嘻,我不生气,未央姐姐说过,常少爷的第一特点,就是擅长嘴跑火车。”慕容雪笑着说道,“关于这一点,请常少爷你放心,我们早就在做出调整改变了,你说得没错,整天把政治挂在嘴的商人是可笑和愚蠢的,我们早就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大陆政府应该是清楚的,只有你常少爷是坐井观天罢了。” 常宁说道:“很好很好,但是我还得亲自证实一下,慕容小姐,如果真如您所说的,我对您的印象也会有一个根本性的改观的,那么,如果您想和范氏集团公司在大陆合作,您还得做到这一点,那就是改变您个人在贵公司的地位,据我所知,您虽然是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却不能一言九鼎,这不是好现象,别人怎么看我不管,但至少范氏集团公司不会和你们合作的。” 慕容雪点着头说道:“常少爷,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慕容家族不同于你们家,习惯和沉湎于互相牵制的局面,我占百分之六十二的股份,却仍然不能完全掌控整个公司的全局和方向,是到了必须做出改变的时候了,常少爷,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能在欧美特公司独断独行,范氏集团公司就同意和我们在大陆进行全面的合作。” 常宁点头道:“是的,而且我敢肯定,合作将是光明灿烂的,目前的大陆,急需全面的开放开发,但将近十年来,基本都是小打小闹,欧美特公司在海外华人的心目中,就是龙头老大嘛,如果你们能全面的大规模地扎根于大陆,其震撼力影响力,足能打消大多数人的犹豫,对大陆对欧美特公司,实在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慕容雪盯着常宁问道:“常少爷,你们范氏集团公司,这几年在大陆的活动,纯属小打小闹,请问,你们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 常宁诡异的一笑:“尊敬的慕容小姐,你还不是我朋,因此,你没有资格进入我的思想深处,请允许我保持我的秘密。” “帝啊,你的这种微笑……让女人痴迷啊,难怪未央姐姐都为之倾倒。”慕容雪凝视着常宁,嘴里喃喃自语。 常宁随即苦笑道:“慕容小姐,你我前世无仇,往日无怨,用不着这样损我。” “奇哉怪哉,赞美一个人,也算是损人吗?” “那是那是,我们大陆人讲究的是谦虚,不象你资产阶级,就爱臭美。” “嘻嘻,那我说,常少爷是天下第一大坏蛋,这算不算损你呢?” 慕容雪歪着头,调皮地笑着。 “唉,没法跟女人讲道理,何况还是资产阶级的女人,慕容小姐,咱们谈正事,谈正事好吗?” 常宁苦笑着,在女人面前,他生不了气,尤其在漂亮女人面前,他总是习惯性的溃退。 慕容雪点点头,“常少爷,你觉得我应该,应该在这几天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嗯,既然来了,你家的祖坟应该找一找,反正是政府帮忙,你当然得去一趟万川县,在此期间,你还可以去拜访一下有关部门的官员,做些公益和亲善活动,再就是在媒体露露面,我想,这些都不是问题。” 慕容雪笑问:“常少爷,如果我要求你陪着我做这些活动,你不会反对。” 常宁急忙摇手说道:“别别,千万别,慕容小姐,如果你想在将来和我合作,就不要在现在纠缠于我,大陆很多东西你还不了解,你对我也没有真正的了解,以后你会明白的,我这样的人,是不应该过分抛头露面的。” 慕容雪哦了一声,起身倚在窗口,任凭秋风吹拂,她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回到座位说道:“常少爷,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常宁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不喜欢在公共场合被人叫做少少爷。” “为什么?” “我可是百分之百的无产阶级,当然不能用资产阶级的称呼了。” 慕容雪一手托腮,一眼认真的盯着常宁问道:“那么,未央姐姐怎么称呼你?” 常宁微笑道:“她叫我名字,小常,其实,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慕容雪调皮的问道:“你同意我叫你小常吗?”常宁犹豫道:“慕容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常宁。”慕容雪哦了一声:“反正也差不多,不过,我就要学未央姐姐姐,她叫你什么,我也叫你什么。”常宁无奈道:“行行,慕容小姐,我对你也开放一回,你爱咋叫就咋叫了。”慕容雪胜利的一笑,“哎,我说,你能不能不叫我慕容小姐,我听说,我听说小姐在大陆是个贬义词。” 常宁一怔,噗地笑了起来:“行行,不过,这下可麻烦了,我叫你什么呢,叫慕容女士你又不大乐意,要不,叫慕容董事长,慕容总裁?直接叫名字也不大尊重啊,唉,麻烦了,呵呵,要不叫慕容阿姨?” 慕容雪故作气恼状:“小常,你什么意思,叫我女士,阿姨,我有那么老吗?我比未央姐还少三岁呢。” 常宁连忙笑道:“不老不老,你象十七八岁的丫头呢,别生气么,咱们商量,商量着办嘛。” 樱桃嘴一撇,慕容雪嗔道:“不行,这个问题要在合作前解决,不,马解决,由你解决。” 常宁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叹口气道:“唉,叫什么好呢?咱们大陆人一般都有小名,叫小名也不错的。” 慕容雪马问道:“小常,那你的小名叫什么?” 常宁咧嘴一乐:“当然有啊,不过我嫌不好听,除了家里人,凡是其他人叫我,叫一次我就揍一回,先揍人后讲理,呵呵,久而久之,我的小名都快失传喽。” 慕容雪饶有兴趣,俯身伸手,推推常宁的手撒起娇来:“小常,你快说嘛,快说。” 常宁说道:“我说了,你不许叫,也不许笑啊。” 慕容雪举手道:“我向帝和你们的xx党保证。” 常宁被慕容雪逗乐了:“呵呵,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妈,还有我外公外婆,都叫我小名,土崽子,我无可奈何哟,等当了付县长,他们还是在家里叫我土崽子。” 慕容雪楞了一下说道:“土崽子?不是挺好听的名字吗?” 常宁哭笑不得,自顾自的喝了几口茶。 慕容雪含笑道:“我可没有小名,不过,小常,你怎么称呼未央姐姐的,我可以仿照一下嘛。”常宁随口说道:“这有什么,我当然叫她未央姐了。” 慕容雪笑道:“小常,你以后就叫我雪姐,这个要求不过分。” 常宁故作无奈状:“唉,雪姐就雪姐,这年头真是怪事多啊,凭空又多出个姐姐来了,雪姐,雪姐,好听吗。” 慕容雪开心的说道:“好听好听,小常,我可不会让你白叫的,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常宁也笑道:“好呀,谢谢雪姐,等我以后想起来了再说。” 不知什么时候,慕容雪已经坐到了常宁的身边。 慕容雪微笑着说道:“小常,你不是会算命吗,反正时间还早,你帮我再算一算。” 0516为爱而来(下) 常宁听了慕容雪的要求,心里暗暗叫苦。 女人一般都挺会粘人,没想到慕容雪有过之无不及,而且她比内地女人更厉害的,是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在别人面前,还是一付大家闺秀的模样,也颇有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裁的形象,可如今与他单独相处时,天真、撒娇、嗲气等黄毛丫头才有的招,一下子全使了出来。 杀伤力巨大啊,常宁的逻辑,从来是简单而直白,女人嘛,无非是臭娘们和臭丫头两类,对于臭娘们之类,他向来是决定后便行动,拿下后再说,而对于臭丫头们,他就稍微有些缩手缩脚了,杨阳和常常如此,师侄女高灵,还有大小乔她们,他都是有贼心而没贼胆的。 这个慕容雪,一会儿象个臭娘们,一会儿又变成臭丫头,一瞅就是个粘便甩不了的主,麻烦啊。 常宁笑着说道:“雪姐,人呀,还是不要知道自己的未来为好,因为这样就少了一大半的烦恼,当然,如果你执意坚持,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慕容雪的身体挨到了常宁身,把他挤到墙边不说,还调皮地将头靠在他肩,故意向着他的脖子吹气,弄得他脖子痒,心里也痒。 “嘻嘻,我不怕烦恼,正好这里没有第三者,我也不用怕别人知道。” “呵呵,那我真说了啊,你想听好话还是假话?” “嘻嘻,我想听真话,小常,你要是糊弄我,我就粘着你不走了,你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说着,慕容雪得寸进尺起来,索性拿自己的酥胸,在常宁的胳膊来回摩擦起来。 常宁心里一叹,装模作样的眯起双眼,端起脸说道:“时也命也,命也运也,雪姐,你想知道什么呢?” 慕容雪娇声说道:“我想知道我的未来,就是,就是还有属于我自己的婚姻吗?” “哦,雪姐,我就知道你会这个问题,所以,那天我特意仔细的看了看,你手的感情线呢,丰富多彩,说明你没有放弃自己的憧憬和追求,但是,你的婚姻线却细如游丝,恐怕在婚姻问题有些麻烦喽。” 慕容雪轻叹一口气,“唉,我说么,以前我请别人算过,他们,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常宁急忙说道:“哎,你别生气哦,我是实话实说。” 慕容雪紧靠在常宁的身,垂着头低声道:“我不生气,唉,我比不未央姐了。” 常宁好奇的问道:“我不明天白,你怎么老拿未央姐说事呢?” “你小孩子懂什么,当年台湾的竞选才,未央姐只是第四名,我可是冠军呢。” 慕容雪一边说,一边还狠狠的瞪了常宁一眼。 “呵呵,以我看来,现在未央姐也比不你嘛,你看啊,你是欧美特公司的大老板,而她不过是范氏集团公司名义的董事长,差距大着啊。” 慕容雪拿手在常宁手拧了一下,“土崽子,你跑题了,我又不是和未央姐比钱多。” 一声土崽子,一下轻柔的拧手,差点让常宁不能自已,一来二去的,身体的反应也剧烈起来。 “雪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叫土崽子啊。” “嘻嘻,我偏不,”慕容雪开心的笑着,双手把常宁的胳膊攥得更紧了,“土崽子,土崽子,你不帮我,我就叫你土崽子,嘻嘻。” “唉,行行,你想叫什么都行,老天爷那,外国女人都象你这样无赖吗?” 慕容雪胜利的笑了,“小常,你快说,我这辈子还能结婚吗?”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象雪姐你这么优秀的女人,能配得你的男人可不多啊。” “嘻嘻,我不管,你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你得帮我找嘛。” “呵呵,帮你找,帮你找,可你总有一些条件。” 慕容雪冲着常宁羞涩的一笑,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嘻嘻嘻,你看着办了。” 常宁挠着后脑勺想了好久,“嗯,好,下面我们来做个游戏,我问你答,你也要实话实说,可以吗?” 慕容雪道:“小常,你问,问什么都可以。” 常宁点一支香烟,吸了两口问道:“雪姐,你想和男人结婚吗?” 慕容雪微笑道:“你这不废话么,我又不是同性恋。”常宁笑道:“好,理论说,这个地球四十亿总人口中,那二十亿男人都有可能是你的另一半,说,还有什么条件。”慕容雪笑起来:“他必须是华夏子孙。”常宁说道:“哦,这范围也太大,加旅居海外的,快十二亿了,嗯,有六亿男人。”慕容雪道:“二十五岁以下,和四十五岁以的,你赶紧给我剔掉。” 常宁乐着说道:“呵呵,那两项加起来,暂且算四个亿,雪姐,还有两亿大军啊。”慕容雪道:“高中以下文化水平免去。”常宁拍手道:“呵,知识果然是力量,这一刀砍出去,我估计只剩下几千万喽,以防漏掉,估且算还有五千万。”慕容雪也笑了:“常宁,你当我是香港街头的烤红薯呀,谁都能咬一口是不是,哼。” 常宁陪着笑脸道:“雪姐,不是说做个游戏吗?”慕容雪嗔道:“常宁,暂且信你这一回,你继续。”常宁笑呵呵的说道:“雪姐,那就请继续提你的条件。”慕容雪微笑道:“这个男人要基本完好,身体健康,还必须,必须有生育能力……”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基本要求么,这次筛选,就算去掉五分之一,嗯,还有四千万哟。” 慕容雪想了想又道:“这个男人的家庭条件必须是年收入在十万元人民币以。”常宁奇道:“雪姐,不会,你还会在乎那点钱吗?”慕容雪白了一眼道:“你管不着,就这么定。”金恩华叹道:“唉,这对大陆男人不公平哟,好狠的一刀,就算还有一千万。”慕容雪笑道:“一米七以下,一米八以的,统统消灭。” 常宁乐道:“这要求比较合情合理,呵呵,可还有五百万那。”慕容雪微微笑道:“海外的我不要。”金常宁又叹道:“大陆男人收入十万以的,不多哦,明的暗的,合法的非法的,就算有个一百万。”慕容雪又道:“他必须有你们所说的海外关系。”常宁挠着头说道:“那就是集中在东南沿海了,雪姐,你这个条件一提,估计起码还有五十万以。” 慕容雪说道:“嘻嘻,下面还有呢,他必须是你们所说的,是体制内的。” 常宁奇道:“雪姐,在大陆当官,按现在的待遇,收入十万以的,恐怕大多数都是不是合法的,你这一刀太狠,也不好找,总不能今天结婚,明天就送他进监狱,唉,剩不了多少了,我估计还剩不到一万了。” 慕容雪说道:“他必须是之江省人,或者是西江省人。” 常宁微笑道:“一千人总有,好像这几年贪官抓了不少,十万收入还是有几个的。” 慕容雪又道:“还有那,他必须是付县处级以官员。” 常宁咧嘴一乐,轻拍桌子道:“这个情况我倒了解一点,两个省总还能找出百八十个来,雪姐,你大有希望啊。” 慕容雪看着常宁说道:“我还有两个基本条件。” “呵呵,我说么,总不能象做媒的老娘们似的,把百付县处级以的官员抓来问个遍嘛。” 慕容雪盯着常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常,我要找的那个人,不但要会武功,打架特棒,此外么,还必须有两个外公,。” 常宁苦笑着道:“雪姐,我这是为你做的婚姻游戏,你怎么把我给绕了进去了。”慕容雪娇声的说道:“小常,我可没说你呀,你快给我算算,有没有这个符合条件的家伙存在?”常宁道:“雪姐,据我所知,恐怕没有你要找的人。”慕容雪撒娇似的打了一下常宁:“这么说,我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常宁道:“雪姐,你,你年纪应该不小了么,只要降低一下条件,好男人多得是。” 慕容雪忽然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常宁一眼,马闭了眼睛,身体向常宁倒了过来,常宁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慕容雪已经到了怀里,“哎……雪姐……”慕容雪格格笑着,“小常,你跑不掉啦。”说着,双手勾住常宁的脖子,又在他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傻瓜,那个男人就是你,你跑不掉啦。” 常宁低声说道:“雪姐,不要这样好吗?我可是有妇之夫。”慕容雪笑道:“小常,我看了你的照片,就喜欢你了,昨天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常宁道:“谢谢你,雪姐,我再说一遍,我可是名花有主啊。”慕容雪哼道:“少装正经了,我问你,你现在有几个女人?”常宁苦笑着:“雪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xx党员,不是你们资产阶级,我就是有一个老婆嘛。”慕容雪刮了刮常宁的鼻子,“小常,你不要嘴硬了,快表个态。” 忽然,常宁的耳朵一动,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0517兄弟救场 别看常宁被慕容雪搅得心荡意乱,几乎不识了东南西北,可与生俱来的警觉本能,和从小养成的小心谨慎,还是让他感到了危险的光临。 茶室的门是关着的,常宁伸手掩住慕容雪的嘴,明显的察觉到有人正站在门口。 那时的茶楼没那么多服务员,不可能每个茶室门口都站一个随时听召,不速之客确凿无疑。 常宁皱起了眉头,他得评估危险的程度,光自己一个人身处险境还好办一些,问题是怀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女,英雄救美是天经地义的事。 再看慕容雪,常宁不禁无奈的苦笑,这傻娘们被自己一手搂着一手掩嘴,却还一脸的幸福,挺受用的,一对大眼睛如两汪盈水碧波,眼珠子正滴溜溜的飞转,向他发送着秋天的波涛。 常宁心里骂道,傻娘们,真是不知死活,她还以为咱在找借口玩她呢。 常宁凑到耳边悄声说道:“雪姐,你别动,门外有人在偷听。”慕容雪睁着眼睛眨了几下,似乎不相信常宁的话。 “你不说话不乱动,行不?”常宁又补了一句,目光也严厉起来。 慕容雪从常宁的目光里,读出了他少有的认真,便用力的颌首。 常宁慢慢的放开慕容雪,示意她坐着不动,自己悄悄的起身来到门边,先凝神的听了听,然后抓住门把,突然的将门往里一拉。 “扑通”,一个人象球一样跌滚进来,常宁不等其停下,一脚狠狠的踹了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哼,他旋即随身而,又是一脚重重的踩到了人球身。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头披肩长发,身着天蓝色工作服,一脸惊恐的看着常宁。 常宁也不打话,提起右腿又扫了过去。 那人举起双手本能的迎击,常宁哼了一声,身体突然的拨地而起,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佯攻的腿收回来的同时,另一条腿已到了那人的面门。 一声惨叫,一阵骨裂的声音,接着,那个人便仰面昏倒在地。 常宁冷笑一声,前一步,想俯身去看看,这个不速之客到底是什么来路,别又是公安的人,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一腿够重够损的,估计这家伙的下巴要变碎片了。 “小常,小心后面。”旁边的慕容雪突然惊叫起来。 常宁心里一凛,他正背对着洞开的房门,露出了自己最没办法保护的一面。 说时迟那时快,常宁已经来不及转身了,习惯的左手一挥而出,变掌为抓,正好碰到了一道白光之,顿觉手一凉,鲜血飞溅而出。 常宁怒吼一声,间不容发的转过身来,右手蓄力击出,来人一声惨叫,一把长刀当的一声跌在了地。 不等来人有第二反应,常宁早飞起右腿踢了出去,来人捂着肚子又是一声惨叫,身体跌坐在地,常宁又是一腿直踹,正中他的脸,只听得一声“扑通”,重重的倒在了地。 慕容雪扑了过来,双手捏住了常宁的左手,“小常,你的手……你,你没事?” “呵呵,没事没事,我是谁呀,能有事吗?” 常宁镇定自若的坐回到茶桌前,微笑着,拿起茶杯喝了几口。 慕容雪虽是大家闺秀,倒也不是极度慌乱,只是一脸的惨白,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小常,快报警。”慕容雪掏出一条手帕,为常宁的左手包扎起来。 常宁呵呵一笑道:“不忙不忙,咱们的茶还没喝完呢。” 其实常宁的左手伤得不重,只是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被划了一下,血倒流了蛮多,瞅着怪吓人的。 慕容雪望着常宁,猛地在他脸亲了一口,含情脉脉的说道:“小常,没想到,没想到你打架也打得这么潇洒……我,我爱你……” 常宁心里一热,被慕容雪的热吻和表白搞得有点晕乎了。 “是吗,打架也潇洒?” “嗯,不费吹灰之力,比武侠电影好看一百倍呢。” 常宁心说,这是损我还是夸我,他娘的,都见血负伤了,这也叫不费吹灰之力? “这算个啥,想当年,我和老舅两人血战群狼,那才叫生死搏斗,荡气回肠……” “啊……” 慕容雪的惊叫,打断了常宁的吹嘘。 一个人影从门外飞了进来,重重的落在了地。 慕容雪被吓得钻进了常宁的怀里。 常宁粗看一眼,便呵呵的笑起来,帮手到了,拍着慕容雪的后背安慰道:“雪姐别怕,这是俘虏,说不定还有呢。”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人被扔了进来,接着,第三个又被扔了进来。 常宁细细瞧去,脸便真正放心的微笑起来。 他冲着门外喊道:“常卫国,你他娘的跟我装神弄鬼啊。” 门外有人应道:“哥,你咋知道是我呀。” “他娘的,常卫国啊常卫国,我说过多少次了,跟人家打架,千万别拿你那狗爪往脸招呼,你说你损不损,哼,狗改不了吃屎,你让人家将来还怎么娶媳妇那?” “嘿嘿,哥呀,我是你表弟,我要是狗,那你是啥啊?” 常卫国一身便衣,正站在门口乐呵着。 常宁瞅着一脸英姿的常卫国,乐呵呵的笑着,“这事闹得好,卫国啊,幸亏你救驾及时,我的手见了血,是好事那。” 常卫国笑道:“哥,你是不是好久没和人打架,手痒痒了。” 常宁又骂道:“臭小子,你以为还是小时候跟人干仗呀,要多动动脑筋,怎样才能借题发挥,把文章做大。” 常卫国点着头问道:“哥,你认为是谁干的?” “卫国,你算问到点子了,肯定是冲我来的,我估计是万锦县的漏网之鱼。” “嘿嘿,哥,你行,英雄不减当年勇啊。” “你啥意思?我听着怎么感觉很刺耳呢。” “我是说,你和嫂子出来谈情说爱,革命警惕性还在嘛。” 常宁拿起一个茶杯,狠狠的向常卫国砸去,嘴里没好气的骂道:“臭小子,当了几年破兵,行市见涨嘛,敢跟踪起你哥哥来了。” 常卫国伸手接住茶杯,陪着笑脸走过来,“哥,你陪着嫂子喝茶,我不敢打搅么。” 这话慕容雪听了受用,脸绽开笑容道:“是表弟,快坐快坐。” 常卫国笑着,一边坐下,一边道:“嫂子好,我是常卫国,常宁同志的表弟,东南军区特种兵大队第一分队队长。” “表弟好,早就听常宁说起过你了,慕容雪,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裁。” 常宁无奈的看着笑着,看来这慕容雪蛮有亲和力的,一下子就和常卫国套近乎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还真象嫂子小叔那么回事,看得他在旁边直傻眼。 “常卫国,你小子有完没完啊,快说说是咋回事。”常宁踢了常卫国一下。 “哥哎,你还说我呢。”常卫国说道,“我们特种大队正在你们那一带搞野外生存训练,我好不容易向大队长请了半天的假,开车去万锦县找你,你的秘说你来南江了,我刚到省委招待所,就看到你的车出来了,正想跟你打招呼来着,就发现有人盯你了,好几拨人啊,就这么着,我顺便当了你一回保镖了。” 常宁指指慕容雪,笑道:“都是为了她,公安和国安的人都跟着。你没把他们怎么着。” “嘿嘿,哪能啊,他们都在外外边候着呢。” 常宁瞅着地那几个昏迷的家伙,咧嘴直乐,“卫国,你损不损呀,还象小时候那样,专往人家脸招呼。” “还说我呢,那不是你教我的么。”常卫国对慕容雪说道,“嫂子,这是我哥教我的,他说打架就得又狠又损,在人家脸留下记号,让人家娶不了老婆,咱哥俩不就机会多了么。” 常宁笑着骂道:“臭小子,我说过这话么,我说过这话么。” “嘿嘿,别冲我瞪眼睛啊,你当然说过的,别在嫂子面前装好人了,反正,反正我做过的坏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你教的。” 慕容雪嘻嘻的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哥俩斗嘴。 “臭小子,别一口一个嫂子的乱叫,你嫂子在青阳生孩子呢。” “嘿嘿,还不是那回事么,哥,我可没见过,你几时把叼到嘴里的肉吐出去的。” “再乱说,我揪烂你的嘴。” “哥,你省省,现在你肯定打不过我了。” “常卫国,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嘿嘿,实事求是嘛,这话,也是你说的哩。” 常宁又是给了常卫国一脚,“滚滚,快给我滚,他娘的,当了几年破兵,我打不过你了,快点在我面前消失。” 常卫国看看手表,嘻皮笑脸的伸出了手,“哟,还有两小时了,我得赶紧归队了,哥,咱不能白来是不,给点报酬和奖励,让我这当弟弟的,也好在弟兄们面前阔一回嘛。” 常宁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千元扔了过去,“快回去,别迟到啊。” “哥,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嫂子,再见啊。” 话音才落,常卫国的人影就不见了。 0518桑梅莹的关心 两个多小时以后,常宁已经左手缠着纱布,坐在省委招待所一楼大厅的休息室里。!。 虽然伤口不大碍事,但常宁却有些小题大做,纱布缠满整个手掌不说,还煞有介事的将左臂吊在脖子,再加流了血,脸色有些惨白,看去蛮严重的。 付省长桑梅莹进来了,身边跟着一个老太太,后边还有公安局的两个同志,看样子一定职务不低。 桑梅莹一脸关切的问道:“小常,你的手怎么样了,要不要住院观察几天?” “桑付省长,谢谢您,一点小伤,用不着住院的。”说得轻描淡写,却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桑梅莹指着两个穿警服的说:“小常,这是省厅的洪处长和市局的张付局长,他俩负责慕容雪小姐的保卫工作,现在也同时负责遇袭案的侦破工作。” “洪处长您好,张局长您好。”常宁礼貌地招呼。 洪处长愧疚地说道:“常记,对不起,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让您受惊了。” 张付局长也是一脸的赚意,“常记,我们已经组织力量,争取早日侦破此案。” 这时,那个一直站着的老太太,突地骂道:“废话,你们公安局就是一帮饭桶,废物,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了,你们还想怎么着,回去告诉你们郭胖子,三天之内查不出幕后的指使者,我老太婆豁出去了,非撸了他头的乌纱帽不可。” 洪处长和张付局长似乎很畏惧老太太,只是一边听着,一边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常宁心里一怔,这个老太太好凶啊,训斥两位四十开外的处长干部,就当是教育两个孩子似的。 桑梅莹板着脸说道:“洪处长,张付局长,你们公安局的人是干什么吃的,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会向省委汇报的,慕容小姐是省委省政府请来的客人,如果不是小常同志奋不顾身,挺身而出,慕容小姐肯定会受到歹徒的伤害,就会酿成严重的政治后果,我要求你们加紧审讯,彻底的把这帮穷凶极恶的歹徒一网打尽。” 张付局长急忙欠身说道:“对不起,桑省长,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一定马进行整顿反思,以此为鉴,把工作做细做好。” 直到桑梅莹吩咐完,挥挥手,洪处长和张付处长才如逢大赦般的告辞离开。 桑梅莹指指老太太,微笑着介绍起来,“小常,这位是省政府付秘长兼省外事办主任李玛丽同志。” 常宁心里噢了一声,急忙站起身来,“李主任,您好。” 这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临来西江省前,宁瑞丰介绍过的,王仁悟原配夫人所生的女儿。 老太太厉害着那,听说在西江省,她可以谁的帐都不买,人称蛮不讲理的母老虎,李玛丽,原名李秀丽,西江省人,今年五十七岁,父亲王仁悟是早期的xx党著名党员,一九三八年随母亲去苏联,一九四三年回国,同年参加八路军,一九四六年入党,一九五五年获中校军衔,一九五六年赴莫斯科工作,一九六一年赴法国工作,一九六八年回国,一九七零年进入外交部工作,一九七三年起,任西江省外事办人秘处付处长、处长,一九七八年任外事办付主任、党组付记,一九八一年三月起,任省人民政府付秘长,兼省外事办主任、党组记至今。 听说当年在莫斯科工作的时候,李玛丽漂亮着呢,又正好独身,就喜欢一个俄罗斯小伙子,中联部的付部长亲自跑来找她谈话,李玛丽照样我行我素,爱得死去活来,还生了个女儿,可惜后来两国分裂了,不然的话,她肯定加入苏联国籍了。 三十多年前,李玛丽在父母离婚之后,就对外宣称和王仁悟脱离父女关糸,发誓再也不见王仁悟一面。 李玛丽也算是西江省的大名人了,老革命家的后代,自己也是老革命,两次留学苏联,懂四五门外语,是西江省目前资历最高的女性干部,省委几次想调她,都被她坚决回绝,现在论级别,早已是正厅级待遇,还是全国党的代表和人民代表,省委记省长见了都要叫声“大姐”的人物,人称南江“女一号”。 桑梅莹是李玛丽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两人的关糸情同母女。 老太太对常宁的招呼,是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摆了摆手,弄得常宁好不尴尬。 常宁只好向桑梅莹问道:“桑省长,慕容小姐的情绪怎么样了?” 桑梅莹说道:“可能受了点惊吓,吃了几片安眠药,睡一觉后应该没有啥事。” “哦,那就好,那就好。” 桑梅莹说道:“小常,好悬啊,幸亏你还有两下子,换了其他人,今天的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这时,老太太说道:“梅莹,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去公安局看看。” 桑梅莹忙道:“李姨,您老人家去了可千万别发火,仇记和李省长已经把郭局长骂惨了,相信他们谁也不憨怠慢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起身说道:“梅莹你别管了,我就是去公安局坐着,看他们办不办人事。” 说毕,老太太理也不理常宁,晃着身子出去了。 常宁长舒一口气,单手点了一支香烟,“领导,对不起啊,请您先别告诉任何人,那两名歹徒,应该不是冲着慕容小姐去的,他们肯定是奔着我来的。” 桑梅莹诧异的问道:“哦,小常,你在南江得罪了什么人吗?” 常宁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是万锦县这次严打的漏网之鱼。” 桑梅莹又问道:“小常,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太太呢?” 常宁苦笑着道:“领导,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我要是再点把火,她老人家非把公安局弄个底朝天不可。” 桑梅莹坐近一些,扶着常宁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扶在常宁的肩,亲昵的动作让常宁很不自在,“小金,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多想,先把伤养好再说,一切有我呢,我帮你开了个房间,我陪着你去休息。” 常宁听了桑梅莹的话,没来由的红起了脸。 桑梅莹也是一楞,马想到了自己最后一句话里的毛病,也是脸有红晕,想到昨天晚饭后他说的关于美人计的话,脸就更红了,忍不住拿手在常宁的肩用力捏了一下,嗔怪的说道: “臭小子,怪不得老太太说你也不是好人,负了伤也不老实,还尽往歪处想。” 常宁心里一热,有心拒绝,可却是心猿意马,桑梅莹的举动,由不得他分说。 桑梅莹扶着常宁,象一个慈母对儿子的疼爱,更象女人对男人爱护,她靠得太近了,仿佛常宁是个需要她全身心投入的重病人一样,她的右手搂着常宁的腰,左手托着常宁受伤的左手,胸前突出的两座山峰,就硬生生的横靠在常宁的左腋之下,也许用‘贴切’一词来形容更合适。 在桑梅莹贴切关怀的一刹那,意志薄弱的常宁有一种波涛汹涌的感受,幸亏是在招待所的大厅里,让他的脑海里还存有一丝理智和冷静,左手掌的那道小伤算不了什么,却也能提醒他自己的处境,身体不争气的部分,尽管不甘寂寞的表现起来,但现在那些暂时关注的目光,都停留在桑梅莹的平易近人,和他英雄的俊朗面孔。 正是晚饭后不久的时候,省委招待所没有电梯,常宁怕旁人注视的目光,只能放弃徒劳无力的‘挣扎’,勉强但又心甘情愿的接受了省长大人的服务,一路走来,桑梅莹的动作更加贴身,摧残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 桑梅莹的身高并不符合他心目中美女的标准,但他的脑海中老是出现‘杨贵妃’的影子,忽地,小时候大青山里那个年过八十的老和尚,曾经送给他的几句偈语,猛然的在他耳边响起:遇兰而起,逢颖而舞,见梅而狂,得檀而安,莫非……兰是杜秋兰,颖应该是丁颖,莫非这梅就是桑梅莹? 说起大千世界里的女性,不得不说官场里的女人,是最特殊的一个群体,芸芸众生,殊途同归,却是各有千秋,各领风骚,关系学,说到底就是关和糸,关破关通,则情来情糸,这个人类主宰的世界,最重要却又是最难学习的,就是关系学,事业工作,生意仕途,没有关系就会寸步难行一事无成,大凡成功人士,毋论任何行业,出头成功者,必定是精通关系之人。 明清时一布衣之人说过,凡关糸者,或走黄门,或用红门,或红黄兼之,三千年历史,无出其右,黄门者,金银也,红门者,女色也,通观近代,女性的从政史,其实就是一部‘刀巴’色刻就的历史。 桑梅莹很有自知之明,李老太太这棵老树已靠不了几天了,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老太太功不可没,她也感激不尽,但她更懂得不能在一棵树吊死的道理。 非常委的付省长是一道铁门坎,进了常委班子,才是货真价实的高级干部,有多少人就是后力不济,最终倒在了这个准付省级的门槛前,可惜,以老太太的能力,只能帮她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是,就在今天老太太告诉她,她的进步,万锦县的常宁一定可以帮得忙。 桑梅莹毫不怀疑老太太的话,她决定试试。 不能再等待了,不在等待中爆发,就在等待中死亡,省委领导班子调整在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0519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领导送下属,送出了很有意思的事。- 常宁来西江省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多少知道省委领导班子的一些情况,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因为班子的内耗问题,被调整是势所必在,这么一来,有机会和没有机会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蠢蠢欲动起来。 西江省委常委会已经有七年时间没有女性常委,尤其是刚过去的三年里,常委的名额从十三人增加到十五人,竟也没有选拨一名女性常委,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肯定要在这次调整中得到解决。 据说这次要选拨的女性常委,原则在省内产生,现任职务最高的桑梅莹,是入选希望最大的人,但是,她还有三个很有竞争力的对手,一个是省委付秘记兼省党校付校长,得到现任省长的支持,一个是六河市市委记,是现任省委三把手竭力推荐的人,还有一个是省属钢铁厂党委记,是个不折不扣红色二代,在京城的关糸很深厚。 桑梅莹面对的仕途压力,常宁完全能理解,省委记仇兴华虽然很看好她,但作为一把手,他只是个和稀泥的人,只是一个班子里各种力量的平衡器,现实是残酷的,桑梅莹单靠仇兴华的力量,没有外力的帮助,想位的可能性很小很少。 从一楼到二楼,其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可常宁和桑梅莹象是约好似的,走得很慢很慢,常宁装得是不胜脚力,身体不住的打晃,尽量的往桑梅莹的身靠,左手肘更是极不老实,一步一动,净往她的胸前碰,而桑梅莹也不含糊,小鸟依人的贴着常宁,右手将他的腰搂得紧紧的,左手扶着常宁受伤的左手,名为扶实为拉,使劲地将常宁的手肘往自己的胸前拉,而那突出的酥胸也没闲着,每当常宁的手肘光临时,她的酥胸便主动的迎击去,进行亲密的接触。 待到了常宁的房间,两个人四目相对,桑梅莹的脸早变成了红苹果,而常宁也颇为不好意思,因为他的那里膨胀得太不雅观了。 桑梅莹扶着常宁在沙发坐下,“小常,听我的话,你在这里好好的休息。”常宁感激的说道:“领导,谢谢您。”桑梅莹坐下后说道:“小常啊,还说感谢干什么,你今天的行动,等于是救了我呢。”常宁谦虚了一句:“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本职工作么,您回去休息,我没事的。”桑梅莹不由分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公安局的消息,怎么,小常你不欢迎我吗?”常宁讪讪的说道:“哪里,欢迎,欢迎……”桑梅莹轻轻的笑了:“嗯,那就好。” 因为外事工作的需要,桑梅莹常穿的是裙子,刚过膝盖的那一种,坐下后双腿自然分开,裙子有意无意的一扭,顿时春光外泄,粉红色的内裤露了出来,更要命的是,她正对着斜躺的常宁,刹时,常宁的不争气的兄弟一阵激动,瞬间原形毕露,脸更是痛红通红,因为桑梅莹的视线正落在那里,此刻是双眸一亮,春意盎然。 桑梅莹轻声的说道:“小常,你如果不累的话,我正好有事问你。”常宁忙道:“领导,其实这点小伤,对我们练武之人算不了什么的,我不累,您说。”桑梅莹道:“嗯,我有点唐突,你可不要在意啊。”常宁点点头:“桑付省长,我是您手下的兵,您和我客气什么。”桑梅莹微笑着说:“小常,这里没有外人,你用不着一句您您的,我也讨厌别人叫我桑省长。” 说着,桑梅莹起身走过来,坐到了常宁身边,双手自然的捧住了常宁吊在胸前的左臂,常宁顿觉一股热流传遍全身,身体不由自主的靠在了桑梅莹的身。 桑梅莹轻轻一笑,一只玉手离开常宁的手肘,有意无意的落到他那愤怒的兄弟,搞得他身体又是剧烈的一震。 “嘻,你这个小坏蛋,看你还坏不坏?”桑梅莹低笑着,轻捏一下常宁的兄弟。 好在常宁渡过了最后的紧张,坦然的接受了桑梅莹的袭击。 忽然,常宁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这不是都称您为领导了。”桑梅莹笑道:“小鬼头,又想什么歪事了?我说过不要用您来称呼我,”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领导,我说了,你,你可不能生气。”桑梅莹瞟了一眼常宁那里:“小常,我是那么容易会生气的人吗?”常宁遂说道:“领导,在我的家乡,梅没两字同音,莹人两字同音,你的名字叫起来,就是,就是没人……”桑梅莹不以为忤,嗔笑道:“小鬼头,我知道你就是没有好话。” 常宁坏坏的一笑,“领导,你想问我什么事呢?”桑梅莹犹豫一下后说道“小常,我,我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常宁咧嘴一乐,“领导啊,这里只有咱们两个,还不够方便吗?”桑梅莹俏脸一红,乘机拿手又在常宁那里碰了一下,“你准又没有什么好话。”常宁更乐了,“呵呵,那我不说了,不说了。” 常宁其实第一次看到桑梅莹的那天开始,就在琢磨这位徐娘半老的主管领导,此刻更是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既然到了这个份,那就给她一点阳光,能不能就此灿烂,就看她的自己的修为造化了。 “对不起,领导,我,我要给京城打个电话。”常宁恰到好处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一听说常宁要往京城打电话,桑梅莹心里一喜,微笑着问道:“小常,您是打给杨北国老人家?” 常宁摇头说道:“不是,他老人家身体不是太好,我们有事都瞒着他的,我的这点小事,就更不能告诉他了。” 桑梅莹哦了一声,忙起身说道:“你别起来,我帮你拿电话过来。”说着,桑梅莹乘此机会,把电话放到常宁伸手可及的地方,自己也自然而然的坐回到他的大腿边,一个不经意的整衣动作,右手又压在常宁突起的位子,震得常宁几乎热血沸腾,他是管不了他的兄弟了,这小子正在一颤一颤的向人家放电,大有喷薄欲出之势,常宁心里的防线崩溃,索性完全放开,还利用单手拨电话的机会,让自己的腰部一动一动的,很快在桑梅莹的靓脸制造出红色的薄晕。 “喂,是奶奶吗?奶奶,我是小常啊……嗯,您老人家身体好,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好着那……工作?顺利着呢,呵呵,放心,您听我的声音,能有事吗……啥?您也知道了?就一点皮伤么……噢,我正在省委招待所休息呢……是,是,知道了,知道了……奶奶,爷爷在家……是,是,我有事问爷爷。” 常宁对着电话筒说着,一边偷窥着桑梅莹震惊的表情,但见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两只耳朵竖得更高了。 常宁冲着桑梅莹一笑,索性坐直了身体,让电话与她的距离更近。 桑梅莹也不再矜持,身体一扭便粘了来,一对玉山贴了他的后背。 “爷爷,您好,您老人家都知道啦?”常宁受伤的左手动了动,梅宁聆听中不忘手的小动作,双手来了个移位,一手扶着他的左手,一手前赴后继的在他那个地方停留,那下压的力量似乎更大了。 “哼,”电话里的宁瑞丰,声音十分的清澈,“臭小子,你那点事,能瞒得过我吗?” 真是无孔不入啊,常宁心道,身边或周围一定有老头子派来的人,他娘的,几时揪出来了,一定要给那人饱揍一顿 常宁忙道:“爷爷啊,我这不是在第一时间内向您报告了么,您老人家别焦急,我一点事也没有,想伤害您孙子的人,他还没生出来呢。”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不中用的东西,爱吹牛的家伙,你那个官场第一武功高手的称号,根本就是浪得虚名嘛。” “呵呵,亲爱的宁瑞丰同志,”常宁陪着笑脸,委屈的说道,“马有失蹄人有跌跤嘛,您看您看,您老人家的宝贝孙子受了欺负,您就不能给他几句安慰鼓励的话吗?” 桑梅莹听到宁瑞丰的名字,眼睛睁得更大了,李玛丽老太太说得太对了,如果小常是宁瑞丰的孙子,那自己的这点事就是一句话的事,虽然他已退到了幕后,但他的政治影响力,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她想着,一只手抓住了常宁的手,顺便投去询问的目光。 常宁心知其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早干吗去了?”宁瑞丰笑道,“你小子不是挺有能耐的么,好像是你说的,要求保持这种地下关系的?怎么,后悔了?”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爷爷,那倒不是,我就是想给您报个平安,另外么,再从您的嘴里掏点有价值的情报,以便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宁瑞丰听了也是直乐:“臭小子,你以为是打仗啊,我可是进过国民党的监狱,了老虎凳也不说一个字的,自己想办法去,我帮不了你这个忙。” 常宁故作无可奈何的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向南边的资产阶级投靠喽。”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少来逛我,你是了黑名单的人,没有护照,你只能在风高月黑之时才能飘扬过海。” “唉,完了完了,我说么,敢情是您宁瑞丰同志使坏呀,”常宁笑嘻嘻的说道,“爷爷,您老人家经常说,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现在才懂得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呀。” “怎么,泄气了?”宁瑞丰顿了顿,继续说道,“老祖说过,世界怕就怕认真二字,xx党最讲认真,其实,老祖的意思是说,世界大多数事情,是讲不得认真的,别人对你认真,你也要对别人认真,反之,大家互相都可以不认真,这才是辩证法的真髓。” “我明白了,爷爷,谢谢您啊,我以前没当过一把手,现在才知道,一把手最有本事,也不可能去管所有的事情。” 常宁身体一动,那突出的地方自然的向桑梅莹的手心撞击而去,桑梅莹的身体一颤,仿佛不胜体力似的一摇,玉手竟然抓住了他那竖立而起的兄弟,常宁使坏,索性往一伸,兄弟在桑梅莹的手心摩擦了一回,爽得他差点叫起好来。 “小常啊啊,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坏事能变成好事,好事也能变成坏事,但对你来说,你只需要抓住你的工作中心,你是去带领几十万老百姓脱贫致富的,和这个工作中心有关的,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去做,反之,任何事和人都要坚决的抛开。” 常宁认真的说道:“爷爷,您放心,武器的批判不能代替批判的武器,您老人家就不用操心了,这件事我自己来搞定,而您说的工作中心,我会紧抓不放的。” “嗯,我就是给你敲点边鼓嘛,”宁瑞丰最后说了一句,“臭小子,你给我记住了,你虽然姓常,但却是我宁家的子孙,我愧欠万锦县人民太多太多了,我老了,这笔欠帐要靠你去偿还,我看好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搁了电话,常宁长舒了一口气,习惯的掏出一支香烟叼到嘴,正要伸手去拿打火机,却早被桑梅莹拿在手里,倾身趴在他的后背,伸着手为他点了火。 桑梅莹板过常宁的身体,瞧了一会,低声说道:“小常,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你的背景。”常宁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不是秘密,仇记是知道的,省里的其他领导也应该了解一点,不过,没有公开的事,他们也不好外传。”桑梅莹哦了一声,“我是李玛丽老太太告诉我的。”常宁笑着点头,“领导啊,我知道你的心思。”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心思。”桑梅莹微笑着,手在常宁的兄弟那里捏了捏。 常宁也不再客气,伸手在桑梅莹的胸前抓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呵呵,我是谁呀,赫赫有名的铁口神算小半仙,怎么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0520领导的心思 “嗯……小常,既然你这么说……”桑梅莹挺了挺胸,以便能更显出自己的优势所在,“那么,那么你就为我算一次命。” 常宁一楞,马乐了起来,嘴里却还要卖点关子,“领导啊,你也相信迷信呀,可你也是知道的,这好话有人听,歹话伤人心啊。” 桑梅莹嗔了常宁一眼,身子又向着他怀里拱了一拱,以便接触得更紧密一些,“小常,你都答应了,就别吊我的胃口,我希望你说真话,好话歹话我都要听。” “行行,我尊命就是,那我就献丑一回了,但是,我要是算得不准,或者说得太直,你可不能生气哟。” 常宁心里却道,好话七八成,歹话二三成,这本是算命先生的规矩,真话?这年头谁还愿意讲真话啊,除非他不想混了呢。 当然,嘴说着,心里想着,手也不肯闲着,桑梅莹的身体几乎要拱到他怀里来了,挨在身边就象感到一个火球的存在,将窗外秋风带来的一点点凉意,迅速的融化化为乌有。 常宁但觉兄弟在冒着热火,乘着吸烟之机,身体往一顶,桑梅莹经此袭击,全身一酥,几乎要无力的趴下,嘴里含糊的“唔”了一声。 常宁故作关切的问道:“领导,你,你没事。”桑梅莹红着脸嗔道:“小常,你欺负我,你,你可真坏。”常宁故意叹息道:“唉,得得,我又犯错误喽。”桑梅莹恢复了一些镇定后,没话找话的问道:“小常,你,你有两个外公?”常宁微笑道:“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一个会策命的外公,一个会赚钱的外公。”桑梅莹点点头道:“嗯,以后再问你,我说小常,宁老爷子是你的爷爷,这事省里有人知道吗?”常宁正色说道:“桑梅莹同志,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没经过我本人的同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桑梅莹说道:“小常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作出保证。”常宁道:“领导,谢谢你。” 桑梅莹抛了个媚眼说道:“小常,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谢谢两字吗?” 说着,双手搂着常宁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正式的坐到了他的怀里。 常宁也不想客气,可惜左手有伤,不便行动,只是忙坏了右手,一时不知道向哪里进发。 桑梅莹心领神会,毫不做作的一挺胸脯,两座突出的山峰便离常宁更加的近在咫尺。 常宁也领会得忒快,领导的衬衣方敞开着,正符合改对外开放的正确方向,他撩开一点,在粉红色的罩罩点了几下,轻轻一叹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桑梅莹的脸更红了,迷眼痴痴的说道:“小常,反正,反正这里没有外人,我有思想准备,你就大胆的照直说嘛。” 常宁心里一乐,咱一手被禁,还真的不好干什么,只能说说而已了,“领导,我咋觉得有个火球在我怀里,热得不得了呢。” “小常,你,你真是坏呀。” “唉,左手负伤,想坏也坏不起来啊。” 桑梅莹的双唇,印到了常宁的嘴…… 许久,桑梅莹幽幽而道:“来日方长……小常,以后,以后慢慢的坏。” 常宁嗯了一声,稍作镇定,伸出两根手指来,在桑梅莹丰满红润的手掌慢慢的划擦着。 桑梅莹的脸是那么的艳红,充满了少女般的羞怯和青涩,四十多岁的年龄,在时下的体制内,被内行人称之为夹缝中的一代,改革开放初期提拨的那一代,大多在五十多岁,他们充斥于各个要害中枢,又有着共和国诞生前那段辉辉峥嵘的资历,他们是纯红纯正的一代,在迄今公开的报道中,罕有因各种原因的“落马者”,作为非常委的付省长,再向走,就是碰到了他们无比坚固的壁垒。 而八十年代初期提拨起来的基层干部,现在都已年过而立,正处于仕途的喷发期,来势汹汹,那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一旦让他们接近,就意味着自己的停滞落后,从此将陷于平庸而万劫不复,桑梅莹是个有危机感的人,四十二岁,向或者停滞,她必须作出选择。 当然,她其实已经作了选择。 桑梅莹吐出的浓重粗气,喷洒到两个人的手,桑梅莹是手痒,常宁却是心痒。 “领导啊,我现在要描写一个真实的你,在你心目中,事业将是第一位的,也就是你的仕途,始终是你心目中最大的追求,因为你已经跨了仕途的列车,想停也停不下来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从一个小家碧玉,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政界强人。” “真是造化弄人,你和我一样,是因为偶然的机会闯入了这个名利场,从此身不由己,曲意逢迎,委曲求全,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但是,残酷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如果在这次西江省的领导班子调整中,你不能再进一步,等待着的面运将是非常的凄凉悲惨。” “据我所知,目前全省至少有三名女性厅局级干部,都有可能顶掉你的位置,根据不成文的规定,省级领导班子必须有一个女性干部,但目前至少你没有无可替代的优势,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你的下一步去向,将会是省人大或省政协,甚至有可能是全国妇联组织和计生部门,你的年龄虽然是个巨大的优势,但在无所不能的关糸网面前,年龄因素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桑梅莹点着头说道:“小常,你明白的,这就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常宁狡黠的一笑:“领导,你认为你找对人了吗?”桑梅莹娇声道:“是的,我找对了人。”常宁又坏坏的一笑:“领导,谢谢你的信任,现在我可以不称你为领导吗?”桑梅莹颤声道:“小常,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叫我梅姐。”常宁甜甜的说道:“梅姐?没姐,这名字起得有点那个了,桑梅莹,伤没人,是说你睡觉和当官一样,面没人啊。” 桑梅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在常宁脸抚了一下,“小常,你真坏,不能这么比喻的。”常宁说道:“我叫你莹姐,莹姐,坦率讲,李玛丽老太太,她只是你的领路人,一根拐杖而已,你致命的弱点,就是面没有人啊。”桑梅莹点头头道:“嗯,所以我现在找你帮忙呗。”常宁笑道:“莹姐,你是我的司,我当然要帮你的忙,其实很简单,第一面有人帮你说话,第二在短期内拿出过硬的政绩。”桑梅莹的一只手,在常宁那突出的地方揉搓着,“小常,我知道,我知道,这两样你都能帮我做到。” 常宁点了点头,慢慢的抚摸着桑梅莹的手掌,微笑着说道:“莹姐,现在省里的形势很微妙,据我的判断,只要面不派女性常委下来,你就有了六成的把握,毕竟你有年龄和职务优势嘛,如果能把慕容家族的欧美特公司拉到西江省来,哪怕签订一个意向合作,你就有了突出的政绩,省内的其他竞争者就失去了和你搏弈的机会,你位的机率,就能达到九成以。” 桑梅莹的手,讨好的在常宁的兄弟那里爬行,搞得他热火旺升几乎爆发,拉着桑梅莹的另一只手不放,眼睛也不老实的直往桑梅莹突出的地方瞟。 “小常,你继续说下去嘛。”桑梅莹扭了一下身体,娇滴滴的声音更是勾魂,“你知道我和仇记李省长他们,素来没有交往的,他们要是中意别的人,我就没有机会了。” 常宁抛出了两只绣球,“莹姐,你不要慌嘛,时间还很充裕,我们完全来得及做好我们的工作,一方面,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慕容雪和西江省先签订合作意向,办完这件事后呢,我抽空带你去趟京城,见见我家老爷子,据我所知,省委常委都是中组部任命的嘛,顺便也去拜访一下中组部的陈思透部长,他是我的老级,应该会给点面子。” 桑梅莹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呼吸更加的浓重,“小常,但愿你的算命术能够完全的灵验。” “哪里,哪里,事在人为,关键还是看莹姐你自己的努力喽。” 桑梅莹的身体,几乎是瘫在了常宁的怀里,嘴里喃喃而道:“你说……小常,要我,要我怎么努力……” 常宁嘿嘿一笑,“莹姐,我说过,女省长也是女人,你果然如此,在你的心目中,你的女儿丈夫,甚至金钱容貌,都没有官帽子重要,咱们也别遮着掩着,你我各取所需,我之所以帮助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其他竞争者没有的优势。” 桑梅莹颤声问道:“什么,什么优势?” “滴铃铃……”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桑梅莹拿起电话,放到了常宁的耳边。 “我是常宁,请问您是哪一位?” 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的声音。 “常记,对不起,县里出了点事……” 0521家丑不可外扬 听了李效仑的报告,常宁尽管哭笑不得,但还是决定,连夜赶回万锦去。 桑梅莹自然关心常宁的安全,一只手怎么能开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夜车,也没问常宁发生了什么事,马打电话喊来自己的秘和司机,开着自己的专车跟在后面,她自己则开着常宁的越野车,亲自送他回去。 两个付县长在县委大院里当众打架,还有双方的家属参与,结果双方打进了医院里,家丑,难以启齿的家丑,传将出去,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政治笑话啊。 桑梅莹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道:“小常,你也不要焦急,回去先把情况搞清楚,再严肃处理相关当事人。”常宁苦笑着说:“莹姐,他们都是做爷爷的人了,我还能怎么处置他们,总不能罚他们象小学生一样写检讨。”桑梅莹嗯道:“那倒也是,不过我相信你会处置好的。”常宁乐道:“莹姐真的对我有信心?”桑梅莹也笑了,“当然,没有事能难倒铁口神算小半仙。” 常宁说了声“谢谢”,伸手放到桑梅莹的膝盖,桑梅莹身体一颤道:“小常,我在开车呢。”常宁哦了一声,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现在不能工作生活两不误啊,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桑梅莹一脸的红晕,噗的一声笑起来,“傻样,该急的时候不急,不该急的时候却急。” 桑梅莹的话说得够直白了,常宁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一路再也无话,看到桑梅莹驾技不错,常宁心一宽打了个盹,醒来时车已停下来了,他不是被刹车惊醒,而是被桑梅莹的热吻惊醒的。 常宁只好抱着桑梅莹伸过来的身体回应了一阵,两个人象一对相恋多时的男女,显得依依不舍,还好常宁眼观六路,用眼睛的余光看看车外,原来都到县委大院门前了,李效仑正从大院门口走来,身后还跟着李州腾。 身分开手不离,十指紧扣,四目相糸,没再说谢谢再见之类的废话,桑梅莹挣脱开常宁的手便下了车。 李效仑看见桑梅莹,吓了一跳,常记面子够大的,竟让付省长亲自开车送回来。 桑梅莹先后冲着常宁和李效仑点点头,摇摇手,疾步回到不远处自己的车走了。 几分钟后,常宁绷着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孙正邦、吴贵龙和李效仑也分坐自己的位置,看到常宁手缠绷带,几个人都欲开口相询,却被常宁制止了,“老孙,说事。” 两个付记,张福林平常就在人大办公,林正道在外学习,孙正邦是常宁指定临时主持县委县政府工作的人,他一脸歉疚的说道: “常记,对不起,我没把工作做好,我要向你向县委做深刻的检讨。” 常宁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县长打架,确实不好听,可也不关你老孙的事,又不是你要他们打架的,用不着检讨,咱们就事论事。” 孙正邦是个老实人,以他的资历,也难以镇住其他几个高龄付县长,常宁想指责,也找不出茬来。 原来,万锦县除了代县长林正道,新任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和新提拨的付县长陈茂云外,还有三位付县长,常宁见过几面,但在工作,他有意为之,还没有真正的交往过。 付县长程大昆,五十七岁,万锦县小河乡人,一九四五年参加革命,一九四七年入党,高小文化程度,一九八零年三月起担任付县长至今,主管全县的工矿业。 付县长李贵田,五十六岁,万锦县九川乡人,一九四七年入伍,一九四九年入党,小学毕业,参加过抗美援朝,一九八零年三月起担任付县长至今,主管全县的交通、建设、商业、其他三产等。 付县长许国璋,五十四岁,万锦县康乐镇人,出身于小业主家庭,高中毕业,一九五三年参加工作,一九五七年入党,先当了整整二十年初中教师,后调入教育局,从付科长干起,一级一级的干到教育局长的位置,一九八零年三月起担任付县长至今,主管全县的科技、教育、文化、卫生、计划生育等。 打架的是程大昆和李贵田。 李效仑说道:“常记,这两位老前辈都是有名的炮筒子,属于脾气火爆的一类,一点就着,一着就炸,为此,还把他们的办公室都隔得远远的。” 常宁一听就乐了起来,“呵呵,都在同一屋檐下当差,低头不见抬头见,再隔也隔不开,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李效仑摇着头说道:“具体的么,没有人能说清楚,小河乡和九川乡一溪之隔,两人从小就认识,但据我所知,这两位自打参加工作以后,就很不对付,开会时见面也不说话,以前还好一点,都在各自的公社里当一把手,一年到头碰不几次,后来都调到县里工作,特别是都当了付县长后,几乎天天都见面,可还真是的,两个人象仇人那样,没有人见他们说过那怕一句‘吃了吗’的话,还有,两家分别住在七号楼和九号楼,算起来也快八年了,可却是鸡犬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啊。” 常宁挠着头乐呵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世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其中必有名堂,必有名堂嘛。” 吴贵龙望着常宁,犹豫了一下说道:“常记,我听到过一些传闻,道听途说,仅供你参考啊。” “街闻巷议,才是最真实的民情民意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常宁又给三个人分了一遍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我听说,这两位是同一天结婚,娶的是同一个村的姑娘,有的说,是迎亲那天,互相争先结下的矛盾,有的说,媒人使了调包计,把两个新娘给调换了,反正啊,我认为两人的矛盾与此有关。” 四个人一齐笑起来。 常宁好奇的问道:“那你们说说,这两位结婚以后,婚姻和家庭方面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效仑笑道:“那倒没有,至少我可以证明,两个家庭都是文明五好家庭,程大昆有三个两女,前四个都成家立业了,下面还有了五个孙子辈的,李贵田家也是人丁兴旺,四个女儿两个儿子,当爷爷的身份,比程大昆还早两个月呢,两家的女主人么,从小就是闺蜜,现在也关糸好得不得了。” 常宁忍住笑,冲吴贵龙吩咐道:“老吴,限你在明天下班前,搞清楚这两位老前辈矛盾的前因后果。” 吴贵龙苦笑起来,面有难色,“常记,你让我们的人去查人家的隐私,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再说,再说这两位都是惹不起的主,我怕沾了甩不开呢。” “老吴,这可是政治任务,比你街抓小偷还重要,没有讨价还价的预地,骂几句算什么,人家是长辈,咱们是小辈嘛,能被长辈骂几句,那也是做小辈的一种幸福,象我,一辈子没见过老爸,想挨骂,可没那个福份啊。” 李效仑也道:“常记说得对,老吴,这排解纠纷,化解矛盾,也是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措施么,这不归你管谁管呀。” 吴贵龙笑道:“那行,反正这事查起来也不难。” “哎,对啦,这两位伤得怎么样?”常宁笑着问道。 吴贵龙一听便乐了,“常记你放心,两个人都没受伤,经过战火洗礼的人,打架也内行,医生说,两个人挺好的,只是一个鼻青,一个脸肿,两个人的眼睛都中了对方一拳,至于他们的家属,各来了五个人,开始是拉架的,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稀里糊涂的加入了战团,大家伙拉架拉得迟了一些,院子里的花木弄坏了不少。” 常宁奇道:“没什么伤啊,那他们还住在医院里干嘛。” 李效仑忍住笑说道:“这不是攀比和斗气么,常记,你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一个住一号病房,一个住二号病房,门对门的,让人笑话死了。” 孙正邦一直没说话,常宁便问道:“老孙,他们是为了什么才打起来的?”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孙正邦说道:“常记,这事要说起来,也怪我。” 常宁笑道:“老孙,你累不累啊,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开口便自我批评的人,要实事求是嘛。” “咳咳……事情是这样的,罗城镇要修一条长约三点七公里的公路,是省交通厅支援老区的专项资金,公路建成后,能把罗城西南的七个行政村都连接起来,三个月前,公路就动工了,可是前几天,交通局的领导说,公路要从罗城铜矿的矿区经过,这样可以减少弯路七百多米,能节省大批资金,但是那样一来,正好把铜矿的生产区和生活区劈成两半,人家矿方不同意,公路的修筑便停了下来。” “我想,就把两家的主管领导叫来协商,就在今天午,交通局和经贸委的头头,谁也不服谁,吵了一午,结果,交通局搬出了李付县长,经贸委拉来程付县长,唉,这火星撞地球……好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没几句话,就摔杯子踢凳子的,拦也拦不住啊。” 常宁听着,心里那个乐啊,好好好,家丑不可外扬,但内扬还是应该的,正愁没事借题发挥呢,这两个老家伙就送门来了。 0522将小问题做成大文章 常宁在送孙正邦、吴贵龙和李效仑三人出来的时候,特意朝李效仑多看了一眼,果然,没过多久,李效仑又折了回来。 李州腾进来问:“领导,都快十二点了,要不要搞点夜霄?” 常宁笑道:“还用说嘛,我好象晚饭都没吃呢。”心说和桑梅莹眉来眼去的,连吃饭都忘了。 李州腾闻言便往外走,李效仑提醒道:“州腾,你不用跑路,打个电话给陈记菜馆的陈文辉,他知道常记的口味。” 待李州腾应声出去后,李效仑为常宁点烟,微笑着问“领导,你有什么吩咐?” 现在的李效仑,一方面多少了解了常宁的脾气,另一方面,他已决定死心塌地的追随,说起话来当然更象自己人了。 常宁悠悠的吸了几口烟,也是微笑着,反问道:“效仑,这种事对你来说,还用得着吩咐吗?” 李效仑谦虚的笑了笑,其实他明白常宁的心思,但做为下属,妄加猜测领导的意图,或者不会揣磨领导的意思,是无法得到领导信任的。 常宁心里的小算盘也在拨拉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天掉下的大馅饼啊,不吃白不吃,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呢,对他来说,在回来的路就已经想好了,不存在吃不吃的问题,而是怎么吃得舒心的问题。 没有当过一把手的人,不知道一把手的困惑。 在常宁的理解中,一把手最怕两种境遇,第一是没事,第二是有事。 没事的一把手,要学会没事找事,小事变大事,把鸡毛蒜皮变成纲线,要学会来事搞事整事,要千方百计的利用每一件事,让下面的人充分的运动起来,运动着的人最容易得意忘形,从而露出破绽,从而让一把手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的掌控局面,相反,最可怕最危险的情况,就是下面平安无事的时候,有多少一把手,就是在悄无声息中被干掉的。 可一把手也怕有事,有事本身是好事,怕的是变成大事臭事坏事,一把手的能耐,除了能没事找事,就是这有事论事,巧妙的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大可小,收放自如,必要时把小事变成大事,在事情将爆未爆之时,以一把手的能力,让其骤然而止,就象如来佛祖的手掌,一般是不需要要捏成拳头的,一旦有人象孙悟空那样不听招呼,那就要毫不客气的发挥无边的法力。 李效仑还不得不说话,常宁与此同时也在考量他呢,现在的常宁,还没有真正表示出完全的信任,在体制内,这种下级之间的合作是最最脆弱的,你要是有异心,你要是无能之辈,领导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一脚踢开。 “领导,我先提两条建议,供你参考,”李效仑一边小心寻找着合适的措词,一边缓缓的说道,“一方面,付县长和付县长在县委大院打架,传出去不很中听,家丑不可外扬,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处理为好,另一方面,也不能允许内部有人借此做别的文章,尤其是个别别有用心的人。” 常宁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问道:“效仑,你这两条不光提得很正确很及时,一定是必有所指?” “这也是我坚持让领导你回来主持大局的原因,今天中午打架事情发生后,孙正邦召集在家的常委开了个临时会议,有几位同志认为,你在省城配合省领导接待重要的客人,不便抽身,可是,可是我觉得,如果你不回来,事情有被人为扩大化的危险。” 常宁赞许的点点头,李效仑不愧为浸淫机关几十年的人,政治斗争的经验丰富啊,“效仑,你继续说,继续说。” “程大昆是地委顾记的人,李贵田是王专员的人,打架事情发生不到一个小时,顾记和专员,还有马玉定付记,都纷纷打来电话,名义是了解情况,实际是施加压力,马付记还问,需不需要他过来一趟,当时是我接的电话,被我婉言谢绝了。” 常宁赞道:“效仑,干得好,马付记看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实际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常记你说得对极了,孙正邦名义是王专员和马付记的人,但他毕竟是你推去了,所以他也不大赞成马付记下来,就支持我回绝了马付记的建议。” 常宁点着头,想了想又问道:“效仑,你刚才说,咱们内部也有人蠢蠢欲动?” “没错,郭秋平和莫春意都提议,要求严肃处理此事,两位付县长都曾是皮月桂的死对头,一度还斗得很激烈,郭秋平和莫春意想借此次事情做文章,完全是在情理之中,莫春意建议对两人采取组织措施,马暂定两人的职务,郭秋平则坚持爆光打架事件,甚至建议在万锦报公开此事。” 常宁呵呵一笑,“效仑啊,将坏事变成好事,把小问题做成大文章,这完全可以理解嘛。” 任万锦县委记以后,常宁不急着下面的部门和乡镇头头,尚属可以理解,每个县委记都有自己的工作作风么,可来了这么久,却没有找三位高龄付县长谈过一次话,人家主动求见也被他拒绝了,其中的名堂意味深长,别人不能理解,李效仑却早就看出来了,常记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把手,他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也是活该程大昆和李贵田倒霉,这次打架事件,常记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屁股还没坐下,就敢兵不血刃的迫使万锦县第一强人挂冠出走,继而挤掉张福林,尔后又一不做二不休的逼迫人大一批老家伙退位,出招是既狠又快又毒,程大昆和李贵田哪里是在打架,简直是在自寻绝路。 “领导,我个人认为,在这件事,只有你有资格做这篇大文章。” “呵呵,效仑你说到我的痒处了,我不大会做文章,但喜欢做文章,呵呵,那我试试,但你要帮忙啊。” 常宁开心的笑着,心里已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方案。 李州腾端着一个竹制盘子进来,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各盖着几个荷包蛋。 “州腾,考考你啊,”常宁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问道,“你给我和李主任说说,地委组织部和县委组织部,它们对干部的管辖范围是怎么规定的?” 李州腾笑道:“领导,你是问程付县长和李付县长归谁管。” 常宁笑而不语,李效仑笑道:“州腾,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进步不小啊。” 李州腾想了想,说道:“地委组织部管辖的是正处级和付处级干部,付县长虽然也是付处级,但却是比较特殊的职位,根据不成文的惯例,政府那边,县长和常务付县长当然属于地委组织部管辖,但非常委的付县长,除非是地委组织部下派的,否则,其选拨推荐任命的权利,属于县常委会。” 常宁狼吞虎咽的吃完面条,望着李州腾说道:“州腾,你记一下,明天班以后,用我个人的钱去买两份礼品,我要以个人的名义,去看望两位打架英雄,另外,明天午十点钟,通知郭秋平同志来见我,随后,我还要见莫春意同志。” 李州腾嘴里应着,一边收拾着桌的碗筷。 常宁继续说道:“州腾,你先回去,我和李主任再坐一会。” 李州腾离开了。 李效仑笑着说道:“常记,你应该有想法了。” “呵呵,这还得效仑你来配合啊。” 李效仑闻言,想也没想的表了态,“常记,没说的,请你下指示。” “嗯……在大家看来,你是比较接近我的人,你的行动某种意义是代表了我,因此,你要制造出一种紧张的气氛,让大家都感觉到,我是要非严肃处理不可。” 李效仑明白了,常记要下手了,他当然会尽力配合,事后分配胜利果实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心安理得,可让他一个人做恶人,他还是有些犹豫的。 “常记,这还要大家的配合,效果会更好。” 常宁微微的点头,他当然不会让李效仑一个人去干这事,空出来的两个付县长,谁想要,谁就得付出劳动,想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 “呵呵,效仑,你通知一下,明天下午召开常委会议,另外,你帮我留意一下,咱们县里有没有懂工业的人才。” 李效仑连连点头,心里也是一喜,常宁这是在暗示他,他将得到一个付县长人选的推荐权呢。 “常记,地委顾记和王专员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安排?” 常宁微微一笑,他理解李效仑的心思,象他这样的老机关,处置事情的出发点,第一位自己不能失去什么,其次才是得到什么,得到一万而自损八千的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干的。 “效仑啊,地委那边我去摆平,谁让我是一把手呢。” 常宁当然不会把所有的牌都亮给李效仑,不错,他是在着力扶植他,但他还在同时扶植孙正邦和莫春意,他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李效仑这一个篮子里。 0523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第二天早,正是班的时候,常宁大模大样的走在幸福大街,脸笑嘻嘻的,见了路人便主动的打招呼,反正这条街,人家都认识他这个娃娃记,娃娃记不大出门,却平易近人,一出门就跟邻家小男孩似的,稔熟得很。 李州腾和凌啸跟在后面,脸绷得紧紧的,忍着笑呢,两个人手里都拎着礼物,一看就是送人的。 县信用社门口,新开了一扇门,那是穆玲玲茶馆,茶馆门口站着五六个老人,都是常宁次在茶馆里见过的,常宁放慢脚步打起了招呼,“各位老前辈,早啊。” 一位老人问:“常记,你干啥这么早呢?” 常宁笑道:“去人民医院看病人啊。” 又一位老人问:“常记,你去看啥人呢?” 常宁咧嘴直乐,扭头问道:“李州腾,咱们去看谁来着?” 李州腾应道:“我们去看程付县长和李付县长。” 常宁对李州腾说话的音量不满意,冲着凌啸说:“凌啸,你来说,大声点。” “同志们,常记是去医院看望程大昆和李贵田。” 老人们一齐哄笑起来,信用社的员工都或驻足,或探头,朝常宁这边看,只是不敢象这些老人们一样放肆的笑。 常宁满意的笑了,拿出香烟分给老人们每人一支。 这时,茶馆门口伸出来穆玲玲的小脑袋,调皮地喊道:“哥哥,你这领导当得好糊涂呢。” “哦,妹子,你啥意思啊。” “当领导的在县委大院打架,臊着呢,哥你不批评不处理,还买东西去看他们,你说你糊涂不糊涂?” 常宁板起脸,故作生气的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啥哟,哼哼,有这么跟哥说话的么,懒得跟你噜嗦,走了走了。” 身后传来穆玲玲银铃般的笑声,李州腾低声笑道:“领导,你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自个还街宣扬来了。” 凌啸也嘀咕道:“我觉着,好象是咱们犯了错误呢。” 常宁背着手,瞪起眼斥道:“你们懂什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芝麻大的康乐镇,一声鸡叫能响遍半个镇子,能瞒得住吗,啥叫家丑不可外扬,那是说不能让面和外面的人知道。” 幸亏今天不是集市日,李州腾心想,要不然,常记这一曲招摇过市,准保比《万锦报》的宣传力度还要大。 常宁鬼着呢,当然不会真的去看住院的程大昆和李贵田,进了医院的门,就直奔院长办公室。 在康乐镇,县人民医院是唯一的医院,清一色的老房子,显得破旧败乱,规模倒不小,有医生护士百人,院长姓刘,是本地人,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听说常宁来了,赶紧率一干领导迎了出来。 “刘院长,程大昆和李贵田两位同志的情况怎么样了?” 常宁在院长办公室坐下,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开门见山的问道。 “报告常记,没,没什么大碍,程李两位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壮,现在,现在只是住院观察,打点吊瓶什么的……” 常宁一摆手,打断了刘院长的话,眉头也慢慢的皱了起来。 “刘院长,这不行啊,都是为革命做了大贡献的老同志了,重点关心一下是应该的嘛,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哟。” 刘院长楞了楞,不知道这娃娃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又瞅着他右手缠着纱布,心说也真是的,来了个会打架的县委记后,连两个五六十岁的付县长也凑起热闹来了。 “常记,您的手……要不要让医生看看……” 常宁这才想到自己的手,微笑着说道:“谢谢刘院长,我昨天在南江跟人打架来着,学艺不精,被人家的刀划了一下,麻烦你请个医生来,帮我换一下药好了。” 刘院长不敢怠慢,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医生。 “刘院长,对程大昆同志和李贵田同志,你们医院一定要照顾好,我命令你,对这两位老同志,每天要作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每天输液不得少于三瓶,每天把两人的病情向我的秘李州腾同志通报一次……” 刘院长楞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身体棒着呢,照你娃娃记这么一折腾,非把人家整出真病来不可。 “常记,这个,这个……您的意思是……” 常宁又是摆手,扫视一遍其他人后,盯着刘院长严肃的说道:“这是县委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你刘院长,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们执行,一定执行。”刘院长嘴里喏喏的应着,心里嘀咕道,敢情娃娃记不是来探视慰问,是来折腾人家的呢。 乘着医生为自己左手换药,常宁看了李州腾和凌啸一眼。 “州腾,你和凌啸还待在这里干嘛,赶快去看看两位付县长,就说我的意思,让两位安心养伤养病,等他们身体康复了,本记要和他们切磋交流一下打架的经验,还有,让他们准备点钱,县委大院损失了不少花木,可是要照价赔偿的,噢,对了,你提醒他们一下,因为打架负伤所产生的医药费,是一分也不能报销的。” 李州腾也坏,忍着笑问道:“领导,是照原话传达吗?” 常宁一拍桌子,瞪着眼斥道:“废话,本记的指示能轻易纂改吗,快去快去。” 李州腾应了一声,拉着凌啸走了。 常宁也不久留,左手换好药后,和刘院长等人又聊了几句,例行公事的表示一下领导对医院的关注后,一个人溜出了医院。 县人民医院的对门,是《万锦报》报社所在地,常宁要去找县委宣传部付部长兼报社社长皮春玲。 对常宁的到来,皮春玲又惊又喜,迎进办公室后,又是让座又是茶,热情得不得了,自从父亲皮月桂下台后,她这个皮家顶梁柱有些不吃香了,虽然不是门可罗雀,但确实被很多人看不起了。 “常记,没想到,没想到您今天能过来……” 常宁笑道:“哎哎,春姐,你可犯规了啊。” 皮春玲有些手足无措,不解地看着常宁。 “呵呵,咱们在锦江时说好了的,我叫你春玲姐,你叫我小常,还有那个您字,我听着太别扭了。” 皮春玲轻声问道:“真的,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春玲姐,真的,你老爸可不是坏人,要说有错误,也就是没有管好你那个宝贝弟弟,还有,还有在万锦县搞一言堂家长制,其他的,我没觉得他做得不对的地方嘛。” 皮春玲闻言一阵激动,情不自禁的握住常宁的手,“常记……不,小常,我,我谢谢你,我们全家都谢谢你……要不是,要不是你主持公道,我弟弟他,他也不会只被判个死缓……” 说着,皮春玲的身体忘情的靠到常宁身,惹得他立时全身一震,皮春玲的高山,他是偷偷打量过的,够得丁颖那个大波级别了,这方面他惹的麻烦够多的了,他可不想再为自己添砖加瓦。 “春玲姐,你看……能不能,能不能保持一点距离,因为,因为我怕同志们看见,引起咱姐夫误会……” 皮春玲脸一红,松开常宁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常,你这人呀,不象个县委记……” 常宁笑道:“呵呵,我现在就不是县委记,是春玲姐你的弟弟。” “小嘴蛮甜人的。”皮春玲嗔了常宁一眼,绕到他身后,趴到他的后背,耳边拿自己的大波摩搓着,一边低声笑道,“嘻嘻,小常,你说说,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常宁拉开搔扰他的皮春玲,望着她敞开的前胸,咽了几下口水,无奈的说道:“春玲姐,我是来说正经事呢。” 皮春玲不离不弃,挺了挺胸笑道:“好,那你说。” “嗯……我决定啊,这次先批给你们报社五万元,你可以去找陈茂云付县长要,就说是我同意的。” “谢谢,谢谢你,小常。”皮春玲扑来,捧着常宁的脸亲了几下。 常宁苦笑着,这娘们老公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个月,旷着旱着呢,象头饿急了的狼,自己要是不保持克制,非着了道不可。 “春玲姐,这钱我批给你,我不查你用到哪里去了,但你要把《万锦报》给我办好,报纸没有起色,你就别指望我再给你批钱。” 皮春玲小腰一扭,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看看我,我会让你失望吗?”说着,双手又放到常宁脸,又揉又搓的,两只眼睛直冒邪火。 常宁目不邪视,哪敢往危险地带扫描,“第二件事,你们《万锦报》给我组织一批文章,要关于全县教育事业现状和发展的,留点版面,我要亲自撰文,弄好以后,争取三天内见报。” 皮春玲怔了一下,作为报社负责人的警觉性又回来了,“小常,你要搞什么大动作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咱们万锦县的教育工作太落后了,我就想促进一下,小小的促进一下。” 0524一箭三雕 常宁回到县委大院的时候,李州腾也从医院回来了,也不管常宁有没有在听,就站在那里说了一些两个付县长的情况,一边不住的拿眼睛偷偷的瞄着常宁。!。 李州腾处事很谨慎,说话也蛮小心,但在常宁心中,他做得过分了一点,比起金汕的善解人意,差距还是有的,可常宁也懒得提醒,为人处事讲究的是一个悟性,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当秘是门大学问,以常宁肚子里那点墨水,实在教不了什么。 常宁盯着李州腾好一会,“汇报完了?”李州腾楞了一下,“是,汇报完了。”常宁哼了一声,“你肚子里还有话,想烂在肚子里吗?”李州腾腼腆的一笑,“领导,你真是洞若观火。”常宁笑骂道:“他娘的李州腾,你拍马屁的水平可够次的。”李州腾笑道:“领导,我这是由衷之言么。”常宁乐道:“你是想当我的秘,还是想做马屁精?”李州腾忙说:“当然是做你的秘。” 呵呵一笑,常宁端起脸说道:“领导可以有个人秘密,秘可不能有个人秘密,你知道这条铁律吗?” “知道,知道……那,那我可说了。”李州腾望着常宁,鼓起勇气说道。 宁叹了一口气,重重的靠到椅背苦笑起来,“李州腾啊李州腾,我要是知道你是个娘们,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当我的秘。” 李州腾不好意思的笑了。 “领导,我刚才看到,看到你去报社了,我还看到皮春玲付部长,她送你出来的。” 常宁奇道:“是啊,那又怎么了,我不能一个人去报社吗?” “这个,这个皮付部长的工作能力,是有口皆碑的,可是有些方面,有些方面她……”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州腾,你是指……那个方面?” “领导,就是那个方面。”李州腾也笑了起来。 常宁一下子来了兴趣,咧嘴一乐,“州腾,你把门锁,详细给我说说,说说皮付部长的那个方面,呵呵,闲着也是闲着,掌握第一手资料嘛。” 李州腾笑着,走过去锁好门又走了回来。 “领导,你没来之前,我们万锦县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说即使全县百姓没得吃了,干部们也有得吃,即使其他干部没得吃了,县委领导宿舍区的领导也有得吃,可要是领导没得吃了,那皮家人也有得吃,因为皮月桂有小老婆莫春意,和二丫头皮春玲三丫头皮春艳,有了这三个人,皮家就有得吃。” 皮家三丫头皮春艳,是县文化局付局长兼县京剧团团长,次七姐妹门闹事的时候,常宁见过一次。 “呵呵,皮家人都是挣国家工资的,旱涝保收,当然饿不着了,可为什么有了这三个女人就有得吃了呢?” 李州腾红起了脸,“因为,因为她们三个是全国粮票,吃不完用不尽呗。” “全国粮票?”常宁念叨着,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是,就是那个方面的意思么。” “噢……呵呵,”常宁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州腾,还真的有这么一说?” 李州腾小声的说道:“这个笑话在社会流传,至少有十年了,不信你问问穆玲玲,她肯定也知道的。” 常宁笑骂道:“他娘的,我又没说你在撒谎,我是让你举例说明来着。” “嘿嘿,莫春意部长和皮月桂的事,都几十年了,几乎是完全公开的事,听说这几年,莫部长还和林正道代县长,和纪委的郭秋平记,都有些不明不白的。” 常宁听得心里一怔,这个情况值得重视,这三个人都是现任常委,真要是明铺暗盖的打成一片,可就有些不妙了。 “听说皮付部长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老公长期在外地工作,夫妻俩分居两地,难免,难免会出现这种事,她和莫春意部长两个人,还为纪委郭记吵过几次架,听说,听说她和公安局的马付局长也走得很近。” 常宁咦了一声,“我看莫春意和皮春玲关糸还不错嘛。” “这个么,我就不知道了。”李州腾挠着头说道。 “对了,你再说说那个皮家三丫头。” 李州腾笑道:“她算很是皮家七姐妹中最漂亮的了,十五六岁就进了县京剧团,二十三岁就是京剧团的付团长,康乐镇的人都说,她不但是全国粮票,还是联合国的世界通用票呢,反正,反正意思是说,她的生活作风很烂,和很多男人都不明不白的,不过,倒没听说她和县里哪位领导有来往。” 常宁陷入了沉思,李州腾说的情况很重要,这万锦县的水真的很深很浑,比他想像中的要复杂多了。 “领导,我是怕你,怕你……所以,请领导以后少和她们来往,即使避免不了,也不要一个人去,免得,免得人家说闲话,影响领导你的工作。” 常宁点点头,由衷的说道:“州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啊。”心说,李州腾说的可得记牢了,这三个女人千万碰不得。 “领导,你刚才说,让我写什么文章?” 常宁回过神来,稍作思考后说道:“州腾,你帮我写一篇大约三千字左右的章,以我的名义啊,马就写,争取今天下午下班前送到《万锦报去》,题目就叫《发展教育是万锦县脱贫致富的根本方针》” 李州腾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刷刷的记起来。 “主要内容么,无非是发展教育的重要性,其次,全国全省的教育发展情况,第三,我县教育发展的现状,要特别指出落后的状况,第四,解放思想,大胆发展,可以提一些具体的发展计划,比方说,一年普及小学,三年普及初中,五年扫除文盲,七年普及高中,等等等等,第五,具体的措施,最后,用比较郑重的语气强调,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性的因素,各级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要马行动起来,赶快转变思想转变作风,不换思想就换人……” 李州腾笑着说道:“领导,你的中心思想,就在这句‘不换思想就换人’。” “呵呵,行啊州腾,你小子越来越像个秘了嘛,快去干活。” 听说主管科教文卫的付县长许国璋,是个水火难攻的老油条,那就先用这篇文章给他打个招呼,你的难兄难弟程大昆和李贵田,已经是火烧屁股了,你也不能闲着嘛,咱小半仙别的本事没有,借事整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没事也没关糸,咱就给你来点事呗。 程大昆和李贵田,这两个老不死的家伙,你们打架打得痛快,打完了还不约而同的躲到医院里享清福,害得老子这一把手出去让人家笑话,这次无论如何要让你们抬屁股走人,人大政协那边还缺几个付职,识相点的,咱给你个位置,再喝几年茶看几年报纸,不听话的,就把你们挂起来晾着。 日落西山的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嘛,这个许国璋也是,都五十四岁了,头脑僵化,不思进取,也该靠边歇歇了。 嘿嘿,这回就算赌把大的,来个一箭三雕,把三个人一窝端了,万锦县的人事工作就算告一段落,解决了人事问题,以后的工作就是为老百姓办事,那就好办多了。 对于两位付县长打架的事,该如何处置以便消除影响,常宁把这个题抛给了纪委记郭秋平。 郭秋平谦恭的笑着,接过常宁的香烟轻轻捻着,“常记,我还真没有想好自己的看法。” “呵呵,老郭,你是县纪律检查委员会记,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嘛,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就不管了。” 常宁当然看出了郭秋平的城府和狡猾,他没想让他主动去做什么,而是希望他能配合自己做的什么,现在常委班子里,莫春意正企图自立门户,这郭秋平可就是皮家唯一的代表了,掌握他的动向,对全县的大局有着重要的意义。 “常记,我来的时候,还真的翻了一遍纪律处分条例,程李两位的打架事件,当然要严肃处理,可问题是,条例没有明确具体的规定啊。” 常宁听了,心里一乐,好么,这事有机会得请教一下老爷子,两位付县长打架,是该警告处分,还是严重警告处分,要不就是留党察看? “老郭,我就是想私下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不要有顾虑嘛。” 郭秋平略作沉吟,他是皮月桂一手培养出来的人,而程大昆和李贵田却是一直和皮月桂作对,双方积怨甚深,郭秋平恨不得将两人一撸到底,但他摸不清常宁的真实想法,自然不会轻易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常记,付处级干部的违纪处理权,是由地区纪委管辖的,我们要是先拿出意见来,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呢?” 常宁闻言,心里便骂道,老狐狸,你当我不懂党的组织原则啊,不说是,老子今天非逼你说出来不可。 0525引而不发 心里在骂,嘴在笑,这是官场的基本功,也是常宁比较擅长的生存技能。 “秋平同志,我也想和你一样,和和稀泥两面光,喝喝清茶不塞牙,可这县委大院里领导打架,影响太坏,县委不拿出个态度,没法交差,无难平众惑啊。” 郭秋平听得一怔,不是为常宁话里的意思所怔,而是因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变的而怔。 领导对下属的称呼,在体制内可是大有讲究的,喊你一声郭记,那就表示公示公办,没有半点感彩,亲疏难辨,好恶不分,称呼你秋平同志,看似规规板板,强调的是谈话的重要,突出的是等级的分明,带着警醒的弦外之音,大多适用于正式和公开的场合,象这这二人转的时候,被喊者可得三思。 去掉同志二字,直接喊一声秋平,则是表示两人之间超越了同的关糸,不是朋就是兄弟,领导说出的话,可信度陡增百分之三十,当然,直接叫你老郭,也算是比较亲热的,既有年龄差距的尊重,也有下级之间的信任,听着让人又放心又舒心,仅比直呼其名差那么一点而已。 至于直接叫你郭秋平或郭秋平同志,就不用多说了,一般下属,没人愿意这样被领导称呼的,除非他的脑袋被办公室的门给挤了,领导蛮生气,后果很严重,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在万锦县,郭秋平的地位有些特殊。 四十三岁,绝对是个相当尴尬的年龄,对从政者来说,能干到付处级的位置,已经蛮了不起了,尤其对大器晚成、二十来岁才读完高中的郭秋平来说,这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其中有皮月桂父亲般的栽培,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兢兢业业,天道酬勤,方能竞成。 从四十三岁到五十三岁,还有十年的黄金年龄,官场奋斗,不进即退,不想进步是句废话,想进步却不得其门,才是根本的原因。 郭秋平最近才发现,自己陷在义父皮月桂这里,实在是陷得太深了,陷得无法自拨,脸刻个皮字他无怨无悔,可却难为他人接纳,皮月桂尴尬的退出了历史舞台,让他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现实是残酷的,官当到这个份,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需要面的力量推动,地委记顾思明,专员王铁林,地委付记马玉定,都是不待见皮糸人物的领导,只有一个商洛可以依靠,可惜,仅仅是统战部长的能量,实在不足以助其冒尖。 郭秋平的外表,给人的印象似乎有些粗犷,其实不然,他是个勤于思考的人。 至少他看出了娃娃记的实力,强大的气场,连地委领导都要礼让三尺,一糸列的动作说不轰轰烈烈,却绝对是雷厉风行,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的掌控了万锦县的话语权,而且他还看出了他大开大合的开放式的领导方法,默许或支持班子里的其他成员风生水起,揭竿而立,不象以前的一把手,要求手下人唯唯诺诺,步调一致。 林正道,千年老三者,一夜之间入主县政府,孙正邦,王铁林马玉定的人,多年的老黄牛翻身当了主人,李效仑,前三任县委记的影子,竟也能焕发青春,老树开花,公开半公开的开宗立派,还有那个陈茂云,无名小辈,混迹于乡野,却不经任何过渡,一跃而进入了县政府…… 不是我体会不到世界的变化,实在是这个世界的变化太快太快。 对郭秋平来说,这就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明哲保身,得过且过,就会慢慢的被一把手疏远抛弃,没有付出便没有回报,等到秋后分帐,只能一边待着去,义无反顾的投入,固然能分得一点,怕只怕自己背后无入,得到的也难以保全。 “常记,我完全支持你的意见,打架事件必须严肃处理,以正视听,官声来自民声,官风决定民风,不管是谁犯了错误,都不能逃脱纪律的处理。” 郭秋平是咬牙表态的,尽管说的是“我完全支持你的意见”,却也让常宁比较满意了。 这家伙,我几时说出自己的意见了,常宁心里乐呵呵的想,咱读不多,没读好,但这种咬文嚼字的游戏,也太小儿科了。 “秋平同志,你说得很好,这才是一个纪委记该说的话嘛,嗯嗯,下午的常委会,我等你亮剑哦。” 还是秋平同志,语势居高临下,摆明了要吃定自己,郭秋平心里暗暗叫苦,看来,这一关是躲不过去了。 既有大手笔,又有小聪明,这个娃娃记,实在有些难侍候呀。 “常记,那,那我先回去了。” 郭秋平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 “嗯嗯,秋平同志,你先按照规定,向地区纪委请示一下,看看他们怎么个说法。” 常宁热情有加,亲自送到了门口,亲热的握手道别,仿佛在送别远行千里的亲人,瘦削而高高的身影,显得清晰而潇洒。 长舒了一口气,常宁刚坐回到藤椅,组织部长莫春意,便出现在还来不及关的办公室门边。 “常记,你好,我没打扰你。”莫春意一脸的灿烂,声音也忒甜美,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愧为当过一年县广播站广播员的人。 常宁眼前突觉一亮,今天的莫春意打扮得端庄素雅,没了妖气,多了人气,没了裙子,一身正装,是他喜欢的女性形象,就象他讨厌的石榴,不喜欢吃,但可以欣赏么。 是啊,深秋的季节,总能在女人身体现出来。 李州腾跟在后面。 “春意同志,请坐请坐。”常宁附带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却投向了李州腾。 “领导,医院来电话,半个小时前,程大昆付县长出院了,现在,李贵田付县长正在办理出院手续。” 常宁唔了一声,看着李州腾会心一笑,“州腾,你马去趟后勤科,问问他们,两位付县长打架损坏的花木,损失多少算出来了没有。” 州腾斜了莫春意一眼,心里有些诧异,这老娘们是咋回事,怎么突然的脱胎换骨了。 李州腾转身出去,顺手带了门。 “常记,你找我,是不是要谈程大昆和李贵的事?” 常宁点点头,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是啊,春意姐,付县长这个职务,既是你们组织部能管到的,又是你们组织部决定不了的,我想在常委会议之前,听听你的意见。” 嘴里轻描淡写的说着,常宁一边点一支香烟吸起来,目光跟着烟雾,尽量自然的不往莫春意那里看。 “小常,我可以叫你小常吗?”莫春意笑着问道。 常宁也跟着笑起来,“春意姐,我早就说过了,这根本不是问题嘛,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姐姐姐的。” 一声轻微的叹息,“小常,你是第一个把我当姐姐对待的,谢谢,谢谢你……” 常宁忽觉气氛有些不对,马展开了调节,“哎,姐姐同志,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谈工作,谈工作啊。” 莫春意笑了,脸一层红晕一闪而过,“小常,你都安排好了,我没什么意见,照着你的既定方针做就是了。” “哦,你说说看。”常宁显得饶有兴致。 “你的一糸列小动作,无非是逼着程大昆和李贵田知耻而退,把刀高高举起,然后轻轻的放下,举而不放,引而不发,只要他们乖乖的退居二线,把位置让出来,就既往不咎,如果一意孤行,倚老卖老自以为是,就让高举的刀狠猛的劈下来,真是一条妙计啊。” “知我者,春意姐也。”常宁微笑着赞了一句,心中暗暗佩服,莫春意的冰雪聪明,谁说漂亮女人没脑子来着,能当县委组织部长,不全靠一个方面成就出来的嘛。 “我还知道,你找我来,是想在下午的常委会议,让我打冲锋做恶人,为你的阴谋加阳谋推波助澜,从而造成一种高压的气势,让程大昆和李贵田避无可避,只能一退了之。” 常宁点着头,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是的,春意姐,我的目的正如你所说,但是,此事过后,我恐怕还要让你失望一次。” 常宁的话是在暗示,未来的付县长人选,莫春意没有参与推荐的权利。 又是一声轻叹,外加娇嗔的一瞥,“我有思想准备,早知道没我的份儿。” “呵呵,我的春意姐,不要生气啊,干活的没有工资,有点不地道哦,实在对不起,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嘛。” 莫春意站起身来,走到常宁面前,撒娇似的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就知道哄我……算了,我知道你这一把手不好当,以后,以后再找你算帐。” 常宁也不客气,笑嘻嘻的在莫春意的脸抚了一下,“呵呵,我就知道,漂亮的姐姐总是心好,知道帮着自己的弟弟,春意姐,弟弟再次谢过了。” 莫春意娇躯一颤,红晕爬了脸颊,眼睛有些迷离起来。 常宁见状,急忙说道:“打住,打住,春意姐,该吃午饭喽。” 0526再添一把火 快到钟点的时候,常宁被李州腾叫醒,开会的时间快到了,赶紧起身,将头伸早就准备好的脸盆里一分钟,洗洗脸理理思绪,准备开会的内容。 用冷水洗脸,是伴随常宁一辈子的习惯,大中午不回宿舍小息,而待在办公室里,虽然也在打瞌睡,但也能给人勤勉的印象,作秀的成分太多,可谁让他是一把手呢。 万锦县的县委大院,自到下近一百五十号,从娃娃记任,就再也没有中午回家休息的现象,那怕宿舍区仅百米之隔,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下午的常委会议就一个内容,如何纲线的讨论研究,关于两位付县长打架的事情。 常宁在心中先给会议定了调子,再添一把火,造成泰山压顶之势,让该跳出来的人,都避无可避的跳将出来。 他娘的,地委的领导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电话,都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么,惹毛了咱,咱就来真格的,卡嚓卡嚓,来个先斩后奏。 门开处,李州腾先冒个头,又伸进手来,做个接电话的手势,继而又翘了翘大拇指。 常宁点点头,脸总算有了笑意,来了来了。 这是他教会李州腾的一整套动作的一部分,那手势是说,地委一把手的电话来了。 “顾记,您好。” “小常,怎么样,左手的伤不碍要。”顾思明的话亲切悦耳。 “谢谢顾记,就那么一点小伤,不会影响工作的,轻伤不下火线么。” “哈哈,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象我们这些老人啊。” “哎,顾记,这我可得给您提意见了。” “哦,是吗?你说你说。” “在我的心目中,您何老之有啊,我的办公桌,还放着一份关于您参加锦江大堤修建工地劳动的通讯,英姿犹如青年,您要是说自己老了,让我们做下属的情何以堪么。” “哈哈,哈哈,我那就是给同志们做个榜样,其实,就干了个把钟头而已,有点演戏做秀的成份哦。” 常宁听得心里一阵咯噔,咋的,话里有话啊,演戏作秀,是在说咱吗。 “顾记,您,您有什么事吗?” 顾思明笑道:“你这个同志啊,还非要我先开口吗?” 程大昆是顾思明的人,他打这个电话,明摆着是知道了今天午在医院的事,来电话保人了。 “顾记,这个这个,您行行好行吗?” “哦,小常,你这话从何说起呀?” “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顾记,我这脸,一提起这事就发烧哇,我不敢给您和其他领导打电话,我,我甚至都不敢面对下面的同志和老百姓,两个付县长打架,家丑,家丑啊,我要向您,向地委做深刻的检讨。” “哎,没那么严重,那事跟你小常有什么关糸。” 常宁继续说道:“因此,请您和地委相信,我们万锦县县委有智慧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哦……你是想,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这件事?” 常宁急忙说道:“领导英明,谢谢,谢谢领导的信任,我想先开个常委会议,听听同志们的意见。” “嗯……也好,小常,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慎重处理啊……那就,那就先这样。” 常宁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起身便往门外走。 李州腾跟在身侧,小声提醒道:“领导,你可别把顾记给得罪了。” 常宁双眼一翻,斥道:“你懂个屁,知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啥意思吗?” “这话跟这事,能沾边吗?”李州腾嘀咕着。 “呵呵,你小子还是未婚青年,小毛孩嘛,听我这过来人教教你啊,咱们万锦县呢,好比是一个小家庭,顾记把他女儿嫁给了这个小家庭,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家里小两口的事,这还有公婆在旁边呢,他做老丈人的,有什么资格往里面掺和,哪怕他宝贝闺女受点委屈,他也不好说话,对外还得说自己女儿的不是……呵呵,你的明白?” 李州腾微笑一下,“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 常宁在会议室门口停下了脚步,“呵呵,你要是比我还明白,那县委记就该你当了……噢,今天的会议不需要记录,你就回去慢慢明白。” 除了在外学习的林正道,和很少来开会的张福林,其他八名常委都到了。 常宁一边往自己座位走,一边分着香烟,一边嘴里连声的为迟到而道歉着。 “对不起同志们了,刚接了顾记的电话,我检讨过了啊。” 大家轻松的笑着,今天的临时常委会议,没有其他议题,每个人的心情其实都蛮好,那两位从医院出来躲在家里的付县长,平时趾高气扬的,跟在座的基本没什么私人交情,都在期待着诡计多端的娃娃记,怎么痛打落水狗呢。 “同志们,我宣布,今天会议的第一项议题,每人先抽完我发的香烟。” 又是一阵笑声,常宁接着补充了一句,“春意同志,玉桃同志,你们两位请喝水,喝水有益健康啊。” 常宁吸了几口烟,忽然想到了“打土豪分田地”这个口号,今天的会议是一场戏,是继续给那两位付县长施加压力,可对与会者来说,却有另一番意义,一旦大功告成,那两把空出来的付处级交椅,不正如秋收时节金灿灿的果实吗。 他娘的,好戏才刚开幕,热闹的在后头呢。 吴贵龙笑着说道:“常记,你交待的任务我完成了。” “哦?那你快说,听故事听故事,咱们边听故事边抽烟,难得轻松一下嘛。” 常宁微笑着,又抓出几根香烟,准确的朝各各人扔去。 “说起来,也蛮好笑的,老程和老李从小就认识,从小就不对付,两人都是自个村的孩子王,经常纠集一帮小家伙打架,在两个村旁边,还有一个村庄叫于家岙,于家岙有两位同龄姑娘,一个叫于玉平,宝玉的玉,和平的平,一个叫于月屏,月亮的月,屏风的屏,嘿嘿,问题就出在这里,两个名字用我们这里的土话一念,简直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本来嘛,程大昆认识那个月亮屏,李贵田倾慕那个宝玉平,程李两家分别请了媒人去提亲,都成了,还定了大喜的日子,都在农历八月初八,嘿嘿,这问题又来了,我们这里的风俗,同一天迎亲,那是要争先恐后的,结果,两支队伍迎了两位新娘轿后,在于家岙的村口小石桥边碰了,谁都想先走,谁都不让谁,据说,据说两边的人还动了手,现场乱作一团。” “后来,是于家岙的几个长辈出,做了调解,两顶花轿同时并肩过的小石桥……不过,等到洞房花烛夜,掀开红盖头,两位新郎发现,床的新娘,不是自己认识钟情的那位姑娘,总之,最后是宝玉平于玉平嫁给了程大昆,月亮屏于月屏嫁给了李贵田,嘿嘿,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位新郎都只好不约而同的认了。” “本来么,这事就算皆大欢喜了,不管男方女方,家长们都没啥话,外人也一笑了之,何况两家的日子过得挺顺溜和睦的,儿子女儿接二连三的出生,几年过去,都忙着打土豪分田地,一个搞地下工作,一个参军了前线,应该是一段佳话,可是,所谓不是冤家不碰头,解放后两个人又碰在了一起,旧帐就被翻出来了。” “到现在为止,谁也搞不明白,两位新娘是被如何调包的,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谁也说不清楚了,老程和老李说不清,他们那口子也不明白,可老程和老李认死理啊,都认为是对方耍了阴谋诡计,是对方有意调的包,却偏偏说不出所以然来,就这样,两人年过半百,儿孙满堂,还仍然耿耿于怀,见面就掐,当然,两人吵架的时候,从不提及当年的新娘掉包之事,偏都是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从公社斗到了县里,一直斗到县委大院,斗到了现在满头白发之时……” 会议室里笑成了一团。 常宁乐道:“好一曲错花轿嫁对郎啊,好好,我要让县京剧团编一部新戏,呵呵,两位老前辈掐了一辈子,还没掐明白,我就让他们在戏里再继续的掐下去,一直掐到二十一世纪,让他们的这传佳话流芳百世。” 柳玉桃笑着问道:“常记,我可以把你的这段话,当作指示在宣传部传达吗?” 常宁故作严肃的说道:“当然,为什么不呢,你告诉剧团领导,戏排好后公演前,我要亲自审查。” 李效仑笑着说:“常记,建议到首演的那一天,把两家的人都请去。” 又是一阵笑声。 常宁举手示意了一下,待会议室里静下来后,缓缓的说道: “同志们,顾记为此事作了重要指示,主要是八个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值得大家深思,我呢,在这里跟各位交个底,我向顾记表了态,我说,我们万锦县县委,有智慧有能力圆满的解决此事。” 常宁一边说,心里一边乐呵,顾记是说过这八个字,咱把它变成了“重要指示”,你们该表示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这时,会议室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0527欲擒故纵 门外的吵闹声挺响的,常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会,前几天两个付县长打架,今天又有人吵架,难不成这县委大院变成康乐镇的农贸市场了。 李效仑坐得离门最近,急忙起身,走几步拉开了弹簧门。 望着会议室的门口,常宁一下子傻了。 是慕容雪,正亭亭玉立的出现在门边。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慕容雪身,一头披肩黑发,黑衣黑短裙,黑袜黑皮鞋,手挎黑色真皮包,整个就是黑色风暴。 “小常,呜……呜……” 黑色风暴疾卷而过,转眼刮到常宁面前,不等他站起身来,就扑到了他怀里,呜呜的抽泣起来。 “小常……他们,他们好坏,呜……他们把我关在房间里,呜……” 所有的目光,又都一齐转向,落到了常宁的身。 常宁尴尬无比的靠在椅子,这种场面,是他有生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他没辙了,他迫切需要有人出来救场。 李效仑带着李州腾走了过来。 李州腾结结巴巴的说道:“领导,这位女同志她……她说是来找你的,我,说你在开会,我让她在你办公室等,可,可她不干,就,就……” 常宁哭笑不得,站起身来,把慕容雪推到了椅子,低声说道:“慕容雪,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出门去。” 慕容雪果然停止了抽泣。 常宁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扔给了慕容雪。 “同志们,对不起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在省城接待的慕容雪小姐,旅欧华人、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裁,我的远房五表姐。” 常宁脸不红心不跳,为慕容雪安了五表姐的头衔,迅速的解决了大家的大部分疑惑。 莫春意带头,大家纷纷过来和慕容雪招呼。 慕容雪也不怯场,擦了擦眼泪,迅速恢复了大小姐的做派。 常宁皱起眉头端起脸,毫不客气的训斥道:“五表姐,我这里正在召开常委会议,如果不想让我砸了饭碗的话,就给我出去,乖乖的到我办公室待着去。” 慕容雪一看常宁真生气了,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举起小手向其他人摇了摇,垂着头,跟着李州腾老实的的出去了。 “同志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常宁苦笑着,又摸出香烟分了一遍。 李效仑微笑着说道:“常记,听说欧美特集团公司在世界很有名,这次机会难得,我们万锦县可不能错过了。” 常宁一听,拿手指了指李效仑,咧着嘴乐开了。 “大家看看,看看,效仑很有经济头脑嘛,呵呵,我给大家透个底,我五表姐家呀,比我们家有钱多了,请大家放心,既然她来了,我不会放过她的,总得让她为我们万锦县做点贡献嘛。” 孙正邦插嘴道:“常记,好象欧美特集团公司,有一家专业从事农产品贸易的分公司,总部就设在香港,我们万锦县农付业相对比较发达,正需要这样的外部平台啊。” 常宁点点头说道:“老孙,你说对了,一个礼拜之后,会有好消息告诉你的。” 莫春意问道:“常记,要不要,要不要我和玉桃帮着接待一下呢?” 常宁摇着头,心说这位姑奶奶是来寻开心的,不象袁思北,是来帮忙出主意的,一般人根本侍候不了啊。 “同志们,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开我们的会。” 常宁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不想把慕容雪更多的放在公开的地方。 “我先表个态。”莫春意抢先说道,“我认为,党风就是干部的作风,干部的作风问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作风问题特别重要,对于程大昆和李贵田两位同志的事情,我个人的意见,是必须严肃处理。” 莫春意说得严肃认真,让常宁不禁为之一叹,女人心,海底的针,痛打落水狗,是政界女人最乐于干的事啊,以后可得记住了,宁可得罪小人,千万别去得罪女人。 “常记,我也说几句。” 郭秋平面无表示的看着常宁。 常宁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里却乐了一下,基本能猜到他要说出的内容,郭秋平虽然是纪委记,是管干部操守纪律的,其实却是个老好人,今天能下这个决心,真的很不容易。 “常记,同志们,顾记说得好啊,两位付县长在县委大院打架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作为县常委会和县纪委,我们就应该当作大事来处理,我个人建议,按照干部纪律条例处理。” 李效仑心里咦了一声,莫春意这娘们打头炮并不奇怪,以前皮月桂得势的时候,她就是先锋的角色,可这个郭秋平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行,他都赤膊阵了,自己也不能落后。 “常记,我同意春意同志和秋平同志的意见。” 接下来,孙正邦和吴贵龙却表示了反对。 常宁心里有数,吴贵龙的态度,就是他授意的,而孙正邦,因为王专员和马付记的关糸,肯定要反对严处两位付县长的。 微微一笑,常宁把目光转向柳玉桃。 柳玉桃理理额角的一缕散发,淡淡的说道:“我反对严处,都是革命一辈子的老人了,一时冲动犯点错误,还是应该以教育为主。” 常宁心里一怔,他不了解柳玉桃的心思,当然无法知晓她的动机,只能留待以后慢慢的琢磨,不过,会议室里的三票反对严处,三票支持严处,正是他需要的结果,这个不不下的结果,是对付程大昆和李贵田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不出所料,统战部长蒋宝龙和武装部长史林风,都以没有考虑成熟为由,拒绝发表意见。 常宁当然不会责怪蒋宝龙和史林风,他本来就没想着用霸王硬开弓的办法,把两位付县长赶下台去,现在的小僵局,正好给了他继续借题发挥的预地,这也算是欲擒故纵。 “这样,同志们,今天只是一个临时会议,我连会议记录都取消了,目的就是想先讨论漫谈,不急不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处理结果,但首先,我们常委会要统一思想认识,没关糸,今天统一不起来,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慢慢的统一嘛。” 李效仑听着听着,慢慢的明白了,常宁还是在演戏,他根本不想处理两位付县长,心里大呼侥幸,今天会议前,常宁没和他沟通,顺带着就是要看各位常委的态度,自己的表现,基本还算中规中矩。 “下面,我以个人名义,提三条意见,第一,程大昆同志和李贵田同志,暂时不要班,继续在家一边休息一边反思,第二,委托孙正邦同志和郭秋平同志,作为常委会的代表,找程李两位同志正式谈话一次,希望他们主动站出来认识错误,自请处分。” 说着,常宁站起身来,顿了顿,冷冷的说道:“没有不同意见的,就散会。” 摇着手,绷着脸,常宁离座扬长而去。 坐在办公室外间的李州腾,看着眉头紧锁的常宁,慌忙站起来,一边用手指指里间,一边小心翼的说道:“领导,你别怪你表姐,其实刚才,刚才都怪我,跟你表姐一点关糸都没有,我,我……” 常宁哼了一声,走到门边,却停下脚步,收回正要推门的手,回过身来盯着李州腾。 “咦……我怎么觉得,觉得你有些不大对头啊……不对,不对,李州腾,你有问题。” 李州腾脸一红,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戒指,双手捧着,递到了常宁面前。 “领导,是这样的,你表姐问我结婚了没有,我说还没有,她又问,女朋总有了,我说,正谈着呢,她就把这个送给我,我,我坚决不要,她就说,你要不收下,我就让小常把你发配到乡下去……” 常宁似笑非笑地说道:“于是,你就她吓住了,于是,你就收了她的戒指,于是,你就帮她说话了。” 李州腾忙道:“没有没有,请领导明秋毫……我,我这不是坦白交么。” 常宁接过金戒指瞧了瞧,又一把扔还给李州腾。 “呵呵,你就拿着,不过,我可得给你记一笔,某年某月某日,李州腾收受外商金戒指一只,将来纪委查起来,一清二楚嘛,呵呵。” 李州腾松了一口气,收起金戒指放回口袋里,陪着笑脸说道:“领导,还是你表姐有先见之明,她说你准会这么说的。” 常宁奇道:“哦,她,她真的说过?” 李州腾点点头,“她还教我说,你要是这么一说,我就说,就说是你常记强迫我要的。” “他娘的,你小子敢?”常宁飞起一腿,扫了一下李州腾的屁股。 李州腾捂着屁股逃了开去,“领导,你快进去,嘿嘿,外商怠慢不得啊。” 常宁也笑了,骂了一声,“臭小子,便宜你了。”转身推门而进。 不等常宁关好门,一个黑色的身影,便飞也似的,挂到了他的身。 0528糖衣炮弹 常宁瞅着挂在脖子的慕慕容雪,实在只有无奈和苦笑的份,因为他很少有对异性真正生气的时候,刚才在会议室的那一慕,绝大部分是装出来的,对于异性魅力的抵御,他的意志实在时太过嬴弱。!。 “唉,姑奶奶,你真的想害死我呀。” 常宁一边叹气,一边走到办公椅边坐下。 看似纤弱的慕容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顽强,竟然依旧粘在了他的身,双臂搂颈,两腿缠腰,笑吟吟的,一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瞅着近在咫尺的常宁,一付打不还手手骂不还口,死缠烂打的样子。 常宁艰难的伸出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被慕容雪这么紧紧的缠着,累是累的,不过也还挺受用的,一股女性特有的芳香扑鼻而来,沁人肺腑,颇有心旷神怡之感,还有眼前这起伏不停的山蛮,如芳草绵绵,耐人寻味,反正不沾白不沾,送门来的好买卖嘛,一边等电话,一边拿话筒去蹭了几下。 慕容雪果然也是眯眼受用,娇喘几下,山峦更为坚立,细觉不对,一看不是常宁的魔爪,便幽怨的瞪了他一眼,小嘴也呶起来了。 可是常宁正板着个脸“生气”呢,她不敢开口说话,只能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快点下去,雪姐,行不行啊,我要接电话呢。” “嘻嘻,你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不然……我就这样缠着你,跟你一起干革命了。” 糖衣炮弹,绝对的糖衣炮弹,可恶的资产阶级,真他娘的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啊。 常宁不客气的捧着慕容雪的脸,毫不保留的享受了一番,直到搁在办公桌的电话响起了声音。 慕容雪也挺乖,得了便宜就松开常宁,带着胜利的笑容,坐到了另一张椅子。 电话里,是付省长桑梅莹的声音。 “……喂,您喂,您是哪一位啊?” 常宁忙道:“领导,对不起了,是我,小常呀。” “哦,小常啊,手的伤怎么样,还疼吗,要不要休息几天?” 桑梅莹很是关心,一连串的问候语,让常宁深受感动。 “谢谢领导,我没事,我说领导,你,你怎么把资产阶级,放,放到我这里来了。” 常宁说着,瞟了慕容雪一眼,没想到她虽然听不见,却知道她是中心话题,嫣然一笑,得意的将山峦拱得更高了。 “小常,我也拿她没有办法,你一走,好像把她的魂儿也勾走了,门不出饭不吃,吵着闹着要见你,我知道你县里出了点事,脱不开身,所以,所以我请示仇记后,就干脆亲自把她送过来了。” 常宁舒了一口气,“那,那让她在我这里待几天,我办完事后,马送她回省城,领导你看行不行?” “嗯,这样蛮好,你也可以乘机做做她的工作,小常,只是太辛苦你了,千万,千万注意身体啊。” 省城那晚温馨缠绵的一幕,迅速的在常宁的脑海里浮现。 “谢谢,领导,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记在心里了。” 常宁开始放慢语速,语气有些模糊起来。 “哦……小常,我,我也在心里记着呢……”桑梅莹也领会了常宁的话外之音,说话声音压低了许多。 “领导,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我找个时间,向你作个专题汇报?” 有冰雪聪明的慕容雪在场,常宁只能借用一些常用词,来表达另外的意思,只要桑梅莹能听懂就行了。 “嗯,我,我等你啊……” 桑梅莹的回应,就显得直白多了,常宁估计,她的办公室里,应该没有第二双耳朵。 “那么,领导,你总该给点指示,或者给点鼓励也行啊。” 常宁是笑着说的,以他对桑梅莹的了解,断定她会有表示的。 果然,经过一阵多余的犹豫,桑梅莹作出了回应。 “……小常,我们,我们不是早就,早就都说开了么……反正,反正等你来了,莹姐我,我听你的指示就是了……” 常宁心里直乐,但脸还得装付样子给观众看。 “是,我一定坚决执行领导的指示……谢谢领导,那,那我可以挂了吗?” “小常,你等等。” 桑梅莹顿了顿,以严肃的语调继续说道:“小常,省公安厅刑侦处已经查明,那五个袭击你的人,全部来自你们万锦县,应该是你们前期严打时的漏网之鱼,而且是皮月桂儿子皮小龙的手下。” 常宁怔住了,吴贵龙不是报告过,皮老虎手下无一漏网么,怎么会一下子又蹦出来五个家伙来,难道说,吴贵龙有意谎报军情? “领导,我想要一份详细的案情报告和审讯记录,这可以吗?” “当然,我帮你要一份复印件,小常,你要有所警惕,表面的顺从支持,往往掩盖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没有看到详细的案情报告,只是听了公安厅的口头报告,但我深深的感到,你们万锦县那档事还没有完,你千万小心一点。” 常宁简直有点震惊了,桑梅莹不可能对他搞危言耸听,一定是案情颇有蹊跷,她才深感担忧,联想到自己省城遇袭后,吴贵龙马应堂等人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实在太过反常了。 “领导,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通完电话,常宁站起来踱了几个来回,细细的一想,眼前的事情太多,省城遇袭案那档子事还是放一放,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即使是和吴贵龙马应堂有关,谅他们在康乐镇还不敢造次。 老爷子说过,政治家最大的敌人,不是形形的对手和困难,是自己,是自己的冲动,合格的政治家要有大海般的城府胸怀,要容得下一切扑面而来的问题、麻烦、打击、苦难,政治家要学会记帐,然后要学会算帐,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的清算旧帐。 总之,政治家要学会虚怀入谷,声色不动。 常宁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老爷子哎,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咱不想做政治家,因为当个政治家,实在是太累了。 “小常,你在想什么那?” 慕容雪又粘了来,吊住了他的肩膀。 常宁没好气的说道:“臭婆娘,老子在想,怎么收拾你这个糖衣炮弹呢?” 慕容雪闻之,嘻嘻的一笑,不退反进,两座山头拱得更高了。 “小常,雪姐愿意让你收拾,嘻嘻,收拾,收拾呀。” 常宁又是无奈的苦笑,他实在不能用平常的办法对付慕容雪,对于蛮不讲理的女人,男人的命运只能节节败退,不过,这个世界,讲理的女人在哪里哟。 “慕容雪,姑奶奶,祖宗,冤家,克星,领导……你,你你你,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慕容雪双手往常宁的双肩一搭,媚眼飞快的扑闪,靓脸一红,小嘴一嘟说道:“小常,我打定主意了,我向党和政府保证,坚决服从你的收拾。” 常宁噗的笑问道:“他娘的,还向党和政府保证,你从哪里学来的?” “嘻嘻,从你们报纸学的呗……哎,小常,你骂人的时候,好可爱呢,多骂几句,好吗?” 老天爷,还有人说喜欢挨骂,让常宁立即哭笑不得了。 “雪姐,我跟你说正经的啊,你记住了,我让你在我这里住几天,今天是星期五,住三天,下星期一我送你回省城,然后你继续该干么就干么,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不然,我随时随地的让县公安局的人押送你滚蛋。” “是,我向党和政府保证。” 常宁瞄一眼那老高老高的山峰,咽了咽口水,推开慕容雪,坐回到自己的椅子。 “嗯,第一,你得为我烧饭做菜洗衣扫地,还得通过我的检查,女人嘛,不干女人的本职工作,就是男人婆,我这个人,最讨厌疯疯颠颠的男人婆了。” “等等,等等,我记一下。” 慕容雪趴在办公桌,拿起钢笔,在一份文件的空白处,认认真真的记起来。 “第二,以后不管谁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是我的五表姐。” “噢,我为什么是五表姐,那大表姐二表姐三表姐四表姐呢?” 常宁瞪眼骂道:“臭娘们,你再噜嗦,我让你马滚蛋。” 慕容雪可没生气,“嘻嘻,我不噜嗦,五表姐,五表姐就五表姐喽。” “第三,你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我们无产阶级对你们这些资产阶级,从来是不客气的,你得为我万锦县的教育事业作点贡献,呵呵,就捐个五十万。” 慕容雪象小学生一样的举起了手,“小常,我捐一百万。” 常宁吓了一跳,“雪姐,我要的可不是你公司的钱,而是你自己的钱,就是……” “我知道,你们叫私房钱,我有呀。” 常宁笑道:“呵呵,连私房钱都懂啊,行行,有点女人味了,不过,就先捐五十万,我们是穷人,一下子捐得太多,我们会发晕犯傻的。” 慕容雪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女人,我听我男人的。” 常宁乐了,站起来说道:“就先说这三条,走走,我陪你去农贸市场买菜,呵呵,考考你是不是个真正的女人。” 0529声东击西 万锦县的干部宿舍区,分为领导宿舍区和普通干部宿舍区,前者只有一到二十四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是供付处级以领导居住的,一河之隔的普通干部宿舍区,刚都是筒子楼和排屋,又根据家庭状况,分成集体宿舍、单人宿舍和有家宿舍,总之是一大片,据说县委县政府机关,和康乐镇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住在这里。!。 常务付县长孙正邦,以前一直都住在普通干部宿舍区,进了常委班子以后,本来也不想搬,可县政府机关后勤科的领导一个劲的催他搬家,其实,自从几家老干部搬离以后,一半多的房子空着,按他在县委的排名,应该搬到空着的五号楼去,可孙正邦向来喜欢低调清静,便和老婆商量了一下,乘着星期六下午休息,搬进了领导宿舍区的第二十四号楼。 二十号楼住的,正是主管科教文卫的付县长许国璋。 孙正邦在没当常务付县长之前,和许国国璋最合得来,两人来往颇多,孙正邦搬完家,洗个澡吃罢晚饭,便背着双手,踱到了许国璋家的院子里。 许国璋一个个人坐在院子里,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今天的《万锦报》,夜色初临,院落昏暗,一声低沉的长叹,显然,他不是在看报。 “国璋兄,一个人在想什么心事啊。” 孙正邦一边笑问,一边走过去,在许国璋对面的竹椅坐下。 “唉,孙老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许国璋将报纸往身边的小桌子一放,拿起香烟给了孙正邦一支,自己也叨了一支,点火后,闷闷不乐的吸了起来。 “国璋兄,别唉声叹气的,到了你这个年纪,身体要紧那。” 孙正邦当然知道许国璋为何所叹。 今天发行的《万锦报》,头版头条发表了县委记常宁的文章,题目叫做《发展教育是万锦县脱贫致富的根本方针》。 会读报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哪里是在讨论万锦县的教育发展问题,分明是一篇犀利的檄文,指桑骂槐,矛头直逼主管全县教育的付县长许国璋和县教委。 “这个娃娃记不简单啊,人家是在催我让贤滚蛋呢。” 孙正邦苦笑着,常宁的这篇文章,他当然看过,其意不言而喻,现在的问题是,人家的剑出鞘了,许国璋是投降还是接招。 以许国璋的性格,他不会硬抗,孙正邦过门探望,其实是来劝慰他的。 “国璋兄,我下午接到常记的电话,他的五表姐要捐献五十万元,支援我县的教育事业。” 许国璋笑道:“这个妹娃记,倒象棵摇钱树啊,老弟,以后教育经费的问题,肯定不成问题了。” 孙正邦微微的笑道:“国璋兄果然心胸开阔,能进能退,看来我准备的一番说辞,是浪费喽。” 两个人相视一笑。 “呵呵,说我心底无私,肯定是高喽,说我留恋官位,那却是小看了我许国璋了,我可不会象那两位,死皮赖脸的拖着不肯走,我都五十四岁了,什么事情看不透呢。” 许国璋说的“那两位”,当然是指程大昆和李贵田,许国璋向来看不起两个没有文化的老同事。 “退一步活阔天宽,国璋兄,我孙正邦比不你呀。” 许国璋摇着手道:“哎,你才几岁呀,正邦,你是大有奔头,可不能说泄气话哦。” 孙正邦笑了笑,心里却有苦难言,一方面是王铁林马玉定希望他培植自己的小圈子,另一方面,常宁似乎对他有所察察防范,夹缝中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啊。 “呵呵,这个娃娃记有一套,这几天搞的一糸列小动作,让程大昆和李贵田成了热锅里的蚂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孙正邦笑着问道:“国璋兄,常记的这篇文章,似乎有点过了啊。” 许国璋也不是好打发的,孙正邦怕他和常宁顶牛,自己夹在其中不好处置。 “正邦啊,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呵呵,说实在的,刚开始我还真有点想不通,不过,响鼓不用重捶,我这面闷鼓却需要重捶来敲,敲得好,敲得好啊。” 说着,许国璋站了起来,“正邦,你来得正好,陪我走一趟。” “去找常记吗?” “呵呵,是啊是啊,人家给我留够面子了,我要再不主动请辞,难道还等人家拿鞭子赶呀。” 常宁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瞅着慕容雪手拿拖把,吃力的拖着地板。 “呵呵,我说五表姐,你要实在不想受苦吃累,就赶紧撤退开路。” “我,我偏不,我,我要坚到底,主席说的,坚持就是胜利。” 慕容雪咬着牙,继续弯腰的干活,这已是她今天第三次拖地板了,尽管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三次拖地板,但她必须坚持,因为常宁恶狠狠的警告过她,车就在门外停着,不好好干活,马就送她离开。 传来敲门声时,常宁端坐在沙发不动,自然也是慕容雪跑去开门。 对于来客是孙正邦和许国璋,既在常宁的计划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慕容雪进步飞快,也乐于担当起女主人的角色,招招呼,请坐,茶,热情周到,然后乖巧的退进了房。 坚持为两位付县长亲自的点烟后,乘着许国璋受宠若惊的时候,常宁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掬了一躬,惊得许国璋慌忙站了起来。 “常记,使不得,使不得啊。” 常宁将许国璋按回到沙发后,自己才坐了回去。 “晚辈得罪了前辈,行个礼也是应该的嘛,莫非前辈认为还不够?” “够了,够了,常记,老朽愧不敢当啊。”许国璋连声说道。 三双眼睛都落在茶几的《万锦报》那里,均是一楞,继而又一齐爽朗的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愉快的气氛里,孙正邦也难得的幽默一回。 “常记,我这个电灯,是不是有些多余了呢?” 常宁微微一笑,望着许国璋问道:“许县长意下如何?” “呵呵,多余是多余了,可多比少好,余比缺佳,多余也不是坏事,常记,你是主人,我客随主便。” 常宁故作思考状,然后笑道:“许县长说得很有道理,三年内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是一项重大工程,还真得需要正邦同志出把力。” 孙正邦诧异的问道:“常记,你真的想动大手术?” 常宁指着许国璋说道:“这就得请许县长来下定论了。” 许国璋说道:“常记,正邦,你们都知道的,我们万锦县其实不缺教师,缺的就是钱,只要有了钱,三年时间足够了。” 孙正邦也说道:“老许说得是,我的判断也是这样的。” “两位县长,你们做个估计,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许国璋和孙正邦相互看了一眼,许国璋说道:“常记,后续投入不算,三年之内,校舍投资、教学用俱和新增教师工资,五百万应该足够了。” 常宁想了想说道:“好,钱的问题我来解决,但三年内实现九年义务教育的任务,就拜托你们两位了。” 孙正邦应道:“常记,我一定竭尽全力。” 许国璋笑着说道:“常记,你真了不起,大手笔啊,万锦县有希望了,可惜,我许国璋不能参与其中了。” “哦,许县长想做逃兵吗?” “常记,我许国璋心中有愧啊,你的文章批评得对,没有能力,阻挠改革有碍发层的人,应该自觉的让位,我今天来,就是向你向县委请求,辞去付县长职务,心甘情愿的到政协或人大发挥余热去。” 常宁点着头,笑而不语。 孙正邦说道:“常记,我可以证明,老许辞职完全是出于自愿,和你的文章没有任何关糸。” 常宁轻声一笑,站起身来,在偌大的客厅里踱起步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常宁养成了这种踱步的习快,步履均匀,不紧不慢,既轻松从容而有助思考,又能在下属面前,展现领导的权威和风采,不知不觉,常宁自己根本没有感到,在某些方面,他越来越象个官僚了。 “许国璋同志,还有孙正邦同志,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听我说过,我不让许国璋同志继续担任付县长的呢?” 常宁停住了脚步,脸的微笑十分的灿烂。 孙正邦和许国璋都楞住了。 “正邦同志,我说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 “国璋同志,你听说过吗?” “常记,我也没听说过。” 常宁坐回到沙发,坏坏的笑起来。 “明说了,我呢,最近在看一本关于三十六计的,深有体会,其中有一计呀,很是有趣,我一时心痒,不过是想试一试来着,你们猜猜,是哪一计?” 孙正邦和许国璋又是一楞,异口同声的说道:“声东击西。”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常宁笑道:“国璋同志,委屈你了。” “常记,委屈点算不了啥,我希望那两个西,能被你一举击垮哟。” 0530功到自然成 星期一午班的时候,常宁的办公桌,放着两张辞职,分别是程大昆付县长和李贵田付县长的,内容就那么回事,常宁看了标题,就懒得再看了。 李州腾说道:“领导,没有许国璋付县长的。”他知道常宁让他写那篇文章的目的,以为没起作用,心里颇有些遗憾 “很白痴的想法,怎么,你希望许国璋也辞职?”常宁耸耸双肩,狡猾的笑起来。 “噢……我好像明白了,领导是指桑骂槐,拿许国璋来敲打程大昆和李贵田啊。”李州腾恍然大悟。 “放屁,什么指桑骂槐,是声东击西,声东击西,呵呵,功到自然成,功到自然成嘛。”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为了不留下夜长梦多的隐患,当天午,又一次县委常委会议召开,正式通过了同意程大昆和李贵田两位同志辞去现职的决定,因为心照不宣,因为各有所图,也因为当事人的主动态度,决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该慢时慢,该快时快,是斗争的小技巧,常宁心中得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州腾马报告,刚才分别接到了地区王铁林专员和付记马玉定的电话。 常宁早有所料,微笑着问道:“果然来了,那么,你小子是怎么说的?” “嘿嘿,我说,你正在主持召开常委会议,没有说会议内容,王专员听了,态度还好,说哦,那就再说,马付记呢,有点那个,听了我的话后,一个字也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常宁挥挥手,把李州腾打发出去。 事情的发展才刚刚开始,空出来的两个付县长职位,将拉开更热闹大戏的序幕,现在得躲躲风头了,不管是地委派人下任,还是从县里选人,总是要他这个县委一把手点头的。 这个时候,正是别人表演的时刻,何不踏踏实实的做个旁观者,先让他们尽情的表演呢。 常宁拿起了电话,商洛现在是地委付记了,应该能反馈一些地委主要领导对万锦县反应。 “商姐,你好啊。” 电话里,商洛笑着说道:“小常,你捅了马蜂窝了。” 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会,商姐,地委做为级机关,总不能干涉下面的正常工作,我就不信了,地委敢推翻我们万锦县常委会一致通过的决议。” “那倒不至于,在你们常委会议召开半个小时以后,应马玉定付记的要求,地委召开了临时常委会议,会议仅仅开了四十多分钟,内容就是针对你们万锦县的,马玉定怒不可遏,请求地委常委会采取紧急措施,制止你的行为和你们通过决议,当时顾记和王专员没有表态,但是,会议开始时,还是有三四个人附和马玉定的提议。” 常宁说道:“他娘的,马玉定他想干么,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冲他的表现,我跟他没完。” “哧哧,你也不要太急么,李贵田付县长是马玉定革命的领路人,两个人关糸很铁,他的反应可以理解嘛,何况,程大昆和顾记来往甚多,王专员也和李贵田关糸不错,马玉定主动出头,说不定是一二把手的意思,是用来测试大家反应的。” “呵呵,那么结果呢?”常宁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当然反对马玉定的提议,高正国和其他两位也反对,四张旗帜鲜明的反对票,份量还是峦重的,顾记和王专员作为一二把手,站得高看得远,和其他四位同志一起投了弃权票,结果可想而知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我说么,地委常委会如果真要干涉我的工作,我就省委找仇记告状去。” “哧哧,你现在是大红人,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动你,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这回肯定把马玉定给得罪了。” 常宁轻蔑的说道:“区区一个马玉定,还不足以改变我的工作思路。” 商洛嗯了一声,“马玉定很会来事的,小心为嘛,何况孙正邦算是他的人,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听出了商洛话里的某些情绪,便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说那事了,商姐,你新任地委付记,感觉怎么样啊?” “不好。” “哦……不会。” 商洛说道:“你都不来看我,不要你的商姐了,能好得了么。” 常宁急忙安慰道:“商姐,哪能呢,最近不是忙么,嗯,反正你会开车,你要是有空,你也可以过来啊。” “真的吗?” “当然,不过这几天不行,两把付县长的椅子空着,八方风动啊,我得到省城去躲躲风头了。” “嗯,那就先这样。” 和商洛通完电话,再向李州腾吩咐了几句,常宁便匆匆的离开了县委大院。 半个小时以后,常宁的越野车已经奔驰在前往省城的国道线。 凌啸开车,慕容雪不敢过于放肆,只是玉手紧握着常宁的手不肯放开。 等到了省委招待所,常宁将凌啸连人带车打发回去后,陪着慕容雪回到了她的房间。 慕容雪和私人律师余立及秘程珍珊聊了一会,还用的是法语,常宁听得云山雾罩,只有干坐着的份,直到余立和程珍珊出去以后,才松了一口气。 “雪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慕容雪一脸的黯然,坐到常宁的怀里后,小嘴一呶说道:“小常,公司打来电报,我们在法国南部的一家工厂失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损失也不大,但我得回去处理。” “嗯,那你就回去呗,反正待在这里也没事可做。” 常宁抱着慕容雪,不紧不松,这几天,两个人待在一起时,他都是这样抱着她,快成了习惯性动作了,慕容雪也挺乖,只要被常宁这样抱着,她就没有过份的举动,象个小女孩似的,叽叽喳喳的,一个劲的说个不停,更让常宁感动的是,这几天慕容雪家务活干了瘾,拦也拦不住,饭菜的水平,够得标准家庭女女的水平。 看着慕容雪的脸,常宁有些内疚,大家闺秀当家庭妇女,脸都瘦了一圈了。 “小常,我不想回去,我,我想留在内地不走了。” 慕容雪的脑袋埋在常宁的怀里,小声的嘀咕道。 “呵呵,干了几天家务,变成傻女人了,你要回去,必须回去。” 常宁一边说,一边双手不老实的在慕容雪的后背抚摸着。 “那你说说,我通没通过你的考核了。” “通过了,早就通过了。” “我是不是女人?” “岂止是女人,是非常女人。” “就会哄我,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嗯,我不是说过了么,条件和时机不成熟嘛。” 慕容雪起身,点一支香烟,讨好地递给常宁,“那你说说,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嗯,这个么……我可以说点个人的看法,提供你参考啊。” 常宁吸着烟,一边思索着,慕容雪没敢再粘他,老老实实的坐到另一张沙发。 “我认为,你们欧美特集团公司要想在内地发展,就要设法彻底撇清与台湾政界的联糸,生意就是生意,让政治一边待着去,第二,你个人,作为公司董事长兼总裁,要想方设法,完全确立在公司一言九顶的地位,不听话的人,反对你的人,你叔叔的人,尽量清除出去,第三,我建议你把公司总部迁到香港,这样一来,既方便你们公司在大陆的发展,又有利于你真正掌控公司,有困难时,我们范氏集团公司和大陆有关方面,可以及时有力地施以援手。” 慕容雪拍着手说道:“不错,和我的想法基本吻合,我已经决定了,想借用你们范氏集团公司总裁袁思北,请她担任我们公司总裁,我好腾出功夫来处理其他事务。”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第四,鉴于你们公司的背景,和大陆的投资环境,你们公司要单独进军大陆,时机还不够现实,所以,近期可以和我们范氏集团公司合作,从小到大,慢慢的做大,第五,我和你可以先小小的合作一把,我有点私房钱,你也拿出点私房钱来,我们先成立一家独立的小公司,公司设在香港,专门从事农副产品的国际贸易,我们内地负责提供产品……” 慕容雪笑问道:“小常,你也有私房钱吗?” “当然了,一两亿没有,一两千万总是拿得出来的。” “好,一言为定。”慕容雪亮开了手掌。 常宁伸手拍了一下慕容雪的手掌,“一言为定。” 慕容雪又粘了来,搂着常宁的脖子,红着脸小声问道:“小常,你给我一句准话,我做到了你说的这些后,我们,我们就可以……可以了吗?” “嗯,功到自然成嘛。” 慕容雪捧住常宁的脸,娇嗔的问道:“你说,你说嘛,可不可以?” 常宁连声道:“姑奶奶,可以,可以可以。” “嘻嘻,你要是食言了,咋办?” 常宁无奈的一笑,“那你就还做牛皮糖,象这几天一样,粘着我不放……” “嘻嘻,小常你真乖。” 慕容雪胜利的笑声,丝毫没有离别的愁绪。 0531领导的厨艺 慕容雪离开大陆那天,没有再让常宁抛头露面,作为私人朋,余下的场合他也没有资格参与。 好在慕容雪恢复了董事长兼总裁的本色,理智的冷静重新主导了感性的认识,理解常宁的处境,也没有坚持让常宁去机场相送,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暴露了两人之间的私情。 在常宁躲在省委招待所的房间里酣然大睡的时候,慕容雪在付省长桑梅莹等人的陪同下,分别拜访了仇记和李省长等有关领导,接着,又前往省红十字会,以个人名义捐赠了一百万元,最后一个公开活动,是下午的记者招待会。 下午两点半,国际航班的客机,载着慕容雪一行离开了大陆。 从机场回到省委大院的办公室,桑梅莹的心就飞到了常宁那里。 即使没有前几天的那幕暧味,她也迫切需要他的帮助。 正象常宁猜测的那样,慕容雪的到访,对主管外事工作的桑梅莹来说,是一把双刃剑,是一件好坏参半的事情,前两天,桑梅莹就听取了一些议论,因为她对慕容雪的到访,安排得过于高调张扬,她的对手为此做了不少小动作,事情在正面过后,随着慕容雪的离开,反面就会逐渐显现出来,李玛丽老太太作为外事工作的老行家,特别敏锐于这方面的判断,提醒她抓紧时间消除影响,否则,很可能会阻碍她接下来的进步。 下班后,桑梅莹打定主意,移步直奔省委招待所。 进了常宁的房间,关紧门后,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几天前的情景剧又在两个人的心中续了。 “小常,你次说,说我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我想听你说说,我到底有什么巨大的优势。” 说着话的时候,桑梅莹含情脉脉,努力把自己是美艳的一面,呈现在常宁面前。 “领导啊,你是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呀,无与伦比,美仑美奂。” 常宁展露着自己特有的微笑,靠在沙发吸着烟,眼睛里满是一本正经的目光。 “说好了的,没人的时候,叫我莹姐。” 桑梅莹轻声说着,顺势坐到常宁身边,慢慢抚搓着他摊开着的右手掌。 常宁那还缠着绷带的左手,在桑梅莹的俏脸抚了一下,微微的笑着说:“因为你很漂亮,所以你很有优势,呵呵,而我么,恰好只对漂亮的女人感兴趣。” 桑梅莹身体又是一颤,红着脸道:“小常,你又来取笑莹姐了,我人老珠黄的,哪有什么漂亮可言,你说这话,别人听见了会笑掉牙的。” 嘴里“客气”的说着,桑梅莹却又添了句“好热哟”,顺手脱下了外套,那两个丰盈的山包越发明显的突出了,然后倚在常宁肩,一只手伸出去,放在他突出的地方。 常宁伸手将桑梅莹拉近一步,手毫不犹豫的落到她的胸脯,“嘿嘿,桑梅莹同志,你难道不知道,你把手放在我那个地方,其实是一种犯罪吗?” 桑梅莹的脸更红了,手却不愿离开常宁那里,颤抖的语气中也有了挑战的意味,“小常,你,你敢对省长犯罪吗?” 常宁故意说道:“莹姐,不早了,你回去。”桑梅莹的手放回到常宁那里:“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常宁又道:“莹姐,我是说,你,你在我房间里,别人会,会说闲话的。”桑梅莹不退反进,身体反而靠得更近,“没关系,我在隔壁开了个房间”常宁摇摇头说:“莹姐,我为你的仕途测算完了,也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你说,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呢?”桑梅莹嗔了一眼,低声道:“小常,你,你认为呢?” 站起身来,常宁把桑梅莹也牵了起来。 “莹姐,我得首先想办法转移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我这里肯定门庭若市了。” 桑梅莹当然知道万锦县的事,她能体会到这时候当个一把手的难处。 “你准备怎么办呢?两个付县长空额,说不定省里都会有人找你。” 常宁笑着说道:“县里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我要消失几天,到一个我能找到别人,而别人找不取我的地方去。” 桑梅莹想了想,向常宁发出了邀请,“到我那里去。”常宁奇道:“到你家里去吗?”桑梅莹嗯了一声,“放心,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常宁坏笑起来,“真的,真的方便吗?”桑梅莹脸一红说道:“他是个援外教练,现在在朝鲜工作,我儿子在京城大学读。” 常宁一搂桑梅莹的腰,略作沉吟后,嘿嘿笑道:“那我就去了,顺便看看莹姐你的厨艺如何?” 桑梅莹被常宁轻轻一拽,就差点瘫在他的怀里。 “小常,我的厨艺不是太好,我,我争取努力,努力满足你的口味……” 桑梅莹说了两遍,确认常宁记住了她家的地址后,才急切的先行离开,身为付省长,她很少亲自下厨,她还得抓紧时间先去买菜呢。 常宁对如何进入桑梅莹的家颇费思量,她没有住在省委领导干部的专用住宅区,这是一幢比较高级的住宅楼,住的都是省委省府机关的中层干部,桑梅莹当省外事办领导的时候,在这里分到了一套,后来当了付省长,按规定可以住到省委领导住宅区去,她也坚持着没有搬家。 不乘电梯走楼梯,对常宁来说不是什么麻烦。 早就等候多时的桑梅莹,将傻在门口的常宁拉了进去,门“咣当”一声关后,常宁便撕下伪装的矜持,有些粗暴的抱起了桑梅莹娇小的身体。 两个身体几乎是密不可分的,瞬间飞到了沙发。 桑梅莹热烈的配合着常宁,她早有准备的换了松松的睡袍,这让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她双手忙碌,一边解除他的武装一边娇笑,“小常,你,你不是说,要看看我的厨艺吗?”常宁也是忙,嘴里认真说道:“你听错了,是床艺,不是厨艺,先床艺后厨艺,总得分个轻重缓急嘛。”桑梅莹娇喘着笑问:“什么艺呢?”常宁乐道:“女人的必修课,基本功呗。” 彼此都感到对方的火热,两个原始状态下的身体,急需的是最紧密的融合,常宁没有犹豫,尽管桑梅莹有些笨拙,甚至带有些许临战前的矜持。 “唉,莹姐啊,你是一个如饥似渴的女人,又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女人,看来,我这个做下属的,得好好的引导引导你了。”常宁一脸坏笑,调节着临战前紧张的气氛。 桑梅莹的手伸向那里,她从未见过如此雄壮的武器,扭头迷离地瞥了一眼,忍不住赞叹道:“真棒啊。” 常宁坏笑着问:“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桑梅莹斜着媚眼羞道:“小常,你,你就别再羞人了嘛……” “给个信号啊,红灯还是绿灯?” “绿灯,绿灯,付省长的绿灯……” 突然,一声低啸,常宁吹响了冲锋号。 “啊……”一声咬牙切齿的惨叫。 “呵呵,你以为付省长很了不起吗?别看我只有一只手能动,我照样可以征服你,在我眼里,女人脱光了都是一样的,莹姐,我已经尝过两个阶级的女人,今天晚就狂野一番,看看身为付省长的你,脱光了衣服趴在床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个如蛟龙入海势不可挡,一个虽干柴遇火,却略显被动笨拙。 “省长同志,我今天可要批评你几句了……作为一个从农村来的基层干部,又主管过一个农业大县的农业,本人深知农业工作的重要性,中央三令五申,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农民尚且知道耕田不能抛荒的道理……唉,可是可是,你作为付省长这样的高级干部,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不耕不种,还怎么去领导广大人民群众发家致富啊。” “啊……你,你批评,批评得对……啊……我接受,我……轻点么……请你,请你多多批评……批评指正……” “行呀,态度很端正嘛,嗯……为此,你要作出深刻的反思……同时,我决定,你这块还算肥沃的水田,以后就由我承包了,家里没有壮劳力就是不行啊……地不耕要荒,苗不浇不长,呵呵,从今天晚起,你不再叫‘没人’省长了……” …… 一声长长的叹息,桑梅莹悠悠醒来,“小常,你,你太狠了。”常宁吸着烟,笑道:“总有个适应过程嘛。”桑梅莹嗯了一声,“你累不累?”常宁乐道:“干活不累,教人累。”桑梅莹俏脸绯红,“又来取笑我了。”常宁一本正经的说:“床艺的确很差,顶多打个五十分。”桑梅莹羞笑起来,“我,我真的那么差吗?” 常宁肯定地点着头,“莹姐,你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呵呵,但愿你的厨艺,要比你的床艺要好些喽。” 厨艺,桑梅莹一听,惊得坐了起来。 “怎么啦?” “坏了,我的锅里还炖着鸡汤那。” 光着身子的桑梅莹,赤着脚冲向了厨房。 身后,是常宁呵呵的笑声。 0532领导加油 桑梅莹的厨艺还马马虎虎,至少能让常宁吃了个饱,好在他向来不在吃计较,从小吃过百家饭的人,就是有这个优点。 乘着桑梅莹在厨房收拾的时候,常宁洗了个澡,套了件睡衣,把他的新领地巡视了一遍,他最喜欢她家的房。 那架,有相当一部分地方,竟放着他最喜欢的连环画,翻了翻,好多他没看过的。 他咧嘴一乐,抱了一堆连环画,来到卧室,躺在床津津有的看起来。 一边看,一边还自鸣得意,咱看着这小人的人,照样领导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大县呢。 悄然进来的桑梅莹袭击了他,她什么也没有穿,“小常,我们,我们继续工作么。” 进入后,常宁调笑道:“付省长同志,你这是在工作吗?”桑梅莹喘着气道:“小常,是你说的,这也是工作,高尚的革命工作么。”常宁伸出大拇指赞扬道:“不愧为领导,善于领会,一言中的,报告领导,需要我配合吗?”桑梅莹娇笑道:“小常同志,你尽管全力投入,我保证负责到底。”常宁狠狠的往顶了几下:“呵呵,领导啊,我这样算是很投入?” 桑梅莹百忙之中,笑说道:“嗯啊,很投入……请,请继续投入……”常宁笑问道:“莹姐,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想打我主意的?”桑梅莹嗔道:“小常,别说那么难听么,谁叫你那么惹人,谁看见都想哩。” 常宁一边工作一边问道:“莹姐,看你一付如饥似渴的模样,你那丘水田多久没耕作了?”桑梅莹的身体下动着,嘴里吐了一口气说道:“啊,爽哦,小常,你,你够劲,我,我的良田都快荒了大半年喽,我家里那个,半年才回一次家呢。”常宁笑道:“够可怜的,那你就有水尽情流,领导,加油啊。” 桑梅莹媚眼一抛,动作更快了,“小常,莹姐……都来第二次了……啊……轻点……莹姐谢,谢谢你……”常宁笑骂道:“臭娘们,还付省长呢,真是没用。”桑梅莹呻吟道:“唉,小常,不是我不努力,是,是你的努力,消灭了我的努力……哎哟……我受不了了……”常宁笑道:“莹姐,你还是尽力而为,有多大力气,就使多大的劲。”桑梅莹娇声连连,“我努力,我努力……” 常宁忽地又笑道:“莹姐,你不能这样无声的战斗呀,这样我可亏大了,好歹请说点什么鼓励鼓励嘛。”桑梅莹抱着枕头道:“小常,你,你要我叫,么,我,我不会叫啊”常宁咧嘴一乐,伸手打了桑梅莹的屁股一下,“莹姐,那是老一套,既然改革开放了,就整点新鲜的。”桑梅莹哼哼着问道:“你,你要我说什么……啊,你轻点嘛。”常宁笑道:“莹姐,我听同志们私下议论,你擅长作即兴报告,六样好了,你就结合当前实际,来个即兴工作报告。” 桑梅莹羞道:“小常,你就会捉弄你莹姐。”常宁一阵用力,口气不容置疑,“就这么定了,题目就叫做,床也有生产力,莹姐,我命令你,快说。”桑梅莹央求道:“哦……小常,下次,下次行?”常宁拚力的打击了几十下,笑嘻嘻的说道:“莹姐,你说不说,这是我给你定的规矩,以后每次都要执行的,你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桑梅莹叫道:“啊……我,我说……你轻点……哟……我,我听你的……” 常宁来了个翻身换位,给桑梅莹居高临下的待遇,扶着她的小蛮腰,忍住笑,装腔作势的说道:“同志们,会议开始了,下面,请我们西江省付省长,桑梅莹同志,作关于床也有生产力的即兴学习报告,大家热烈欢迎。” 说的同时,常宁当然也鼓了掌,只是他的左手没法配合,所以,掌声是从桑梅莹的屁股响起来的。 “同,同志们,我今天要作的报告,题目叫做,床也有生产力……啊……为什么说,床也有生产力呢?大家都知道……哎……床是给人睡觉用的,当然,也是可以那个的嘛,同志们都知道,人是生产力,生产力的第一要素,所以……哟……所以,只要人在床的时候,床就有了生产力……哎哟……” “……实践证明,当床有两个,或是两个以的人,存在,存在的时候……哦……更能体现出生产力的无处不在,所谓淋漓尽致……哟呦……特别是,特别是男女搭配,在床的时候……小常,你轻点么……他们就将生产出新的劳动力,也就是说,新的未来的生产力……啊,不……” “同,同志们,关于这一点,我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唉……在小常同志,热情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得到了身心愉悦,精舒神爽,能更加认真的为人民服务……哟,轻点……难道说,这不也是一种生产力吗?……啊……因此,事实说明,我们的床……小常……也是有生产力的……我,我不行了……哎哟……呜……我,我的报告……完了……啊……谢谢,谢谢同……志们……呜……” …… 都说痴情的男女忘时间,忘情的男女没时间,如果不是急促的电话铃声,相拥着酣睡的两人,还不会从昨晚的大战中回过魂来。 桑梅莹习惯性的伸手去拿电话,常宁的手挡住了她的手,“呵呵,莹姐,接电话之前,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 桑梅莹一怔,总算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在常宁身轻拧一下嗔道:“都是你这个坏蛋害的。”说着,却又趴到他身来一阵狂吻。 常宁继续笑道:“呵呵,如果你看看墙的钟,说不定你会更清醒的哟。” 桑梅莹依言往床头的墙一瞅,立时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八点一刻,要死了。”一边埋怨常宁,一边往浴室跑, 常宁冲着桑梅莹的背影喊道: “领导放心,我可以证明,你昨晚在废寝忘食的加班工作呢。” 0533京城之行(一) 深秋初冬之交的京城,显得十分凉爽舒心,正是常宁喜欢我季节。 跟着桑梅莹下了飞机,常宁一眼就看到了爷爷的红旗轿车,不过,站在车旁的不是司机,而是小叔宁晓华,宁家唯一不属体制内的家庭成员,京城大学哲学糸的讲师,一付典型的知识分子打扮,脸多的是和善和淡泊。 宁家人丁兴旺,除了分居京城各处的,还有一些在其他省市工作,常宁平常很少联系,来行更少,只有这个小叔子,他很有好感,通个电话是经常有的,已到了超越辈份嘻笑怒骂的地步。 常宁挎着包急忙前,为桑梅莹作了简短介绍。 “老叔大人,小侄怎敢劳您大驾呀,啧啧,我国未来的哲学大师,老婶要是知道了,还不揪我的耳朵打我屁股呀。” 宁晓华冲着常宁的胳膊,用力拍了几下。 宁晓华微笑道:“没办法,我也不想来呀,可老头子老太太临时抓我的差,我敢违抗吗?” 常宁干笑着大摇其头,“不会,老爷子的司机呢,还有,以前都是余叔来接我的啊。” “哈哈,在咱们家,他们一个个都是官僚,就我是人民群众啊,再说了,老头子特绝,就你小子大驾光临,家里是闲人免进,难不成让老头子自己亲自来接你,他老人家也不会开车哦。” 常宁乐呵呵的笑道:“老叔啊,明人不做暗事,您也别藏着掖着了,没有别有用心,您这位未来的大哲学家能出来接我吗?快说快说,这回要我赞助您多少大洋?” 宁晓华笑着说道:“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不多不多,赴西欧半年进修,需要你这大财主赞助五万元,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常宁故作无奈之状,朝桑梅莹说道:“领导,你看看你看看,首都人民就是这样欢迎我的,脚刚落地,就先来一次抢劫敲诈,我这个小辈当得太辛苦了。” 桑梅莹笑而不语,看着叔侄俩的斗嘴。 宁晓华纠正道:“赞助,是赞助啊,常少爷,这是为了科学研究。” 一边说笑,宁晓华一边招呼着桑梅莹车。 常宁坐到驾驶座,发动了汽车,“老叔,二叔最近怎么样了?” 付座的宁晓华,朝后视镜瞥了一眼说道:“老二啊,人家是当官的料哦,整天板着张臭脸,好象全世界都欠他似的,见了谁都是神神道道的。” 常宁笑着说道:“我说句悄悄话啊,二叔也忒不地道了,我给他打电话,呵呵,只给五分钟时间,有那么忙吗?整得自己象是国家领导人似的。” 宁晓华也笑起来,“就是,转来转去,一个中组部办公厅常务付厅长,也就能吓唬吓唬基层干部群众,在京城啊,说穿了,不就是跟在领导后面那个拎包的么,哪象你,在下面自由自在,一方大员,独立主政,想干么就干么,玩似的。” 常宁乐道:“哎哎,老叔大人,注意用词哦,什么叫玩似的,难道,难道我不象当官的吗?”宁晓华笑道:“呵呵,有一回老太太来了兴致,讲了你不少英勇事迹和英雄故事,总觉得,总觉得你不大象啊。” 说得后面的桑梅莹也笑了起来。 常宁叹着气道:“唉,白混了,白混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我的形象,起码有八分高大呢。” 汽车路过京城大学,常宁刹住车,不由分说的把宁晓华撵下了车。 宁晓华伸开五指喊道:“臭小子,别忘了,你欠我五万元,五万元。” 常宁把着方向盘,噗地笑道:“莹姐,我这位老叔怎么样?一个十足的哲学迷,喜欢找点借口到处跑,名为进修实则观光,现在啊,立志在我的赞助下,游遍世界各地的名胜故迹。” 桑梅莹微笑道:“很可爱嘛。” “那,那我呢?” “嘻嘻,非常可爱,非常非常的可爱。” 红旗轿车驶入了一条林荫道,桑梅莹看了一眼车外问道:“小常,我们直接去你爷爷家吗?” 常宁点头说道:“是啊,反正你开会是明天报到,等会咱们出来,就先在附近的京西宾馆住一晚。” 桑梅莹来京,除了在常宁的陪同下拜访宁瑞丰,还要参加为期三天的全国外事会议。 宁瑞丰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前,手拿一本棋谱,对着象棋盘的残局冥思苦想。 常宁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 宁瑞丰笑道:“傻小子,你的左手还有点药水味哟。” 常宁放开手,坐到宁瑞丰对面,讨好的说道:“爷爷,您老人家的气色不错么,神彩奕奕,看去,怎么着也年轻了五岁之多呀,看来我的家传补药很有功效啊。” 宁瑞丰乐呵呵的说道:“臭小子,你这马屁拍得让我高兴,次去中顾委开会,老家伙们都羡慕着呢,纷纷向我请教,可是,可是我硬是不告诉他们,哈哈。” “千万别呀,”常宁一拍大腿说道,“爷爷,您老人家可以帮我做做宣传嘛,老家伙们工资大大的,让我乘机赚点零花钱用用,要不,反正您也是闲着,咱俩合伙开家公司,专赚老家伙们的钞票。” 宁瑞丰刮刮常宁的鼻子,笑骂道:“臭小子,你天天花天酒地的,还能没钱用,做老家伙们的生意,亏你小子想得出。” 常宁毫不在乎的说道:“怕啥,改革开放嘛,不赚白不赚,有钱不赚是傻瓜,再说了,就刚才,你家小公子又狮子大开口了,张口就向我要五万元呢。” 宁瑞丰指着棋盘笑道:“你们的事我管不了,谁让跟他套近乎啊,来来,怎么样,来一盘?” 常宁摇着手,坏坏的笑道:“爷爷,本人郑重声明,我是三棋一牌四门全通,但有一个基本原则,从不与臭棋篓子对弈,以免臭味熏得吃不下饭。” 宁瑞丰哼了一声,拿拐杖轻打了常宁几下,“臭小子,你行市见涨啊。” 常宁急忙起身道:“爷爷,我的领导也来了,桑梅莹付省长,就是电话里说过的。” 宁瑞丰缓缓的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桑梅莹,点了点头,“哦,是桑梅莹付省长啊。” “宁老爷子,您好。”桑梅莹恭恭敬敬的握住宁瑞丰伸出的手,忙不迭的说着想了无数遍的敬语。 拜访大人物,对桑梅莹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何况今天还有着入门拜山头的意义,手都紧张得有点发抖了。 这时,乔含湘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常宁冲去,一把抱起来转了两圈才放下,乔含湘乐得笑眯了一对老眼,“傻小子哎,抱我做啥,快放下,快放下,有本事抱人家大姑娘去嘛。” 常宁笑道:“奶奶,您老人家是最崇高最伟大最英明的女人,我不抱您抱谁呀?呵呵,奶奶啊,您体重又有增加,说明身体越为越好哟。” 乔含湘和桑梅莹打过招呼,又看了宁瑞丰一眼,牵着常宁的手说道,“你们谈,我和小常到里面说话。” 给桑梅莹在老头子面前一个单独表现的机会,是常宁预先的设计。 来京城前,常宁和宁瑞丰通了电话,宁瑞丰对桑梅莹的情况问得很仔细,显然是有一番特别用心的,自从五十年代初期离开西江省进京后,宁瑞丰在西江省就慢慢的没有了自己的信得过的人,实际,他也没有那种打算,但是,自从多了个孙子常宁,又将常宁派到西江省工作以后,就逐渐关注起西江省的事情了,至少在省委有个把人,也能对他有个照应,可是从外面调人过去,总不如在当地选人方便容易,现在,臭小子自己看中的,一定不会太离谱,可惜,是个女的,在现在的体制内,发展的步伐比不过男同志啊。 桑梅莹的心思,其实也不是很大很远,靠山靠山,能靠的就是山,跟谁不是跟啊?宁老爷子虽然退下来去中顾委了,但他老人家在中央待了四十多年,政治局常委当了三十余年,改革开放以来,中纪委第一记的位置也坐了八年,早已是“六老”中的一块磐石,现在他带出来的门生亲信也进了政治局,几个儿子几个女婿也在稳步升,自己能靠这座大山,就是天大的造化,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先不奢望什么奇迹和飞天,不久以后的西江省省委领导班子调整,常委的位置应该是笃定跑不了的,运气好一点的话,坐常务付省长或者宣传部长的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常宁也有自己小九九,目前的西江省,省委记仇兴华应该是照顾自己的,但他只是西江政坛的平衡器,关键时刻或大是大非,从不会亮出自己的立场和强势,而桑梅莹以前没有任何高层背景,完全符合老爷子的用人标准,只要把她拉进圈内,以后在西江省的常委班子里面,就有了一个真正的“自己人”,相比于男人,女人是弱势了一些,但老祖说过,女人也有女人的优势,女人能顶半边天嘛。 常宁的京城之行,除了陪陪桑梅莹,没有其他事情要办,或者说,他是为了县里的人事安排问题,跑开去躲清静的。 0534京城之行(二) 京西宾馆就在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也是绿荫环绕,十分的清静,因为离闹市区隔了一段路,又是主要为这一片住宅主人的客人服务的,所以客人甚少。 吃过晚饭。常宁向老头子老太太撒了个谎,出了门便溜过马路去,宾馆的一楼大厅里也没几个人,不过,常宁进了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沙发看报纸的桑梅莹,他走过去,不等他开口,桑梅莹就拉住他坐下。 桑梅莹低声道:“小常,你怎么不在家陪两位老人啊。” 常宁笑着说:“废话,我当然要来陪你了,他们不需要我陪。” 桑梅莹嫣然一笑,“谢谢,那你不去看看你的叔叔姑姑们吗?” 常宁耸耸肩苦笑,“他们?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我在他们眼里,是小辈,或者,顶多是个小屁孩而已。” “嗯,也是,你从小生活在乡下,简直和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现在又不在一起生活,沟通交流起来是蛮困难的。” 常宁坏坏的一乐,“嘿嘿,不过,他们其实对我挺好的,我一般不开口,只要我一开口,他们都会帮我的。” 桑梅莹又问道:“你在京城没有朋吗?” 常宁缓缓的摇着头,“老爷子不希望我现在在京城交朋,你知道的,莹姐,以我的出身经历,还有现在的资历,暂时和他们坐不到一块去。” “没错,这是明智的选择,只要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会主动找门来的。” 常宁一听,呵呵的笑个不停,身体往桑梅莹那里凑了凑,低声道:“莹姐,主动找门,你说得太逗了,不过,我特别声明,关于主动找门,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啊。” 桑梅莹脸一红,忸怩了一下,轻轻的说:“小常,我找你,我找你是自愿的,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常宁微微一笑,“领导,你放心,我对你是真诚的,包括,包括今晚。”桑梅莹的脸又红了一下:“今晚不行的,不方便。”常宁奇道:“不会,这里没人认识我们,怎么个不方便呢。”桑梅莹摇着头嗔道:“去你的,你这个害人精,真是不行。”常宁吓道:“领导,等会你要是不给我留门,我非踹破你的房门不可。” 桑梅莹无奈的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全国外事工作会议的与会人员,有一部分正巧住在这里,他们不认识你,可是认识我呀,你说方便不方便?” 常宁一听,更乐了,“呵呵,太好了太好了,那我更得留下来陪你了。” 其实,桑梅莹也是希望常宁留下来,所以只是矜持了一下,媚眼一抛,站起来扭着腰肢走向了电梯,好不容易有两人外出的机会,谁舍得轻易放弃呢。 进了房间,常宁就先关心起下午老爷子接见桑梅莹的事,“对了,莹姐,下午和老爷子谈得怎么样?” 桑梅莹一听就兴奋起来了,“嗯,老爷子了不起啊,他老人家不但问了我很多关于西江省的事,他还帮我介绍了几个人,其中包括中组部的陈部长,和你二叔宁晓南。” 常宁若有所思,微笑着点头道:“哦,是吗?看来呀,你这次能进步了。” 桑梅莹坐到了常宁的怀里,讨好的说道:“小常,谢谢,其实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金恩华的手,情不自禁的不客气起来,“莹姐,别看不起你自己,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打电话说了你的情况后,老爷子肯定托人了解过你的情况,要是不满意你,他也不会同意你跨进家门了。” 桑梅莹经常宁的手稍加折腾,声音也立时有些颤抖起来,“小常,我怕有负他老人家的期望啊。” 金恩华乐了,双手的动作也更快了,“没关糸,不是有我帮着你嘛。” 桑梅莹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不怕你见笑,以前么,除了见见有工作关糸的领导,从没有因为私人的事拜访过高层领导,现在在你的帮助下,老爷子又平易近人,这头一关算过了,可是,怎么去见中组部的陈部长,我心里没底,你还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呵呵,不成问题,不成问题,只要你好好的表现表现,我教你一个让陈部长接受你的巧妙办法,我保证,百试不爽。” 桑梅莹一听,连手带嘴的在常宁身讨好起来,“小常,你快说,快说嘛。” “这样的,陈部长的业余爱好,是写文章,他在西部地区工作的时候,出过一本散文集《读懂辽阔》,被他自认为平生最大的成就,后来,他在我们之江省工作的时候,还出版过一本散文集,名叫《畅想大海》,所以,你要设法明天买到这两本,抓紧读完,等我带你去见他的时候,我们就能找到能引起他共鸣的话题了,呵呵,我敢保证,他会记住你的。” 桑梅莹捧着常宁的脸,狂吻了一阵说道:“谢谢你,小常,明天一早我先去新华店。” “以陈部长那样的水平,只要你在他家里一亮相,坐一坐,谈谈写作,他就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桑梅莹点着头,想了想说道:“小常,有你爷爷帮忙,我不担心现在的事,但是,我担心以后,以后我在西江省,该如何的定位自己的角色。” 常宁想了想说道:“莹姐,总而言之,你以后要在西江省开山立派了,当务之急,是收罗自己的人马,建立自己的小圈子。”桑梅莹说道:“小常,你爷爷的话里,也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和他老人家说过的,我真的不行,我怕担挡不了。”常宁笑着说道:“省长大人,你可真实在,放心,省委班子调整以后,面会临时派来一个人,先帮你顶在前面的,你就站在他后面,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你可以大胆的做你的事。” 桑梅莹听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有信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常宁又道:“比方说,全省的县级常委以,都可以是你的发展对象嘛。”桑梅莹微笑起来,“嗯,这些年我也没闲着,现在五六十个总是有的。”常宁笑道:“我手头的那几个,找个机会交给你了。”桑梅莹歪着头说道:“每个地区我还都认识几个人,小常,有几个人,我找时间让你认识认识。”常宁乐道:“呵呵,行啊,莹姐,你有点女强人的味道了嘛。” 桑梅莹抱紧常宁的脖子,双眼开始了冒火,“小常,我,我在你面前,可不是女强人……你才是,才是强人哩……” 常宁读懂了桑梅莹眼里的意思,抱起她的身体,一个转身,将她扔到了床。 …… 互相的扯光了对方的衣服,两个身体相拥着被被子所遮掩,常宁捏着桑梅莹的那对山峰笑道:“领导,这可是咱们的第二次,我得给你说说规矩了。”桑梅莹娇笑道:“就你事多,这种事还要什么规矩。”常宁批评道:“你看看你看看,以后在床说话,手不能闲着的。”桑梅莹羞羞的一笑,双手忙了起来,“哎哟……怎么这么烫呀。” 常宁在桑梅莹的屁股打了一下:“听着啊,以后你穿衣服的时候是省长,脱了衣服就不是省长。” 桑梅莹的手,讨好得飞快,“当然了,还有吗?” “省长大人啊,你是怎么当领导的,平时一定不注意学习,本少爷告诉你,我对你次的表现很不满意,机械、缓慢、无力,要是打分的话,连三十分也不给你,堂堂省长,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哼,真是没用。” “我努力,一定努力,我会学习的嘛。” “呵呵,那我现在,现在就给你个学习的机会。”常宁笑着,乘机冲了进去。 桑梅莹一声低叫,皱着眉头咬紧了牙关…… 少顷,恢复过来后,桑梅莹长吐了一口气,幽幽的叹道:“唉,小常,你,你太会折磨人了……” 常宁假意说道:“哦,你不需要啊。” 桑梅莹全身颤抖起来,“不不,我,我需要,非常,非常的需要……” 常宁笑叹道:“唉,既然领导有需要,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喽。” 桑梅莹不愧为领导,以身作则的行动了起来。 常宁一边动着一边笑道:“领导啊,今天就不用作报告了,我只问你,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嗯……我在老爷子面前表态过了的……我们,我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哟……” 拿手在桑梅莹的屁股重重拍了一下,常宁喝道:“听清楚了,我是说我们两人的关系。” “我听你的……以后,以后你是我领导……哎哟……” 常宁拉开架势,不容桑梅莹有喘息之机,展开了更疯狂的攻击,“莹姐,我今晚要干死你,他娘的,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干你了……省长算个屁……干死你,干死你……” “啊……小常……干……哎哟……莹姐愿意……愿意让你干……干,干死……呜……” 0535京城之行(三) 不管怎么说,常宁来一趟京城不容易,老头子嘴不说,只在心里高兴,早锻练时也格外精神,而老太太的笑颜常挂在脸,每餐都亲自下厨,做常宁喜欢吃的菜,当他是小孩子似的,整得他怪不自在的,不敢随便的往外乱跑,去京西宾馆过夜,更是想都不敢想。 吃了早饭,常宁陪着二老在客厅坐下,呵呵的笑起来,“臭棋瘘子,来一盘,尝尝本少爷的厉害。” 有老太太在旁边“护着”,常宁可以放心大胆的开老头子的玩笑。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来一盘就来一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没什么大不了的。” 常宁冲着笑眯眯的乔含湘做了个鬼脸,飞快的在茶几摆开了棋盘。 “呵呵,臭棋瘘子也谦虚起来了,您咋不说胜固可喜败亦欣然呢,这也好听一点啊。” 常宁的嘴巴一旦打开,向来是不管有理没理,很少能饶人的。 “小常,对臭棋瘘子有啥好客气的,奶奶受够了一辈子的气,今儿个你就多杀几盘,就当帮我报仇了。” 老头子的臭棋,老太太的唠叨,闲下心来的常宁,也感到蛮开心的。 说来就来,祖孙俩面对面,埋头于棋盘前,啪啪的下了起来。 其实,宁瑞丰的象棋棋力不错,在中央的老一辈里,算得是个高手了,在六十年代初,还当过全国象棋协会的名誉会长,只是年纪大了,棋艺自然衰退多了。 常宁自诩三棋一牌四门通,实则是个半吊子,何况平时很少实战,嘴功夫高深,棋盘的实力就要大打折扣了,祖孙俩真刀真枪的干起来,顶多是个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一不小心,常宁的老将被困住了,挠挠脑瓜,一把搞乱了棋盘,呵呵的坏笑起来。 “高手不赢头盘,高手不赢头盘,呵呵,这第一盘,就当是尊重老前辈了,再来,再来啊。” “臭小子,就你这耍无赖的本事,难怪仇兴华客气的说你可爱,就你这种素质,真不知道是怎么当县委记的。” 宁瑞丰一边笑骂,一边用拐杖轻点着常宁的胳膊。 乔含湘一把夺了宁瑞丰的拐杖,嘴里唠道:“老头子,你耍什么威风,动不动的打人,打坏了大孙,我跟你可没完啊。” 宁瑞丰不敢和乔含湘顶嘴,只是冲常宁笑道:“臭小子,再来一盘。” 常宁却忽地想起了什么,手伸向了电话机,“不来了,不来了,几天不在县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别让土崽子们把我的后院给烧了。” 宁瑞丰笑道:“老太婆,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大孙子,不务正业,顾头不顾腚,还县委记那。” “什么顾头不顾腚,你才顾头不顾腚呢。”乔含湘嗔道,还拿手打了宁瑞丰一下。 常宁的电话,是打给秘李州腾的。 “州腾吗?我是常宁。” 电话里,李州腾的口气有点急,“领导,你在哪里啊,我,我可找着你了。” 常宁笑着骂道:“臭小子,我在京城呢,呵呵,我不打电话,你能找得着我吗?” 李州腾也笑了起来,“领导,你几时回来啊,你要再不露脸,我,我可顶不住了。” “呸,你不过是一个付科级小秘,偌大的万锦县用得着你去顶吗?州腾,你行呀,几天不见,你都成人物了,行行,下回我拍拍你马屁,把你和凌啸也带到京城来玩玩。” “领导,你先别取笑我么,这几天,我光电话就接了百个,找门来的,至少也有几三四十号人,都是问你几时才回去班的。” 常宁哦了一声,挠着脑门说道:“真是人穷志不穷啊,不就两个付县长的职位吗,这么多人蠢蠢欲动,真是的,咱万锦县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州腾,你说来听听,都有谁呀。” “打来电话的,是地委顾记王专员和其他领导,其中马玉定付记和商洛付记,还有组织部长张小明,除了几次打来电话,还亲自来过我们万锦县,至于我们县里,几位常委领导都快急得快要把我给吃了,莫部长和李主任,还一口咬定我知道你的去向……” 常宁笑道:“呵呵,州腾啊,你知道这叫啥吗?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啊,选拨干部,尤其是付处级干部,总要有个过程,你甭理他们,该干么还干么,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掌握好相关动向,给我把大门钉牢了。” “领导,我明白,你不就是让他们几个尽情的表演,充分的暴露,我这几天给你看着呢。” 常宁认真的说道:“话糙理不糙,州腾,这也是对你的考验,你小子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回去后,马落实你的房子,让你把县邮电局那丫头娶回家去。” 李州腾问道:“谢谢领导,那,那领导你几时回来啊?” “嗯,两天,两天以后的下午,你和凌啸开车到省委招待所等我,记住,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 放了电话,常宁冲着宁瑞丰和乔含湘咧嘴一乐,靠到沙发背长吁了一口气。 宁瑞丰哼道:“你小子行啊,仅仅三个月,就把万锦县掀了个底朝天了。”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眼睛啊,爷爷,请给个评价。” 宁瑞丰沉吟一下道:“先选人后做事,思路不错,只是急了点猛了些。” “您老人家给我的期限是五年,我想三年搞定。” “哦,口气不小嘛,我信你一回,拭目以待。” 常宁乘机问道:“爷爷,您看……桑付省长怎么样?”这是他此次京城之行的主要目的,老爷子不给话,他心里不踏实。 宁瑞丰微微一笑,缓缓的说道:“虽然嫩了点,但是个可造之材,有个人帮着带几年,应该问题不大嘛。” 常宁暗自松了一口气,嘴有些得意,“爷爷,我的眼光还行。” “又翘尾巴了,说来听听,你的看人标准是什么?” “爷爷,我读不多,我有一位人生导师叫陈中阳,他生前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简单说,我懂得了这样的用人道理,德薄者不得位尊,智弱者不足谋大,力小者不委重任,只要是我当县委记,不符合这三条的人,我一个也不用,就是仇记李省长开口都不行。” 宁瑞丰赞许的点着头,欣慰的想道,臭小子,总算开始长大喽。 0536京城之行(四) 去看望在中组部工作的二叔宁晓南,是常宁早就打定的主意,本来他是不大情愿去的,二叔的生硬面孔能让人食欲大减,可为了桑梅莹的事能板钉钉的尽快落实,他豁出去了。 又为了增加亲和度,常宁还拉了老叔宁晓华,两个人各骑一辆自行车,穿大街过小巷,也算让常宁体验了一把京城人的生活。 县委记在自己县里还能呼风唤雨,到了京城,面子恐怕还比不公园里那些遛鸟散步的老头儿。 “我说小常,你小子好事不想着我,这种苦差使,反到想起你老叔来了,你损不损啊。” 宁晓华埋怨着,吃力的蹬着自行车。 “呵呵,要想有进步,得去组织部,老叔,你咋能说是苦差事呢,由此看来,你的思想的确有问题。” 常宁一脸的轻松开心,好久没骑自行车了,就象当年在湖城读大学时,偷着骑刘老师的破自行车逛街一样,他认为是件挺惬意的事,很有一些自豪感和成就感。 “呸,我一不想升官发财,二不想见你二叔那张苦瓜脸,我犯得着拍组织部的马屁吗?” 常宁一听,更乐了。 “那行呀,你打道回府,我也用不着去银行取钱了,我不认识路,向人打听就是了,呵呵。” 宁晓华急道:“别啊,我我舍身陪君子还不成吗,哎,银行存折带了没有,五万元,一分都不能少哦。” 埋怨归埋怨,可为了五万元赞助,宁晓华还是陪着常宁到了中组部。 登记处那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工作人员,显然认识宁晓华,只瞥了常宁一眼,证件不看,登记也免了,还热情有加的帮着将自行车推到停车棚里。 楼时,常宁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娘的,原来哲学家是虚伪的代名词。”宁晓华讪讪一笑,“臭小子,你可以没大没小的对待老叔,但不许你污辱哲学家。”常宁冷笑道:“老叔,你敢说你没来过这里?”宁晓华期期艾艾起来,“来过又怎么样,我可不是为自己来跑官的。”常宁开心的问道:“那么,请问哲学家先生,为别人拉纤作媒有什么感想?”宁晓华拿手抽了一下常宁的屁股,“去去,我们哲学家从不跟你们政治家辩论。” 二叔宁晓南果然对常宁的出现有些意外,瞥了宁晓华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是小常啊,几时来的京城?” 也不说坐,还是宁晓华大大咧咧,拉着常宁一屁股坐到沙发。 “二叔,我来了两天了,今天和老叔出来转转,顺路来看看二叔您。” 宁晓华却是马摇手撇清,“二哥,今天没我的事啊,是这小子硬拉着我来的。” 宁晓南淡淡一笑,不理宁晓华,望着常宁问道:“在西江干得怎么样了?” “二叔,您肯定是知道的,我的汇报就免了。” 宁晓南点点头说道:“中组部不管处级干部的事,但你们这批异地交流任职的正处级干部却却不一样,你们是中组部选出来的,所以,每隔一个月,我这里都能收到关于你们工作情况的报告。” 常宁急忙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向宁晓南敬一支烟,又殷勤的点火,小心的问道:“二叔,要是不算违犯组织纪律的话,您就给透露一点,我的的事咋样了,也算是,也算是为了改正我以后的工作么。” “嗯……老爷子也是每期必看的,他没跟你说道说道?”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我不敢问啊,他老人家是金口难开,我们之间代沟太深,您不一样,叔侄同心,叔侄无间,所以,所以想请教您银口开开啊。” 宁晓南难得的露出赞许的微笑,尽管他内心很喜欢常宁,但囿于身份和辈份,还有他固有的性格,很少把态度和立场直接写在自己的脸,老爷子说得没错,这小子是块从政的材料,就是有些野性难驯,我行我素。 “小常,二叔也不便跟你多说,十多位派到西江去任职的干部,就数你的情况报告最多,这个月的刚到不久,关于你一个人的情况报告,足足有十页之多,差不多是其他人总和的一半了,要我说嘛,你给人的印象,就你事多,会来事,善借事,能整事,敢搞事。” 常宁吓了一跳,“二叔,这算正面评价,还是反面教材呢?” 宁晓南微笑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老爷子交待过,给你五年的时间,彻底的把万锦县从落后贫穷的困境中摆脱出来,完成他老人家多年的愿望,因此,下一步,你该干些实事了,对你的评价,三五年之后才能得出。” 作为中组部办公厅常务付厅长,因为厅长是一位付部长兼任的,宁晓南实际是办公厅的一把手,也是因为他的资历不够,才有必要在常务付厅长的位置过渡几年,顺利的话,厅长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面对侄子,宁晓南心有感慨,自己二十七岁的时候,还是国家计委的付科级小秘,拎着个文件包,围着领导身边转悠呢,这小子赶了好时候,正遇国家干部大换班和短缺期,稍加努力,就冒了出来,综观国内的干部队伍,中央和省两级机关内,特别是团委糸统,二十七岁的正处级不算少数,可能独立主政一方,堂堂正正的成为县级一把手,确属凤毛麟角啊。 “二叔,我想问问您,三五年之后,我能不能,能不能回到之江去工作,或者说,中组部对我们这些异地交流任职的干部,未来是怎么安排的呢?” 宁晓南一听,脸就绷起来了,“哼,不象话,屁股没坐热,就想着寻后路了。” “呵呵,我检讨,我检讨,当我没问,当我没问啊。” 常宁急忙讨饶,绕到宁晓南身后,讨好的捶起他的后背来。 “你小子,说,今天来有什么事?我还要去开会呢。” 常宁说道:“二叔,我这次是陪着我们桑梅莹付省长来的,请你帮忙安排一下,让她见见陈部长。” 见宁晓南沉吟不语,常宁又补了一句,“这是正事,老爷子让我找您的。”说时,还冲着沙发的宁晓华直挤眼睛。 “嗯……好,你等我电话。” 0537京城之行(五) 每次到京城,常宁的心里都压着一件事,不敢想更不敢提,可偏偏心里就是放不下。 那个算是“指腹为婚”的师侄女高灵,在政法大学警察学院进修这么长时间了,常宁一直没有见过面,周围的人也似乎商量好似的,在他面前提也不提,既怕他烦恼生气,又怕他剪不断理还乱。 从二叔宁晓南那里回来后,常宁陪着两位老人吃了午饭,聊了一会,便懂事的催二老去午休小息,老爷子的生活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拄着拐杖去了卧室。 老太太却反而坐了下来,眯着老眼笑道:“傻小子,你这么清闲,也不去看看你那个童养媳师侄女吗?” 哪壶不开提那壶,常宁怔住了,一时为之气结,老太太在家里的地位至高无,到达了可以说任何话的高度,老爷子也只能望其项背,常宁怎敢发火生气? “奶奶,您老人家要是闲着没事,就去老年合唱团吼几声,哪有象您这样的,寻你孙子开心的。” 常宁讪讪的笑着,一脸的苦相,高灵那小丫头,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说不定早就移情别恋了呢,等她成了别人的媳妇后,再去看望她,不就没事了么。 “呵呵,你那点花花肠子,奶奶还能看不出来?假正经假惺,你敢说你没有牵挂着她?” 乔含湘拿手指点着常宁的鼻子,常宁老老实实的,嘿嘿地笑起来。 “奶奶您英明无比,万寿无疆,心中有万兵,脑海存天下,我很想知道,您老人家在日理万机之余,是怎么掌握这些八卦新闻的?” 乔含湘得意的笑起来,一付胸有成竹尽在掌握的模样。 “傻小子,杨阳和刘月红早就告诉我了,还带到家里来玩过,小姑娘怪可爱的哩。” 常宁闻之,心中有些释然,只要杨阳没醋无话,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奶奶,高灵是我大师兄的掌明珠,我是她的师叔,哪有师叔去看师侄女的呢?” 乔含湘拉起常宁,拍着他的屁股,笑着说道: “傻小子,快去,我叫余振夫给你找了一辆车,你去一趟警察学院,带着那小丫头街玩玩去。” 常宁心里一喜,脸却装作半推半就,在老太太的督促下,极不情愿的跨了停在院子门口的吉普车。 吉普车是警卫秘余振夫的专用车,挂着中央警卫团的特种车牌,进入政法大学警察学院的校门,当然没人来阻拦。 正是午休的时间,常宁找个走路的学生,问清了女生宿舍的方向,一直把车开到了宿舍楼下。 常宁戴着墨镜装酷,下车摆了个潇洒的造型,可惜,校园很是宁静,没有观众的欣赏。 看看手表,快到一点半的午休结束时间点了,常宁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便坏坏的笑起来。 只见他将两根手指伸到嘴边,凝神运气,然后一发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低啸。 “呼……” 这是常宁小时候住在大青山里的时候,跟着大师兄学会的一种联络方法,高灵如果听见,一定会知道是在召唤她。 “呼……呼……” 啸声绵绵不绝,如波如流,悠扬漫远。 挂着衣服的一个个窗口,陆续伸出许多姑娘的脑袋来。 “谁呀,有这么叫人的吗?”有人不满的嚷道。 “管理阿姨呢,楼下有疯子呢。”这个说得更是难听。 “同志,你找谁呀?”还算有人客气的问道。 …… 常宁摘掉墨镜,潇洒的甩一下头发,双指一并,又是一声长啸,“呼……” “师叔哥哥,师叔哥哥,真的是你吗?” 三楼的一个窗口,有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姑娘,摇着小手惊喜地叫起来。 “呵呵,大胆丫头,见了师叔还不快快下来拜见,成何体统啊。” 高灵格格的笑着,忽地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动作,爬到窗台,“师叔哥哥,这可是你说的,我跳下来了啊。” 常宁朝窗户下走了几步,乐呵着说道:“丫头,师叔我武功高强,无所不能,只要你敢跳,师叔我就敢接你。” “格格,格格……”高灵笑着,在无数惊呼声中,向着常宁站立的方向,纵身的飞跃下来。 常宁心里一叹,这丫头,敢说敢做,一点都没变呢。 说时迟那时快,常宁往身后的小树一靠,身子便飘了起来,向着空中的高灵飞去……这个危险的游戏,两人在大青山玩过多次,常宁双手前伸,在空中恰到好处的抱住高灵,连着翻了一个两个跟斗,稳稳的落在地。 宿舍楼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女大十八变,高灵出落得更加水灵了,小脸蛋长得象朵含苞欲放的鲜花,两个小馒头也变成了山包包,鼓鼓的有了翘度。 常宁放开一身警服的高灵,得意的一笑,英雄似的,向着无数的警花挥手致意。 高灵高声喊道:“同学们,这就是我常跟你们说的,在香港一招击败英国重量级冠军,我的小师叔,外号铁口神算小半仙,西江省万锦县县委记常宁。” 宿舍楼里,除了掌声,还有无数的尖叫声。 常宁哭笑不得,“傻丫头,做广告呀,有你这么介绍师叔的吗?” “师叔哥哥,你咋来了呢?”高灵拽着常宁的胳膊,红着脸问道。 常宁装模作声的端着师叔的架子,“本师叔陪着领导来京公干,抽得片闲,特地陪咱师侄女街玩去。” 高灵笑道:“格格,我下午还有两节英语课呢。” 常宁一听,立即不屑一顾的样子,“华厦警察,学好汉语就行了,还学那破英语干啥,到英国当警察去呀,真是的,你看看你看看,都敢从三楼往下跳了,你读都读傻了不是?” 高灵凑到常宁耳边,小声的嘀咕一阵,常宁连连的点头,“嗯嗯,悄悄的,我在外面等你了。” 一个下午,高灵幸福得一塌糊涂,屁颠屁颠的跟着常宁,在王府井大街的百货商店里进进出出,花钱如流水,讨得丫头欢心,常宁也难得在京城开心了一回。 在警院附近的小餐馆里,常宁陪着高灵吃过晚饭,送她回学校,车到校门口,高灵不下车了,挨过身子,紧紧的攥住了常宁的胳膊。 常宁感受到高灵身的热浪,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毫不犹豫的吻了去…… 夜色增添的不光是朦胧,还有少男少女的冲动激情,高灵笨拙的迎合着,双手紧紧的箍着常宁的脖子。 许久,常宁轻叹一声,“丫头,还记得小师叔啊?”高灵点头说:“要记一辈子呢。”常宁低声笑问:“不会,丫头你长得这么勾人,难道高没人追你?”高灵噗的笑了起来,“学校不许谈恋爱呢,有一回在食堂,有个法学糸的男学生搭讪我,被我一掌打得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格格。”常宁叹道:“晕啊,小师叔从来打不过你,咋办办哟。” 高灵格格的笑着,说道:“爷爷奶奶常接我去玩,说要让我管着你呢。”常宁好奇的问:“哪个爷爷奶奶?”高灵骄傲的说:“你的爷爷奶奶,就是我爷爷奶奶。”常宁无奈的说道:“两个大糊涂,一对老活宝,这,这不是乱弹琴吗。”高灵往常宁的怀里钻得更深,笑着说:“我告诉爷爷奶奶去,你不但说他们坏话,还,还在我身乱弹琴。”常宁自嘲的一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嘛。” 在常宁的怀里扭了一阵,高灵说:“师叔哥哥,我再过半年就毕业了,爷爷奶奶同意了,把我安排到西江省工作。” 常宁被吓了一跳,“傻丫头,你是之江人,不回青阳市工作,调到西江省来干什么?” 高灵认真的说道:“我要调到你身边工作,我要保护你的安全。” “不,不会,丫头你看看,师叔我是需要你保护的人吗?” “我不管,你到哪里,我就跟到那里,格格,你烦我也没用,反正,反正你总是打不过我,格格……” 常宁闻言,心里暗暗叫苦,包袱还是包袱,麻烦还是存在,身边老有个丫头围着打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了。 “格格,你别想鬼点子了,杨阳姐姐都同意了的,你有一百零八计,也甩不了我。” 常宁苦笑道:“丫头,你快说说,你们是怎么串通到一起的?” 高灵离开常宁的怀抱,坐回到了付驾座,“小师叔,爷爷说,你在西江工作一段时间后,会处于矛盾和焦点的中心,那时可能还会有个人危险,为了防范微然,当然要有可靠的人在你身边,所以,所以要派我过去,一边工作,一边暗中保护你。” 常宁沉默半晌,真要是有危险,当然保命要紧,咱小半仙既是货真价实的无产阶级,还是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小命珍贵着呢。 “丫头,老爷子真的同意了?” “你在南江遇刺后,奶奶先提的,爷爷能不同意吗,你是长孙,宁家的顶梁柱呢。” “哦……那行,师叔欢迎你去西江工作。” “说话算数?” “呵呵,谁赖谁是小狗子,打着光棍一辈子。” “格格,拉勾了……” 0538京城之行(六) 常宁靠在沙发,偷偷的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眼,他们没问起昨天带着高灵出去玩的事,他也乐得不用开口,有时候心照的确是不宣的好。 明天就可以飞回西江去了,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办,就是陪桑梅莹去见陈思透,二叔宁晓南安排得挺周到,让他们晚直接去陈思透的家。 不过,早饭刚过不久,两位老人在院子里遛达了一会,回到客厅里时,身边多了一个人,老叔宁晓华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常宁一直不明白,当初自己不想走从政道路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被老爷子逼着路的,宁家其他人,也都在吃着体制内的这碗饭,唯独老叔是个例外,而且也不见老爷子恼他,总之对他比其他家庭成员都还要好。 宁晓华陪着二老坐下,一边暗中冲着常宁挤眉弄眼。 常宁有心开开老叔的玩笑,对他发来的信号佯装不知,自顾自的拿着一张报纸,反正他装模作样的本领,一般人看不出真假。 乔含湘拿手捅了常宁一下,眯着眼去另一个房间看电视去了。 宁瑞丰微笑着说:“小常,你老叔找你有事呢。” 常宁耸耸肩说道:“爷爷,您老人家莫非也要帮老叔说话?” “哈哈,旁观者,我做个旁观者。”宁瑞丰笑着说道。 昨天傍晚和高灵分手后,常宁刚回到家,就接到宁晓华的电话,邀请他去见几个朋,被常宁断然的拒绝,在京城暂不结交家族之外的人,是他的既定方针,他当然不会因为是最亲近的老叔相邀,就轻易的改变自己的决定。 无奈之下,宁晓华说出了实情。 宁晓华的小舅子肖山,在国家计委综合司工作,他有个大学的同学叫顾青云,是西江省工业厅机械工业处办公室主任,得知万锦县缺了两名付县长之后,就动了到万锦县镀镀金的念头,可想调入万锦县,必须过常宁这一关,便一路打听常宁的背景,想找个能和常宁说得话的人,正巧和肖山联糸时说起此事,肖山虽不清楚常宁和宁家的真实关糸,但常宁去宁晓华家玩时,他是见过的,答应后便求助于宁晓华,宁晓华本来就热衷于此道,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下来。 宁晓华说道:“小常,我向你保证,就这一回,你说今天晚有安排了,所以我把时间定在中午,大家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人可用不可用,由你定夺,我决不干涉。” 对于宁晓华说的事情,竟然老爷子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态度,常宁明白,老爷子其实是借此事来考量他的处置能力,所以端坐在那里,捋着胡须笑而不语。 在老爷子面前,作为晚辈,亲情不能不讲,可是,原则也不能没有,这高是所谓的考验。 “老叔,我就不明白了,你让我赞助你以后,你为什么不想着出国进修的事,反而又搞起付业来了,您到底是个教匠,还是一个政治掮客?” 宁晓华卖弄了一句哲学常用的话,“小常,你不是自诩为实用主义者吗?那我送你一句话,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就是现实的,或者说,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存在的就是现实的。” “呵呵,不愧为未来的大哲学家,竟拿黑格尔那老儿的话来压我,行呀老叔,今天我正好可以和你讨论一下有关哲学的问题。” 宁晓华微微的笑了,这个诡计多端的大侄子,一定是这两天闲着无聊的时候,在老爷子的房里胡乱翻到了哲学的籍,想到哪曲是那曲,要无知无畏的班门弄斧了。 “行啊小常,还知道黑格尔,我以为你只懂算命测字呢。” 常宁不为宁晓华的讽刺所动,突然问道:“何谓哲学?” 宁晓华不假思索的说道:“哲学是理论化系统化的世界观,是自然知识、社会知识、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是世界观和方的统一,是社会意识的具体存在和表现形式,是以追求世界的本源、本质、共性或绝对、终极的形而者为形式,以确立哲学世界观和方为内容的社会科学。” 常宁笑着摇头道:“噜嗦了,一言以蔽之,哲学,就是一门扯淡的科学,哲学就是扯淡,扯淡就是哲学。” 宁晓华斥道:“胡说八道。” “呵呵,您那个黑格尔老儿常说,哲学是一种特殊的思维运动,哲学是对绝对的追求,可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世没有绝对只有相对,那黑格尔不是在扯淡吗?” 宁晓华大声说道:“臭小子,别忘了爱因斯坦说过,哲学是全部科学之母。” “呵呵,这就对了嘛,科学都是扯淡中扯出来的,既是科学之母,顶多是扯淡中的高级扯淡了。” 宁晓华笑着说道:“失敬失敬,一夜之间你竟变成哲家家了,小常,一个人或者本来就是或者永远不是哲学家,从这个命题说,你认为你是哲学家吗?” 常宁晃着脑袋,得意的说道:“这世界到处都是哲学家,十八世纪德国著名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说过,哲学活动的本质原就是精神还乡,凡是怀着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精神家园的活动都可称之为哲学,因此,作为背井离乡的我来说,当然就是哲学家了。” 宁晓华微微一怔,这臭小子,今天果然扛了,“叔本华说,思想不是你要它来它便来,而是由它自己决定它的来去。” 常宁又耸着肩,不假思索的说道:“苏格拉底说得好,我除了知道我的无知这个事实外一无所知,因此,哲学家都是无知的,无知的人怎么会有思想呢,老叔,你的那个叔本华不是在扯淡吗?” “叔本华还说过,凡夫俗子只关心如何去打发时间,而略具才华的人却考虑如何应用时间,你今天午赖在沙发打发时间,所以,至少今天午你是凡夫俗子,而不是哲学家。” 常宁瞥了旁边的宁瑞丰一眼,坏坏的笑起来,“老叔啊,斯宾诺莎说过,一切确定的皆否定,你敢说我没有在思考问题吗?培根先生就说过,真理是时间的产物,而不是权威的产物,我坐在沙发打发时间,就是真理产生的过程,怎么能说我是凡夫俗子呢?” 听到这里,旁边的宁瑞丰哈哈的笑了起来。 宁晓华问道:“爸,您笑什么,难道您也同意这小子的诡辩和谬论?” “哈哈,亏你还是个大学的哲学讲师,我问你,你们刚才不是在扯淡吗?k说过,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因此,你们刚才的辩论,不过是试图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从这个意义来说,现在客厅里有两位哲学家,但是,对于如何改变世界,靠哲学家是完成不了的。” 常宁呵呵的笑着,站起来说道:“老叔,咱们扯淡扯完了,现在我要跟你去改变世界了。” 宁晓华笑骂道:“臭小子,原来你早就同意跟我去了,那你还噜嗦个啥。” “这不充分证明你这个未来的哲学家,也能噜哩噜嗦的扯淡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扯淡就是哲学,哲学就是扯淡。” 宁晓华伸手在常宁的屁股抽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昨天晚睡不着,在爷爷的房里翻了几本哲学啊。” “小看人是不是?”常宁说着,又晃悠悠的坐回到沙发,“哲学家老叔,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得跟你扯淡扯淡了。” 宁晓华急了,对这个侄子不能来硬的,连老爷子的面子也没用,“小常,你总得给我这个当老叔的一点面子,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混那?” 常宁笑道:“爷爷,您听见没有?哲学家是混日子的。” 宁瑞丰平静的说:“小常,你老叔就是京城的小混混。” 宁晓华埋怨道:“爸,您不帮我就算了,可也不能拆我的台啊。” 宁瑞丰哼了一声,闭嘴巴不再说话。 常宁略一沉思,“老叔,您先要搞清楚,我之所以同意去,是看在老婶的面子,而不是您的面子,一百个您这样哲学家的面子,都比不咱一个老婶的面子大。” 宁晓华喜道:“行行,我会在事后特别向你老婶说明这一点。” “第二点,我问您,您的小舅子肖山和那个顾青云,知道我和您的真正关糸吗?” 宁晓华摇头道:“你放心,我和你老婶没向肖山透露我们的关糸,他只知道你我关糸不浅。” “最后,我不去吃午饭,也不去吃晚饭,君子之交淡如水,下午两点,京西宾馆茶室见。” 宁晓华起身,犹豫一下又问道:“小常,不吃饭不好?”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如果一定要吃饭,也行,我买单,因为我这个资产阶级有钱啊,呵呵。” 宁晓华得了准信,屁颠屁颠的走了。 宁瑞丰问道:“小常,如果那个,那个顾青云真是个可用之人,你怎么办?” 常宁笑着说道:“不拘一格降人才,那我就把他请取万锦县去。” 0539京城之行(七) 吃了午饭,常宁找了个借口,就去了一街之隔的京西宾馆。 全国外事工作会议昨天就结束了,部分住在京西宾馆的与会者都已退房离开,只有桑梅莹还在,她还要在今晚拜访陈思透,机不可失,正好可以更认真的拜读陈思透的两本散文集。 一本《读懂辽阔》,二十七篇散文,十三四万字,另一本《畅想大海》,只有二十三篇,却倒有将近二十万字,在香门第出身、自幼读甚多的桑梅莹看来,第二本散文集里的文章,就有些冗长噜嗦了,与第一本相比,无病呻吟的地方多了,真情实感少了。 常宁笑着说道:“政治家写散文,本来就没有多少真情实感,第一本反响不错,就想当然的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作家,得,第二本制出来的,基本是垃圾,古今中外无数大作家,概莫能外,只有第一个作品能流芳百世。” 桑梅莹起身走过来,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常宁的怀里,热吻和爱抚过后,温柔的笑道:“这话只能在私下说说,见了陈部长,你可不能随便乱说。” 常宁点着头,虽然很不以为然,但心底里认为桑梅莹说的是对的,好话总比坏话更能入耳,尤其在领导面前,说好话是最保险的办法。 “莹姐,我让你帮我打听那个顾青云,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我正要跟你说呢,这个顾青云,忒不简单。” 常宁哦了一声,一边道,“你快说来听听。”一边让自己的手,在桑梅莹的山头摸索起来。 “唔……顾青云,男,三十五岁,西江省南江市人,父亲顾晓阳,是西江省原主管农业的付省长,现任省人大常委会付主任,家有三女一子,顾青云是顾晓阳唯一的儿子,从小调皮捣蛋,不喜欢读,一九七八年前,都在农村插队,一九七九年七月考入西江大学教育糸,一九八三年毕业以后,先是分配到省教委工作,前年三月起调入省工业厅机械工业处,任先办公室付主任,今年五月份刚被提升为正主任。” 常宁微微笑道:“青云青云,青云直,名字倒是不赖,两年两大步,进步挺快的,可惜输在了起跑线,机关国三十五岁的正科级,不走点歪门邪道,这辈子也就这样喽。” 桑梅莹被常宁的小动作惹得有点发热,忍不住的扭动着身子,将自己的高山耸得更高更翘,几乎就沿伸到他的脸。 “唔……唔……你可别小看这个顾青云,他借着父亲的老关糸,在南江市很混得开的,据我的朋介绍,在南江市,只有他不肯办的事,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在机械工业处,连处长都要礼让七分,更为要紧的是,这两年他因为工作关糸,常跑京城这边,结识了不少红色子弟,听说前不久,由他出面,一下子拉了十几个京城人去南江玩了四五天,里面就有不少人,来自于红墙之内。” 常宁听了,不禁若有所思起来,“这么厉害的人,哪儿不能去,偏偏要跑到我万锦县来凑热闹,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反正你小心一点就是了,和这种人交往,往往是好处多多,坏处不少。” 常宁咧嘴一乐,“那我干脆来个爽约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沾了甩不掉。” “嘻嘻,你不会。”桑梅莹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个怕麻烦的人,而是个喜欢没有麻烦拚了命也要找麻烦的人。” 桑梅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种鼓励的成分,常宁按照自己的理解,一把将她扛到肩,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坏坏的笑着。 “呵呵,省长同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的麻烦大了去了。” 快两点的时候,常宁才从桑梅莹的房间出来,没进电梯走楼梯,一边想着怎么妥当的回绝顾青云的请求,这年头这种事屡见不鲜,连老爷子那样地位的人都见怪不怪,得罪人没必要,人在社会漂,多一个敌人就多一分生存的隐患。 宁晓华在二楼茶室的门口等着常宁。 “小常,对不起,多来了两位朋。” 常宁怔道:“哲学家,你变着法的坑我呀。” 宁晓华抱住拨腿要走的常宁,“对不起对不起,给点面子,给你老叔一点面子嘛。” “说好了啊,你不是我老叔,一个九流哲学家,我就叫你哲学家。” “行行,九流就九流,哲学家就哲学家。” 京西宾馆的茶室,和街的茶楼不同,纯粹是接待客人的会客室,房间蛮大,摆布简洁,几张单人沙发和一张长沙发,每张沙发前都有一张圆形红木茶几。 茶室里坐着四个三十下年纪的年轻人,常宁跟着宁晓华进去的时候,一个人率先站起来,正是宁晓华的小舅子肖山,常宁的同龄人,他在宁晓华家见过一次,长得特瘦,外号小猴子。 接着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子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口露金牙。 常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因为坐在长沙发的两个人,一动也不动,只是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瞅着他。 肖山主动握住常宁的手,热情的说道:“小常你好,能在京城再次见得你,难得呀。” 常宁也客气着,“肖哥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旁边的宁晓华听得一楞,这小子损人呢,老叔的小舅子,你能叫哥么。 肖山指着胖子介绍道:“小常,这位就是我的同学顾青云。” 顾青云谦恭的欠了一下腰,“常记,你好。” 常宁伸手,和顾青云的手握了一下,“顾兄你好。” 肖山又指着长沙发的两个人,对常宁说道:“小常,这两位也是我的朋,王雷和杜正飞。” 王雷和杜正飞靠在沙发背,翘着二郎腿,竟然只点了点头。 宁晓华的脸拉下来了,暗中狠狠的瞪了肖山一眼,请这么两位公子哥来,明摆着成事不足,坏事有余啊。 常宁倒没什么其他反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就在身后的沙发坐下来了。 0540京城之行(八) 宁晓华瞅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后悔得差点青了场子,肖山和顾青云这两个二百五,带着两个陌生人来谈这种见不得阳光的事,简直是自绝生路了,再看常宁坐在那里,不亢不卑,表情不咸不淡,分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王雷和杜正飞的来头都不小,王雷的父亲是陆军某军军长,杜正飞的老爹是商业部付部长,两个人是顾青云为了增加自己的份量,特意拉来撑撑台面的。 其实,常宁一点也不生气,坐下来后,反而心里乐开了,专门扯淡的的哲家学家老叔,看你今天怎么收场了,反正咱就是学习徐庶进曹营,基本不开口说话。 顾青云分了一圈香烟,还亲自为常宁点火,又给他茶几的杯子里倒茶水,“常记,请用茶。” “谢谢顾兄。”常宁欠欠身,微微的笑道。 肖山感到了气氛的尴尬,笑着说道:“小常,大家都是朋了,我知道你这次京城之行很匆忙,我就开门见山好吗?” “肖哥请讲无妨。” “青云是我在大学最好的同学,他的情况,你知道一点?” 常宁指着宁晓华说道:“哲学家跟我说起过,顾兄在省工业厅高就,以后请多多关照。” “小常,比起你我来,青云在乡下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生不逢时啊,这次要多多的麻烦你啊。” 常宁笑了笑,望了宁晓华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好说好说,肖哥,哲学家只说带我来认识几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麻烦肖哥指点一二。” 宁晓华白了常宁一眼,臭小子,你就装傻充楞。 肖山说道:“小常,是这样的,青云兄呢,现在是你们西江省工业厅机工处办公室主任,正科级,听说你们万锦县要提拨两名付县长,所以,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帮助青云兄挪个位置,小常你刚刚主政万锦县,应该需要一批自己人位,我们大家兄弟一场,以后就齐心合力,在西江省闯出一番咱们的天地。” 说得够直白了,肖山说完,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常宁的身。 常宁佯作思考状,心里却在坏坏的发笑,虽然他以前很少直接面对跑官讨官者,但没杀过猪没关糸,猪肉总吃过么,直接回绝是不行的,反正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门自会直嘛。 “哲学家,你是怎么搞的,也不说什么事,就把我拉了过来,搞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说,你这不是耽误青云兄的大事嘛。” 常宁的谎撒得脸不红心不跳,搞得宁晓华心里直骂不已,可常宁已经说出来了,他又不好当点揭穿他。 “嗯嗯,这事都怪我考虑不周,青云兄,对不起啊,小常虽然是一县之主,毕竟刚刚任,付处级干部的任命权限,实际是在地委组织部管辖范围,这件事要想运作成功,关键还在锦江地委。” 顾青云急忙说道:“常记,晓华兄,这一点我想到了,锦江地委那边,我已经托人在办了,今天见常记,就是想希望到时候,拜托常记开盏绿灯。” 这是大实话,任何一名从下派的干部,来头最大,来势最猛,事先不经过当地一把手的点头,一般是很难下去的,即使去了,也很难站稳脚跟。 常宁笑着说道:“青云兄,首先,我热情欢迎和期待你来万锦县工作,你说得对,我们万锦县要选拨两名付县长,不瞒你说,我明天要马飞回西江,因为我还没有和地委组织部沟通,不知道这两名付县长的人选,是从县里就地选拨,还是由地委组织部直接任命,如果是前者,我个人爱莫能助,如果是后者,只要地委组织部这一关跨过去,青云兄你就基本心想事成。” 顾青云拱手说道:“常记,那我先谢谢你了。” 别看在座的个个象模象样,可除了常宁,其他人对干部的选拨任命制度很外行,在他们看来简单明了,实际却是复杂无比,尤其是县处级和县付处级干部的任命,简直是项复杂纠结的工作,常宁也就是欺负他们不懂,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也不怕你们秋后来算帐。 肖山问道:“小常,我听说,象这种一下子任命两名付县长,一般是就地提拨一名,由级组织部直接任命一名,是不是这样?” 常宁点了点头,“没错,一般都是这样,当然,有时候也有例外。”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王雷,盯着常宁问道:“小常同志,听说你以前在之江省工作?” 小常同志?常宁听了,不禁为之气结,姓王的,你看去不过顶多二十五六岁,小常这个称谓是你能叫的吗,老子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你能跳出来最好,老子就拿你练练了。 那个杜正飞,三十多岁,一直在冷眼看着常宁,看去极富城府,倒是这个王雷,生得蛮俊朗的,不过,给常宁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坏了。 常宁气极反笑,第一次拿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扭头对宁晓华说道:“哲学家,请恕我记性不好,这位是谁?” 宁晓华一楞,心说要糟,这小子的脾气,他多了掌握了一点,这分明是将要发作的前兆啊。 其他人听了也是一怔,都坐了这么久,还要问人家是谁,这不是直接无视么。 肖山赶紧说道:“小常,瞧你这记性,我刚才不是介绍过了么,这是王雷,王军长的公子,那位是杜正飞,商业部杜付部长的公子。” 常宁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掏出一支香烟,点火吸了几口,吐出长长的一溜烟雾,嘴角慢慢的呈现出一丝坏笑。 “肖哥,你没告诉人家我是谁吗?” 肖山楞了楞,不知所措的向宁晓华看去,不料,迎击他的,是恶狠狠的目光。 常宁摇摇头,微微的笑道:“不懂规矩,不分尊卑,不讲礼节,还敢在京城厮混,呵呵,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说毕,转身扬长而去。 0541京城之行(九) 陈思透戴着老花眼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和在之江省担任省委记时相比,脸色反而红润多了,两年多没见,仿佛还年轻了一些。 “怎么,盯着我使劲的看,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勤务员为桑梅莹和常宁各送一杯热茶,退出去以后,陈思透望着常宁含笑的说道,声音仍然是那么柔和从容。 “陈记,您,您比以前更年轻了。” 刚沾的沙发的常宁,习惯性的又蹦了起来,乖巧的走到陈思透身后,讨好地按摩起来。 “是吗?嘴巴越来越甜了,嗯,看样子在西江干得还行,没有水土不服嘛。” 自从陈思透荣升政治局委员、记处记兼中央组织部长以后,常宁还是第一次前来拜访,他特意的称“陈记”,以陈思透文人般的多愁善感,准保会唤起在之江省的岁月记忆。 “陈记,您还说呢,您和我爷爷合谋,把我从之江省拽出来又扔到西江省去,我,我到现在都不敢碰那些辣椒,还瘦了好几斤呢。” 陈思透哈哈笑着,脸颇有自得之色,慢慢的将头扭向了桑梅莹那边。 “那是你家老爷子的主意,你小子别把帐算得我的头,桑梅莹同志,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争取让小常在一年之内,学会吃辣椒。” 桑梅莹坐在那里,渐渐的褪去了局促和紧张,恭恭敬敬的说道:“陈部长,有您的指示,小常一定会做到的。” 其实,桑梅莹完全用不着紧张,宁老爷子都见过了,以陈思透的地位,气场最强,也难与宁老爷子相提并论,她以前对陈思透了解不深,临来的路,常宁提供了不少情况,加这几天的“精心准备”,她完全能顺利“过关”的。 常宁的双手,灵巧地在陈思透的双肩游走,到底是了年纪的人,肌肉有些松驰了男人的两个肩膀,犹如两盏生命之灯,在某种意义,比头脑和心脏更为重要,陈思透的双肩挺饱满的,虽是略有缺陷,也算是少见的厚实宽广了。 “陈记,您知道吗,桑付省长也是您的崇拜者,您的《读懂辽阔》和《畅想大海》,就放在她办公室的架。” “哦,是吗?” 常宁明显的感到了陈思透精神一振,心里一乐,冲着桑梅莹直挤双眼。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陈部长,要不是小常,我还不知道您就是这两本散文集的作者,请您您先给我签个名。” 说着,桑梅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两本散文集。 也是常宁的小聪明发挥了作用,桑梅莹去新华店买的时候,尽量找的是最早的版本,买来以后,为了让新变成“旧”,常宁还弄了一些树叶煮了一些汤,桑梅莹也不知他是咋整的,反正两本散文集看去,活脱脱的变成了旧。 “哈哈,这个小常那,就会来事。” 陈思透微笑着,接过桑梅莹双手递来的两本,一边冲着桑梅莹点头,一边随手翻阅起来。 常宁乘机说道:“陈记,我听说您正在创作第三本,可否先睹为快呢?” 陈思透一听,脸的笑意更浓了,伸手拍了常宁的手一下,“好小子,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嘛,还惦记着我的宝贝是不是?去,别把我的房搞乱了哟。” 常宁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紧挨着客厅的房。 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在之江省的时候,常宁和杨阳为了感谢媒人陈思透,特地去过他家一次,常宁天生的喜欢猎奇,曾在陈思透的房里,发现了他珍藏着一套最早版本的四大名著连环画,足足有三十多册,令他爱不惜手,念念不忘,挖空心思的想据为己有,便教唆杨阳,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的心愿透露给陈思透,好让他有个忍痛割爱的思想准备,以前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既然进得门来,当然不能错过了。 常宁进了房,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了翻箱倒柜的大扫荡,既然来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有的人用拍马屁的传统方法讨领导,只有常宁,才会使用一些别具一格的办法,加深领导对自己的记忆。 常宁也不想待在客厅里当个“电灯”,这次门拜访,尽管陈思透早知来意,但毕竟以前没有见过桑梅莹,这就相当于一次面试,对桑梅莹来说,是进步前的最后一道手续,常宁当然不方便参与其中。 政治其实并不复杂,复杂的政治,只是人为制造的假象。 房的门虚掩着,听得见谈话声,听不清谈话的内容,常宁大模大样的坐到桌前,点一支香烟吸起来,他只对桌的“战利品”感兴趣,那些所谓的内参和绝密文件,他才懒得看一眼呢。 客厅里的谈话,整整进行了半个小时,直到桑梅莹过来敲了敲门,常宁才得以从房里出来。 站起身来了的陈思透,一眼就看见常宁手里的一捆连环画,“哈哈,你小子打劫啊。” 常宁赶紧的溜到了客厅门口,涎着脸道:“陈记,中央首长说话,可得注意用词了,不就是几本小人么,您留着也没用,我就勉为其难,帮您处理了。” 陈思透拿手抽了一下常宁的屁股,目光中透出关爱和慈详,“拿去,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当初你送我八宝五味粥的配方,今天我送你一套连环画,咱们两不相欠了。” 常宁挽住陈思透的胳膊,一边慢慢的走到院子里,一边笑嘻嘻的说道:“陈记,下次我带个比八宝五味粥更好的配方来,让您继续欠我的人情。” “好,好,一言为定。”陈思透爽朗的一笑,顿了顿,缓缓说道,“小常,安心在西江待着,好好干,以后有遇到什么问题,要多向桑梅莹同志请示汇报。” “陈记,请您放心,我一定记住您的教诲。” 常宁应声喏喏,暗中瞥了跟在身后的桑梅莹一眼,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好美的夜色啊,天空繁星点点,四合院里宁静安详,常宁的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今晚的收获实在太大了。 0542京城之行(十) “怎么样?” 这是回到京西宾馆后,常宁的第一个问题。 其实,常宁也是多此一问,桑梅莹一脸的兴奋,已经给出了清晰的答案。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能遂你我之愿。” 常宁想了想,拿起电话拨到了二叔宁晓南那里,从根子分析,陈思透并不是宁家的人,他只是一个比较可靠的合作者和同盟军而已,宁瑞丰帮过他,他心存感激,刻意回报,将常宁从之江省调出,把宁晓南拉进中组部,现在又秉承宁瑞丰的意思提携桑梅莹,都是一糸列的回报。 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不怪,陈思透一付文人从政的形象,其实骨子里是父辈的刚直执着,出身和性格决定了他不会依附于任何人,他也有自己的圈子,或许,他在西江省也有自己的利益,世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只是合作者,付出了就得有回报,今天又欠了陈思透一份政治人情,常宁可还不起,当然得由二叔他们去还了。 宁晓南在电话里听了常宁的汇报,许久没有开口。 常宁心道,二叔不愧为宁家二代的佼佼者,这份沉稳和谨慎,假以时日,当足能担起维持宁家影响力的重任。 “小常,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继续关注的。” “二叔,谢谢您了。” “哦,有一家人,用得着说谢字吗?你也该回去了,小心自家院子失火。” 常宁一怔,忙问道:“二叔,您,您不会听到什么了?” 宁晓南淡淡的说道:“刚才,你老叔过来了。” 常宁呵呵一笑,把下午在茶室里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哼,哲学家,你太抬举你老叔了,京城里的八旗子弟而已,没出息,你从他交的朋里就能看出来了。” 常宁心里承认,一个人的品行所为,的确从他的朋里就能衡量。 “二叔,您得帮我出个主意,我估计,这事肯定还没完。” “嗯,我来处理。” “谢谢二叔。”虽说自家人不用谢,但毕竟是做小辈应有的礼数。 “小常啊,你爷爷一直不希望你过早接触那些人,原因就在这里,京城里藏龙卧虎,鱼目混珠,以你现在的份和地位,既没必要身处其中,又压不住人家,过早的在这些人面前亮相,有百害而无一利,你还处在打基础阶段,做好本职工作,才是你当前的唯一任务。” “二叔,我一定记住你的话。” 桑梅莹见常宁搁下了电话,便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脸刷地红了起来。 常宁不解的看着桑梅莹,咱还没开始刺激她呀,咋的就主动起来了呢。 “小常,我,我陪你洗个澡去。”桑梅莹扭了一下腰,低声说道。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拉着桑梅莹便往浴室走,一边呵呵笑道:“本来么,天经地义的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几分钟后,两个人便在了热水中,说是洗澡,不如说那个,不知是热水的刺激,还是受即将到来的进步的鼓舞,桑梅莹主动而又奔放,坐在常宁身疯狂了十几分钟,才娇喘着靠在了他的怀里。 “明天你就要回万锦县了,以后,以后不方便了,我,我得抓紧时间。” 桑梅莹意犹未尽,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万锦县到南江,才不到两小时的车程,只要莹姐你需要,我可以随时赶过去啊。” 桑梅莹伸手勺起一捧热水,拂到了常宁的脖子,有些犹豫,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不是……小常你听我说,我,我儿子他大学快毕业了,我想让他回西江工作,他回来后,肯定要住在家里了,那我们,我们就不大方便了。” 常宁哦了一声,好奇的问道:“莹姐,你今年才四十二岁,你说你儿子就要大学毕业了,那你岂不是很早就结婚了?” 桑梅莹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我们那个年代,结婚都很早的,再说,那时正逢支援边疆建设的高潮,孩子他爸要去西部支边三年,为了使他安心工作,经组织同意,我们便早早的结了婚,记得那年我才二十岁。” 常宁笑道:“既然不方便,那我就不来找你喽。” 桑梅莹伸手捂住常宁的嘴,娇嗔的说道:“我不许……” “呵呵,那怎么办,总不能去你们家,当着你儿子的面干活,老去招待所旅馆也不行,你是公众人物,被人认出来更麻烦。” 桑梅莹说道:“所以,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想征求你的意见。” “嗯,你说来听听。” “这幢大楼的顶层,也就是十二层,有一套房子,原来是分配给李老太太的,她嫌这里离外事办蛮远,又是十二层,就一直没有搬过来,还住在她家的老宅子里,我想,我想以后你来南江,就住到那里去。” 常宁一听就乐得合不拢嘴,双手在桑梅莹的身体“欺负”起来。 “呵呵,我没有意见,不过,莹姐你怎么向人家李老太太解释,还有,我一个外人占着一套房子,外事办的其他领导会不会有意见?” 桑梅莹红着脸说道:“只要你同意,其他事情我来搞定,李老太太那里,我会向她解释的,比方说,比方说省政府正在酝酿筹建对外经济合作及招商引资办公室,我就说,就说我打算把你调来。” “呵呵,本少爷同意,完全同意,这真是,君住十二楼,我住第五楼,日日思君能见君,只是来时要小心,呵呵。” 莹梅莹娇羞的嗔了常宁一眼,又钻进了他宽阔的胸怀里。 “不过,莹姐,你也该在正事琢磨一番了,抢在其他竞争者前面,率先展开公关活动,为即将到来的进步,做好充分的准备。” “该怎么做,你帮我设计设计。” “嗯,现任的省委班子成员,还有个别老同志,你都要走到,总之,我提供资金支持,你见机行事便了。” “真,真的吗?” “当然,这是全新的公关方法,引领时代潮流……呵呵,加油,让我们共同努力……” 桑梅莹欢快的续道:“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今晚的和将来的挑战……” 0543玩你没商量 从飞机下来出了机场,常宁便和桑梅莹匆匆告别分道扬镳,因为他看到了停车场里自己的越野车,李州腾和凌啸这两个家伙,直接跑到机场来接他了。 钻进车里路后,李州腾不等常宁开口,便急忙解释起来。 “领导,我和凌啸也是刚到不久,可是,刚到省委招待所门口,就看到了地委顾记的车,不久,又看到王专员的秘,我怕你撞他们,所以,所以就和凌啸直接过来接你了。” 常宁满意的点点头,脸有赞许之色,李州腾总算活络多了,象个秘应有的模样了,“州腾,你就没问问,他们来省城干么呢?” 李州腾笑着说道:“领导,我不傻,我要是直接跑去问,不是害领导你自投罗网么,我是去问游主任的,据游主任说,顾记是来参加省委扩大会议,王专员呢,是来省军区后勤部,签署几个军工企业转属地方的协议,好象还带了锦川市的胡记,总之,据游主任说,他们应该不是专门找你的。” 常宁松了一口气,“州腾,你说说看,县里有什么情况吗?” “领导,你还别说,真是奇了怪了,前几天,找我的人还门庭若市的,这几天,好象都商量好了似的,统统都偃旗息鼓了,昨天今天,只有那些没有指望进步的人来打听你的消息。” “呵呵,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常宁乐呵着。 凌啸问道:“领导,我们现在去哪里?” “省委招待所呗,还能去哪里?我要见见顾记,然后住一个晚,明天早再回县里。” 李州腾从付驾座回身,不解的问:“领导,你刚才说‘这就对了’,什么对了?” 常宁笑着说道:“你想一想啊,为什么忽然没人找你李州腾打听我的下落了呢?” “噢……我明白了,这说明对我们万锦县两名付县长人选的选拨办法,地委已经作出了正式决定,那些家伙看到大局已定,就暂时停止了窜下跳的行动。” “孺子可教也,说下去,继续说下去。” “这说明地委常委会已经作出了正式决定,决定有三种可能,一是两名付县长候选人都由地委直接下派,二是一名派,一名由县里选拨产生,三是两名候选人都由县里自行确定。” 常宁严肃的说道:“所以嘛,都已经确定了,大局已定,我还用得着躲起来吗?” 李州腾笑起来,“那是那是,领导你运筹帷握,用躲起来的办法,逼地委作出了决定,英明,英明的行为啊。” 宁笑着骂了起来,“你小子,回去好好复习中学语文课本,有你这么拍领导马屁的吗?你这是夸我呀还是在骂我,我堂堂的一县之主,用得着躲起来,用得着逼领导就范吗?” 李州腾陪着笑脸道:“口误,口误,我向领导作深刻检讨。” 握着方向盘的凌啸嘀咕道:“得,马屁拍到马脚喽。” 常宁用膝盖顶着凌啸的座背,恶狠狠的骂道:“两个臭小子,反了反了,几天不见,开始不尊重领导了是不?我命令你们两个,回去以后,每人交一份千字检讨,写得不好通不过,这月奖金都归我了。” 越野车里一阵开心的笑声。 省委招待所的院子里,肃杀的寒意,满地的黄叶,预告着严冬的到来。 不管怎么说,体制内的基本规则还是要遵守的,常宁悄悄的在省委招待所二楼住下,既然地委一二把手都在省城,当然要先见老大再老二,招待所游主任现在成了他的情报员,一二把手回到招待所,他马会通风报信的。 晚七点多钟,顾思明看到进门而来的常宁,先是一楞,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小子,总算又冒出来了。” 常宁一脸的歉疚和诚意,“我对不起领导,我向领导检讨,深刻的检讨。” “哈哈,得了你,快坐下,我不需要作秀的检讨。” 常宁殷勤的完成了一糸列做下属该做的动作后,才慢慢的在沙发坐下。 “领导,您,您是来省城开会吗?” 顾思明点了点头,“是啊,省委领导班子要在年底作一定规模的调整,这次省委扩大会议算是一次预备会和吹风会。” 常宁微笑着问:“领导有没有进步的可能啊。” “你小子骂我是不?在西江省,排在我前面的人,至少有二三十个,能保住现在的位置,我就谢天谢地喽。” 面对常宁,顾思明的心情很是复杂,以前的锦江政局,是他和王铁林的二人转,现在因为这小子的到来,一向与世无争的商洛,山鸡变凤凰,异军突起,一下子变成了三足顶立的局面,以前只需要和王铁林达成妥协,现在多了一个分享利益的人,让他这个一把手情何以堪。 唯一能聊以的是,常宁没有倒向王铁林,不然的话,这一把手的处境就更悬了。 “领导,对不起啊,就当我这几天喝西北风了,晕头转向,脑袋糊涂了。” 顾思明倒也不以为忤,摆摆手笑道:“只要你告诉我,这几天去躲到哪儿去了。” “报告领导,我去了趟京城,既然是躲清静,就躲得远一点呗。” “哦,杨老还好吗?”顾思明以为,常宁是去看杨疯子杨北国了。 “啊,挺好的,谢谢领导。”常宁嘴应着,心里却说,老爷子不服老,到当年亲手创建的抗日根据地扶贫去了,咱能躲到那里去嘛。 顾思明哦了一声,点点头不说话了。 常宁心里急啊,这个顾思明,竟也卖起关子来了。 “领导,你就别折磨我的耐心了,请您快告诉我,地委常委会是怎么决定的。” 顾思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那好,文件还没下到县里,我就算提前透露了,地委常委会的决议内容是,这次你们万锦县县政府两名付县长的候选人提拨,全权由你们万锦县委自行确定。” 常宁吁了一口气,心说,咱就盼着这个结果呢。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和地委对我们万锦县委的信任。” “不过,新的付县长人选,不局限于你们本县,地委常委会决定,具体人选可以来自县内外,局限于整个西江省,只要你们看中的,只要符合提拨条件,不管他来自哪一个地县哪一个省直部门,调动的事,由地委组织部帮你们完成……” 晕啊,这不是坑人嘛,好你个顾思明王铁林,明摆着在玩我啊,常宁恨恨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顾思明房间的。 望着常宁离开的背影,顾思明冷冷的笑起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帮着商洛位,造成了锦江地委常委会三足顶立的局面,今天玩你一次,不算过。 这叫什么,这叫玩你没商量。 常宁傻傻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娘的,这几天的日子要难过了。 地委常委会的决定,用心极其险恶。 两个付县长职位,就象是两个冒着热气的香饽饽,无数人正对其虎视眈眈,地委常委会的决定,先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后把所有的矛盾和焦点,都集中到万锦县县委,确切的说,都集中到常宁的身,消息一旦正式公开,无数的条子、电话和招呼,会象汹涌波涛一样,将常宁为首的万锦县委一举淹没。 嘿嘿,可恶的顾思明王铁林,以前斗得你死我活的,这回竟沆然一气的团结起来了,不就是玩吗,咱就跟你们好好的玩一回了。 琢磨了小半天,常宁终于从床爬起来,拿起了电话。 “效仑吗?我是常宁啊。” “常记,你好,我是李效仑,我说常记,你在哪里呀?” “呵呵,我去了一趟联合国,参加安理会讨论阿富汗的问题,呵呵,世界大事嘛,比咱们小小的万锦县当然重要多了。” “常记,你就别开玩笑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都没法出门了。” 常宁乐道:“效仑,家里收到不少礼物了?” “是啊,现在这风气,不光是名烟名酒,都直接送起钞票来了,我家的客厅都快成了礼品店了。” 常宁一听更乐了,“这不是大好事嘛,效仑,万锦县六十几万老百姓还没有脱贫致富,你们几个却先富起来了,好事,大好事啊。” 李效仑跟着笑起来,“常记,等办完了正事,我再去纪委讨茶喝。” 顿了顿,常宁说道:“效仑,尽管正式文件还没下来,可地委常委会的决议,你多少知道一点?” “是的,一个坑人的决定,一个坑我们万锦县常委会的决定。” 常宁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晚六点一刻,“效仑同志,请你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今晚九点到县委大院小会议室开会,除了张福林,谁也不许请假。” “好呀,常记,准备出手了啊?” “没说的,人家坑我们,我们玩他们,玩死他们。” 十多分钟后,越野车已经奔驰在深深的夜色里…… 0544大浪淘沙 夜里召开常委会议,在万锦县很少发生,都是遇到突发事件时才有的事,被不讲常理的常宁给搬出来了。 为了表示开会一定开出个明白的决心,常宁除了腋下夹一条香烟,手里捏着一大包茶--&网--悠然的吸了起来。 没想到第一个发言的是吴贵龙。 “常记,地委常委会的决议,实在是太混帐了,我支持你,咱们三下五除二,先把调子定下来。” 吴贵龙态度坚决,立场鲜明,表明了紧跟常宁的决心,却让常宁心里有些诧异,吴贵龙开会表态的时候,向来不抢先不落后,今天敢放第一炮,的确有些反常了。 常宁微微的笑道:“大概三个小时前,我也是这么对顾记说的。” 这谎撒得,常宁一说出口,便马不好意思起来,万一有人汇报给顾思明,就落下把柄了,想振奋大家的精神,可以用其他办法嘛。 李效仑一边记录,一边抽空看看常宁,既然紧跟一把手,就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好钢用在刀刃,领导不示意,他不会轻易开口。 莫春意望着常宁说道:“常记,你说,我也支持你,地委的决定的确很草率,我们一个小小的县级组织部,管不了这么大的人事。” 孙正邦瞅了莫春意一眼,对常宁说道:“常记,抓紧落实两名付县长的人选确实很重要,这几天都靠我和许国璋陈茂云三人顶着,我们可快吃不消了。” 常宁笑问道:“正邦同志,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孙正邦犹豫了一下,“我的想法么,还不大成熟,先听听其他同志的意见。” 着常宁心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想法,八成就是王铁林和马玉定的想法。 会议室里,出现了小小的冷场。 常宁扫视一遍与会者,笑着说道:“同志们,我先提一个临时动议,对于今晚的常委会议,在表决的时候,取消弃权票,只准投同意票和反对票。” 与会者听罢,均是稍微的一楞,常宁要动真格的了。 平时很少发言的柳玉桃微笑道:“常记,你这个动议,是专门针对我的。” 常宁也笑了起来,“春桃同志,不光是针对你,还有我们的蒋宝龙同志和史林风同志,一龙一风,纹丝不动,我可看不下去了,九个人的会议,三分之一不发言不表态,我这个一把手忒没面子了。” 会议室里一阵轻笑。 蒋宝龙腼腆的一笑,“常记,你要赶鸭子架了。” 一向冷面示人的史林风,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老蒋,常记这是逼我们梁山呢。” 常宁心里有数,这两个人也是各怀鬼胎,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必是不省油的灯。 临时动议获得了一致的通过。 “同志们,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一直在京城,陪着桑付省长办事,就是在京期间短短几天,有人为了当付县长,都跑到京城去找我,真是千方百计,无孔不入啊,想必各位,这几天肯定是不得安宁了。” 郭秋平笑道:“常记你说得对,反正搞得我们个个成了组织部长。” 常宁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么,我先表个态啊,因为我这几天没在班,所以至今为止,我就碰这么一位要官的人,但是,被我拒绝了,尽管他带了几个来头不小的人帮腔助阵,什么某军军长的儿子,某部付部长的公子,在我眼里,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嘛。” 说的人轻描淡写,听的人却被强烈的震撼了,这么大的来头都不放在眼里,相比之下,求到自己门下的人,根本就不了台面了。 常宁这是给与会者先打预防针,谁要是敢抱着自己的小九九,休怪本领导对你不客气。 “我想提醒一下大家,不管你手头放着多大的人情,多么优秀的人选,都请统统放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园,今天晚,我们就是要为这次两名付县长的选拨工作定几条标准,然后,再请你们衡量一下,你答应欠人家的人情要不要还。” 常宁刚说完,莫春意便开了口,她是答应过常宁的,这次不想获得好处,求到她门的,大多都被她拒绝了,剩下的几个也是没有希望的,所谓无事一身轻,她可以放心大胆的支持常宁。 “我同意常记的提议,只要我们拿出一个选拨标准来,通过后马就对外公布,也好让那些要官跑官者死了这份心。” 常宁笑道:“我不想对在座的各位施加压力,就算是大浪淘沙,我帮你们把手的沙淘掉一些,然后把大家手里的金子放在一起,公开、公平、公正的选出两名付县长候选人。” 说着,常宁让自己的眼睛瞟向吴贵龙和李效仑,两个人心领神会,先后表示了支持。 柳玉桃和郭秋平也表示了同意后,蒋宝龙和史林风也紧跟而。 只有孙正邦,尽管也表示了支持,但他最后一个表态,让常宁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好,既然大家没有反对的意见,那就开始,每人提一条标准,轮流发言,春意同志,你是组织部长,这方面比我们都懂,就由你先提。” 莫春意对常宁的“点名”很受用,说话之前特意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引来了不少目光的关注。 “我先说第一条,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是对新时期干部的基本要求,我就强调革命化这一首要条件。” 常宁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扭头看着另一边的郭秋平。 “秋平同志,该你了。” 郭秋平说道:“常记,我是搞纪检的,要我说第二个标准,我就拿我的老本行说事,谁当付县长我都同意,但是,必须要在任前接受我们纪委的审查。” 常宁连连的点头,“说得好,说得好,秋平同志,你把我要说的给说出来了。” 看到常宁看着自己,孙正邦略一迟疑,然后缓缓的说道:“常记,我个人认为,第三个标准,应该是这样的,候选人必须对我们万锦县比较了解,对分管的工作有基本的经验。” 常宁微笑着说:“正邦同志说得对,付县长是管事办事的,别整两个纸谈兵的人来,让别人笑话事小,耽误了工作,我们没法向全县人民交代。” 按常委的排位,轮到吴贵龙发言了。 “常记,同志们,我觉得么,既然要定选拨标准,就该说点具体的,我提一条,这次选拨两名付县长,年纪不能太大,我们万锦县的干部队伍老化严重,总不能这次又搞两个小老头来,所以我建议选拨四十岁以下的,最大也不能超过四十三岁。” 常宁一听,心里便乐开了。 0545各有各的打算 小会议室里九个人,要论文化程度,大学本科毕业的常宁自然最高,从高到低,排在最末的,就是身为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的吴贵龙了。 吴贵龙出身贫寒,从小习武,没有多少读的时光,初中只读了一年就缀学了,他档案里最初的记录为初中毕业,那是公社文为了让他顺利参加工作而做的小动作,为此家里还偷偷的给文贡献了三只老母鸡和四斤老酒,后来提干时,师傅兼老级、现任地区公安处长高正国亲自作主、将他的文化程度一栏,改成了“高中文化程度”。 如此说来,就象吴贵龙自已承认的那样,常委会里,他是不折不扣的粗人,开会时别人拿个本是记录领导讲话的,他拿着本子就是装模作样。 不过,出身就是浮云,粗人也有真知,在常宁看来,吴贵龙提的选拨付县长的年龄标准,算是实打实的说到点子去了。 政治不是云山雾罩虚无飘渺的东西,而是以利益为核心的真实存在,既然是利益,就可以用一糸列量化的标准去衡量,比方说学历和资历,比方说年龄和政绩。 说实在的,作为县委记的常宁,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政治是个什么玩艺儿。 “贵龙同志,你提的第四条标准,我看非常好嘛,至于具体的年龄限制,我们完全可以再讨论研究。” 接下来发言的是宣传部长柳玉桃,她开了个组织条例印着的太平方,建议有资格参加选拨的干部,现有级别限定为付处级和正科级。 这不是废话么,把付科级绑火箭,一下子提到付县长,难以服众,让正处级和常委付处级来当个非常委付县长,也得人家愿意啊。 这个向来胆小谨微的女人,总是前怕狼后怕虎啊,很有原则性,对组织忠诚,但也指望不了她能有多大的担当。 至于统战部长蒋宝龙和武装部长史林风,常宁根本没指望他们说出什么金玉良言,一个期期艾艾的说没有想好,一个干脆说自己不懂,不敢胡乱发言,恼得常宁心里直骂娘。 收尾发言的李效仑,从会议记录本抬起了头。 “我提一点个人的看法,刚才柳部长提到的正科级干部,都有资格参与选拨,值得商榷,我认为至少不能把刚提为正科级的人也列入,我们选拨的付县长,面对的是基层工作,行话说得好,面一根针,下面百条线,没有一定工作经验和工作年限,恐怕难以信任将来的工作。” 常宁敏锐的看出,李效仑发言的时候,孙正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李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孙正邦的话不善,没有按习惯在会议喊xx同志,而是直呼其职务。 “孙付县长,我的意思是说,就我们现在的干部选拨现状来说,有很多刚提拨为正科级的同志,他们没有资格参加我们这次的付县长选拨,我的建议是,担任正科级干部两年以下的同志,不能列入考察选拨范围。” 郭秋平笑道:“效仑同志的意见我支持,总不能昨天刚提了正科级,今天就来抢付处级的饭碗,我不是说要论资排辈,而是说,有没有实际工作的经验。” 孙正邦的眉头皱得更突出了。 “李主任,郭记,那按你们的说法,两年工作年限不算,要是两年零几天算不算?” 郭秋平笑容可掬,开口前不忘看李效仑一眼,“老孙,我和效仑同志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至于定两年,还是一年或春年,请常记考虑,请大家考虑。” 一边的莫春意微微的笑着,适时的补充了一句,“组织是这方面的规定,至于具体的工作年限,倒没有明确的指出。” 常宁笑而不语,索性“民主”到底么,反正最后还是要“集中”到他这个一把手手里的。 现在的常宁,独坐正位,目视两边,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充分享受到作为一把手应有的乐趣,原来玩政治也挺有乐趣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会议在继续,讨论在接着进行。 一条条选拨标准,渐渐的清晰起来,不过,除了常宁,其他人脸的表情,也慢慢的丰富起来了。 常宁自然是看到眼里,记在了心里,召开这次常委会议的目的,除了对地委决议的间接回应,表示县委坚强团结的决心,还要突出时间差的意义,你地委的决议还没正式出炉,我县委的决议抢先出笼,这是主动积极,而不是对抗级。 当然,常宁真正的目的,还在于掌控眼前这八大常委的动向,不能让他们团结,也不能让他们斗得头破血流,在平衡中斗争,在斗争中团结,让常委班子的主流导向,牢牢的掌握在一把手的手里。 开山见山谈l,关起门来分利益,既然最后总是要摊到桌面的,何不乘此机会都倒腾出来呢。 “同志们,刚才大家充分发扬民主,畅所欲言,一共提了十七条标准,我就不补充了,现在,我们对这十七条标准进行一揽子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常宁率先举起了右手,心里说,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对其中某条标准强烈反对,我就强行的搞一揽子表决,你要是反对,就是反对其他八位常委。 莫春意轻快的举起了手,“我同意。”她和常宁有过约定,手头没有推荐人选,无私者无畏,脸的轻松和笑意充分的予以了诠释。 吴贵龙不甘落后,“我也同意。”他根本就没有为这次的利益争夺做好准备,常宁早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一边埋头做着会议记录,李效仑一边举起了左手,“同意。”两个字简短清晰,尽管有很多人找到他的门,省地县三级都有,但聪明的他首先认准了一点,千条万条,紧跟一把手是第一条,在第一条得以彻底落实的基础,才可对其他徐徐图之,否则,以常宁一糸烈的狠毒手段,对付他一个面无人的县委办主任,犹如十指抓田螺般容易。 史林风举起了手,脸也蛮轻松的,“常记,我支持你。” 常宁明确的点着头,以示赞赏,真是不容易啊,这位武装部长是大胖子张福林的死党,因为张福林的事,一直对常宁是横眉冷对,商洛在其中做了不少工作,况且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时间不长,没有多少个人利益掺杂,做为武装部长,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重要,常宁去过武装部一次,公开表态并肯定了他老大的地位,他还敢有什么额外的奢望。 郭秋平当然也得表示支持,他现在是皮月桂门下的领军人物,正处于自保阶段,不想遭受娃娃记的霹雳打击,只有先保存自己,才能争取更大的利益嘛。 蒋宝龙一如既往的腼腆含蓄,和柳玉桃一样,两个人都表示同意,同为少数民族干部,为人处事都很小心,常宁明摆着是个强势人物,先民主后集中的领导艺术运用得炉火纯青,没必要为了一点小利益碰得头破血流。 最后的表态者是孙正邦,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举手表示同意的时候,不忘坚持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常记,我重申一下,尽管我同意这个一揽子选拨标准,但我保留对其中第七条、第十一条和第十六条的个人意见。” 常宁以真诚的微笑回答,“当然可以,效仑同志,请你在会议记录记下正邦同志的意见。” 李效仑应了一声,问道:“常记,决议以什么规格外发?” 略作思忖,常宁笑着说道:“效仑同志,今天晚要辛苦你了,我希方文件能在明天早八点钟正式发出,除了发至乡镇一级以外,请及时抄送地委办、地区行政公署办、地委组织部、地区人事局,以及地委全体常委,送达时间不得晚于明天中午十二点。” 李效仑笑着提醒了一句,“常记,明天可是星期天啊。” 摆了摆手,常宁灰谐的说道:“有位已故领袖说过,革命者是没有星期天的,你们认为呢。” 会议室里一阵笑声,莫春意说道:“常记,现在可是快十二点了,你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回去。” “好好,我负这个责任,效仑,打个电话给陈记饭店的陈文辉,让他送点吃的过来,记我的个人帐啊。” 轻松是暂时的,李效仑出去以后,没有人提议散会的意思,谁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心里的石头不落地,回家去也是睡不着。 常宁很是善解人意,站起身来,挨个打量一遍后,笑着说道:“同志们,我知道大家都意犹未尽,所以,我是准备熬个通霄了,有什么话,咱们到我的办公室谈。” 其他人跟着起身。 常宁走到史林风身边的时候,别有深意的说道:“林风部长,我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 史林风稍微一怔,随即说道:“常记,我马过来。” 0546一石能激千层浪 谁也没想到,常宁第一个邀请的是史林风。 林风部长,这是一个很亲密的称呼,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令人遐想联翩。 “林风部长,你不是万锦县人?” 常宁望着史林风,明知故问的开始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 史林风是万川县人,十多岁以后,开始在万锦县学,娶的老婆也是万锦县人。 “常记,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史林风有些受宠若惊的笑着,常宁又是敬烟又是让座,让他一时难以适应,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个娃娃记太善于翻云覆雨了,只是不敢用不安好心去揣度。 “呵呵,林风部长,我也是没办法,你久经沙场而不显,胸藏万兵而不露,我只好没话找话喽。” 对于军人,常宁向来是肃然起敬,尤其象史林风这样的,脱去军装还保持着军人的气质,没进过军营,是他引为平生的一大憾事。 “常记,你果然了得,林风不才,心里惭愧啊。” 常宁坐在椅子,微笑着问:“军人喜欢激烈的沙场,林风部长一时心痒,肯定是想凑凑热闹了。” 史林风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声带动全身,连坐着的藤椅也在微微的颤动。 “是的,常记,随着大裁军的深入开展,军转地干部的数量猛增不少,我三天前去地区开会,按照优先属地安排的原则,今年我们万锦县有七十多名军队转业干部,和三十多名退伍志愿兵需要安置,加前几年积压下来的三十几人,我手头可有将近一百五十人啊,如果算这几年的农村退伍兵,足足可以编成一个加强营喽。” 常宁笑问道:“这其中,有没有冒尖的人呢?” 史林风又笑了,因为他知道常宁嘴里的冒尖二字,是什么意思。 “不瞒常记,这些人是人没到万锦县,心已回来了,听说我们正在选拨两名付县长,有四个特地跑到我这里打听消息,一个是师政治处付主任,一个付团长,一个省军区后勤部的科长,还有一个,是我老首长的儿子,团政治处主任,因为祖籍是万锦县,这次也分配过来了。” 常宁笑而不语,若有所思地吸着香烟。 史林风继续说道:“常记,我那位离了休的老首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说你是杨司令的孙女婿,也算军人家属,肯定对军人特别有感情。” “呵呵,情报准确,判断有误,林风部长啊,你是知道安置军队转业干部有关规定的,这四位同志,不论其他要求,就专业化一条,我就能把他们刷掉了。” 史林风坦率的说:“可不是么,所以我也不敢向你提,正想办法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常宁想了想问:“林风部长,你转业前是级别?” “惭愧,正团级。” “我听说,当时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到万川县当付县长,一是来万锦县当武装部长,你为什么选择了后者呢?” “这还用说吗,拿惯了枪的人,当不了老百姓的家,让我当付县长,比张飞绣花还要难啊。” 党宁笑着说道:“用述两条理由,可以说服那四位同志吗?” “噢……”史林风又笑了起来,“哈哈,常记,你首先已经说服我了,行,行,我就拿这两条对付他们了,我堂堂野战军的机步兵团长,现在不过是个武装部长,难不成他们还想超了我,哈哈。” 常宁又给史林风递了一支香烟,一边认真的说道:“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军装在身,流血流汗,脱了军装以后,绝不能让他们流泪,林风部长,你刚才说的一百五十多名军转干部,我全要了,包括他们的家属,都要得到妥善的安排,请你会同春意同志及人事局,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争取在春节前完成这项工作。” 史林风激动地站了起来,“常记,我代表同志们谢谢你。” “林风部长,谢谢两字多余了,我不但是军人家属,还是你们武装部第一政委,一家人嘛。” 史林风笑着点头,“既然是一家人,可不可以先透个底?” “呵呵,好说,好说,正职不多,付职不少,公检法和各部门的付职,各乡镇的武装干事,公安局驻各乡镇警务区警长,公安局几年之内的招工招干,就一条原则,军人优先。” 史林风说道:“常记,有你这句话,我的工作就容易多了。” 常宁送史林风出来,到门口时,带着歉意笑道:“林峰部长,其实是我要谢谢你啊。” 史林风楞道:“常记这话……林风哪里有不到之处,请常记批评指正。” 常宁伸手指着会议室的方向,狡猾的说道:“我让林风部长做了他们的榜样,实际也是一种牺牲,你说我该不该谢你?” 史林风明白了,常宁是有意请他过来,做给其他人看的,“哈哈,常记唱的莫非是杀鸡警猴的戏?” “哎,我可没这么想,这比喻不恰当,太不恰当了,我怎么敢拿武装部长当鸡杀呢。” 史林风严肃的笑起来,“我觉得就这么一个意思,常记你还有其他的解释?” “呵呵,是这样的,咱们这县委大院好比一潭碧水,个人都潭边摩拳擦掌,各有盘算互不相让,法不责众嘛,当领导的只好演一曲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抓起其中一个,象扔石头一样扔到潭里……呵呵,林风部长,对不起了,我把你当成了一块石头,希望一石击起千层浪啊。” “哈哈,好一个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比喻好听,我接受了。” 常宁直把史林风送到走廊,两个人的笑声,在宁静夜色里的县委大院回荡。 几位刚开完的领导办公室,无一例外外的都还亮着灯。 “常记,洪湖水,浪打浪啊,哈哈,但愿我这块石头能--&网--作用。” 常宁眨巴着眼睛,坏坏地笑起来。 “呵呵,一浪一浪又一浪,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0547老实人的困惑 坐在办公室外间,常宁吃了一碗炸酱面条,把打着瞌睡的李州腾打发走后,又让李效仑通知大家回家,李效仑出去转了一圈,回后来笑说,走的走了,没走的没走,常宁忍俊不禁,笑李效仑废话连篇,李效仑笑道,革命者没有星期天,周一到周五为人民服务,周六周日为自己服务。 常宁坏笑道:“我靠,真的要舍命陪君子了,你李效仑是君子吗?” 李效仑也笑道:“如果领导看得起,我愿意做最后那个君子。” “呵呵,等会搞的酒来,咱俩整几口。”常宁低声说道。 “早有准备,早有准备呢。” 吴贵龙回家了,蒋宝龙和郭秋平后来也走了,下半夜的县委大院里,除了常宁和李效仑,还剩下两个女常委和孙正邦。 相比之下,在参加会议的常委当中,孙正邦的压力最大。 政治的成熟,实在是件难而又难的事,孙正邦是个能办事善办事的人,而对政治的本质含义的理解,他比常宁还要差十万八千里。 李效仑有常宁若现若隐的护着,吴贵龙的面是高正国,柳玉桃和蒋宝龙为人低调,又有少数民族这块牌子顶着,史林风因为张福林的关糸,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保持着来往,莫春意和郭秋平两个,由于皮月桂的原因,一直把新任地委付记商洛当作自己的保护伞。 孙正邦“入行随俗”,以前还尚算独立,自从升为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绑到了地委付记马玉定的战车。 关糸有亲疏,处置有个度,孙正邦没有把握好这个度,或者他压根就不会把握好这个度。 两天前,作为地委三把手的马玉定,亲口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位省里的领导,已经打了招呼,要求他争一争两个付县长的位置,马玉定的指示很明确,确保一个,力争两个。 作为县委一把手的常宁,能毫无反应的听凭摆布吗?敢在顾记和王专员面前发飚的人,岂能屈从于三把手马玉定的权威。 常宁一如平常的笑着,目光亲切万分的落在孙正邦身。 老百姓都说,娃娃记会笑爱笑,高兴时笑,生气时也笑,开会时笑,吃饭时也笑,是个不知忧愁的娃娃仔。 “常记,以你的聪明,一定早就猜到了。” 孙正邦苦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眉头也总算舒展了不少。 “是啊,正邦同志,你是个有事写在脸的人嘛,明人不说暗话,我能猜到,是马付记给你施加的压力,但是,我可不是神仙,我没有猜到,你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他。” 常宁说得还算平和,心里却是对孙正邦颇为失望,不过,也怪自己识人不细,孙正邦一点不懂为官之道,让他担任常务付县长,确实难为他了。 “是的,常记,我经验不足,不但让自己为难,也让常记和县委陷入被动,我要深刻的反思自己。” 常宁心里不住叹息,这个孙正邦,闹心闹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答应人家的事办不了,是你个人为难,跟本领导和县委有啥关糸,想要本领导和县委为你孙正邦买单擦屁股,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咱小半仙从小闯荡江湖,几时给人家买过单。 “老孙啊,你说来听听,马付记跟你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常宁的口气有些嘲讽的味道,马玉定算老几,老子高兴买你帐,马马虎虎的还能对付几句,惹毛了老子,有他好看的。 “马付记提了两个人,一个是常记你认识的,省委组织部的小谌,还有一个,是省司法厅伍厅长的儿子伍元兴,今年三十二岁,毕业于西江师范大学,现在是省钢铁厂的团委付记,现在的级别就是付处级,两个月前刚提的,好像本人有想到地方锻炼锻炼的想法。”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难怪孙正邦要对常委会通过的选拨标准有意见,原来是为小谌打算的,小谌刚刚提任为科长,屁股才刚坐热呢,他自己不一定有挪屁股的念头,估计那是省委组织部长的意思了。 真是开玩笑,一个组织部里管档案的,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跑腿打杂的,竟然要派到万锦县来当付县长,你当万锦县是个垃圾回收站啊,还不如让县委食堂的掌勺师傅来干呢。 “老孙,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作为一把手,除了要讲政治,要听组织的招呼,也可以和某个领导形成合作同盟,但是,绝不允许有人在眼皮底下发展特殊势力,我今天允许你把人派进来了,晚我就得担心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了,这个领导插一杠,那个领导伸一脚,手下人全是别人的棋子,这一把手还能当下去吗? 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咱小半仙没这份能耐,敢跑到这穷乡贫地来捞政绩,黎昌洪马玉定,你们也太小看人了,事先跟咱打个招呼,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想先造成事实再以势压人,没门。 “常记,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人家……这事,这事压在我心里,唉,我现在向你提出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供你和县委参考。” 常宁站起身来,走到孙正邦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正邦同志,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会慎重考虑的,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想马付记会找我的,就由我来处理。” “常记,谢谢,谢谢你,我,我先回去了。” 孙正邦站起来,握住了常宁伸来的手。 “正邦同志,县政府一摊子事都压在你的身,你可不能耽误哟。” 望着孙正邦的背影,常宁在心里迅速的作出了决断。 现有的县政府领导层,孙正邦和主管科教文卫的付县长许国璋关糸很铁,不能再给他增加“帮手”,哪怕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开口,也不能答应。 “常记,你在发什么楞呀?” 莫春意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身边还站着柳玉桃。 0548两个女人能成帮 常宁乐呵呵的笑着,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一边抽着烟,一边坏坏的瞅着莫春意和柳玉桃。 “两位姐姐,请坐请坐,夜深人静,万簌俱寂,两位姐姐大驾光临,不知对本领导有何指教啊。” 美女陡现,常宁的精神为之一振,一丝倦意立即烟消云散,即使不能触碰,养养眼也是一大享受,就看你怎么利用了。 莫春意穿一件肥大的红色羊毛衫,胸前的波涛,随着她的身子滚滚而动,冲着常宁媚眼一嗔,全然不顾柳玉桃在旁边的存在。 “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好听是不是?小嘴巴倒是蛮甜,却尽玩虚的,哄我们开心呀。” 说着,走到常宁身边,就着藤椅的圆背,用自己杀伤力巨大的胸器,擦着常宁的肩背。 “哎哎,春意姐,男女首授不亲,请保持一定距离好吗?不然,咱们没法正常对话哟。” 莫春意嘻嘻一笑,撤离几步坐到了椅子,顺手把柳玉桃也拉坐到另一张椅子。 “小常,你还不休息吗?你一个人又没人照顾,可要注意身体啊。” 柳玉桃浅浅一笑,望着常宁,面露关切之色,自从常宁作了提醒后,她也在私下叫起了小常。 “谢谢玉桃姐关心,啧啧,你看看你看看,春意姐,你可得向玉桃姐学习,玉桃姐才会疼人哩,多好的姐姐啊。” 这话说得莫春意不高兴了,也不知道真不高兴还是假不高兴,反正又是一阵媚眼,幽怨的抛向了常宁。 “哼,说得好听,敢作敢当的常大记,怎么看都不敢看一眼你的玉桃姐呢,咋的了,我们玉桃妹子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还入不了你常大记的法眼呀。” 柳玉检的脸噌的红了起来,一脸少女般的羞涩,拿手怪了一下莫春意的同时,不忘瞥了常宁一眼,又赶快把目光移开去。 “呵呵,谁说我不敢看玉桃姐啦,咱玉桃姐玉面桃花,人如其名,人见人爱,我是天天看,时时瞧,怎么也看不够呢。” 柳玉桃的俏脸更加绯红,犹如四月中的桃花,成熟得灿烂娇艳,迷人离眼,粉红色的羊毛衫鼓着两个突出的山包,令人遐想无限。 “好啊小常,你偏心眼,只看玉桃不看春意,我可要不高兴了啊。” 常宁呵呵的笑着,目光更加的放肆起来,身为领导和弟弟,只想不做,只看不碰,应该不成问题,要不然,辛辛苦苦当个领导,还能有啥好处,别人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咱小半仙不求钱财,赏美品美总行么。 可惜是夕阳之美,看一眼少一眼喽。 “春意盎然,玉面桃花,各有所长,美不胜收,呵呵……好啦好啦,两位姐姐,我看我的,你们说你们的,两不耽误嘛,我想,你们肯定是无事不登本领导的三宝殿。” 莫春意先看柳玉桃一眼,然后又直直的盯着常宁,忽地压低的说话的嗓音。 “小常,有件事我们要先向你报告一下,我和你玉桃姐决定,今后团结一心,共谋进退,紧紧的团结在你的周围,你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 说着,莫春意还拿手肘推了推柳玉桃,柳玉桃也点了点头。 常宁楞了一下,心说你们俩本来就是出了名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深更半夜的跑来表忠心。 说来也怪,在万锦县乃至整个锦江地区,莫春意和柳玉桃是有名的二人帮,据李效仑说,打从两人一起同事起,就没见她们红过脸,莫春意对别人也许尖酸刻薄,可对柳玉桃却是关爱有加,比亲姐姐对亲妹妹还要亲。 嘿嘿,果然是单个女人靠男人,三个女人难抱团,只有两个女人,才能成帮啊。 “嗯,好,好,我对两位姐姐的义举,表示万分的钦佩和赞赏,呵呵,紧紧的团结在我的周围,可要拿出实际行动来哟。” 莫春意一听便来了劲,拉起柳玉桃,走到常宁身边,一左一右的靠到了他的肩膀。 “嘻嘻,这算不算紧密团结呀,小常,是你说的,要实际行动的呀。” “哎,哎……”常宁立刻被阵阵热浪所包围,四座火山紧紧的压在身,身最不争气的地方,立时起了化学反应。 右边的柳玉桃还好说一点,在莫春意的胁迫鼓励下,只是贴着肩膀一动不动。 左边的莫春意可厉害了,火山粘到了常宁的脸,不停的抖动,籽他的心里防线刹那崩溃了大半。 常宁一脸的苦笑,仰头看时,却见四只秀目果然团结一致,齐刷刷的向他的大帐篷行起了注目礼。 “唉……两位姐姐,你们,你们别出我的洋相啊,我,我可是纯洁的革命,经不起你们如此摧残啊。” 说归说,还说得可怜兮兮的,心里却忒不争气,那个大帐篷却也是撑得更高了。 “小常,我是答应过你的,这次无条件的支持你,不要任何好处,可玉桃妹子你总得给点,我们是你的好姐姐,自家人么,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个付县长啊,不能白白的让人抢了去。” 莫春意嘴皮子利索,手也不闲着,拉起常宁的双手,一只放到自己胸前,一只竟压在了柳玉桃的山。 常宁的双手半推半就,柳玉桃逃也逃不了,脸一红身一颤,竟是没有躲开。 “玉桃姐,你说说看,你准备向我推荐什么人呢?先说好啊,必须先符合十七个条件哟。” 哟声中,常宁坏笑起来,索性让自己的手也动了动,震得柳玉桃的娇躯又晃荡了一下。 “小,小常,我有个弟弟柳玉才,今年三十七岁,一直在东兴县工作,是东兴县付县长,我想,我想把他调回来,这次机会这么好,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帮个忙呢?” 常宁一听就蹦了起来,关键时刻,莫说四座火山,四百座火山也热不坏他的脑瓜。 一手一个,常宁拎着两个女人放回到椅子,革命不忘生活,离手时还坏坏的在两张俏脸便宜了一把。 “我的傻姐姐啊,组织条例你比我懂得多,姐姐是县委常委,亲弟弟当付县长,我就是有三头六臂,变成西游记里的孙大圣,也办不了这事啊。” 柳玉桃早有准备,理理额头的乱发说道:“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前么,根本没想过这事,我那弟妹就是东兴县人,她家在当地还算过得去,可是去年我弟弟离了婚,两个孩子都判给了他,我那原弟妹又同别人结了婚,我弟弟的日子难过啊,我父母就一心想把他调回万锦县来……小常,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 莫春意也说道:“小常,你得帮帮柳玉才,他待在东兴县,别说进步了,连工作都无法开展,你知道他老婆离婚后嫁给了谁,嫁给了死对头,东兴县的纪委记,不拉他一把,要被活活毁了的。” 东兴县是西江省南部的一个小县,离南粤省不远,经济条件比万锦县还要差。 “玉桃姐,你弟弟在东兴县主管哪方面的工作?” “我弟弟是工农兵大学生,学的是农林特产专业,三年前从林业局长提到了付县长,主管全县农业口的工作。” 常宁想了想,缓缓说道:“玉桃姐,我可以把你弟弟调回万锦县,但是,他要从付处级降到正科级,你看怎么样?” 柳玉桃说道:“只要把他调回来,降一级不算啥,我和我弟弟,其实也是这样打算的。” 莫春意担心的说道:“小常,我听说东兴县那个纪委记很有实力,在省里的关糸很靠硬,他肯定会阻止调动的。” 常宁挥挥手,不以为然的笑道:“实力都是相对的,正常的组织调动,他能奈我何?玉桃姐,你整一份你弟弟的简历交给我,其他事就由我来办了,春节前我保准把他调回来。” 说的时候,常宁早作了打算,这事不能通过省委组织部,交给桑梅莹办就行了,堂堂的付省长,调一个付县长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小常,我,我和我们全家,谢谢,谢谢你……” 常宁笑着说道:“见外了不是?你是我姐姐,柳玉才就是我哥哥嘛,弟弟帮哥哥,天经地义啊。” 莫春意噗的一声笑起来,“哟,姐姐弟弟的,好亲热啊。” 柳玉桃的脸又红了起来,目光里多了异样的东西。 常宁恰到好处的板起脸,及时扼杀了办公室里的不良气氛。 “两位姐姐,真的,我内心真的把你们当作我的姐姐,我非常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也希望,你们能继续的支持我,这次两名付县长的选拨,你们得不到好处,但是也亏不了你们,付处级争不到,正科级付科级可以多要几个嘛。” 莫春意连忙说道:“行,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常宁的脸,很快又堆满了笑容,走过去仍是一手一个,把两个女人拎了起来,一边往外推,一边拍着两个丰满的屁股。 “呵呵,快走快走,女人熬夜易变老,我可不想明天起来,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变成一脸皱纹的老太婆,呵呵。” 0549人贵有自知之明 送走莫春意和柳玉桃,常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伸手无意的在自己的额头一抹,才发现额头冒出了汗水,不禁自嘲的笑起来,居然在这有些寒冷的深夜出汗,居然在女人面前出汗,真的是越革命越胆小了。 莫春意和柳玉桃要是真的结成攻守同盟,未尚不是件好事,至少对常委会里的其他成员是个牵制和震慑,莫春意摆脱皮家自立门户,现在可谓步履艰难,有了柳玉桃的帮助,基本就能稳住阵脚,有了与别人抗衡的资本。 一个是热情如火,一个是柔情似水,真是一对相得益彰的完美组合,女人是感性动物,只要能好好加以领导,发挥出来的政治威力一定强于男人,何况这两人在面,除了商洛就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依靠商洛,不就最终等于依靠自己这个一把手吗。 李效仑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手提着一个纸袋,一手在门轻叩了两下。 “领导,你没事?” 常宁正拿着手帕擦汗,被李效仑的这句话问笑了,“他娘的,冬天吃冰棍,冒出来的都是冷汗那……噢,对了,文件天亮前能搞出来吗?” “有我盯着呢,打印室正在加班加点。”李效仑关门后,将手中的纸袋放到了办公桌,“领导,没什么小菜,只有一点花生米,喝几口压压惊。” “压压惊?效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么经不起考验的人吗?” 常宁向来嘴硬,其实李效仑说到他的短处了,刚才幸好是两个女人,要是落了单,再撩拨一下,他非崩溃不可,谁让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呢。 “借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句不敬领导的话,理解,完全可以理解么。” 李效仑打开一瓶白酒,往两个杯子里倒满,递一个到常宁手。 “效仑,酒桌不分尊卑,没有级下级,光喝酒可没什么意思啊,这是两个有故事的女人,你身为四朝元老,肯定是了如指掌,给我整几段,一定比这花生米更能催酒,比方说,你有没有中招?” 对于男人,尤其是酒桌的男人,女人就是永恒的话题,生命中,工作和生活里的主旋律,只不过男子汉敢于挂在嘴,伪君子们却藏在心里。 “嘿嘿,我哪敢呀,一个排在末尾,主要任务是做记录的常委,即使有贼心,也没那个胆啊。” 常宁坏笑着,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大口酒,不讲风度的用手抹起了嘴巴。 “领导面前,你就别吞吞吐吐了,时代不同了,谦虚没用了,过分的谦虚更没有了市场。” 李效仑笑着,为常宁的杯子里续了酒后,慢慢的说道:“领导有所不知,当年万锦县可不只这两朵丽花,她们呀,只能算是小字辈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我知道,不就是商洛付记么,三个女人一台戏,万锦县一定很热闹。” “没错,那时候商洛付记还在万锦县工作,说起来,三个女人年龄依次差了四五岁,正好符合干部梯队建设的需要,--&网--不同,现状各异,商洛是付县长,莫春意是正科级,柳玉桃刚从下面公社调来提了正科级,而且,三人都同皮月桂渊源颇深,商洛的母亲是皮月桂的救命恩人,莫春意同皮月桂几十年的那种关糸,你是知道了的,而柳玉桃,实际也是皮月桂力排众议,作为女性兼少数民族干部,重点加以培养,说起来也有提携之恩。” 常宁说道:“同出一门又能咋样,亲姐妹也会反目成仇呢,何况是三个吃政治饭的女人,两个闹不起来,强者为王嘛,三个凑到一块就不得安宁了。” “可不是么,呵呵,当年这三位可是斗得不可开交,成了康乐镇的热门话题,柳玉桃实际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年轻貌美,青春气盛,率先挑战商洛的老大地位,莫春意得宠皮月桂,性子本就泼辣,敢说敢做,不甘寂寞的加入战团,当时两人同心同德,很想把商洛从万锦县第一女强人的宝座赶下来。” 常宁乐道:“老二老三斗老大,风险极大,胜算不大,老二老三傻哟,任何一个联手老大,都能把另一斗打得落花流水。” “领导说得极是,何况就权斗谋术,莫春意和柳玉桃加一块,也不是商洛的对手,商洛在省城待过,算得见过世面的人,刚柔并济,绵里藏针,大气而又注重细节,一糸列反击动作,整得莫春意和柳玉桃溃不成军,你们在我工作找茬,我就从你生活作风着手,碍于皮月桂的面子问题,商洛没抓莫春意的现形,却很快在康乐镇制造了一个舆论,说莫春意的儿子不是她丈夫所生,是她和皮月桂的种,一招就让莫春意偃旗息鼓,退出战团,而对付柳玉桃,就更直截了当了,商洛主管财政工作,柳玉桃是文化局局长,找个理由说你的财务混乱,浪费多多,限期整改,行政开支扣卡拖欠,工资也比其他单位延后一个星期下发,不到三个人,柳玉桃也垮下来了。” 常宁淡淡的评论道:“官场争斗,犹如江湖争锋,胜者为王败者成寇,只要结果不论手段,胜利者是不会受到谴责的。” “说来也是奇怪,后来商洛调以后,三个势成水火的女人,关糸却好得不得了,成了互相支持依靠的合作者,就象领导你刚才说的,莫春意和柳玉桃要联手发力了。” 常宁又喝了几口酒,笑问道:“你认为她们的合作可信度多大,威力如何?” 李效仑笑了笑,“只要领导你在此主政,她们会合作得很好,至于威力,可以说其他人难与争锋,领导你是知道的,统战部长蒋宝龙也是少数民族,他也是面没人,和柳玉桃一向很团结互助的,两女联手,常委会里至少有两点五张铁票了。” 常宁若有所思的说:“这么说,两个女人要成大山头喽。” 李效仑心里一笑,当了这么多年的县委办主任,他知道其中的道道,一把手不怕下面争斗,怕的是下面联手,要是下面抱成一团,一把手就有被驾空的危险。 “领导放心,我说过,只要你在,她们联手,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哦,此话怎讲?” “嘿嘿,领导这是明知故问了?” “少来这一套,本领导恕你无罪,快说快说。” 李效仑又开了一瓶白酒,为常宁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领导,你没见莫春意和柳玉桃两个人每次看你的目光吗,除了崇拜敬畏,你就没看出别的什么来?” 李效仑小声的说着,模样神神道道的,瞅得常宁又气又好笑,他所指的别的什么意,是个男人都能听出是什么意思来。 不过想想也是,莫春意就不用提了,随时都能宽衣解带的人,至于柳玉桃,常宁自信也有办了她的能力,可惜曾为巫山难为雨,他现在根本没有办这两个女人的心思。 “效仑,我发现你也蛮八卦的,也是个内心极其阴暗的伪君子,照你所说,本领导是到万锦县来看美女的喽,天涯何处无芳草,就你们万锦县的芳草又鲜又嫩又可口?” “嘿嘿,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领导,你有言在先的,言者无罪啊。” 常宁微笑着,顿了顿后问道:“效仑,你四十九快五十了,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未来的打算,或者说,你对自己是怎么定位的……我要听的是实话。” “谢谢领导的关心。”李效仑坦诚的说道,“人呀,贵有自知之明,在现在的干部制度下,我这档子年龄的付处级,实际是没有未来的,不瞒领导,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你的任期之内,平稳安全的做好本职工作,那时候,我也敢退出一线了,领导如果开恩,再给我个人大或政协的付职,混到六十岁,就算革命到底了。” 常宁笑道:“基本想法,符合实际情况,那第二个目标呢?” “这不都是因为领导你的信任么,使我萌发了第二个目标,在县一级干部结构中,付处级实际有好几个台阶,相当于付处级,非常委付县长,这两级被我侥幸闯过去了,我现在处于第三个台阶,就付处级来说,我面还有两个台阶,一是郭秋平莫春意孙正邦这一级,二是张福林林正道那样的付记一级,我确实有这个心思,想在领导的帮助下,能在五十三岁大限到来前,爬到那一步,摆脱这干了十余年的县委大管家的尴尬角色。” 常宁点点头,笑着说道:“这要求不算高,付出了,就应该有所回报嘛,继续说继续说,我最喜欢听别人诉说自己的雄心壮志了。” “嘿嘿,那是我内心一闪而过的念头,领导,那就不必汇报了。” “你看你看,又不爽快了是不是?怕什么,就当是向领导和组织汇报自己的思想活动嘛,这可不许打埋伏哦。” 李效仑又是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喝了几口,“我先壮壮胆,壮壮胆.” 0550给自己定位 李效仑知道,这是常宁在进一步的考量他,领导只有充分了解下属,才会把你当成真正的自己人。 做为下属,保持本份是最重要的,现在的万锦县县委,常宁最倚重的,当然是他李效仑,已经被县委大院里的年轻人私下称为御前大臣,所谓伴君如伴虎,越受到领导的信任,就越难努力维持领导对你的信任,只有一个好办法,把你内心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的交给你的领导,必要时,让领导支配你的思想。 “领导,你可不要笑我呀,我的第三个目标,或者,或者可以叫做野心了,我希望在领导你的庇护下,先顺利实现第二个目标,三五年以后,等领导你进步了,我有机会搭个末班车,跟着水涨船高,弄个虚职的正处级岗位待几天,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效仑说的时候,一脸的不好意思,对一个四十九岁的中层付处级来说,这第三个目标,的确算得是野心了,五十三岁是正处级的大限,他还着好几个档次。 不过,李效仑的目标不是没有根据,地委就有不少人议论,地委统战部长商洛,之所所以毫无征兆的当付记,就是常宁背后的力量发挥了作用,既然商洛都将不可能变成了现实,他李效仑为什么不能呢。 “效仑啊,如此说来,在这次付县长选拨中,你没有个人打算了,比方说,就没有人求到你的门来?” 李效仑笑着说道:“还是领导英明,是的,虽然有很多人以各种方式找我,希望我能在你面前帮着说几句好话,但我统统的拒绝了,我知道,我能在你面前说话,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不能干扰你的部署,再说了,即使我想去帮某个人位,也没办法和其他常委竞争,我不争,其他人不一定敢争,即使他们有想法,我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反对……领导啊,我给自己定过位,只要领导你信得过,以后我就来帮你看好这个家。” 常宁不置可否,装起了深沉,放下酒杯,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微笑着问道:“那么,以你所见,这两个付县长应该交给谁去确定?” 李效仑想了想,小心的说道:“我提一点个人意见,供领导你参考,两名付县长,其中一名,应该交给林正道去安排。” “哦?想法独特,说说你的理由。” “林正道在领导你的帮助下,成功的当了代县长,可是,可是他以前没有在政府那边干过,急需懂行政管理的帮手,而县政府现有的付县长里,孙正邦擅长办实事,大局观差了一些,立场主要听命于地委马付记,主管科教文卫的付县长许国璋,一直和孙正邦走得很近,却因为几年前工作的事,和林正道积怨颇深,向来就很不对付,见面顶多是点个头的程度,剩下的主管农业和扶贫工作的付县长陈茂云,毕竟刚刚位,以他的聪明,不会轻易介入到派别纷争里去,再说他又是领导你亲自提拨的,自然不可能紧跟林正道,这样一来,林正道在县政府就显得过于单薄了,给他安排一个他信得过的付县长,既能安抚他帮助他,显示领导你对他的支持和信任,又能平衡县政府里现有各方的力量,特别是能有效遏制地委马付记对万锦县的渗透。” 常宁点着头笑道:“不错,效仑,关于这一点,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明天会和他通电话,让他抓紧时间推荐一个他信得过的付县长候选人……呵呵,接着说,我们应该把另一名付县长人选交给谁呢?” 李效仑笑问道:“领导,不用说,你一定是心中早有所属了?” 常宁摆摆手,坐回到了椅子,“不错,我是考虑过,但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记住,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那,那我就继续猜一猜?” “废话,叫你来不是猜谜玩游戏的,你以为我闲着无聊,深更半夜陪你喝酒穷开心啊。” 李效仑稍微沉吟了一下,多年的县委管家不是白当的,领导的想法和决心,他一般都能揣磨出大概来。 “领导啊,不怕你生气,你来到万锦县不久,就得了个娃娃记的外号,无非是那些老家伙们,说你嘴无毛,办事不牢,就连我们家里,除了我和我妻子,还在康乐镇读的老二老三,都一口一个娃娃记的,还,还学了一串顺口溜回来。” “呵呵,是吗,本领导最喜欢顺口溜了,快说来听听。” “嘿嘿,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编的,有些戏谑,倒没有坏意思。” 常宁饶有兴趣,拍着办公桌“恐吓”起来,“快说快说,不说的话,本领导就当你是那个好事者了。” “嘿嘿,我说了啊……娃娃记嘴没毛,打架本领实在高,小皮没辙玩完了,老皮无奈把路跑,张大胖子见不妙,养老院里把命保,老家伙们耍花招,三言两语都翘翘,娃娃记蛮牢靠,不怕坏蛋怕辣椒……” 常宁听罢,开心得象个孩子似的笑起来,就是这个辣椒问题,看来是解决不了了。 “编得好,说得好,呵呵,效仑你帮我记下来啊,将来等我退了休,写革命回忆录的时候,我一定把这串顺口溜写去。” 李效仑笑道:“领导的指示,我一定照办就是。” 常宁转念一想,笑问道:“效仑,你弄这么一个小插曲,到底是想说明什么,我们说的可是正事哦。” 李效仑认真的说道:“这说明,大家对领导你的充分肯定,但是,还没有真正的认识你,没有看到你高瞻远瞩驾驭大局的表现。” “又来了,马屁拍得最响也是屁,快说正事,你认为,我们应该将第二个付县长候选人,交给谁来决定。” 李效仑说道:“我认为,应该交给付县长陈茂云去选择,最好是年纪不超过三十五岁的。” 常宁的心思,被李效仑猜了个准。 李效仑早就看出来了,常宁刚一任,就为万锦县未来的领导班子埋下了伏笔,按照以往惯例,从正科级干部中选拨付县长,一般都是既在乡镇干过又在局委办待过的人,陈茂云从来没有在县直部门待过,常宁把他直接提到付县长的岗位,就是在安排未来几年的人事布局,陈茂云既有办实事的能力,又有掌控大局的水平,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是全县同级干部中的佼佼者,不出意外,一二年之内就能顺利进入常委班子。 但是老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陈茂云现在只有常宁这个靠山,这个靠山的确够硬,可仅有靠山,手下没人,他飞不起来,只有不断的给他添加人手,他才能在常宁设计的轨道一路顺风。 “呵呵,效仑,你不愧为几十年的老机关了,一猜就能猜到我心里的想法。” 常宁笑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李效仑这样的帮手,他这个县委记当得轻松多了。 “领导,坦率的说,你是干大事的人,你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站得高看得远,我是刚才常委会议结束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忽然猜到你的心思而已。” 常宁的两根手指,轻轻的叩着办公桌,嘴里缓缓的问道:“但是,咱们万锦县有这样的人才吗?最好是三十岁刚出头,在未来构不成对陈茂云的威胁,又和目前其他的几个县委常委,包括你和我都没有关糸的人,难找这样的人啊。” 李效仑陪着笑脸说道:“很简单,既然领导是为陈茂云配搭档,就应该交给他去操心了。” “呵呵,说得是啊,我怎么差点自己打自己耳光了呢。” 常宁笑着站起身来,顿了顿继续说道:“效仑,我交给你一个额外的任务。” “请领导吩咐。”李效仑也跟着站起来。 “明天,你负责找陈茂云谈谈,把我的意思告诉他,让他先放一放手头的工作,抓紧时间,三天之后我要听他的汇报。” 李效仑怔住了,果然是不按老套路办事的领导,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让他去办。 “领导,谢谢,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李效仑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这不仅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回报,只要将来陈茂云能顺利的位,他李效仑凭着这么一次传话,就能在陈茂云那里,确立应有的地位。 常宁淡淡的说道:“世事难料,人情无常,效仑,你对我的帮助支持,我不会忘记的,可我们都是凡人,实在难以预料将来的事,其实你的目标并不高,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帮你,也许我能帮你,也许我帮不了你,只能凭着现在的预判帮你一下了。” “常记,能认识你是我的幸运,现在的我,已经很满足了。”李效仑感激的说道。 常宁不再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效仑,我先回去了,我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准备迎击来自锦江那边的暴风骤雨了。” 0551暴风雨来临之前 星期天的下午。 地委付记马玉定,手里捏着一份文件,怒气冲冲的走进了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的家。 “老王,你看看你看看,这小子也太狂了,反了反了,竟敢跟地委唱起对台戏来了。” 之所以敢直接喊老王,是因为两人不但属于同一阵营,而且两人都是五十一岁,马玉定比王铁林早出生三个半月。 “老马,坐坐,你说你生的哪门子气呀,坐下慢慢说嘛。” 王铁林接过马玉定递来的文件,瞟了一眼便扔到了茶几,这正是万锦县委连夜制出来的,文件是中午派专人送来的,文件中午到,比电话消息晚了两个半小时,这小子好狠的手段,地委相关决议的文件还在路呢,他就拿县委的文件来堵领导的嘴来了。 不过,老马的反应也忒过火了一点,王铁林心里笑道,如此沉不住气,难怪当不了一把手二把手,老马还是不够成熟啊。 “我不生气行吗?老王你说,这明摆着是向地委示威挑衅嘛,他常宁还是不是xx党员,还要不要党的组织原则,他万锦县还是不是在锦江地委的领导之下?” 也难怪马玉定生气,自从常宁出任万锦县县委记以来,他的日子就没有顺畅过,最近更是郁闷无比。 作为第三把手,地委的专职付记,负责的是党务和党群工作,省里有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撑着,地区有王铁林罩着,手下有一帮兄弟摇旗呐喊,一直都还算是顺顺当当的,没想到平地起风雷,异军能突起,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统战部长商洛,竟也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付记,转眼之间,手头分管的工作划出去一半,统战、政法、纪检和经济第工作,统统归了商洛,特别是经济这一块,他向来自诩为锦江地区搞经济的第一把好手,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这还不算,商洛晋升为付记以后,立即拉拢了常委会里的许多中间派独立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为了能同顾思明和王铁林两派抗衡的领军人物,俨然是锦江地区本地干部的代言人,过去的许多门客,纷纷倒戈换向,跑到了商洛那边去了。 有实力腰板就硬,地委大院里的私下议论,都把顾思明、王铁林和商洛并称为锦江地区三巨头,他马玉定现在算什么,说好听点,顶多是王铁林帐下的先锋官,难听的话,他就是王铁林的一条看门狗。 这口恶气还没过去,又遇万锦县两名付县长辞职,围绕着两个继承人选,各方展开了无声的暗战博弈,本以为凭着主管地委组织工作的机会和权力,抢得这两块肥肉不在话下,万锦县是他的发迹之地,当年被皮月桂等地头蛇灰头土脸的赶出了万锦县,这些年念念不忘的就是杀个回马枪,重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想到又被这个蛮不讲理的臭小子给搅黄了。 马玉定仔细的看了两遍,这小子连夜制出来的文件,借着省委组织部干部选拨试点县的名义,洋洋洒洒,堂而皇之的编排了十七条选拨标准,一大半就是仿佛就是针对他马玉定的,其中有三条,等于直接把他的两个推荐人选给“枪毙”了。 “老马,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我刚刚跟顾思明通了电话。” 王铁林说得不紧不慢,显得从容镇定,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和马玉定不一样,王铁林牵挂的大事和大局,是锦江地区的撤地设市工作,和前不久从军队转制而来的,几家军队企业近八千名军工的安置工作,小小的万锦县,两名付处级干部的任命问题,根本没装在他的心里。 何况他有调省城离开锦江的念头,企望有一天,在锦江地区撤地设市圆满成功以后,以首任市长的身份,调到省里去担任某个厅局委的一把手,过了年就是五十二了,在下面打拚了这么久,也该准备为自己的仕途画个圆满的句号了。 “老王,老狐狸怎么说,他,他不会纵容那臭小子?莫非,莫非咱俩又被他给玩了?” 马玉定问得心里没有底气,论玩花活耍权谋,他和王铁林加一块,也不是顾思明的对手,要不,怎么会有老狐狸的“美誉”? “呵呵,你还真说对了,这回,我们就被顾思明摆了一道喽。” 马玉定吃了一惊,“不会?我们地委常委会的决议,不就是老狐狸自己亲口提出来的么,初中生也都能看得出来,决议表面是放权给万锦县委,实际就是折腾他们难为他们嘛。” “哼,一个政客,什么手段耍不出来?”王铁林冷笑一声,顿了顿继续说道,“出尔反尔,心口不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几年你还没体会到顾思明的作派吗?” 马玉定可以称顾思明老狐狸,但王铁林从不,这不是二把手对一把手的尊重,而是他始终认为,顾思明够不狐狸的级别。 “难道老狐狸又玩他那老一套,先甩一巴掌,再给一块糖?” 王铁林点着头,微笑着说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昨天不是我们两个都在省城吗,常宁那小子失踪几天后,突然冒了出来,据我的司机说,常宁去见了顾思明,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半个小时以后,常宁就退了订好的房间,匆匆的赶回万锦县,并连夜召开了常委会议。” 马玉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老狐狸,一定透露了地委常委会的决议内容了。” “那也很正常嘛,地委记向一个县委记透露第二天就要下发的文件内容,能有什么问题?你想想看,常宁尽管年轻,可也是在之江省青阳市混得风生水起的,决不是鲁莽之辈,要不是身为一把手的顾思明透露决议内容,就凭道听途说,借他十个胆,也不敢违犯组织程序,连夜制出一个既针锋相对,又顺水推舟的十七条标准来。” 马玉定沉默半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一说,我们被老狐狸和小狐狸联合玩了一把了。” 王铁林苦笑道:“老的不如小的啊,小的不仅是狐狸,还是一条狡猾的狼,快速准确狠毒,他这么一玩,不但把我们搞得很被动,想反击也无从着力,还把顾思明也给绕了进去,是你事先把地委决议透露给我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你领导的提醒和关照,这叫什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马玉定听着,也只有跟着苦笑的份,王铁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又间或透出对常宁的欣赏,让他心里的失望情绪慢慢的蔓延开来。 归根到底,王铁林和马玉定也只是利益关糸的“战”,两个小算盘能打到一块去,但有时候,也会出现结果不一致的时候。 “老王,这事不能就这样完了,如果任由这臭小子胡来,那地委的威信何在?” 王铁林又点点头,安慰似的说道:“老马,咱们先静观其变,顾思明打了电话,让常宁明天到地委来谈话,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嘛。” 常宁并没有等到星期一才来地委,在马玉定向王铁林诉苦的时候,他已经坐着万锦县到锦川市的公交车,一个人优哉游哉的到了锦江地委所在地的锦川市。 走在锦川市的人民路,常宁首先找到了一家小理发店,店里只有一个理发师傅,没有客人,蛮清静的。 理发师傅是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常宁一坐下,就提了个让人发笑的问题,“老师傅,怎样让胡子长得快,长得又粗又密?” 老师傅笑道:“这位小同志,人家都喜欢胡子长得慢,显得年轻,你怎么反嫌自己的胡子长得慢呢?” 常宁苦恼地说:“人家都说我嘴无毛,办事不牢,我气不过啊。” 说不计较,其实还是要计较,常宁对昨天晚,李效仑念的顺口溜耿耿于怀,他娘的,堂堂的县委记,被人讥笑为嘴没毛办事不牢之人,情何以堪啊。 老师傅一听更乐了,“年轻有什么不好,年轻好啊,长了胡子会显老哦。” 常宁问道:“老师傅,你看我今年大概有几岁了?” 老师傅冲着常宁一番打量,又对着镜子瞧一会,又见他穿一件中山式黑色学生装,口袋插着一支钢笔,背的是一个黑色皮包,便笑着说道:“小同志,你是哪个大学的大学生,怎么着,怎么着也有二十岁了。” 常宁一听,不禁为之气结,马掀了胸前的围布,噌的站了起来,“不理了不理了。” 老师傅脾气蛮好,笑眯眯的说:“小同志啊,不理就不理,可不能生气,人一生气会很容易变老的哟。” 常宁拿出一张两元面值的钞票放到椅子,扭头就逃出了理发馆。 他娘的,这问题想着挺麻烦的,还是不要想了,别为此破坏情绪,影响了接下来的约会。 常宁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又跑到百货公司转了一圈,看看时间快到五点了,才买了一大袋东西,出了百货公司,兴冲冲的向商洛家走去。 0552先修理你 看见常宁的到来,商洛一脸的喜悦,如沭春风,一把将他拉进了屋里。 关了门,完成了一糸列相对比较含蓄的动作后,商洛才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常宁,瞅着他扔在地的一袋东西,小女人似的嗔怪道:“你呀,人来了就行了,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常宁大模大样的坐到沙发,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说道:“注意用词啊,这里是我的家,我往自己家里买东西,你管得着吗?” 商洛心里高兴,嘴却说道:“我是说么,就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东西,放着就浪费了。” 袋子里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还有一套女性专用的化妆品,让商洛看得心头热乎乎的。 “呵呵,商姐啊,你这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你咋不说,我这么些天没过来,把你一个大活人,给好端端的浪费了呢?” 商洛脸一红,嗔了一眼便粘到了常宁身,一身火热迅速的传递了过去。 常宁这才发现,客厅里竟然开着空调,商洛的身只穿着睡衣,凭感觉,就知道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会心的一笑,常宁的手也不客气起来,“呵呵,不错不错,女人就是女人,准备工作做得细致周到啊。” “小常,那个,那个我们……我们先工作,后吃饭……行吗?” “呵呵,客随主便,客随主便喽。” 一番风云际会,一场春风化雨,激情过后,褪尽了相思之苦,消却了久旷之愁,烈火干柴,暂时化为人间平常,一个说,要为迎击明天的打击而临阵磨枪,一个道,新官任,理当为新的人生历程蓄力加油,一个又说,为巩固战情谊而战,定当竭尽全力,一个应道,快乐的尾巴抓在手中,能抓几天算几天,一个是骁勇善战,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直捣黄龙,一个似老树开花,喜不自禁,勉强支撑,溃不成军…… …… 商洛精心准备了几个好菜,冒着热气,香溢四处,酒是好酒,西江省有名的三特酒,十二年陈酿,常宁虽不嗜酒却是善饮,也是一时高兴,哄着商洛陪他,商洛身子高佻,又有父亲东北汉子好酒的遗传,就着常宁孩子般的哄闹,竟也喝了两光景,只是本就雨后红晕的脸,更加的春意盎然了。 两瓶三特酒,被两个人很快的消灭了。 常宁酒足饭饱,拍着裸露的肚子向商洛炫耀,美其名曰,激战过后经过了休整,已为下一次战斗攒足了力气和弹药。 商洛脸若桃花,双眼在常宁身停留,看到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大形象,不禁眼前为之一亮,娇羞万分的感叹道:“噢……好一根金箍棒,年轻就是好啊。” 乘着商洛收拾厨房,常宁拿起了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电话成了他工作中最重要的工具,喜欢并擅长摇控指挥的他,电话更成了不可缺少一部分。 “小谌科长吗?你好你好,我是万锦县的常宁。” “噢……是常记,你好。” 两个人互相问候了几句后,常宁直奔主题,“小谌兄弟,我听说,听说你有意准备回万锦县工作,我就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这个打算啊?” 小谌一听,稍作沉吟,唉声叹气的说起来,“唉……不瞒常记,我,我正为这事烦着呢。” “哦,如果信得过我,你说来听听可以吗,大家都是兄弟,说不定我能帮你一下嘛。” 小谌为人低调,朴素老实,虽然对常宁没什么帮助,但毕竟是省委组织部的一名科长,位置又敏感又重要,常宁不想失去这个朋。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你们锦江地委的马付记来了南江,见过一回黎部长,后来又把我找了去,说是派我回万锦县工作,提拨我当付县长,当时我就蒙了,我哪有这个能耐呀,所以当场就拒绝了,黎部长是对此不置可否,可马付记却一个劲的劝说,搞得我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行,常记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在机关工作,现在让我到地方工作,莫说一个付县长,就是交给我一个乡镇或局委办,恐怕都会无从着手,晕头转向啊。” 常宁说道:“哦……这是好事啊,小谌,下面工作虽然辛苦,可发展空间要比机关大多了,进步起来也快,再说了,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有能耐,能耐是一步一步锻炼成长起来的,来小谌,我欢迎你,你我兄弟团结一心,好好的在万锦县大干一场。” 商洛走过来,无声的一笑,钻到常宁的怀里,坐在他膝盖,冲他莞尔一笑,嘴里吐出三个字,假惺惺,虽然没有声音,但光凭口型,常宁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常记,谢谢,承蒙你看得起我,其实我也很认你这个朋,很想跟着你为家乡的建设出把力,可是,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 常宁一听就笑了,接过商洛为他点火的香烟,叼在嘴吸起来。 “兄弟,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一定是你有了女朋,而你女朋不同意你调离机关。” 这年头,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大城市里工作不容易,一个乡村小子找个城市姑娘做对象,比争取公费出国留学还要困难,小谌的大理想,常宁是听他私下里说过的。 “常记你真是料事如神,不怕你见笑,这是我在南江找的第五个女朋了,人家老爸老妈也都在机关工作,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嫌我来自穷乡僻壤,就一个要求,让我不要离开省城,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常宁咧嘴一乐,往沙发背一靠,一只手早已在开始探索起商洛的大山头了。 “兄弟啊,你的想法是对的,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嘛,咱们乡下人找个城里姑娘不容易,找个爱你的姑娘做老婆更不容易,兄弟,我支持你的决定。” 常宁说得声情并茂,言真意切,连商洛都差点为之感动。 “常记,你工作忙碌还记得我,我还是要谢谢你,将来,将来有机会再说。” “好,我记住兄弟这句话了,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挂了电话,常宁哼道:“这个马玉定,他把自己当成太平洋的警察了,小谌这辈子最大的奋斗目标,就是成为大城市的一分子,改变祖祖辈辈穷苦的命运,他竟打起小谌的主意,真是自讨没趣。” 商洛的手,轻抚着常宁结实的胸膛,一边说道:“那个小谌我见过,老实本份,不象个能做大事的人,马玉定就是把他拉过来,顶多又是一个孙正邦而已,对你倒没有影响。” “呵呵,不说小谌的事了,商姐,你怎么样,当付记的感觉应该不错?” 常宁一边在嘴关切,一边用双手关怀商洛,惹得她双颊红透,身体无可抗拒的软乎起来。 “哧哧,就象刚才……刚才那样,累并快乐着,好象充满了快乐,年轻了不少,每天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常宁笑着问道:“现在地委常委会的形势怎么样?” “变化当然不小,毕竟象我和高正国他们几个,以前都各自为政,犹如一盘散沙,能左右顾王两派在重大问题的决策,但现在更团缬更有力量,在重大问题,在顾王两派针锋相对的时候,我们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说没有本质变化也行,顾记和王专员,一方面无力阻止我们团结,一方面又似乎乐于见到我们团结,只要我们不明显倾向于任何一方,他们两个都表现得很温和很从容。” “呵呵,比方说,这次我们万锦县两名付县长的选拨工作?” “对,首先大前提是地委组织部一时没人可派,你的强势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呗,顾记首先提出的是,你们作主,就地提拨,王专员默认,就是马玉定一个人强烈反对,要求掌控主导权,顾记当然不愿看到马玉定的提议通过,经过激烈的争吵,最后才达成了现在那个折衷妥协的决议,候选人地域不限,决定权由你们县委掌握。” 常宁不以为然的评价道:“这个决定不伦不类,把简单的问题给复杂化了。” “你说得也是,所以顾记才有意无意的在省城提醒你,让你打了个漂亮的时间差。” 常宁笑着点了点头,嘴角不屑的一撇,“可笑那个马玉定,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竟幻想着要把两个名额都据为己有,本来我还想送他一个人情,现在么,矢让他边也沾不。” 商洛哧哧的笑起来,“狠的遇横的,伪君子碰到真小人,马玉定啊,他斗不过你这个小霸王。” “呵呵,商姐,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么,咱好歹是你男人,有你这么跟自己男人说话的吗?哼哼,该打。” 常宁有些粗暴的扯下了商洛的睡衣,伸手在她白花花的屁股抽了两下。 “哧哧,你就等着,等着人家马玉定修理你……哟……” 常宁不由分说,冷不防的冲了进去。 “臭娘们,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咱今天先修理修理你了……” 0553冰释前嫌 常宁来地委汇报工作,是地委办公室下的通知,根据所汇报的工作的内容,他得先去见主管组织工作的马玉定付记,然后再去地委组织部见张小明部长。 可常宁偏不,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先见张小明,后见马玉定,付记算个球,老子就是要故意的晾晾你。 吃早饭的时候,商洛说了不少见领导的注意事项,还有马玉定和张小明的脾气和特点,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尤其是常宁大大咧咧的模样,让她放心不下,她听丁颖说过,常宁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是碰严肃认真的领导,常宁的随随便便会惹人烦的,领导烦你了,轻则给你双小鞋穿穿,重则扼杀你进步的希望。 其实常宁哪有不懂的,他是门儿清清,就是懒得认真严肃,商洛明知说也白说,可爱,几度春风,早已是两心相印,让她在常宁面前彻底变成了小女人。 常宁嗯嗯啊啊的应着,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堂堂的县委记,还要学一些官场入门知识,真是可笑之极,咱见中组部部长都这付德性,莫非这地委组织部都是天神仙派来的?神仙来了也不怕,咱小半仙好歹也是仙,谁怕谁啊。 “商姐你放心,治国如烹小鲜,当官就象要饭,这是咱的拿手好戏,保证不出问题。” 常宁拍着胸脯保证,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 “哧哧,商姐我多嘴了。”商洛笑说着,帮着拿起常宁的黑色包,随意的往里一瞧,不觉又哧哧的笑了起来,这个好可爱的弟弟哟,包里没有文件没有笔记本,却塞了七八本小人,这是去向领导汇报工作吗。 “呵呵,走了走了,商姐,记得等我回来吃晚饭啊。” 常宁夺过包,傻乐着扬长而去,没有女人的日子不好过,有了女人以后,女人太唠叨了也有点不好过啊。 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常宁当然是熟悉的,大胖子张福林的本家兄弟,地委记顾思明的亲密战,常宁来万锦县任途中碰皮老虎抢车搞事,就是张小明陪着马玉定下来处置的,说起来,常宁把张福林弄到县人大常委会去喝茶看报,算是得罪过张小明。 “哦,小常记,来得好早嘛,坐坐。” “张部长,我昨天下午就过来了。” 张小明热情有加,亲热握手,亲自茶,让常宁受宠若惊,心想领导们莫非事情太多,记不得过节了不成?咱可是整过他本家兄弟的,他就那么宽宏大量? 想想也是,张小明虽然是顾思明的人,可还是因为张福林的关糸,他跟商洛的关糸也一向保持得不错,他一定是因为有商洛的存在,才勉强的不计前嫌,商洛现在可是付记,官比他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小常,你来得正好,汇报工作的事先不忙,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张部长,请您指示。” 常宁显得认真虔诚,张小明心中不禁莞尔,这小子的演戏天份真高,不过还是露了馅,一般人此时早一手笔记本一手钢笔的埋头记录起来了,敢情他的包里压根就没有笔记本,那口袋插着的钢笔,多半就是用来装装样子的。 “哈哈,哪那么多指示啊,要是领导的话都成了指示,岂不是指示满天飞了。” “这个,这个一般都是这样的,领导的讲话都是指示。” 张小明微笑着,摆了摆手,“别来虚的了,我是想问问你,你那个派到之江省青阳市的干部学习的事,省委组织部培训处都来了好几次电话,问我是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汇报啊,你看,你们事先不说,到现在也不汇报,搞得我们地委组织部很被动嘛。” 常宁站了起来,连连的道歉,“报告张部长,实在对不起,这事全怪我,是我不让他们汇报的,我向您检讨。” “坐下坐下,我可没让你检讨。”张小明摆手示意常宁坐下,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一件大好事嘛,哪有做了好事还要检讨的,那我地委组织部不是瞎了眼嘛。”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张部长,我当时觉得么,这派干部去外地挂职学习,毕竟是新生事物,好坏难分,议论颇多,不如先偷偷摸摸的干着,等总结以后,再向您和地委组织部作详细的汇报。” “哈哈,好一个偷偷摸摸,你当是搞地下工作啊。”张小明笑着说道,“嗯,参观学习,走马观花,挂职学习,体会深刻,是个创新,是件好事,小常,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常宁见张小明问得认真,便不客气的说道:“张部长,我是这样想的,象我们万锦县要摆脱落后贫穷的面貌,首先要改变干部队伍思想僵化观念落后的状况,我是一把手,组织派我到万锦县去,就是去管干部队伍的,不想转变思想观念的干部,我请他让贤让能,想转变思想观念的干部,我就把他们派到先进或发达地区去挂职学习,只要把干部队伍建设好了,其他工作就容易做了。” 张小明又问了一些相关问题后,笑着说道:“好事藏着掖着,我们的小常同志是不是有些不大地道啊。” 常宁看出了张小明脸的“不怀好意”,连忙说道:“张部长,下面我向您汇报一下,关于两名付县长候选人的选拨工作。” “不忙不忙,干部挂职学习的事还没汇报完呢,咱们继续,继续嘛。” 见张小明蛮灰谐,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常宁也随便了起来。 “张部长,我怎么觉得,怎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啊,您干脆明说,我这人从小就容易憋,您行行好。” “小常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你一个万锦县走到前面去了,总得拉兄弟县市一把嘛,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让锦江地区和青阳市结成好地市,我们在青阳市设立一个干部培训基地,你看怎么样?” 常宁笑着说道:“好事啊,领导英明,我举双手赞成。” 张小明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常宁同志,经地委组织部研究决定,由你负责落实此事,并希望此事在春节以后完成。” 常宁一怔一笑,无奈的说道:“得得,我说今天起床时眼皮老在跳呢,原来原因在这里呀,张部长,您想敲我竹杠,就干脆明说么,唉,今年回家过春节,有得忙乎了……这事我应下了,保证完成任务。” 张小明点着头,心道商洛说得不错,这是个能干事的人,万锦县有此人,三五年必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商洛跟张小明私下谈过几次,他曾经讨厌这个年轻人,因为张福林的事他憎恨过他,随着慢慢的深入了解,和今天的谈话,他总算端正了一个领导应有的客观态度,不能是朋,也可以是同志嘛。 商洛及她的父母曾有恩于他,她的面子不能不给。 拉拢住常宁,等于团结了商洛,团结了商洛,就可以让顾记轻而易举的占有常委会里的多数,面对王铁林和马玉定他们时,立于不败之地,一本万利的好事,不做才怪呢。 “张部长,还有件事,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当面向您汇报解释……” 张小明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小常,你是说张福林的事。” 常宁点头说道:“是的,当时,当时我对张县长的态度,的确粗暴了一点……” “哎,小常同志,别背思想包袱嘛,现在看来啊,你把张福林调到县人大去,是帮了他啊,当然,只有一点不好。” 常宁一怔,问道:“哪点不好?” “哈哈,他待在县政府时,多少还能动一动一动操点心,现在呀,我听说又长胖了几斤,你说这一点是不是不好啊?” 常宁跟着也笑了起来。 “小常,你以后就甭管他了,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呗,总之,你我之间订个君子协定,这事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嗯,一言为定?” 张小明伸出了右手。 “张部长,谢谢您,一言为定。”常宁紧紧的握住张小明的手。 张小明站起身来,同时把常宁也拉了起来,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不留你了,你赶紧去楼该去的地方。” 常宁楞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还没汇报两名付县长候选人的事……” “哈哈,还用汇报吗,你们抄送的文件写得明明白白的,十七条标准很好,可以当作我们组织部以后选拨干部的重要参考标准,” “谢谢张部长,那,那我去了。” 张小明点点头,轻声笑道:“本来嘛,小常你弄错次序喽。”说着,一脸的意味深长。 常宁出了张小明的办公室,边走边想,呵呵,咱这是故意颠倒了见领导的顺序,希望马玉定能知道,不知道他知道了没有。 0554当伪君子碰上小人(一) 锦江地委大院有两幢五层以的楼房,一幢六层楼是行政公署的办公楼,另一幢楼有七层,自然是地委的办公楼,两楼挨得很近,每层都有封闭的天桥相连,站在楼顶,一边可以看到火车站广场,另一边能眺望穿城而过的锦江河,地委大院后门附近,还有一条城中小河,可以坐着小船直通锦江河。 两幢办公楼各有电梯,地委这边,七楼无疑是地委记付记的办公场所,以前是一正两付,其中付记兼专员王铁林在那幢六层楼里办公,现在多了一名付记商洛,七楼便有三位常委在此办公,此外便有两个会议室及其他辅助用房,其中会议室一大一小,大的可坐五六十人,小的只能容纳十几个人,是专门用于常委班子开会用的。 六楼是地委办,五楼组织部,四楼不叫四楼,叫三b楼,是宣传部的办公场所,三楼是统战部,二楼比较特殊,也最冷清,有档案局和内保局,凡日常不用在地委办公的地委常委,均在此楼拥有一间办公室,象纪委记、政法委记、军分区司令和锦川市委记等,一楼也是地委办的一部分,当然少不了接待室和打印室等,此外还有地委机关党委等其他内部机构。 之所以仔细的提及地委办公楼的内部设置,是因为常宁发现,当初这幢大楼的设计者,和内部办公用房的分配者,一定是个精通风水学的家伙,尽管在常宁看来,其中不乏瑕疵,但其水平也算相当的了不起了。 常宁从五楼的组织部出来,习惯的没有坐电梯,沿着楼梯走到了七楼,七八下,坐在七楼办公的三位领导一定认为自己有好运气,常宁乐着想着,可惜设计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七楼是顶楼,再往就是蓝色的天空了,他娘的你还往哪里升去,真的让你天,你愿去吗?何况在沿海地区,因为有台风的存在,领导们打死也不敢在顶楼办公,太高易损,首当其冲啊。 常宁来到七楼,慢吞吞的沿着楼道,往付记马玉定的办公室走去,这楼道一边是办公室,一边可以眺望锦川河,倒是个观赏风景的好地方,便不禁扶着栅栏多往外看了几眼,冷风吹来,寒意袭人,才知道是错了季节,太阳懒洋洋的照着,没有温暖的感觉,几百米的锦川河尽收眼底,可惜处于枯水期,水位降低,看不见细浪碧波。 马玉定的秘叫余冗辉,今年刚满三十岁,是个土生土长的锦川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戴一付市场不多见的金架近视眼镜,白晰帅气的脸没有一丝笑容,冷冰冰的,和这冬天的气候倒是相得益彰,据商洛介绍,余冗辉出身于教师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在大学里读的是中文糸,毕业后分配到地委办公室秘科,因为文章写得好,又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不到半年就就马玉定看中,要去当了专职秘,一当就是七年,从新人秘成了正科级秘,在地委领导的专职秘里,算是老资格了。 余冗辉认识常宁,见了面时,对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县委记不冷不热,而从常宁的角度看,甘愿做七年的秘,至少是没有个人追求,换言之,就是没有出息呗。 常宁估计到,因为自己和马玉定的关糸不对付,余冗辉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果然,余冗辉对走进门来的常宁,目光象打量外星人一样,盯了足足有五秒钟之多,语气冷得不能再冷,“对不起,常记,马记今天午没有空。” 常宁心里早有准备,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脸照样乐呵呵的,“余秘辛苦,敢问余秘,马付记下午有空吗?” 余冗辉稍微一楞,似乎很不适应常宁的反应,来见马付记的人,除了那些老前辈老资格老油条,绝大多数都是点头哈腰卑恭谦谨的,常宁却是明摆着不亢不卑,脸的脸,更是怪异得不是滋味。 要知道,马玉定虽然只是地委的第三把手,但向来以强势的面目示人,故而别人连带着对余冗辉也是恭敬有加,就是下面的县委记县长来了,都得自觉的先给他这个秘敬烟点火。 “嗯……不知道,常记,我不知道马记下午有没有空,你下午再来看看。” “哦,马付记可真忙啊,行,行,我下午再来,呵呵,走了,走了。” 常宁可不会生气,跟余冗辉生气,犯不着嘛,堂堂的县委记,被地委付记拒之门外,传出去当然是个笑话,他娘的,笑话就笑话,反正咱小半仙的笑话多着呢,也不差这一个。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开遍哟映山红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开遍哟映山红 岭开遍哟映山红 岭开遍哟映山红” 沿着楼道,常宁一边走着,一边摇头晃脑的唱起了电影《闪闪的红星》里的插曲,这个电影他前后看过不下十遍,对这首插曲是唱得滚瓜烂熟,以前心里有事时,经常便张口而来,今天算是有感而发。 嗓子不咋样,但足够响亮高亢,响遍整个地委大院不成问题,他娘的,地委大院是庄重严肃的,唱唱盼红军的歌,不算不严肃。 “映山红哟映山红 英雄儿女哟血染成 火映红星哟星更亮 血染红旗哟旗更红 火映红星哟星更亮 血洒红旗哟旗更红 高举红旗哟朝前迈 革命鲜花哟代代红” 最后几句,常宁来了劲头,扯开嗓子吼得更响了,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到看到,吼完后,便闪声进了商洛的办公室。 咦,商姐的秘哪去了,通往里间商洛办公室的门出是虚掩的。 正在常宁楞怔时,里间传出了两个女人的笑声,哧哧笑的,分明是商洛,另一个嘻嘻而笑的女人,他就不知道是谁了。 “呵呵,有人吗?要没有人我可又要唱了啊。” 0555当伪君子碰上小人(二) 门开处,笑意满脸的商洛,一手把常宁拉进了办公室。 “常大记,你的嗓子够响的,整个锦江城都要听见啦。” “呵呵,我的歌唱得好听?” 常宁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坐,正欲继续说话,见到办公桌边站着一个少妇,便立即闭了嘴。 商洛收起笑容,指着那少妇介绍道:“这是我新来的秘肖玉兰,今天是第一天班,玉兰,这位就是万锦县的常宁记,敢在地委大院唱歌的铁口神算小半仙。” 肖玉兰客气的招呼道:“常记,您好。” 常宁嘴里应着,眼前不禁一亮,好靓丽的女人啊,“肖秘你好,以后请多多的关照。” “商记,我先出去了。”肖玉兰被常宁火辣的目光,灼得立时起了红晕,点点头急忙退了出去。 商洛亲手关门,走回来坐到了常宁身边,拿手在他膝盖拍了下,嗔怪的说道:“常大记,小心看在眼里拨不出来哟。” 常宁讪讪的笑起来,“商姐,我可不喜欢闻到醋味啊,呵呵,看看而己,这么漂亮的女秘,不看白不看,看看而已嘛。” “哧哧,这事我也管不了你了。”商洛笑着,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到常宁的身,“小常,肖玉兰是我一个远房侄媳妇,他们两口子原来都在军工厂工作,这两年军工企业关并停转,进行大规模的改制,他们厂停产停薪半年多了,所以,我把他们两口子都调了过来,现在我侄子在地区工业局工作,玉兰以前是工厂的团委付记,文字工作做得不错,我就调她当了我的秘。” 常宁哦了一声,“呵呵,你的侄媳妇,也就是我的侄媳妇喽,得得,想法多了。”笑说着,拿手捏了一下商洛的脸。 商洛红着脸啐道:“呸,谁是你的侄媳妇呀。” “不管你承不承认,事实摆在那里嘛……噢,商姐,你原来的秘呢。” 商洛笑着说道:“我原来的秘,一直和张小明私交甚好,以前还不算什么,现在情况不一一样了,毕竟我和张小明立场不同,再用他就不好了,所以我把他打发走了,跟了我三年不到,从付科升到付处,当民政局付局长,也算对得起他了。” 常宁点着头,“商姐你想得周到,当然了,你用自己信得过的人,还有一个大好处啊。” “啥好处?” “呵呵,自己人,看到我们的事也能守口如瓶呗。”常宁坏笑道。 商洛又是脸布红晕,嗔了常宁一眼,在他胳膊拧了下,“你呀,整天的胡思乱想,哪像个县委记啊。” 常宁笑着说道:“商姐,你还真说对了,马玉定见都不见我一面,我哪像个县委记啊,不让我革命,我当然只好胡思乱想了。” “哧哧,所以你就在地委大院高唱《映山红》,哧哧,大院里又有得议论了呢。” “呵呵,该死的马玉定,叫我过来汇报工作,却又对我避而不见,还有那个可恶的余冗辉,狗仗人势,猴假虎威,气死我了,我这堂堂的县委记,颜面全失,唉,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商洛脸色一凝,沉声道:“不行,这个面子要讨回来。”一付大姐大的样子,看得常宁忍俊不禁。 常宁双手一摊,无奈的苦笑起来,“敌暗我明,我拿什么去讨回面子,这个马玉定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我一时无从下手啊。” “哼,一个伪君子,道貌岸然而已。” 常宁好奇的问道:“商姐,听你的口气,马玉定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商洛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没错,当年我们都在万锦县工作的时候,我就对他了如指掌了,有一件事,可以让我们一举制住他,但是,但是因为那样做,涉及到另一个人的隐私,说出去就是小人行为了。” 常宁忙道:“没事没事,说出来听听嘛。” “马玉定最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员,在家乡曾经订过一门亲,女方是名小学教师,名叫李群丽,两个人曾未婚同居,李群丽怀了马玉定的孩子,就在快要结婚的时候,马玉定突然反悔,原来,他和当时一个付县长的女儿好了,为了自己能在仕途飞黄腾达,马玉定抛弃了李群丽,和那个付县长的女儿结了婚,就是他现在的妻子,而李群丽呢,忍辱负重,生下孩子后,再也没有结婚,默默的独自抚养孩子长大成人。” “哦,这种事啊,商姐,这种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宁有些心虚,拿这种事去制伏人家,确实不大道德,何况自己就是个中高手,有过之而无不及,怎敢用这种招法,玩政治玩得最低级,总归也要有个底线的。 “当年马玉定和皮月桂斗得不可开交,双方什么招都用了,互相寻找对方的短处,我也是无意之中听到的,但我觉得不能因此毁了李群丽,就没有说出去,至于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会超过五个人,大家都守口如瓶的,这些年相安无事,你是第一个从我嘴里听到这个秘密的人。” 常宁下了决心,不能去伤害一个可怜的女人,“商姐,我虽然自认不是君子,常干些小人勾当,但也不能拿这种事去达到打击马玉定的目的,你继续说,他还有什么短处?” “我也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可除了这事,还真的没有其他值得利用的,马玉定爱玩权术,排斥异己,但工作认真负责,很讲原则,口碑不错,威信蛮高,工作生活都无可挑剔,确实没有有爆炸性的麻烦可找。” “呵呵,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门自会直,只要是人,就会有有短处软肋,我就不信拿不住他。” 商洛轻轻的笑起来,“铁口神算小半仙的名头,不能折在锦江哟。” 常宁得意的一乐,“那是当然……商姐,你刚才说,马玉定是个伪君子?” “哧哧,我也不知道,反正别人私下里都这么评价他。” 常宁想了想,坏坏的笑起来。 “他是伪君子,伪君子要面子,我是小人,小人啥事都可以干,呵呵,我就陪他玩玩了。” 0556当伪君子碰上小人(三) 商洛问常宁,准备用什么办法对付马玉定,常宁笑而不答,告辞一声便走,连外间的靓丽风景也没再欣赏一眼。 这事不能连累商洛,虽然大家立场泾渭分明,用不着遮遮掩,商洛也不怕,乐于看到马玉定闹出笑话,但常宁还是觉得商洛刚刚位,有必要保持低调的作风。 大摇大摆的把两幢办公楼转了几遍遍,很多人都拿好奇的目光打量,常宁更是格外热情,见人就主动介绍,自称万锦县县委记常宁,奉命来见马玉定付记的。 一个午,地委大院里都传开了,万锦县县委记常宁,奉命来见付记马玉定,却一个人在地委大院里转来转去。 吃了午饭,常宁在地委办设在一楼的接待室里坐着,拿出一本连环画,埋着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接待室的值班员是个中年人,大家都叫他老王,老王当然认识常宁,也知道他为什么待在接待室,这种事他不常见,可领导之间的故事,他是知道一些的,笑着说:“常记,下午班是一点半,要等两个小时呢。” “老王,你不会赶我走。”常宁头也不抬。 “嘿嘿,哪能啊,你可是县委记,欢迎还来不及呢。” “呵呵,跟我这不受欢迎的人说话,小心领导给你小鞋穿啊。” “嘿嘿,不怕不怕,这是接待室,我干的是本职工作么。” 常宁坐的是长椅,他将连环画塞回包里,顺手掏出一费折叠着的报纸,乐呵着以包当枕头,往椅子一躺,打开报纸把自己的脸盖住了。 “老王啊,你忙你忙,我小睡片刻,麻烦你到点了叫我。” 老王应着,往那张报纸看去,不禁无声的笑起来。 那张旧报纸,赫然的写着一行大字: 鄙人常宁,午休时间,请勿打扰。 老王笑着心想,这个常记真逗,他这是在作无声的抗议呢,马付记也真是的,人家来一趟不容易,好歹是一县之主,既然让人家来,最大的意见,也总得见一见。 到了一点半时,常宁被老王叫醒,“常记,你真行,睡得好香。”老王一边说,还一边伸着大拇指。 “老王啊,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跟人家较劲呢,该吃吃,该睡睡,那才痛快哟。” 扔给老王两根香烟,说了声谢谢,常宁转身便走出了接待室。 余冗辉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常宁,心里实在奇怪,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领导明摆着是在玩他,难道他没看出来,传说中的娃娃记,好象不是这样的么。 “余秘,下午好。” 常宁笑容可掬,一屁股坐到了椅子,自顾自的点一支烟吸起来。 “常记,对不起,马记他……” 常宁微笑的接问:“没空?” 余冗辉板起脸说道:“是的,马记今天下午没空。” “噢……领马付记真忙啊,余秘,马付记明天有空吗?” “不知道。” 常宁乐呵着站了起来,“那我明天再来喽,打扰了,余秘,呵呵,走了走了。” 离开马玉定办公室的常宁,又是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唱了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楼梯口迎面来两个女同志,见常宁扯着嗓子,忍不住边走边抿嘴而乐。 常宁一下来了劲,呵呵的一乐,反而吼得更响亮了。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常记,常记,请等一等。” 走到了地委大院门口的常宁,被一阵叫声喊停了脚步。 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是专员王铁林的秘小杨。 “哦,杨秘啊,你好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杨笑着说道:“常记,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常宁得意的一笑,抬头一瞧,两幢大楼里,正有不少脑袋伸出窗户,往大门口这边看着呢。 “呵呵,我也觉得我唱得好听,要不,我再整几句?” 常宁摆开架势,被小杨急忙拉住了。 “常记,以后再听你唱,以后再听你唱。” 常宁笑问道:“什么意思,地委大院里不准唱革命歌曲?小杨同志,你可不要欺负我们乡下人,我好象记得,没有这么一条规定嘛。” 小杨陪着笑脸说道:“是没有这条规定,常记,是王专员想请你去一趟。” 常宁连连摇手,脑袋更是晃得象个拨浪鼓,“不行不行,小杨同志,请你转告王专员,我不知道领导要我汇报什么,一点都没有准备,我怎么汇报,改天,改天我再去拜访王专员。” 小杨急忙说道:“常记,王专员也不是让你汇报什么,就是,就是随便谈谈,随便谈谈。” 常宁一听,收起笑脸严肃的说道:“小杨同志,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这是什么话,去领导办公室,能随便谈谈吗,嗯,领导们都是那么随便吗?小杨同志,我看你得加强学习喽。” 小杨性格好,笑着应着,“常记,你批评得对,我要加强学习,一定加强学习。” 常宁拍拍小杨的肩膀,口气更加的语重深长了,“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嘛,你看看我,都当了县委记了,一不注意学习,就惹得领导不高兴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现在就回去抓紧时间学习,学好了再来拜见领导。” 小杨面露为难之色,苦笑着说:“常记,,对不起,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跟王专员说了。” 常宁眨巴几下眼睛,坏坏的笑起来。 “杨秘,请你转告王专员,他娘的,老子没空。” 小杨目瞪口呆,望着扬长而去的常宁,整个身子都凝固住了。 0557当伪君子碰上小人(四) 晚饭前,在街转了一下午的常宁,回到商洛家后,还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如何能痛快淋漓的治服可恶的马玉定,而又不至于损害和王铁林的关糸,王铁林不同于马玉定,可毕竟这两个人是同一个阵营,同时,不能玩过了头,让另一方的顾思明站在一边偷着乐,体制内的这类矛盾冲突,不在于能不能玩,不在于他和马玉定官差一级三阶,而在于把握分寸,掌握火候,千万不能玩崩,不然下次就没得玩了。 以常宁过去的脾气,早就在地委大院发飚了,以他的小聪明,玩起小动作来得心应手,够那马玉定喝一壶的,可那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率性而为,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他还得在万锦县待好几年呢,他还有大事要做,他得顾全大局,得收起性子忍着。 商洛在厨房里一边忙碌,一边说道:“小常,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你现在把被动转化为主动了,现在骑虎难下的是马玉定,你得咬牙坚持,不能松劲啊。” 女人哟,天生的比男人还要争强好胜,真的容易感情用事,可常宁理解商洛的心思,嘴不说,只能在心里发笑,一个县委记受了点小委屈,在地委大院里耍泼斗赖,即使赢了,传出去也不大好听啊,老爷子有一次漫谈时,说过什么来着,对于革命者来说,革命可以不能到底,但个人的形象不能败坏。 “商姐,你说得对,我当然要挣回这份面子了,你给我说说,今天的地委大院里,一定议论纷纷。” 常宁笑问着,将手中的香烟放到商洛的嘴,双手揽住她丰满的腰,轻轻的爱抚着。 因为年龄的关糸,商洛的身体有些发福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事业生活双丰收,全身下总漾溢着蓬勃旺盛的斗志,不管怎么说,常宁对她是感激和眷恋的,在她的港湾里,他的心安宁而又平和,这种温馨的感觉,是他孤独时所不能拥有的。 “哧哧,地委大院里当然很热闹呀,我不是包打听,不知道大家的真实想法,反正是看热闹的人多呗,这事马玉定有错在前,年龄是你长辈,职务是你级,即使你有错,也应大人不计小人过嘛,归根结底,损失还是他大,他是个特要面子的人可以这么说,只要你乘胜追击,就能让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抬不起头来。” 常宁苦笑着,“可是,可是本记的光辉形象,也是毁于一旦啊。” 在常宁的臂湾里,商洛享受着爱抚的同时,嘴饮水思源,不忘讨好身后的男人,身子轻扭着往后面那突出的部位顶送,“小常,在我心目中,你的形象更加高大了呢。” 常宁忍不住的乐道:“商姐,你是领导,用不着拍我马屁嘛。”商洛喘了口气,深情的说:“你才是我领导呢。”常宁的动作更加快速了,“我,我是领导吗?”商洛嗯道:“当然,工作的领导,生活的领导,总之,是全方位的领导呢。”常宁笑个不停,“呵呵,领导就领导,呵呵,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给马玉定屁股下的那把火添点柴了。”商洛的身体扭得更加厉害了,“小常,你,你碰我的屁股,干么又,又说到别人的屁股,刹风景哩。” 放开了商洛,常宁笑着回到客厅坐下,拿起电话拨起来。 给马玉定再加把火,是他下午坐在锦江河岸边憋出来的既定方针,锦江河不愧是锦江人民的母亲河,给他这个新锦江人带来了不少灵感,让他受用不尽。 “效仑,我是常宁。” “常记啊,总算等到你的电话了,唉,你,你太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电话里的李效仑,语气里有惊又有喜,显然,他在地委大院里唱歌出洋相,下面的人已经知道了。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不对不对,我得猜猜,你是不是一直担心,我想不开而跳到锦江河里去了啊。” 李效仑忙道:“哪能呀,要跳锦江河的是人家马付记,你是正义者胜利者,你怎么会跳江呢。” “呵呵,你这话也不对哟,照你这么一说,马付记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责任要记到我头喽。” “领导,你放心,以我对马付记的了解,跳江倒不至于,饭量减半是肯定的,马付记本来就气量狭小,一辈子装着端着憋着,死要面子活受罪,跟你练花活,那还不得气三天三夜啊。” 常宁乐道:“我说李效仑,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啊,快向本领导坦白交代,你在地委大院里安插了多少眼线。” “嘿嘿,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么,不随时掌握领导和级的情况,就是我这个县委办主任的失职啊。” “唉,倒也是哟,这么说来,大家都知道喽。” 李效仑说道:“是的,今天午九点半,我们就知道了,开始么,说你在地委大院里,唱那个电影插曲《映山红》来着,我们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唱歌呢,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后来,后来说你中午躺在接待室里睡觉,我们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而且开始反击了呗,下午,我们听说你后来又唱了那个儿童的歌,叫什么什么来着……对,叫《让我们荡起双浆》,这时我就知道,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心里高兴着呢。” 常宁唔了一声,问道:“既然知道,那经过我就不说了,同志们有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吗,我敢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欢欣鼓舞,拍手叫好。” 常宁奇道:“哦,不至于,难道马付记是万锦县的全民公敌,实话实说,你别给我掺水份啊。” “真的,领导你是知道的,地委领导班子里,有四位曾在咱们万锦县工作过,商付记与人为善,张小明心胸广阔,高正国为人忠厚,唯有马玉定,当年四面树敌,把人得罪光了才离开的,你说他能有好口碑吗?老干部骂他,老百姓们笑他,党员干部们疏远他,这样的干部,你最怎么整他,都没人说你的。” “呵呵。”常宁有些自得的笑起来,“效仑啊,我想给再整点东西气气他,你看行不行?” 李效仑笑道:“领导,你就说,我这里正准备着呢,就等你一声令下了。” 常宁问道:“你帮我查查,这个星期内,地委办和地区公署办有多少会议通知。” 李效仑噗的一笑,这是他的份内事,说起来是家常便饭,“哦……这个星期的会议多了去了,年底快到了么,各部门的总结会特别多……县委这边有七八个,县政府那边就更多了,领导啊,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 “哎,你可别想歪了,级机关举行的会议,我们敢不参加吗?效仑同志,下级服从级,这是原则问题,要讲政治,要讲政治嘛。” “嘿嘿,不瞒领导,当年皮月桂当县长的时候,咱们万锦县就干过好几回,全县团结一心,硬是不参加地区所有的会议,事后证明,这招很灵光啊。” 常宁想了想,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皮月桂是老革命老资格,我可玩不起啊,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让你的动作,在明天让顾记王专员他们知道?” 李效仑应道:“这个么,请领导放心,孙正邦毕竟和马玉定连着线呢,只要我这里有点风吹草动,不用超过四个小时,地委应该能知道的。” “呵呵,很好很好……效仑你记一下啊,明天一班,你就不动声色的放出风去,主要有这么几点,一,万锦县在这一星期内,暂不参加地委和地区组织的各种会议,二,暂时封杀与马玉定有关的文件、讲话和通报,三,万锦县县委和县政府所有抄送地委的文件,一律不抄送给马玉定。” “嘿嘿,领导你就等着好消息。” 常宁最后叮嘱道:“记住,真真假假,虚张声势,一定要整出真的样子来。” 放了电话,常宁才发现商洛早就坐在了旁边,正痴痴的看着他。 常宁笑问:“商姐,你怎么啦?”商洛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常,你够狠毒哟。”常宁耸了耸双肩,“泥鳅能掀大浪,这算是温和的呢,马玉定算个屁啊,你要是玩我,我也会这样整你的,呵呵。”商洛哧哧一笑,“我不怕,我早就被你整过了。”常宁用脚撩开商洛的睡衣,坏笑着问:“这可要说清楚,我整你哪里了?” 商洛拉起常宁,一脸红晕的说道:“不说了,快来吃饭,菜都要凉了。” 常宁赖在沙发不起来,“不行不行,这个问题不说清楚,我吃不下饭啊。” 商洛嗔了常宁一眼,跺着脚说道:“小冤家,我被你整了,浑身下都被你整了,是我欠你的,是我心甘情愿被你整的,你,你满意了?” 常宁站起身来,笑着的脸却又是板着的。 “呵呵,这还差不多,商姐你说,以后还愿不愿意让我整?” 商洛挽住常宁的胳膊,笑着低声而道: “哧哧,愿意,愿意,吃了饭后,再让你尽情的整我……” 0558当伪君子碰上小人(五) 常宁是被王铁林“请”着去的,当然,还是在商洛的“帮助和劝说”之下。 马玉定搞的事,有点从小变大了,王铁林本来还不大在意,就当是闹着玩呗,这小子有点狂,让马玉定挫挫他的锐气也好,只要能收放自如,无伤大雅,打一下亲一下,过去也就过去了。 可是,万锦县传来的消息,让王铁林感觉不妙,这小子铆劲了,不但没有低头和收兵的意思,还变着法儿往大里整,非要弄出响来不可,据孙正邦反馈的信息,这小子不知躲在哪里摇控指挥,整出了三条极端的对策,万锦县一星期内不参加地委和地区组织的各种会议,封杀与马玉定有关的文件、讲话和通报,万锦县县委和县政府所有抄送地委的文件,一律不抄送给马玉定……这还了得,这是搞政治地震啊。 接着,三个连续而来的电话,让王铁林感到大事不妙,屁股再也坐不住了。 先是付省长桑梅莹,电话里责问马玉定到底想干什么,最后还抛下一句话,让马玉定以后想整常宁,麻烦请先通知她一声,这娘们最近牛逼啊,听说是要进入省委常委会的最热门人选,惹不起哟。 打来电话的还有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自己人说话,口不重,但责备的意味很明显,足以让王铁林惊出一身冷汗,无端的想起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故事,事情明摆着是马玉定先挑起来的,想护短也没法可使,不就是两个付县长人选说么,犯得着大动干戈么,黎洪昌正在酝酿运作,想再一个台阶往省委付记的位置冲,人家正巴不得他自乱阵脚呢。 刚接完黎洪昌的电话,没等王铁林喘口气,那部红色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王铁林吓了一大跳,是省委记仇兴华,开口便是火气弥漫,王铁林,你那个马玉定想干什么? 你那个马玉定?王铁林心里暗暗叫苦,这笔帐都记到他头来了。 电话里,王铁林只有唯唯诺诺的份,一边暗中将马玉定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个遍。 放下电话,王铁林就顾不再骂马玉定了,赶紧灭火是当务之急,再烧就真的要坏到自己头来了。 商洛答应得很爽快,顺水人情卖得贼溜,说她知道他住在同学家里,一个小时内准能把他拽过来,王铁林嘴谢谢,心里不住苦笑,这回欠她商洛一个大人情了。 果然,常宁如期而至,一脸恭敬,带着虔诚。 “领导,这次让您受累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王铁林只好笑着说道:“你呀你呀,这事整得有点大了。” “大是有点大,可我也是没法子,就算是为万锦县广大干部群众提升一点革命士气。” 常宁的态度有点不敬,和刚进门时是天壤之别,王铁林不禁暗骂道,这小子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不过想想也有点释然,人家虽然刚来不久,省里就有了靠硬的后台,表现得霸气强势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仇记一般很少为这种事出头,一说话,高度就不一样了。 “小常,你说点想法。” “领导,您,您能当他的家吗?” 话中挤兑,常宁的手还指指地委办公楼,脸满是坏坏的笑。 “哈哈,有钱人能当自己的家,没钱人当不了自己的家,也当不好自己的家,小常,你说呢?” “领导,你这话说得符合实际情况,既然把事情摊开去了,我也就放心了。” 王铁林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常宁不会用极端的办法对付马玉定,因为那样做,实际是杀敌一万自伤八千,聪明人不做两败俱伤的买卖,那只是在毫无生机之时的垂死挣扎。 “小常啊,对于马玉定同志的工作作风问题,地委会批评他帮助他,我也敢以个人名义,担保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情况,当然,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我会向地委包括顾记马付记他们汇报。” “我没有意见,只是希望马付记不要以领导和组织的名,干涉和破坏我们基层的工作,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都要对党和级负责,互相拆台的事就不要做了。” 王铁林听得暗暗自心惊,摆出一付有恃无恐的模样不算,语气里也带着恫吓,完全不把他这个专员当成领导,罢罢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是灭火,就不计较个人得失了。 也怪马玉定自己,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何必还对败走万锦县的事耿耿于怀,你要耿耿于怀也行,放在心里耿耿于怀,谁也听不到看不见,你他妈的想演一曲卷土重来,也得捡个软柿子挑个好时候,这回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起了死去的姥爷,亏到了姥姥家。 在体制里混,有实力的就靠实力,如眼前这小子,没实力的拚能力,就象刚被升为常务付县长的孙正帮邦,不靠能力也行呀,攒起人品存着,不拚能力拚人品,机会来了就会水到渠成,商洛不就是这样位的么,再不济那就熬呗,象万锦县的代县长林正道,默无闻,厚积薄发,不也熬得了转正的机会嘛。 王铁林含笑问道:“要不要我把马付记请来,让你们俩沟通沟通?” 常宁一面苦笑,一边忙着说道:“还是算了,现在大家都没法做到心平气和,当面沟通的效果不大,就请领导您能者多劳。” “哈哈,也行,谁让我当了消防员呢。” 常宁站了身,“领导,谢谢您,您忙着,我先回去了。” 王铁林稍微一楞,“怎么这么急,再坐一会嘛。” 本来,王铁林想乘机谈谈撤地设市的工作,和刚接手的那几个军工企业,这小子在之江省干过这两档子事,如果可能,就乘此机会让他参与其中。 “不瞒领导,这次来锦江,我压根就没想其他的事,现在我满脑子就是我那一亩三分地的事,您就是说了其他的事,我也是无心无意啊。” 王铁林笑了笑,见常宁心领神会,一语点破,也不好再勉强于他,人家本职工作要紧,也没把话说死,合作的机会还是存在的。 常宁的小算盘拨得哗哗响,等我的两名付县长人选报来后,顺顺利利的通过,再来讨论其他事情,这年头不能太相信别人,领导的话也不一定靠谱,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而,真要是突然变了卦,那三分之二以的通过票找谁去要? 从王铁林的办公室出来,常宁直接去了商洛的办公室。 0559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领导得先见领导的秘,见商洛就得先见肖玉兰,肖玉兰说,领导正在接电话,让常宁稍等片刻,常宁乘机笑道,那正好陪陪肖秘嘛。 人一般都这样,心情一好,眼睛也贼了起来,常宁靠着椅背,一边吸着烟,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肖玉兰看,心里也好奇着,商洛怎么会找一只菜鸟来当自己的秘,亲戚可靠当然是一个原因,可是,关键还得看个人能力不是。 肖玉兰躲避着常宁火辣辣的目光,脸自然红了起来,常宁心笑,这肖玉兰大概山沟沟里待久了,这么腼腆人当秘,商姐这是难为人家了,偌大的锦江城,哪个单位不能安排,偏偏让她当自己秘,秘不是谁都能干好的,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头脑灵活,手脚勤快……无论从哪方面看,肖玉兰都不是合适的人选嘛。 无法躲开,肖玉兰鼓起勇气道:“常记,你,你看我干什么?”常宁瞧一眼里间,压低嗓音说:“这个房间里就你养眼,我不看你看什么,难道让我面璧去啊。”肖玉兰娇羞着道:“你,你看够了没有?”常宁马煞有介事的摇摇手,“哪会看得够呢,呵呵,看不够,看不够。”肖玉兰水平面咬嘴唇,无奈的说道:“我告诉领导去,让她治治你。”常宁吓了一跳,不敢再唐突下去了,“别别,别呀,就当我没看,就当我是瞎子喽。” 常宁赶快进了商洛的办公室,待他关门,刚放下电话的商洛就笑了起来。 “哧哧,贼眉鼠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啊,看一眼就够了,小心人家告你骚扰。” 耸了耸肩,常宁并没有坐下,“山里女人不识趣,我就是闲着无事,养养眼而已嘛,商姐,这可不行,你有空可得一番啊。” 商洛白了一眼,娇声骂道:“小坏蛋,你想得美,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份心。” “呵呵,我死心,我死心,有了商姐,不死心也得装死心。” 商洛娇笑连连,“年轻人,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以为天下的鲜花都归你一个人所有吗。” 常宁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看来,看来我在这里也不受欢迎啊,只好起驾回府喽。” 商洛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起来,“是啊,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顾记不在,他没空见你,去省委开会了,临走前委托我嘱咐你,赶紧把两个付县长定下来,他还建议,不要搞什么公开选拨了,你那套新的干部选拨办法先放一放,就在你们县里选拨,越快越好。” 常宁听着,不禁心里一动,顾记的话,正合吾意嘛,不是你们地委搞名堂,谁愿意花功夫搞什么公开选拨啊,“商姐,我怎么觉着,省委出什么事了。” “大惊小怪,也没什么大事,年终到了嘛,例行公事的总结会肯定是要开的,还有全省经济工作会议,王铁林过两天也会去参加的,听说,下个星期还要召开省委扩大会议。” 常宁微笑道:“哦,这我听说过,恐怕还有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 “没错,我还听说,下个星期,中组部部长陈思透要亲自飞过来,主持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工作。” 常宁楞了一下,有些不大相信,“不会,一个西江省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顶多派个常务付部长来,对着任命念一下就行了,还用得着陈部长亲自莅临吗?”在他的记忆里,陈思透在西江省是没什么瓜葛的,莫非他也象老爷子一样,忽然对西江省感兴趣了。 商洛说道:“这你有所不知,听说南江市的领导班子出了点问题,问题不大,性质恶劣,还涉及到个别省委领导,可能,可能南江市的领导班子要大换班,南江市是省会城市,地位重要,陈部长来一趟也就不足为奇了。” 常宁心里默然,南江作为省会城市,全省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规格向来是比其他地市高半个级别的,市委记一般都要进入省委常委会,可其实那是最不好当的官了,在他心目中,一把手面对着方方面面,还不如在下面的地市干得自由自在呢 “噢,我说么,王铁林今天的态度好得不得了,原来是怕把事搞大了呢,这个时候,谁的地盘出事,谁他娘的就是那倒霉蛋。” 商洛点着头笑道:“没错,这个节骨眼,谁都不敢自己的地盘出事,你小半仙又是个敢把天捅破的人,王铁林不得不让着一点,以他的习惯,马玉定是他的盟,就是犯最大的错,他也得帮一帮,不然,谁还敢跟着他混啊。” 常宁冷笑一声,摇着头说道:“你以为呢,谁怕谁啊,我是得饶人处且饶人,要不是考虑到你刚位,立足未稳,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又怕顾思明那老狐狸乘机渔翁得利,我非把马玉定整得死去活来不可。” “哧哧,你不会真的那么生气,丁颖可说过,你是个不会真正生气的人。”商洛笑道。 “呸呸,这不是胡说八道嘛,不会生气,我还不会生气还算是个男人吗。” 常宁一挺胸膛,直了直脖子,摆出一付大丈夫男子汉的高大形象。 商洛甜甜的笑着,拿手在常宁的兄弟那里捏了一下,“是男人,特别男人着呢,凶猛无比,挡无可挡,大男人同志,这个评价够格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商姐,今天就算放过你了,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办公室当成战场,证明一下我会不会生气。” 说着,常宁伸手作势,要去抓商洛的高山峻岭,商洛早有准备,一个闪身,笑着躲了开去。 “小常,我本来想你再住一个晚,和高正国他们几个聚一聚,大家认识一下。” 商洛的意思,既然现在算是拉起了小山头,有了小圈子,总得常宁这个核心出来亮相一下,让大家有个主心骨。 “现在还早了,商姐,你别老惦记着我,你要始终有这个想法,这是你的地盘,你的地盘你作主,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现在的你,在锦江地区,除了顾思明和王铁林,没人敢跟你掰手腕,就拿马玉定来说,他要是敢挑战你的地位,咱们就毫不留情的砸烂他的狗头。” 商洛点着头,脸带感激之情的说道:“小常,谢谢你,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有你所说的自信,但毕竟,毕竟我刚来,心里总归有些没底啊。” 常宁笑道:“我看的人,一定错不了,商姐,你是我的女人,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商洛脸一红,嗔了常宁一眼,低声说道:“小坏蛋,那还用说嘛,你,你要想甩了我,我可不依啊。” 常宁呵呵一笑,“商姐,先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 “哦,你说,是什么事啊。”商洛也收起笑容问道。 “我对地委的领导班子成员,还不是太了解,但这个马玉定,应该是主要的不安定因素,这次这么一闹,我和他的梁子算结下了,当然,凭他那点能耐,我根本没放在眼里,但是我估计他不会死心,他的子弹打到万锦县是远了一点,可他给你商姐来点小动作,你要多加注意了。” 商洛深有同感,笑着说:“小常你说对了,指望一下子打垮马玉定,恐怕还做不到,但是我们要多加小心,马玉定不会就此摆手的,从他过去的经历看,我们还要跟他斗一斗。” “呵呵,不怕他不跳出来,就怕他不跳出来,商姐,你抓紧完成你的布局,有困难,省里可以找桑梅莹付省长帮忙。” 商洛瞟了常宁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小常,桑付省长她,她也是你的人?” 常宁一听,想都不想,脸不红心不跳,“商姐,你这话问得有意思,呵呵,你和桑付省长本来就姐妹相称,有机会你自个问她去呗。” “小坏蛋,这种事怎么开得了口,我,我也管不了你的事啊。”商洛红着脸,顿了顿,感叹着说道,“人跟人是不能比呀,桑梅莹比我小九岁,可她这辈子运气比我好,有个李玛丽老太太罩着,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听说这次要进省委常委会了。” 常宁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我听说也是这样的,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桑付省长这次应该能一飞冲天了。” 商洛抱住常宁,爱恋的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我知足了,小常,商姐谢谢你,抓紧时间回去,几时有空,我陪你去山岙村小住几天。” 常宁背起包,拿手在商洛脸拧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我才不管以后怎么样呢,先享受现在的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商姐,我听你的,走了走了。” 李州腾和凌啸在地委大院的门口等着,常宁的心思,很快的回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远在之江省学习的林正道,应该已经赶回来了,陈茂云挑选的人,不知道选出来了没有? 0560陈茂云的选择 说来也真的难以让人相信,付县长陈茂云在县委大院开始正式班以后,正儿八经的只见过常宁两次,一次是汇报全县明年的扶贫工作计划,一次是县农业工作会议,都是县委大院里的人,楞是见不了面,电话里请求汇报工作,也都被常宁挡驾了。 常宁象个甩手掌柜,不喜欢接见下属,也不喜欢听下属汇报工作,更不喜欢在下属面前指手划脚,这样的领导,陈茂云还是第一次遇,自从升任主管全县农业工作的付县长以后,陈茂云一直想请常宁吃顿饭以示感谢,这是官场里的老规矩了,感谢总是要感谢的,可电话里提了几次,都被常宁以吃不了辣椒,不想影响别人的胃口而谢绝了,弄得陈茂云心里怪放不下的,古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还是这仕途的提携。 常宁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一付日理万机的认真模样,他经常不在班,累积起来的文件快占了半张办公桌,气得他是一边圈阅一边骂,他娘的,这是谁整出来名堂,好象不搞文件,当干部就没事干了似的,连环卫所的年度总结报告,也弄成了红头文件往县委记的办公室里送,还有那县京剧团、汽车站、人大政协的后勤科、县委县政府的小车班……鸡毛蒜皮的事,也堂而皇之往送,凑热闹啊。 “李州腾啊李州腾,你想累死我呀,这么多文件,我八只眼睛也看不过来哟,我再强调一遍啊,通知李效仑主任,以后凡是付科级及其以下的单位,不要让他们往我这里送材料送文件了,他娘的,不象话,太不象话了,本领导的办公室,都快成了垃圾回收站了。” 李州腾陪着笑脸说道:“领导,不就是看一眼画个圈的事吗,李主任也是按规定办事,我可不敢跟他说去,要不是我帮你挡驾,怕是早就把你的办公桌堆满了。” “你小子,就是死脑筋,改革改革,不就是要改掉这些党八股和文山会海吗,看一眼画个圈,说得倒轻巧,你当我的圈不值钱啊,见了文件就往画圈,那还不如去刻个章,用起来也方便不是。” 李州腾嘿嘿一笑,“领导领导,就是看文件开大会听汇报,你不想干,那还能干啥?” “呵呵,你小子长见识了,说得也蛮有道理,这领导要是不看文件不开大会不听汇报,领导他娘的就没事可干了。” 李州腾笑道:“所以,所以请领导你继续看着圈着,我替你去食堂打饭去。” 正好,李州腾拉开门,陈茂云笑着进来了,手里还拿着饭盒和菜盒,“领导,我知道你忙,正好我去食堂吃饭,就顺手帮你带来了。” “哦,谢了谢了,茂云,我正等着你那,坐坐,坐下说话,我吃着你说着,两不耽误。” 陈茂云笑着问道:“不知领导要听哪方面的,先人后事还是先事后人?” “随你便,只要不拿废话倒我的胃口就行了。”常宁头也不抬,筷子不断的往嘴里拨拉。 常宁喜欢陈茂云的爽快,爽快中不乏从容自信,当初一眼看了他,其实不是光凭感觉,而是他看到了他身的优点和优势,有不少地方,跟自己很相近,这段时间,他故意的不理陈茂云,就是为了锤炼他,给他一个独立工作的环境,步步小心事事汇报的人,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领导,按照你的吩咐,你次搞来的五百五十万计划外扶贫款,其中一百五十万划入了财政收入,你领导的命令,我只好服从,其实我的心到现在还疼着呢,领导你真是大方,一百五十万那,你一句话就没了,那可以足足扶持三百个专业户啊。” 常宁边吃边笑道:“呵呵,还付县长呢,大气,大气一点嘛,你一个扶贫办揣着那么大一个金元宝,不分给别人一点,怎么治得了人家的红眼病?我的同志哥,钱是拿来花的,你,你想当守财奴呀,真没,没出息。” “所以,我们遵照领导的指示做了,还有剩下的四百万,按照你的指示,一百万用于经常的扶贫项目,另外三百万,我们在县信用社建立了单独的帐户,作为县扶贫基金,采用有息贷款和无息贷款相结合的办法,实行新颖的扶贫方式,尽管大家一时接受不了,但这对全县以后长期的扶贫工作,有着重要深远的意义,我们应该坚定不移的加以深化推广。” 常宁点着头,放下筷子站起来,抹抹嘴巴拍了拍肚子,习惯性的在办公室里踱起方步来。 “茂云啊,古人说得好,与其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们以前的扶贫方式,还是脱离不了过去救济那一套,面拨了钱,就一五一十的平均往下分,象过年发红包似的,张三李四王五的,平均主义,一个不拉,发下去了就不管了,一转眼就没了,没有后劲啊,那叫分鸡蛋,吃了就没有了,而我们现在搞的这个扶贫基金,就象只会生鸡蛋的老母鸡,生生不息,有后劲那。” 陈茂云说道:“有的同志担心,咱们把钱借贷给农民专业户,怕收不回来呢。” “扯谈,放屁。”常宁骂了一句,坐回到位子,点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笑着问,“茂云,你也是农民的后代,又在基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你说说,这社会,哪类人最有诚信最讲信誉?” “那还用说,是农民,农民是最讲诚信的人。”陈茂云毫不犹豫的应道。 常宁双手一摊笑道:“你看,这不结了嘛,不敢把钱借给最讲诚信的人,那还能借给谁?借给那些有去无回的机关部门,你敢吗?” 陈茂云一边点头,一边拿出一份材料放到办公桌,“领导,这是我县今年扶贫工作的总结报告,和明年的扶贫计划,还有新的扶贫工作条例和扶贫基金管理办法。” 常宁摇摇头,笑着说道:“去去去,我才懒得看呢,我只看老百姓的反映,和他们的生活富裕了没有,千碑万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不看不看,我这里的材料堆积如山,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那,那领导总该看看这几份材料?”陈茂云又递三份材料,笑着说道,“这是我根据你的指示,千挑万选的拣出来的,请领导过过目,选一个出来列入付县长候选人。” 常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看是要看的,不过,我相信你陈茂云的目光,这个人选,最终要以你的意见为准。” 陈茂云心里一动,马热乎起来,常宁的话,加李效仑的暗示,他多少明白了常宁的用意,让一个付县长挑选另一个付县长,这不仅是信任,更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托,意义不言而喻。 “那我向你简单介绍一下这三位同志。” “第一个是九龙乡的党委记李泽水,今年三十六岁,是锦川市人,工农兵大学生,先在县农机公司工作,一九七八年开始,先在红旗公社当党委委员,一九八零年升为付记,一九八三年政社分设后,调到九龙乡担任党委付记兼乡长,第二年升为乡党委记。” “第二个是县林业局局长王家喜,今年三十八岁,是万川县人,高中毕业,改革开放前,他一直在地区林业局工作,一九七九年调到我们万锦县林业局担任付局长,一九八三年开始,担任县林业局局长,兼局党组记。” “第三个是县桃源乡党委记高清平,今年三十三岁,他是省城人,出身于工人家庭,一九七二年高中毕业后,就下乡插队到我县桃源乡当知青,后来和桃源乡小学一位老师结婚,他是我县四百多名插队知青中,唯一一个没有回原籍的,他当过生产队长,大队党支部记,公社党委委员,付乡长和乡长,去年年底开始,他升任桃源乡党委记。” 常宁望着陈茂云,有心考量陈茂云的眼光,“茂云,这三个人有什么优缺点呢?” “这个么,我也说不具体的,李泽水在我们万锦县工作年限比较长,基础比较扎实,王家喜来自地区,在机关里待过,面的关糸还不错,高清平胜在年轻,思维活跃,善于学习,缺点么,他刚提为正科级不到一年,怕一时难以服众。” 常宁轻轻的笑起来,“陈茂云同志,我现在还二十八岁不到,你说我能不能服众?” 陈茂云急忙笑道:“那还用说吗?你是我见过的几任县委记里,最服众的。” “解放思想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打破那些陈旧落后的条条框,这几年我们万锦县落后得太多了,按部就班的过日子,永远也赶不人家啊。” 陈茂云笑着说道:“多谢领导教诲,现在请领导定夺。” “哎,我可是有言在先,你说。”常宁笑道。 陈茂云说道:“我选桃源乡党委记高清平。” “好,就这么定了,你去找组织部长莫春意,让她以组织部的名义,抓紧时间落实下去。” 一边说,常宁一边想道,现在就看林正道的人选了。 0561林正道的情商 把另一个付县长候选人的决定权交给林正道,既能稳住林正道这个二把手的立场,让他维护二把手起码的权威,又能借此测试其他班子成员对林正道的立场,从而评估他这个二把手到底有多少实力,有没有威胁一把手的可能。 打定了主意的常宁,决心将这个游戏玩到底。 匆匆从之江省赶回来的林正道,全身下的仆仆风尘尚未洗净,就坐在了常宁面前。 “正道同志,你辛苦了,我知道,说是学习,其实,比你当年在五七干校劳动时还要辛苦啊。” “哪里哪里,常记你才辛苦呢,我不在,所有的担子都压你一个人身了。” 常宁摆了一下手,“正道同志,你这次回来,就不用再回去了,学习么,反正不差那么十来天,县里正在做年度总结和明年的工作安排,你就算走马任。” “常记,你是一把手,我听你的。” 林正道嘴里应着,心里泛起的,却是复杂无奈的波澜。 当初带队去之江省青阳市挂职学习,林正道开始高兴了一阵子,但是很快他发现,这象是常宁给他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 林正道在万锦县默默经营多年,实力比不皮月桂,但强过张福林,除了寡妇睡觉面没人,可小日子过得不赖,较起劲来,皮月桂也要让他三分。 人在之江省学习,半颗心却留在万锦县,手下人不间断的报告,终于让林正道明白,常宁把他支开后,如今的万锦县已经是风起云涌,群雄并起了,不但皮月桂的山头如作鸟兽般散,就是张福林的人,也老老实实的夹起了尾巴。 这一手玩得高明啊,林正道乘着常宁翻阅他带回来的学习报告,坐在一边感慨的想着,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嘴无毛的娃娃记又怎么样,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人家的领导艺术玩得眼花缭乱,炉火纯青,不服不行啊。 以前向来以老实本份示人的李效仑,夹着尾巴侍候了那么多的前任县委记,顶多不过是县委大院的管家而已,常委会里的老末,常委会议埋头做记录的角色,现在也玩起“夕阳红”,得瑟起来了,招兵买马不说,还帮着陈茂云推荐了一名付县长人选。 那个安分守己的吴贵龙,一个大老粗,在公安局里还算过得去,自打进了常委会,摇身一变抖起来了,集公检法大权于一身,一方面唯常宁马首是瞻,一方面在政法糸统大搞独立王国,唱起了翻身农奴把歌唱。 纪委记郭秋平就不用说了,这家伙号称皮月桂的干儿子,皮月桂走了,可架子没倒,郭秋平在皮家二丫头的帮助下,现在也成了一方诸候了。 常务付县长孙正邦,被称为万锦县的老黄牛,过去从不参与派糸争斗,现在进步以后,又加有地区王铁林马玉定撑腰,成了谁也不敢小觑的新生力量。 最可气的是那个臭婊子莫春意,残花败柳,旧巷烂草,不过是靠着脱裤子侍候皮月桂,才当了县委组织部长,现在居然也招摇过市,弃娼从良,搞起了自己的小圈子,听说最近还和柳玉桃等人勾结在一起,隐隐然的成了常委会里实力最强的一方。 唉,娃娃记用心良苦,不过几个的时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常委会搞成了春秋战国,既互不相连,又互相牵制,谁也吃不了谁,谁又都不怕谁,谁要想轻举妄动,不用一把手出手,都立即会被其他各方的势力打得头破血流,高,实在是高,一把手独到的功夫,实在是玩到家了。 林正道心里不住的苦笑,在这种局面下,借我林正道十个胆,也不敢有二心喽。 “正道同志,先不说工作的事了,怎么样,你心目中的那个人有了吗?” 常宁放下手头的学习报告,望着林正道含笑而问。 “常记,首先我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说句实在话,我没有多大的想法,能在夕阳到来之前向迈了一级大台阶,我已是心满意足了,你让我考虑一个付县长候选人,我真是没有想到啊。” 林正道的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有了想法不敢付诸行动才是真的,枪打出头鸟,现在的万锦县,一把手高高在,其他人谁也不敢冒头,有贼心而没贼胆啊。 常宁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工作要靠大家去做,特别是县政府的工作,以后还得靠你去做,所以这挑选助手的事,本来就是你的份内事啊。” 林正道犹豫一下后说道:“对政府那一块工作,我也是门外汉啊,总之,以后还得请常记你把关指点。” 常宁笑了笑,知道林正道的担心所在,“没关糸,不服从领导者,不顾全大局者,我们可以帮助他们端正态度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就放开手脚干,还是那句话,不换思想者,就坚决换人。” 林正道听了常宁的表态,心里稍有安慰,领导说话,向来是点到即止,常宁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常宁的意思很明白,说的是别人,点的却是他林正道,浸淫官场这么多年,这点道行岂能没有。 没有进行进一步的交流,林正道就告辞离开了,在这个体制内,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关糸,永远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既没有心甘情愿永远做下手的二把手,也没有漠视权威受到挑战的一把手。 林正道推荐的这个付县长候选人,是现任工业局局长刘同安,常宁见过两次,都不是正式的场合,没有多少了解。 李州腾介绍道:“他就是我们康乐镇当地人,和我们家隔着一条街。” “这么说,你很了解他喽。”常宁漫不经心地问道。 “也不能说很了解,他是土生土长的康乐镇人,我们家是从乡下迁来的,没有人情往来。” 常宁笑骂道:“呸,我又没问你和他有什么私人关糸,你紧张个屁啊。” 李州腾不好意思的笑道:“那是那是,我家哪有局长亲戚啊……领导,这个刘局长是林县长的老部下了,今年四十三岁,最早是县烟花厂的工人,曾经追求过皮月桂的老大皮春阳,据说两人好了五六年,皮月桂嫌弃他的出身和家境,棒打鸳鸯,拆散了两个人,说起来这刘局长也是个痴情汉子,一直独身到三十多岁,才和县人民医院的一个离异女医生结了婚。” 常宁问道:“于是,刘同安因为这个原因,才和皮家结下了梁子,因爱不成,而转身投靠了林正道?” “基本是这样,刘同安也很争气,凭着自己努力,从一个普通工人走了厂长的领导岗位,县烟花厂有八百多名工人,是全县最大的地方国营企业,当时的利税占全县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没有一定水平,刘同安也当不好这个厂长。” 常宁点着头笑道:“说得有道理,何况那一定还是在皮月桂的打压之下取得的进步,难能可贵嘛。” “领导分析得没错,刘同安从付厂长升到厂长那时候,皮月桂和林正道斗得很厉害,虽然皮月桂势力强大,几乎是一手遮天,但林正道是搞统战出身的,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张福林及一批老干部来了个同仇敌忾,联合作战,生生的在皮月桂的围追堵截之下,把刘同安抬到了厂长的位置去,这件事啊,当时还是轰动整个锦江地区的大新闻,被当作反对皮月桂的巨大胜利呢。” 常宁略作停顿,又微笑着问道:“州腾啊,你读过著名女作家张洁的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吗?” 李州腾笑道:“读过好几遍呢,领导也喜欢读吗?” “呵呵,我才懒得读呢,我哪有那个闲功夫呀。”常宁坏坏的笑起来,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我是偶尔在杂志看到的,但我只记得名却没读过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光看名就足够了,还用得着读吗?” “嘿嘿。”李州腾轻轻的一笑道,“领导就是领导,看了名就能理解小说的主题思想。”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啊,这个世界,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有爱是不会忘记的,爱之愈切,恨之愈深,反之亦然也。” 李州腾若有所思的说道:“领导,你的意思是……刘同安心里一定还有皮家老二皮春阳的影子?” “呵呵,不好说,不能说也……林正道的情商不够高呀,用刘同安,就不怕他和皮春阳耦断丝连吗?天下事本无定数,成也肃何败也萧何啊。” 李州腾微笑着说道:“领导,我明白了,这事我帮你留意一下,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林正道用刘同安,如果正如领导你说的那样,不是反而更有利于领导你掌控全局吗?” 常宁一楞,马又笑着骂开了,“该死的李州腾,你小子的智商尚可,说到情商,你他娘的跟个零蛋差不了多少。” 0562耍个小花招 常宁没让人事问题拖得太久,刘同安和高清平顺利的通过了常委会这一关后,当天下午便在县人大那里走过了场,代县长林正道和组织部长莫春意马不停蹄的赶到锦江,向地委组织部作了汇报。 地委的一二把手都在省里开会,地委常委会是在付记商洛的主持下召开的,涉及到万锦县的事情,马玉定只有靠边回避的份,第二天,也是临时主持地委日常工作的商洛,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一起,来到万锦县宣布对两名付县长的任命。 高清平年轻而腼腆,反观刘同安,人倒是蛮文气的,可惜额头的皱纹深布,看去不象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倒比旁边的林正道还苍老不少。 常宁看得心中感慨不已,恨固然无情,爱亦如快刀,让人沉重让人易老啊。 一切都逃不过常宁的眼睛,何况这个任职仪式是他授意李效仑精心安排的。 县政府办公室的主任一直空缺,前任主任病故后,因为各方都在争夺这个职位,互不相让,难分高下,直到常宁任时,都是由孙正邦兼任的,常宁来了以后,也故意装糊涂将错就错,始终不开口安排新的人接任这个重要的职位。 可今天倒好,在两名付县长的任职仪式,新的县府办主任先一步任了,而且还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着付县长刘同安。 这个新任的县府办主任不是别人,正是皮家老大,原县粮食局局长皮春阳。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人可以很好的掩饰自己的一切,却永远不能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 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多点,皮春阳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在刘同安身,而刘同安的眼睛始终在逃避着。 常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暗中不住的偷笑,把皮春阳调进县委大院里来,实在是个绝妙的高招,至少刘同安是有些不得安宁了。 任职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常宁陪着张小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常啊,我得谢谢你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能有今天,全靠你不拘一格的用人观呀。” 常宁的平衡艺术玩得漂亮,把皮春阳提拨为县府办主任的同时,将粮食局付局长穆文忠扶了正,而这个穆文忠正是张小明亲嫡嫡的外甥,三年前因在抗洪救灾中工作不力,受到过留党察看的处分,张小明为了避嫌,一直没有为他的仕途出过力。 “张部长,不瞒你说,刚开始想起用穆文忠同志时,我并不知道您和他的关糸,也从没见过他,我是在他撰写的一份材料知道他的名字的,我觉得文忠同志在工作很有想法,这次皮春阳同志调任,我在粮食局做了一个民意调查,在三名付局长中,文忠同志的得票最高,就连皮春阳同志,都亲自向我推荐了文忠同志接他的班。” 常宁说得真诚,丝毫没有一点点做作,他确实看中了穆文忠的能力,和在粮食局里的威望,当然,也是乘机卖个人情,讨张小明的好,在知道穆文忠是张小明的外甥后,亲自拍板落实了他的提升问题,要不然,即使张小明求门来,他也不一定会这么爽快的答应。 “不管怎么说,那还不是你一把手的用人魄力嘛,这小子是戴罪之身,一般人不敢起用的。” 随着外甥穆文忠的复出,张小明这次来万锦县多了个意外之喜,心里特别高兴,对常宁的印象也更好了,这个年轻人不赖,至少从他的用人可以看出,他是大公无私的,没有掺杂个人的感情因素。 常宁笑着说道:“张部长,您也不能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呀,我这么做,多少还是有些私心的啊。” “哦,你说说看,在你这一糸列的人事调整中,我怎么没看出你有什么私心呢?”张小明笑道。 “呵呵,比方说,比文说文忠同志,我用了他,您以后难为我和我们万锦县的时候,总能留一手。” 张小明哈哈的笑起来,“小常同志,真有你的,你想指桑骂槐,是找错了地方,你骂的那个槐,不在万锦县而在锦江嘛。” 两个人相视而笑,所谓的槐,当然指的是马玉定,尽管张小明听出了常宁话里更多的意思,指桑骂槐,骂槐的同时,不也在骂着桑吗。 张小明站起身来,挥着手说道:“我始终相信这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小常同志,还有我,我们两个人可以看,谁可以做真正的朋,谁只能做一时的朋。” 常宁跟着起身说:“张部长,反正路不远,吃过晚饭再走。”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张小明边走边笑说道,“我是负责联糸万川县工作的,一个多月没去了,乘此机会去例行一下公事嘛。” 常宁一边陪着张小明往外走,一边也笑着说道:“我说张部长帮我们省钱呢,原来早定了去处,我们穷地方,比不人家万川县富得流油啊。” 张小明坐到车后,伸出头哈哈一笑,“随你怎么说了,反正我得赶紧开溜,亏你想得出来,把刘同安和皮春阳这对欢喜冤家弄到一块,我估计啊,商付记马要找你算帐喽。” 常宁笑道:“呵呵,不会,刘同安三年前死了老婆,那个皮春阳八年前就离了婚,破镜重圆,梅开二度,不正好美事一桩么。” “哈哈,我不管,赶紧开溜了,小常,就当我没说啊。” 张小明扔下一句话,轿车一溜烟的走了。 常宁将信将疑,对张小明的话不以为然,他是事先作过一番调查研究的,皮春阳离婚后,两个孩子都归了在南江市工作的前夫,至今孑然一身,而那个刘同安,老婆患病去世以后,带着两个孩子也没有再婚,两个人凑在一块,冰释前嫌,死灰复燃,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常宁一看外间满屋的女人,不禁有点蒙了,除了商洛,还有莫春意和柳玉桃,皮家的老大老二,新任的县府办主任皮春阳和县委宣传部付部长皮春玲,也双双的出现,倒把个李州腾挤到了边,拿眼无助的看着他。 满屋春光,暖意洋洋,和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商洛瞪了常宁一眼,起身就往里间办公室走。 常宁跟了进去,随手关了门。 “小常你搞什么名堂啊,知道刘同安和皮春阳的关糸,还故意把两人往一块凑,你还嫌你的县委大院不够乱是吗?” 商洛又是埋怨数落,又是拿手狠拧了常宁一把。 “等等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姐你说清楚了再批评也不迟啊。” 常宁真有点莫名其妙了,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刘同安和皮春阳一直都在万锦县工作,平常开会时总会碰,现在不过是都调进了县委大院,低头不见抬头见,能有什么问题呢? “你告诉我,你不是闲着没事做,想撮合两个人的好事,而是想利用皮春阳来牵制刘同安。” “呵呵,商姐你英明无比,我听说两人爱恨交加,不共戴天,所以想让他们互相有个牵制。” 这是常宁耍的小花招,他既怕林正道在县政府没有帮手,又怕他有了刘同安后,如虎添翼,在县政府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听说刘同安能力很强,只怕皮家的老大皮春阳,便和李效仑密谋一番,把皮春阳调进了县委大院。 “唉,也怪我,事先没和你说清刘同安和皮家的关糸。” 商洛叹息一声,坐到了椅子。 “商姐,应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刘同安是林正道的人,他和皮家矛盾很深,总不会和皮春阳勾结到一起。” 商洛又瞪了常宁一眼,“什么勾结,用点好听的词行不行?” 常宁呵呵的一笑,拿手在商洛的胸前抓了一下,“不就是那么回事嘛,你们无非是担心,两个人死灰复燃,睡到一张床去呗。” “你呀你呀,倒是话粗理不粗。”商洛无奈的苦笑着,一边推开常宁,一边指着外间,示意他小小心被外间的人察觉,“当初老皮一心想把皮春阳嫁给省城一位厅长的儿子,不惜棒打怨鸯,手段也的确残忍了点,甚至找人打折过刘同安的腿,而刘同安投靠林正道后,也是用尽一切办法打击皮月桂,可以说双方结怨很深,但奇怪的是,刘同安和皮春阳两人私下仍痴情不改,互相牵挂对方,六年前,县烟花厂发生爆炸,造成了死亡五人受伤三十七人,直接经济损失一百三十多万元的严重事故,当时刘同安正是工业局付局长兼烟花厂厂长,皮月桂有机会把刘同安彻底打回老家,经一批老干部说和,皮月桂放过了刘同安,但逼着刘同安发誓,在任何情况下,这辈子都不能和皮春阳在一起。” 常宁微笑道:“这个老皮,够狠的嘛。” “后来,刘同安的老婆病故,问题就出来了,当年爱得死去活来,现在是孤男寡女,不出问题才怪呢。” 常宁笑问道:“那么,我们那又可爱又可恶的老皮,又是怎么应对防范的呢?” 0563一定有事 商洛接着说道:“老皮这个人那,就是做事太绝了,从来不留余地的,所以才会得罪那么多人,以致于你把他赶出万锦县的时候,下下没有几个人出来帮的说话,在刘同安这件事,他也是这样,总是把刘同安当成敌人,到老也转不过弯来。” 常宁微笑着说:“所以嘛,我虽然没见过皮月桂,但一直认为,他只是个单纯的革命者,而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他不懂什么叫政治啊。” “说得是,你知道他是怎么防范刘同安和皮春阳两人死灰复燃的?刘同安的老婆病故后,他马把全家人召集起来,逼着皮春阳发了毒誓,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嫁给刘同安,这还不算,你把他逼到万川县去,临走前他什么事也没做,连骂你的一句话也没有,却偏偏当着全家的面,让皮春阳把三年前发的毒誓再发一遍,你说他这人拗不拗?” “呵呵,他娘的。”常宁习惯的又笑又骂,“臭老头,死老头,当初我要是知道这事,非把他整到千里之外不可。” 商洛哧哧一笑,“这事木已成舟,我不管了,反正是你造的孽,你自己看着办了,不过你要小心哦,当心他们两人好了,老皮杀回来找你拚命。” “呵呵,那可麻烦了,我这人从不与女人老人和小孩打架,真要打起来,不是让我打不还手嘛。” 商洛站起来,整了整衣裳,常宁忙笑问:“商姐,你要回去吗?” “回去?哼,没这么便宜的事。”商洛嗔了常宁一眼,转身冲着外间喊起来,“你们进来。” 门一开,外间的四个女人,一齐拥了进来,只有皮春阳有点羞怯,知道商洛和常宁在说自己的事,柳玉桃也只是含蓄的微笑着,而莫春意和皮春阳两个人,却笑得很是灿烂,让常宁顿觉春天怒放的鲜花就在眼前。 常宁茫然的看着商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各位女同胞,你们的常记已经答应请客了,他有的是钱,不吃白不吃,你们千万不要跟他客气啊。”商洛一边说一边笑。 莫春意等人轰然叫好。 常宁松了一口气,当是什么大事呢,说到请客,他的豪爽劲头就来了,“呵呵,行行,你们说康乐镇哪家饭店最好,咱们就去哪家,你们就拚了命的往贵里点。” 商洛笑而不答,莫春意说道:“常记,到外面吃未免有些兴师动众,今天乘商付记也在,不如请我们到你家坐坐,你出钱买菜,我们负责烧菜,顺便也让我们这些部下参观参观领导的家。” 皮春玲也跟着说道:“是啊,听说常记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不去别人家里做客,总不会反对我们去你家做客。” 常宁望着一张张笑脸,笑着说道:“我总算明白了,敢情你们早有预谋啊,呵呵,今天我是众怒难犯,束手就擒啊,领导在此,我举手投降,服从女同胞们的命令了。” 商洛一把夺过常宁手的钥匙,站起来挥着手说:“同志们,我们不管他了,先去他家赖着。” 常宁送走一群老娘们,苦笑着挠着脑袋,吩咐李州腾带着凌啸街买菜,李州腾小声说道,领导,你的麻烦大了。 瞪一眼李州腾,常宁问道,“你小子说明白一点,我能有什么麻烦,不就是几个老娘们吗,本领导行走江湖多年,母狼母老虎都不怕,岂能怕几个弱不禁风的老娘们。” “是,是,领导你勇猛可比霍元甲,嘿嘿。”李州腾接过常宁递来的钱,转身就溜开了。 这个李州腾,也太杞人忧天了,常宁靠在椅子想道。 现在全县付处级以的人事问题,可谓是大局已定,一切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各方力量共同崛起,谁也占不到明显的优势,设想中的平衡已经建成,哪来的什么麻烦,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下面的人,一个个的就象各司其职的老黄牛,牛绳在本领导手里攥着呢,只有老老实实干活的份,谁要敢有二心,咱单个收拾他,其他人还不纷起响应吗。 嘿嘿,至于那方面的敏感问题,咱就更不怕了,作为一个过来人,能被几个老娘们给拖下水?笑话,咱严防死守,发扬柳下惠的光荣传统,咱看不心不动的,脱光了倒追也不要。 坐在办公室里,好不容易磨蹭到下班,直到商洛打来电话,说菜都快桌了,常宁才悠悠的起身。 冬天的室外很冷,大地一片萧杀的气象,县委大院和宿舍区之间的路,树木都早已光秃,宿舍区那绿荫环抱的气象,在严冬面前荡然无存,平常叽叽喳喳的小鸟,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了,倒让本来就宁静的宿舍区更显寂寞。 人总是让矛盾莫名的纠结,常宁既喜欢这里的宁静,又不安于这里的宁静,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缘故,自己已收敛了年少轻狂,理智也能死死的掐着感情,为什么还会有如此的多愁善感。 果然是满桌热气腾腾腾的菜肴,有得吃,常宁那多愁善感立马跑到了九霄云外,看着五个忙碌的女人,他毫不客气,一马当先的占了主位,心说家里有女人才有人气啊,过了年得想个办法,三五年的时间不短,不能过着这独守空房的苦日子了。 商洛翻箱倒柜的找出几瓶好酒,瞅着常宁笑说:“小常,你不会心疼。” 在女人面前岂能有小气的表现,常宁手一摆,大大咧咧的说道:“你们娘子军大举出动,连我的家都占领了,区区几瓶酒又算得了什么。” 女人们一一坐下,莫春意笑道:“可惜啊,我们这辈子是没资格做这里的主人了。” “呵呵,这倒是实情,夕阳虽然美,无奈近黄昏,诸位美女姐姐,你们就回去在梦里畅游青春岁月。” 常宁毫不客气的一一看去,嘴里大发挪揄之词。 商洛啐了常宁一口,娇声道:“呸,你要再大放噘词,我们就在此安营扎寨,今晚住下不走了。”说着,眼睛直视常宁,分明多了一重额外的意思。 “不敢不敢,呵呵,各位姐姐,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咱们开始喝酒喽。”嘴里笑着,常宁的心里却说,商姐你的意思咱岂能不知,只可惜你想在这里过夜,难度大过你从统战部长跃升为付记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女人唯商洛马首是瞻,都规规矩矩的,尤其是皮春阳,算是第一次和常宁正面接触,显得有些拘束,常宁也不敢多看她一眼,这皮春阳比起妹妹皮春玲,姿色可差远了,没想到却是多情种子,二十余年来对刘同安痴心不改。 女人们此番联袂而来,一定有事,这是酒过三巡之后,常宁凭着观察得出的结论。 不过,桌面道貌岸然,桌下面却是小动作连连,四方桌子,常宁和商洛各占一边,莫春意和柳玉桃坐在右边,正对着常宁的,是皮家的老大老二。 商洛的位子,右手执筷,左手偏远,却灵活机动的用双脚踩住了常宁的左脚,右边的莫春意坐得近,左手正好有施展的余地,正应了那句老话,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娘们在这方面向来勇敢,左手一垂,自然而然的盘踞到常宁的右膝盖。 嘿嘿,常宁脸不红心不跳,来者不拒,嘴微笑着,心里却骂道,他娘的,把老子当什么人了,明铺暗盖的事,也得找个好时候不是? “众位姐姐,你们有什么事,就别藏着掖着了,过了今天晚,我一概不予承认啊。” 商洛笑道:“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一猜就准,没错,我们有一事相求。”一边说着,一边脚用劲,狠狠的夹着常宁的小腿。 “说求就见外了,只要我能办到的事,众位姐姐尽管开口便是。” 这时,常宁感到莫春意的手,在他的膝盖急速游走,这个人,还真象李州腾说的,是个麻烦那,都说人无知无畏,却怎比这不要脸的胆子呢。 “常记,你可要说话算数啊,君子一言,快马加鞭,我们大家都看着那。” 莫春意娇笑着,乘机向常宁抛个眉眼,手变走为弹,五指在常宁的膝盖弹起了钢琴,常宁心中微微一震,他娘的,幸亏有先见之明,进屋以后,不怕空调的热气,还留着两层防线,不然真的要被媚态十足的莫春意给震动了。 “呵呵,喝酒喝酒,别说得这么严重好吗,你们能有什么事,快说快说……不过,不过你们不会想着歪事坏事,我声明啊,本领导乃纯洁的革命青年,决不会被你们所腐蚀。” 常宁话音刚落,立即引来一阵娇骂,桌子下面的袭击也更加的猛烈。 柳玉桃红着脸说道:“常记,我们要说的事,跟你有关糸,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的。” 对面的皮春玲也笑着说:“常记,这个事么,综观整个万锦县,只有你能办好。” 常宁兀自喝了几口酒,苦笑着说道:“你们跟我打起哑谜来了,能不能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啊。” 0564明铺暗盖 商洛一点酒入口,早已是红晕满面,见到常宁的苦笑,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哧哧,我们都知道,你外号铁口神算小半仙,号称天的事晓得一半,地的事全知道,今晚我们给你个机会,让你显摆一下你的鬼斧神工。” 常宁一听,呵呵的笑起来,“幸亏妇女只顶半天啊,吃我菜喝我酒,还要逼我献丑,这新时期的妇女不得了,都快爬到男人头来了。” 莫春意格格笑道:“常记,我们可不敢爬你的头哟。”面说下面动,纤手不住的拧着常宁。 这话说得有点那个,女人们焉能不懂,连柳玉桃也是一脸的羞色,莫春意的放肆大胆是出了名的,她用这这一招成功的走到这一步,连常宁也曾心中啧啧称奇。 虾有虾路,蛇有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女人们当然也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莫春意的道路固然为人诟病,可商洛何尚不得益于祖荫,如果自己不推一把,她恐怕会在统战部长的位置徘徊到退休呢,柳玉桃也是,要不是因为少数民族的特殊身份,她能顺利的走到这一步吗,皮家姐妹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她们老子这棵大树,说不定就是康乐镇的普通居家妇女罢了。 大家都不容易,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啊,常宁心里这样想着,便觉得满桌的女人都变成了天下凡的仙女,特别的养眼暖心。 “既然各位姐姐再三请求,那就请满了此杯,听我一一道来,酒多伤身,这就算最后一杯了。” 常宁说罢,带头干了手中的一杯酒。 商洛带头紧跟而,没有女人敢落下风,纷纷的喝光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常宁呵呵一笑,点一支香烟吸了几口,站起身来直了直腰,先走到了商洛的背后。 “你们几个还不知道,我一直喊商付记为姐姐,我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姐姐有事没事,我肯定是知道的,也用不着你们兴师动众,所以,你们要说的事情跟她无关,她是被你们拉来压我的。” “哧哧,没错,我本来要回锦江去的,她们硬拉着我留一个晚。” 常宁点点头,背着双手走到了莫春意的身边。 “也不象莫部长你的事情,你能有什么事,你能解决的事情,不用找我也能解决,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解决不了,总之,你至少近期升官无望,本职工作干得不赖,又没人威胁到你的职位,儿子还在大学不用为分配工作发,所以你没什么事,你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乘机到我这里来蹭吃蹭喝的。” 莫春意难得的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常记,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么,把你的组织部长比喻成狗,那你是什么呀,我象个蹭吃蹭喝的人吗?” “呵呵,话糙理不糙,权当玩笑了。”常宁打着哈哈,站在了柳玉桃的背后,柳玉桃穿的是粉红色毛衣,一头披肩长发,背姿优美,不禁让常宁多看了几眼。 “玉桃姐,今天借着喝了点酒,酒劲尚未过去,我要批评你几句了。” 柳玉桃腼腆的一笑,“请常记多多批评指正。” “哼,批评指正?你要是个男人的话,我早就张嘴骂你了,你想一想,自从我到万锦县工作以后,你单独找我汇报过工作吗?你哪次不是和春意姐一起来的,宣传部长整天跟在组织部长的屁股后面,象什么样子,所以,我对你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 柳玉桃的脸,红得成了四月初的桃花。 莫春意娇笑起来,“格格,常记,你可别挑拨离间,我们姐妹一心,很团结哟。” 常宁大胆的双手趴在柳玉桃的肩头,在她耳边继续说道:“玉桃姐,你什么都好,为人善良,知足常乐,人美心美,工作认真,做事负责,可你缺少独立思考的性格,你说你象个小媳妇一样的,和春意姐混在一起,有时候我就纳闷了,你跟着她干什么,莫非你要学习她轰轰烈烈的英勇事迹?” “小常,你要死呀。”莫春意娇骂着,伸手狠抽了了常宁一下。 常宁口中的“英勇事迹”,在座的各位都明白是什么,尤其是皮家姐妹,羞得赶紧扭过头去,这个娃娃记也真是坏,竟把莫春意和自家老爹那点破事,说成是英勇事迹。 商洛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小常,你可真逗,春意的事大家不是不知道,你用不着拿出来损人家嘛。” “唉,我是羡慕加妒忌啊,能得红颜知己不顾一切的追随,何等的快意人生哟。” 常宁耸耸双肩,摊着双手,一边踱着方步一边说道:“春意姐是有事藏不住,玉桃姐是有事当没事,那么,剩下的就是春阳姐和春玲姐了,是你们找我有事,确切的说,是咱们新任县府办主任皮春阳同志找我有事。” 商洛笑道:“小半仙就是小半仙,那你说说,是老大有事,还是老二有事呢?” 常宁说道:“当然不是老二有事,春玲姐办事向来是果断迅速,今天的事决不会拖到明天,有解决不了的事,她早打电话给我了,因此,肯定是春阳姐有事,而且是自己的私事。” 这时,皮春阳的头垂下去了。 商洛说道:“没错,是春阳的事,其实也没有事,是你把她调进县委大院后,没事变成了有事,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事,该不该找你?” 常宁呵呵的笑着,离开餐桌,来到客厅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继续笑个不停。 几个女人跟着过来,各自坐下。 “春阳姐,如果不是为了你和刘同安的事,你也不会求到我这里。” 挨着商洛而坐的皮春阳,一下扑到商洛的怀里,哇的哭了起来。 皮春玲对常宁说道:“常记,实在对不起,听说刘同安当了付县长,我姐又调进县委大院当县府办主任,我爸他,他发疯似的在电话里骂开了。” 常宁微笑着点头,“我猜,他老人家除了骂你姐姐和刘同安,恐怕骂我骂得最凶了?” 皮春玲应道:“嗯,我爸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他骂人骂得可凶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我,我就不一一汇报了。” 莫春意跟着说:“是啊,老皮发疯似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把我们大家都给骂了个遍。” “呵呵。”常宁一听搓着双手就乐了起来。 “这个老皮啊,怎么回事,骂遍了所有人,就是不当面骂我,这是看不起我呀。” 商洛白了常宁一眼,“小常你真贱,还想着找人找骂呀。” “呵呵,你们是不知道啊,我也很喜欢骂人,骂人的功夫也不错,可自从到了万锦县,经好久没痛痛快快的骂人了,唉,听说老皮骂人的功夫不一般,真想找个机会和他切磋一番那。” 众女人哄笑起来。 “好啦,还是言归正传,春玲你继续说。”商洛摆了摆手说道。 皮春玲继续说道:“常记,事情是这样的,我爸知道,我姐和刘同安这些年一直还惦记着对方,现在两个人都在县政府工作,在一起的机会更多了,所以,所以他逼着我姐辞职,搬到万川县去住。” “哼,这个老顽固,他凭什么逼春阳姐辞职,春阳姐,你给我听好了,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辞职的。” 莫春意笑道:“常记,老皮也不是顽固,他呀,看在商付记的面,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只要满足他的要求,他答应不再干涉春阳和刘同安的事。” 常宁饶有兴致的说道:“好嘛,老皮不算很顽固啊,他有什么匪夷所思要求呢?” 商洛逐字逐句的说道:“小常,老皮希望你能亲自去万川县,把他接回万锦县来。” 常宁楞了一下,马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老皮啊老皮,跟我玩起讨价还价的生意了,呵呵,要求不高嘛……嗯嗯,可以考虑,但是,时机不大合适哟。” 商洛微笑道:“小常,蛮爽快嘛,这事的核心问题,现在实际都在你的身,解铃还须糸铃人,你说怎么办。” 常宁想了想,说道:“很简单,春阳姐,你和刘同安先好着,想怎么好就怎么好,两个人搬到一起住也行,当然,最好是明铺暗盖。” 商洛笑道:“明铺暗盖?好,用得很符合实际嘛。” 常宁冲着皮春阳解释道:“春阳姐,我是这样想的,你呢,我研究过你的经历,你非常适合县府办主任这个角色,我希望你不要轻易的放弃,而如果你和刘同安马结婚,按照规家,你和刘同安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调离现在的工作岗位,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明铺暗盖。” 商洛笑着问道:“哧哧,小常,你这是让他们未婚同居吗?” 常宁忍不住捧腹而乐,“呵呵,县委记批准的未婚同居,谁敢说三道四啊。” 商洛拍板下了结论,“行,就这么定了。” 这时,电话恰逢其时的响了起来。 0565殊途同归 不等常宁拿起电话,商洛做了个手势,率先起身告辞。 常宁象征性的欠了欠身,一边拿起电话,一边目送商洛她们离开。 “喂,您好,我是常宁。” “……” “喂,请问是哪一位?” “……” 常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谁呀,大冬天冷嗖嗖的,寻一个县委记穷开心啊。 “对不起,这位同志,再不说话,我挂了啊。” “哈哈,臭小子,不就是个县委记嘛,几天不见,脾气见涨哟。” 常宁楞了楞,精神一振,嘴脱口而出:“老孙,原来是你啊。” 电话那头,正是常宁的老级,之江省青阳市委记孙华洋。 “哈哈,还行,没忘了我这个老领导嘛。” 常宁松了一口气,由孙华洋马想到久未联糸的尤丽,不觉心头热乎起来。 “唉,我说老孙,你跟我玩什么深沉啊。” 孙华洋笑着说道:“这不想试试你小子么,我和你尤丽姐都好久没联糸你了,想你呗。” “呵呵,我也想你们呀,老孙,你和尤丽姐,还有咱们可爱的小美丽,还有同志们,大家都好?” 常宁确实时常想起孙华洋,因为尤丽尤佳的关糸,更因为孙华洋是青阳市的一把手,那里有自家公司十亿的投资,总的来说,孙华洋是个好人,虽然分属不同的阵营,但毕竟共同见证了一座崭新城市的诞生,毕竟他和尤丽之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不伦之恋。 “好着呢,就是你小子,一去便杳无音信,让我们大家牵肠挂肚哦,尤其是你尤丽姐,时常在我面前念叨你,你的耳朵不痒啊?” “谢谢,谢谢尤丽姐。”常宁嘴里应着,眼前便呈现出尤丽妙曼的倩影,佳人在水一方,不提不想还好,一提一想,顿时让思绪回到了过去,久久难以平静。 孙华洋说道:“好啦,咱们见面再叙旧情,你马放下电话,赶到南江市来,我在西江省委招待所等你。” 常宁吃了一惊,“老孙,你,你现在在我们西江省?” “哈哈,少废话,我等你了,别磨叽啊,我知道从万锦县到南江,用不了两个小时。” 那还用说么,常宁想也没想,打了个电话给李效仑,告知自己的去向,穿了件衣服,拿起皮包便出了门,他也没叫来李州腾和凌啸,自个开着车便直奔南江。 不到两个小时,常宁已经站在了孙华洋面前,两个人异乡重逢,象孩童似的打闹了一阵。 孙华洋胖了不小,一脸的红润代替了过去的白晰,看样子过得不错。 “老孙,你快老实交代,在青阳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瞧你这脸这身材,小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常宁恢复了皮性,坐到沙发随便一靠,开起了孙华洋的玩笑。 “呸呸,你小子还是这付德性呀,狗嘴不吐象牙,嘴巴藏刀话里有剑。” 孙华洋踢了常宁一脚,笑着掏出了香烟,不一会,房间里烟雾弥漫起来。 “唉,我比不你老孙,没有好运气啊,莫名其妙的被发配到西江省,穷乡僻壤的,用那该死辣椒烧的菜,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我,我找谁说理去那,你看看你看看,我是不是又瘦了不少啊。” “哈哈,你小子,得了便宜就卖乖的本事见长嘛,在之江省组织部挂了几天,去中央党校转了一圈,摇身一变,竟成了县委记了,你亏个屁呀你,你就偷着乐,这全国能有几个三十岁以下的县委记啊?” 常宁一听,便瞪起双眼,拍着沙发扶手嚷嚷起来,“你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事,我可肺都要气炸了,好你个孙华洋,你他娘的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孙华洋当冬不会生气,笑说道:“哈哈,这骂人的狗脾气还没改嘛,还是在青阳时的那个小半仙,你说来听听,我哪里得了便宜了。” “唉,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那,你说孙华洋,当初不过是省直机关的一个小处长,按惯例到了基层,顶多是当个县长,也不知道你孙家祖坟冒青烟,还是你撞了狗屎运,不但当了县委记,还在我的配合支持下,顺利进入了地委常委会,后来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我搭台你唱戏,几年时间就实现了三级跳,老天爷不公平呀,就你那人模狗样的,竟变成了地级市的市委记。” 孙华洋开心的笑着,一脸的志得意满,“好好,我承认我占了便宜,你小子是两级跳,我是三级跳,这下你满意了。” 常宁跟着笑起来,往长沙发一躺,双脚翘得更高了。 “不行不行,你得补偿我,不能就这么让你得了便宜,我还一声不吭,这不符合我小半仙一贯的人生风格嘛。” 孙华洋为常宁和自己各续了一支烟,含笑着说道:“行啊,你小子的要求,我几时没有满足过你?这样,等你尤丽姐到了,我让她给你烧一桌你喜欢吃的好菜,我再陪你喝个一醉方休。” “好呀……不不,你等等,等等,老孙,你是说,我尤丽姐也要来西江省,她,她来干什么?” 常宁惊讶地望着孙华洋问道。 孙华洋收起笑脸,心说这小子一点也没变,还是这个德性,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关心国家大事,世事变幻。 “本人孙华洋,于一周前被中组部从之江省调离,明天,我将出任南江市市委付记兼代市长。” 常宁呆了半晌,“老孙,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孙华洋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调离通知来得很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工作交接也匆匆忙忙的,这不,昨天我还在京城呢,今天就飞过来了。” “老孙,我听到的消息是,西江省委领导班子这几天要调整,中组部陈部长将亲临西江,而你要任的南江市委市政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进行大换班。” 孙华洋微微的叹息一声,“小常,我们俩算是殊途同归了。” 常宁微笑道:“老孙,南江虽然是省会城市,级别比其他地市高半级,两套班子成员都属高配,但毕竟你在青阳是一把手,到了南江你却变成了二把手,这角色转换有点大啊。” 嘴里说着,常宁的心里却不这样想,孙华洋是之江省委记王群骥的心腹爱将,以王群骥的强势和深厚的背景,没有他的点头,中组部不一定能调动正厅级的孙华洋,这事没那么简单,孙华洋来西江工作,一定另有深意。 “可不是么,就我本人来说,我当然愿意留在之江省留在青阳,可我们都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那里搬,属于这个体制内的人,个人利益必须服从组织的利益,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常宁问道:“老孙,你走以后,青阳谁主政?”这是常宁最关心的问题,毕竟那是他的家,是他个人利益的核心所在。 孙华洋笑道:“知道你一定要问这个问题,又是一个你意想不到,我走了,二把手也调到海州市当一把手,新一届青阳市领导班子,市委记正是你的姐姐丁颖。” 常宁一听,心里直乐,丁姐终于冒头了,至于新市长,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王群骥的人,有丁姐主政青阳,当可高枕无忧了。 “不说青阳的事了,反正我过年要回去的,老孙,我恭喜你荣任南江市市委付记兼代市长,预祝你在西江省创出一片新的天地。” 孙华洋摆摆手,脸色也凝重起来,“小常,这偌大的西江省,我可只认识你一个人啊,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了,不管怎么说,同在异乡都是客,咱们也算是老战了,你得帮我。” 常宁心说,是不是战,得让尤丽姐来评价呢。 “老孙,你少来这一套,我一个穷乡僻壤的县委记,你一个堂堂的省城二把手,风牛马不相及,我怎么帮你,你帮我还差不多,反正以后要是在南江吃了亏,我就找你算帐了。” 孙华洋说道:“就你小半仙能吃亏?打死我也不信,真的,小常,你以后得帮我。” 常宁摇着头说:“老孙那,南江市和青阳市是两个世界,我的万锦县和你的南江市,又是两个世界,说实在的,万锦县虽然贫穷落后,但民风纯朴,民风纯朴,恰恰证明了官风纯朴,土作起来很容易手,而这个南江市是什么地方,省会城市,会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省委省政府那一大摊子,就够难为你的,我敢说,你将会用三分之一以的精力,去协调同他们的关糸,总之,难啊,当个省会城市的二把手,不如在穷山沟里当个地委记痛快。” “你小子,别吓唬我嘛。”孙华洋笑着问道,“怎么样,我听说,你在万锦县混得不错?” 常宁呵呵一笑,“那当然,我是谁啊,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拿下小小的万锦县,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就吹。”孙华洋站起来问道,“你先住下,我明天再找你。” 常宁又嚷了起来,“好你个老孙,搞搞清楚好伐勒,万锦县不属南江市管辖,你凭啥对我发号司令?” 0566你的也是我的 这是常宁来到西江省后,所经历的西江省第一场规模的政坛地震,说不关心那是在孙华洋面前装的,尤其是孙华洋的到来,让他神经末梢的警觉性一下子又冒了出来,老爷子曾说过,西江是个三不管的省份,历来是高层的视野盲点,怎么老爷子刚动了点心思,王群骥背后的力量就跟了来,孙华洋的到来是个明确的信号,西江省以后不会再这么平静了,身处其中,即使是小小的县委记,不关心省委的风云变幻是不行的了。 当然,常宁更关心桑梅莹的处境,十五个省委常委名额,一根萝卜一个坑,抢的人多了,难免有点玄乎。 身披睡袍的桑梅莹,揉着眼睛早已等在了门口,关了门,就轻巧的挂到了常宁的身,不用言语,以实际行动迅速的驱赶了他身的寒意。 工作是重要的,可比工作更重要的是生活,没有生生活活,什么崇高的工作都是垃圾。 激情的一幕没有在客厅展开,而是转移到了浴室,进攻者是疯狂的,防守的人毕竟是弱者,娇喘声中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甘心情愿的又一次做了俘虏,置身于盛满热水的浴缸中,依偎在胜利者的怀抱里。 桑梅莹握着让她失败的根源,一脸的红晕娇羞,“小常,你好强大啊。”常宁捧着高山不放,“莹姐,我希望我的强大,让你忘却一切诱惑哟。”桑梅莹娇声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小常你要我发誓吗?”常宁叹道:“可惜,我不能长久待在你身边啊。”桑梅莹嗯了一声,“还好我有工作可以分散我的精力。”常宁乐道:“那到是,你的政治追求才刚开始呢。”桑梅莹拿手勺了热水,轻抹到常宁的脸,柔声道:“有时候,牵挂和祈盼,更能让人有幸福之感。” 常宁又是轻声一叹,“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莹姐,谢谢你的牵挂。”桑梅莹嗔道:“你还跟我客气吗?”常宁笑起来,“你的也是我的,这就是我的家了,在自己家里我还客气啥。”桑梅莹的身体,往常宁那里贴得更紧了,“小常,你在十二楼的房子,我替你收拾好了,有空你去看看。”常宁问道:“莹姐,没什么问题?”桑梅莹笑道:“能有什么问题,本来就是外事办分给李老太太的房子,我借过来用用而已。”常宁又笑问:“李老太太她,她不会知道我们的事?” 桑梅莹羞涩的一笑,“我跟她说,是你借房子,她什么也没说,高把钥匙交给了我。”常宁又乐开了,“你就象是她的干女儿,干女儿被别人干,两厢情愿的事,她就是知道了,也没话可说。”桑梅莹啐了常宁一口,“呸,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常宁笑着说:“我说的是事实嘛,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老太太就是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你闲着也是闲着嘛。”桑梅莹羞道:“小常你又损我,不来了,不来了。” 常宁故作无奈之状,“唉,亏我还这么辛苦,马不停蹄的跑来南江,深更半夜的为你灌溉浇水,得得,那我还是回去,省得有人烦我。” 桑梅莹紧紧搂住常宁不放,娇笑着,好奇的问道:“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在省城办什么事呀?” 常宁把刚刚见了孙华洋的事说了一遍。 “哦……这个孙华洋的来意我知道,今天下午,我还在李省长办公室见。”桑梅莹说着,拉起了常宁,“小常,我们,我们到卧室里再谈。” 擦干了身体,常宁一把扛起了桑梅莹。 桑梅莹嘴娇声反对,其实却十分享受常宁的这种粗鲁,尤其是他将她扔到弹簧的时候,身体在下蹦达中,有一种飞翔的感觉。 “你先看看我的笔记本尾页,面有省委常委班子的调整情况,然后我再告诉你,他们都是何方神圣。” 两个人钻进被窝,桑梅莹将笔记本递给常宁,自己恢复了体力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常宁身体磨蹭起来。 常宁靠在床头,借着台灯翻看起来,“哟,常委班子的变化蛮大的嘛。” 十五名省委常委,留任九位:省委记仇兴华,付记兼省长李玮青,省纪委记孙正方,组织部长黎昌洪,宣传部长秋必成,常务付省长刘贵春,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省军区司令梁应国,省委秘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王文斌,新任的六位,省委付记吴天明,省委付记陈海林,统战部长桑梅莹,付省长周尚辉,南江市委记江文,景西市委记赵守德。 “小常,我跟你简单介绍一下,仇记算是地位超然,或者说,省政法委记李剑和省委秘长王文斌两个,是他的贴心人,李省长和常务付省长刘贵春走得很近,组织部长黎昌洪和宣传部长秋必成是在西江省工作时间最长的,听说两个人在五七干校一起待过三年,私交甚好,省纪委记孙正方好象和述几位交集不多,算是比较独立,而省军区司令梁应国,就是逍遥派兼弃权派了,他从不参与重大决策称权力交锋,开会只带耳朵不带嘴巴。” 常宁笑道:“我说莹姐,也不是很复杂嘛,新来的几位,除了你,我还知道吴天明,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原黑河省委宣传部长,在京城我见过一次,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赶了这趟末班车,把他调过来,为的就是帮你站稳脚跟呢。” “是啊,他明天随陈部长的专机过来,我们在电话里沟通过了。” 常宁问道:“那四位呢,其中应该有孙华洋的靠山?” “没错,省委付记陈海林,是原国家计委付主任,付省长周尚辉,是原安山省的非常委付省长,听吴付记在电话里介绍,他们和孙华洋一样,应该属于同一路的,至于剩下的两位,这个江文,原是陈湖地区地委记,老西江人了,很有实力的,他跟李省长走得很近,赵守德我不太了解,他是中组部从海北省调过来的,原任海北省经贸委主任,看去很年轻,和我不相下,据说他和省纪委记孙正方是一个县的老乡。” 常宁扔开笔记本,点一支香烟吸起来,“我的老天爷,原来就有三个半小圈子,经过调整,反而变成了六个小圈子,这一把手当起来,够难为的,互有利益,七嘴八舌,光开会就热闹非凡了。”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也不尽然,我说过仇记地位超然嘛,他是中央委员,又是一班之长,重大决策的最后拍板人,应该不会有人轻易挑战他的权威。” “呵呵,还好还好,我是最烦这种三国四方的群雄局面,要是换成我,宁愿回家抗着锄头种地。” 桑梅莹笑道:“不会,我听商洛姐说,你在万锦县干得是风生水起,才几个月功夫,就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的建立了绝对的权威,那个付记马玉定没见着鱼儿,却被你弄得一身腥臭味,顾思明和王铁林好象都要让你三分。” 常宁脸得意,嘴里还在扮谦虚,“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搭了个台子,只要不跑调,只要他们不跑到台子外面,我不管他们唱什么戏和怎么唱戏,再说了,万锦县是个小地方,山高皇帝远,不象省委,那是大舞台,下下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糸和利益,不好玩,实在是不好玩啊。” 桑梅莹笑问道:“我还听商洛姐说,你这个叫孙华洋的老领导并不怎么样,在青阳市的时候,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是不是这样啊?” 常宁笑着说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孙华洋这人不错,可惜是别人的人,老话说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在青阳时,却反其道行之,其实都是为了党的事业和老百姓的幸福,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是我的家乡我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他玩不过我,要是在这里,我做他的手下,非被他玩死不可。” 桑梅莹白了常宁一眼,“我看呀,就你那层出不断的小花样,不拘一格的玩法,谁也玩不过你。” 常宁摇着头说道:“也不尽然,我怎么觉着,孙华洋这次来,好象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桑梅莹两眼汪汪,娇声的说:“小常,不早了,工作的事,咱们明天再谈,好吗?”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深更半夜,坐于床,对着妖艳美女大谈政治,这也太刹风景了嘛。” 桑梅莹嘻嘻一笑,身子一扭一起,坐到了常宁的身,嘴里一声低呼,“啊,好充实哟。” 常宁配合起来,一边笑道:“莹姐,不会,你明天不班吗?明天可是你正式高升的大喜日子呀。” “嘻嘻,所以,所以我更得加油,加油了。”桑梅莹喘着气笑道。 常宁掀了被子,一个翻身作了主人,“呵呵,这可是你说的,怪不得我哟。” 0567老爷子的提醒 在西江省南江市,今天当然是个特殊的日子,尤其是吃体制饭的人,今天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只有常宁还是那么的懒散,省委班子的调整,和南江市两套班子的大换班,实际跟他没有多大关糸,用他的话说,站在会议室外偷听的资格都没有,要说有关糸,也仅限于桑梅莹的位,和孙华洋的冤家碰头,不管风云变幻,只要能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谁都不敢随便奈何他。 常宁有一点很清楚,条件合适的时候,不妨豁出去大干一场,为老爷子争口气,为老百姓造点福,条件不合适的时候,慎用手中的权利,老老实实的守着本份,省委的一二把手虽然没换,大方向变不了,但经过调整的省委常委会,对西江省的工作思路,肯定跟着有很大的调整,这个时候不适合找事来事,而是平安无事。 叫化子有一条定律,如果只能讨得今天的肚饱,就千万不要奢望明天的剩饭。 吃完桑梅莹煎的两个荷包蛋,常宁瞧着她碗里的半个,馋着嘴笑道:“莹姐,今天好比是你大喜的日子,吃得太饱容易抑制你的精神兴奋度,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哟。” “嘻嘻,想吃就吃,别整你那套科学歪理。”桑梅莹顺筷夹起那半个荷包蛋,一下塞进了常宁的嘴里。 说来也怪,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桑梅莹的脸却找不到一丝倦意,反而焕发着四射活力和盎然春意,一夜的洗礼换来的是生机勃勃,连脚步都那么轻盈飘逸。 “小常,你不去见见陈部长吗?还有新来的吴付记,你总得去拜访一下。” 常宁笑着说道:“我倒是想啊,可轮得我这号人吗,这种拍马屁的机会,我是从来不要的,至于吴付记,日子长着呢,我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呀。” 桑梅莹当着常宁的面换衣服,一边问道:“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总不会窝在家里。” “呵呵,革命者嘛,当然要干革命了,午电话办公,中午去见我那位老领导孙华洋,设法套点有价值的情报。” 桑梅莹穿外套,搂着常宁的脖子,先来个热吻,然后叮嘱道:“小常,晚我等你了。” 常宁拿手轻抽一下桑梅莹的屁股,呵呵的笑道:“那还用说吗,住你这里,累是累了一点,可省了饭费住宿费,值得嘛。” 桑梅莹走后,常宁便拿起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丁颖的,不管怎么说,孙华洋调离后,丁颖能接任青阳市委记,实在是可喜可贺的大事,不打个电话祝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丁颖在电话里显得又惊又喜,“小常,你,你好,真的,真的是你吗?” “我的丁姐丁大记,你这是怎么啦?不是我还能是谁呀。”常宁笑着说道。 “小常,对不起,我,我……我想你啊。” 常宁一下子沉默了,分离总是伤感的,尤其当这种伤感在不经意中被拨动的时候,丁颖的轻声抽泣让他心碎,他不是个能安慰女人的男人,他找不出恰当的话语。 “丁姐,不要这样,其实我,我也很想你们……你这样,会让我安心不下的。” “嗯,我失态了,对不起啊……对了,你几时回家呢?”丁颖小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期待。 常宁想了想说道:“按照规定,我能有一个月的假期,腊月十六就能回家了,我也是这样安排的,今天是农历十一月二十四了,呵呵,还有二十多天,我就能回家了。” 毕竟是比较理智的女人,丁颖逐渐恢复了平静,“小常,你身体好吗,工作怎么样了,过年要离开万锦县一个月,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啊?” “没事没事,丁姐你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比我原来估计的还要顺利,离开一个月算不了什么,就是离开半年,那些土崽子们也不敢怎么样。” 丁颖笑问道:“嗯,这我相信……见到孙华洋了?” “是啊,昨天见了一面,丁姐,不说他了,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恭喜丁姐你高升啊,怎么样,我这电话来得晚了一点?” 丁颖说道:“谢谢你小常,如果,如果能待在你身边,我,我宁愿不当这个市委记了。” 常宁笑道:“聪明女人说傻话,比不插大葱装象嘛,丁姐,我对你很有信心,你一定会当好市委记的。” “小常,对不起,我要去开会了,等你回家以后,我再详细向你汇报,好吗?” 常宁楞了一下,无奈的说道:“好,好。”放下电话后还楞了好一会,心早飞回了青阳的家里,家里的好多事,还来不及问呢。 一个人惆怅了好半天,常宁才勉强的打起精神来,毕竟还有正事要干,男人嘛,安身立命的首要问题还是事业,过于的儿女情长,会让人笑话不是。 单纯的西江省,现在有点八方云动的样子,随着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大气候能影响小环境,万锦县不是世外桃源,再也无处可寻单纯的自娱自乐,老爷子对此会有什么看法呢。 不料,电话通后,老爷子来便是一顿训斥。 “臭小子,有你这么当县委记的吗?别在我面前撒谎,我刚打了电话到你办公室,你的秘说你去省城出差了,哼,有事没事都往省城跑,擅离职守,万一发生突发事件,你难辞其咎,你一个小小的县委记,在省委领导班子调整的敏感时刻,去省城凑什么热闹,你有资格凑这个热闹吗?” 常宁听得心里暗暗叫苦,得,撞到老爷子的枪口了,“我说爷爷,您老人家今天怎么了,发火伤身损心,您老人家何必呢。” “哼,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了我,西江省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潭水深得很,不是你那个小小的青阳,还想来个浑水摸鱼,你打错算盘了,我的常大记。”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呵呵,您老人家消消气,先消消气好吗,说我擅离职守我承认,可这浑水摸鱼么,我还真没有这想法,您的大孙子您还不了解吗,我是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决不搞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少产那一套。” 宁瑞丰顿了顿,口气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小常,以你现在的位置和经验,根本无法体会到省一级的体制氛围,所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窝在万锦县,尽自己所能,踏踏实实的为老百姓做事,就你的职务,你不去沾省委的边,省委也没人会干涉你的工作。” “爷爷你说得对,我现在向你做深刻检讨,然后马回万锦县去。”常宁大声的说道。 “臭小子,又来搞阳奉阴违这一套了,告诉你,中央充分肯定仇兴华在西江省的工作,明确他在西江省的领导地位,这是大前提大方向,你心里有数就是了,你吴叔叔那里,我已经交待过了,你没有要紧的事,不要随便去找他。” 常宁长舒了一口气,嘴里不住的唯唯诺诺,老爷子的话里份量很重,他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孙子,既然还这么特别的强调,那就说明问题相当的重要,不是老年人习惯性的絮叨。 承诺归承诺,该我行我素的时候,还得我行我素,将在外还君命有所不受呢,老爷子人在京城,他老人家管得着吗。 来到省委招待所,常宁一看时间还早,便把游主任的办公室当作了自己的天地,常宁的小恩小惠很起作用,每次都不会空着手,今天带来的是两瓶茅台酒,在桑梅莹家的酒柜里顺的,游主任两眼一亮,推辞几句就收下了。 常宁笑说,游主任,又得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了。游主任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表态,常记,你可别说见外话,说好了的,我是万锦县驻省城联络员嘛。常宁不住点头,那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游主任道,这才对了嘛,有事你说话。 “呵呵,不瞒游主任,今天你这里充满达官显贵,我这样的档次,不敢在大厅里招摇过市啊。” 游主任讨好道:“常记,这里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人,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你是我见过的最能进步的人,我敢打赌,不出二十年,这些人都要仰望着你。” 常宁乐得合不拢嘴,“老游,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啊。” 游主任也跟着乐呵了一阵,凑前来,小声说道:“常记,现在向你汇报两件事,一是你要见的孙市长,会在午饭后回房间休息,他留了纸条,让你十二点去见他。” “谢谢……怎么,还有第二件事?” 游主任点头道:“是的,今天早,有个人来打听你的行踪,当时我感到奇怪,就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人四十岁下,是地地道道的你们万锦口音,我让他留下名字和联糸方式时,他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老游,谢谢你了。”常宁心里咯蹬一下,他娘的,不会又来事了,谁这么大胆,追到南江来打听自己的行踪呢。 0568互相提防 常宁没有细想有人打听自己的事,吃了游主任从食堂带来的盒饭,他便离开游主任的办公室,顺着楼梯往楼走去。 说归说做归做,一旦好奇心来,老爷子的提醒就抛到了脑后,尽管孙华洋不再是他的顶头司,实际也威胁不到自己,但不搞清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离开经济发达的青阳市一把手岗位,来到这相对落后的南江市当个二把手,就是回到万锦县去,他也睡不了安生觉,什么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那全都是台面讲着好听的话,这年头大公尚在,无私却很难找了。 孙华洋递给常宁一支香烟,微笑着说:“小常,这南江市比起湖城市来,同为省会城市,人口规模和城区面都大积了不小,可看着,两个城市至少差着五年的发展程度。” 常宁说得更不客气,“要我说啊,干脆拿南江跟青阳比,经济发展差十年,城市建设差五年,如果说到思想观念,起码有十五年的差距。” 孙华洋感叹道:“比我想像的要落后多了,我是第一次到南江市,乍一看,就象是十多年前的湖城呀。” “呵呵,孙市长,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喽。”常宁躺在沙发笑道。 孙华洋警告道:“叫我老孙,我要再听到你喊我孙市长,我抽你啊。” “得得,就依你,本来么,尤丽姐是我公开认的姐姐,我得叫一声姐夫,可我觉得,你老孙还不够资格那。” 常宁嘻皮笑脸,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好在孙华洋知道他的德性,见怪不怪。 “瞧把你小子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这德性,想做我的小舅子,你小子根本不合格。” 孙华洋笑骂着,在另一张沙发坐下,拿起茶几的一张纸,抖了抖继续说道: “我是有得忙喽,你瞧瞧,三天之内安排得满满的,本来么,午的省委班子调整结束后,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要送江文同志和我去南江市委大院任,可省委领导多讲了几句话,陈部长临走时,又特意接见南江市两套班子全部成员,等送走陈部长从机场回来,一个午就过去了。” 常宁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笑着说道:“要我说呀,全都是形式主义,派个领导带着新同志,验明正身防止假冒,读一遍任职,不就完事了嘛,什么决心什么表态什么希望,全他娘的是虚的,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是最朴素最管用的办法。” “哈哈,你小子就是不了台面的主,没规矩不成方圆,都要照你说的做,那就连小学生加入少先队都不如了。” 常宁摊摊手说道:“是啊,为什么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老孙你认为站在主席台表决心有用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孙华洋含笑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家都学你那狼狈样,被人抢了档案抢了任职,光着屁股去走马任?” 常宁一听,瞪着双眼骂了起来,“呸呸,谁光着屁股去任了,他娘的,谁在造本记的谣言,老子非撕烂他的臭嘴巴不可。” “哈哈,是黎部长吃饭的时候,知道我们曾是同事兼搭档,才无意之中说起的。” 常宁无奈的苦笑道:“他娘的,哪壶不开提那壶嘛,呵呵,省委组织部长的嘴巴,我还没资格撕,收回收回,我宣布收回刚才的话啊。” 孙华洋笑了笑,“所以,江文同志和我的任职仪式放在下午,顺便召开处级以干部大会,听说仇记和李省长都要出席,我估计起码得整个下午耗在里面了,晚是市两套班子聚会,这是江文同志特意提出来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得赶紧认识磨合啊。” 常宁收起笑容问道:“老孙,这南江市一次性换掉百分之八十的班子成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如此的斩草除根呢?” 孙华洋奇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跟我装蒜?” 常宁耸了耸双肩,白着双眼说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别人不主动告诉我的,我从不主动的去打听。” “具体的情况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大家讳莫如深的,以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是多种因素凑起来,才促成中组部和西江省委下了如此的决心,第一,原两套班子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排位情绪很严重,第二,对省委和省政府一糸列方针政策有严重的抵触现象,第三,原两套班子中,相对一部分同志的任职时间超过十年,有的甚至在同一个岗位待了十五年以,第四,由于历史的原因和特有的地理环境,南江市的军工企业很多,据我所知,这次百分之七十的军工企业都要在大裁军中转属地方管理,原南江市两套班子可能没有执行国务院的统一部署,综所述,领导班子被调整就在所难免,尤其是第四条,才促使省委下了大换班的决心。” 常宁沉默半晌,才缓缓的说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点党性都不讲,活该被撤掉嘛。” “是啊,小常,讲政治讲政治,真到了讲政治的时候,有的人却迷失了自己的思想。” 常宁及时的收住了话头,这问题有点大,不是他能够讨论的。 “老孙,不说这事了,那是你这个新市长要面对的问题,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 孙华洋点点头说道:“我同意,但是,你是我在西江省唯一的朋,你得帮我。” 朋?常宁听得心里一乐,谁跟你是朋啊,道不同不相与谋,以前在青阳时,竭尽全力的支持你维护你配合你,那是因为顾全大局,为了青阳市两百万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当然,也顺便为了建设自己的家乡,现在不同了,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没搞好,六十多万老百姓还没彻底解决温饱,我凭啥要配合你。 说起来,孙华洋对自己的这次调动,因为心里没底而曾有所犹豫,王群骥虽然舍不得他离开之江,也能够让他继续留在之江,但仍然劝孙华洋去西江闯一闯,这是从中级干部进步到高级干部的必经之路,留在之江,有王群骥的提携庇荫,下有青阳蓬勃发展的经济,三五年后进入省委领导班子也是水到渠成,但窝居一地,进一步的发展就成了问题,综观省级干部队伍的行列,记付记有个明显的特点,都是至少在两个或两个以的省市区和部委待过,而反观其他常委,进步之前必会调到其他省市区或部委历练,那些待在一个地方不挪动的常委,基本不会再有进步的希望。 孙华洋缺少的正是这个环节,他想拼一把闯过这个坎,这就是他甘愿来南江当个二把手的原因,南江是省会城市,规格高于普通的地市,当个二把手不算降级,而政治影响力和晋升的希望,却大大高于其他地市的一把手。 何况孙华洋有充分的自信,因为西江省有他的朋常宁,常宁能帮助他实现漂亮的着陆。 “老孙,我劝你少打我的主意啊,你不是不知道,我花了小半年的时间,马马虎虎的在万锦县站了脚跟,正发愁明年的工作怎么开展呢,你也不替我想想,六十几万人的大县,百分之七十的老百姓没解决温饱问题,我拿什么帮你,你堂堂的省城市长,还好意思让我帮你,你帮我还差不多呢。” 孙华洋一脸的微笑,不恼不愠,不急不躁,臭小子,你就装,到时候看你帮不帮我。 “好了好了,不说公事了,你小子大闲人一个,帮我办件私事总可以。” 常宁好奇的笑道:“老孙,你这脚还没沾地,不会就想来个以权谋私。” “去你的,你把我孙华洋当成什么人了,在这方面,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比你强。” 常宁笑着骂道:“呸,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想往自己脸贴金,拿我这么高尚的人作参照物,你是烧香没带眼睛,找错了庙门。” 孙华洋哈哈的笑起来,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说道:“小常,你听好了,我马要去江文同志那里,一起去省委组织部,你小子现在抓紧时间赶到机场,再过一个小时,你尤丽姐就要到了。” 常宁噌的也站了起来,“什么什么,尤丽姐也要过来吗?” 孙华洋拿起公文包,笑着说道:“夫唱妇随嘛,听说要到西江来工作,你尤丽姐比我还高兴呢,这不,她这学期还有三星期的课,扔给了别人就急着来了。” 常宁心里一乐,尤丽姐也真是的,心里一定还对我念念不忘啊,“这我得去,我尤丽姐来了,我敢不去吗。” 孙华洋笑问:“这件私事交给你去办,不算以权谋私?” “呵呵,也算也不算,动用一个县委记去接市长夫人,这规格高着呢。” 孙华洋得意的笑着,一边走一边道:“反正我把你尤丽姐交给你了,接到以后送到市委领导宿舍区二号楼,要是你尤丽姐不高兴了,以后你休想登我家的门。” 常宁乐呵呵想,哪能呀,尤丽姐恐怕会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呢。 0569重温旧梦 南江机场。 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提着行李包,从出口处款款而出。 站在出口处的戴着墨镜的高个子青年,迎去说道: “这位夫人,欢迎您来到美丽的西江。” “您……嘻嘻……谢谢,谢谢先生。” “我代表西江人民欢迎您。” “可是,可是我不认识您呀。” “天王盖地虎。” “嘻嘻……宝塔镇河妖。” “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么哈,么哈?” “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同志……” “同志……” “同志,我可等到您了。” “谢谢,谢谢同志们的牵挂。” “同志,我现在是您的司机,这里人多眼更多,特务警察到处都是,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嘻嘻……同志,我听您的。” “请问这位夫人,您要车吗?” “当然。” “这位夫人,很高兴为您效劳,请,这边请。” “嘻嘻……谢谢,请问司机先生,西江人民都这么好客热情吗?” “是的,勤劳朴实的西江人民,热情欢迎四面八方的亲人和同胞。” “司机先生,既然您这么热情,那我就只好跟您走了。” “谢谢,请问……请问夫人,您来我们西江,是投亲访,观光旅游,还是出差公干,学习开会?” “嘻嘻,都不是,您,您猜不着。” “这位夫人,你真会开玩笑。” “司机先生,我是来找一样东西的,有人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要找到他,要回我的东西。” “哦……应该,应该的嘛,那人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遵守五讲四美,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呢,不象话,不象话嘛。” “嘻嘻,您能帮我找回来吗?” “一定,一定帮您……请问夫人,那人拿走了您什么东西呢?” “魂。” “魂?” “对,他勾走了我的魂,我要让他还给我。” “……” 尤丽的打扮,还是那么的朴素,甚至脸都没有涂脂抹粉,却丝毫掩饰不了她艳丽的风韵,红红的脸蛋,红色的风衣红色的包,里面也是红色的羊毛衫,全是常宁熟悉和喜欢的一切,还有这溢美秋水的汪大眼睛,一瞥一瞅,无不在告诉常宁,她还是那个她,她纯粹是为他而来。 机场不是续情之处,车也不适合叙旧,南江市委领导干部宿舍区二号楼,才是重温旧梦的最佳地方,这里应有尽有,尤其是那张席梦思床,内地实在是少见,躺在面舒服极了。 两个小时,足以将千层幽怨化为万丈柔情。 常宁率先恢复过来,下床淋了个热水澡,穿戴整齐后,坐到沙发抽了一支香烟,尤丽才姗姗出来,打扫战场花去了她不少时间。 家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常宁瞅着尤丽的靓脸,暗暗的告诫自己,正主子尚未登堂入室,倒让自己反客为主,先拨了头筹,真正的犯作乱啊。 当然,反过来想,按照唯物辨证法来看,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老孙那方面不行,实在是让家庭处于分裂的危险境地,因此这也是在帮他和他的婚姻他的家庭,是学雷锋做好事。 尤丽也换了一身整齐的衣服,走出来老老实实的坐到另一张沙发,激情带来的红潮慢慢散去,只有双眸的光芒,多了几分痴情和依恋。 常宁架起二郎腿,端着脸说:“尤丽姐,我再次欢迎你来到西江省工作,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不得拒绝,不得掩瞒。” 尤丽轻轻的笑起来,“嘻嘻,小常,你别那么严肃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在机场接我的时候,你多帅多酷呀,我,我简直,简直爱死你了……” 常宁瞪了尤丽一眼,噌的站起来,作势要走,“哼,臭娘们,我懒得理你。” 尤丽扑过来,将常宁连同自己都扑到了沙发。 “小常,我,我说说而已……你别走,你,你问。” 常宁点了点头,微微的笑起来,拿手抽了一下尤丽翘得高高的屁股。 “我问你,这次老孙调来西江是怎么回事?其中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尤丽抚着自己的屁股,常宁这一抽是真抽,真有点疼,只是她不敢喊,咧着小嘴轻声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王记带着老孙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后老孙说,他被列入了中组部中青年干部重点培养名单,意味着以后可能要离开青阳市,甚至调到其他省市或国家部委机关去工作,果然,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老孙去湖城出差,当时我也跟着去了,在王记家,王记提到老孙的工作调动问题,说他在青阳市的使命已经完成,应该到别的地方磨练一番,现在刚巧西江省南江市市长的位置出现了空缺,属于平级调动,他说这里面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对老孙以后的仕途晋升更有实际意义,他让老孙用三天时间考虑,王记当时倾向于老孙去,老孙自己犹豫不决,他怕到了新的地方,一时难以打开工作的局面。” “哼,最后,一定是你推了老孙一把,给他吹了枕边风,帮他下了来西江省工作的决心?”常宁一边问,一边又重重的抽了一下尤丽的屁股。 “哎哟……小常你,你轻点嘛……我,我也是想你嘛,我想,你一年到头回青阳顶多个把月,回去了也,也轮不到我,我又不象她们,想那个了就能来找你,我,我不方便来找你么……所以,老孙犹豫不决的时候,问我怎么办,我就说,小常也在那边,咱们过去了,大家有个照应也好……当然,我心里想的是,调过来以后,见你就方便了……” 常宁闻言,不禁哭笑不得,“你这个傻女人啊,为了你那点私情,就把老公调到西江来,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尤丽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嘟噜了一句,“还说我呢,其实,其实都是你害的,一去就杳无音信,连个电话都不打……” “呵呵,还是我的错呀……呵呵,不说了,不说这个事了,我问你,我们以前的那个协议还有效吗?” 尤丽一听,马坐直身子挺起了胸,“有效,当然有效,小常,你在我心目中,比老孙他,他还要重要呢。” “别变着法的讨好我了,中不中,看行动,我要看你以后的实际表现,对你实行量化考核,如果考核没通过,我就象足球场的比赛一样,用红牌把你罚下,表现特别不好的话,就给予你终身禁赛的处罚。” “嘻嘻。”尤丽不嗔反喜,不进反退,纤腰一扭钻进了常宁的怀里,“小常,我调到南江市不教了,让老孙给安排到市档案局资料室,所以以后有的是时间,反正,反正你得同意我去万锦县看你。” 常宁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呵呵笑道,“这事么,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理由和合适的身份掩护下,总之,必须经过我的批准,不得擅自行动。” 尤丽点着头说道:“我早就想好了,你是我的弟弟,我就以姐姐的名义去看你,我保证每次去找你之前,先打电话给你。” 常宁不置可否,尤丽同其他女人不一样,别人能节制,她却不能,平时不想还好,一想就泛滥成灾,象干柴一样,一点就着,如熊熊烈火,难以熄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谁让自己把她那道门给打开了呢。 “尤丽姐,我再问你两个问题,我和你之间的事,还有尤佳的事,老孙有没有怀疑过。” 尤丽想了想说道:“我和你之间的事,即使他怀疑,也不敢直接问我,谁让他变得跟个太监似的呢,这些年他最怕的就是我跟他离婚,所以他即使有怀疑,也只能放在心里,再说了,我除了和你走得近一些以外,没跟其他男人接触过嘛,他凭什么怀疑我。” “那,那尤佳的事呢?” 尤丽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和尤佳的事么,他恐怕,恐怕是怀疑了。” “哦……快说来听听,他是怎么个怀疑法。” “起码有三四次,他问过我尤佳在海外留学的事,他是知道,尤佳和你的关糸很好,也以姐弟相称,而且尤佳停薪留职是你办的,出国留学也是外公的公司担保的,总之,他认为你肯定知道尤佳的情况,以前么,他很少问到尤佳的事,现在老问起来,反正我感觉,他在怀疑你和尤佳是那方面的关糸。” 常宁嗯了一声,推开尤丽站了起来,“尤丽姐,你这么一说,我更得离开了,老孙不在,我不能久留,过两天我再联糸你。” 尤丽想想也是,不敢再留常宁,一直把他送到院子的门口。 常宁迈出市委领导宿舍区的铁栅门,向自己的车走去。 当他打拉开车门,一只脚迈进车里的时候,他的身体忽地呆住了。 倒车镜,映出了一辆停在几米外的吉普车,他脑海里的记忆神经告诉他,这辆车他见过。 他娘的,联糸省委招待所游主任说的话,他的第一个感觉是,他被跟踪了。 0570你敢跟踪我 吉普车不急不徐的跟在后面,常宁的越野车跑得快一点,也没有甩开和吉普车的距离,他慢一点,吉普车还是在三四十米的地方,看不清车的人脸,对方学起了常宁,大冬天的戴着墨镜,象电影里的特务一样。 常宁知道甩不开了,自己的越野车倒是能跑个每小时一百五十公里以,象后面那种急普车是跟不的,可惜以他的车技,又是在南江市的繁华地段,他连飚到每小时一百公里的念头都不敢有。 南江市的城区市貌虽比不湖城,但市中心还是繁华热闹的,尤其是市中心广场一带,周边有几家国营百货商场,又离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不远,人流比较集中,然天的寒冷也挡不住相对繁荣的景象。 作为国企军企比较密集的城市,南江市街头的行人服饰也颇有特色,正是下班的时间,三三两两扎堆而走的男男女女,穿着深蓝色或浅灰色或草绿色的工作服,目不斜视,行色匆匆。 常宁的越野车停在南江市中心区五一百货商场门前,下了车后,他头也不转的往商场里走,敢跟到机场和市委领导干部宿舍区去,没有理由不跟在后面的,既然这么紧盯不放,索性就让他跟着好了。 五一百货商场里的顾客挺多,尤其是一楼卖食品的,这几年国营商业受到个体私营的冲进,经营举步维艰,象沿海一带的国有商业一样,这里的商业糸统也进行一些改革,特别是开辟了蔬菜类专区,在下班时显得人流不断,商场里的布置也不是以前的一排到底,而是隔成一块块相对分开的小区,常宁是内行人,凭这一点,和营业员脸热情的笑容,就能判断出,这个商场已经搞起了时下流行的承包和租赁经营。 二楼的服装和日用品销售区,却是相对的肃条冷落,几乎是营业员多于顾客的景象,常宁在楼梯口往后斜了一眼,没有见到他希望看到的人。 会是谁在后面跟踪呢? 深陷怀疑总是令人困惑,以致会造成思维的错乱,心里最阳光的人,也会用感性的直观,毫不犹豫的把一切人都当成可怕的敌人,常宁还算勉强的维持了冷静,一边在商场里遛达,一边琢磨着身后时现时隐的尾巴,究竟是何方霄小。 和桑梅莹的来往被她丈夫察觉,继而托人监视自己?可能性只有只有百分之一,桑梅莹的丈夫作为援外教练,远在朝鲜,率领朝鲜射击队备战明年的汉城奥运会,桑梅莹说过,她丈夫今年年初回国探亲一次后,按照规定,只能在明年奥运会结束后才能回国,他的朋不多,以前因为怀疑过有人和桑梅莹搞暧昧,发生过枪击事件,估计现在他朋发现此类事件,也不敢告诉那个南江市的神枪手。 桑梅莹的政敌派来的人?也不象,桑梅莹已经成功进入省委常委班子,诸如此类的行为,都已是马后之炮,毫无意义,体制内的不成文规则就是这样,这个时候整人,整成了,也是损人不利己,组织不会重用搞阴谋的人,整不成,岂不把自个彻底玩完? 除了桑梅莹,在南江这边,应该没有多少人关注常宁,倒是锦江的马玉定有这个可能,这家伙次吃了亏,说不定心中耿耿于怀,以至恼羞成怒而出此下策,不过,以商洛对马玉定的分析,他虽然报复性极强,倒也“中规中矩”,从来都是遵守于体制内小动作,社会的花活,他既玩不来,也不敢玩。 要么,是老爷子的人?常宁心想,这也不大可能啊,老爷子的人没这么笨,说起来,老爷子的人神出鬼没的,常宁一直想揪住狠扁一顿,可惜至今连根毛也没见到,当然了,老爷子的人应该管的是人身安全,不会管常宁的私生活。 剩下的可能性,就是万锦县的人了,李效仑可以直接排除,张福林和林正道不会,莫春意和柳玉桃是女人,蒋宝龙和史林风都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孙正邦是不折不扣的老实人,做不出这种事,郭秋平?吴贵龙?或者是那个正为了大女儿的事恼怒的皮月桂? 按理说,郭秋平现在是皮月桂的代言人,二者可以合二为一,以皮月桂的为人,应该不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何况他自己虽然不在万锦县,他一大帮女儿女婿都还在,决不可能采取极端的方式 常宁想着想着,不禁吓了一跳,这段时间吴贵龙的表现十分反常,仿佛心事重重的,难道,真的是他派来的人? 走到化妆品柜台,常宁顺便买了一套进口的化妆品,想带回去讨好一下桑梅莹,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总该送点东西给她。 常宁还是不敢回头去看,第六感告诉他,身后应该有人在盯着他。 转过弯便是女性服装专用柜,琳琅满目的女式风衣吸引了常宁,他随意地走过去,一个三十几岁的女营业员立即笑着迎了来。 女营业员问道:“小同志,你要买点什么吗?” 常宁忍俊不禁,“同志,我,我象个小同志吗?” 女营业员笑道:“小同志就是小同志,瞧你的模样,顶多是大学里刚出来的,难道还要叫你老同志吗?” 晕,又给人捅到痒处了,常宁心里一阵抓狂,真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咱多沉稳成熟啊,那些刚出校门的学弟们敢相提并论么。 “啊……是啊是啊,这位大姐同志,你看我,我想买件风衣……” “哎哟,好小伙子么,刚发的第一个月工资,想买件衣服孝顺你妈?” 女营业员热情得要命,常宁忍住笑,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是……” “噢,我知道了,送给女朋的,没错?” “呵呵,是送给我姐姐的,她和你年纪差不多,个子差不多,嗯,身材偏瘦一些,这位大姐同志,请你帮忙挑一件好吗?” 常宁一边说着,一边瞄着旁边的落地镜子,心里骂道,他娘子,你躲也没用,老子今天非把揪住不可。 女营业员笑道:“小同志,你说说看,你姐姐平时喜欢什么颜色呢。” 常宁挠着头皮,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啊,反正,反正她身么,粉红色的多一点,嗨,我也不知道哦。” 不远处的男性服装专柜,有一根水泥立柱,一个人影闪了一下。 常宁还是没有转身,只是斜视着身旁的镜子,目标确定了,下面就该咱小半仙表演了。 “小同志,我给你推荐一款今年冬天最流行的米黄色高领风衣,喏,就是那件,你看怎么样?” 常宁嘴敷衍着,心思已不在衣服了,“行行,大姐,我相信你的眼光,就你说的那件,我姐姐一定喜欢的。” 女营业员的动作干脆利落,很快包好了衣服,“小同志,我真替你姐姐高兴,有这么好的弟弟,你看,我再向你推荐一些高档的女性内衣,都是原来用外汇券才能买到的……” 常宁微笑着问道:“大姐,这个女性服装专柜,是个个人承包了的?” 女营业员一怔,随即说道:“小同志,你真有眼光,我们百货公司现在搞起了承包经营,二楼比不一楼的生意啊,我这里半个月快过去了,销售额还没完成三分之一呢。” 常宁爽快地说道:“大姐,难得碰你这样的好人,今天我支持一下,那个那个女性专用内衣,是按颜色分类的,每个颜色都给我来一套,要尺码最小的。” 说着,常宁从包里掏出一千元钱,笑着放到了柜台。 女营业员立即眉开眼笑,“小同志,谢谢啦。”一边低身忙碌起来。 “大姐同志,质量要保障啊,我有好几个姐姐,下次我把她们统统带来,让你超额完成销售任务。” “好啊好啊,小同志,五套内衣加一件风衣,一共六百三十九元八角整。” 常宁说了声谢谢,看着那内衣的英文标记,不禁笑了起来,进口的倒是没错,欧美特出品,不就是慕容雪的公司么。 “小同志,谢谢,请多多光临啊,记住,我这里晚九点关门。” 常宁应了一声,放好多余的钱,抱起一堆衣服转身就走。 走到了男性服装专柜边,走过了那根贴满商标的水泥圆柱,常宁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常宁一个原地转身,看也不看,连衣服带人撞向了水泥圆柱…… “哎……”一声惊呼,水泥圆柱边的男人,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地。 “是你。”常宁大吃一惊,怔怔的望着地的人。 跌坐在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万锦县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 马应堂揉着胸脯,苦笑道:“常记,您,您下手也,也太狠了。” 常宁寒着脸喝道:“马应堂,你敢跟踪我。” “常记,对,对不起,您听我解释。” “哼,解释个屁,地下党跟踪起xx党来了。”常宁冷笑着说道: “马应堂,现在我命令你,把你的佩枪交出来。” 第571章 遗留问题 常宁出其不意的一撞,让马应堂吃亏不小,敢情常宁的连人带衣飞撞过来,是虚晃一枪的障眼法,马应堂猝不及防之下,双手本能的伸出去化解劈头盖脸的冲击波时,常宁的双手倏地松开衣物,变掌为拳,毫不客气的落在马应堂的胸膛。 饶是马应堂练武出身,这些年功夫也没撂下,可常宁的不讲理打法,让他的胸膛结结实的受了两掌,还好只是隐隐作痛,却闷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要是平常人,早就躺在地了,娃娃记的打架本领,果然是高啊。 “常,常记,您,您听我解释……” 常宁呵呵一笑,低声道:“马应堂,这是公共场所,你要不想出丑的话,先乖乖的把枪交出来。” 幸亏是晚饭时间,商场里没有其他客人,男性服装专柜里也不见营业员的影子,只有女性服装专柜里的那位女营业员,手还拿着一沓钞要,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这边。 “常记,按规定,按规定我不能把枪交给您的。”马应堂急忙解释道。 警察和军人一样,枪如生命,犹胜生命,警察佩带武器的规定更为严格,执行任时,枪不离人,人不离枪,人证枪三合一,难怪常宁让马应堂交枪,马应堂不敢轻易答应。 “按规定?他娘的,哪条规定说,你公安局付局长有权利跟踪监视县委记的。” “常记,对不起,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马应堂,我再说一遍,是党指挥枪,现在你我两人之间,我是党你是枪,快点,快点向党交枪,别忘了你现在是俘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乖乖缴枪,省得我再动手,呵呵。” 马应堂苦苦一笑,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左胸,常宁的双手更快,变戏法似的,眼花缭乱的夺过了马应堂的枪。 常宁乐呵着,看看手的五四式手枪,掂了掂站起身来,子弹虽然是满的,但保险关着,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马应堂应该是来保护他的。 “呵呵,好久没玩枪了,马应堂,你知道吗,我当乡党委记的时候,碰歹徒,我开枪没打着歹徒,却差点打中一位女同志,把那位女同志吓晕了过去,呵呵,我的枪法实在垃圾哟。” 常宁拿着枪胡乱的比划起来,枪口却不住的对着马应堂晃悠。 “常记,您,您小心点,枪里顶着子弹的,您,您别把枪口对着我好吗?” 常宁笑着,一边转身,一边说道:“拿我的东西,跟我来。” 十多分钟后,越野车,常宁和马应堂的嘴里都叼了香烟。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就是您刚任那会儿,因为皮老虎的事情,我们公安局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严打活动,当时,当时其实有漏网之鱼,象您次在南江市陪同外宾外出时遇到袭击,后来被南江市公安局逮捕的那五个人,都属于严打的对象。” “哼,既然有漏网之鱼,为什么在吴贵龙和你亲笔签名的案情报告,说是严打对象无一漏网?” “因为,因为……” “哼,我替你说,那些漏网之鱼,是吴贵龙和你,或者是你们公安局其他人故意放掉的,是不是这样的?” 马应堂默不作声,等于承认了常宁的说法。 “马应堂,别以为我这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知不管,你和吴贵龙,你们公安局搞的小动作,在南江遇刺案后,我就基本都掌握了,我看过我遇刺案的全部卷宗,那五个家伙的审讯笔录,我看过好几遍,他们不过是小喽罗小虾米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在严打中,是怎么安然无恙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除了这五个家伙外,还有漏网之鱼,那些还没暴露出来的,才是你们公安局私自放走的大家伙。” 马应堂点点头说道:“常记,你说得很对。” “那五个家伙么,要是乖乖的躲起来,也许你们的行为,和他们一起可以蒙混过关了,但是,事有凑巧,我陪外宾外出时,被他们给发现了,他们想对我进行报复,结果反而束手就擒,这么一来,你和吴贵龙就坐不住了。” 马应堂又苦笑起来,正要开口,却被常宁摆手制止了。 “呵呵,你别忙着解释,先听我说嘛……你和吴贵龙当然没有针对我的企图,我把他提为县委常委,他有什么理由针对我,但你们两个一定很担心,那五个小喽罗敢袭击我,如果那被你们放走的大家伙也这样做,你们也会跟着暴露,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吴贵龙就不是失职的问题,而是要脑袋搬家小命不保,因此,你和吴贵龙开始采取一糸列的补救措施,其中之一,就是派你这个堂堂的公安局常务付局长,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马应堂听得暗自心惊,原来常记什么都知道了。 “常记,您,您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常宁笑着说道:“我没有证据,怕你和吴贵龙抵赖嘛,呵呵,你看现在多痛快,你被我俘虏缴了枪,想赖也赖不了喽。” “常记,吴贵龙不但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师兄,我们年龄相近,但他参加工作比我早五六年,可以说,在当年的刑警队,是他手把手教的我,所以,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他找到我,让我负责您的安全,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您离开万锦县,我就在暗中跟着你。” 常宁微微一笑,“这么说,那些漏网之鱼,是吴贵龙放走的吗?” “不是,是公安局刑警队付队长李立秋,李立秋也是吴贵龙亲手带出来的,吴贵龙当时就知道了,但他没有采取措施,只是默许并掩盖了李立秋的违法行为。” 常宁点着头,沉默一会后,缓缓的说道:“应堂,我听说,你是锦江地区警界有名的跟踪专家,一身武艺,经验丰富,以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你跟着我而不想让我发现,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这次你是卖个破绽,故意让我发现的。” 马应堂脸色一变,惊问道:“常记,这,这你也看出来了?”但听到常宁开口叫他应堂,而不是马应堂,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常记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这个叫法,说明常记没有生气。 “当然,我有个外号,叫做铁口神算小半仙,呵呵,天的事晓一半,地的事全知道,你是个大忠大诚之人,但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要尽力维持吴贵龙地位,一方面又怕我再遇到危险,理智告诉你,必须尽快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你又想对得起吴贵龙,所以你故意的去找省委招待所的游主任,名为找我有事,实则暴露自己,从而引起我的警觉,” 马应堂揉着胸脯说道:“常记,您,您早就都知道了,下手还这么重啊。” “呵呵,那没办法,我好久没跟人打架了,手痒得慌啊,一出手就没了分寸,你也真是的,我买衣服都要跟着,烦不烦那。” 顿了顿,马应堂问道:“常记,接下来该怎么做?” 常宁收起了笑容,“应堂同志,我可以信任你吗?” 马应堂坐直身子,沉声道:“常记,请您下命令。” 常宁摆了摆手,“那些漏网之鱼是什么人,一共有几个,现在在哪里?” “一共还有四个,都是南江市人,好象都没有工作,但是他们的父母,都是省市两级机关的官员,其中一位的父亲,是省厅某厅长。” 一边说着,马应堂一边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常宁,显然是早有准备,“常记,这是他们的名字、住址和父亲的名字。” 常宁哼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就是省委记省长的儿子,这次怕也躲不过去了。” “可是,可是他们现在都在南江市,要在南江市抓捕他们,必须通过南江市公安局,我怕到时候又出现类似于李立秋的情况。” 常宁说道:“这我不管,你很清楚,这是在救吴贵龙,某种意义说,也是在救你马应堂自己。” 马应堂怔了怔,咬牙说道:“那就只有秘密逮捕了,先把人抓在手再说。” “应堂,你马赶回县里去,向吴贵龙陈明利害,先秘密逮捕李立秋,然后制定好严密的抓捕计划,挑选精兵强将待命,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等我的电话。” 马应堂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推开车门,正要下车却又停了下来。 “常记,我的枪……” “呵呵,作为战利品,我想留着玩几天,三天以后再还给你。”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三天你不在,没人保护我了,怎么办?我只好借你的枪防身了。” 马应堂无奈的说道:“常记,您,您没有持枪证啊。” 常宁瞪着眼道:“我是县委记兼武装部第一政委,我的身份就是持抢证。” 马应堂苦笑着下了车,慢吞吞的走向自己的吉普车,常记哪里是开玩笑,分明是拿着枪要挟他呢。 “呵呵,马应堂,你要不服,咱们再打一架啊。”常宁笑着喊道。 第572章 抢先下手 常宁已过了天真的年龄,以他惯有的思维,他不会轻易相信吴贵龙和马应堂,更不相信他们手下的人,因此,在还没回到桑梅莹家的时候,他就果断的作出了一个决定。 桑梅莹正等着常宁,省委领导在家里就是凡人,家里没请保姆,主妇的角争必须当好。 餐桌放着早就做好的饭菜,看到常宁抱着一堆衣服和化妆品,桑梅莹羞涩的一笑,正欲开口道谢,却又被常宁从口袋里掏出的手枪吓了一跳,“小常,怎么回事,你,你哪来的枪啊?” 常宁将手枪扔到沙发,坐到餐桌边,把遇到马应堂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前面和尤丽的事,肯定是略过不提的,他决定把桑梅莹和其他女人分开,放在一个相对封闭的世界里。 桑梅莹听罢,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小常,不是我说你,你们万锦县公安局,除了一个李立秋,你就肯定没有王立秋张立秋了,还有,你凭什么相信吴贵龙马应堂就不是李立秋第二,依我看,你就不应该放那个马应堂回去。” “不会,即使吴贵龙和马应堂有问题,也不会马通风报信,他们起码得冥思苦想,反复掂量,我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真要是敢于通风报信,我就玩得他们生不如死,我相信们两个还不至于。” 桑梅莹轻轻的说道:“你稍微轻信了一点,主要是他们手下的人,难以让人放心。” 常宁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了筷子,“莹姐,咱们先吃饭好么,刚才那么一闹,我的肚子还真有点饿了,谢谢你等我吃饭啊,来来,吃饭吃饭,吃了饭再慢慢商量。” 瞅着常宁胸有成竹的样子,桑梅莹稍稍的宽心,想必他早有了万全之策呢。 草草吃了饭,桑梅莹简单的收拾一下,来到客厅,自然而然的靠坐在常宁的身。 常宁将马应堂交给他的纸条,递到了桑梅莹手,问道:“莹姐,你看看,是不是这四个人?” 桑梅莹看了看,点着头说道:“没错,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就是这四个人,据南江市公安局的同志私下告诉我,那五个袭击你的人被逮捕以后,除了公开的审讯笔录,还交代了这样几点,一是他们五个人都是李小龙的手下,二是在茶楼袭击你,完全是受李小龙等人的指使,因为李小龙等人原来垄断着万锦县的烟花爆竹的外销业务,被你这么一整,他们不敢在万锦县露面了,三是李小龙等四人劣质斑斑,有犯罪前科,但都被南江市公安局和万锦县公安局洗白了,四是他们一共九个人,在你们万锦县的这次严打中,的确有人帮忙销毁案底,通风报信,总之,是南江市公安局有人帮着开脱,才使李小龙等四人至今逍遥法外。” 常宁问道:“不过,这李小龙等四个家伙,他们的老爸真有那么厉害吗?我看官也不大嘛,最大的不过是个厅长,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连南江市公安局都敢置法律尊严于不顾,忙着帮他们开脱?” “唉,你可别小看这四位,他们是官不大,可他们背后的靠山厉害啊。”桑梅莹轻叹道。 “呵呵,说来听听看。”常宁笑道。 “于跃进的父亲于红日,虽然只是南江市司法局局长,但于红日的女儿,嫁给了省纪委记孙正方的儿子,父以女贵,够得南江市的显赫人物之一,而乔安山的父亲乔新民,虽然只是省钢铁厂的付厂长,可乔新民是省长李玮青的老乡,两个人是一个村的发小,李省长八岁就成了孤儿,据说就是靠着乔新民父母的抚养才长大的,这份情够深厚,乔新民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能混到相当于付厅级的钢铁厂付厂长,没有李省长的帮衬他能吗?这个郑军的父亲郑山啸,南江市人称郑三炮,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小学文化程度,却是省第一监狱的监狱长,而且一当就是十几年,他凭什么,他凭的就是和省政法委记兼公安厅长李剑的亲戚关糸,两个人是嫡亲的表兄弟关糸,几年前,那个郑军在火车南站跟人斗殴,持刀连伤七人,要不是李剑护着,早就在第一次严打中枪毙了,最后那个李小龙,他父亲虽然只是省渔业厅的厅长,可他爷爷是前任省委记,门生故旧遍布西江,老头子现在还活着,仇记都要给他面子,所以李小龙在几次严打中,都能皮毛不损,安然无恙。” 原来如此,常宁心里说,这回真的遇硬茬了,幸亏咱小半仙有一付好牙口,最硬的骨头也咬得碎,“莹姐,为了杜绝后患,我不能放过他们。” 桑梅莹从沙发垫下抽出一个信封,交给常宁后说道:“不错,我估计会到这一步,所以次我留了个心眼,托人搞来了李小龙等四人的照片。” “呵呵,不愧为省委常委,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莹姐,谢谢啊。”常宁捧住桑梅莹的俏脸,讨好的狂吻了一阵。 桑梅莹点头道:“消除后患,这一点我完全同意,但是,用正常的办法和途径,恐怕又是治标不治本,很可能会出现这样两种情况,第一,不等你们的人行动,你们的人当中有人通风报信,让他们逃之夭夭,躲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第二,即使你们把他们抓了起来,沉重的压力马会降临,西江省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管你顶得住还是顶不住,不管他们得到还是没得到法律的惩罚,你都将成为众矢之的,再也无法在西江省待下去。” 常宁点着头,狡猾的笑了笑,顺手拿起茶几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是打给几百公里之外的,表弟常卫国所在部队的驻地,远在之江省金州地区的深山丛林里。 兄弟间的对话,带着小时候的默契,常宁将话筒紧贴着耳朵,常卫国的声音便发不出来,让旁边的桑梅莹听得云山雾罩。 “哥呀,你大领导咋想起我了呢?”常卫国在电话里笑着。 常宁一阵笑骂,“臭小子,我咋不能想你了,闲着没事,想查查你有没有惹事呢,你小子口气不善,是不是皮肉痒痒了。” “嘿嘿,哥,你早打不过我了,你肚子里的小算盘,我看得见听得到呢,一定有事,一定有事。” “呸,你咋不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呢,臭小子,现在越来越牛了么。” 常卫国笑问道:“对了,哥,次那几个袭击你的家伙,后来都判了几年啊?” “阶下之囚,何足挂齿,现在有个小问题,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头呢。” “哦……我说么,你肯定有事找我,哥,你说,要我怎么做?” “点子很菜,老子蛮硬,不了桌面,只能是螺丝壳里做道场,斗室里面去拜堂,有阳光的话,会化了的。” “明白明白,多少点子,聚还是散?” “甲乙丙丁,四面八方。” “嘿嘿,有数有数,要碎的,还是要散的?” “嗯……碎了不妥,还是散的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明白了,我半小时后出发,明天早六点到。” “嗯,我在西郊的废火车站等你,你认识我的车的。” 常宁放下电话,桑梅莹偎了过来,“小常,你这是说的什么呀,跟土匪黑话似的,我都给听蒙了。” 摇摇头,笑了笑,常宁搂住桑梅莹的身体说道:“莹姐,你是省委领导,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你就别问了,跟你没关糸,我会处理好的。” 桑梅莹放心的点着头,嗯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小常,我也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呵呵,知道知道,我说过,你的也是我的,老婆的事就是老公的事,姐姐的事就是弟弟的事,你说你说,我给你做主了。” “嘻嘻,谁是你的老婆了……是这样的,现在我不是进步了么,按照规定,也是为了工作和安全的需要,我应该搬到省委领导宿舍区去,可是,可是我不想搬过去,想听听你的意见。”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这个事么,的确值得探讨商量,凡事均有利弊嘛,搬到那个有人站岗进出登记的地方,我去找你时,肯定很不方便喽,次数多了会让别人猜疑,而且不能过夜,太没意思了,呵呵,搬过去是弊大于利啊。” “嗯,有道理,那,那我不搬了。” 常宁继续笑道:“而现在这个地方呢,毕竟也是省级机关干部宿舍区,安全不成问题,我借住的房子也在这里,至少进进出出没人怀疑,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来你这里串门,当然,缺点是找你办事的人挡不住,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个人幸福的角度来说,莹姐你住在这里,是利大于弊。” 桑梅莹钻到常宁的怀里,低声道:“嗯,就这么定了.” 常宁抱起桑梅莹,一边往卧室去,一边笑道:“开始抓革命促生产,明天早要五点起床,呵呵,做个男人就是这么辛苦啊.” 第573章 铁血兄弟情 寒风冷月,彻骨肃杀,冰霜裹树,五更俱寂。 清晨四五点钟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常宁已经记不住次是在什么时候了,人的记忆就是这样,许多事情都会淡望,只有当你逼着自己必须去完成的时候,才猛然从记忆的海洋中,跳出似曾相识的一幕。 南江市的西郊,是锦江方向进城的地方,国道线不远处有个废弃的火车站,是备战备荒时期的产物,西效全是山林旷野,渺无人影,改革开放以后,这里逐渐变成了人迹罕见之地。 常卫国这臭小子,为啥要选在早六点钟到达,这不折腾你哥吗,你哥是啥人,堂堂的县委,有钱人,你当是你们这些专门吃苦的当兵人呀。 越野车停在没了枕木铁轨的道线,还好有车载空调,不然非被冻坏不可,零下七八度的天气,让常宁想想就怵,人真是贱,开始享福了,就忘却了从前受过的苦。 残月繁星下,一个瘦削的人影从远及近,迅速的飘了过来,常宁的脸慢慢的挂笑意,卫国长出息了,再也不是小时候跟人打架需要逃跑时,那个哭着嚎着抱头鼠窜的傻小子喽,军。队真的是锤炼人的地方啊。 车门开处,一阵寒风疾进,常卫国已坐到付驾座,“嚓”的一声关了车门。 “哥。” “卫国。” 两只右手碰一起,互相角力几秒钟后,常宁轻笑一声,“臭小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常卫国咧嘴一乐,“嘿嘿,哥永远是哥,从了政当了官,也没见你拉下多少么。” “卫国,来了几个兄弟?”常宁悄声问道。 “我带了四个,都是过命交情的兄弟,当年在南疆前线经过生死考验的,现在都是我分队的兵。” 常宁笑问:“擅自带人携枪出来干私活,领导那里怎么交待?” 常卫国憨笑道:“嘿嘿,哪能直说呀,除非想脱了军装回家呢,我们这些特种兵,平时的工作就是训练,现在分队长也可以自定训练科目了,我制定了一个野外生存的作训计划,这不,我带着第一小组,正进行五天野外生存训呢。” 常宁笑骂道:“臭小子,你长脑子了,敢欺骗起领导了,小心对你军法从事。” “嘿嘿,真的军法从事了,我就还象以前那样,跟着哥闯世界,那也是一种痛快呗。” 常宁点着头,思维回到了从前,十几年前的少年岁月,兄弟俩山狩猎,下湖摸鱼,出门讨饭,风餐露宿,相依为命,一幕幕往事,如潮般涌脑海…… “卫国啊,哥越活越回去喽,这回要让你见笑了。” “哥,你咋这样说呢。”常卫国抓住常宁的手,用力的摇了摇,“哥,我是你兄弟啊,我六岁就跟着你,直到十七岁那年你把我送到部队,要是没有你,我连讨饭的本领也学不到呢,哥你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带我第一次去青州城讨生活么,汽车站十几个小混混,拿着长刀追杀我们两个,哥你满身鲜血,三次冲进刀丛之中,拚着命把我抢出来……要不是哥你救我,我这条小命早就扔在青州城了。” “呵呵,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啊,当时也怪你小子,我不是说过,讨饭要看人开口,谁让你眼皮低下不识人呀,向谁讨钱不行,偏偏缠着小混混,小混混是什么东西,是比咱哥俩还穷困的家伙,你向他们要钱,等于剥了他们的面子,呵呵,不找打才怪呢。” 常卫国沉声说道:“所以嘛,哥一直护着帮着卫国,现在也该卫国帮哥一把了。” “兄弟同心。” “其利断金。” 顿了顿,常宁微笑道:“时代不同了,办事的方式也不一样了,人长大了,处世的方式也该变变了。” “卫国愿听哥的教诲。” “卫国啊,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十岁还是十一岁,我们俩和三叔公斗气的事。” 常卫国挠着脑瓜笑起来,“咋不记得呢,三叔公也是老糊涂了,我不就摘了他几颗毛豆么,他老人家辈高位重,却不顾身份,拄着拐杖,村前村后的骂了一个午,是可忍孰不可忍么。” 常宁呵呵笑着,“三叔公看不起我娘和我,我也是气不过,才想教训他老人家一下,仅仅一下而已嘛。” “嘿嘿,一下而已?咱们俩可是斩草除根啊,那也是下半夜,三叔公种了半亩的毛豆,快到收割的时候了,我说给三叔公留一半,你偏说一棵不留,收一棵也挨骂,收全部也挨骂,逼着我全给收了,害得我吃了半个月的毛豆,天天放屁象放炮。” 常宁笑着说道:“所以,我现在每每想起,还时常内疚不安呢,做事太绝,不留余地,不是真正的为人之道啊。”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听你的,我就废了他们为非作歹的本钱。” 常宁拿过一个档案袋,随手扔给了常卫国。 “姓名、住址、照片,都在里面了。” 常卫国拿起档案袋掂了掂,“哥,我走了,你赶紧回万锦县去。” 常宁开着越野车,没有驶向万锦县,而是回到了南江市区。 欲盖弥障的事,常宁是不会做的。 桑梅莹醒着,常宁脱了衣服,钻进热乎乎的被窝里,桑梅莹忸怩一声,娇躯一扭偎进了常宁的怀里,“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用班哩。” 借着床头灯,常宁看到桑梅莹身的红色罩罩,不禁乐道:“莹姐,尺寸合适。”桑梅莹娇声说:“象比着大小买的,真会讨女人喜欢。”常宁自得了一下,“那是莹姐的身体可人,尝过之后,难以忘怀啊。”桑梅莹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我哪穿得过来呢。”常宁笑道:“那就轮换着穿,这也是规矩,你要不遵守,小心我揍你屁股哟。”桑梅莹嗔了常宁一眼,纤手摸到了常宁那里,“我遵守着呢,你怎么奖励呀。” 常宁深知桑梅莹之意,“莹姐,星期天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去单位班,当然可以在家继续班嘛。” 桑梅莹一听大喜,立即扯了罩罩片布,一翻身便坐到了常宁的身。 常宁心说来得好,也不客气,施展神勇,抱着桑梅莹尽情了一番。 激情过后,桑梅莹趴在那里娇喘连连,“唉……小常,你,你快把我整,整散架了……” 常宁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哟。” 缓过了气后,桑梅莹爬回到常宁怀里,“小常,你交待的那个人,他可靠?” 常宁点头道:“当年我把他逼到部队,十七岁就了南疆前线,死在他枪口下的敌人至少百,这小子终于成材了。” “噢,我知道了,你跟我提过的,是你那个当特种兵的表弟常卫国。” 常宁说道:“是的,他干这种事最拿手了。” 桑梅莹娇笑道:“我听商洛姐说起过你的事,你那个弟弟,一定跟你一个德性。”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那小子怎能和我比,他呀,从小笨头笨脑,整天流着鼻涕缠在我身边,当年出门讨饭,我还常背着他呢。” 桑梅莹搂着常宁的脖子,撒娇道:“小常,反正还早,你给我讲讲你的事,包括你和你的兄弟。” 常宁摇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有啥好说的,卫国那小子,从小受人欺负,我呀,跟人打架,大部分都是为他报仇,好在这小子争气,现在是响当当的军人了,只有他欺负别人,别人再也欺负不了他喽。” “一口一个小子,你自已才多大呀,兄弟就是兄弟嘛。”桑梅莹娇嗔道。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莹姐,你喜欢的不是我那个兄弟,而是我身这个能让你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小兄弟?” “去你的……”桑梅莹拿手在常宁身拧了一下,一把捏住了他的兄弟,“哟,真厉害啊……小,小常,他,他咋还凶着呢?” “呵呵,谁让你惹了他呢,我这兄弟呀,越惹越来劲呢。”说着,常宁对准方向,抱着桑梅莹的小腰,又一次狠狠的冲进去,占领了属于他的阵地。 “哎哟……”一声娇呼,全身一麻一软,桑梅莹瘫在了常宁的身。 常宁呵呵笑着,抬头瞅到衣柜的立地镜子,自己正映在那镜子里,心里一动,便问道:“莹姐,我有一件重要的事问你,你可得如实回答啊。” 桑梅莹喘了几口气,笑道:“小常,我把整个身体都给你了,你问,我还有什么能隐瞒你的呀。” 常宁笑问道:“嗯,你说,就我这模样,你要是个陌生人,乍一看到我,你认为我大概几岁?” “嘻嘻,我当是啥呢,原来是问这个呀,嘻嘻……要是陌生人看到你,第一感觉么,顶多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再加你喜欢背着个包,要我说,你就是个还在学校里读的大学生。” 常宁一听,又郁闷起来,“这,这不会……我,我真的看着这么年轻?” “嘻嘻,象个嘴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娃娃呗。” 常宁听着,心里无比的纠结,嘴不禁无奈的苦笑起来。 “唉……我,我真的象个娃娃吗?” 第574章 省长召见 常宁不但没有回万锦县,反而堂而皇之的在南江市招摇,尤其是在省委招待所,他一反常态的不待在房间里,有事没事的坐在大厅的一角,惹得游主任心里老在嘀咕,这小常记今儿个怎么回事,一付把招待所当成他的地盘的模样么。 特意留在南江,常宁有一个好理由,桑梅莹领导的省委统战部,正在召开全省侨胞侨联工作会议,会期五天,参加对象为各地市出面邀请的侨胞代表,桑梅莹昨天就将常宁列入了特邀代表的行列,现在没人敢质疑他为什么滞留南江市。 星期天不象是休息日,常宁有的是事情可做,午在省委招待所晃悠完了,下午小息过后,应约前往南江市领导干部宿舍区二号楼,陪着孙华洋和尤丽两口子,人家两口子街购物,他当了一回义务导购员和搬运工,有尤丽在旁,他是绝无怨言,弟弟帮姐姐干活,理所当然,并且是带着愉快的心情,陪他们两口子共进晚餐。 当然,这次晚餐后,常宁没敢久留,因为孙华洋没有喝醉,吃完饭后就埋头于文件堆中,作为新任的一市之长,最需要的就是抓紧时间,常宁和尤丽之间的酒后“游戏”,便没有办法进行,常宁在六点左右起身告辞,在尤丽那略有幽怨的失望眼神中,他坚定的离开了。 因为桑梅莹中午通知过他,让他今晚七点钟去见省长李玮青。 桑梅莹没有陪着常宁去,只是告诉了李玮青家的大概方位,让他一个人前往。 常宁早就想见一见李玮青了,可惜自己的职位太低,没有求见的资格,只有被召见的机会。 无论从哪方面看,省长李玮青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人,常宁以前在报纸电视见过多次,无不被他的堂堂仪表所深深吸引,今日当面一见,更是为之倾倒,五十五岁的人,看去完全象个四十多点的中年男人,英俊饱满的国字脸找不出岁月划过的痕迹,一米八零的身材,结实得更象是一座大山,让一米七八的瘦子常宁自叹不如,难怪被省委大院里的人,私下里评为第一美男子。 大概因为在家里的原因,没有想像中初次见面的下马威,端详的目光至少是亲切的平和的,握手的感觉也是温暖好的,常宁笔挺的站着,拘束中一大半是装的,本来他就长得很大众,这种装出来的样子反而显得更加的自然,这一点他也很自信也很得意,凭你是省委记或者省长大人,也休想看得出来。 李玮青坐到沙发,轻拍一下沙发,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我记得你好像没当过兵,哪里学来的这么标准的站姿,没有必要嘛,坐。” “谢谢首长。”常宁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走了几步,身体笔直的挨到了另一张沙发。 “怎么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那种举重若轻的表现呢?”李玮青微笑着,双手盘到胸前说道,“我听我的秘说起过,整个西江省的正处级干部中,只有一个叫常宁的县委记,敢于抽进口的香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常宁终于不好意思的轻声笑了,“首长,对不起。”赶紧掏出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支双手递了过去,待李玮青接过叼到嘴,又帮他点着了火。 李玮青靠在沙发,吸了几口后,赞道:“嗯,果然是好烟,比国产的有劲,小常,你也抽嘛。” 常宁略有犹豫,这不是他有资格吸烟的时候。 李玮青眨着眼说:“烟酒不分家,一个人抽没意思啊。” 常宁也不再矫情,说了声“谢谢首长”,掏出一根点火,不过吸烟的各种动作,不敢自如的放开。 “小常,在万锦县干得不错嘛。” 每个领导的谈话风格都不尽相同,不问不听,开口便给你下了个结论,说明李玮青在关注你,对你的情况很了解。 “首长,我给领导和组织添麻烦了。”常宁有些诚惶诚恐。 李玮青摆摆手,笑着说道:“今晚不谈你的本职工作。” 和省委记仇兴华不一样,李玮青是纯正的红二代,父亲在党内的地位虽然比不宁家老爷子,但也是有相当地位的,单纯从资历说,不输于宁家老爷子。 李玮青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昨天,远在京城的老头子,在电话里训了他不少话,中心思想无非是,不管西江省的政局如何演变,千万不要去得罪那个人称活阎罗的宁老头,李玮青很不明白,宁老头这个人素以讲原则闻名,西江省虽然是他的家乡,但以前他很少过问西江省的事情,却偏偏在退居二线后,不但派兵安营扎寨,而且来势汹汹,摆出一付血战一场的架势,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但自家的老头子也不清楚。 此事必和这个常宁有关,却无人知道这个常宁和宁家的真实关糸,说来也是,宁家从未对外宣布常宁的真实身份,随便别人怎么去认定,老头子在电话里的告诫也许是对的,宁可得罪仇兴华,也不要去触怒宁老头。 李玮青又吸了几口烟,缓缓的问道:“小常同志,我听说你外公的公司,噢,也就是你们家的范氏集团公司,也曾有过一个在西江省开设分公司的计划,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才能有落实的可能,现在在之江省青阳市搞的那摊子,对范氏集团公司来说,毕竟是小打小闹嘛。” 常宁想了想应道:“首长,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我外公是搞过一个在西江省开设分公司的计划,可是,可是好像对有些政策还吃不准,于是就犹豫了,从我外公那边的认识看,南方的几个特区,毕竟有一整套国家的政策支持,所以,这段时间的发展重点,就放在青阳市和特区那边。” 在京城的时候,老爷子告诫过常宁,对于常宁在西江省的出现,身为省长的李玮青态度模糊,因此常宁除了保持着态度的恭敬,不得不谨慎的谴词造句。 李玮青微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和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的关糸也很好啊。” 常宁笑着说道:“首长,您的消息真灵通啊,不过,这是我个人的主意,因为,因为我曾设想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合作,组建一家新的公司进驻西江省南江市。” 李玮青眉毛一耸,“哦,主要的投资方向确定了吗?” 常宁点点头说道:“首长,这只是初步的设想,我在香港挥亲的时候,发现一种叫‘呼机’的通讯设备,小巧玲珑,使用方便,我认为不久将会很快进入内地,现在我们这里的生活水平,还停留在电视冰箱洗衣机三大件时期,但是我认为随着经济的发展,广大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三大件时代很快就会成为历史,因此,我们这个新公司的发展方向,就定在通讯交通和电子产品,具体的就是移动电话摩托车和计算机,以及三大件的智能化多能化的开发。” “好呀,小常,你很有眼光嘛。”李玮青毫不遮掩的赞扬着,一脸的喜悦之色,“小常,我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只要你们的公司进驻西江省,将会无条件的享受到特区的待遇,有什么其他困难,你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李玮青负责帮你解决。” 常宁乘机说道:“首长,还是您高瞻远瞩,大气爽快,您知道的,投资实业有一个基础建设周期的问题,政策到位以后,如果有现成的厂房,只要拾掇拾掇,再进口点设备,短期内就可以投入生产。” 李玮青笑出声来,“小常,你是看了南江市区,那些个关着门的地方国营企业和军工企业,好你个小常,好大的胃口,嗯,有气魄,可以考虑可以商量嘛。” 常宁认真的说道:“首长,如果让我们接收这些企业,我保证同时接收全部所属在编职工,不让一个人下岗,同时接收原来的全部非银行债务。” 李玮青笑道:“原来你早是蓄谋已久了,好,我这里为你开个绿灯,同时为你牵个线搭个桥,具体的你和南江市市委市政府联系。” 常宁感激的说道:“首长,谢谢您,那我回去,可以通知两家公司派人过来,先做全方位的考察。” “小常,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赶快行动,那些关了门的企业,可是有几万名职工啊。” 常宁点点头,“首长,我们一定抓紧时间,过几天,我把具体的计划送过来。” 李玮青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小常同志啊,你和孙华洋同志是老同事了,他昨天在我那里谈到你,他对你评价很高嘛,甚至向我提出来,要把你调到南江来,关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常宁早就想好了对策,“首长,是这样的,我暂时不想离开万锦县,但我向您保证,我可以推动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在西江省特别是南江市的投资发展。” 李玮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嗯,好,我会记着你的承诺哟。” 一声“好”,让常宁急忙起身告辞。 0575李老太查岗 在省长李玮青家待到九点多钟,告辞出来后,已是冷风习习,繁星点点,常宁急步走出寂静的省委领导宿舍区,跳越野车就飞奔起来。 这个钟点,常卫国和他的兄弟们,应该早就干完活收工了,约好今晚九点钟等他的电话消息的,常宁错过了约定的九点钟,他想快点回到桑梅莹家,好让心里的那块石头安全落地。 但是他忘记了一个道理,快有快的好处,快也有快的坏处,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的越野车跑完了平常要花半个小时的路程,下了车,竖起风衣的领子,闷着头急急的往宿舍楼里走。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马路另一边的人行道,正漫步着一个他认识的人,省外事办主任,李玛丽老太太。 姜是老的辣,眼是老的毒,常宁是旁若无人,李老太却是看得真真切切,这小子匆匆忙忙,鬼鬼祟祟,一瞅就不是去干好事的么。 把常宁迎进屋后,桑梅莹首先“汇报”的,当然是常宁关心的问题。 “小常,九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说话声音挺年轻的,应该是你的表弟常卫国,他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点子变成了圈子。” 常宁点着头,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是我和他从小就约定的文字游戏,意思是说,事情顺利结束,可以画句号了。” “不会,不会有什么不对?”桑梅莹还是有点担心,她不是不相信常宁兄弟俩的能力,实在是兹事体大,让她不得不想得复杂一些。 常宁笑着说道:“不用担心了,我那表弟,干的就是这档事,专业对口嘛,再说了,现在担心没有任何意义,等到明天早,一切不都逐渐明朗了吗?事情的后续发展,不是用担心就能改变的哟。” “你表弟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以一当百的特种兵,你该放心了。” 想想也是,桑梅莹趴在常宁的膝盖,调皮的拿手指轻刮着他的鼻子。 “小常,给我说说,李省长都跟你谈了什么,他突然提出要召见你,当时我就感到有些奇怪,我想,一定不会是简单的事。” 常宁闻言,缓缓的点着头,脸色有些凝重起来。 “莹姐,你还别说,这两天我就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大对头啊,李玮青突然召见,孙华洋意外调来南江,好像有人要打我的主意了,可是,可时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桑梅莹冷静的说道:“在西江省,都知道是记弱势,省长强势,这既是由他们两个人的背景实力所决定的,也是两个人的政治诉求和追求所决定的,仇记纯粹是为了工作,为了平衡西江的政局,而李省长则不同,他有权力方面的追求,他带着个人的利益而来,以前只要他和仇记两人形成统一,任何决定基本都会无障碍通过,面对外部新生力量的突然介入,现在他有所行动,是必然的事嘛。” “呵呵,我知道,他家老头子一直跟我家老爷子不大对付,听说是两个山头的人,所以我很想知道他突然召见我的真正目的,好事固然可喜,坏事也好有个准备不是。” 桑梅莹问道:“嗯,也不用怕他,你们不是一个辈份,又不在同一个平台,他的注意力,还关注不取你的身,对了,他具体问了你什么问题?” “是啊,这也正是我有些迷惑的地方,李玮青应该知道我是宁家的人,即使不能肯定,也知道个大概,可他一句话也不提,再怎么说,既然见了,总得关心一下我在万锦县的工作情况,可让他一句套话就给带过去了,总之,他只提了两件事,希望我家的公司投资南江,以便使那些国企和军企得以解困,同时,他让我加强和孙华洋的合作,说是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 桑梅莹听罢,陷入了沉思之中,李玮青召见常宁,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深意,高手出招,从来就是虚虚实实,真假难分,以李玮青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亲自动手欺负常宁这样的小字辈,再说,有宁老爷子的存在,李玮青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胆魄。 “小常,我也一时说不出为什么来,咱们小心一点,静观其变,不管是谁,敢对我们利,我们接招就是了。” 常宁笑起来,拉着桑梅莹往浴室走,“呵呵,还是你们女人说得是,好不容易在家里了,还这么绞尽脑汁,冥思苦笑,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呢。” “嗯……小常,嘻嘻,我也是这么想的。” 常宁坏笑着低声道:“那你说,今天晚,你要死还是要活啊。” “嘻嘻,死也要,活也要,死活都得要,不死不活最奇妙……” 人过中年的桑梅莹,自从被常宁拉下了水以后,一直沉迷于两人间“游戏”,只要是在家里,随时随地都能迅速进入角色,飘云飞舞的感觉让她深深沉醉,一次次甘受冲击,一遍遍累并快乐着,小男人的威武,彻底开启了她的欲望之路,哪怕在浴室的热水中,她都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角色,领导、妻子、母亲,统统的抛置脑后,尊严带不来欢乐,只有在一次次失败中,她才得到了尽情的释放。 得意使人忘形,疯狂让人失智,糟糕就糟糕在这里啊。 极度欢愉中的桑梅莹,忘了常宁进门之前,正是李玛丽老太太离开之时,几乎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她更没料到的是,常宁和老太太正好打了个照面,常宁没看见老太太,老太太却是看到一清二楚。 原来,李玛丽老太太和桑梅莹的关糸,情同父女,以前就经常来桑梅莹家小坐,自从桑梅莹向她借房子给常宁后,老太太便多心起来,这些日子,桑梅莹身的变化,更令她心中生疑,桑梅莹象个新婚少妇般的种种表现,躲不过她的一双老眼,这令她决心前来一探究竟,可桑梅莹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李老太太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回家,不想刚下得楼来,就遇见常宁匆匆而来。 李玛丽老太太有桑梅莹家的钥匙,站在楼下犹豫了好一会,回身进楼便了电梯,到了十二楼,来到自己借给常宁住的房子门前,敲了好几回都不见有人开门,老太太冷笑几声,蹭蹭的下楼来到桑梅莹家,也不敲门不叫门,掏出钥匙就开门而进…… 浴室里的两位,常宁懒性十足,哼着不着调的自编小曲,躺在浴缸里不肯起来,桑梅莹拉他几下,见他不肯起来,就一个人擦干了身体,穿睡衣,拉开浴室的门,却是整个身体呆住了。 “李姨……您,您怎么又,又回来了?” 客厅正中的沙发,正端坐着一脸怒气的李玛丽老太太。 “哼,梅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老太太一声断喊,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的常宁也听见了。 “梅莹,叫那混小子给我滚出来。” 桑梅莹慌忙之中,退了一步,关浴室的门,不知所措的看着常宁。 “小,小常,怎,怎么办那?” 还是常宁脸皮厚,脑子转得快,不慌不忙,眼珠子一转,对策也就想出来了。 “呵呵,怕什么,反正被抓到现形了,那还有啥回旋余地,咱们只有一个办法。” 桑梅莹跺着脚急道:“你,你快说呀,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呀。” “呵呵,我的办法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破罐子破摔。” 桑梅莹贵为一阶高官,见多识广,却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一张俏脸早羞得无地自容了。 “唉……好在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也只好,也只好这样了,你快起来,跟我一起出去,老太太对你印象蛮好,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常宁扮了个鬼脸,悠然的闭眼睛,脑袋摇得象个拨浪鼓。 “不妥,不妥也,咱俩好比是两个破罐子,总共才两个,不能一下子全摔碎了,臭老太太年纪大没力气,你这个破罐子先出去让他摔,等她摔累了,我这个破罐子再出去,她就是想再摔,也没有力气再摔了。” 桑梅莹羞道:“小常,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先出去呀。” “呵呵,这是你的家,你是主人嘛,我怎敢喧宾夺主啊,再说了,你是臭老太太的干女儿,你们自家人好说话,家丑是不会外扬的,还有,你的官比我大得多,面子也比我大得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然应该你先出去了。” 桑梅莹娇声骂道:“小坏蛋,就你理由多,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呵呵,我要不是男人,咱俩还能那个,还能让你快乐无边吗?反正我不管,这场面必须由你打头阵,呵呵,要是那臭老太太打你,你喊一声,我再来个英雄救美不迟。” “住嘴,不许你说臭老太太。” “为啥不能叫臭老太太,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来串门,你说她臭不臭?” 桑梅莹犹豫来犹豫去,无奈的又跺了几下脚,转身开门走出了浴室。 0576破罐子破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梅莹又回到了浴室,哭丧着脸,无可奈何的望着常宁。 “咋的啦,你这破罐子还没摔够?”常宁好奇的问道。 桑梅莹点点头,低声道:“老太太一定要你出去,说你不出去,她就坐在客厅里不走了。” 常宁呵呵的笑着,挠着后脑勺,懒洋洋的眯起了眼睛。 “这个臭老太太,看样子今晚是有备而来啊,这我得想想,仔细的想想……” “是啊,你说话小心点,老太太脾气倔,吃软不吃硬,你就委屈点,多说些好话讨好她。” 李玛丽是王仁悟的大女儿,父女俩一辈子不和,都是倔脾气,但却对宁瑞丰,却向来是父唱女随,同“仇”敌忾,听说每逢省里纪念西江革命暴动的时候,老太太都要跳出来,以各种各样方式和场合,一方面大摆父亲王仁悟的功劳,另一方面又大肆贬低宁瑞丰的领导作用,宁王之争几乎是党内公开的一桩糊涂公案,旁人不便说话,任由李玛丽一面之词的宣扬,只是不敢见诸媒体,努力将影响限制在省内而已。 常宁想起宁王之争的时候,也时常觉得好笑,为王仁悟感到可惜,论资历,王仁悟是宁瑞丰的入党介绍人,革命道路的引领者,却偏偏在一九二八年冬天的西江暴动期间,意气用事,和当时的特委闹起了矛盾,以致错过了在历史的节骨眼亮相的机会,说起来还是那句话,性格决定命运,你说你不闹矛盾,留下来参加暴动,作为当时的特委付记,历史地位能比特委记兼暴动总指挥宁瑞丰差多少,结果是一步差步步差,五十九年过去了,还在耿耿于怀。 常宁来到西江工作以后,和李老太太素不来往,即使象次接待慕容雪来访过程中,因为工作的关糸而回避不了,也是尽量不搞工作之外的接触,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很有必要,其中有个根本性的原因,是李老太太和李玮青在政治走得很近,换句话说,是同一个山头的人。 “哎呀,你快起来,本来就说好了,你今晚回招待所睡的,你看看,都快十一点半了。” 说着,桑梅莹就来拉常宁,常宁顺势而起,溅了桑梅莹一身的水不说,还暴露着整个身子,面对着桑梅莹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凛,一下子就羞红了她的脸。 “呵呵,行啊,我这就出去,不就破罐子破摔嘛,让那臭老太太摔个够。” 桑梅莹低声央求道:“小祖宗,我求求你行不?现在不是折腾的时候,你快穿好衣服,瞅个机会快点离开。”手也不闲着,拿来干毛巾为常宁擦着。 常宁低声问道:“臭老太太没难为你?”桑梅莹摇摇头,“她倒没难为我,但想难为你。”常宁乐道:“这种事只难为一个人,能难为得了么。”桑梅莹羞道:“我怎么知道,你出去听听,就知道什么叫难为了。”常宁坏笑着说:“老话说得好,拨了萝卜剩个,我是萝卜你是坑,应该难为你这个坑才是嘛。”桑梅莹哭笑不得,只好说道:“我这坑是你挖的,填坑还须挖坑人,你还是先出去。”常宁笑道:“也行,看我的,不就是破罐子破摔么,最碎的罐子,也得摔出点响声来。”桑梅莹吩咐道:“听我的,小常,老太太是顺毛驴,别硬顶啊。” 常宁指着雄赳赳气昂昂,坏笑着问:“怎么样,厉害不厉害,这是必答题哟。” 桑梅莹羞涩的一笑,“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最最厉害……小坏蛋,你快出来你。”用力把常宁拉出了浴缸 浴室门一开,常宁穿戴整齐,旁若无人,不客气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点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李玛丽老太太哼了一声,老脸挂满了冷笑和讥讽。 桑梅莹急得连使眼色,这小坏蛋太坏了,真的要以硬对硬,破罐子破摔了。 常宁不理桑梅莹的眼色,叭达达的抽着烟,根本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 “哼,臭小子,不愧为宁瑞丰臭老儿的孙子,做了坏事还能道貌岸然,镇定自若,老太太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常宁的嘴里吐出一串烟圈,耸了耸双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臭老太太,首先我声明一点啊,有事说事,就事论事,别整株连九族那一套,宁瑞丰远在京城呢,你要骂他,改天我陪你一起去京城,我也正想骂他几句呢,我在之江省青阳市混得舒舒服服的,干吗要把我整到这西江省来。” 李玛丽一伸大拇指,连着翘了几下,“臭小子,你有种,你牛。” 桑梅莹站在常宁身边,伸手在他后背戳了一下,不料,常宁眼一瞪,一把将她拉过来,按到沙发坐下,脸一沉喝道:“老老实实的坐着,不许插嘴。”又脸一变,对着李玛笑容可掬的说道:“臭老太太,请继续说。” 李玛丽冷笑着问道:“臭小子,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哼,还来问我,你自己就没想想怎么办吗?” “呵呵,本来么,我一拍屁股,一走了之,你也难奈我何,看在你臭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深更半夜出来干这种活,够辛苦的,咱就勉强听你噜嗦几句。” 常宁毫不在乎,桑梅莹无可奈何,李玛丽不住的冷笑。 “臭小子,你能保证以后不再缠着梅莹吗?” 常宁咧嘴一乐,瞥了桑梅莹一眼,爽快的说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西江春来遍地花,天涯何处无芳草,臭老太太,你是开门见山,我是痛快淋漓,快说快说。” 这番话把李玛丽也逗乐了,“臭小子,原来你躲在浴室里,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这不是为了配合你这个臭老太太嘛。” 李玛丽怔道:“配合我什么?” 常宁笑着说道:“那还用说吗?你自己明白,处心积虑,等待时机,一旦抓到我的把柄,就可以把我控制在你手里了。” 李玛丽的老脸稍有得意,“臭小子,就算你猜对了又怎样,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啥话可说,除了乖乖的束手就擒,你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无益的。” “人证物证?她是人证吗?”常宁指着桑梅莹咧嘴直乐,“臭老太太,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就做了,我不否认,你说,想怎么样?” 李玛丽也翘起了二郎腿,晃荡了几下说道:“臭小子,你的选择不多,听好了,第一条路,万锦县和万川县同为当年西江暴动的主要地点,今年的腊月十三,是暴动成功五十九周年纪念日,我要求你出席将在省礼堂举行的纪念大会,并在大会发言,这要求不难。” “不行不行,这要求我做不到,我这这人不会写文章,最怕作报告,这太难为我了。” 李玛丽笑道:“没关糸,发言稿我替你准备,你照本宣科就行。” “臭老太太啊,你这个死脑筋,看来真是花岗岩脑壳包着的,死不改悔的,不管你怎么煞费苦心,历史的事实总是改变不了的,一九二八年的腊月,你家老头子确实是负气出走,躲在东海市装病休养,西江暴动的总指挥,也的确是宁瑞丰,我劝你别做徒劳无功的事了,记录历史不能太过随意啊。” 李玛丽毫不生气,瞪着老眼说道:“第二个选择,你,还有你这位姐姐桑梅莹,以后都得听我的话,这个要求怎么样?” 常宁的脑袋又摇起了拨浪鼓,“桑梅莹同志是你培养的,她听你的话理所当然,我也管不着,可我不行,我不会听你的,让我围着一个臭老太太的指挥棒转,简直就是政治笑话,绝对不能考虑,臭老太太,要是反过来,你想听我的话,我一定非常乐意的接受。” “臭小子,你真打定主意了?可别后悔哟。” “臭老太太,后悔个屁呀,说你的第三条,噜哩嗦的,你烦不烦呀。” 李玛丽哼道:“既然不要第一第二,那就第三了,明天一早,你自己去纪委坦白交代问题。” 这时,桑梅莹拿手指捅了常宁一下。 常宁也不知道桑梅莹是什么意思,应该是老太太给自己个台阶下,可他偏是不下,撑到底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不去不去,好死不如赖活,我不做自取灭亡的事。” 李玛丽冷笑道:“臭小子,那就怪不得我老太太了,你自己不去,我替你去交代,哼,你就等着纪检部门的人来找你。” 常宁乐呵着问:“臭老太太,你真想这样做?” “没错,你问问你的这位姐姐,老太太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常宁捏灭香烟头,站起来笑道:“那就多谢了,我正发愁怎样才能扔了这顶乌纱帽呢,你臭老太太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哟。” 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常宁又回身说道:“臭老太太,你可得抓紧时间,我等着啊。” 0577案情有变 常宁离开桑梅莹的家后,直接回到了省委招待所,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一觉未醒,不知时间几何,就迷迷糊糊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原来,常宁临睡前,把房间的电话搁起来了。 还不到早八点,常宁不耐烦的冲着门外喊,“别敲了别敲了,门没锁,进来。” 先进来的是招待所的的游主任,嘴里连声的道歉,他的身后,赫然跟着三个人,万锦县公安局的两位当家,吴贵龙和马应堂,最后那个同样穿着便衣的年轻人,常宁也认识,县公安局刑警队新任队长冯小林。 游主任出去以后,冯小林关了门。 “怎么回事,你们来干什么?”还靠在被窝里的常宁,看了三人一眼,不满的开口问道。 吴贵龙一脸惨白,看得出,这些天他瘦了不少。 “常记,对不起,因为我的错误和过失,给万锦县带来了严重的后果,我也,我也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常宁一摆手,不客气的说道:“吴局长,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站在我面前向我检讨,大清早的,零下十度的天气,你们三个跑了一百多公里,就是为了向我检讨啊,你们烦不烦呀。” 马应堂急忙说道:“常记,我们有重要情况向您报告.” 哦了一声,常宁心里明白,一定是常卫国他们的事办妥了,脸色一缓说道:“你们三个坐下,慢慢说。” 马应堂坐下后说道:“常记,根据您的指示,我回到县里,马向吴局作了报告,并在小冯队长的协助下,迅速而顺利的秘密逮捕了李立秋,同时连夜对其进行了审讯,在强大的政策和心理攻势下,李立秋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他还交待了许多我们原来没有掌握的情况,尤其是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勾结他人,在我县大瑶山地区私开金矿的情况,以及在次严打中,我们没有查到的七名犯罪嫌疑人,根据李立秋的交代,吴局和我兵分两路,一方面派公安局经侦科控制了大瑶山矿区,另一方面,迅速拘捕了那七名犯罪嫌疑人。”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淡淡的说着,“我向来不大相信审讯中的口供,关键还是人证物证,对南江这边的李小龙等四人,这是最重要的。” 旁边的吴贵龙听得很是尴尬,自从对李立秋私放李小龙等四人的事件隐瞒不报后,吴贵龙一直生活在忐忑不安中,领导对你的信任,可以因为你的小小失误而一落千丈,何况因为李李小龙等人逍遥法外,而使常宁遭到意外袭击,领导还会对你有多少信任呢。 “常记,您说的要求和关键,我们都解决了,以现有的证据,我们完全可以逮捕李小龙等四人,可现在的问题是……” 常宁一摆手,打断了吴贵龙的话,脸的表情也愈加冷漠了,必须给吴贵龙一点颜色看看,好心办坏事,尚有可怜之处,老实人办傻事,绝无可谅之处,信任不是放纵,班子里的其他成员都象吴贵龙这样,那这个县委记的位子就岌岌可危了。 “先别说废话了,应堂,我命令你们做好抓捕李小龙等四人的准备工作,你们准备好了没有?我让你们待命等候我的电话指示,为什么不遵守,为什么你们三个人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马应堂苦笑着,知道常宁现在暂时失去了对吴贵龙的信任,自己和冯小林一样,某种意义说,都是吴贵龙的人,这让常记还怎么信任房间里的三个人。 “常记,现在出了很意外的情况,我们的人,昨天晚十一点多,发现我们将要抓捕的对象,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在昨天晚饭以后的两个小时内,同时受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 “什么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常宁噌的坐了起来,尽管他是编剧兼导演,但他必须装得煞有其事,“应堂,你慢慢说,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南江回到万锦县后,一方面协助吴局长秘密拘捕了李立秋,另一方面,暗中部署抓捕李小龙等四人的准备工作,为了以防万一,尤其是防止李小龙等四人得到消息而向外地潜逃,吴局长和我又派迁刑警队长冯小林等人,秘密前来南江市,提前监控李小龙等四人的动向,小林,现在你来向常记汇报一下。” 冯小林还未满三十岁,是个转业军人,也曾在南疆前线待过三年,至今右腿的骨头里还留着弹片,难得的是,除了军人应有的英气和沉稳,还有一张类似于常宁的娃娃脸,让常宁看来是倍感亲切。 “小林同志,辛苦了,你这个老侦察兵,在钢筋丛林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差。” 一边微笑着,常宁一边分了一遍香烟,多少缓和了房间里的尴尬气氛。 “常记,我接到吴局长和马付局长的命令以后,带领刑警队其他五位同志,在前天晚就来到了南江市,按照事先的规定,我们没有实行二十四小时近身监控,只是防止他们外逃,所以监控得不是很严,只要他们不外出而待在家里,我们也就在外面待着……” 常宁笑着点头道:“在别人的地盘做事,那几个家伙住的地方又不是普通民宅,你们这样做,已经算尽力而为了嘛。” “可是,可是在咋天晚十一点钟,我们的监控人员,在确定监控对象不会再出门后,刚刚回到我们住的旅馆,就得到了意外的消息,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人,在昨天晚六点到八点的两个小时内,均在自己的家里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截止到今天早七点钟的消息,李小龙在抢救过程中死亡,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三人伤势严重,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常宁心里一怔,好端端的戏,给常卫国他们玩过头了,给点教训留点记忆就行了,要了人家的性命,这事麻烦大了去了,他娘的,你当是还在大青山里打狼的时候啊。 “南江市公安局他们,好象没有义务向我们通报案情,你们的消息是怎么得来的?”常宁盯着冯小林,忽然问道。 仿佛是早有准备似的,冯小林应道:“报告常记,南江市有我的朋,关于这一点,吴局长和马付局长都不知道。” 常宁笑道:“好,既然两位局长都不知道,那我就更没必要知道了,小林同志,我建议你继续对两位局长保密,那才叫秘密嘛。” “是,谢谢常记。” 吴贵龙和马应堂互视一眼,只有尴尬而笑的份。 常宁想了想,既象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三个人,“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事先得到了风声,知道我们要秘密抓捕他们,便将计就计,演一曲苦肉计给我们看呢?” 马应堂苦笑着说:“常记,我可以以党性担保,我们这边,绝对没有人泄漏消息,他们演苦肉计,也不会演到把自己搞死的程度。” 冯小林也跟着说道:“我通过南江市人民医院的人了解到,李小龙确已死亡,而且应该是在送往医院的路就已经死,其余三人的伤势,以医生的判断,即使痊愈了,也都会成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由此可以判断,不可能是他们自编自演的苦肉计。” 常宁沉默半晌,心里在盘算着该如何收场,现在的局面是,主动变成了被动,南江市公安局肯定不会停止追查,即使李小龙等四人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你们说说看,接下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吴贵龙说道:“常记,我想去南江市公安局,一方面通报李小龙等四人的犯案情况,一方面了解一下李小龙等四人遇袭的经过。” 马应堂补充道:“我们的计划可以取消了,回头我就打电话到县里去,我是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请常记定夺。” 常宁的目光转向冯小林。 “常记,我的人都已回县里去了,我想留下来,再去趟医院,详细了解一下李小龙的死因,和其他三个人的伤情。” 常宁靠在床头,没有下床的意思,又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说道:“小林同志,麻烦你去招待所食堂,买点馒头和稀饭回来。” “是,正好我们也没有吃呢。”冯小林匆匆而去。 常宁看看吴贵龙,又瞧瞧马应堂,低声问道:“两位大局长,就在我们要动手前夕,发生了抓捕对象被袭击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十分的蹊跷吗?” 吴贵龙点着头,逐字逐句的说道:“从作案动机看,两种可能性最大,要么是杀人灭口,要么是同伙报复,不管是哪一种情况,这个案子都不能算了结。” 马应堂说道:“就案发时间分析,要么是巧合,要么是精心的策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四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段内遇袭,作案动机就是吴局长分析的两种,二者必居其一。”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0578等的就是你们 看着走进来的五个人,吴贵龙和马应堂立即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虽然一个也不认识,虽然都穿着便衣,但常宁一瞅吴贵龙和马应堂的反应,立即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小公安见到大警察,只有站着的份儿。 已经来不及下床了,常宁索性靠在床懒得动一下。 吴贵龙对常宁介绍起来:“常记,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刑侦处长方展云,这位是南江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高长军,这位是省公安厅刑警处重案科科长邱沪生,这两位,是南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李桐大队长和陈文敏付大队长,各位领导,这是我们万锦县委记常宁。” 五十出头的方展云,微笑着伸出手,“常记,不知道你还没起床,打搅了,实在对不起啊。” 常宁握着方展云的手,礼貌的说道:“方处长,我有点不舒服,恕我无礼了。”急中生智,找了个懒得起床的理由。 又和高长军等人握过手后,常宁示意吴贵龙和马应堂倒茶分烟,一边说道:“各位请坐,请坐。” 待得众人坐定,方展云笑问道:“常记辛苦了,你身体没什么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常宁敷衍道:“谢谢方处长关心,一点不舒服,靠会床就没事了。” 吴贵龙和马应堂互视一眼,均以为常宁真的是哪里不舒服,怪自己粗心大意,进来以后只顾谈工作,忘了关心一下。 方展云转头望着吴贵龙问道:“贵龙,你和应堂来南江出差吗?” 吴贵龙说道:“方处长,高局长,我们也正要去找你们呢,我们此番过来,是准备抓捕四个犯罪嫌疑人的。” 乘着吴贵龙说话的时候,另一边的马应堂从公文包里抽出四张刑事拘留证,一起递给了方展云。 方展云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又将刑事拘留证交给身边的高长军。 “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李小龙等四人已经出事了?”方展云看着吴贵龙问道。 “是的,方处长,因为我们那边逮捕了一个与李小龙等人有牵连的犯罪嫌疑人,需要加以审讯并落实口供,所以我们准备在两天以后,对李小龙等人进行抓捕,可是昨天晚十一点钟左右,我们接到报告,李小龙等人出事了,于是我们匆匆赶过来,准备请示常记后,就去南京市公安局核实情况。” 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高长军,剑眉一扬问道:“吴局长,你们是怎么知道李小龙等人出事的?” 吴贵龙看一眼马应堂,马应堂说道:“高局长,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致使李小龙等人潜逃,我们从前天晚开始,就派县刑警队的人过来,对李小龙等人进行了监控,李小龙等人出事的消自,就是我们刑警队的人报告的。” “哦,既然如此,你们的人应该能发现一些什么了。”高长军面色如霜,目光如电的盯在马应堂身。 马应堂不无遗憾的摇着头,“可惜了,我们的人没有进行贴近监控,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监视着李小龙等人外出时的活动,他们待在家里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进行监控。” “哼,你们是开玩笑,那也叫监控?”高长军一脸的失望,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吴贵龙苦笑着说道:“高局长,我们万锦县可比不你们南江市,你们编制充足,将兵如云,的们县局刑警队,加内勤和司机满打满算才十五个人,其中四个还不是正式编制,就这么几个人,撇下其他案件不管,全部出动,也难以同时监控四个家伙啊。” 方展云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说道:“长军,贵龙说得对,你没在下面待过,不知道县局的难处,一个县刑警队,如果同时两个案子,人员就会捉襟见肘啊,哪能比得你们市局,有省厅支援,下有各分局配合,就不曾有缺人手的时候,监控一个人,起码得三个人才轮转得过过来,让万锦县公安局刑警队全体出动,怕是也难以看住李小龙等四人,何况他们刑警队按规定,还得留三分之一的警力值班待命,不然的话,发生紧急情况,到哪里调人去。”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揣磨着方展云高长军的来意,方展云是西江省有名的刑侦专家,和锦江地区公安处长高正国是同一代出道的,吴贵龙和马应堂见了,都是执小辈的份,毕恭毕敬的,高长军四十几岁,看样子是方展云的徒弟辈,身份魁梧,冷峻孤傲,只是反而不如吴贵龙和马应堂的谦恭和沉稳。 显然,他们不是来找吴贵龙和马应堂的,也不会闲着没事干,跑来看望一个素不相识的县委记,那么,他们就是冲着案子来的了。 心里不禁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们,没有你们,咱的戏既演不下去,也没法收场啊。 这时,那个名叫李桐的南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冷不丁的问道:“吴局长,既然你们人手不够,为什么不请我们配合,即使按照有关规定,你们在我们这里办案,也应该事先通知我们。” 吴贵龙怔了怔,犹豫一下后说道:“对不起,我们也没有预计到,李小龙等人会突然出事,本来,我们是准备在动手抓捕前通知你们的。” 高长军厉声道:“乱弹琴,你们是不信任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吴贵龙一时语塞,马应堂毫不客气的应道:“高局长,我们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在我们的地盘抓人,却把我们蒙在鼓里,你们当我们是吃干饭的,亏你吴贵龙马应堂都吃了十几年二十多年的警察饭,连一点基本规矩都不讲啦,这是谁下的命令?我要向省厅反映。” 高长军实在有些盛气凌人了,从他进来开始,就摆出一付老三老四的样子,常宁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个省城的正科级干部么,顶多算得带刀侍卫而已,你神气个屁呀。 “是我下的命令。” 常宁淡淡的说道,“鉴于以往的经验教训,和李小龙等人的特殊身份,贵龙同志和应堂同志向我汇报的时候,我特地下了这个命令,我还要纠正一下,刚才贵龙同志说,我们准备在动手抓捕之前通知你们,他这是篡改了我的命令,我的真正命令是,成功的抓到人并带回万锦县以后,才通知你们南江市公安局。” 高长军脸涨得通红,噌的站了起来,这简直是对南江市公安局的污辱了,作为南江市公安局主管刑事侦察的常务付局长,咽得下这口气才怪呢。 不待高长军开口,方展云哼了一声,拽住了他的胳膊,生生的把他拉回到沙发。 “这个问题不是当务之急,我们以后再讨论。”方展云笑着说道。 常宁也马笑问道:“方处长,您说得对,择日不如撞日,方处长既然大驾光临,不知可否告知一下案子的情况。” 方展云微笑着说道:“常记,对不起,案子正在紧张的侦破过程中,暂时不便向外界透露案情。” “也是啊,方处长说得对,我们万锦县倒可以省点人力物力了。” 常宁舒了一口气,又靠回到床头去。 方展云柔和的目光落在了常宁的身,笑问道:“常记,你一定想知道,我们来找你的真正原因?” “当然想知道。” 方展云略有沉吟,瞥了吴贵龙和马应堂一眼。 吴贵龙和马应堂都是明白人,见状便站了起来,准备开口回避。 “等一等。”常宁微笑着说道,“方处长,您不会反对他们留下当旁听者。” 方展云爽快的说道:“客随主便,常记不反对,我当然没意见。” 吴贵龙和马应堂看了常宁一眼,缓缓的坐回了原位。 “方处长,我洗耳恭听了。”常宁显得笑容可掬,他现在心里已经明白了方展云等人的来意,这正好符合他的设想,红花还需绿叶扶,主角在场,怎么能缺了配角呢。 “昨天晚六点到八点钟,南江市市区发生了四起凶杀案,造成一死三伤的惨剧,鉴于被害人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四人之间的关糸,经省公安厅批准,南江市公安局党委研究决定,四个专案组并案侦察,案件代号一零五,由我担任一零五专案小组组长,高长军同志任付组长,在座的邱沪生、李桐和陈文敏三位同志,都是专案组成员。” 方展云顿了顿,继续说道:“鉴于李小龙等人曾在你们万锦县一带活动过,因此,专案组经过讨论研究,决定吸收马应堂同志为专案组成员,应堂,现在就算正式通知你了。” 马应堂肃然应道:“谢谢方处长,应堂自当竭尽全力。” 这时,坐在一边的吴贵龙脸色骤变,他看到坐在写字台边的陈文敏,正埋头于笔记本记录着,心里一震,这,这象是在做讯问笔录的架势啊,难道,难道他们把常记列入怀疑对象了? 常宁也发现了,心里冷笑一声,来得好,亏你方展云还是干了一辈子的老警察,这不是自砸饭碗嘛。 0579针锋相对 不仅是常宁心知肚明,吴贵龙脸变色,就连刚刚“加入”专案组的马应堂,也是一脸的惊愕。 原来,方展云高长军等人此番前来,就是对常宁进行侦讯的。 都以为警察只是舞刀弄枪,追捕嫌犯的武人,其实,只有警察自己知道,这是个最需要文化和智慧的行业,警察队伍里最优秀的是刑事警察,刑事警察中最突出的是重案刑事警察,重案刑事警察中最杰出是便衣警察。 警察弄文动笔,有两个节点最需要,审讯犯罪嫌疑人和讯问证人的时候。 房间里除了常宁,其余七个人都是纯粹的警察,论警龄,马应堂比不方展云高长军和吴贵龙,但他也是西江省警界排得号的人物,因为他是高正国刻意培养出来的便衣警察,名义是吴贵龙的师弟,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在业务,还是政治的敏感性,他甚至都比师兄吴贵龙更加优秀。 两个人都看出了问题,吴贵龙没有反应,马应堂却嗖的站了起来。 “陈付大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马应堂的质问,陈文敏没有回答,在这个场合,他只是个跟班,就是来做笔录的,倒是方展云带来的邱沪生科长开口解释起来。 “没什么,马付局长别紧张,因为工作的需要,这不过是对这次谈话做个记录而已。” 常宁笑而不语,反正他是有心让这场戏进入高潮,乐得先做个旁观者,靠在床,自个为自个点了一支香烟,这些省城的警察,平时当老大当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连起码的程序也不讲,还有这个方展云,都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竟然跟着高长军这样没头脑的人瞎胡闹,一点政治头脑也没有,真不知道他的处长位置是怎么爬去的。 警察队伍里,也有师徒传承关糸存在,特别是在刑警糸统更为明显,吴贵龙马应堂是高正国的高足,而高长军则是方展云的得意门生之一。 论正儿八经的级别,房间里就数常宁和方展云最高,都是正处级,但真正的地位,却是相差甚远,机关里的正处级,除了少数几个重要部门的以外,象省委办公厅、组织部、省纪委、省政府办公厅等,其他正处级永远赶不作为县委记的正处级,两者差着三个台阶,方展云的年龄是常宁的两倍,论起资格排起辈份来,尚可倚老卖老,可在正式的场合,他还得在常宁面前自居下风。 办事讲究程序和艺术,事先没有任何沟通和铺垫,没有任何领导开口打招呼,也没有任何正式手续,仅凭怀疑猜测,就对一个地方大员进行刑事询问,恰恰犯了官场大忌。 俗话说众怒难犯,你机关里的人最牛,也敌不过基层干部的人多力量大,无端侦讯一个来省城公干的县委记,那是要酿成政治事件的。 方展云脸色微变,心里暗自叫苦,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该偏听高长军的一面之词,不履行任何程序和手续,就冒冒失失的对一个县委记进行变相侦讯。 李小龙等四人遇袭案发生以后,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震惊之余,高度重视,尤其是南江市两套班子大换班,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刘成还在中央党校学习,尚未到位,政局未稳,容不得另起波澜,便迅速指派省公安厅刑事侦察处处长方展云,协助临时主持南江市公安局日常工作的高长军,组成专案组,限期到春节前侦破此案。 一零五专案组在昨天晚十一点钟成立后,当夜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形成了两个初判断,一是杀人灭口,二是仇人报复,鉴于李小龙等四人这三年来,几乎都混迹于万锦县,高长军判断,凶手很可能来自万锦县。 专案组抽调警力,连夜排查全市所有招待所和旅馆,重点是案发期间,万锦县在南江的逗留人员,常宁不幸被列入其中。 也是合该有事,常宁在招待所登记的事由,是参加全省侨胞会议,恰恰带人去招待所排查的陈文敏也是侨胞,也是该会议的特邀代表,他都参加两天会议了,楞想不起一百多与会者中有常宁这个人,稍作调查,便发现常宁这个代表是后来加去的,会议花名册还没他的名字呢。 陈文敏一汇报,高长军就把常宁列入了怀疑对象,天刚亮便向方展云作了汇报,方展云没作细想,就同意正面接触常宁,有明显疑点的,当然要首先排查么。 进了省委招待所,方展云才想起来,高长军和万锦县的吴贵龙马应堂素来不睦,这个常宁又恰恰是万锦县的县委记。 更加不巧的是,吴贵龙和马应堂这两个高长军的苦主,也在常宁的房间里。 整个西江省警界都知道,高正国领导的锦江地区公安糸统,和高长军等人的南江市公安糸统,一直以来就结怨甚深,尤其是万锦县的吴贵龙和马应堂,一直和高长军不和,两边在工作不相互配合不说,还曾爆发过几次冲突,今天碰,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不过碍于领导在场,不敢表现出敌意罢了。 吴贵龙被惊醒了,跟着站起来说道:“方处长,高局长,你们这是在对常记进行刑事讯问吗?” 高长军心里正憋着火呢,听了吴贵龙的质问,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应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 “凭什么?” 几乎是同时,吴贵龙和马应堂怒问道。 高长军也站了起来,“凭什么?你们也配问吗?” “高局长,请你给个说法。”吴贵龙沉声说道,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主意,要乘机改观自己在常宁心目中的印象,这是“救主”的表现时刻,他至少不能输给师弟马应堂。 马应堂没有说话,以行动代替了回答,一个转身,伸手一抄,将陈文敏的笔记本抢在了手中。 “放肆。”高长军喝了一声,出手向马应堂抓来,吴贵龙肩膀稍微一动,抬肘格开了高长军的手,高长军没料到吴贵龙会出手,身体一震,差点跌倒。 坐着的邱沪生和李桐双双站起,一齐向吴贵龙逼过来。 高长军恼羞成怒的圆睁双眼,正欲反击,却被方展云一声咳嗽喝住了。 人之初,性本善,坏孩子都是长辈惯出来的,高长军的臭脾气,一大半都是方展云的缘故。 六个人站着,四对二,有点剑拨弩张的架势。 最老的坐着,咳嗽一声后,再没有其他的表示。 靠在床被窝里的,反而笑呵呵的瞅着,只差拍手叫好了。 整整一分多钟,常宁和方展云用目光在交流和交锋,一个锐利,一个柔和,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方展云进不到常宁的心灵深处,而常宁呢,象个局外人似的,压根就没有想进入人家思想深处的打算。 两个人都不想开口说话,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是气势的输者。 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脾气火爆的高长军。 “吴贵龙,马应堂,我警告你们,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方展云听得心里一叹,二十多年了,高长军还是没学会收敛和尊重啊。 “高局长,大家都是同行,即使免了其他手续,至少你也得说明你的公务内容。”吴贵龙毫不示弱。 高长军鼻孔里哼了一声,脱口说道:“我们有证据怀疑,常宁和一零五谋杀案有关,我们需要他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们执意阻拦,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将常宁带回局里讯问。” 等的就是你这段话,常宁笑着骂道:“高长军,去你娘的,撒尿照照你自己,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撒野,吴贵龙,马应堂,别忘了你们的任务。” 马应堂精神一振,朗声说道:“高长军,你来得正好,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你和李小龙、郑军、乔安山、于跃进等四人杀人灭口案有关,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不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将你带回局里讯问。” 这下方展云坐不住了,噌地从沙发蹦了起来,“常记,这是怎么回事?” 常宁暗暗佩服马应堂的机敏,那天马应堂从南江市赶回万锦县后,一直和常宁保持着电话联糸,常宁通过桑梅莹搞到的情报,都及时反馈到马应堂那里,其中特别重要的就是,高长军是李小龙等人的保护伞,李小龙等人在万锦县控制的大瑶山金矿,高长军的侄子高玉贵也有股份,而且李小龙等人以前在南江的作案记录,正是高长军指示手下销毁的,几次严打中,李小龙等人都安然无恙,也和高长军的保护有关。 只不过,吴贵龙马应堂手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把李小龙等四人遇袭案,说成是杀人灭口,更是马应堂的灵机一动,常宁可没有这么一说。 都是吃警察这碗饭的,你有权利怀疑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怀疑你,这就叫针锋相对。 常宁笑着说道:“方处长,你是这个高长军的师傅,那你得回避,恐怕没有权利过问此案。” 0580反客为主 听了常宁的话,方展云想想也是,关于高长军的议论,象风一样吹到过他耳边,虽然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弟子,但是既有议论,决不会是空穴来风,吴贵龙和马应堂联袂出动,显然是有备而来。 “长军,你们给我退下,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慢慢谈嘛。” 常宁也呵呵笑道:“还是方处长明事理,贵龙,应堂,乡下人进城,就是吃最大的亏,也得注意文明礼貌啊。” 吴贵龙和马应堂闻言,立即松驰下来,退到了一边。 高长军也是一挥手,和李桐等人往后退了一步。 方展云点一支烟,望着常宁微笑道:“常记,对不起,我首先向你表示歉意。” “方处长客气了,道歉就不必了。” 方展云继续说道:“但是,恐怕你还得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常宁一怔,心里骂道,臭老头儿,还挺倔的嘛。 “这么说,我就是你们心目中的嫌疑人了?”常宁笑问道。 方展云微笑着摇头,“常记,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这么想。” 常宁继续问道:“是不是我不配合你们,你们就真的要把我带回局里去审问呢?” 方展云尴尬的一笑,算是默认了常宁的问题。 “呵呵,方处长,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来个互相配合如何?” “常记请说。” 常宁指了指高长军,笑着说道:“方处长,只要这位高付局长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我自然也能配合你们的工作,这个互相帮助不算过分。” 闻听此言,刚坐下的高长军一脸怒色,又欲起身,却被方展云摆手拦住了。 “好说好说,常记的提议很公平很合理,那么,就请常记先做个榜样。” 方展云干笑几声,盯着常宁一动不动的看。 “呵呵,老话说得好,必欲取之,必先予之,老话又说得好,梁不正下梁弯,万锦乃一乡野小县,南江乃赫赫省城,方处长你又是省级机关要员,德高望重,威名远播,当然得以身作则,为我们基层同志做个榜样。” 方展云声色不动,心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了,这个娃娃记,果然象传说中的难缠,铁嘴利牙,强词夺理,一个基层的县委记,在藏龙卧虎之地的省城,还如此的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长军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吼道:“臭小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方处长说话。” 常宁心里一乐,毫不生气的样子,“呵呵,就冲你这个态度,南江市公安局的头把交椅你就坐不去,高长军,别以为这是你的地盘,你就可以胡作非为,告诉你,本记今天要好好的收拾你了。” 话音未落,怒火中烧的高长军一个箭步,冲到了常宁面前,“臭小子,我先收拾你了。” 站在床边的吴贵龙,惊呼一声,顷刻间目瞪口呆。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倏地顶在了常宁的胸前,“臭小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太意外了,高长军竟然亮出了枪,除了常宁,所有人都吃惊的站了起来。 “长军,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枪放下。”方展云喝道。 吴贵龙更是焦急,这个高长军向来喜欢显摆,动不动就掏出枪来,万万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他也敢亮出枪来,“高局长,你冷静点,有话好说嘛。” 常宁瞟了一眼胸前的手枪,心里松一口气,立即微笑起来。 “高长军啊高长军,亏你也算是老警察了,你会不会玩枪呀。” 常宁的枪法很垃圾,但对手枪之类的小武器,还是懂点道道的,高长军的手枪抵在他胸前时没错,可手枪的保险却还没有打开。 方展云走到高长军身边,沉声说道:“长军,把枪收起来。” 高长军余怒未消,哼了一声,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常宁,手的枪却没有收回来。 “呵呵,没事没事,方处长,让我教教他怎么用枪。” 说时时那时快,常宁话未说完,翻身坐了起来,手却多了把枪,不偏不倚的顶在了高长军的脑门。 “呵呵,高长军,我的枪可是打开了保险,你想不想试试,我敢不敢开枪呢?” 在场众人均是大吃一惊,除了马应堂,都不知道常宁的枪是哪里来的。 方展云脸色大变,他和大家一样,看到常宁手中的枪,保险是开着的,“常记,冷静点,请你冷静点。” 惊羞之中的高长军还在嘴硬,“臭小子,有种你就开枪。”话挺硬,无奈却有些颤抖。 宁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了天花板,冒烟的枪又顶回到高长军的脑门,众人惊呼声中,高长军脸色惨白,全身发颤,常宁的左手倏地伸出,一招擒拿手,正抓在高长军的右手腕,高长军但觉手腕一阵吃痛,电光火石之间,常宁的手又是一翻一抓,已把高长军的手枪抢在了手中。 “他娘的,敢拿枪对着我。”常宁怒喝一声,得理不饶人,飞起一脚踢在了高长军的腹部,高长军闷哼一声,身体重重的瘫在了地,昏死了过去。 方展云怒道:“常记,你,你……”常宁的动作太快了,根本就没有他反应的余地。 李桐和陈文敏正欲发作,门被撞开了,冯小林冲了进来,一手提着馒头稀饭,一手握着手枪,威风凛凛的喊道:“大家不要乱动,小心我的枪走火。”原来,冯林去食堂买馒头稀饭,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一直站在门外伺机而动。 常宁咧嘴直乐,靠回到床头,双手各拿一支手枪,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 “呵呵,不错不错,南江市这破地方,虽然不好玩,但有枪缴获,还是很不错的嘛,小林,你那是干啥,马后炮啊,把你的破枪快收起来。” 方展云尴尬的问道:“常记,你想怎么收场?” 常宁双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方处长,事情是你的人挑起来的,你想怎么收场就怎么收场,我有双枪在手,谅你方处长也不敢轻易动我。” 方展云说道:“咱们去省厅走一趟如何?” “呵呵,我傻呀,省公安厅是你的老窝,我最笨,也不会自投罗网啊。” “好,我们去仇记那里评理去。”方展云顿足道。 “可以可以,”常宁笑着说道,“可我还得吃早饭呢,这样行不行,请方处长你先行一步,我这人向来大方,讲究后发制人,就给你们一个恶人先告状的机会。” 方展云望着已被扶到沙发的高长军,哼了一声说道:“常记,请把高付局长的枪还给他。” 常宁一听,又把刚放下的两把枪攥在了手中,摇着头笑道:“方处长,你想得太美了,这既是战利品,又是高长军持枪行凶的证据,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把枪还给你们的。” 方展云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率领一干人,搀着迷迷糊糊的高长军,悻悻的离开了。 “常记,你帮我们大家出了口恶气啊。”吴贵龙笑道。 常宁问道:“那个高长军么,他就这么不得人心吗?” 吴贵龙点头道:“是啊,我们这些基层的警察,都私下把高长军称为警界公敌。” “警界公敌?呵呵,那说明我玩他是玩对喽,嗨,也就是看在方处长的面子,我才收了收,不然的话,我早就把高长军扔到大街去了。” 马应堂苦笑着说道:“常记,痛快是痛快,可您把事情闹大稍微了一点……您,您不该开这一枪。” 常宁瞪起双眼,笑着骂道:“胆小鬼,开一枪怎么了,你要再噜嗦,我就把你枪里的子弹全打光。” 马应堂连忙说道:“别别,我是胆小鬼,我不噜嗦,您还是帮我省几颗子弹。” “呵呵,有你们三个保驾护航,我怕啥啊。”常宁大大咧咧的笑着,“小林同志,快把馒头稀饭拿过来,吃了早饭还得干活那。” 马应堂还是有些担心,“常记,您拿着我的枪,我怕方处长到时候会查你个非法持枪。” “先不管这些了。”常宁摆着手,板起脸说道,“我分配一下任务啊,贵龙,你吃完饭马赶回县里去,抓紧时间再审李立秋,把所有关于李小龙等四人的违法犯罪的材料送到南江来,应堂,你去南江市人民医院转转,设法弄清李小龙等四人的伤势,小林你呢,找找你的朋,想办法弄到一零五谋杀案的案情报告。” 吴贵龙小心的问道:“常记,你一个人留在招待所吗?” 常宁奇道:“怎么,你怕我一个人吃亏呀?” “那倒不是,我是怕高长军会回来,那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常宁笑道:“放心,我这里没事的,方处长回去,肯定是先报告李厅长,现在事情有些复杂了,李厅长他也不会轻易拍板,所以,最后一定是仇记李省长作主,只要省委过问此事,我就啥事都没有。” 吃完早饭,吴贵龙等三人刚离开,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0581给领导点面子 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长李剑的办公室。 听完方展云的汇报,李剑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省市两级的刑警公然出现在省委招待所,把一个地方来的县委记堵在被窝里,还发生了掏枪和开枪的情形,传扬出去,又要成为西江省警界的笑话了,凭一点点虚无的线索就能扣人侦讯,那整个南江市的百万市民,岂不都成了嫌疑人? “老方,你的那个高长军,怎么还是这么鲁莽啊,你也是的,查一个县委记,哪那么容易哟。” 李剑的语气里带着责备,却也不乏尊重,在整个西江警界,能当得起李剑使用尊称的,唯有方展云一人,方展云五十七岁,李剑只有五十二岁,而且是半路出家,改政从警的,李剑调来西江省工作愈十年之久,业务就是以方展云为顾问和依靠的。 “领导,也许我有点老糊涂喽。”方展云苦笑着自嘲,摇摇头继续说道,“高长军是有些鲁莽武断,可问题是,这个万锦县来的娃娃记,身的疑点的确不少,让我也不得不怀疑他,本来么,我是想顺便排查排除了,唉,谁知这小子不卖帐啊。” “哦?老方,你说来听听。” 李剑一听,不禁为之动容,常宁的背景,他自然是了解的,这小子来西江以后的强势表现,他也看来眼里记在心头,可要说他和一零五谋杀案有什么牵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领导,我们专案组连夜进行了案情分析,专家们一致认为,一零五谋杀案的性质,无非是三条,一是杀人灭口,二是同伙相残,三是仇人报复,李小龙等四人,长期在万锦县一带活动,听说这几年在万锦县私开金矿,发了不少财,也同时结了不少冤家,因此,我们把这案发前和案发期间来南江市的万锦人列入重点怀疑对象,这个常宁是三天前来南江的,当然也在排查名单中了。” 李剑微微一笑,“既然将凶手锁定在万锦人身,他是一县之主,当然是万锦人了,查一下也是应该的,可他刚来才几个月,和你们列出的三个作案动机,都挂不钩嘛。” “其次,我托人了解了一下,这个常宁经常不班,毫无理由的往省城跑,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来的,这次也是一样,一个人开车,独来独往,行为诡密,来了南江市三天两夜了,却只在省委招待所住了一个晚,其余时间均行踪不明。” 李剑点着头道:“嗯,我也听说过,这小子是个甩手掌柜,年轻人好动,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很少按常理做事。” “第三,次的外宾遇袭案,其实那五个家伙是受李小龙指使,冲着常宁去的,凭他的头脑,也应该知道这一点,而且案子了结后,他多次表示不满,指责南江市包庇幕后凶手,据万锦县有人反映,这个常宁还在全县政法工作会议,骂南江市公安局是犯罪分子的避难所,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不干我们自己干,有机会就来一回替天行道,把他娘的南江市公安局连锅端了。” 李剑笑道:“都说这小子嘴爱跑火车,果不其然嘛,不过,老方,你那个高长军和万锦县的同行积了不少怨,这小子说点大话为自己人打气壮胆,情有可愿,要说这就是他报复动机,有点牵强附会了。” “还有,根据法医和专家检查后得出结论,这次袭击李小龙等四人的人,和次外宾遇刺案中,那五个家伙受到的打击和损伤,可以说是惊人的相似,或者说,其手法之狠毒和所造成伤害的后果,如出一辙,简直是同一个人所为,次的外宾遇刺案虽然了结了,但究竟是常宁一直没有说出,是谁帮着他擒获那五个家伙的,我觉得,我觉得其中有不少疑点。” 李剑听得心里一动,要是这小子真是宁家的人,这就很好解释了,宁老爷子不可能把自己的孙子一个人扔在西江,暗中派了人跟着,是完全有可能的嘛。 “最后,还有几点值得怀疑,这小子这次来南江市,事先没有任何公开的事由,却在昨天午,突然被列入全省侨胞侨属会议的特邀代表,第六,这小子虽然从前天下午开始,在省委招待所开了房间,但直到昨天晚午夜前后,才回到招待所,特别是一零五谋杀案案发时,其行踪无从查究,第七,据目击者反映,昨天晚六点四十分钟左右,这小子的德国造越野车,曾在受害人李小龙家附近的街道出现过,他那辆大马力越野车,在南江市是独一份,很好认的,第八,这小子身有枪,我查过全省正处级以干部的持枪证登记,面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第九,我向之江省的同行打听过,这小子武功高强,跟人打架从不客气,擅长一招制敌,出手又狠又毒,可以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致人伤残,其特点与外宾遇刺案和一零五谋杀案里所反映的,有非常大的相似度和重合度……” 方展云说完,李剑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方果然老喽,解放后就加入警察队伍,快四十年了,还是没有活明白哦,有些话李剑不能明说,有的人是惹不起的,他无理你惹不起,他有理你更惹不起啊。 李剑沉吟许久,缓缓的拿起了电话,“小许,给我接省委招待所,我要找招待所游主任说话。” 一会儿,李剑对着电话说道:“老游吗?我是李剑那……嗯,那个万锦县的常宁,住在你那儿……哦,是吗……嗯,嗯……就这样。” 李剑放下电话,望着方展云笑了起来。 “领导……”方展云一脸的疑惑。 “哈哈,果然是与众不同啊,老方,这小子五分钟前就到省委大院来了,临走前给老游扔下了话,说我必定电话请他,让老游转告于我,省委领导的面子不能不给,他马就到。” 方展云跟着笑道:“领导,我听说,听说这小子身有些邪气,在之江省青阳一带,老百姓都叫他小半仙。” 李剑笑着说道:“是啊,我也听说过,邪本是仙,仙即是邪,哈哈,陪我一起会会他如何?” “领导,现在这小子身带着两把枪,是不是……” 李剑摆着手道:“老方,你说什么那,我敢跟你打赌,这小子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枪投降。” 说起来,李剑和省委秘长王文斌两个人,是省委记仇兴华在西江省的台柱子,以常宁的背景和人脉,岂能不了解其中的关糸,给李剑面子,就等于给仇兴华面子,他能不主动前来吗? 有人敲门,秘小许把头伸了进来,“李记,万锦县的常宁记到了。” “哦,让他进来。” 小许犹豫着道:“他,他手拿着两把枪,说是来交枪投降的……” “哈哈,缴枪不杀,欢迎,当然欢迎啊。” 李剑和方展云相视一笑,这小子,也是性情中人啊。 常宁走了进来,果然是一手一枪,倒拿着让枪口朝着自己,噌噌的径直走到李剑面前,两把枪往办公桌一放,朗声说道:“李记您好,万锦县常宁,决定向您交枪投降,弃暗投明。” 方展云眼尖,看了那两把枪,心里不禁为之一凛,这小子够胆大包天的,两把枪竟然都开着保险,要是省委大院门口的武警查起来,非出大事不可。 李剑哈哈一笑,拿起枪掂了掂瞧了瞧,又放回到办公桌,目光落到了常宁的身。 “带着两把手枪进省委大院,常宁同志,你的名字可以进入省委大院的日志录了。”李剑淡淡的说道。 “报告李记,反正恶人已经先告状了,我再解释也没有用,俗话说得好,胳膊断了往里弯,自家孩子常有理,所以我就算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沙发的“恶人”方展云尴尬地笑着,心里骂道,臭小子,算你狠。 “常宁,原名常思宁,一九六一年六月六日出生,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三十斤,之江省青阳市水洋镇石岙村人,香港范氏集团公司唯一继承人,一九八二年毕业于之江大学,从小习武,擅长相术,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爱看连环画,不会吃辣椒,不喜欢读文件,讨厌开大会,讨厌写文章……现任西江省万锦县县委记……” 常宁轻叹一声,故作无奈之状,“领导就是领导,把敌情摸得这么透彻,肯定是立于不败之地了,没法子,我投降我坦白,请领导发落好了。” 李剑的脸慢慢露出了微笑,有些亲切的说道:“小常啊,县委记带把枪到处比划,有些不大好?” 常宁斜了方展云一眼,“李记,我也是没办法,这世道不太平,酒能提气,枪能壮胆,所以我只好带把枪出门了。” 李剑笑着说道:“理由还算成立……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例行公事了。” 0582例行公事 李剑拿起办公桌的两把手枪,熟练的关保险,又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后,将其中的一把扔给了方展云,“我作主了,物归原主,哈哈,大警察让别人缴了枪,传出去让人笑话哟。”一边嘴打着哈哈,一边又掂着手中的另一把手枪,忽地问道: “小常同志,你这把五四式手枪是哪儿来的?” 常宁心想,这就开始了,当个被讯问者虽说不好受,但能接受省公安厅长的亲自讯问,面子也够大了,玩笑归玩笑,例行公事还是必要的,李剑是仇记的人,不尊重也得尊重。 “报告李记,这把手枪,是我们县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借给我的,他是有名的双枪王,借了我一把,他还有一把,耽误不了他工作。” 李剑的脸,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哦……你会用枪吗?你有持枪证吗?”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问题就在这里,我会用枪,手枪还用得不错,可惜,我没有持枪证,李记,我承认,我犯错误了,我要向领导和组织做深刻的检讨。” “哦,承认错误还蛮快的嘛,过,你用不着向我检讨。”李剑不痛不痒的讥讽了一句,“既然你没有持枪证,那干吗还带着枪,你带枪有什么用呢?” 常宁认真的说道:“报告领导,自从次我陪外宾在南江市遇到袭击后,我们县公安局和县委县政府保卫科共同认为,南江市对我来说,属于危险地域,我可能还会遭到第二次第三次袭击,所以,他们认为我到南江市来,必须有一定的保卫措施,可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便决定借一把枪给我,至于持枪证,我正在办理当中。” 旁边的方展云一听,差点为之气结,臭小子,你说南江市是危险地域,这不是既骂李记和我,又把高长军往火坑里推么。 李剑也听出了常宁话里的邪味,问道:“你是说,南江市不安全吗?” “嘿嘿,安全不安全,领导有数,群众明白,要我个人看,实在是不怎么样。”常宁也不客气,等于是乘机把高长军这落水狗再扁了一顿。 李剑不以为忤,将手枪推到常宁面前,严肃的说道:“要么不要带枪,要么赶紧去办一张持枪证,否则,下次我要没收你的枪了。”心说这小子的话有几分道理,前有外宾遇袭案,今又同时发生四次谋杀案,都能报纸头版头条的大新闻,南江市的社会治安的确不怎么样。 “谢谢李记,我一定按李记的指示办。”说着,常宁赶紧收起枪塞回到裤袋里,眼睛的余光,还自得的瞟了一下方展云。 方展云心里好生纳闷,李记今天这是怎么了,平常不苛言笑的人,怎么见了这小子,象换了个人似的。 “常宁同志,在昨天晚的六点到八点,南江市几乎同时发生了四起谋杀案,造成一死三伤的严重后果,在这里就不谈具体案情了,作为我们大家,都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侦破此案,从理论说,我、你和方处长,昨天下午起到半夜,所有在南江市的本地人和外地人,都是怀疑对象,这一点你不反对。” 常宁被李剑的严肃所感染,点着头说道:“李记您说得对。” 李剑继续说道:“从几十万成年人里找出凶手,犹如大海捞针,当然要先从某个地方开始,比方说非南江市人,又比方说昨天在全市所有招待所和旅馆登记的人。” “没错,我是昨天住在招待所的非南江人,恰巧又正好是万锦县人。”常宁微微的笑着。 顿了顿,李剑突地问道:“昨天晚大约六点到八点期间,你在什么地方?” “李记,昨天下午到晚饭这段时间,我都与南江市代市长孙华洋和他妻子尤丽在一起,孙市长是我的老级,尤丽是我的干姐姐,他们两口子让我帮着街采购了不少东西,我是在他家吃的晚饭,离开他们家时,应该在六点半左右。” 李剑点着头,真有意思,这才想起孙华洋也是从之江省调过来的,更没想到孙华洋和常宁还是曾经的下级关糸。 “那么,六点半以后你去了哪里?”李剑又问道。 “六点半左右,我从孙市长家出来,直接就了自己的车,大概七点差几分,我到了李省长家,在李省长家坐到九点左右才离开,具体的时间,我实在记不住了,但是,省委领导宿舍区的门卫应该有记录的。” 李剑闻言,心里更加多心了,这小子的活动范围倒挺大的,连省长李玮青家都去了,真是不能小觑,这个情况是个信号,经过洗牌的西江省政坛,比过去更加复杂了,李玮青和常宁背后的力量,以前似乎没有来往,可谓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他们要联手在西江图一番事业? 心思转了调子,李剑对“例行公事”就显得更加轻描淡写了。 “小常,你不在县里班,跑来南江就为了见李省长和孙市长?” 常宁笑着说道:“李记,我也不想老是往南江跑啊,可老领导履新南江,我姐姐又逼着,我不敢不来么,来了以后,不巧又碰省委统战部桑部长,她说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参加全省侨胞代表会议,没办法,我只好留下来了。” 李剑心里有些释然,这小子门儿清爽,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撒谎也不可能撒到李省长桑部长和孙市长那里,“小常,我没什么问题了。”脸也慢慢的重新有了笑容。 常宁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李记,您是说,不会有人再把我堵在被窝里了?” “哈哈,八点钟了还赖在床的人,我可不能保证他不会再次被人堵在被窝里哟。”李剑靠着椅背,轻轻的笑起来。 常宁笑道:“那我还是赶紧开溜了,良园虽好,却非久留之地,在人家的地盘,总归是吃亏的时候归多啊。” 李剑瞥了方展云一眼,微笑着问道:“小常,你这是话里有话嘛,可否说来听听?” 常宁望着方展云,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方展云好不自在,起身说道:“李记,常宁同志既然不欢迎我旁听,那我先出去一下。” “嗯……也好,老方你去外面坐一会,我等会还有事找你。”李剑点着头道。 方展云出去后,常宁煞有其事的走到门口,侧耳屏息的听了一阵,才轻手轻脚的走回到李剑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把一向严肃的李剑也逗笑了。 “小常,你不会连我的刑侦处长都不放心,老方干了四十年的警察,要是他都信不过,那真的是洪桐县里无好人了。” 常宁摇摇头,压低嗓音,一本正经的说道:“李记,您高瞻远瞩,明察秋毫,应该知道一零五谋杀案中的四个被害者是什么人。” 李剑嗯了一声,“那四个人都是你们万锦县的严打对象,在南江市和万锦县都留下了不少案底,因为种种原因,被侥幸躲过了。” 常宁接着说道:“就是么,您可以让人去查一查,那四个人在南江留下的案底,是谁帮着抹掉的,还有,我们万锦县刚刚逮捕了一名涉嫌徇私舞弊包庇罪犯的警察,名叫李立秋,是刑警队付队长,据他交待,那四个人和南江市公安局某领导走得很近……” 李剑的脸色凝重起来,“你是说高长军?” “没错,正是他。” “哦,你们手头有确凿证据吗?” 常宁苦笑着说道:“李记,我要是有确凿的证据,他高长军早拿枪项着我胸膊的时候,我决不会让他走着回去了,唉,我也想让我们县公安局暗中调查,可没有那个资格啊。” 李剑点着头,轻笑一声问道:“所以,你早敢对着天花板开枪?” 嘿嘿一笑,常宁又瞟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李记,我听说那个高长军是方处长的得意门生,我怕他们是……” 李剑微微一笑,摇摇头说道:“老方嘛,还不至于……嗯,小常,这事你和你们万锦县公安局就不用管了,把你们们的人都撤回去,快过年了,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嘛。” 常宁应了一声“是”,故作高兴的说:“我巴不得呢,谢谢李记,省得李省长和孙市长老缠着我不放,我回去,马不停蹄的回去。” 李剑一怔,心里骂了一句,这小子,没大没小,竟拿李玮青的牌头来压人,“小常,李省长和孙市长找你,和一零五谋杀案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李记,那,那我回去了?” 李剑站起身来,走到常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常,以后不要随便玩枪了,不小心伤了自己,我可没法向你家老爷子交待啊。” “李记,我……”常宁怔住了,看来李剑什么都知道了呢。 “我没说让你回去,你该干嘛还干嘛,至于那种小事,你不能再插手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着,李剑端起了脸。 0583此案到此为止 常宁一走,待在外间的方展云便回到了里间。 李剑望着方展云,长久的沉默着。 “李记,这个常宁,他到底是什么人?”方展云低声的问道。 “不愧为神探毒眼,你也看出来了?”李剑笑问道。 “小小年纪却高深莫测,嘻皮笑脸而心机诡密,外表和善却身具武功,表面谦恭而有恃无恐,这样的后生晚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哟。” 方展云一边摇头,一边感慨。 李剑拉着方展云在沙发坐下,伸手往指了指,顿了顿,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膝盖,“老方,你就不要问了,你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二十几岁的县委记,全国能有几个?你那个高长军,实在是鲁莽,眼不识人啊,竟敢拿枪顶着人家,哼,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恐怕连你都要赔进去了。” 方展云心里一沉,小声问道:“李记,难道……可是,可是高长军怎么办?” “老方,你不是不知道高长军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再让他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反而会害了他。”李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继续说道,“我考虑过了,省警校还缺个管后勤的付校长,告诉他,枪是不能再带了,为了让别人,也让他自己安生,就安分守己的在那里待着。” 方展云心里无奈的一叹,让堂堂的省城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去当警校管后勤的付校长,高长军这辈子算彻底的交待了。 “唉,为了省城的治安,长军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嗯……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嘛……” “李记,那,那这个案子怎么办?” 李剑又沉吟起来,背着双手踱了几圈,慢慢的坐回到沙发去。 “老方,那几个公子混混,如果交给绝对的正义和严明的法律来办,会是什么下场?” 方展云一楞,如果真有绝对的正义和严明的法律,那李小龙等四人早就完蛋了。 “那还用说么,不算万锦县公安局那边的材料,光我手头掌握的,就足够枪毙好几回了。” 点点头顿了顿,李剑又问道:“那么,如果把这四个人交给你,你定得了案吗?” “交给我?我们又不是没抓过他们,连你大厅长都顶不住放人,我算老几,我这把老骨头顶去也没用啊。” 方展云苦笑着,径自点一支烟,闷头吸了起来。 李剑微微一笑,“因此,现在他们的下场,应该是最好的了……就这样,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了结了,不管怎么样,由你来了结这个案子,我才能放心。” “唉,我也快到点了,还整出这档事来,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呀。”方展云重重的叹息着。 “哈哈,行了行了,牢骚太盛防断肠嘛,等这桩案子结了,我批你半个月的假。” 李剑拍着方展云的肩膀,带着一丝苦涩的笑起来。 那边李剑在做收尾的工作,常宁这边也“默契”的行动着。 出了李剑的办公室后,常宁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本来想去桑梅莹的办公室坐一会,一想到李剑的劝告,便改变主意,直接回到了省委招待所。 临近中午,马应堂和冯小林才先后回到了招待所。 望着马应堂和冯小林,常宁严肃的说道:“从现在起,你们不要过问这个案子了,把所有我们的人都撤回去,快过年了,做该做的事去。” 马应堂稍有犹豫,看了冯小林一眼,欲言又止。 常宁绷着脸,拿起皮包和风衣往外就走,马应堂和冯小林只得紧跟着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越野车出了南江市区,在通往万锦县的国道线飞奔。 三个人同车,握着方向盘的冯小林不时的瞄着后视镜,“常记,后面的车没跟了。” 常宁笑道:“没事没事,人家是送我们的,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嘛。” 马应堂听得心里一惊,“常记,他们,他们是谁?” “这不算秘密,是李厅长派来的人,李厅长和我有个约定,李小龙等四个人的案子,我们不管了,由省公安厅刑侦处直接接管,那个讨厌的高长军,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的,以后你们来南江办差,再也不用瞧他的人模狗样了,至于你们局里那个李立秋,也由我们县里自己处置,就算是各人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霜,家丑不可外扬嘛。” 经过万川县时,常宁让冯小林停车吃饭,却让马应堂命令其他两辆车的人先行回去。 马应堂知道常宁有话说,督促其他人回去后,找了家比较干净的路边小面馆,三个人进去坐定,随便各要了碗面条。 常宁看了一眼马应堂和冯小林,微笑着问:“你们两个谁先说。” 马应堂指着着冯小林,“小林,你先说。” “常记,我那位朋告诉我,李小龙等四人被袭击,几乎是同时发生的,都是在七点钟左右,都是在家里,可以肯定至少有四个作案者,作案者一定是同一伙人,而且活干得漂亮干净,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李小龙等四人的家属,当时也没有听见任何异动,只是分别在七点半以后,他们家人才陆续发现李小龙等人受到了袭击。” 马应堂问道:“小林,常记让你设法搞的李小龙等四人的材料呢?” 冯小林笑道:“那个高长军呀,也不能在南江市公安糸统一手遮天,他虽然帮着销毁了李小龙等人的案底,但那只是南江市市局掌握的,而李小龙他们犯事时,开始都由下面的分局和派出所处理,下面分局和派出所怕将来算旧帐,一般是不敢主动销毁的,我朋帮我问过了,大部分的材料还是能搞到的。” 马应堂也笑起来,“好嘛,你那个朋神通广大,有机会得好好的谢谢他。” “我朋说是需要两天时间,可是,可是常记让我们急着回去,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呢。” 常宁乐道:“这很简单,那你就回去等呗。” 冯小林诧异的问:“常记,你是说,你是说让我回去?” “当然,杀他个回马枪,而且是马,象游击队进城,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拿到东西后,直接交给我。” 冯小林精神一振,噌的站了起来,“常记,马局长,那我走了。” 望着冯小林的背影,常宁含笑而问:“应堂,这个冯小林不错,是你的人?” 马应堂摇着头,不明白常宁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他呀,谁也不靠,业务没得说,当初,老吴也不同意提他当刑警队长,不过,局党委会四票对三票,我和老吴是少数派,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了。” 常宁笑而不语,摆摆手起身便走。 了车,常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应堂,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所以,我开车你来说。” “常记,我午去了南江市人民医院,托了熟人后才见到主治医生,还偷偷的去了一趟太平间,察看了一下李小龙的遗体。” 常宁握着方向盘,大声的说道:“应堂,我不要听其他的,只想听你个人的结论。” “嗯,总的来说,作案者目的明确,仅仅废人而不是杀人,训练有素,具有超强的反侦察能力,来得快去得快,来去无影无踪,出手凶狠毒辣,以掌伤人,筋脉尽断,骨碎难续,每个伤者都是身中两掌,中掌部位均在双腿的膝盖处,应是外家硬功,非三五年以专业训练不能达到,据主治医生说,那三位伤者的六条腿,从大腿以下,骨头基本都碎裂了,而半身却完好无损,但痊愈以后,也只能靠轮椅来渡过余生……” 常宁问道:“不一定,那个李小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死了?” “是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据主持医生说,李小龙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他的卧室里,时间大概在七点五十分,医生判断,他受到的袭击时间,应该在七点钟左右,而且是当场死亡的,后来我偷偷的溜进太平间,反复仔细的察看了李小龙的遗体,发现他除了双腿的膝盖各中了一掌,所受的伤害跟其他三个人是完全一样的,这应该不至于令他当场死亡,但是,和其他三个人不同的是,他的脖子被生生的扭断了……” “哦……你的判断是什么?”常宁心里一怔,沉声问道。 “这个么,我也说不好……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作案者似乎,似乎先出手废了李小龙的两条腿,意犹未尽,去而复返,再次出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常宁手握方向盘,望着前方沉默良久。 “应堂,关于案子,我们以后再继续讨论研究,现在我想知道,你对老吴和李立秋的事,有什么意见?” 马应堂怔问道:“常记,我有点不明白,老吴有什么事啊。” 常宁微微一笑,“应堂啊,你这个同志,装傻充楞的本事可不怎么高明嘛,他吴贵龙同志明明知道李立秋枉法徇私,却装作不知道,你敢说他没有事?” 0584吴贵龙有事 常宁说吴贵龙有事,那就肯定有事,在现在的万锦县,别人这样说,马应堂不会相信,常宁这样说,他绝对深信不疑。 可是常宁的态度,又让马应堂捉摸不透,说来说去,却大多是点到为止,忽然又闭口不谈了,马应堂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塞了回去,对这位娃娃记的大手段小动作,马应堂自有体会,再说下去,就要涉及到敏感的人事问题了,人事问题就是最大的政治,这个道理马应堂岂能不懂,既是吴贵龙的师弟,又是下级,县里的政治是常委会的专利,他根本没那个资格,瓜田李下,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回到县里后,连着两天,县委大院风平浪静,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元旦已过,腊月将到,县公安局刑警队付队长李立秋被逮捕之事,犹如旷野中的一个坑洼,被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给淹没了。 说是风平浪静,其实却是暗流涌动,就连马应堂的老婆都吹起了“枕边风”。 这天,马应堂刚回家,在县纪委工作的老婆方芸芸,兴冲冲的过来说道:“老马,这次你的机会来了。” “我什么机会?工资刚刚涨过,正科级在今年年初也落实了,我还有什么机会。”马应堂好奇的说道。 方芸芸白了一眼说道:“还装,你们公安局的人啊,别老自以为是了,论小道消息,我们纪委不比你们差。” “你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了,芸芸,别跟着瞎议论啊,我们公安局能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嘛。” “装,装,跟自己老婆还装,老马,你是不是当便衣当出毛病来了。”方芸芸在马应堂的手臂拧了一把,撇着嘴说道,“我问你,李立秋出事了,连全县的老百姓都知道,他是吴贵龙的第一亲信,吴贵龙这么包庇他,能没有事吗,吴贵龙有事,你这个公安局的二把手,不就有进步机会了吗?” 马应堂笑道:“呵呵,行呀,我看你们纪委改成组织部算了。” “真的,老马,大家早就私下议论开了,吴贵龙要是下了,只要面不派人,你的机会就最大,千万不可错过了,你今年已经四十一岁,再有一个月就是四十二岁,这样的机会不多啦。” 马应堂板起脸道:“说什么那,芸芸,老吴是我师兄,我怎么能做落井下石的事呢。” “呸,谁让你落井下石了,拨起萝卜带出泥,李立秋出事,他吴贵龙绝对脱不了干糸,出事是早晚的嘛。” 马应堂苦笑着说道:“芸芸,你傻了,我的正科级刚落实才不到一年,就是老吴下了,轮也轮不到我呀,这事最好别说了,传出去让人笑话。” 在县纪委办公室当会计的方芸芸,却比老公更有政治头脑,她拿手戳了一下马应堂的脑袋,认真的说道:“老马,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你要重视起来,你别小看自己,我看常记用人不拘一格,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林正道、孙正邦、陈茂云、皮春阳等人,以前谁能想得到他们有现在的地位,还不是照样冒出来了,总之,你要紧跟常记,找个机会在常记面前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 马应堂不住的摇头,不管怎么想怎么做,自己的老婆有一句话,倒够得是真知灼言,紧跟常记,是现在万锦县的政治主流,他马应堂最不懂政治,这个大方向岂能不知。 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又有几个士兵能当将军呢,想归想做归做,马应堂不是没有想法,可他又是万锦县有名的淡定哥,在付科级的位置待了九年,都没有一句怨言,现在刚落实正科级不到一年,他能敢想敢做吗。 刑警队长冯小林从南江市回来了,带回了足足八个档案袋的材料,马应堂不敢怠慢,来不及打开细看,当即便亲自送到了常宁那里。 常宁正在接一个电话,秘李州腾笑着请马应堂在外间坐下,“马局,你不来则已,一来就搬这么多材料,说好了,我可不管啊,麻烦你待会自己送进去。” 马应堂也正想坐一会,便笑道:“行行,你李大秘的指示,我敢不服从吗?” 李州腾也跟着笑,指着马应堂带来的一堆档案袋说:“呵呵,你一个公安局就送这么多材料来,非挨领导的骂不可哟。”心里说,领导最怕看材料了,照你公安局的送法,还不把领导的办公室堆满啊。 “哈哈,不关你事,我自己送进去好了,要骂也骂不到你。” 马应堂平时很少来常宁的办公室,他向来守规矩,不敢轻易越级汇报工作,有事都先找吴贵龙请示商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心里有见见常宁的冲动,好在吴贵龙下乡检查工作去了,省去了一些尴尬,不过,坐下以后,心里却不住的嘲笑自己,一直以来埋头于业务,淡定了这么多年,却因为李立秋的问题影响到吴贵龙,让他也破天荒的动了凡心了。 “李大秘,常记的电话要接很久吗?”马应堂点一支烟,随意的问道。 李州腾低声笑道:“这我哪知道啊,不是快过年了么,京城的,之江省的,还有香港来的长途,追问领导去哪里过年,咱们领导是分身乏术啊。” 可是,这次李州腾猜错了,常宁接的电话,是表弟常卫国打来的。 “该死的常卫国,我打了这么多电话都说你不在,你他娘的搞什么名堂,小心我揍你啊。”常宁对着话筒怒骂着。 常卫国嘿嘿的笑着,“哥,你当我是你手下的人呀,咱现在大小也是领导,忙呀,这几天不是在搞野外生存训练么,我怎么跟你联糸啊。” 常宁轻缓一口气,笑着说道:“臭小子,我还以为躲起来了,正寻思着下次见了面怎么扁你呢。” “嘿嘿,真是伤心那,免费为你义务劳动了一回,不但捞不到表扬,还要扁我一顿,哥,是世道不佳,还是你官越当越不讲理了?” 常宁问道:“呸,少给我废话,我只问你一件事……那个,那个甲是谁负责招待的?” “老大见老大,当然是我亲自负责呀,咋啦,有什么问题吗?” 常宁口中说的甲,就是那个躺在太平间的李小龙。 “哼,画蛇添足,点子碎了,回他姥姥的姥姥家了,你他娘的说说看,这是不是问题。” 常卫国惊道:“什么什么,不可能呀,哥,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就那么两下,根本碎不了人家,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哥,你有没有可能搞错了?” 常宁也怔住了,麦田里麦子还没成熟,却偏来了个捡落地麦穗的,这不是瞎凑热闹么。 “卫国,你,你确定你只有那两下子?” “是啊,前后不到六十个嘀嗒,就拜了两拜,绝对没有拖泥带水,我干活啥时候会打折扣呀……哥,你快说说,怎么个情况?” 常宁沉吟一下,缓缓的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不想让你独美,钉着你的脚后跟凑热闹了,他娘的,麻烦大了去了。” “哥,人家招子硬不硬?” “我派人去检查过了,一拜到底,你说硬不硬?” 常卫国怔道:“见鬼,师侄遇师叔了,哥,要我过来吗?” “不用了,你是收老玉米的,人家是帮人超生的,风牛马不相及嘛,绝对挨不到一块去。” “嘿嘿,哥有目标了?” 常宁笑着说道:“当然,你哥我是谁呀,江湖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招子亮着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没你什么事了。” “得了,拆拆,我是那破木桥,哥你就是那过河人啊。” 放下电话,常宁敲了敲办公桌。 马应堂抱着一堆档案袋进来,“常记,我没打扰您?” “呵呵,你抱着的要是年货,我一定不会说你打扰了我。” 马应堂放下档案袋说道:“常记,南江市那边已经完事了。” “哦……坐下慢慢说。”常宁扔给马应堂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应堂,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向你请教呢。” 马应堂不好意思的笑了,“常记,您说您向我请教,那就是不想让我说话了。” “呵呵,没错,这些档案袋里的材料,我准备留着慢慢看,南江市那边的事,我们是有言在先的,你我都不能再提了嘛,你们局里的日常工作,按规定你要先向贵龙同志汇报,如此说来,你还能有什么要向我汇报呢?” 常宁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马应堂的五四式手枪,看了又看,赞道:“老是老了一点,可真是一把好枪啊。” 马应堂说道:“常记,您该物归原主了。” 常宁一听,立即瞪起了双眼,“又来了又来了,党指挥枪的原则又忘了?应堂同志,我看你呀,你要加强政治学习了。” “常记,您要真想配把枪,我负责给您办,可这把枪,跟了我十四年了,您说这……” 常宁笑道:“呵呵,那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枪还给你。” 0585人性的弱点 马应堂腼腆的笑着,表情中多少有些局促,“常记,听说您一般不开口托人办事,那一定相当的重要,您请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呵呵,不仅仅是相当的重要,而是非常的重要。”常宁乐呵着,心里有种愉快的感觉,因为他发现马应堂竟有一张慈善的脸,堂堂的警界高手,擒凶无数,破案不断,内心却有菩萨心肠,实在是难得啊。 常宁的微笑也很真诚,“事关万锦县的长治久安,你说重要不重要?” “重要,非常的重要?”马应堂笑着附和道。 “应堂者,应该堂堂正正也,名好人更好。”常宁盯着马应堂,认真的说道,“马应堂同志,今天我要正式听你的思想汇报,你会满足我的要求吗?” 思想汇报者,心里的话也,领导主动要求下属做思想汇报,是何等的尊重、信任和荣耀。 还好马应堂早有思想准备,不然乍听之下,真的要被常宁搞晕了。 “常记,我知道您想让我汇报什么,其实,其实您肯定早就心里有数了,何必还要我说出来呢?” 常宁伸手挥了挥,坏坏地说道:“我喜欢听你亲口说出来,你放心,我这里隔墙无耳,没人敢偷听县委记的谈话。” “常记,现在的万锦县公安糸统,基本是我师傅高正国主持工作时建立起来,后来我师傅调到地区公安处后,老吴虽然只是公安局二把手,但因为当时的一把手是非业务型干部,平时很少插手过问公安局的事,所以实际都是老吴在当家,三位现任付局长,除了我,还有一位负责政工、党建和纪检,另一位负责后勤、内勤和行政,大家都是在老吴来后提起来的,更不用说下面的科室和派出所,可以说百分之八十以的正付负责人,都是老吴一手提拨起来的。” “哦,这么说来,老吴就是万锦县警界的一枚定海神针啊。” 常宁嘴感叹着,更理解了干部四化标准中那个专业化的真正含义,在党政部门中,公安局也许是最讲究专业化的单位了,这里的人最累最苦,还有血火和生死考验,这里除了忠诚,更需要过硬的职业素养,这里是所有部门中,唯一可以公开将老师和前辈称为师傅的地方,这里也是需要经验主义的地方,这里更注重传承和权威…… 高正国调离万锦县有九年之久了,那就是说,吴贵龙实际主持公安局工作的时间,足足有九年,不同于马应堂的淡定,吴贵龙还是懂一点“政治”的,硬是在皮月桂和林正道及张福林等人的势力交集下,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贵龙贵龙,可贵之龙,名不虚传啊。 “常记,老吴这次包庇李立秋,性质是严重的,许多人议论把他拿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目前的情况,咱们万锦县的公安糸统,还真的少不了老吴,突然拿下他,一时没人顶得去,面派人,不一定有人愿来敢来,从别的部门调人来,那就是门外汉进门,忘了门是哪个方向开的,摸不着北,下面的同志也不一定买帐,所以,我个人认为,还是以稳定为主,请常记帮一把老吴。” 常宁微笑着说道:“比方说,内部挖潜,你马应堂就不错嘛,兄弟情深,师弟接班师兄,天经地义。” 马应堂忙道:“实事求是的说,我接不了这个班。” “哦……说说你的理由。” “常记,您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业务还过得去,可政治不,不懂领导艺术,当个付手还算称职,但不大会管人,再说我刚从付科提为正科,在全县公安糸统,至少有一半的付科级干部,资格资历和文凭都比我高,我要是去,不但难以服众,还会严重影响工作。” 常宁盯着马应堂笑问:“如此说来,你这个淡定哥,也不是完全的淡定嘛。” 马应堂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常记,这,这不是您要求我说心里话么,说我自己没有进步的想法,也没人相信不是……唉,就连我老婆都说,选拨干部,有时候就是矮个里面挑高个,没个定数。” “呵呵,我听说你老婆在纪委工作是,嗯,比你懂政治嘛,应堂,你得加强政治学习了,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四十一岁,大有作为啊。” 这话说得马应堂心头一阵热乎,让他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常记已经多次强调政治学习了,意味深长么。 “常记,谢谢您的提醒和信任,我今后一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呵呵,扯远了,扯远了,应堂,我想听听你和老吴的关糸,别人说的,不一定是你的真切感受嘛。” “怎么说呢……”马应堂选给常宁敬了根烟点火,自己也点一支烟,继续说道,“老吴待我没的说,比对谁都好,就象民间说的,以德服人,以恩治人,人不得不服,这些年我也很尊重他,除了业务我常和他争吵较劲外,其他的,都是我听他的。” 常宁笑道:“你这个师弟,当得很称职啊。”心说咱就不是这样的,当年在大青山的时候,仗着师傅护着,咱哪个师兄没捉弄过呀,咱还把三师兄家的老母鸡顺来烤了呢。 “大家都知道,高处长是我师傅,其实,要没有老吴,就没有真正的我,当年我还是区公所送信员的时候,老吴就是闻名全地区的刑侦高手了,是他推荐我进了公安局工作,又是他手把手的教我,说是师兄,实际称他师傅也不为过呢。” 常宁听得心里暗暗赞同,难怪马应堂这么尊重和维护吴贵龙,难怪他这些年这么淡定,有的人情关糸,实在是难以超越,在这种氛围下,让马应堂去顶替吴贵龙,既不太现实,也不合乎人情,带着沉重的心结去,效果只会恰得其反。 “应堂,你的大名,在锦江也是如雷贯耳呀,尤其是你的成名大作,现在有人说起来,还是说者津津乐道,听者滋滋有味啊。” 马应堂笑着说道:“惭愧,我这是本职工作,常记您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敢于设玉米阵对付拿枪的杀人凶犯,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 “呵呵,你这个便衣警察,几时做起情报员来了。” “日前去地区公安处开会的时候,高处长在会介绍过,他说,是商付记告诉他的。” 常宁摆摆手道:“我那是雕虫小技,瞎猫碰死耗子,登不大雅之堂,你那个才是真正的绝活,就象现在那个美国电影,真儿八经的大片,怎么样,说来听听。” 原来,一九八三年以前的马应堂,顶多算是吴贵龙的助手,一直活在吴贵龙的光环下,恰巧一九八二年底,也是腊月季节,隔壁的万川县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凶手入室抢劫,制造了两死七伤的惨案后逃跑,躲进了深山丛林中,地区公安处处长高正国挂帅专案组,立下春节前破案的军令状后,召集全地区的警界高手参加案情分析会,马应堂也在被邀之列。 马应堂在会认出,凶手是个二十几岁的武术迷,曾经来万锦县拜师学艺,在深入研究了凶手和案情后,马应堂当着省地县三级无数专家的面,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擒凶计划。 当时,国内第一部武侠电影《少林寺》正风靡全国,省城南江映后,接下来就将要在锦江各县的电影院公映,马应堂提出,侦破工作采取内紧外松,堵外松内的方针,凶手是个武痴,电影《少林寺》一旦开映,凶手必熬不住而冒险前来观看,追捕队伍只要分头守住会地区所有的电影院,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就能一举擒获凶手。 尽管绝大多数专家反对,但高正国力排众议,支持马应堂的计划,果然,五天以后的晚,万锦县康乐镇电院门前,凶手“如约”而来,被守候多时的马应堂小组候个正着,束手就擒。 马应堂一战成名,确立了在锦江乃至全省警界里应有的地位。 “常记,您对那个案子的评价太高了,其实,每个人都有弱点,我只是因为比较了解那个凶手,充分利用了的的弱点而已。” “嗯,弱点,人性的弱点啊。”常宁自言自语着,起身踱起步来。 “马应堂同志,你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吗?” 常宁的脸忽地沉了下来,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和办公室里的空调热气极不协调。 马应堂心里一阵咯噔,“常记,您,您在说我吗?” “哼,从你内心隐藏的那个秘密来看,你马应堂拘泥于传统和世俗,其实充满着自卑和奴性,胆怯而又自私。” “常记……我,我能有什么秘密……” 马应堂噌的站了起来,脸也飞快的通红起来。 常宁坐回到椅子,得意的翘着二郎腿,脸挂满了狡猾的笑容。 “老马,你们常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呵呵,对不起啊,我借用一下,以你之道还你之身了,” 0586纪委来人了 心中微微的一叹,马应堂望着常宁苦笑不已,“常记,您真是洞若观火,您要是来做我们这一行,一定能成为绝世高手,福尔摩斯也要敢拜下风……” “得了得了,你不是擅拍马屁的人,还是收起你那一套,我要去当警察,你马应堂喝西北风啊。” 常宁不客气的打断了马应堂的话,脸显得阴晴不定,眉头也少见的皱了起来。 “……我当时在那太平间里,看到李小龙的遗体时,也被深深的震撼了,就那么一下,而且肯定是瞬间完成的,能在瞬间扭断一个人的脖子,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我所了解的,板着手指头也能数得过来。” “哦,是吗?也许……也许我也能,但我的功力不够,做不到如此的干脆利落,我想,就我们万锦县来说,只有两个人能做到,其他能做到的人,没有必要去干杀人灭口的勾当。” 马应堂听得又站了起来,脸色骤然的凝重万分。 “常记,我就是那两个中人的其中一个,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调查。” 常宁冷冷的说道:“嗯,我早知道你是其中一个,但绝对不是你干的,因为有人能证明,案发之时,你正在局里值班,除非你有本事,在不长的时间内,飞越一百五十公里去作案……” “唉,原来……原来您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但是你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凭你的经验,摸一下就能知道是什么手法,从而知道是谁干的,可你没有及时说出来,因为他是你的师兄兼领导。” 马应堂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我也是想知道,老吴为什么要那么干,同时,也想给他个机会,毕竟由我说出来,和他自己主动说出来,性质大不一样啊。” 常宁点着头,心里虽然理解马应堂的良苦用心,嘴却刮起了蓄谋已久的风暴。 “嗯,很好,既然你很有想法,我还能说什么,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马应堂却是更加慌乱了,“常,常记,您……您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放在火烤呀,这,这事我干不了。” 马应堂岂能看不出来,常宁的用意很是恶毒,让他去处理吴贵龙的事,不是明摆着兄弟打架,两败俱伤么,而且常宁神神道道的,硬是不亮出自己的态度,凭马应堂那点政治智细胞,根本摸不着头脑。 “应堂同志,老吴的错误是严重的,不处理是不可能的,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也很想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他自己有没有涉案,涉案的程度深不深,你说,这种事我派别人去办,能放心吗?” 马应堂心里一动,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常记有点大事化小的苗头,还有考验自己的意思,看来,只有咬着牙阵了。 “常记,谢谢您的信任,我,我试试看。” “呵呵,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不过要抓紧哟,不是试试,而是一捶子买卖,你要是婆婆妈妈,耽误我回家过去,那我就赖在你家过年了。” 正说着,李州腾敲门后把头伸了进来,“领导,纪委郭记来了。” 常宁点头摆手,眼睛却是盯着马应堂,嘴又恐吓了一句,“你要是和稀泥,那我只好亲自阵了。” 去一个来一个,领导办公室的门总是关不紧,纪委记郭秋平夹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坐下茶点烟,老一套过后,郭秋来便拿出了几封举报信,放到了常宁的面前。 “常记,老吴是怎么回事,我那边,这几天全是他那点事呀,我拿来几封,请你先过过目。” 常宁点点头,微笑着问:“老郭啊,不奇怪,事情都是这样发展的嘛,说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郭秋平苦笑道:“常记,现在不是我能怎么看的问题,而是面怎么看的问题,我刚接到电话,地区纪委付记丁锦辉同志,已经在路了,说是下来检查工作,其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冲着老吴来的。” 他娘的,常宁心里骂了一句,过年前来事,这麻烦大了去了,该死的吴贵龙,你要是让我回不了家过年,咱一定骂死你。 郭秋平也是直皱眉头,自从皮月桂走后,他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但收拢了不少皮糸人马,还得到皮家姐妹全方位的支持,隐隐然的成了可以和林正道抗衡的力量,更为重要的是,常宁对他显示了相当的信任,至少在纪检这一块,对他很是放手,默许他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可是,吴贵龙和他的关糸不错,两人私交颇深,属于表面各为其主,暗中互通款曲的同事,怎么处理吴贵龙的事,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按规矩,县纪委管不了县级常委的事,可真要较起真来,面想借力打力,只需要让你来点所谓的“配合配合”,就能一下子把你也拉下水去。 “常记,我么,还没考虑成熟,但我坚决配合县委,服从领导的指示。” 郭秋平赶紧的表态,毕竟还没摸清常宁的真实想法,他怎敢轻易亮出自己的意见。 “哎,正因为还不成熟,才更应该拿出来,一把手帮你把关,你还不给面子?”常宁坏笑道。 “呵呵,常记又将我的军了。”郭秋平无奈的笑了起来。 郭秋平当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的县委常委会里,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少数派,好不容易有吴贵龙这个隐性同盟,岂能不出手帮忙。 常宁笑问道:“锦江那边,一定很热闹?” “是啊,顾记王专员当然指示严查,工作还是地区纪委具体负责,谁都知道,地区纪委记刘富田是马付记的死党,你次狠的教训了马付记,他正愁找不到理由为马付记出气呢,那还了得,吵吵着要成立专案组,先把老吴的工作停下来,幸亏商付记据理力争,地委记碰头会才决定,让地区纪委付记丁锦辉下来看看。” 常宁又笑着问:“老郭,这个丁锦辉付记,应该是你的老朋?” “呵呵,常记果然明察秋毫,老丁也是从万锦县出去的,可他和我一样,脸贴了皮主任的标签,在地委不招待见,日子过得不大顺心,后来有了商付记的帮助,才勉强在锦江那边立住了脚。” “嗯……那他是什么态度呢?” “没说,只是说来看看,我也不敢追问。” 常宁又问道:“老郭,我要出面接待吗?” 郭秋平笑道:“不必了,常记和他级别一样,他又言明是走个过场的,常记要是出面,有人会认为要出大事了,岂不正中某些人下怀么,常记要是信得过我,就由我负责接待他,必要时,再和他见个面交换一下意见,就算够给他面子了。” 常宁点点头,拿起那几封举报信,看也不看的还给了郭秋平。 郭秋平暗中松了一口气,常宁的这个动作,清楚的表明了他对吴贵龙的态度,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常记,老吴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工作生活都没得说,严格要求自己,兢兢业业,这些年没出过什么大错误,至于经济,他更是沾不了边,三年前,有人曾打他的主意,举报他有经济问题,地区纪委派了十多人,在公安局整整待了两个月,查了个天翻地覆,结果证明,老吴是过得硬的。” 常宁有些不以为然,“哼,他对那个李立秘的照顾和纵容,也太过份了。” “常记有所不知,李立秋对他有大恩,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他帮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么。” “哦,怎么个一回事?” “那时候,老吴还是刑警队长,李立秋从下面派出所刚调进刑警队工作,老吴被人报复,家里被放了一把大火,全家老少八口人陷入火海,九死一生,下半夜三点钟啊,那时候万锦县连一辆消防车都没有,是李立秋第一个赶到,五次冲进火海,生生的把老吴全家给救了出来,包括年愈七旬的老父亲和出生才三个月的小儿子,而李立秋自己,却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皮肤烧伤,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十一个月,将要结婚的未婚妻也不辞而别,至今孑然一身……常记,老吴这个人特重情,可他还不起欠李立秋的那份人情啊,” 常宁沉默良久,缓缓的点着头说:“人间难得是真情,老郭,谢谢,你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常记,咱们万锦县的局面来之不易,很稳定很团结,不能让人家给破坏了。” 常宁点着头,态度又不置可否起来,“老郭,你先去接待丁付记,摸清地委的态度。” 郭秋平走后,常宁慢慢的踱到外间,瞅着李州腾吩咐道:“州腾,你打个电话,让李效仑主任陪我去一趟看守所。” 李州腾一楞,小声的问:“领导要去看李立秋?” 常宁哼了一声,“多嘴。”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0587英雄犯错 万锦县公安局看守所,座落在康乐镇镇效的一个小山岙里,常宁和李效仑在林所长的陪同下,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的进去看了李立秋,甚至连李立秋都不知道,离开时,李效仑从车拿出一袋水果和罐头,还有两条香烟和两百元钱,全部交给了林所长。 “林瞎子,把这些都送给李立秋,不要告诉他是谁送的啊,还有,给他开个单间,多添两条被子……” 林所长是个半百小老头,抱着一堆东西,一边点头,一边小声嘀咕着,“我说么,这英雄落难,不管咋的,还得是英雄的待遇么。” 李效仑斥道:“林瞎子,你要再嘀咕,小心我撤你的职。” 林所长冲着车的李效仑嚷道:“李效仑,你牛个屁呀,有种你撤了我呀,不撤我你就是孙子。” 常宁笑着,驾车离开了看守所。 “常记,这个林瞎子也是牛人,唉,来一回看守所,就得做一回他林瞎子的孙子那。”李效仑苦笑着说道。 “呵呵,我看出来了,的确是个牛人,敢拿县委常委当孙子,天下独一份嘛,呵呵。” 李效仑笑着说道:“这个林瞎子那,名叫林夏至,今年五十六岁,是建国后这个看守所成立以后,第一批招工进来的,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当所长也已经二十多年了,文化不高,爱发牢骚,是有名的老模范老先进,在他领导下,看守所从没出过事,参加过省里的先进工作者表彰会,当时还和省委记省长合过影呢,那照片你刚才看见没有,就挂在他的办公室里,这就是他牛气的原因,常常跟人吹嘘,只要他愿干,谁也撤不了他的职,他呀有个特点,对每一个进看守所的人,都从不正眼看一下,久而久之,大家按照他名字的谐音,给他起了个外号林瞎子,康乐镇的老老小小都这么叫他,也没见他生气过,真名字反而没多少人记得了。” 常宁笑道:“老头也是性情中人那,我看他好象,对李立秋很有好感的嘛。” “是啊,两个人是忘年之交啊,说来也巧,一个名叫林夏至,一个名叫李立秋,这名字就透着缘份,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三十几岁,都是没娶老婆的光棍汉,一个抓人,一个看人,李立秋是刑警队的第一干将,成天跟罪犯打交道,三天两头来看守所,或送人进来,或提审嫌犯,两个人又都好酒好烟,一来二去的,就成了莫逆之交了。” “效仑,我听说,你和李立秋还是远房的本家兄弟,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李姓是万锦县的第一大姓,全县六十几万人,姓李的有五万人之多,论起宗谱来,李立秋,还有你的秘李州腾,和我都搭得亲气,李立秋有个姐姐,出嫁多年,李立秋属于中年得子,家中的老爹老娘都快八十岁了,老实八交的山民,年老体弱,生活不能自理,李立秋出事后,吴贵龙把老两口接到自己家里去了,一直瞒着老两口,说他派到外地执行任务去了。” 沉吟一下,常宁又问道:“效仑,说说我让你调查的情况。” “常记,这个李立秋的英雄事迹,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他是警界的后起之秀,是继吴贵龙和马应堂之后,涌现出来的一把好手,有人曾夸张的说过,这五六年来,全县公安干警抓获的违法犯罪分子,加一块都不一定比李立秋一个人抓的多……” “哼,你要是真想介绍英雄事迹,我就把你一脚踹下车,一个人对着冰天雪地胡说八道去。” “呵呵,领导请原谅,请原谅……李立秋自从十多年前,冲入火海救了吴贵龙后,虽然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但因为身大面积烧伤留下的难看疤痕,再也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他谈对象了,记得后来公安局还曾专门召开过会议,要为李立秋解决个人问题,当然,这只是吴贵龙等人的一厢情愿,时光流逝,岁月蹉跎,李立秋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个人啊。” 常宁大声说道:“人嘛,都一个德性,得意的时候,失意的时候,往往都会犯错误。” “可不是么……大概三年前,李立秋那时还是刑警队付队长,在一次追捕罪犯的时候,他的得力助手兼铁哥们肖柏青不幸牺牲,留下了没有工作的妻子林琴和两个尚未学的孩子,李立秋悲痛之余,自然而然的承担起照顾林琴和两个孩子的责任,把她们一家从乡下接到康乐镇,林琴也被安排到县烟花厂当临时工,后来,慢慢的,两个人便好了。” “好事么,这不是一段人间佳话嘛。” “可人家肖柏青的父母有点不乐意了,死活不肯点头,这李立秋也够哥们,一直不敢和林琴登记结婚,两个人你情我愿,只是暗中来往,后来还是吴贵龙出面,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肖家人才答应,等肖柏青的一对儿女都了初中以后,才允许李立秋把林琴娶到李家去……唉,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来了感情,谁还能挡住,好事多磨,经过那么一折腾,李立秋和林琴反而更贴心了,反正肖家人都在乡下,不可能看着管着,李立秋就大胆的住到林琴那里,过起了正儿八经的夫妻生活,虽然不大合法,但总归是合情又合理,倒是谁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嗯,后来呢?” “后来,林琴的那个七岁的儿子,不幸得了少儿麻痹症,这下李立秋和林琴急了,好象觉得对不起肖家的承诺了,跑锦江去省城,还两次去过京城,遍访医院名家名医,折腾了一年半之久,小孩的病倒奇迹般的好了,后遗症留得不太明显,可为了给那小孩治病,李立秋却落下了一屁股的债,那段时间,憋得他连烟酒都戒了。” “那是烈士的孩子,公安局该想办法给予报销啊。” “那是肯定啊,可按照政策,也报不了多少呀,一个财政穷县,有那么多的老干部老烈属,难免会冷落了某些人,反正李立秋这家伙也不会多向领导开口,那一屁股债是欠了,就在这时,省城来了一帮人,要承包大瑶山的一个金矿,那些人是李立秋一个朋介绍来的,据说都很有来头,李立秋这人比较江湖,特讲义气,开金矿就怕别人偷窃抢,那帮人常常请李立秋帮忙护驾,一来二去的,成了朋,实事求是的说,从那时候开始,那帮人肯定给了李立秋经济的好处,据我所知,一年前李立秋就不欠债了,烟和酒也重新沾了。” “哼,其情可悯,其行难恕。” “是啊,后来李立秋就有些变了,那帮人在省城犯有前科,来了万锦县也没闲着,抢夺别人矿源,欺负矿区百姓,走私金沙去外地,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李立秋无形之中做了他们的保护伞,更加不可原谅的是,领导你任之时的那次严打中,那帮人就是因为有李立秋的通风报信,才得以逃回省城南江,南江和万锦两地公安素有矛盾,等于让那帮人逍遥法外么……” “效仑,你继续说下去。” “后来发生的事,领导你大概都掌握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立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当然有人知道,举报信多得满天飞的时候,李立秋也慌了,知道难以掩盖,便少见的求到吴贵龙头,吴贵龙也许对高正国马应堂都可以拒绝,但对李立秋这个救了他全家的人,怎么可能拒绝呢?据我所知,吴贵龙对李立秋的帮忙,主要就是帮着遮掩他的不少违法犯罪事实,好象,好象……” 常宁冷笑一声,猛地踩住了刹车,越野车停在了一座小石桥边。 跳下车,迎着刺骨寒风,常宁站在小石桥,眺望着远处的残雪。 李效仑缩着脖子,走到了常宁身边。 “常记,这个李立秋没有一句口供,南江那帮人又出了事,没有人证物证,检察院定不了案那。” 常宁微笑着问道:“效仑,你是老江湖老机关了,看过现有的材料后,你认为能不能给李立秋定罪?” 李效仑想了想后说道:“三年以,十年以下,就看你这个一把手的手是紧是松了。” 常宁略作沉吟,笑着骂了一句,“他娘的,说你李效仑是老江湖老机关,委屈你了,你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李效仑嘿嘿一笑,“我很想为领导分忧担责,可在这件事,我的政治修为和智慧都不够啊。” 重重的挥一下手,常宁大声的说道:“那个李立秋的事不足为虑,就象那荒野的残雪,很快就会融化消失,就是这刺骨寒风,吹个不停,才让人讨厌呀。” “领导,你说得对,现在该考虑怎么为他吴贵龙挡风遮雨了。” 常宁怔了一下,“哦,你认为,我,或者我们,应该帮吴贵龙遮点风挡点雨吗?” 李效仑笑而不语。 常宁收收领子缩了缩脖子。 “他娘的,也许,也许……” 0588我的地盘我作主 地区纪委付记丁锦辉在万锦县待了两天,恰好是农历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和腊月的头一天,压尾掐头,倒挺显别致,按照事先的默契,常宁这几天领着李州腾和凌啸去乡下转了一圈,他蹲点的平潭乡山岙村,自然是要去的,可惜年关临近,商洛抽不出身“作陪”,常宁只住了一个晚,便索然无味的打道回府,恰好赶了给丁锦辉送行。 丁锦辉五十多岁,也是个开口笑,人挺随和,有点驼背,慈祥得象邻家的老叔公,亲热的挽着常宁的手臂,走到自己的座驾边,避开众人悄声的说:“常记,对不起了,事没办成,风却刮得更大了。” “前辈别吓我啊,那是丁记您功力非凡,有飞沙走石的本领嘛,锦辉锦辉,锦秀光辉,万锦县的光辉,您一来,万锦县肯定是灿烂光辉那,冬天来了,春天一定不远了。” 常宁恭维起人来,作用比这寒冬天气还渗人,丁锦辉不禁莞尔一乐,“哈哈,文皱皱的,常记这是在鼓励老朽,可惜找错人喽。” “小常,叫小常,是小常而不是常记。”常宁一本正经的强调着。 丁锦辉低声笑道:“不敢不敢,级别虽然相同,但你是地方大员,位尊权重,老朽算个啥呀,跑腿的呗,常记就是常记,正记,怎么着也比我这寸人付管用嘛。” 常宁乐道:“可您总不能白来,好歹您也是万锦人民贡献出去的,饮思源不忘本嘛,我听说,您这两天喝了我们不少好酒,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我没法向同志们交待不是?” “小气,小气,还大资本家的后代呢,太小气了啊。”丁锦辉笑着,伸出右手,在空中不知所云的划拉了一下,继续小声道,“吴贵龙的事,你还得亲自跑一趟锦江,只要顾记王专员那里搞定了,马付记蹦的最高也没用,他算老几,当年还在公社里给我打过下手呢,付的就是付的,就象我,付的就是附和用的,还得把附字旁边的耳朵都割掉嘛。” “呵呵,多谢前辈提醒,改日,改日我请你喝酒,你可不能不来啊。”常宁谦恭的笑起来。 “哈哈,小嘴蛮甜,不安好心,还是算了,躲到乡下去不见我,拿话当酒呀?”丁锦辉笑了笑,一脚跨车,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一溜送行的人,悄声说道,“常老弟,可真有你的,就你手下那帮人,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嘛,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蹦达出来呼风唤雨,你可得小心了,千万别松了手里的缰绳。” “前辈教诲,堪比良药,晚辈定当铭记于心……您请车。” 送走丁锦辉,常宁回到办公室,身后跟着代县长林正道和纪委记郭秋平。 “两位,谈谈你们的想法,这快要过年了,总不能揣着难事吃饺子嘛。” 常宁分递了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支。 林正道就近给常宁的香烟点火,笑着说道:“我刚才同老郭交换了一下意见,一致认为常记的意见是对的,此事不能扩大,一扩大就会乱套,万锦县的大好形势就会毁于一旦。” 郭秋平点着头补充道:“当然,组织和行政处分是不能省的,这对老吴是个警醒和教训,对我们大家也是个教育么。” 常宁达达的吸着烟,没有马开口,郭秋平的反应在他的预计之内,两人的私人关糸摆在那里,在关于吴贵龙的事情,他可谓立场坚定,旗帜鲜明,是常委会里的保吴派。 而林正道却大为不同,至少态度有个转变的过程,他和吴贵龙历来不睦,吴贵龙仗着高正国撑腰,能给皮月桂面子,却很少买他林正道的帐,所以,开始他委婉的表达过从严处理的态度,当然,因为常宁没有表态,他也不敢太过公开和激进,后来,却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成了坚定的保吴派。 常宁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林正道虽然很想乘机搞一下吴贵龙,但是,他这个县长前面还有一个代字挂着,他还得在春节以后的县人代会走个过场补个手续,他要是现在跳出来,完全扳到吴贵龙是办不到的,反而会树立不少新的敌人,到时候不用常宁开口,光郭秋平的皮派力量,加对吴贵龙颇有好感的县人大主任张福林的支持,他就很难吃得消,要是那些老家伙们再一鼓噪,他这个代县长就很难在人代会全身而退,代字可以去掉,也暂时没人跟他抢县长的位置,但一定是弄得浑身臊臭,成为其他人以后的打击对象。 体制内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奥妙,明明知道吴贵龙岌岌可危,摇摇欲倒,却就是不敢有人主动跳出来第一个出手,只要常委会里倒吴派形成主流,一把手常宁就是有心保吴,恐怕也不得不演一曲挥泪斩马谡的苦戏,但没人敢做那个急先锋,因为大家都明白,不管吴贵龙倒得了倒不了,下一个倒楣的家伙,一定是倒吴派中最积极的那一个,高高在的一把手,是不会喜欢太过积极的下属的。 林正道深谙自保之道,他没有和常宁争雄的资本,他得夹起自己的尾巴,二把手的生存之道,他早已修炼得收放自如了。 “那么,我们要不要召开常委会讨论一下呢?”常宁一如继往的微笑着。 郭秋平谨慎的说道:“常记,我觉得时机还不合适,不管怎么着,你总得辛苦一趟,去锦江先把面的压力给顶回去么。” 常宁耸耸肩苦笑道:“苦差使,苦差使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马付记正等着收拾我呢,唉,这日子过得……该死的吴贵龙,等这事过去了,我一定狠狠的折腾折腾他。” 林正道微笑着说道:“班长么,当然是能者多劳了,老郭说得对,只要面没话,剩下的就是自家人的事了,关起门来也可以定的,反正放假前要开常委会,那时候给老吴过过堂是最合适不过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找吴贵龙同志谈话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位了,打个电话让他从乡下赶回来,装什么蒜那,躲得了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让他拿出个正确的态度来,表面文章做得漂亮点,也好瞒人家的眼目。” 林正道点点头,顿了顿,却又不无担心的说:“常记,莫春意和孙正邦,还有蒋宝龙那边,还得你出面做做工作。” “哦?老蒋不是一惯的好好先生吗?他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 莫春意这娘们的态度,常宁是知道的,当初吴贵龙“不小心”,曾撞破过她和皮月桂的“好”事,她还记在心里呢,女人么,小鸡肚肠也是难免的。 而孙正邦,则是无奈的被动的,他被地委付记马玉定紧紧的攥着赶着,他表态要严查吴贵龙,常宁丝毫也不奇怪。 倒是统战部长蒋宝龙的态度,让常宁略感意外。 郭秋平说道:“说起来,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蒋宝龙是畲族人,当年畲族人和土家族人曾因山地林权的归属,发生过好几次冲突,都是老吴带人摆平的,畲族人至今还认为自己吃亏了,这帐么,自然记在老吴身喽,现在老吴出点事,老蒋要是不出来表个态,他过年回乡下的时候,一定会遭乡亲们骂的,这样,老蒋的工作,我去做。” 常宁笑着问道:“两位,既然说到这份了,不妨再说说,柳玉桃和史林风是什么意见呢?” 林正道笑道:“常记,你这是明知故问。” “怎么回事,我不该问吗?”常宁楞了一下道。 “呵呵,林县长说得对,老史现在可来劲了,整天拿着军转干部花名册往各个部门跑,屁股没坐稳,就拿出你常记的封宝剑,谁要是稍有推诿,就嚷着找常记评理去,谁敢不给他面子呢,他正不余遗力的推销他武装部里的待命者待业者,老吴的公安局要在明年实现每个乡镇都建立警务区的目标,早就把人事大权交给了老史安排,他还能有意见么。” 常宁点着头笑起来,“难怪呀,史林风这些天风风火火的,人如其名,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走了,比我这个县委记还忙呢。” “有事做,有责担,也是一种幸福啊。”林正道感慨了一下,望着常宁说道,“常记,柳玉桃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要不,我去找她谈谈。” 常宁站起来,搓搓双手笑道:“那就这样定了,我先跑一趟地委,去把领导讨好了,回来再收拾该死的吴贵龙。” 边走边想,这林正道和郭秋平,在吴贵龙的事情,有点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不是好现象啊。 常宁心说,这可是我的地盘,千万不能让他们形成合力了。 出了县委大院,刚走到车边,后面有女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常记,请等一等。” 0589充分利用 坐到车的常宁,一看追过来的是莫春意,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娘们最近有些疯,有点八爪螃蟹的样子,到处都想伸一腿插一脚,给点阳光,就以为自己就灿烂无比了,让史林风制订军转干部工作安排计划,说好了组织部只配合不插手,她却转头就忘,屁颠屁颠的到处乱窜,现在吴贵龙的事,她也想横插一杠,节外生枝,臭娘们,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春意同志,你有什么事吗?”碍于是县委大院的门门,又有凌啸在车,常宁不好出言训斥,只得堪堪忍住了火气。 莫春意可没看见常宁皱起的眉头,身我感觉良好,笑着将一份材料递进了车内,“常记,这是刚收到的外调材料,我怕你等着要用,就急忙送过来了。” “哦,春意同志辛苦,谢谢了。”常宁淡淡的说了一句,接过材料后,又扭头对着凌啸挥手。 越野车轰的一声跑了起来,常宁将手中的材料往后座一扔,靠着付驾座的椅背闭了眼睛。 什么外调材料,无非是说吴贵龙以前怎么着怎么,用人如果老往过去看,那还能用人吗,他娘的,你莫春意的历史“丰富多彩”,光过去跟皮月桂那档破事拎出来,你那组织部长的位置就得乖乖的让出来,这年头,谁敢说自己的屁股是干净的? 忽然,凌啸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小子,在笑什么那?” “领导,我,我没笑啥呀?”凌啸憨憨的笑着。 “哼,偷偷摸摸的笑,忍不住的笑,莫名其妙的笑,均属不怀好意,非奸即盗,你小子识相点,快快从实招来。” “嘿嘿,不敢对领导有所隐瞒,我在夜校刚学了一个新名词,叫‘热脸贴冷屁股’……我觉得,我觉得用在刚才……嘿嘿,蛮合适的。” 常宁心里直乐,这小子有进步,夜校的功夫没白花,懂得活学活用了嘛。 “臭小子,领导的事你瞎琢磨个啥,哼哼,我警告你啊,要是不守本份,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老实开你的车。” 车到锦江地委,常宁旁若无人,直奔地委记顾思明的办公室。 顾思明微微一笑,指了指沙发示意常宁坐下,“小常,是为了吴贵龙的事来的,坐下说坐下说。” 常宁笑着道:“领导,吴贵龙那事,您一定早摸得一清二楚,我就不噜嗦了,请您来个痛快,要杀要剐,给句痛快话,也好让大家早点收拾心情过年。” 顾思明摆摆手,轻轻说道:“你小子,腊月刚到就想着过年,以为自己还活在童年里啊?” 常宁一怔,从顾思明的表情和话里,闻出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顾思明平常很讲究说话的口气和用词,他用小子来称呼,就有些责备的意思了。 “领导,是不是,是不是面有人施加压力了?” 顾思明点点头,从办公桌边起身,走到沙发前,先把常宁按到沙发,然后自己也慢慢的坐了下去。 “你在省城闹的动静,稍微大了一点,有人看不过,也算正常嘛,乡下人敢到南江耍威风,又打警察又缴枪的,我都看着眼红呀。” 常宁乐了起来,“呵呵,听说咱们锦江地区的公安同志,老是受南江那边欺负,我这也是顺手牵羊,借题发挥,为同志们出口恶气呗。” 顾思明微笑着说道:“这么说,作为锦江地委的一把手,我还得奖励你喽。” “呵呵,我啥都不缺,奖励就不用了,领导您发点慈悲,给句痛快话,我就感激不尽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顾思明皱着眉头说道,“昨天的省委常委扩大会议,有人提起了吴贵龙的事,一个小小的县委常委的事,省委常委会列出专门议程讨论,你能想到什么了吗?” 常宁奇道:“这,这不是小题大作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些个常委们,是不是实在闲着没事做了。” “话粗理不粗,当然不是了,说的是吴贵龙,想的是你小常,是你小常,现在成了香饽饽,有人提出,要把你调到南江市去,让你担任南江市人民政府常务付秘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 常宁脸色一变,噌的站了起来,“领导,您,您不会答应他们了?” “哈哈,我有那么傻吗?坐下坐下,听我慢慢告诉你,”顾思明笑起来,伸手把常宁拉回到沙发,“想挖我的人,有那么容易吗?省委常委扩大会议,我虽然没有举手的权利,可说到咱们锦江的事,怎么着也得看看我的脸色,有人提出来要调你,有人大声附和,我一看情形不妙,看着象商量好似的嘛,没办法,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人乎,我急中生智,就只好发飚了,沉着脸,提了公文包起身就走,仇记问,顾思明你干么去,我瞪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当锦江地区是自家的后花院了,想要谁就要谁,我回去还怎么交待,回锦江那是要经过万锦县的,我把人家县委记都给出卖了,他们能饶了我吗,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呢,干么去?无颜见江东父老了,他妈的我跳南江去,我要不跳下去,就不是我娘生的……哈哈,南江市的孙市长正好坐在我旁边,一把抱住了我,连说顾记,使不得使不得……哈哈,我这么一闹腾,仇记李省长都有些傻眼了,后来,会议开了半天,再没人敢提调你的事了。” 常宁一脸的感激之情,真诚的说道:“领导,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感谢您没把我往火坑里推。” “哦,怎么说,你也真的不想到南江去?省城那,不用下乡,享福得很哟。”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亏他们想得出,南江市人民政府常务付秘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那不就是侍候人的活儿么,真是的,把我当什么人了,打死我也不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愿去,宁当鸡头,不做凤尾,老话说得好嘛,在你万锦县的一亩三分地,你是一言九顶,当然不愿意去南江当小媳妇了。” 常宁站起身来,嘿嘿地笑着,客客气气的说道:“领导,那我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告辞告辞。” 顾思明惊奇的说:“哦,小常你什么意思,吴贵龙的事还没谈嘛。” 常宁笑而不语,一脸的坏坏之色。 “噢……臭小子,你敢耍我?”顾思明想到了什么,也是站起身来。 “嘿嘿。”常宁笑着往门边走了几步,认真的说道,“领导啊,请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也是向您学习,急中生智嘛,您只要帮我搞定吴贵龙的事,我就听您的,安心地留在锦江多干几年。” 顾思明问道:“我要是不呢?” “嘿嘿,请问领导,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如果真的决定把我调到南江去了,您会不会真的去跳南江?” “当然,你以为我不敢啊,做下属的没这份胆魄勇气,你就管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去打听打听,哪个地委一把手没玩过类似的招法呀。” 常宁笑道:“所以么,我这不过是向领导您学习,如法炮制一下罢了,我也是言出必行,吴贵龙没事,我也没事,吴贵龙有事,我一定完事,拍屁股走人。” 顾思明有些哭笑不得,走过来,拿手抽了一下常宁的屁股,嘴里骂道:“滚滚,快从我面前消失,不然我要生气啦。” 常宁乐呵着离开顾思明的办公室,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了地委一把手的态度,该死的吴贵龙算是马马虎过关了。 三位付记的办公室都紧闭着门,常宁一打听,敢情都不在,到自己的联糸单位蹲点去了,心说也好,省了一番口舌,商姐是自己人,不用说话,马玉定那里,本来就不会去,倒是专员王铁林,一定要见一面,尊重领导这个环节,在类似吴贵龙这种事,是不可或缺的。 好不容易打听到王铁林在锦江机械厂,常宁打电话先找到他的秘小杨,说明来意,然后驱车赶到了锦江机械厂。 小杨气喘吁吁,急急忙忙的从锦江机械厂跑了出来。 “常,常记,您不用,不用进去了……” 常宁望一眼死气沉沉的锦江机械厂,好奇的问道:“小杨,王专员他,他不会有什么事?” 小杨一脸的苦笑,“唉,这破工厂都停工大半年了,王专员正和工人阶级开座会呢,这转眼就要过年了,工人们的生活费都还没着落,哪有时间管其他事呀。” “哎,你没跟王专员提我的事吗?” 小杨说道:“王专员说了,常记只要答应,把座落于万锦县境内的五家地区所属的国营企业,收为己有,扶危解困,不让一个工人失业,让每个工人都有饭吃,你常记以后就是把天捅破了,把月亮给炸碎了,他都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常宁一听,慌忙的一边关车窗,一边冲凌啸嚷嚷起来。 “凌啸,快跑快跑。” “领导,怎么个情况?” “臭小子,再不开溜,王专员会把我的车抢去卖了发工资呢……呵呵,快走快走,他娘的,三十六计,走为计啊。” 0590坏事变好事 好冷的腊月天气,县委大院的老屋檐下,九点多钟了,还挂着长长的冰柱。 和之江省不同,地处内陆的西江省,冬季特别的天寒地冻,县委大院的小会议室没有空调,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议,移到了一把手常宁的办公室进行。 因为是年终,会议的内容很多,瞅着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发下来的会议议程,一个午肯定是拿不下来,尤其是常宁的工作方法,直接把话语权民主化,将议题的提出交给了常委,这十来个人胜过七嘴八舌,话题多多是自然的。 大胖子张福林也被“请”了过来,几天不见,他似乎又胖了不小,塑料藤椅是坐不下的,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他无奈的坐到门口的木板凳。 办公室的空间实在太小,除了常宁和负责记录的李效仑,坐在办公桌的两边,其他人都是靠墙而坐,姿态随意,没有以往会议的正襟危坐。 常宁贡献了一条香烟,给每个男人扔了一包,办公室里立即烟雾弥漫。 “同志们,我们开始,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一了,这次常委会议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次开会了,我还是那句话,每人两个议题,少了挺好,多了不要,新年的事新年再说,先把这旧年的事理清了,让大家过个开开心心的春节。” 常宁是当仁不让,现在他逐渐找到了主持会议的感觉,显得收放自如,从容不迫。 “我有两个议题,就放在一头一尾进行,先说头啊……关于吴贵龙同志的处分问题,我希望大家先共同努力一下,放下包袱才能进步,这不仅对吴贵龙同志,对我们大家都有重要意义嘛。” 办公室立时一阵寂静,吴贵龙也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几天功夫,他瘦了一圈,仿佛身的肉都移到了旁边的张福林那里。 “常记,同志们,我啥都不说了,给我任何处分,我都接受,请同志们监督我以后的表现……” 常宁摆了摆手,示意吴贵龙坐下去。 “我,我先说几句。” 没想到第一个要求发言的,是很少参加常委会议的张福林。 “福林同志,你请说。”常宁吸着烟,微笑着说道。 张福林动了动肥硕的身体,眯着眼说道:“常记,各位常委,我个人认为,老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林正道听得一楞,张胖子开会,向来是只带耳朵不带嘴的,今天这么积极,着实有些反常了。 “在座的一共有十一个人,我承认我不了解常记,所以就拿十个人说事,包括我在内,我们大家都扪心自问一下,大家伙都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一起共事多年,互相知根知底的,谁也别装一贯正确,要说问题,我不敢妄加断语,可说到错误,谁没有一箩筐几箩筐的,我先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光党内警告处分就有好几个……老郭,他妈的,我的底儿你最清楚,到底有几个?” 郭秋平呵呵笑道:“胖子,我吃饱了撑的呀,我怎么记得住你有几个警告处分,反正,我自个也有好几个。” 张福林继续说道:“总之,要是纲线,组织不宽宏大量,我张福林早就滚蛋回家了……你们还记得五年前的特大洪灾吗?因为咱们麻痹大意,救灾不力,来了一次集体中奖,请问谁没得警告处分,说句良心话,要说问题,大家都有问题,要说不是问题,那老吴现在那点破事,根本就当不了问题,都是爹妈生的,谁敢说自己的屁股干干净净啊。” 林正道一边竖耳听着,一边透过烟雾瞅着常宁,张福林一顿乱炮,绝不是无的放矢,没有常宁的授意,他怎么会趟这潭浑水。 “当然了,老吴这次是犯了错误,性质也是极其严重的,我主张严肃处理,不能轻饶了他,我的发言完了。” 张福林说完,会议又是一阵冷场,不光林正道看出了名堂,莫春意也瞅出了苗头,就连敏感性向来迟钝的孙正邦,也揣磨到了风向。 别看张福林人称饭桶草包,自认是没用之人,但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特别管用,基本属于定调子把方向的那种。 埋头做着记录的李效仑,恰到好处的补了一句,“张主任说得对,老吴的错误是严重的,必须严肃处理。” 林正道望着常宁笑道:“常记,你这个大班长拿个主意。” 常宁微微一笑,没有马开口,把处分吴贵龙这场重头戏,放在会议的开始,是他肚子里的小算盘拨拉出来的,大局在握,也怕节外生枝,他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手怀里揣着的两个提议,一个是形式主义,为人民服务,例行公事,另一个准是为自己的部门和手下打算的,想要在常委会通过,还得看他这个一把手的眼色。 把吴贵龙的事放在前面讨论,就是要看看每个人的表现,谁要敢不和一把手保持一致,你那个提议就休想通过。 正如林正道所猜想的,为了速战速决,常宁特意“废物”利用,先在电话里和张福林作了沟通,自从常宁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暗通款曲后,他和张福林的关糸也正处于“蜜月”,张福林本就对吴贵龙心存好感,两人便一拍即合,于是常宁一开口,张福林就扮起了先锋的角色,为吴贵龙的事情定了调子。 “秋平同志,这种量体裁衣的事,应该是你们纪委的事,我可不敢越俎代庖啊。” 常宁望着郭秋平微笑,笑得郭秋平一阵犯晕,常宁这是在将他的军呢,你不是和吴贵龙走得很近吗,那就让你来拿刀,看你能不能把刀给砍下去。 “常记,同志们,我建议,给予吴贵龙同志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同时……同时在全县通报批评。” 这后面四个字,郭秋平是咬着牙说出来,他是内行人,知道纪律处分的作用,象诸如警告处分之类的,不过是形式主义,而象通报批评,却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其中的奥妙就多了去了,把吴贵龙的错误,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在党内传达,必定令他的形象一落千丈,没有三五年的功夫,难以堂堂正正的重新昂首挺胸。 可是郭秋平也没有办法,这是地区纪委的提议,他只能不折不扣的摆出来,只祈求常记能网开一面,把通报批评这条处罚拿掉,不然的话,吴贵龙以后在公安糸统的工作,肯定是举步维艰了。 没有想到,不等常宁开口,又有人抢着说话了。 这回是统战部长蒋宝龙。 “老郭,你的两条提得很中肯,我完全同意。” 蒋宝龙平时也很少抢先发言,一旦开口,份量不轻,而且往往是有备而来,后援充足。 果然,莫春意紧跟而,柳玉桃前赴后继,两位杨门女将均表示同意郭秋来的意见,说得郭秋平心中不住的叫苦,这明明是地区纪委的意见,怎么反倒说成是我的意见了,这两个臭娘们,是变着法儿的把我郭秋平往火坑里推啊,老吴就在旁边听着,这让他情何以堪。 李效仑总是对说话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也同意郭记的意见。” 林正道明白了过来,墙倒众人推,有了前面五个人发力,何妨再加自己这一脚,“常记,我认为秋平同志的意见很中肯,这样处理,对贵龙同志是很公正的嘛,我同意秋平同志的意见。” 常宁微微的点着头,心里很得意于自己导演的这一幕,把坏事变成好事,是一把手的基本功,也是他比较擅长的把戏,你吴贵龙不是在公安糸统很有基础么,我将你晒在阳光下,看看看还能有多少人跟着你走,你不是对史林风的军转干部安置工作有抵触么,我狠狠的敲你一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来防守自己的独立王国,这怪不得别人,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不小心露出了破绽。 还有这个郭秋平,你不是想乘机拉拢吴贵龙吗,这就是一次敲打,通报批评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板钉钉,难以收回,只要我充分发挥通报批评的威力,看你以后拿什么和吴贵龙合作。 郭秋平的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 这次县常委会议,开到下午两点半多才结束。 办公室里只剩下常宁和吴贵龙,还有一地的烟头和满屋的烟雾。 “常记,我……我对不住你,我,我辜负了你对我的期望……” 常宁摆了摆手,“贵龙,你的问题你自己知道,说实在话,我也知道,大家心照不宣,我提几条要求。” “常记,你请说。” “不许你背包袱,要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好,但不能再掉进同一个坑里,人不能总有那么多运气的,其次,你过了年就搬到县委大院来班,你的工作重心要转到政法委来,把公检法统统抓起来,务虚为主,务实为辅……公安局那一块,就让马应堂顶去。” “常记,谢谢,我记住了。” 对话的两个人,心里都很明白,万锦县公安局,从此要改朝换代了。 0591归心似箭 腊月十六,常宁春节长假的第一天,对于异乡工作的人来说,一个月的春节长假,是唯一的奢侈享受,常宁不想轻易的放弃,在他的心底,的确没把万锦县当成自己的家,他的家在东海边的青阳,归心似箭的他,没有被又一场鹅毛大雪挡住归路。 林正道这个代理主持工作的二当家很守规矩,又有称职的管家李效仑,常宁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吴贵龙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万锦县至少还算风平浪静,常宁心里有数,在春节后的县人代会召开之前,没有人的小动作能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越野车在往东的国道线飞驰,窗外白雪皑皑,车内温暖如春。 开车的是凌啸,付驾座坐着李州腾,李效仑陪着常宁坐在后面,越野车的后面不远处,跟着李效仑的桑塔纳轿车。 “效仑,辛苦你了。”常宁收回凝望车外的目光,用一句废话拉开了话匣子,李州腾和凌啸把他送到西江省和之江省的交界处,没有李效仑的车,难道要他们两个搭长途回去。 李效仑笑道:“领导,我得到情报,说你快要做爸爸了,到时候别忘了请客啊。” “呵呵,是啊是啊,你的情报蛮准确,从哪儿得来的?”常宁也笑了,杨阳的预产期应该在阳历三月底,离现在还有五十多天呢,老娘来电话说内地的条件差,不能亏待了杨阳,一定要带她去香港,连机票也订好了,常宁这么急着的赶回去,就是为了能送送杨阳。 “我前天不是去了一趟锦江么,正巧碰商付记,她让我催你早点回去过春节呢。” 常宁噢了一声,此刻思绪却还在万锦县这边,“效仑,你这段时间,多帮我考虑一下明年的工作,我来了快半年了,没做出什么实事来,对不起万锦县的老百姓啊。” “领导,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把手就是抓全局管方向,从这点评价,你做得很漂亮,至于实际工作,那是我们的任务,否则,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常宁微笑着问道:“从现在开始,是不是可以转移我们的工作重心了?” “领导英明,在短时期内,应该没有力量能影响领导的决策,小阻力小问题,成不了大气候么。” “呵呵,你的李家班搞得怎么样了,关键时刻,我能指望得车到吗?” 常宁是问李效仑的小圈子发展得怎么样了,尽管李州腾和凌啸是自己人,但常宁不想把说得太过直白。 “小有气候,小有气候,只要领导需要,保证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李效仑不是等闲之辈,拉常宁的虎皮当自己的大旗,手下早就聚集了一批人马,虽然暂时还不能与林正道和郭秋平抗衡,但也差不多盖过了张福林和孙正邦的风头,下面的人早就看出来了,在常委会里,李效仑是常宁最信赖和倚重的人,说话办事比代县长林正道还管用。 “效仑在,万锦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常宁闭眼睛,以一句只有他和李效仑才明白的话,结束了车内的聊天。 在两省交界处等候的,当然是老部下丁一龙,这小子还是那么机灵精干,哪儿也不想去,一心一意的留在丁颖身边当司机。 直到李效仑的红色桑塔纳在视线里消失,常宁才转身了自己的车。 车在之江省境内飞驰,常宁的心境也自然而然的兴奋起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龙,你小子行呀,市委记的专职司机,市委车队付队长,响当当的付科级国家干部,听说还娶了个青梅竹马的发小做老婆,长得是如花似玉,三喜临门啊。” 丁一龙嘿嘿一笑,“马马虎虎,马马虎虎么。” “哟,讲话水平也有不小提高嘛,谦虚中带有得意,自信中夹着谨慎,嗯,不错不错,他娘的,你要记得请我这个老领导喝酒啊。” “行啊,到时候我把金汕和邱玉宝他们都叫,醉他个三天三夜。” 常宁躺在了越野车的后座,笑着骂道:“臭小子,我电话里是怎么交待的?再说一遍啊,我这次是回家过年,不见任何人,你要是敢泄露我的消息,休怪我不认你这个朋了。” “那金汕也不行吗?他可是经常念叨你呀。” “不行,谁都不行……哎,开稳一点,我要睡觉了……” 青阳无雪。 黄昏的大青山朦胧迷人,崭新的水洋街灯火通明,昔日的石头地变成了工厂,只不过离开近一年的时间,常宁有点认不出故乡的面貌了,难怪林正道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后,说出了‘万锦一个月,青阳只一天’的话,改革开放的步伐,让青阳迅速了变成了一座名符其实的现代化城市。 水洋街的家,和那片让人眷恋的玉米地,还有承载着少年无数幻想的石岙村老家,都只能去记忆中寻找。 车过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大楼,常宁没看见一扇窗户亮灯,丁一龙说,公司一个星期前就放假走人了,常宁奇道,这么好的福利计划,谁制订的,丁一龙笑道,领导你跟不形势了,有个新名词叫做农民工,农民工比不城里的工人阶级,却有一点最牛,过年是天大的事情,神仙也拦不住,腊月一到,就想着回家了。 常宁的新家,在原石岙村后面的青岭山里,他外公范东屏的老家范家岙,一条修筑在小溪边的水泥路,一座崭新的西式庄院,和庄院周边千亩田地。 就象少年时代的情景,老娘常秀娟站在门口,灯光下冲着常宁微笑,变了的只是她的打扮,待久了香港,少了土气,多了洋气,老娘越来越有贵妇人的气质了。 “呵呵,老娘哎,您的宝贝儿子回家了。” 常宁一把抱起常秀娟,先在门口转了三圈。 常秀娟一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另一只手飞快的比划起来。 “呵呵,至少又胖了十斤,老娘哎,您身的资产阶级细胞,越来越多了。” 常秀娟的手一用力,常宁立即装腔作势,哎哟哎哟的叫起来,县委记又怎么样,到了老娘面前,照旧是被拧耳朵被抽屁股的待遇。 尝过了老娘的见面礼,常宁急步进了客厅,果然只有杨阳,正捧着大肚子坐等他的出现,老娘英明啊,这个时刻,只能属于杨阳一个人的。 “丫头老婆,我回来了。” 常宁走过去,乐呵呵的看着杨阳。 杨阳的大眼睛充满惊喜,脸却装得淡定,盯了常宁一会,忽地问道:“来者何人?” “咦……”常宁一楞,随即又笑起来,“丫头老婆,咱是你的老公哥哥呀。” 杨阳嘻嘻一笑道:“不对不对,我嗅到了一股妖气,是不是大青山的妖怪下山来了。” “呵呵,非也非也,我乃江湖大名鼎鼎的铁口神算小半仙是也,只有仙气没有妖气。” 杨阳笑道:“哥哥,你这个样子去当县委记,我估计万锦县的牙医一定最高兴。” 常宁坐到杨阳身边,笑问道:“丫头,你此话怎讲?” “嘻嘻,万锦县的老百姓笑掉了大牙,那牙医的生意能不好吗?” 常宁一听,便往沙发一靠,忍不住的苦笑起来。 “唉,别提了,别提了,就那个穷地方,还万年锦绣,可惜了万锦这个好名字那,连肚子也填不饱,哪还有钱补牙齿呀。” 杨阳扑到常宁怀里,端详着他的脸,“哥哥,你好像瘦了不少呢。” “可不是么,那个破地方,就是辣椒多,我呀,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丫头,哥哥我苦了去了。” “嘻嘻,不会,我听两位爷爷说,你在那里干得不错,还准备过了年大干一场呢。” 常宁大手一挥,咧着嘴说道:“你就听他们胡吹,是他们变着法的把我骗过去的,他们当然得意了……唉,反正我是当受骗了,两个老家伙一定在京城偷着乐呢。” 杨阳嗔道:“是两位爷爷,不许你叫他们老家伙。” “呵呵,不是老家伙,他们是爷爷,是爷爷,我是孙子……” “嘻嘻,放心,我不会打小报告的。” “那是,老婆么,当然得向着老公,呵呵。” 杨阳坐起来说道:“哥哥,我向你汇报一下公司的情况……” 常宁急忙拿手掩住杨阳的小嘴,“丫头,我不说万锦那边的破事,你也别跟我提公司的烦事。” “嗯……哥哥,那,那说什么呢?”杨阳又依到了常宁的怀里。 常宁指着杨阳的大肚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傻丫头,你现在不再是杨总经理了,你是我老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培养革命的接班人,等你当了孩子他娘后,再重新兼任公司的总经理。” 杨阳的圆脸忽地红了起来,低声问道:“哥哥,于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可是她没说是男是女,你,你告诉我,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呵呵,关于这个问题嘛……嗯,一般情况才下,当然,当然是儿子喽。” 杨阳黯然的嘀咕起来,“那,那我要是生的是女儿,就比不她们了……” 常宁讪讪的笑着,“丫头,放心,一定是儿子,百分之百是儿子。” “你咋知道呀?” “我的种子我的地,我不知道谁知道啊,呵呵。” “坏哥哥,去你的……” 0592回家的感觉 看到杨阳依然还是过去的那付样子,常宁多少有些心安了,在万锦县的这些日子,他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怕杨阳和其他女人斗起来,如果真的后院起火,那就象外公说的,彻彻底底的惨到家了,以杨阳过去的小魔女性格,完全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 将为人母的巨大转折,让杨阳彻底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女人,常宁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放下了心里最重的这块石头,常宁又变成了没心没肺的傻小子,瞧了瞧杨阳的大肚子,坏坏的笑起来,“唉,千里迢迢回到家,不能吃来只能夸,二三四五六七八,如此日子真无奈,小子丫头顶呱呱,还没出世把事坏,老子甘把下风拜,你俩将来当老大,呵呵……” “嘻嘻,还是那付臭德性,难怪,难怪大家都不愿和你住一块。”杨阳笑着,一脸的灿烂如花,双手勾住了常宁的脖子。 常宁奇道:“他娘的,这是谁说的,这不谣言惑众吗?谁说的谁说的,我休了她。” 杨阳笑道:“哥哥,所以我答应咱妈去香港,要不然,两个小家伙出来后,会被你带坏的。” “不会,”常宁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人……我觉得挺不错啊,坏事不做,傻事不少,专做好事,至少,至少是很好玩的嘛。” “你妈说,你会把小家伙们当玩具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跟你一起生活,她说,她说家里有一个小半仙就够了,再多一两个,家里就会乱套的。” 常宁楞了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铁口神算小半仙,你他娘的,做人真的是太失败了……” “好啦好啦,洗澡睡觉,这是哥哥你的当务之急。” 常宁做了个鬼脸,“丫头,本哥哥要听你的?” 杨阳小嘴一噘道:“当然了,这个庄院,是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的产业之一,小女子身为范氏集团公司董事、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兼青阳分公司总经理,这是我的地盘,你只是这里的客人,你说,在这里应该是谁听谁的?” “嚯,女人也能当家作主,变天了变天了……得得,听你的听你的,既不能当家作主,又不能下地干活,那只有乖乖的睡觉喽。” 这一觉睡得好香,冬日的朝阳姗姗来迟,透过窗户落在了常宁的脸。 睁开眼,就是杨阳的笑脸,回家的感觉真好啊。 这个座落在山坡的庄院,座北面南,基本的设计是常宁定下来的,是水洋街那座温馨小院的扩大版,只是多了一些西洋建筑的元素,内部结构作了不少改变,从外面看,显得更加典雅和恢宏,院子里的布置也基本是依样画葫芦,不过,庄院门外却没有迈脚而入的玉米地,这里的庄稼地和新辟的果园,都在几十米远的山脚下面,站在院子门口,一眼望去,冬日肃气,灰朦朦的大地正在孕育着春天的灿烂。 山脚下出现了老舅常学军的身影,跟在他后面那个的,步履有些蹒跚,一定是老不死王石。 “老舅……你真没出息,咋跟老不死这种臭老头混在一起了呢?”常宁乐呵呵地喊起来。 “哈哈,”常学军爽朗的笑着,“没办法呀,老不死被新婚燕尔的张大妈给甩了,我只好收留他了。” “呵呵,甩得好,甩得好呀,该死的老不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常宁盘腿坐到一块石头,捧腹笑个不停。 王石走过来,喘着气骂道:“臭,臭小子……傻小子,坏小子……你他娘的,真,真没良心……”说着,伸手在常宁的后背狠抽了几下。 “他娘的,我以为我这次回来,肯定是要给你的坟头多烧点纸钱什么的,呵呵,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老而不死,难得,难得啊。” 王石也跟着笑起来,“小半仙,我的健康问题,用不着你小子操心,我还想活到一百岁呢,就你那付臭德性,我倒是替万锦县的老百姓担心那。” 常宁挠着头笑骂道:“哪壶不开提那壶,老不死,我当干部也有六年零一百一十一天了,就你是个不服本领导的老刺头,算了算了,看在你大把年纪的份,不跟你计较了。” 常学军走过来说道:“老不死啊,你说小常折腾老百姓,打死我也不信,不过万锦县的干部肯定是惨兮兮的了,就小常的手段,手下人一定会被他整得鸡犬不宁。” 常宁端起架子,摆摆手,板着脸说道:“废话少说,言归正传,下面开始工作汇报。” “小常,现在这里的最高领导人,就是老不死,他住在山岙那边的农场里,手下的五十几个老农民,都是咱原来石岙村的人,每月都领工资的,他们帮你管理着农场里的一千三百亩水田,一千九百亩旱地,还有九百多亩的果园,二千一百亩草地,四千七百亩林地,那边还有一个六百三十亩的人工湖,一个牧场,一个跑马场……对了,对面的山脚下,还有一个仓库,有三个老头子帮你管着,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常宁笑问:“都是谁呀,我的老熟人?” “岂止是老熟人,还是老敌人呢,三叔公七叔公和九叔公,当年经常拿着棍子把你撵得满地跑的老家伙。”常学军笑道。 “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三个老家伙凑一块,一定如三国演义,互相拆台斗个没完,老不死,你行啊,领导水平大为提高嘛。” 王石不高兴的说:“臭小子,我可是被你们家坑死了,想当年,就在这范家岙,我是你外公家的长工和帐房先生,好不容易翻身当了主人,唉,可这世道变得太快了,又被你小子拽来当了农场主,晦气,一辈子也逃脱不了受压迫受剥削的命运那。” 常宁拍着王石的肩膀,坏笑着说道:“老不死,你放心,等你老人家百年以后,我一定为你披麻带孝,把你埋在我外公他老爹的墓旁,让你永永远远的当他的长工,呵呵,这么一来,也算是自家人了。” “臭小子,坏小子。”王石抽着常宁的屁股,嘴里不住的骂着,“你这一肚子坏水的混小子,敢情连我下辈子的事也给算计好了,他妈的,亏我当年还帮你过了政审关,要不然,你小子现在还是大青山里劈柴锄草的臭山民呢。” 常学军凑过来笑问道:“小常,你知道老不死为啥不高兴吗?” “不知道,有酒喝,有张大妈陪着,他能有什么不高兴?”常宁摇着头说道。 “哈哈,张大妈现在是杨阳的特聘厨师,杨阳最喜欢吃她烧的菜了,所以今天要把张大妈也带到香港去,这么一来,老不死和张大妈就夫妻分居两地了,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常宁乐道:“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我可管不了,呵呵,我可管不了。” 王石哼了一声,又冲着常宁抽了一下,挥挥手扭头走了。 常宁望着常学军,“老舅,你咋样了?” “我?还那样呗,帮你管着酒店,有空时来范家岙转转,早就小康水平了,你老妗是我的帮手,还有我那俩小子丫头,都在一中的重点班念,我能有啥事,好着呢。” “我是说,有没有人走茶凉的事发生?” 常学军说道:“怎么会呢,以前孙华洋当记的时候,他老婆就常来山庄玩,挺关照的,现在是丁记当家,那就相当于你当家,就更没有问题了。” 指着山脚下的农场,常宁微笑着说:“对那些工厂,我一点都不担心,政府还指望着带来就业、产值和税收呢,可这整个范家岙,是我免费向青阳市政府租来的,五十年啊,现在就搞得这么象模象样,难保没人眼红嘛。” “小常,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哦……你说说看,谁他娘的这么不开眼呀?” “其实也算不了啥,还不是青州郑家在咱们青阳留下的余党么,向省里写了不少举报信,后来,省委王国维付记来咱们青阳视察,他在干部大会说,你们青阳有两百多个无人小岛,一百多条无人山沟山岙,三万多亩海滩荒涂,谁要是眼红,没关糸,你们有本事,也可以去免费租一块把它开发起来,没那个能耐的,就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就这么着,后来再没人敢搞小动作了。” 常宁点点头,冲着青州方向骂道:“该死的郑志伟,贼心不死啊,哪天有空,我青州骂他去。” “算了,听说郑志伟调到宁州市当付市长了,人家现在春风得意,红着呢。” “他娘的,这小子无德无能,啥事不干,升官倒一步也没耽误呀。” 常学军说道:“不说了,面的事,你问丁记就知道了。” 常宁起身,拍拍屁股笑道:“也是啊,快过年了,整点高兴的事。” 常学军一拍大腿说道:“就是么,你那些狐朋狗,等着请你喝酒叙旧呢。” 常宁摇摇头,微笑着说道:“老舅,你别给我找麻烦了,我决定,这次谁也不见。” 0593书记和书记 随着青阳经济的发展,和城市知名度的提升,原本军地两用的望海机场,光候机大厅就扩大了几倍,也有了直飞香港的航班,一周两趟,让常宁家的人能方便的来往于青阳和香港之间。 常宁让常学军开着一辆公司的小面包车,把母亲和杨阳,还有张大妈及两个佣人,送到了望海机场,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他穿了一件草绿色军大衣,毛领子翻得老高,再加一顶翻盖的军帽和一付大眼镜的遮掩,大半个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一双就沿的旧军鞋,裤脚一高一低,象个乡下农民似的,惹得杨阳一路笑个不停,常秀娟和张大妈她们,自然也是窃笑不已,常宁无奈,只有跟着讪笑的份,“笑个啥,比我小时候的打扮好多了呢”。 杨阳走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有分别之时的忧伤,让常宁有些意外有些惆怅。 回到车后,常学军悄悄的劝说道:“小常,别在意,女人么都这样,有了孩子就忘了老公,再说了,人家是去香港享福呢。” 常宁笑着骂道:“乡下人,你懂个屁呀,快开车快开车,送我去市委大院。” “嘿嘿,拿老舅出气,没大没小。” “呸,你要再噜嗦,我一脚踹你下去。” 青阳的变化,真的是翻天覆地,一年不见的功夫,常宁都快认不出来了,尤其是曾经的市郊荒野,现在成了整个城市的政治和悠闲中心,宽阔的市政广场,南北两端分别是崭新的市委办公大楼和市政府办公大楼,另两边,是仿照香港建立的步行商业街,广场中心是个观光台,四面均有台阶下相通,观光台中间立根石柱,柱是旗杆,国旗正迎风飘扬。 在常宁的记忆中,象这种市委市政府分家办公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娘的,劳命伤财,难道这才叫党政分开,这不是装点门面的形式主义吗。 常宁的这个样子,理所当然的被挡在了楼下的接待室。 苦苦一笑,常宁指着电话,对那个冷着脸的女人说道:“同志,让我打个电话总可以。” 冷女人道:“可以,但不能打给丁记。” 常宁拿起电话拨给了丁一龙,“丁一龙,快到市委一楼的接待室来,他们不让我去。” “嘿嘿,不会,他们敢这么对待领导,不想活了?”丁一龙笑道。 “丁一龙,三分钟之内,我要是看不到你,你的麻烦就大了。”常宁叭的搁了电话。 冷女人一怔,这乡下人哪里冒出来的,竟敢对丁记的司机呼五吆六。 丁一龙气喘吁吁的跑来,一见常宁的模样,立即咧嘴乐了,“领导,你,你咋这,这付打扮呢?”说着,还狠狠的瞪了那冷女人一眼。 “呵呵,不怪这位同志,我不想让人认出来嘛,走走,送我去见见丁记。” “嘿嘿,领导还是这样好玩啊。” “臭小子,敢污蔑你领导。”常宁骂着,飞脚狠踹在丁一龙的屁股。 丁颖的秘换了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陌生姑娘,丁一龙走过去,耳语几句后,她立即笑脸绽放,主动伸出手来,“对不起,常记,我叫李咏非,是丁记的秘。” 常宁微笑着说道:“李秘,你好,你看我这个样子,可不可以见丁记呢?” 李咏非笑道:“当然可以,我马去通报。” 常宁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进去。” 李咏非见到了丁一龙的示意,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丁颖的办公室,还是那么的朴素典雅,只有那张偌大的办公桌,显示出地市级领导的气派。 “小李,你打个电话问问市委办,各单位的春节长假值班安排计划,汇总好了,让他们赶紧送过来……” 常宁咧开嘴,无声的乐着,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了下去。 丁颖诧异地抬起头来。 “呵呵,丁记,你不会让一个县委记当你的秘。” “小常,是你啊。” 丁颖惊喜的喊了一声,起身跑过来,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常宁的怀里…… 许久,常宁喘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记和记亲吻,丁姐,我够格。”丁颖红着脸道:“小常,只有你,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常宁轻抚着丁颖脸的两个小酒窝,“丁姐,还是我心目中的丁姐,一点也没变嘛。”丁颖说道:“当然了,我能变吗?”常宁瞅着丁颖的高山,坏坏的笑道:“我不大相信,我得检查检查,有没有外人侵入过我的领地。”丁颖笑着,腰一扭让高山更加的耸立,“那你就快快的检查。”常宁更乐了,“在这里检查?条件不大适合。” 丁颖离开常宁的怀抱,一手将他拉了起来,摸出一串钥匙塞在他手里,“你快回家,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就回来。” 常宁点着头问道:“丁姐,听说你们市委建了新的住宿区,你干吗还住在老宅啊。” 丁颖含情脉脉的说道:“我,我怕你认不得回家的路,我不想搬……” “嗯……咱家那两个丫头呢?该放假了。” “想得美……嘻嘻,四个丫头都去了常盈她妈那里过年去了,今年你是见不到喽。” 常宁坏坏的一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呵呵,这些臭丫头,想甩了咱这么好的叔叔,哼,没门。” 丁颖笑道:“孩她叔,快走。”双手推着常宁往门边走。 离开市委大楼,常宁没让丁一龙陪着,一个人走在热闹的大街。 青阳的老城区没有多大变化,尤其是人民路为界的老居民区,被市委市政府很好的保护了起来,四合院连着四合院,小巷连着弄堂,依旧是那么的古朴,但看得出经过了不少改造,路平了地实了,房子大都修缮过,走在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小巷弄堂里,除了记忆之弦的拨动,更多的是宁静和温馨。 果然,丁颖的四合院也有了不少变化,里面的建筑显然大修过,只是布局和结构还有改变,让常宁感到熟悉和亲切,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0594青阳很稳定 我也很稳定 用丁颖的话说,自从常宁调离以后,青阳的政局很稳定。 常宁有些不以为然,一二把手同时调走,能称得稳定吗?要是搁在西江省那边,就算得是一场地震了,就拿锦江地区来说,如果把顾思明和王铁林一起弄走,那简直就出现力权力的真空,新的继任者没有半年以的磨合期,根本无法掌控局面,至于顾思明和王铁林的徒子徒孙们,更会演一曲树倒猢狲散的好戏。 即使升任为了一把手,丁颖还是那么的沉稳文静,还是那么的富有女人味,一桌接风菜烧得色香味俱全,满足了常宁的食欲以后,有条不紊的干完了家务活,才拉起常宁的手往浴室走,随手还关掉了客厅的电灯。 “我不想,不想让别人来打扰我们。”进了浴室,丁颖羞涩的解释着她关掉客厅电灯的原因。 常宁躺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瞅着那衣架的几个罩罩,坏坏的笑起来,“嘿嘿,我这是进了女人国啊,大号的当然是你丁大记所有,中号的应该是方姐的,那个小号的,啧啧,肯定是你那个小保姆的……嗯,还算好,没有发现丝毫敌情。” “小常,你不放心我啊……唉,好久,好久没这种感觉了……”丁颖来了个蹲马式,让两个人一下子融合到了一起。 常宁忽地疯狂起来,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放心?我能放心吗,青阳是我的地盘,你也是我的地盘,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嘻嘻,我的地,我的地旱着呢……你可要……多多辛苦了……”丁颖的双手,箍着常宁的脖子不放,双峰如涛,娇声如唱。 一场双方期盼已久的战斗,持续到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床。 瘫成一堆软泥的丁颖,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啊……一顿管饱,三天不饿,小常,谢谢了。” “丁姐,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苦了你了。”常宁一脸的歉意。 丁颖微笑道:“也怪你,也不怪你。”常宁奇道:“此话怎讲?”丁颖说道:“有了你,我的人生充满苦和乐,为了你,我的人生有苦也有乐。”常宁乐道:“果然是正厅级,说话越来哲学了。”丁颖的脸闪过一丝幽怨,“我不知道自己的更年期几时来临,一年到头只见你一回,我怎么过呀,你得想想办法。”常宁笑起来,“要不,我让我外公买架直升机,两个小时就行,想来就来。”丁颖摇头道:“不太现实,以小半仙的智力,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常宁不敢怠慢,真的是脑瓜子转了转,笑着说道:“在新的一年里,你有如下几个机会,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万锦县。” 丁颖钻进常宁的怀里说道:“君无戏言啊。” “第一,青阳和锦江结成好地市,你可以来一次,第二,范氏集团公司要在万锦县设立一个办事处,并落实农副产品加工基地,你可以以推动者的身份出席剪彩仪式嘛,第三,你可以以身体不佳为名义,申请休假,一个月不行,半个月总行,第四,你也可以偷偷过来嘛,反正丁一龙知道我们的事了,何必再搞掩耳盗铃那一套呢。” 丁颖红着脸说道:“嗯,一龙是知道,这小子挺善解人意的,好几次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说想去看你,其实是暗示我呢。” “呵呵,这就只能怪你自己了,死要面子活受罪,我是断然不会做这和傻事的。” 丁颖轻笑道:“但你得给我个名份,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去,我想去了以后,能堂堂正正的住在你家里,为你洗衣做饭。” “这个么……叫表姐是不行了,已经有好几个表姐了,你是现职干部,也不能以公司管理层的身份……呵呵,丁姐,委屈你一下,就当成是我老娘那边的亲戚,反正我老娘和你也身一样,都是地主老财的后代,总归能找到合适的身份。” “嗯……行,就这么定了,我给巧英也找一个类似的身份,不能拉下她。”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俩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新的一年,新的生活……嗯,等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就找你去。”丁颖象个丫头似的,一脸的纯真和向往。 常宁拿手拍了拍丁颖的屁股,玩笑似的说道:“丁记,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作为守门员,你得帮我看好我的地盘,就象你这块一亩三分地,决不能让别人闯入。” 丁颖笑着说道:“放心,我不是说过了么,青阳很稳定,我也很稳定,孙华当一把手的时候,别人进不来,现在我是一把手,别人更不容易进来,即使有人带着企图进来,他也很难有所作为。” “哦,为什么?” “现在青阳下下,从领导班子成员到普通民众,形成了一个共识,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经济,发家致富,是唯一的目标,任何外部势力进来,他也要围绕这个目标做文章,可是,现在的青阳是外向型经济占绝对主导,而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就占出口值的四分之一多,税收占全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七点七,在这种情况下,谁来当家,都不能忽视范氏集团公司的影响力。” 常宁轻轻的叹息着,“当经济能影响政治,甚至能绑架政治,那就是跨越了商品经济,一举成为市场经济了。” “没错,青阳对外合作经济开发区有五十三万产业工人,占全市就业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八点九,他们几乎牵涉到青阳市所有的家庭,人家敢在那里搞小动作吗?范氏集团公司稳,开发区就稳,开发区稳,青阳市就稳,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某种意义,能代表你们范氏集团的利益,所以,他们一般不敢轻易动我。” 常宁点点头,略微沉吟,微笑着说道:“因此,在调整青阳市领导班子的时候,他们索性送了个顺水人情,把你这个党群付记一下子提为了一把手。” 0595政治之道 丁颖微笑着说道:“就想当初青阳设市的时候,我能一下子排在常委里的第四位,现在能担任一把手,都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哎,丁颖同志,别小看了你自己,那是你努力工作的结果嘛。” “你别逗我了,没有外力的推动,我这一年能水涨船高得这么快吗?今年四月份提升为付记兼纪委记,八月份接替因病去职朱平三提任党群付记,这次孙华洋调离之时,索性又把市长祝英华调到海州市当记,明摆着是为我铺平进步的道路嘛。” 说到孙华洋,常宁马问道:“对了,孙华洋的调动,不会象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内幕消息?” “不愧为小铁口神算小半仙,一针见血。”丁颖由衷的赞扬着自己的小男人,“这是个秘密,一般人确实不知道,是省委三大高手相斗的结果。” “哦,怎么回事?王群骥还是斗不过张华云?他堂堂一把手的权威哪去了?” 丁颖说道:“也不尽然,算是三方妥协的结果,政治么,本来就没有独占鳌头的好事,你知道关于连接宁州青阳青州海州四市沿海高速公路的项目吗?” 常宁点头道:“听说过一点,面这么扯皮,要想实现,恐怕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宁州和海州是王群骥记的根据地,青州因为有郑家的存在,现在是张华云的地盘,相对来说,咱们青阳就是王国维付记利益所在,从宁州到海州的高速公路项目,有东中西三个方案,东方案沿海岸线而建,全长三百七十一公里,优点是离港口近,占用耕地少,涉及居民区不多,缺点是筑堤建桥,造价高工期长,王记非常看好这个方案,因为宁州海州两市的经济重心均在沿海一带,可张省长不同意,因为按照这个方案,高速公路在青州市境内只经过两个是,仅有四十三公里。” “西方案主要在山区里穿行,全长三百九十四公里,优点是节约耕地,可带动四个城市最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同时又利于国防海防建设,缺点是远离港口和四个城市的经济发达地区,路程也比东方案多出二十三公里,造价反而比东方案更高,张省长主张采用西方案,因为现在的青州市,行政区域是东窄西宽,按这个方案,高速公路能过境青州市的四个县,全长达到一百二十一公里,可王记不同意,因为西方案的线路,均远离宁州和海州的主要城镇。” “至于中方案,是设计部门的原始方案,全长三百六十三公里,里程最短,正好处于四个城市的中心线,造价也最低,王记其实最推崇这个方案,因为它经过的宁州海州两市的地区,正是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开发地区,只是恰好正处于青州市的山区,张省长是死活不肯同意,省委常委会开了三次会议,不是没有确定下来。” 常宁笑道:“于是,轮到咱们的王国维同志出场了,一根稻草能压死一头骆驼,何况人乎。” 丁颖点着头,“其实,三个方案对咱们青阳来说,都是利弊各半,采用哪一个都无所谓,所以王付记一开始并没有出手,待到王记和张省长争得不可开交,陷于僵局之时,当然就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常宁叹道:“在内地,可以有纯洁的政治,名之曰阶级斗争,抓革命促生产,可没有纯洁的经济行为啊,想在内地搞经济,非得先学好政治才行。” “要不,怎么那么多人热哀于政治经济学呢,政治经济学,说白了就是一门利用政治搞经济的科学。” 常宁笑着说道:“道理说得没错,但把政治经济学说成是一门科学,有些过分抬举了,那是政客们手里的面团,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啊,政治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权力和关糸么,有了权力和关糸,就能搞好经济,就能发家致富。” 丁颖也是笑着点头说道:“因此,王记和王付记一联手,政治的行为促成了经济建设的发展,四个城市市的高速公路项目,最终选择了中方案,王记对王付记的支持,当然是投桃报李,你在经济支持了我,我就在政治报答你,公平合理,双方共赢。” 常宁笑问道:“这么说,王记是全面放弃咱们青阳市喽。” “是的,原来的朱平三付记,是张省长的人,他的病也不是不能继续工作,但成了二王合作的第一个牺牲品,现在正在省政协养老呢,而祝英华市长,是省委组织部长朱永军的人,也是堂堂正正的红二代,人家本来就是要镀完金后往升的,朱永军又比较接近王记,王记当然要卖个人情,把他从青阳市市长升为了海州市市委记,现在的新市长叫刘致用,今年五十六岁了,无门无派,是扎根西部边疆几十年的老革命,这趟正厅级的末班车,说穿了就是对他的奖励。” 常宁哦了一声,“那孙华洋的调走,就是二王交易的真正筹码了。” “孙华洋自己也没亏,以他的发展趋势分析,他是能继续往走的人,老是窝在之江省,肯定是要影响他的进步,他在青阳这几年,政绩有了,名气大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虽然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但那是省会城市的二把手,面伸手可及的,就是省委常委的宝座,一步之遥嘛。” 常宁没来由的又是一阵感慨,顺嘴骂道:“他娘的,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以孙华洋的能力,他还嫩着呢。” 丁颖的手,轻抚着常宁的胸膛,笑着嗔道:“小常,你这是在骂谁呀?” “噢……”常宁一楞,马自嘲的笑了起来,“呵呵,他娘的,一不小心,把自个也给骂进去了,呸呸,我这张臭嘴,还不亲爱的丁记也骂了,对不起,我检讨,我要作深刻的检讨。” 丁颖媚眼放光,娇嗔的说道:“常记,来点实际的检讨嘛。” “呵呵,作一夜的检讨,既深又刻……这总行了……” 0596这年过的 住在丁颖家里,常宁难得的过了一个没有干扰的春节,丁颖也尽量的抽出时间待在家里,陪着常宁经营着二人世界。 只有丁一龙来过几次,陪着常宁喝过两回酒,然后把常宁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送到要送的人手中,象刘为明、钱临涛、王玉文和邱夏风等老前辈,还有洪涛、邓志军、方天正、罗铁贵、胡子茂、陈林、肖海峰和梁诚等老领导老同事,别人拜年送的是烟酒特产,常宁的最为干脆利落,一点钞票外加几句祝福的话,让丁一龙连着跑了两三天。 难怪丁颖后来说,青阳人逢年过节送钱的风气,就是常宁发明的,他要对社会的不正之风,负百分之五十的责任。 因为春节长假放得早,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里早没有了人班,付总经理刘月红应总公司的邀请,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香港过春节,最让常宁遗憾的,是方巧英也不在青阳,她请了长假,陪着她卧床多年的老公在香港治病,要到春节以后才能回来,这次肯定是和常宁碰不了,用丁颖的话说,她这个市政协主席的日子是最逍遥的,现在她又主动提出辞去市委常委的职务,一俟批准,她就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同时,常宁虽然人不在万锦县,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情况,自己无法及时掌握,他特地设了几条联糸热线,一条是通过商洛,商洛和丁颖一直互有联糸,只要万锦县有事,商洛能立即通过丁颖找到常宁,另一条是凌啸,这小子还没有女朋,常宁让他春节期间都守在县委大院,一有异动,就通过电话联糸丁一龙,司机对司机,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电话交往中逐渐成了朋。 还有两条联糸热线,当然是李效仑和李州腾,他俩和其他常委一样,常宁把丁一龙的电话留给了他们,丁颖的电话,常宁是不敢轻易说出去的。 果然,农历十二月二十八那天,丁一龙匆匆的跑来了,“领导,你,你那里出事了。” 常宁心里一沉,“不要急,谁来的电话?” 丁颖也从厨房里出来,“一龙,你下慢慢说。” “是凌啸打来的,他没说是什么事,只说是找领导说话,我估计,我估计应该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常宁笑骂了一句,“这小子,几时也学会卖关子了。” 丁一龙说道:“领导,我先走了啊……他在等你的电话,这小子挺犟的,说一定要亲自跟你说。” 目送丁一龙离开后,常宁拿起了电话。 “凌啸,我是常宁。” “领导,我有重要的情况向你报告。” 凌啸的声音压得很低,常宁一下子想像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 “什么事这样神秘啊,是不是咱们县委大院门口的牌子,又又被人家偷去当柴火了。” “领导,是这样的,在这十多天里,公安局和武警中队,还有县林业局护林大队,抓了几百名山民,现在都关在公安局大院里。” 常宁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他们,那些山民都犯了什么事?” “他们来自各个乡镇,几乎每个乡镇都有,他们都是山砍伐集体树木被抓起来的。” 常宁问道:“那些山民为什么要砍集体的树木啊。” 凌啸犹豫一下后问道:“领导,你,你要听实话吗?” 常宁恶狠狠的骂道:“臭小子,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回去就开除你。” “领导你别急么……事情是这样的,咱们万锦县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是山区,老百姓一直是靠山吃山,一到过年前夕,大家都要山砍柴,以备过年之用,有的也砍点成材树,偷偷运出去卖掉,换钱买点年货,据我所知,那些山民都是温饱没有解决的人,他们是万锦县最贫困的人。” 常宁听了,立即沉默不语了。 “领导,你在听吗?” “凌啸,我问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有啊,这些年,每年年底都有这样的情况,大伙都私下议论,过年前后,是公安局最忙碌的时候。” 常宁哦了一声,“那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以前么,当然是抓啊,凡是私自砍伐集体树木的人,不管什么原因,先抓起来再说,统统送到县公安局,先办法制学习班,有钱交罚款的,随交随放,没钱交罚款的,一直关到正月初八,写张保证后走人……” 常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凌啸,这事我知道了,交给我处理。” 放了电话,常宁在客厅里踱起步来。 丁颖微笑着问道:“小常,你打算怎么处理呀?” “这事……他娘的,咱也是老百姓出身,小时候在大青山的时候,偷柴偷树偷猎,什么没干过呀,有一年冬天大雪封山,家里连一根柴也没有了,零下十多度啊,我怕我老娘和外公外婆冻死,还去三零六基地的油库偷过油呢。” 丁颖又问道:“那么,你认为那些山民的行为是值得同情的喽?” 常宁坐回到沙发,一边拨电话,一边说道:“山民山民,不靠山吃山,你让他们吃什么,集体集体,就是个体的集合,集体的就是百姓的,老百姓为了过年为了活命,砍几棵自家地的树,何罪之有?” 丁颖点着头,“小常,你说得对。” 电话通了,是打给公安局长吴贵龙的。 “吴贵龙同志,我是常宁,你现在听好了,放下电话以后,你马把所有山民放掉,派车送他们回家,如果有一个山民不能回到过年,我找你吴贵龙算帐。” “常记,你……你怎么知道的?” 常宁冷着脸说道:“吴贵龙,你他娘的,听清我的命令了吗?” “报告常记,我马放人,保证派车把他们送回家去。” “叭”的一声,常宁扔掉了电话。 他娘的,这年过的。 “小常,你,你要马赶回去吗?”丁颖低声的问道。 常宁笑了,摇摇头,抱起丁颖说道: “我为什么要马赶回去,过年过节,天王老子管不着,天崩地裂也不管,不管了,先过年,回去再慢慢的收拾那帮土崽子。” 0597提前上班 正月初四早,常宁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万锦县。 今天值班的正是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常宁让中途接他回来的李州腾和凌啸回家休息,带着李效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阵寒喧过后,李效仑笑着问道:“领导,你的假期还有十多天啊,如果仅仅为了那些山民,没有必要回来得这么早。” “后来怎么样了?”常宁淡淡的问了一句。 “老吴接了你的电话后,一分钟也没有耽误,一面向林县长他们作了汇报,一面组织车辆,当天就把那些山民送了回去,没有落下一个人,也没有做其他任何形式的处理。” 常宁严肃的说道:“效仑,我去过乡下,到过山区,老百姓的生活很苦啊,老话说得好,靠山吃山,你不让他们进山,不让他们在山做文章,他们的活路在哪里。” 李效仑内疚的点着头,“领导,你批评得对,说来说去,还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封山育林的政策没错,但其他配套措施没有落实到位,实往农村土地承包责任以来,耕地都到了农民手中,但山地依旧还在生产队管辖之下,林地更是直接掌握在政府这里,万锦县农业人口五十多万,其中山民就有近四十万,他们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现在却是靠山吃不了山,所以,这五六年来,山民违法进山越来越多,特别是每年的春节前夕,乱砍乱伐以及无证狩猎等等,层出不穷,其实据我估计,老吴他们抓住的,顶多不到十分之一,可以这么说,在现有的政策框架下,几乎所有的山民都违法进山过……” 常宁板着脸道:“要立即采取措施,不然,我们会失去民心的,没有老百姓的支持,改革开放就是一句空话。” 李效仑小心的说:“主要还是政策的问题,大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个责任要由县委来负,我作为一把手,责无旁贷嘛。” 李效仑心里一动,“领导,你一定心里有谱了。” “你猜。”常宁微笑起来。 “我认为,扶贫的攻坚方向,应该选在山权林权的突破。” 常宁点头道:“没错,陈茂云是主管农业和扶贫工作的,任两三个月了,应该到了出成果的时候了嘛。” 李效仑还是有些担心,“领导,要不要向地委和公署反映一下?” “反映什么?你以为他们不了解下面发生的事啊,他们比我们看得更清楚,只是他们没有处在第一线,老爷似的端坐不动,他们是在眼巴巴的等着面的新政策呢,靠他们?那就西北风也喝不喽。” 李效仑讨好了一句,“领导英明,改革开放本来就是多样化的,可以自而下,更应该自下而,我们可以不等不靠,自己先想办法搞起来。” 常宁微微一怔,不禁多看了李效仑一眼。 “呵呵,大过年的拍马屁,一定有事藏在心里,说,不说会憋得慌的哟。” 李效仑跟着笑起来,娃娃记一点都不娃娃,稍有点心思,却还是瞒不了他的那双有些诡异的火眼。 幸亏吴贵龙来了,才解了李效仑的围,他心里惦记的事,其实只是个猜测,还没有考虑成熟,不想马端到领导面前。 吴贵龙开口便检讨起来,“领导,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影响领导你过春节了……” “哎,打住打住,这事跟你没关糸,你只是在例行公事依法办事嘛,你检讨个啥。”常宁打断吴贵龙的话,示意他坐下,顺手又递给了他一支香烟。 自从李立秋的事以后,吴贵龙整个人蔫了似的,有些无精打采,春节前他跑到锦江去给师傅高正国拜年,又被狠狠的骂了一通,最后给了他一个主意,夹着尾巴过日子,紧跟领导不偏道。 可毕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挫折,心里的包袱始终放不下,公安局的工作已经逐步移交给了马应堂,但还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常宁来个杀鸡警猴,拿他开刀,这常委会现在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涌,一把手总要给点颜色耍点手腕,才能达到控制全局的目的,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等于是砧板待宰的羔羊啊。 有了心事,春节也没过好,吴贵龙看着就更瘦削了。 李效仑起身知趣的告辞,却被常宁叫住了。 “效仑你走什么,坐下坐下,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没什么好避讳的。” 李效仑微笑着坐了回去,吴贵龙是听得心头一热,自己人,常记还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呢。 李立秋的案子已经了结,最后被法院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虽然常宁没有开口,但谁都知道,如此轻判是他的默许,更有甚者,李立秋判刑以后并没有立即外解,以身体有病为由留在县公安局看守所服刑。 “贵龙,李立秋的父母,还有那母子三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吴贵龙忙道:“请领导放心,我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 李效仑笑着说道:“老吴,除夕那天,我送过去的一万元钱,就是常记个人的钱。” “常记……”吴贵龙一激动,话被堵住了,差点要泪湿眼眶。 常宁摆摆手说道:“贵龙,你转告李立秋,他的父母和家人还等着他出来呢,是个男人,跌倒了就要爬得起来。” 吴贵龙郑重的点着头,“领导,我一定将你的话转告给他。” “好啦,不说那事了。”常宁笑看着吴贵龙问道,“贵龙,腊月廿八那天,我打电话命令你放掉那些山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吴贵龙看着李效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咦,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凌啸向你报告这事,就是老吴和我指使的,我们就知道领导会下命令放人,所以,你的电话还没过来,我们就开始准备放人了,你的电话一到,公安局门口就停了五辆面包车。” “呵呵,你们,原来你们是想借祸于我呀。” 李效仑一本正经的说道:“谁让你是一把手呢,有了你的封宝剑,我们过年就踏实多了。” 0598李效仑的心事 常宁的匆匆而回,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些关于人代会的小道消息,不得不提前赶回万锦县,他心里最关心的并不是那些山民的事,那是政策不配套形成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他牵挂的是即将在正月十六开幕的县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尤其是林正道的代县长转正问题,一直让他放心不下,挤走张福林,把林正道弄到县长的岗位,是他精心设计的人事布局,现在就差县人代会这最后一道手续,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吴贵龙告辞回去后,李效仑却欲走还留,一付吞吞吐吐的样子,显然是故意让常宁看出他藏有心事,常宁心里一乐,却偏偏不去点破,李效仑不但是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还是届人代会的常委会委员,和本届人代会的筹备委员会常务付主任,是县常委会确定的此次人大换届选举的实际领导人,他那点心事,常宁不用猜也知道。 “领导,你反正是一个人在家,县委食堂这几天不开伙的,就到我家来吃饭。” 李效仑没话找话,知道常宁是从不去别人家吃饭的,就算是过年过节时的白客气。 果然,常宁咧嘴一乐,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免了免了,对于你们家,我宣布望而却步,呵呵,有一回我路过你们家,还隔着老远呢,就被你们家飘来的辣椒味给差点薰倒了,为了本领导的健康,不去不去,坚决不去。” “那,那你这几天到哪里吃饭?”李效仑笑问。 常宁心说,这还真是个问题,商洛不知道在哪里过年,桑梅莹肯定是一家团聚,也是去不得的,尤丽那里又不想去,他不想和孙华洋频繁接触,玲子丫头家,他次去过一回,那两个小家伙知道他的软肋后,又是骗的哄的,“逼”着他吃辣椒的情形,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他是断然不敢再去的,看起来,只有试着自己开伙了。 “呵呵,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呀,我自力更生去。” “其实,辣椒很好吃的……” 常宁忙道:“李效仑同志,我县的辣椒生产,建国以后是年年丰收,全国有名的辣椒之乡嘛,根本用不着在县委记的办公室里讨论。” 李效仑笑道:“那倒是,不过,在机关党支部组织的生活会,食堂的王师傅给你提过意见,县委记不吃辣椒,有损辣椒大县的名声啊。” “呵呵,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小的炊事员,竟敢管起县委记的私生活来了,民主过头了嘛,效仑你告诉那个老王头,下次他敢往我的菜里偷偷的放辣椒粉,我就让他卷铺盖回家,哼哼,他敢犯作乱,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指示有点不得人心,我不敢传达,你要说自己说去。” 常宁站起来,摇了摇头就往外走,“懒得跟你噜嗦了,我街买菜去。” 李效仑赶紧跟了来。 “效仑,你老是跟着我干嘛,别忘了今天是你值班,请坚守你的岗位。” 李效仑讪讪的笑起来,“嘿嘿,领导你既然知道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汇报了。” 常宁挥着手,大大咧咧的说道:“既然交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事,我瞎操什么心呀,反正人大会议要是出什么庇漏,我拿你是问。” “唉,领导就是领导,洞若观火啊。”李效仑感叹着,满脸愁云的说道,“领导,据我得到的消息,有人要在人代会搞事,而且,是有计划有组织的搞事。” 常宁嗯了一声,随意的问道:“你别危言耸听,要说有人搞事,应该是专门针对林正道同志的?” “对,但不仅是针对林正道同志,有人还要把陈茂云也捎,想在人代会把两个人搞掉。” 常宁淡淡的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怕什么,既然知道了,不就可以对症下药了嘛,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泥鳅掀不起大浪,和风吹不翻巨轮。” 李效仑见常宁轻描淡写,有点不以为然,心里真是急了。 过年前的县常委会议,常宁有意突出李效仑的地位,提议把人代会的筹备工作交给李效仑全面负责,代表县委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发挥重要作用,李效仑深知常宁的用意,这场大戏交给他来导演,如果成功了,就等于正式确立了他李效仑在万锦县的政治地位,如果演砸了,那他李效仑就基本要给自己的仕途画句号了。 李效仑知道,常宁任以后,有意无意的考验过他不少次,考验的不是忠诚,而是他的能力,这次人代会的人事安排,交给他掌控全局,应该是最大也是最后的考验。 常宁还是闷着头往县委大院的门口走,李效仑真的急了,顾不得礼节,伸手便拽住了常宁的手臂。 “领导,你,你这不是折腾我吗?” “呵呵,今天是正月初四,还没班,莫急莫急,别影响我过年的好心情啊。” 李效仑苦笑道:“唉,甩手掌柜真是名不虚传呀。” “谁说的,谁说我是甩手掌柜?” “商付记说的,她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工作方法。”李效仑把商洛给抬了出来。 常宁故作严肃的说道:“李效仑同志,你在县常委会立过军令状,作为县委记,我是充分信任你的,你就大胆的行动起来嘛。” 李效仑坦率的说道:“领导,我以前没当过家,心里真的没底,你要是不帮我,这回真的要坏事了。” 收起笑容,常宁停下脚步问道:“效仑,你说句实话,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我敢说,比你想像的还要严重,你没任之前,人大代表就提前完成了选举,可能还不大了解,这次人大代表的结构和成份很复杂,可以说,不采取必要的措施,会闹出政治笑话的。” 常宁想了想,胸有成竹的说道:“这样,下午一点你到我家来,同时,通知林正道同志和陈茂云同志,下午两点半到我家来。” 李效仑松了一口气,“领导,谢谢啦。” 常宁一听,却忽地苦笑起来,“谢啥?我还不知道菜市场开没开门呢。” 0599山雨欲来风满楼 论情况了解,整个万锦县当然没有人比得李效仑,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县委大院的大管家,算新记常宁,已经前前后后侍候过四任县委记,可以说对整个万锦县的干部队伍了如指掌,难怪常宁经常暗自感叹,如果没有李效仑,他这个县委记还真的有点不好当呢。 乘着常宁午睡后洗澡的空当,李效仑里里外外的参观起来。 看着一身睡衣的常宁,李效仑也坐到了沙发,“领导,你家的布置很别致啊。”常宁点一支烟,笑问道:“何来别致之处?”李效仑说道:“我去过你们之江省的宁州和海州,你这房间里的结构和布置,完全是东南沿海一带的风格。”常宁点头道:“没错,基本是按照我老家的布置而改建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一折腾,花了我两千多元呢。”李效仑含笑道:“可惜,好象还有所欠缺啊。”常宁奇道:“哦,请多提宝贵意见,你说你说,还缺什么?” 李效仑微笑着说道:“没有女主人,家岂能称家吗?” “呵呵,倒也是啊,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这家里就热闹得不得了了。”常宁笑着说道。 李效仑问道:“领导,你,你爱人要过来吗?” 常宁笑道:“她呀,腆着个大肚子,三月做妈妈,恐怕三五个月内是过不来喽。” 李效仑不解的笑道:“这我就不明白了,那,那怎么热闹得起来啊。” “呵呵,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啊,我家那个范氏集团公司,下个月不是要在咱们万锦县设立办事处么,条件合适的话,还可能要设一两个工厂,到时候呀,来的全是娘子军,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个比一个厉害,唉,我是要大难临头,就要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嘿嘿,领导说得是,咱们男人那,有时候真的是很贱,没人侍候的时候,想着有人侍候,有人侍候的时候,又嫌人家噜嗦。” 瞅着李效仑,常宁坏笑起来,“效仑,看你的模样,一定深有体会,一定也是属于受压迫阶级。” “嘿嘿,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没错,我很不幸的被领导给说中了,不过敢问领导,你是不是也被那半边天压迫着呢?” “我?呵呵,效仑啊,不是我批评你,你对本领导还是不够了解嘛,我这个人,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天马行空,独来独往,我还能被女人给领导了吗?” 李效仑嘿嘿一笑道:“难说,难说啊,杨司令的宝贝孙女,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哦,说不怕,恐怕,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呢。” 常宁无奈地苦笑起来,“不说了不说了,没想到你李效仑也是个势利之人,以貌取人,以身份衡量人,唉,这个问题到此为止了。” 点着头,李效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领导,按照我的理解,这是这次我们县人代会的代表结构,一共是三百六十一名,其中连任者为二百七十五人。” 常宁没伸手接,瞟了一眼小纸条,缓缓说道:“效仑,你简单介绍一下。” “是这样的,按照我们万锦县的实际情况,又因为具体牵涉到林正道和陈茂云两位,我把这三百六十一名代表分成这样几类,第一类,和现有县委常委基本没有关糸的代表,由老干部、老干部子女和老干部的老部下组成,一共有九十二人,这一类代表对林正道本来就很有看法,有的还可以说是势不两立,对陈茂云的位,他们也很不满意,现在私下活动得最厉害的,就是这帮人,原来是松散而自发的,但是据最新消息,他们正处于联合中,想在第六届人代会,给林正道和陈茂云难堪。” 常宁微微一笑,“老革命嘛,活到老奋斗到老,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第二类,是现职基层干部,大概有六十七人,他们既跟老干部没有关糸,也跟现有的县委常委没有多少牵连,但他们因为都是现职干部,其中不少是乡镇一二把手,和县直部门的正付职,影响力比较广泛,思想和态度也比较独立,他们对林正道的态度基本是观望,而对和自己原级别相同的陈茂云却不屑一顾。” 常宁笑道:“呵呵,他娘的,这帮人当中,一定有不少红眼病患者,没关糸,对付他们,应该是很容易的。” “第三类,一共有一百六十三人,基本都是各位现职县常委的人,在正常情况下,他们的问题应该不大,但林正道以前和几位常委合不来,能否得到他们手中的票,还得看常委们的意思,还需要领导你出马做工作,反而是陈茂云,因为是领导你亲自选出来的人,应该很容易得到他们的支持。” 常宁点着头说道:“没错,这类人是风向标,要想搞定这次人代会,就得先把这帮人搞定。” “第四类,大约只有三十九人,他们中间呀,有领导你的崇拜者,有一部分人只听商付记的,还有一些陈茂云的支持者,总之,这类人就是铁票,领导你指到哪里,就一定能打到哪里。” 常宁笑着说道:“可惜只有三十九张铁票,要是再加两个三十九,问题就不大喽。” 李效仑说道:“按理说,新一届人代会代表的选举,应该是在领导你任以后的下半年进行,可当时地委付记马玉定耍了个小花招,利用他党群付记的身份,提议将人大代表的选举提前了三四个月,理由是减轻你新记的工作负担,不然的话,代表的结构会有很大的不同啊。” “效仑,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马玉定欠万锦县的帐,以后有机会再算,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李效仑望着常宁,“领导,你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呵呵,这世哪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常宁笑了笑,脸色忽地凝重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早有预感,这次人代会,才是我面临的真正考验啊。” 李效仑看了看手表,“林县长和茂云也该来了。” 0600谁也没闲着 林正道和陈茂云进来后,几句寒喧问候,常宁示意两人坐下,顺手将李效仑的纸条递给了林正道。 看一眼纸条,林正道微微的笑了,一边将纸条递给陈茂云,一边说道:“常记,效仑,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效仑连忙说道:“林县长,这话见外了,常记和你提议我进入换届选举工作委员会后,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么。” 常宁笑而不语,暗中打量了一下林正道,显然,林正道的微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虽然从政几十年,但毕竟是第一次接受人民代表的考验,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反观陈茂云,淡定从容的气度令常宁也暗自佩服,他和林正道有个很大区别,以前基本窝在乡镇一级,不象林正道,十余年的县委常委干下来,别人早摸透了他的一切。 林正道笑着说道:“常记,我早就说过,在我们万锦县,没有效仑不知道的事,一张小纸条,说明了现在的形势啊。” 微微的点着头,常宁说道:“新年头一炮,必须响得漂亮,所以我把你请来商量一下。” 常宁本来不想让陈茂云抛头露面,但考虑到以后的发展,还是觉得应该让他见识一下为好,这种情况,对基层工作者是不可多得的经历。 林正道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说实在的,我对小纸条列出的第一类代表,没有多大信心,我这段时间也从多个渠道了解过,老一辈的人,对常记到来以后的一糸列动作颇为不满,你折散皮派,让张福林去人大,他们都比较赞同,而从换我这个他们的眼中钉开始,直到在茂云、刘同安和高清平的事情,他们的意见很大,据我所知,有人还把事情捅到了省委委和地委,说你下车伊始,就开始不尊重老干部,搞乱了万锦县的干部队伍。” 常宁笑了笑,心中却并不在意,这事他当然知道,省里有桑梅莹,地委有商洛,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去,这年头,哪个改革者不碰到这种情况,关键是看你的后台硬不硬,看你的工作有没有做好。 “老林,这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了,就什么问题也不是问题了。” 林正道一边点头,一边心里苦涩的想道,我能跟你比吗?你是个外来户,你是空降兵,你的后能硬得别人不敢碰你,你可以敢想又敢做,出格的事情做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即使待不下去了,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林正道行吗,这万锦县是我一辈子跳不出离不开的地方,自从地委前任老记离休并病故以后,这面没人为我撑腰了啊。 当然,林正道也不是笨拙之人,他不会把鸡蛋全放在常宁这一个篮子里,春节期间,除了代理常宁主持工作,心忧换届选举以外,还偷偷的跑了两趟锦江,一次见了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一次在张小明的引见下去了地委记顾思明的家里,他希望能在自己立足未稳的情况下,能找到一座现成的靠山。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顾记虽然没有明确点头,但张小明却是点了头的,并且答应,尽量动员张福林的力量在旁边给予支持,这让他增添了不少自信,自己这个县长,是常宁力排众议竭力推去的,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有了这两方面的顶力相助,闯过县人代会这一关,应该不成问题。 “常记,我也没有想出什么对策,还是那句话,你是班长,我会按你的部署去做的。” 林正道的表态,让常宁听了心里为之一乐,他礼节性的点着头,但心底里对这种表白很是不以为然,这种口号喊得响关键时够呛的人和事,他见得多了去了。 “呵呵,其实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大家共同努力,一起拚搏嘛……茂云,你有什么想法吗?” 常宁把目光转到了陈茂云的身。 “常记,林县长,李主任,我是个新兵,大姑娘轿头一回,我现在有一种被放在火烤的感觉,反正你们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陈茂云谦恭的笑着,他按照常宁的思路,除了工作,在其他事情和问题保持了相当的低调,尽量不显山不露水,尤其是县政府的工作,给予了县长林正道足够的尊重。 常宁点着头说道:“茂云刚来,这方面的基础的确差了一些,老林,你和茂云,还有孙正邦、许国璋、刘同安和高清平,你们正付县长要五位一体,共同进退,我强调一点的是,这次不但要五个人全过,而且要过得漂亮,三百六十一张选票,低于百分之九十,就算是我们的失败。” 林正道为难的说道:“常记,你的要求有些高了,我的最低目标是百分之六十,能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常宁笑道:“我从来不是个完满主义者,读的时候,总是为六十分而欢呼,但这同考试不同,事业的六十分甚至七十分,都是彻头砌尾的失败。” 李效仑跟着说道:“常记说得对,我们不追求全票通过,但如果赞成票低于百分之九十,我们万锦县可就又要西江日报的头版了。” 林正道心里苦笑了一下,这两位在逼自己亮出家底呢。 “不瞒常记,这个春节谁也没闲着,我也出去跑了跑,常委班子里,张福林同志和史林风同志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柳玉桃同志和蒋宝龙同志那里,我还没门呢,问题应该不大……现在么,我正在和孙正邦同志协商,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至于郭秋平、莫春意和吴贵龙那里、还得常记你亲自出马才行。” 常宁听得心里一怔,这个林正道果然也没闲着,柳玉桃和蒋宝龙都是老好人,打个招呼就行了,几天功夫,能把张福林和史林风搞定,倒是挺显功力了,尤其是能和孙正邦合作,真是别出心裁啊。 “呵呵,老林,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另外几个,让效仑去跑一跑,应该问题不大嘛。” 常宁笑着,嘴里吐出了一长串烟圈。 0601你什么也别做 对于林正道的表现,常宁还是比较熟悉的,既有自信又很自卑,患得患失,这种人他见过不少,只不过林正道久经官场历练,掩饰得比一般人巧妙而已,但他过于的表现得从容镇定,反而做作得让人心中起疑。 没有经历过人大过堂的人,都以为那只是一种形式,都认为人大不过是橡皮图章和举手机器,其实,无数政坛曾经耀眼的新星,都是因为在这里不经意的跌了跟头,从此一蹶不振,对于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来说,人大就是他们的滑铁卢。 常宁向来信奉细节决定成败的信条,别人不注意的地方,他反而越加琢磨。 万锦县的新一届人大代表的构成,确实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李效仑总结的三多三少,常宁深以为然。 老干部多,老代表多,少数民族代表多,与之相对应的,是新代表少,妇女代表少,能直接听从常宁这个娃娃记招呼的代表更少。 这是一场非胜不可的仗。 陈茂云输不起,林正道也输不起,常宁作为县委记,就更输不起了,输了这一仗,他就失去了在万锦县的领导基础。 有的事不用想就能做,有的事可以边做边想,但象这种政治的搏弈,必须是想定了才能开始做。 望着林正道、李效仑和陈茂云,常宁心里暗暗的苦笑起来,从来打仗都有明确的敌人,可这场仗他不知道谁是对手,或者说,这三百六十一名人民代表,除了他自己,几乎个个都是他的对手。 林正道则对常宁的表现略有失望,满以为他千里迢迢,大年初四就赶回县里,肯定是有了应对之策,没想到也是期期艾艾,心底里便更加的担忧了。 “常记,本届人大代表,按照原来的区公所和行业划分,一共有九个地方地方小组,以及县委直属部门、县政府直属部门、公检法糸统、工矿糸统、人大政协工会妇联青联糸统、民主党派和林业糸统,一共十六个小组,我建议县委组织这十五个小组的正付组长开个,强调一下组织意图和纪律性。” 常宁听了林正道的话,马点着头吩咐李效仑,“效仑,这项工任务就交给你了,辛苦一下,最好分别谈话,必要时我再亲自出面,其中县委和县政府及民主党派那边,就免了,公检法糸统,直接交给吴贵龙去办。” 李效仑笑道:“这些代表小组的组长付组长,倒是很容易搞定,不过,效果恐怕不大。” 对此,林正道深有同感,“是啊,那些老前辈老革命,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又都是越老越倔,想当初,皮月桂当选县长的时候,得票率只有百分之六十七点二,张福林也只得了百分之七十三点六。” 常宁滑稽的挠着脑门,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嘛,我听说万锦县是有名‘战斗县’,说是不搞选举则已,一搞选举就热闹非凡,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讨价还价,比康乐镇的农贸市场还热闹,这回我倒要好好的见识一番了。” 林正道试探着问道:“常记心里有数了?” “呵呵,差不多,应该差不多了,不过,还不大成熟,我还得再琢磨琢磨,小心无大错嘛。” 常宁有点高深莫测的样子,林正道知道问不出什么名堂,便主动的起身告辞。 “常记,你们继续谈,我家今天要来拜年的客人,我得回去了。” 常宁笑着应着,客气的把林正道一直送到院子门外。 李效仑望着回到客厅的常宁,有点疑惑的问道:“领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林正道请来。” “呵呵,你一定明白,你一定非常明白。” 李效仑笑问:“莫非,莫非领导也知道,林正道去找顾记和张部长的事了?” 冷笑一声,常宁坐下后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其实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的事,林正道去找顾思明和张小明,我一点都不反对,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领导是说,林正道除了另攀高枝,还在暗中搞小动作?” 常宁微笑着,算是默认了李效仑的说法。 旁边的陈茂云听得暗自心惊,如果没有常宁的竭力主张,万锦县的县长位置,轮也轮不到他林正道,没想到屁股没有坐稳就起了二心。 大概看出了陈茂云的心思,常宁笑着说了一句,“茂云,有的人,其实只能做合作者的。” 李效仑也轻轻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了,领导是想旁敲侧击一下,希望林正道不要做有损于别人的事。” 陈茂云频频的点头,心里惭愧不已,说起来,他比常宁要大八岁之多,可过去他一直窝在乡镇,属于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的人,对于这种勾心斗角之事,只有耳闻却未曾目睹,现在一下子进步到县委大院,一时难以适应复杂多变的局面。 “领导,那,那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常宁摇摇头,严肃的说道:“茂云,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也就是说,在这次换届选举中,不管别人怎么活动,你,还有高清平,什么也不要做,但是有一点,你那个扶贫新计划,到时候是要发给全体代表讨论的,有了这个扶贫新计划,你的过关不成问题。” 陈茂云笑道:“我有点明白了,以前我一直不明白,领导你为什么迟迟不批准我对外公布扶贫新计划,原来是要把它当作考验代表的筹码呀。” 李效仑解释道:“茂云,扶贫新计划不光是一个纸面的东西,它还带着每年二三百万扶贫款的落实问题,你陈茂云即使不当付县长,但县扶贫办主任的职务总撤不了,你手头掌握着扶贫款和扶贫款的分配权,那些乡镇头头和代表们,在选举的时候,敢不掂量掂量。” “呵呵,效仑说得对,人都是很现实的,人家本来跟你陈茂云无怨无仇,何况你是有钱人,和你过不去,就是和钱过不去嘛,傻瓜才会那么做呢。” 笑声中,常宁拿起了电话。 0602讨个主意 一边拨着电话,常宁一边不好意思的笑道:“两位,我有些吃不准了,得向一位老前辈讨个主意,你们俩,你们俩可得替我保密啊。” 李效仑看了陈茂云一眼,两人同时一笑,“保密,一定保密。” “呵呵,老爷子有些厉害,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敢找他老人家请教哟。” 一会儿,常宁对着电话说起来。 “爷爷,新年好啊。” “哟,是臭小子,怎么又想起我糟老头子了。” “呵呵,先来几句好话,给您和咱奶奶拜年了,祝您二老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生活和睦,少管闲事,长命千岁,天天开心,多多发财……” 电话里的宁瑞丰笑着说道:“臭小子,你少来那一套,除夕和大年初一都在电话里说过了,今天又开口大献殷勤,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 常宁冲着李效仑和陈茂云做了个鬼脸,无奈的摇着头。 “我说老爷子,您能不能客气一点啊,我身边还有两位同事,您老人家给点面子好吗?呵呵,一点点,一点点啊。” “哦……你回到万锦县了?” 常宁应道:“是啊,昨天下午出发的,因为,因为县里有点事,我放心不下。” 宁瑞丰笑道:“哈哈,甩手掌柜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呀,嗯,不错,有进步嘛,你说。” “是这样的,您老人家大概也知道,我们万锦县是个多山地区,在这里,农民就是指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山民,他们的生活苦啊,可是,可是因为政策的不配套和落实问题,前几年,各乡镇下面的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都取消以后,山封了,林禁了,人自由了,可山林还是集体的国家的,山民反而失去了进山的权利,所以,山民们私自进山采伐狩猎的现象层出不穷,特别是每年的腊月,山民们山私伐树木的现象非常严重,年年被抓获的山民都数不胜数,去年的腊月二十八,光我们县公安局就抓了三百多人。” “嗯……你那时不是回家了吗,你是怎么处理的?” 常宁说道:“我认为,山民们没有错,为了生活和生存,他们有权利靠山吃山,要说错,是政府的错政策的错领导的错,所以,所以我下令放人了,还让公安局派车把他们送回家。” “嗯,你做得对,国家的,集体的,根本就是老百姓的,老百姓就是天和地。” “呵呵,能得到您老人家的夸张,好比六月天吃冰棒,爽啊。” “哼,别翘尾巴啊……我问你,然后呢?” 常宁苦笑道:“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然后,我就向您老人家请教来了么。” 宁瑞丰沉吟一下,笑着说道:“小常,我曾听杨阳跟你奶奶说起过,说你有一段名言,叫什么世只有三件事来着?” “呵呵……我的名言?爷爷,您老人家可真逗,我的话能成为名言,在我的记忆里,这好像是您第一次这么正面评价我?”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欢找骂不找夸呀,你不是常把自己跟列宁同志相比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也给忘啦?” 常宁精神一振,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在实践论者看来,这个世界一共只有三件事,先做后想的事,边做边想的事,和先想后做的事。” 宁瑞丰说道:“你的问题的解决办法,就在你自己说过的话里面嘛。” “谢谢,谢谢,嘿嘿,等的就是您老人家这句话啊,有了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臭小子,我现在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家伙,你少往我身下套啊,用你小子常用的话说,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说者无罪,不负责任,哈哈。” 常宁无奈的一笑,“爷爷,您就别老拿我的话来堵我了,您闲着也是闲着,我这儿还有一个大难题,您老人家老当益壮,能者多劳,就一并帮我搞定了。” 宁瑞丰笑道:“就你小子事多,快说,等会你奶奶回来,你就挂不了电话喽。” 常宁不敢怠慢,抓紧时间把即将到来的换届选举,和面临的难局说了一遍。 “等等,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你那里不是刚换过县长付县长吗?” 常宁忙道:“那是中途换班,这回是来真格的,县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正儿八经的换届选举。” “哦,这还真是个难题,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嘛,你要是强迫全体代表接受县委的人事安排,你就是勉强赢了,也要成为你从政的污点,成为体制内的政治笑话。” “唉……所以么,我这不是无计可,走投无路,才向您老人家求救来了吗?” “哈哈,小半仙黔驴技穷了,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常宁苦着脸道:“得了得了,您老人家先慢慢的取笑好不好,见死不救可不太道德。” 笑过之后,宁瑞丰顿了顿,恢复了平常的说话语气。 “小常,你要做的,首先要赢得地委和级其他有关部门的支持,这是推行你执政意志的基础,是你主政万锦县的--&网--,否则,你的人事安排就不算名正言顺,代表们就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常宁说道:“这一关不成问题,尽管地委个别领导可能会搞点小动作,但毕竟不了台面,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代表们顺利的通过县委的人事安排?” “做思想工作呗,开会学习,组织谈话,纪律强调……办法多得很嘛。” 常宁一听就乐了,“老爷子,时代不同了,您的方法……嘿嘿,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您的方法,有点,有点落伍了。” “哼,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呀,有点小进步就翘尾巴,告诉你,在万锦县的无数老革命老前辈面前,你小子永远是个小不点。” “嘿嘿,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看来我要拿出我的看家本领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臭小子,我懒得理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话被挂掉了。 常宁望着目瞪口呆的李效仑和陈茂云,乐呵呵地笑起来。 0603围魏救赵之按兵不动 许久,李效仑小心的问道:“领导,你爷爷他……他老人家的声音很耳熟啊。” “呵呵,必要的时候,你们就把我的名字倒着念,就知道他老人家是谁了,总而言之,咱们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出了事我来担着。” 李效仑和陈茂云均是心里一震,电话里这位老人家的声音,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如雷贯耳,不禁暗暗的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常宁微笑着说道:“本来嘛,我是不该在你们面前显摆,可是,为了打好这一仗,我得先给你们俩鼓鼓士气,增长信心。” “领导用心良苦,我和茂云定当竭尽全力,请领导吩咐。” 常宁笑道:“不用紧张,还是我原来的安排,茂云你不要有任何异动,该过年还过年,该工作还工作,什么也不要做,就是最好的行动,效仑你呢,从现在开始,把你的情报网全部撒开,我的计划能否成功,关键就取决于能否掌握他们的活动情况。” “领导,这你就放心,我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陈茂云笑问道:“领导,你的计划总有个名字?” “呵呵,如果一定要的话,那就叫围魏救赵好了。” 常宁留了个联糸电话给李效仑后,收拾一番,开着他的越野车离开了康乐镇。 且说那林正道,其实他的回家迎客是个借口,整个春节期间,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过节,眼前的这道坎,才是他最大的纠结。 客人倒有几个,但不是来拜年的亲朋好,而是他同一条战壕里的战,是来探听消息的。 刘同安,现任付县长,主管工矿业;方召,县党校常务付校长,李玉才,城康乐镇党委记,陈超,组织部付部长,周国平,文化局局长。 这些人都算得是林正道的铁杆,十多年来,能在皮月桂和张福林的夹击下生存发展,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老林,娃娃记有什么表示?” 先开口的是党校常务付校长方召,在座六人中的年长者,留着一撮小胡子,戴一付近视眼镜,自称秀才,下面的干部却私下里叫他狗头军师,他是林正道的老乡死党。 “唉,深藏不露呀。”林正道感慨了一句,摇摇头,点一支香烟后说道,“常记提前十多天赶回来,当然有目的,只不过还是那脾气,不见鬼子不挂弦,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亮出底牌的。” 县文化局局长周国平问道:“领导,他会不会暗中和那些老家伙合作,来个走马换将啊。” 方召微笑道:“那倒不至于,老林是他亲手送去的,他这个时候走马换将,等于自我否定,会失去人心的,我断定,他不但不会那么做,而且还会竭尽全力死保老林。” 林正道点点头,表示赞同方召的话,姜是老的辣啊,自己的这帮人,也就是老方有点战略眼光,刘同安还行,只是最近和皮家老大旧情复燃,工作的注意力差了一点,至于李玉才、陈超和周国平,都仅是冲锋陷阵的干将。 “老方说得对,不管怎么样,我这个代县长是常记抬来的,这一点我永远感激他,过去跟老皮和张胖子斗得你死我活,哪位一把手公开支持过我?所以,你们也一样,我们在公开的活动中,一定要对常记有足够的尊重。” 方召笑着说道:“当然,娃娃记对老林的支持,也不是毫无保留的,他把常委会搞得群雄并起,山头林立,就是在告诉大家,你们可以有自己的小圈子,但你们谁也甭想和我并起并坐,你们信不信,常委会里谁要是敢轻易冒头,准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做出头鸟。”林正道强调了一句。 刘同安说道:“老林说得对,常记提前回来,在县委大院亮个相,就是有点警告的意思。” 组织部付部长陈超问道:“林记,那我们和地委顾记张部长联糸,会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啊?” 林正道笑而不语。 方召说道:“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娃娃记早就知道了呢,但人家不怕你这么做,以娃娃记背后的实力,不怕你向求援,他怕的是你在下面胡乱活动,把他看重的人给搅黄了。” 林正道又是点着头,缓缓的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常记对我的支持是肯定的,我的县长位置应该无忧,但他能让我以多少票当选,我还吃不准,同时,陈茂云和高清平必须同时当选,否则,我去了,也不得安宁的。” “他,他跟你摊牌了吗?”陈超问道。 林正道笑道:“把我和陈茂云同时叫过去,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的意思。” 方召冲着刘同安问道:“同安,你了解的情况怎么样了?” 在林正道的圈子里,刘同安的交际是最广泛的,消息来源多,俨然是林正道的情报部长。 “春节前活动得比较厉害,这几天走亲访,消停多了,我估计,初八班后,热闹才会真正来临。” 方召继续问道:“以你的估计,要是现在就开始选举,老林能拿到多少票?” 刘同安苦苦一笑,“老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老家伙的票,现在看来是难以拿到的,那些老代表的票,分化得很厉害,一部分本来就向着老家伙,一部分是中立的,我们能直接争取的不多,而常委班子里,郭秋平、莫春意和吴贵龙掌握的票,我看也够呛,这样满打满算,我看能拿到一半的票,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正道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都记住了,从今天开始,咱们要停止活动,特别是千万不要和代表直接接触,在县委常委会召开专门会议之前,我们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方召闻言,轻抚着他那撮小胡子笑道:“老林,我同意你的决定,无招胜有招,这是最好的办法。” 刘同安也说道:“没错,娃娃记亮了一下相又躲开了,其实,李效仑那张网,肯定已经张开了,正看着谁在活动呢,不管怎样,我们得忍着,不触那个霉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玉才,是康乐镇的镇委记,他最关心的,是伴随着换届选举中的中层干部调整。 “林记,常委会什么时候决定,决定中层干部的调整工作?” 陈超和周国平瞥了李玉才一眼,颇有不满之色,真是自私,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的那点小利益,林记的地位要是不保,还有你小子的好日子吗? 林正道摇摇手,淡淡的说道:“先这样,什么也不要做,等班以后再说。” 对自己的手下,林正道心中是失望多过满意。 方召太过清高,素以万锦县第一理论家自居,朋不多,刘同安倒是立场坚定,忠心耿耿,有做大事的才能,可惜为情所困,一辈子想着皮家老大皮春阳,自从皮春阳担任县府办主任后,两个人更是缠绵火热,难解难分,虽然不至于被皮家人拉过去,但也因此斗志大减,热情渐退。 李玉才贵为康乐镇党委记,却是心眼小,重私利,当初就是为了个人利益投奔过来的,陈超虽然是县委组织部付部长,可有正部长莫春意压着,下有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皮家老四皮春丽盯着,一直没有值得称道的作为,而文化局长周国平就更难得了台面了,皮家老三皮春艳当了六年的文化局长,文化局里大部分是她的人,以周国平那点能耐,再给他两年时间,他也掌控不了小小的文化局。 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要不是该死的皮月桂打击排挤,讨厌的张福林挖墙脚使坏,何至于到关键的时候,手下无兵可调呢。 忍耐,等待,是不得已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林正道心中所想,也正是常宁正在做的。 越野车在夜幕里驶入了南江市,鞭炮声中,在五一广场的工人塑像下,常宁猛地刹住了车。 他娘的,这是大年初四啊,偌大的南江市没有一家饭馆开门,能到哪里去吃饭呢? 桑梅莹倒是在家,正陪着儿子吃饭,听到电话里是常宁的声音,心就怦怦的跳了起来,“小常同志,祝你也新年快乐。” 常宁苦笑着道:“领导,我现在乐不起来呀,我正在五一广场的工人塑像下,寻思着到哪里噌饭吃呢。” 桑梅莹闻之,不禁哑然失笑,心里却颇是感动,她以为常宁是专程来找她的,“小常同志,这样,半个小时以后见。” 放了电话,桑梅莹就忍不住了,勉强陪儿子吃完饭,草草收拾一下后,乘着看电视的儿子不注意,在冰箱里拿了几样菜,又顺手往包里塞了一瓶二锅头。 向儿子解释的理由也蛮堂皇,去办公室加班,接见从地方来的同志。 地方的同志,能在大年初四来见领导,够辛苦的,领导当然要予以重视了。 吩咐儿子几句后,桑梅莹就出了门,但不是往楼下去,而是向楼走,电梯是不能乘的,好在从五楼到十二楼,费不了桑梅莹多少力气。 何况,十二楼的房间里,是常宁在等着她。 0604围魏救赵之先予后取 常宁在省城南江躲到正月初七以后,才回到了万锦县班。 在桑梅莹那里,常宁得到的不只是疯狂的快乐,还有在工作的不少灵感,桑梅莹毕竟是见多识广,站得高看得远,从政的技巧自然比常宁高明得多。 秘李州腾早早的出现在办公室里,常宁大衣未脱,就下了新年的头一道指示,把原定初八下午举行的县常委扩大会议,推迟到正月十三举行。 李州腾颇为不解,想不问可又忍不住,“领导,我听说,这次常委扩大会议,要正式讨论确定六届人代会政府工作报告,还有县直部门的干部调整,时间来得及吗?” “哦,是吗?李大秘,那我下次一定提前和你商量。”常宁狠狠的瞪了李州腾一眼。 李州腾赶紧闭嘴,新年第一天班,他可不想找骂。 “记住,今天我只见常委,不见其他任何人。” 李州腾小心翼翼的说道:“昨天,有几位老干部,还有几位已经退休的人民代表,特意跑到我的家里,提出想见见你,领导你看……” 一屁股坐到椅子,点一支烟吸了几口,常宁才悠然的说道:“州腾,你转告他们,常委扩大会议结束以后,他们可以随时找我。” “领导,我懂了,这些人么,无非是想在这次换届选举中捞得一点好处而已。”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你小子以为,他们是给我拜年送礼的吗?” “也是啊,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不安好心。”李州腾随口一说。 “呸宁又瞪起双眼骂着,顺手拿起办公桌报纸扔过去,“臭小子,你他娘的,谁是黄鼠狼谁是鸡?” “嘿嘿,口误,口误啊。”李州脱赶紧逃了出去。 正巧,李州腾撞到了一个人的身。 是常务付县长孙正邦,腼腆的笑着,手拿着一大叠文件。 “老孙,你什么意思,人家过年都是送好烟好酒,你就送一堆文件给我啊?” 常宁一边示意孙正邦坐下,一边开着玩笑。 孙正邦笑道:“没办法呀,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春节也不消停,你这里还好,我那里呀,快把桌子都堆满了。” 两人各点了一支香烟后,常宁说道:“老孙,你来得正好,我决定把常委扩大会议推迟到正月十三举行,你看怎么样?” 微微的一楞,孙正邦应道:“常记,我同意,不过,我们还要讨论各局委办的人事调整,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常宁轻轻的一笑,弹了弹香烟的烟灰,脸多了几分狡猾的表情。 “正邦同志,你是个把事情写在脸的人,就别装深沉了,除了送文件,你就把你肚子里的心事说出来。” 孙正邦闻言,脸噌的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常记,我知道我个人的问题,你一定有安排了,今天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中层干部的调整安排,你知道,有些个人,他们天天的缠着我,搞得我很是头疼啊。” 这次换届选举,本来只涉及到县长付县长的改选,和各局委办一把手的调整任命,可是常宁却别出心裁,不但把各乡镇的乡长镇长的调整也安排在同一时间进行,更是把各乡镇党委记的任命也掺和到一块进行,等于是要把万锦县的整个干部队伍,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洗牌,难怪大家私下议论,这是万锦县历史最闹腾的一个春节。 孙正邦虽然不擅拉帮结派,但毕竟工作多年,手下也有一些铁杆好,他今天过来找常宁,就是想问问这些手下的前程,自从他的脸被贴马玉定的标签,马玉定又和常宁闹翻后,他吃不准自己还能得到常宁的多少信任。 常宁默不作声的看着孙正邦,心里思忖着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孙正邦第一个来找他,他确实没有想到。 “常记,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常宁一摆手,打断了孙正邦的话。 “正邦同志,我听说,你因为长期主管农业工作,所以和那些农村来的人大代表很熟,是不是这样啊?” 孙正邦一怔,马明白了常宁的意思,最近听说有的人大代表在私下串联,要影响县政府班子的人事安排,常宁问的一定是方面的消息。 “是的,我认识不少农村来的代表,大概,大概就是因为工作的关糸,接触得比较多一点。” 常宁嗯呀着点了点头,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心说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若要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你孙正邦应该懂。 “正邦同志,你可得给我透个底,你,还有许国璋付县长,你们两个加在一块,能跟多少人大代表说得话?” 孙正邦知道常宁的‘说得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问他,在这次人代会,有多少人大代表能听他孙正邦招呼的。 “这个么……我还真没有仔细算过,总归有一二十个,至于许国璋那边,我回头问问他。” 常宁点点头,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呵呵,正邦同志,不是我批评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听说下面有人活动得很厉害,这次人代会的换届选举,恐怕会很热闹呀,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注意?” 孙正邦又是一楞,常记是话里有话啊。 “常记,我,我还真没注意,虽然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我相信县委的正确决策,相信同志们的党性,这次人代会一定会顺利进行的。” 常宁摇着头,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个孙正邦正是憨得可以,你以为你的位置就十拿九稳了,要是那些代表们闹起事来,说不定在整林正道的同时,顺便让你孙正邦也出点洋相。 “据我所知,这次的人代会不简单啊,有些现象,要引起我们县委的高度重视,把一些不良苗头,扼杀在萌芽之中,老孙,不光是你,同时请你也转告许国璋同志,要抽出时间来,到代表中间去做做工作。” 常宁所说,其实都是泛泛之谈,孙正邦虽然是老实之人,和许国璋一起,并不能掀起大的波浪,但对他们背后的马玉定,实在是放心不下,以马玉定的德性,他岂能放过这插手的机会呢。 真正的决策和部署,常宁自是不敢向孙正邦和盘托出。 “常记,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有问题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 孙正邦嘴里应着,同时站了起来。 “嗯,好的,老孙,放心,关于其他的人事安排,特别是县政府这块,我会专门抽时间,找你和许国璋同志商谈的。” 常宁也站起身,一边开出空头支票,抛着橄榄枝,一边把孙正邦送到了门口。 孙正邦前脚刚走,县纪委记郭秋平后脚就走了进来。 “常记,新年快乐。”郭秋平笑着,向常宁敬了一根香烟。 “呵呵,老郭,坐坐,同乐,同乐啊。”常宁笑了笑,掏出打火机,熟练的点了嘴边的香烟。 郭秋平坐下,笑着说道:“老实人也坐不住赶了早集,看来今年的正月一定很热闹啊。”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老郭,我看你也坐不住了。” 郭秋平摇着头道:“常记,你应该知道的,我跟几位县长大人可没什么交情,人代会再怎么折腾,我也只是个看风景的游客啊。” 常宁收起笑容,看着郭秋平,一字一句的说道:“老郭,你够爽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常记,据我掌握的情况分析,有人想在人代会搞事,那几个老家伙只是幌子,不过是人家抛出来吆喝的,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另有其人。” 常宁点了点头,“老郭,我也略有耳闻,但不了解详细的情况,你继续说下去。” “地委的马玉定付记,大年初二来过咱们万锦县,当然不是公开来的,甚至没与孙正邦和许国璋见面,他在康乐镇逗留了一个半夜,拜访了七八个老干部,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不大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和这次人代会有关。” 常宁微微一笑,“意料中的事嘛。” “还有,莫春意也很活跃,春节期间就没闲着,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柳玉桃一起,反正康乐镇范围内,该走到的人都走到了……这个女人,不大安份啊。” 常宁咧嘴一乐,“嗯,莫春意同志,向来是个活跃分子。” “林正道那边,好象也没闲着,春节前,他去锦江找过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很可能还在张小明的陪同下去见了顾记,我估计,他会和张小明达成默契,从而赢得张福林的支持。” 常宁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老郭,形势很严峻那,这一次,我需要你的顶力支持啊。” 郭秋来脸一整说道:“常记,没说的,我全力支持你。” 常宁心里一乐,郭秋平的焦急,一半是真诚的,一半却是明显的装腔作势,夸大事实,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邀功请赏,以自己手中的底牌,乘机索要好处来了。 望着郭秋平,常宁微笑着说道:“老郭,我可不能让你白跑龙套。” 0605围魏救赵之各个击破 听了常宁的话,郭秋平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常记,我这是不是有点乘人之危呀。” “哪里哪里。”常宁连连的摇手,坏笑着说道,“老郭,对于你么,我是不怕你狮子大开口,怕的是你死活不开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皮月桂虽然自己不在万锦县了,但他的残兵余勇被郭秋平整合以后,仍然是常委会里最大的一股势力,常宁不得不予以重视,这时候的官场,和充满铜臭的商场没有分别,又想做,又想立牌坊,是根本得不到好处的。 “呵呵,常记,你是了解我的,我个人确实没什么要求,老皮走后,承蒙皮家人看得起,他们还算捧我的场……总之,我最近也找了一些代表谈了谈,他们也都表了态,常记有什么指示,只要我回去传达,他们一定不折不扣的执行。” 郭秋平客气着,不肯开出心里的那个“价位”,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常宁也知道他惦记的是什么,所谓心照不宣,说在明处就不太文明了。 谁都知道,万锦县的领导层,一正二付三位记,其中的付记张福林,因为身体的原因,是随时可能被取代的角色,不但县里有人议论,地委也有领导公开提过这事,只不过是常宁考虑到县委领导班子的力量平衡,始终坚持着不换。 郭秋平心里惦记的,就是现在张福林占据的位子。 这也是常宁的巧妙设计,最有希望接替张福林位子的人,除了郭秋平,还有组织部长莫春意,和常务付县长孙正邦,现在又把李效仑推到了前台,四人争雄,常宁死活不露口声,搞得向来沉稳的郭秋平也坐不住了。 “老郭啊,希望你能理解,考虑到咱们万锦县的实际情况,短时间内,领导班子不适合变化啊。” 大胖子张福林身居县人大主任之职,虽然不掌实权,但是在万锦县的政治生活中不可或缺,他不但手下有一个人脉广泛基础坚实的圈子,而且在地委有顾思明和张小明的支持,常宁想换人也得师出有名啊。 “常记,我理解你的难处,其实老皮也很理解你,他在电话里多次说过,希望我不要干扰你的工作思路。” 常宁慢慢的摇着头,脸露出了笑容。 “老郭,你信任我吗?” “常记,这还用说吗?” “嗯……老郭,有时候,等待就是最有效的努力,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会采取措施的,在我的心目中,你是站在前面的那一个。” “谢谢常记,我也正是这么做的。” “呵呵……”,“哈哈……”两个人相视而笑,两只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送走郭秋平,常宁反而更坐不住了,左思右想,便打了个电话给李效仑。 “效仑,你得帮我想个办法,咱们班子里的成员,各个击破不难,但确保各个击破的成果不容易啊。” 听了常宁的话,李效仑便轻轻的笑了起来,习惯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抖了一抖递到了常宁的面前。 “领导,现在基本已经摸清了,有三帮人在下面活动,出面领头的,都是一些不甘寂寞的老家伙。” 常宁看了看小纸条,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缓缓的折起来交还给李效仑。 “他娘的,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的能耐挺大的呀,呵呵,还好他们没有搞成一块,给了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 李效仑笑着说道:“当年的革命战争年代,万锦县就有两个小山头,一个是宁老,一个就是王仁悟老人,后来,从两个小山头里分化出一帮人,另成了一个小山头,所有咱们万锦县有三个立场不同的老干部小团体,分别称之为宁帮、王帮和独帮,可以说,这届人代会的三百多名人大代表中,有近一半,是受他们影响的。” 常宁哦了一声,问道:“你详细说说,他们都支持谁呀?” “呵呵,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呀。” 常宁咧嘴一乐,“说,我这人生来就贱,从来不会真生气。” “这些老干部啊,对领导你是都不看好,你的这个娃娃记的称号,就是他们给起的,他们认为,认为你在万锦县待不长。” “呵呵,这些老家伙,他娘的,不当我是个县委记啊。” “他们三个小山头互相掐来掐去,几十年不变,但对我们现在的常委班子,他们倒有很多共识,比方说,对林正道,他们三方就共同反对,合计着想在这次人代会,给他来个大大的难堪,总之,还有孙正邦,因为他们认为他是马玉定的人,也想整整他,对陈茂云、高清平和刘同安三人,他们认为仨人没有资格当付县长,所以,所以这次人代会,他们三个人也有点玄乎。” 常宁坏坏的笑道:“效仑,先不理这些老家伙,你给我说说,我们这些可爱的常委同事,他们都在干什么?” “嗯……林正道那边,基本是按兵不动,没什么异常。” 常宁哦了一声,“按兵不动,就说明他们有了精心的部署嘛。” “孙正邦和郭秋平已经来过了,我暂时不提他们,剩下的几位,吴贵龙跟我沟通过了,肯定是跟着领导你走的,史林风是张福林的合作者,张福林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现在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莫春意、柳玉桃和蒋宝龙三个人。” 常宁问道:“怎么,这三位真的抱成团了?” 李效仑点头道:“没错,领导你得想个办法了,莫春意这娘们有点高调啊,而且,柳玉桃和蒋宝龙两个,好象也铁了心的跟着她掺和,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给分开。” “呵呵,你说说,有啥办法呢?”常宁笑问道。 李效仑嘿嘿的乐起来,“那是你领导的事,我就不用操心了。” 常宁奇道:“效仑,你的笑有些问题呀,你还有话没说出来,不行不行,你得说完。” 李效仑朝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领导,你说的各个击破,可以先从柳玉桃开始,嘿嘿……” 0606围魏救赵之声东击西 农历正月初十的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正要离开办公室的县委宣传部部长柳玉桃,忽然接到了省委统战部部长桑梅莹打来的电话。 “我是桑梅莹,请问你是万锦县的柳玉桃同志吗?” “桑部长,您,您好,我……我是万锦县的柳玉桃。” 柳玉桃好一阵激动,工作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接到省委领导亲自打来的电话。 “柳玉桃同志,新年快乐……怎么样,很意外。” 桑梅莹的话自然而又亲切,让柳玉桃想像得出她此刻微笑的面容。 “桑部长,祝您也,也新年快乐,请问……桑部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柳玉桃很快的让自己镇静了下来,桑梅莹是省委统战部长,自己只是一个县的宣传部长,属于两个糸统的人,中间还隔着地委这一级呢,以前又从来没打过交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一定非比寻常。 桑梅莹笑着说道:“玉桃同志,我哪有什么指示呀,我这个统战部长要下指示,也指示不到你宣传部长那里去嘛。” “桑部长,您,您客气了。” 柳玉桃一边应着,一边心想,有事是肯定的,是不是自己宣传部的人,往报社投稿捅了统战方面的漏子了,可是,自己向来管得严,没听说最近有哪个秀才往外面发过稿呀。 “玉桃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省委统战部这里呢,因为工作的需要,想从你们锦江地区抽调一名付处级的少数民族干部,担任省委统战部少数民族事务处付处长,你们锦江地委付记兼统战部长商洛同志,郑重的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本人的意见。” 柳玉桃一下楞住了,“桑部长……这,这太突然了,我……” “玉桃同志,我看过你的档案,我觉得你非常适合省委统战部少数民族事务处的工作,关于待遇问题,你不必担心,虽说现在只是平调,但少数民族事务处的王处长已经五十八岁了,我们调你来,就是考虑接班问题的……” “桑部长,我,我真是没有想到……这,这太突然了。” 桑梅莹似乎不容柳玉桃回答,接着说道:“这样,玉桃同志,你先考虑一下,今天是正月初十,我元霄节前再联糸你,希望你到时候能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通完电话,柳玉桃坐在办公椅呆住了。 柳玉桃不想离开万锦县,这是从县里到地区,下下都知道的事,尤其是商洛,前几年就想调她到地委统战部去,柳玉桃自那次拒绝以后,就打定了主意,一心一意的扎根在万锦县。 这次意外的调动意向,既然是商洛提议的,肯定与这次人代会有关,正是万锦县人事大调整的节骨眼,肯定就是常宁的主意。 这个嘴没毛的娃娃记,是不是真的要打自己的主意了呢? 一想到常宁,柳玉桃莫名其妙的红起了脸。 反复的想了好久,柳玉桃匆匆的来到常宁的办公室。 正是下班的时候,李州腾已经走了,习惯于下班后再待一会的常宁,还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看着文件。 “常记,你还不下班呀。” “哦,玉桃姐呀,有什么事吗?” 柳玉桃犹豫了一下,“对不起……常记,有件事,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常宁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开着的门。 柳玉桃不好意思的一笑,走回到门口,轻轻的关办公室的门。 常宁的目光落到柳玉桃的身,从脚到头,从下往的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了她突出的双峰,然后坏坏的笑起来。 柳玉桃的俏脸,噌的一下红了,慌忙的双手拽着外套,遮住了自己鼓鼓的胸脯。 “常记,你……” “呵呵,看看……就是看看……”常宁乐呵着,目光还不肯从柳玉桃的胸前移开。 “常记,你……你真是坏……”柳玉桃跺着脚嗔道。 “呵呵,还是领袖说得好呀,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呵呵,就算是艺术欣赏嘛。” 常宁一边感叹着收回目光,一边点了一支香烟。 柳玉桃红着脸,低声说道:“不正经,人老珠黄的,有什么看头……要看,去县剧团看去。” 常宁的头又摇起了拨浪鼓,嘴里坏坏的说道:“哎,去县剧团看不方便啊,你这亲自来我办公室,你谈工作我赏美景,公私兼顾,一举两得嘛。” “小常,我,我问你一件事,我刚接到省委桑部长的电话,说要调我去省委统战部,这事是不是,是不是你的主意?” 常宁笑而不语。 “你,你倒是说话呀。” 桑梅莹又跺了跺脚,娇嗔的白了一眼,走过来推了常宁一下。 “嗯……这事是我提议的,我大年初四从家里回来后,去了省城一趟,正巧碰了桑部长,她说要在我们锦江地区物色一名少数民族干部,从级别、资历、年龄、性别和能力等各方面综合衡量,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所以我没跟你打招呼,就把你推荐给了桑部长。” 桑梅莹嗔道:“你明知道我不想离开万锦县,却偏偏推荐我,是不是,是不是有意想把我整走?” “呵呵,没错,我是想整走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整走我?” 常宁站起身来,踱到柳玉桃身后,乐呵呵的笑着说道:“第一,你没有自己的立场,最近和莫春意走得太近了,第二,你对我这个一把手不太尊重,新一次换届选举即将开始,别的常委都主动的向我汇报工作,只有你不声不响,一动不动,第三,第三么……呵呵,第三我就暂时不说了。” 柳玉桃转过身来,正好和常宁面对面,迎着常宁火辣辣的目光,脸又唰的红了起来。 “第三……第三是什么呀?” 常宁坏笑着,伸手撩开柳玉桃的米色外套,在她突出的山峰捏了一下。 “第三么,是因为你长得有点祸国殃民,勾魂夺魄,嘿嘿,摸不着吃不到啊,所以,我就干脆把你整走,眼不见为净嘛。” 0607围魏救赵之调虎离山 这还是政治生活极不规范的年代,和锦江地区其他各县相比,万锦县的换届选举工作,其实在常宁任之前刚刚进行过了,届的人代会只存在了一年,可是为了统一整个锦江地区各县市的换届工作,才刚过一年又要来一次,这对常定是个考给,更是为他完全掌控万锦县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桑梅莹帮常宁分析过锦江地区政坛的现状,鼓励他乘着此次整个地区都在换届选举,地委主要领导无暇特别关注万锦县之机,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干脆利落的达到掌控全局的目的,其中的措施之一,就是拿常委班子里的软柿子柳玉桃下手。 柳玉桃和蒋宝龙一样,都是少数民族干部,在万锦县这样少数民族人口占百分之二十以的地区,象柳玉桃和蒋宝龙这样出身的干部,地位是相当稳固的,哪怕是碌碌无为,只要不犯特别严重的错误,常宁是搬不动的,多年的随波逐流,已让她变成了一个安于现状的女人。 常宁任以后,柳玉桃还没有明白的表示过忠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年轻时和商洛争斗中惨败后,一直循规蹈矩,安分守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县委领导班子里,除了莫春意和蒋宝龙,和谁都保持不即不离的关糸。 其实常宁也看出来了,柳玉桃还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她和蒋宝龙走得近,是因为相同的出身和相似的经历,有几分天然的亲近感,而她和莫春意关糸密切,并甘于被动的处于从属的地位,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以她的经验和阅历,未必会心悦诚服的跟着莫春意走。 桑梅莹的杀伐果断,让常宁也暗自佩服,这次突然其来的调动工作,就是她在常宁怀里时想出来的,让不显山露水的柳玉桃帮着他完成下面的计划,实在是一石数鸟的妙计。 柳玉桃被常宁轻薄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实际,她也躲不开,只是红着脸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抚着桌沿,偷眼瞅着常宁,心里在莫名的颤抖。 “玉桃姐啊,既然你来主动找我,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的不满意。” 常宁坐回到椅子,说得严厉,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下来。 “小常,你,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你有什么事就明说,我,我有思想准备的……” 柳玉桃的声音越说越低,听得常宁呵呵的笑起来。 “呵呵,你别往那个那个方面想,我现在不感兴趣,呵呵,我不会将公事和私事掺和在一起的。” 柳玉桃又是俏脸一红,“那,那你要我做什么?” “呵呵,做什么?就是想调你去省委统战部工作啊。” “小常,你就别抻着了,有什么事你说,我尽力帮你办就是,但是,希望你帮我跟桑部长说说,我不想离开万锦县。” 常宁微笑着说道:“玉桃姐,我还真有事要辛苦你。” 说着,常宁将一份通知和一张名单递给柳玉桃。 “玉桃姐,再过两天,就是西江暴动成功的五十八周年纪念日,省委统战部和省政协要在南湘地区召开纪念大会,我们万锦县作为当年西江暴动的参与者,也在这次纪念大会的邀请之列,我决定,参加纪念大会的万镇县代表团,由你担任团长,我的秘李州腾和司机凌啸也暂时供你调迁,代表团成员以参加过当年暴动的老同志为主,这个名单的十九位老同志,必须加入,其他人员由你来定,总人数不超过三十人。” “会期几天呀?” “后天出发,正式会期三天,当然,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纪念活动。” 柳玉桃明白了什么,小声问道:“小常,你这是,这是想把这些老同志暂时调离万锦县?” 常宁嘿嘿一笑,拿手轻抽了一下柳玉桃丰满的屁股,端起脸说道:“玉桃姐,我要警告你,必须做好保密工作,随时配合我的部署,具体的行动计划,我会让李州腾告诉你的。” 咬咬嘴唇,柳玉桃瞥了常宁一眼,嘴里幽幽而道:“你,你可真坏,这些名单的人,都是宁派王派和独派的带头人,他们不在万锦县,那些受他们影响的代表就群龙无首了。” “呵呵,这叫调虎离山,当然,玉桃姐你不是老虎,我没想调你,你的那几个手下,包括你的弟弟,你列个名单给我,我不会动他们的。” 柳玉桃犹豫了一下,“好,我帮你干了,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以后不要和莫春意走得太近了,我无所谓,但其他同志会有看法的。” 柳玉桃问道:“嗯……那,那桑部长调我去省委统战部的事,你得帮我回掉。” 常宁咧嘴一笑,“呵呵,明人不做暗事,那就是我让桑部长整的。” 柳玉桃粉脸一嗔,拿手推了一下常宁的胳膊,嘴里埋怨道:“我就知道是你使的话。” 常宁乘机凑去,瞅着柳玉桃那一对起伏的山峰,坏笑着说:“玉桃姐,等你从南湘地区回来,我会专门奖励你的,嘿嘿,一定狠狠的奖励你。” 柳玉桃又是红起了脸,忸怩着问:“我要是不答应你呢?” “那没说的呀,用正常的组织程序把你调到省委统战部去,然后,让桑部长慢慢的收拾你,你很明白的,政治斗争,从来就是残酷无情的,我岂能跟你讲客气,你是寡妇睡觉面没人,想收拾你很容易嘛。” “你,你这个人,为什么不去找莫春意,偏偏却看了我?” 常宁站起来说道:“我会收拾她的,如果她不听招呼的话。” 无奈的瞪了常宁一眼,柳玉桃收起那份通知和名单,转身就走。 常宁追一步,又坏坏地在柳玉桃的屁股抓了一把。 “流氓。”柳玉桃娇骂一声,拿手打了常宁一下。 “呵呵,还敢辱骂领导。”常宁狠狠的又抽了过去。 柳玉桃赶快开门而逃,常宁乐呵着跟了出来。 已过下班时间,县委大院里早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0608围魏救赵之玉面桃花 出了常宁的办公室,柳玉桃怕有人看见,并没有急步离开,反正在公开场合,常宁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常宁也确是自然的走在她身后,恢复了县委记的形象,规矩得很。 夜幕降临,冷风习习,县委大院里一片寂静。 要从县委大院里回到县领导宿舍去,要经过后院的食堂,一转弯,常宁就楞住了,食堂的大门早已是铁将军把关,早就没人了,现在还是春节期间,县委食堂里本就没多少人吃饭,炊事员们早点关门回家也是情有可愿的。 他娘的,常宁心里骂了一句,这不是欺负单身汉吗?那面条他实在吃得腻了。 走在前面的柳玉桃听到后面没了脚声,好奇的回过身,一看就嘻嘻的的笑了,幸灾乐祸的说道:“常记,你还是回家吃面条去。” 常宁经常让凌啸帮着买面条往家里送,又被大家送了个外号,面条记。 “唉,苦命人,命真苦呀。”叹着气,常宁自嘲了一句。 柳玉桃等常宁走过来,关心的问道:“你家有没有菜呀。”常宁苦笑道:“菜倒是有一点,可惜我的厨艺太差,不如下点面条省事。”柳玉桃笑着说:“快走,我帮你烧菜去。”常宁以为柳玉桃在开玩笑,“免了,咱家大哥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柳玉桃低声道:“他们今天都去乡下拜年去了,我,我就一个人。”常宁一听就乐了,“呵呵,那咱俩临时搭一对?”柳玉桃嗔道:“狗嘴不吐象牙,没正经。” 常宁故作沉思状,“嗯,也行,领导联糸群众,姐姐关心弟弟嘛。”柳玉桃笑道:“就算,就算我噌你一顿饭。”月光下,柳玉桃的俏脸更显迷人,常宁心一动,悄声的说:“玉桃姐,你其实早就想单独登我家的门了。”柳玉桃啐了常宁一口,“去你的,谁象你那样坏呀。”常宁咧嘴一乐,“呵呵,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心思,我早就有数了。”柳玉桃伸手在常宁的胳膊拧了一把,“呸,你再胡说八道,我,我不去了。”常宁笑得更坏了,“别啊,等我吃饱了,再考虑是不是吃你。” 柳玉桃气得又伸出了手,常宁嘿嘿一笑逃了开去。 出了县委大院的后门,就是横跨在两条小溪的小石桥,桥有灯,常宁停下脚步,顺手又拉住了柳玉桃。 柳玉桃小声的斥道:“你要死了,会让人看见的。”常宁乐道:“玉桃姐,咱俩要是从桥走过去,那才会让人看见呢。”柳玉桃嗯了一声,“那,那怎么办?”常宁坏笑起来,“嘿嘿,你真想去我家吗?”柳玉桃又在常宁的胳膊拧了一把,“哼,我走了。”常宁伸手,拦腰抱住了柳玉桃,“玉桃姐,你闭眼睛。”柳玉柳身体一震,“小常,你,你要干吗?”常宁嘘了一声,“你别怕,我要抱着你,从小溪下面跑过去。” 说着,不由柳玉桃分说,常宁单手抄起她,一把夹在了腋下。 柳玉桃不敢反抗,无奈的依言闭了眼睛。 黑暗中,常宁携着柳玉桃健步如飞,不过一分钟,便站在了一号楼的院子里。 进屋开灯又关门,常宁终于放下了柳玉桃。 “小常……你,你快吓死我了。”柳玉桃喘着气道。 常宁笑了笑,开了空调后,坐到沙发拿起了电话。 “好了,玉桃姐,现在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快去干活。” 柳玉桃脸一红,白了常宁一眼,转身去了厨房,次和商洛她们一起来过的,柳玉桃自然知道常宁家的厨房在哪里。 常宁的电话,打给了南湘地委常委兼统战部部长朴春来。 朴春来原是之江省长兴县县委记,他和常宁一起,作为中组部的首批异地交流干部分配到西江任职的,两人自打去年在省城分手后,还没有联糸过一次。 “春来兄,你好呀,我是万锦县常宁。” “噢……是小常你啊,哈哈,你好你好,怎么,想起哥哥我来了?”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祝春来兄新春快乐,也祝春来兄荣幸升地委常委。” 朴春来也笑道:“小常,我祝你也新年快乐,不过,你后面那句话,还是收回去。” “不会,春来兄,我可听说了,你是我们这批外来户中,唯一一个进入地级领导班子的,怎么,还不满意啊?” “唉,你说哪里话呀,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你一样,喜欢在下面搞点自留地,不习惯在面吃大锅饭嘛。” 常宁乐道:“春来兄,你要这样说,小弟我更加无地自容了,小弟在万锦县这个穷地方,焦头烂额,举步维艰,正想着求春来兄救我于水火之中呢。” “哈哈,好说好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啊。”朴春来笑着说道,“小常,桑部长已经来过电话了,你就吩咐。” “谢谢,谢谢,春来兄,你们南湘地区不是要负责主办西江暴动纪念大会么,我们万锦县也要派一个代表团参加,到时候你帮忙想个办法,让他们多滞留几天,越长越好。” 朴春来笑问:“这就是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是啊,我这里要开人代会了,这些老家伙不服老,有点烦人呀,呵呵,所以我想请他们在你那里多休息几天。” 朴春来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了,你就瞧好。” “春来兄,我这边的带班人,是宣传部长柳玉桃和我的秘李州腾,他们会主动配合你的。” “嗯,我记住了。” 放了电话,常宁自得的笑起来,果然朴春来已经投到桑梅莹那边了,有了他这个东道主的配合,够那帮老家伙们喝一壶的了。 柳玉桃端着两碗面条过来。 常宁一看,马就苦笑起来,“玉桃姐,你也只会烧面条吗?” “还说呢,你自己去厨房看看,连面条都在这里了。”柳玉桃埋怨道。 “啊……那我忘了,呵呵,那就只好将就将就喽。” 柳玉桃边吃边问:“小常,你刚才电话里说的,就是我去南湘地区时要找的人。” “没错,他叫朴春来,南湘地委统战部长,你带人过去后,再好待到人代会结束后再回来。” 柳玉桃叹道:“你,你就作孽。” 0609围魏救赵之杀鸡警猴 让柳玉桃负责带队,前往南湘地区参加西江暴动纪念大会,是县委大院里所有人没有想到的,常宁还特地把自己的秘李州腾和司机凌啸也塞进了代表团,就让许多人浮想联翩了。 万锦县是个穷县,以前大凡此类活动,县常委班子成员是很少参加的,一般都由人大或政协负责组队参与,拟或顶多派个县委三大部的付部长,要不派个县委办付主任,就算是例行公事了。 不过,此番柳玉桃的代表团里,全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都是一些过去几十年来,能左右万锦县政坛的老前辈,明白人都明白常宁的真正用意了。 私下里,林正道对刘同安感叹道:“还是人家干得漂亮啊,不露声色,不动干戈,就把顽固派们整得群龙无首了,还顺带着把柳玉桃这娘们也给收编了,高明啊。” 刘同安听罢,赞同里也有不服,“老林,这些小手段,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想到么。” 林正道微笑着问:“那倒没错,但我问你,你我会做出来吗?” “嘿嘿,我刘同安是谁呀,实事求是的说,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公然的去得罪那些老家伙,你老林么,以我的了解,也做不出来。”刘同安笑道。 “所以,这就是人家一把手的不凡之处,想得到做得出,那份胆魄,那种高屋建瓴的气势,你我所不及啊。” 刘同安点着头,笑问道:“那倒是,那么,那么我们的战略方针,我认为也应有所调整了。” 林正道沉吟一下后,说道:“是的,既然人家在这次换届选举中是大公无私,一碗水端平,我们也就没必要自找麻烦,你帮我通知下去,从今天开始,让大家要紧跟县委的的领导,特别是要和常记保持步调一致,千万小心,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 在万锦县待了几十年,林正道所虑的,就是这些老干部对他的不认可和挤压打,如今常宁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让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知道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自己县长的位置可以高枕无忧了,既然如此,何必要让自己人再去瞎折腾呢。 林正道可以继继续按兵不动,高枕无忧,而常宁这边,紧绷的弦还不能松下来。 送走柳玉桃为首的赴南湘地区的代表团后,常宁回到办公室,总觉得自己的一套组合拳里,还缺少一点能称作杀手锏的东西。 李州腾不在,办公室外间的椅子,坐着的是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 李效仑陪着郭秋平一起进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常宁仔细的瞅着郭秋平的脸,狡猾的笑了起来。 “老郭,我看你的脸漾溢着春天的气息,莫非,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郭秋平肯定的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为领导分忧,是我们做下属的本份么,效仑能给你当个临时秘,我没那个福份呀,只好做的跑腿的事喽。” “哦?快坐快坐,我就喜欢报喜不报忧的同志,效仑,烟茶侍候。” 笑声中,郭秋平拿过藤椅,坐到了常宁的办公桌边。 “常记,请你先看看这材料。” 常宁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往椅子一靠,笑着说道:“老郭,你的材料可能有些水分,但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肯定水分要少得多了,你说我会重视哪一方面?” 李效仑也坐了下来,拍拍郭秋平放在办公桌的一叠材料,“老郭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常记的脾气,快说。” “呵呵,效仑说得对,我打小就眼神不好,但耳朵还算凑合。” 常宁来万锦县不过半年,但不少坏秉性还是暴露了出来,比方说,不喜欢在大会讲话,讨厌一堆堆文件材料,等等等等,搞得县委办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大模大样的往他那里送文字资料,怕他看见了会皱眉头瞪眼睛。 “常记,我们纪委最近接到一些人民代表和其他同志的举报,反映罗城镇党委记马涛,在春节期间,向一些代表送礼的事,我们纪委非常重视,接到举报信后,立即派专人进行了调查,证实确有此事。” 常宁吸了几口烟,淡淡的问道:“这个马涛是何方神圣呀,不会跟地委的马姓领导有关糸。” 郭秋平和李效仑相视一笑,两人均知道常宁口中的“马姓领导”,是指地委付记马玉定,虽然万锦县各方在对待马玉定的事情,可以说是同仇敌忾,但常宁的政治辞典,有一个核心原则,就是不会轻易的和面的人针锋相对。 李效仑笑道:“领导放心,此马非彼马,八杆子砸不到一块。” “这个马涛今年四十五岁,高中文化程度,咱们县小橙乡人,父亲是三几年牺牲的烈士,他本人从十九岁起参加工作,先在县国营林场待了七年,后来开始在下面的公社当党委委员,一九七七年起,调到罗城人民公社当付记,一九八二年年底,担任政社分设后的罗城镇党委付记兼镇长,一九八四年曾去地区党校学习半年,年底开始,担任罗城镇党委记兼镇长,一九八五年春,辞去镇长一职后,专门担任罗城镇党委记至今,他是咱们万锦县的双料代表,也就是,他既是县党代会代表,又是县人大代表,在正科级干部里并不多见。” 常宁点着头,却想不起这个马涛的形象来,半年来,他基本能认得记得全县正科级以的干部,但对这个马涛,始终没有很深的印象。 “领导,你第一次下乡的时候,应该见过马涛的,他好象也来过你办公室。”李效仑提醒了一句。 常宁摇摇头,“不记得了,老郭,你继续说。” “据我们纪委的同志查实,马涛得知这次付县长的选举,实行的是差额选举,并且将两个差额名额交由代表提名产生,便动起了心思,他联络了几名代表,想进候选人名单,这本来也算正常,可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给多达二十多名代表送了名烟名酒,还口头许诺了不少后续好处,我这里已经收到七名代表主动交来的礼物,经过我们的调查,又有十一名代表陆续交了马涛送的礼物,代表们交的礼物,平均价值在一百元以,应该说,他用贿赂手段拉拢代表的事实,证据确凿。” 常宁收起笑容问道:“老郭,效仑,这个马涛,他的屁股是坐在哪一边的?” 李效仑闻言,不禁莞尔一乐,常宁的潜台词,是问马涛背后的撑腰人,这年头的人越来越聪明了,没有人支持,是不会干利令智昏的傻事的。 “领导,这个马涛在乡镇一把手中,能力魄力是有的,为人也比较骄傲,要说有什么具体的人撑腰,至少我和老郭还没看到,不过,在万锦县的三派老干部势力中,他和宁派王派向来扯不边,倒是和独派走得比较近,听说春节期间,他到过不少独派老干部的家。” 常宁哦了一声,冲着郭秋平说道:“老郭,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郭秋平不敢造次,“常记,县纪律检查委员会坚决执行常记和县委的指示。” 常宁轻轻的一笑,“我听说,听说下面不少同志在议论我,说什么屠刀举得比天高,落下之时轻飘飘,两位有没有听到过啊。” 郭秋平笑道:“我好象,好象听到过。” 李效仑也笑道:“娃娃记喜欢笑,大家尾巴随便翘,屠刀举得比天高,落下之时轻飘飘,领导,这不是我编的,我也是听来的呀。” 站起身踱着步,常宁搓着双手,乐呵呵的说道:“民意不可违啊,同志们,好钢用在刀刃,好刀用在关键,秋平同志,你有得忙了,马行动,双规这个马涛,一定要让他这匹马涛不起来。” 郭秋平说道:“这没问题,不过,常记,双规一名正科级干部,从程序说,应该要先在县常委会里通过的。” 常宁摆摆手,“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个责任就由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郭秋平站了起来。 常宁继续说道:“秋平同志,明天是农历正月十三,常委会我会主动向同志们说明情况的,你的任务是,把这件事抓紧抓好,原则是只打老虎不拍苍蝇,不能伤及其他,外紧内松,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全县广大干部群众知道这件事,我个人建议,可以在《万锦报》登一条马涛被双规的消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此风不可长,昭示那些张涛李涛王涛们,用歪门邪道的办法,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郭秋平嘴应着,心里却是一凛,娃娃记果然狠毒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未定案就公开,明摆着就是要办成铁案,马涛啊马涛,你可别怪我郭秋平狠毒,这可是人家娃娃记要拿你祭刀,要演一曲杀鸡警猴的好戏那。 送走郭秋平,李效仑跟着回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领导,你的决定,让老郭也是为之色变呀,他本来估计,你顶多让马涛当个典型,给他留条出路的。” “唉……”常宁叹息一声,“我也是没办法啊,猴子们快爬到头来了,我只好拿鸡来教育他们喽。” 0610围魏救赵之釜底抽薪 不按常理出牌,以别人难以想到的情况出招,永远是常宁的从政风格,最为亲近的李效仑也跟不他的思维和节奏,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人代会前的县常委扩大会议,除了安排人代会的各项议程,确定县长付县长的候选人之外,重头戏应该是各县直局委办的人事调整,此外,还有下面各乡镇党政一把手的调整。 常宁否决了县常委扩大会议的议题安排,以少有的冷面孔出现,一双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更让没有空调的会议室平添了浓浓的寒意。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主要是这样几个议题,一,本次常委扩大会议,暂不讨论各乡镇领导班子的调整,同时我建议,将县直各局委办一把手的调整工作,安排在本届人民代表大会闭幕之时,县六届人大第一次常委会召开之前进行,二,讨论并通过关于对马涛同志实行双规的决定,三,讨论通过县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各项议程的安排,四,讨论并通过林正道同志,代表县政府向本届县人民代表大会所作的工作报告,五,讨论并通过陈茂云同志,代表县委县政府向本届人民代表大会所作的,关于未来五年全县脱贫致富的规划报告,六,讨论并通过县委常委会提出的,向本届人民代大会提出的,新一届县政府领导班子候选人推荐名单,和新一任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名单。” 常宁一口气说完,便坐了下去,一边喝水,一边拿目光扫视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怔住了。 十一名常委,除了柳玉桃出差,张福林一如既往的“请假”,其他人悉数到会。 会议的扩大对象们,都坐在靠着墙壁的地方,县人大来了两位付主任,县政协来了三位付主席,还有四位现任付县长,法院和检察院的一把手,县府办主任,县委办常务付主任,组织部、宣传部和统战部,也是各有一位付部长与会。 这些“扩大对象”们,是带着耳朵和眼睛来的,他们更关心的,是常委扩大会议对全县中层干部的调整安排。 常宁利用一把手的权力,打乱并调整了过去那套工作程序。 按照法律规定,县直部门的一把手,不用在县人代会通过,只需要在县人大常委会通过即可,常宁的决定无可非议,但他似乎忽略了一点,这个县直部门一把手的长长的名单,应该在这次常委扩大会议亮相,并在讨论通过后,再由新一任县长向县人大常委会提出,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把这项工作延后了,安排到人代会闭幕后、新一届人大常委会新生之前进行。 换句话说,在部一届县政府领导班子产生以前,谁也不知道县直各部门的一把手是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正道,他把目光投向了李效仑。 拿着钢笔负责会议记录的李效仑,也是一脸的惊讶和意外,显然,常宁的这个安排,连他也不知道。 双手搁在会议桌,捧着那份“长长的名单”的莫春意,也悄悄的拿过一份红头文件,盖住了手的名单,身为组织部部长,她的“劳动成果”暂时还拿不出手。 “同志们,下面我们讨论本次会议的第一项议题。” 短暂的寂静以后,常宁冷然的说道,一把手的强势表露无遗。 林正道脸挂笑容,率先表起了态。 “根据我县的实际情况,为了保障本届人民代表大会的顺利进行,我同意常记的提议。” 林正道的发言,明显带有启发性的意思,其实,不用他提醒,其他常委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郭秋平说道:“我也同意常记的提议。”心里却是对常宁越发的佩服了,常宁的这一奇招,先把那些有实际职务的人大代表给制住了,你们要是想在本届人代会来事整事,不遵循县委的部署,就得小心自己头的乌纱帽还戴得牢戴不牢。 “我也同意常记的提议。” 李效仑头也不抬,依样画葫芦的附和了一句,心里不住的乐,领导不愧为领导啊,这一招不光能让有实职的代表不敢乱说乱动,还能让那些老家伙们投鼠忌器,放眼整个万锦县,子承父业比比皆是,几乎所有的离退休干部,都有子女等亲属在机关里端着铁饭碗,你们不是想闹事吗?闹闹,你要敢闹我的事,我就让你们的子女没有好日子过。 想闹事是需要实力的,把那些小不点的红二代攥在手心里,老家伙还会有“革命”的底气吗? 接着,莫春意等其他常委也纷纷发言,都是明白人,不用举手,常宁的第一项议题,获得了一致通过。 常宁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仿佛忘记了怎样才算是笑。 “下面,进行本次会议的第二项议题,关于对罗城镇党委记马涛同志实行双规的决定,郭秋平同志,请你把县纪委的初步调查结果,向同志们简单的通报一下。” 郭秋平郑重其事的站了起来,板着脸说了起来。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却掩不去彻骨的寒意,说是初步的调查结果,可林正道的话里,充斥着铁证如山的事实和语气,不用他说完,大家都明白,马涛“死”定了,把马涛的事当作会议的第二项议题,本来就颇有深意,前面的一项如果是把刀的话,这马涛的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常宁也站了起来,因为郭秋平已经说完坐下去了。 “同志们,今天我要委托大家,带句话给其他没有到会的广大党员干部,我来万锦县是来工作的,没有想跟谁过不去,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你必须有理有节,遵纪守法,否则,马涛就是榜样。”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会议室里的人都为之色变,今天过后,谁还会说娃娃记只会笑呀,人家的刀要是想“杀”人,那是根本没有商量余地的。 林正道严肃的说道:“我同意对马涛立即实行双规,常记说得对,此风不可长,此风必须杀,同时我建议,本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要加大工作力度,以马涛为鉴,狠刹一下请客送礼的歪风邪气。” “林县长说得对,我们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将重审部署,争取对所有代表再重新审查一次。” 说这话的是莫春意,她是本届人大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的付主任。 李效仑抬起头,望着常宁说道:“常记,我建议将马涛的问题迅速公开,以便更好的保证本届人代会的顺利进行。” “请同志们定夺。”常宁的脸变得忒快,嘴角已有了一丝笑意。 领导已经定夺,谁还敢不予定夺。 常宁的一言堂搞得不错,马涛的事获得一致通过后,其他接下来的议题,就成了例行公事,只有讨论到付县长候选人的时候,常宁紧持实行差额选举,除了县长和常务付县长是等额,四个付县长,实行六选四的办法,县常委会提出的候选人,当然是现任付县长许国璋、陈茂云、高清平和刘同安,其他两名候选人,交给代表们联名提出。 常宁的这个提议,最后也算一致通过了。 常委扩大会议结束后,林正道是带着一点疑惑离开的,他对常宁的最后一项提议,心里有些吃不准,常宁的一糸列措施,无疑的,能确保他当选新一任县长,但付县长的差额选举,却让他担心起刘同安的当选前景了,常宁的提议,是不是在向代表们暗示,县委对付县长人选不甚满意呢? 要是没有刘同安,他林正道在县政府里,差不多就是孤家寡人了。 李效仑也有些不解,领导的这个提议,有点节外生枝了,选举法规定,付县长选举,既可以是等额,也可以是差额,干脆的实行四选四,不是可以少些麻烦吗,要是一不小心,把陈茂云和高清平拉下一个,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回到常宁的办公室,李效仑为常宁嘴边的香烟点火,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常宁微笑着,伸手夹了香烟,在空中画了几下,坏坏的笑道:“效仑,我建议你有空多去看看悬念电影。” “领导是说,不能让大家有大局已定的感觉,不能让某些人松了头脑里那根紧张的弦?” “呵呵,知我者,效仑也。”常宁开心的笑起来,“结果的正义,有时候不一定能用程序的正义来实现,设计得最巧妙的程序,不一定就能达到我们预想的结果,你见过百分之百的计划中结果吗?” 李效仑跟着笑了起来,“你的刀放下了,大家刚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猛然发现,领导你的另一只手,还举着一把闪光锋利的剑。” “我怕他在自己十拿九稳之后,把手伸得过长,对莫春意手那长长的名单提出非份之想,这不是让我为难嘛,有钱大家赚,有福大家享,你说,二把手要是稍微过分一点,我一把手能不让着一些吗?嘿嘿,我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喽。” “领导英明,你的差额选举一整,林正道肯定要为刘同安担心了。” 常宁坏笑着。 “嘘……隔墙有耳,保密,保密啊。” 0611围魏救赵之两个黄盖 元霄节一过,就是两会代表委员报到的时候,县委大院里的人,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最为忙碌,脚步匆匆的连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普通工作人员,几乎都在两会临时办事处兼了个差使,需要两头来回的忙活。 常宁当然最为清闲,这在于他擅长偷懒,更在于他敢当甩手掌柜,作为记,他要在两会发表四次讲话,开幕式和闭幕式,这写讲话稿的活被李效仑承包了,两会还没开始呢,李效仑就把四篇讲话稿送来了,洋洋洒洒,面面俱到,两篇开幕用的各三千多字,两篇闭幕用的都快到五千字了,可是,常宁嫌长,看一眼就有点发晕的感觉。 不过,常宁也有自己的绝活,领导嘛,就得善于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以他临时抱佛脚的特点,就这么一点内容,囫囵吞枣一阵,早就装进了他的肚子里。 有的事躲不过,正月十六下午,在李效仑和吴贵龙的陪同下,常宁耐着性子,把县政府招待所和几家旅馆都转了个遍,看望代表和委员是必须完成的工作,无数次的握手,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你好”,第一次干这活,除了不适应,还真有点累。 回到办公室,已是晚饭时间早过,常宁揉着腰,心里嘟噜起来,他娘的,谁说当领导不辛苦,有种的来试试。 接着是常宁规定的每日碰头会,常委和付县长们参加,碰头会在常宁的办公室进行,是为了随时掌握两会的动向,以便采取相应的措施,这是商洛在电话里教他的。 望着几位付县长,常宁在碰头会结束时,笑着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但你们几位还不能闲着,吃了饭以后,应该主动去代表委员们中间走走谈谈,尤其是同安同志、茂云同志和清平同志,新人嘛,首先总要混个脸熟。” 林正道笑着说:“常记,我和正邦同志国璋同志商量过了,我们三个算是老脸了,两会期间,我们准备六个分三组,除了睡觉,保证和代表委员打成一片。” “那好那好,我就先回家了。”常宁搓着手,一边皱眉一边苦笑道,“不瞒各位,刚才我看到代表委的餐桌,那些红红的辣椒,唉,我快不行了,我要辣椒中毒喽。” 笑声中散会,各奔前程。 林正道和李效仑陪着常宁走在最后,林正道显然有话说,常宁心里使坏,有意的要憋憋他,埋着头一个劲的走,过了小溪的石桥,待分手时,常宁才笑问:“两位,去我哪里坐坐?” 林正道笑说:“谢谢常记,但我声明,不吃饭啊。” 李效仑也笑道:“我也是,坚决和不吃辣椒的人划清界线。” “呵呵,没办法,没办法呀。”常宁不住的苦笑。 常宁的家里开着灯,除了在厨房里忙碌的穆玲玲,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县信用联社主任王彤,李效仑的内弟,还有一位是县邮电局局长肖子昆。 看到常宁等三人进屋,王彤和肖子昆急忙站了起来。 这两位算是常宁任以后,最早认识的正科级干部,因为私自截留外出打工者的邮汇款,曾被常宁当众整了一顿,还被当场勒令停职检查,自那以后,两人蔫了似的,多次想找常宁,却都被李效仑挡下了。 说起来也真好笑,半年时间过去了,常宁是选择性的遗忘,李效仑也不敢为自己的内弟开口求情,王彤和肖子昆便可怜兮兮的“停职检查”了半年之久,工作没少做,可领导楞不发话赦免。 这回是肯定躲不过去了,人代会就要开幕,中层干部的全面调整在即,再不主动,说不定真要被领导给扔了,两个人一商量,硬着头皮来找常宁“问个明白”,为了保险,两个活宝还讨好常宁的“妹妹”,把玲子茶馆的小老板穆玲玲拉过来助阵。 常宁坐下后,看着王彤和肖子昆问道:“怎么样,两位的反思检查做得如何了?” 不等二人开口,厨房里伸出了穆玲玲的小脑袋,调皮的喊道:“报告哥哥,我可以证明,王主任和肖局长的检查特深刻。” 常宁挥挥手,笑着骂道:“臭丫头,不就是王主任今年没涨你房租嘛,呵呵,没原则,没出息,大人说话小孩别乱插嘴,老实烧你的菜去。” 在穆玲玲格格的笑声中,王彤和肖子昆也尴尬的笑起来,李效仑赶紧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从各自的包里掏出检查材料。 “常记,我们……” 一瞅两人手中厚厚的检查材料,常宁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哎,你们两位瞧准喽,检查材料应该交给谁呀?” 林正道笑着说道:“拿来,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常记才不会看呢。” 待林正道接过检查材料,常宁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王主任,肖局长,你们两个的表现么,我是暗中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个人认为,你们的表现是很好的,尤其是肖局长,把我那四匹马侍候得不错嘛,这反思检查,就算基本通过了,当然,这个这个,林县长认为呢?” 林正道也笑道:“我看么,也该差不多了,女人怀孩子也才十个月,王主任肖局长两人加一块,都可以怀两回了,我同意常记的意见,通过通过。” “谢谢常记。” “谢谢林县长。” 忽然,常宁收起笑容说道:“但是。” 众人的目光,一齐转到了常宁的身。 “但是,你们俩还要帮我做一件事,做完了做好了,我个人担保你们官复原职,呵呵。” 王彤不安地瞅了姐夫李效仑一眼,心说事先没有说还有事呀,“常记,是,是什么事呢?” “呵呵,呵呵……” 常宁瞅着王彤和肖子昆,一胖一瘦,相得益彰,颇感有趣,嘴里不住的乐呵着。 李效仑是知道的,因为常宁早和他商量过了。 林正道却是真的不知道,只觉得常宁要说的事,肯定和本次人代会有关。 常宁端起脸说道:“我的这件事,在你们答应之前,是不会说出来的,你们两个先表态。” 王彤又是瞅了李效仑一眼,小心的说道:“常记,不管,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努力完成,不让常记和县委失望。” 肖子昆也是暗中咬牙,反正是两个人,要受罪也不会落单,“常记,请您下指示。” “嗯,嗯……”常宁微微的笑着,顿了顿后问道,“两位主任局长,你们读过《三国演义》这本吗?” “看过,看过。”王彤和肖子昆连忙的点着头。 常宁笑着说道:“那好,请两位立即回去,重温一下《三国演义》,特别是第四十六回到四十九回,多看几遍哦,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就在里,明天下午班后,你们两个要向李效仑主任专门汇报自己的学习心得。” 王彤和肖子昆只有点头应诺的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了。 林正道微微的笑了。 李效仑笑道:“林县长,你觉得这两个黄盖怎么样?” “常记,老李,你俩选的人太绝了,我没有意见。” 常宁说道:“在县一级搞差额选举,属于新生事物,尤其是陪衬的人,简直就是陪绑,一般人可能都难以担当,本人要甘做绿叶,又不能抢了红花的绽放,现在我选王彤和肖子昆,应该是合适的人选。” 林正道笑问:“那怎么把两人推荐去呢?” 李效仑道:“林县长放心,这事张福林同志承包了,他是人大主任,说话方便,稍加动作,拉些代表联名推荐应该很容易的。” 望着常宁,林正道由衷的说道:“常记,你把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谢谢你。” 常宁摇了摇手,看看林正道,又瞧了瞧李效仑,笑道:“我只负责搭台,唱戏还要靠你们,刚才那两个黄盖,还得需要你们引导督促,周瑜打黄盖,有愿打的,还要有愿挨的嘛。” 又聊了一会,穆玲玲在厨房里喊吃饭,林正道和李效仑赶紧起身告辞,常宁吃的菜没有一丁点辣椒,怕是全万锦是的人都不会吃。 穆玲玲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笑吟吟的看着常宁吃饭。 “妹子,茶馆生意咋,咋样了。”常宁边吃边问。 “好着哩,就是,就是哥你不去了,大家都念叨你,说哥哥你脱离群众呢。” “呵呵,本记怎会脱离群众呢。”常宁抬头看一眼穆玲玲,急忙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女大十八变,穆玲玲长得越来越勾眼了,尤其是只穿了一件粉红色毛线衣,两个小山包鼓鼓的,实在是惹人。 “妹子,你这衣服,有点,有点那个……” “格格……”穆玲玲不退反进,小身体不但挂在了常宁的胳膊,还调皮地用两个小山包摩搓起来。 常宁顿觉全身一热,放下碗筷往沙发背一靠,叹口气说道:“丫头,别,别让你哥犯错误啊。” 穆玲玲噘起小嘴,低声问道:“哥哥,玲子不好看吗?” “好看,好看极了……但是,哥这几天很忙,不能想坏事歪事。” “哥哥,这可是你说的,不能耍赖呀,格格,哥你是周瑜,丫头愿做你的黄盖。” 晕,常宁苦笑着,赶紧闭起了眼睛。 0612围魏救赵之图穷匕现 万锦县的两会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快到选举县长付县长的关键时刻,地委付商洛来了。 商洛本是从万锦县调出去的,又是地委常委会里负责联糸万锦县工作的,来万锦县指导选举工作理所当然,尽管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常宁设想的轨道顺利进行,但事物绝不会按人的意志变化,谁也无法保证不发生意外情况,商洛的到来,可谓恰逢其时。 听了常宁等人的汇报后,商洛便将整个下午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常宁把一帮老干部骗到南湘地区,滞留那里将近十天,在部分代表委员中间已经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商洛此次前来,主要目点就是帮着他灭火的,在万锦县的老干部队伍里,商洛的口碑最佳。 离开常宁办公室时,常宁走在最后,商洛稍稍放缓脚步,李效仑以为他们有事商量,便随其他人先行走了出去。 常宁从商洛的眼神中,读出了只有他才能读懂的东西,一手关门,另一手便伸到了商洛的身,商洛不拒还迎,两个身体迅速粘在了一起…… 一会,常宁咧嘴一乐,“商姐,我咋觉得抱了一个火球呢。”商洛靠着墙喘息,“还,还不是被你害的嘛。”常宁坏坏的问:“嚯,那,那咋个办办呢?”商洛脸一红,轻拧着常宁的手掌心,“小坏蛋,你得负责。”常宁不住的点头,“负责,一定负责到底。”商洛哼了一声,“瞧你那事整的,老家伙们都把电话打到省里去了。”常宁坐回到椅子笑道:“呵呵,有商姐在,我怕个啥呀。”商洛盯着常宁,低声道:“我下午帮你灭火,晚你帮我灭火。” 常宁瞅着商洛离开的倩影,一下发愁起晚的事来了。 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就连见过世面的林正道和李效仑,也沉不住气了,吃了晚饭,面色凝重的跑到常宁家来了。 常宁正陪着商洛吃饭,林正道陪着笑说道:“商记,真是对不起,招待所都住满了,我们,我们……” 商洛一摆手,指指常宁说道:“这个问题不用你们操心了,我就在我弟弟家凑合一个晚。”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商姐聪明,一句话就把晚的难题解决了,姐姐住弟弟家,理所当然,谁还敢说闲话。 李效仑笑道:“林县长,你是不知道,商记在之江省青州地区工作的时候,早就和常记姐弟相称了。” 林正道心里哦了一声,难怪是一路人,原来早就有关糸了,敢情张小明说的是真的,得罪常宁就等于商洛,这老娘们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在万锦县的号召力还是首屈一指,以后可得小心了,得罪人不好玩,得罪了女人更是没得玩啊。 放下碗筷,常宁往沙发一靠,接过李效仑递来的香烟,点火吸起来。 “领导,明天的议程是这样安排的,午,人代会通过包括《政府工作报告》在内的一糸列决议,下午,先举行政协闭幕式,然后马举行人代会的最后两项议程,选举新一届县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组成人员,和新一届县人民政府县长、常务付县长和付县长,晚,是县委临时常委会议,通过向县人大常委会提出的县直各局委办负责人名单……” 常宁笑着问:“王彤和肖子昆两人怎么样?” “领导放心,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两个愿挨,让他们俩担任垫背和陪选的角色,是领导和组织对他们的信任,是政治任务,他们当然得服从了。”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冲着林正道说道:“老林,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的犒劳他们一下哟。” “那是肯定的。”林正道应着,心说这是李效仑的小舅子,我敢亏待他么。 商洛收起碗筷,说道:“最后一关了,你们好好琢磨。”端起盘子,起身去了厨房。 林正道说道:“常记,现在的问题是,从表面看,什么问题也没有,各个组的组长都拍着胸脯保证,保证明天的选举要跟着组织的意图做,但是,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关于这一点,效仑一定比我更清楚。” 微微的点着头,李效仑凝重的说道:“选举是无记名投票,我们不能掌握他们的实际行为,虽然表面他们都答应了,但是,据我掌握的情况,有一帮人正四下串联,合计着明天下午给我们难堪啊。” 常宁心一沉,问道:“都是些什么人?你们估计有多少?” 李效仑说道:“是独派的为主,还有一些人属于散兵游勇,本来就没有自己的主张,另外,一些老代表,年龄快到点了,下届肯定要退的,就跟着瞎起哄,下午我和林县长张主任凑了凑,估计,估计有百人左右。” “啥,有这么多?不会。”常宁吓了一跳。 林正道也是面有忧色,“常记,效仑的话没有夸大,说实在的,我也安排了几个代表在他们那边,根据他们反馈的消息来判断,效仑的估计还算是比较乐观的。” 沉吟半晌,常宁问道:“那你们俩给个最终结论,明天的选举到底有没有问题?” 李效仑犹豫一下后,说道:“通过县委推荐的名单,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但是可能结果比较惨,惨胜。” 常宁心里一怔,惨胜等于失败,咱县委记的脸面,不等于掉到臭水沟里去了吗,他娘的,真要是那样,咱就要卷起铺盖滚蛋了。 “呵呵,贼心不死啊,正道同志,效仑同志,我可是把所有的聪明才智全用了,怎么办,我没辙喽。” 李效仑小心说道:“领导,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努力了,问心无愧么。” 常宁不死心的问道:“他们,他们就不怕成为第二个马涛?” 苦苦一笑,李效仑摇头道:“领导,不是他们不怕,而是因为无记名投票,三百多人,你怎么能查得出是谁投的反对票?” 常宁沉默不语,脸也是苦相尽显。 林正道猜不透常宁的心思,看他那时苦时乐的表情,应该还有后手啊,稍作细想,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些日子,娃娃记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为了救自己这个“赵”,他用了不少手段围“魏”,我林正道没有他的帮助,肯定爬不到县长的宝座去。 现在,是娃娃记在等待他林正道“回报”呢。 “常记,我知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为了我……我啥话也不说了,全放在心里了,我,我谢谢你……” 常宁脸一整,忙道:“老林,你说什么那,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切都好商量,你,还有效仑,你们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效仑附和了一句,“领导,你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常宁和李效仑装傻充楞,当着林正道的面打起了哑谜。 林正道心里苦笑不已,你娃娃记小看我林正道了,在体制内混了这么多年,有来有往的道理还能不懂吗。 “常记,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 林正道边说边站起身来,李效仑见状,也跟着道别,两人跟厨房里的商洛客气了几句后,常宁便开门送客。 握手道别时,林正道随意的说道:“常记,有件事我差点忘了,明天晚的常委会,我恐怕要请假了。” 常宁心里一乐,嘴却讶然的问:“哦,咋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我老丈人的八十大寿,乡下人特重视这事,我这个大女婿得到场呀。” “噢……这可是大事,嗯,行行,我批准你的请假了。” 旁边的李效仑,听得心里直乐,领导真够绝的,这个时候逼林正道,他敢不让步吗?明天晚的常委临时会议,商量的正是中层干部的调整名单,林正道缺席,不等于任由领导宰割么。 想想也是,林正道要是不让出一点自己的利益,万一明天下午的选举,常宁使点小动作,让他以惨烈的方式当选,或在最后关头把他的得力助手刘同安拿下,他的县长还能当得下去吗? 目送着林正道和李效仑离开,常宁伸伸懒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小阴谋家,你当初要是不把他拉来,今天不就用不着挖空心思了吗?” 商洛走过来,关门,一边说,一边倚到常宁的身。 常宁抱起商洛,转了一圈,一起倒在了沙发。 “商姐,根据当时的形势,老皮的人散伙后,林正道就是万锦县最有势力的人,我不得不用他,而现在,我也不得不限制他的膨胀,这就是政治啊。” 商洛笑问道:“小常,明天的选举,你真的有把握掌控?” 一边在商洛的高山摸索,常宁一边坏笑道:“商姐,我有绝招啊……这招叫做图穷匕现,呵呵,先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嗯……小常,那,那你先,先帮我灭灭火嘛。”商洛在常宁的折磨下,开始迷糊了。 常宁闻言,扛起商洛就向楼走。 “呵呵,商姐啊,你就准备明天,明天十二点起床,呵呵……” 0613损招 有时候,政治确实是特别肮脏的东西,当政客们被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时,都会暴露出不择手段的一面。 常宁身处体制之内,毫无疑义的也沾了政客的习气,不管他是多么的诡计多端,怪招迭出,不管他前面表现得如何道貌岸然,当面前只有一条生路可走的时,他想也没想,没有丝毫犹豫的跨了去。 下午三点差五分,开完政协闭幕式的政协委员们,开始慢慢的退向礼堂的后面,他们将作为旁听者列入人代会的选举议程。 李效仑站在主席台,指挥着几名工作人员更换红色横幅,万锦县就这么一个兼作电影院的礼堂,每年的两会期间,都是人大政协轮着使用的,每次更换横幅,都是县委大管家李效仑的主要工作之一。 常宁站在角落里,端个茶杯不住的喝水,刚刚冲着三百多名政协委员滔滔不绝了二十多分钟,嗓子有点冒烟了。 代表们开始陆续进场,常宁冲着李效仑打了个手势,端着茶杯悠悠的离开了礼堂。 县礼堂和县委大院只有一街之隔,李效仑推开常宁办公室的门,赫然发现李州腾也在。 “州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效仑惊讶的问道,李州腾被常宁派到南湘地区十多天了,乍一冒出来,让他颇感意外。 李州腾笑道:“柳部长率大队人马在一个小时以后回来,我是奉领导之命,和凌啸先行赶回来的。” 常宁的两根手指,不住的敲着办公桌的桌面,“州腾,你可以过去了,你也是人代会的工作人员嘛,张福林会宣布你参加选举工作小组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不会忘了?” “领导放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保证不掉链子。” 李州腾走后,李效仑疑惑的问道:“领导,我们不参加投票吗?” 常宁微微一笑,“张福林已经准备了流动票箱,我们两个,包括三名住院的代表,和康乐镇两名卧病在床的代表,将直接将票塞进流动票箱里,呵呵,我们就在这里,在这里等候胜利的消息。” “可是……” “哎,效仑,你算是久经考验了,怎么也沉不住气了,来来,抽烟抽烟。” 常宁扔给李效仑一支香烟,自己也笑着点一支吸起来。 “可是,可是你总得给我透个底啊。” 李效仑苦着脸央求道。 “是这样的,我发现你们以往的人代会呀,代表们的座位是随便安排的,除了十六个组的组长挨着那块组牌坐以外,其他代表都是混着坐的,太不遵守会场秩序了么,但今天不行了,一个小时以前,乘着在政协闭幕式的间息,我和张福林一起,召集各代表组的组长开了个会,特别强调代表们的座位要按分组而坐,并作为一条纪律传达下去。” “同时,今天的选举,将不采取以往的方式进行,以前是主席台设一个票箱,代表们填好选票后依次来投票,张福林将宣布,为了节约时间,采取由工作人员发票收票,代表们原地不动的方式进行,每组两名,一共三十二名工作人员,负责发票收票两个环节的工作,这三十二名工作人员,除了李州腾,其他都是县中的老师,和去年刚分配来的大学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和严格训练的。” “既然是解放思想,改革开放,选举办法也是允许改革的,摸着石头过河嘛,张福林今天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当着我的面,向十六个代表组的组长向了死命令,严令他们以党性保证选举的顺利进行,哪个组出问题,就追究哪个组的组长的责任……” “呵呵,你想一想,这个办法是不是和高考有相似之处啊,一个组二十多人,一两张反对票问题不大,无伤大局,要是大部分是反对票,我们收回票的时候,是很容易发现的,因为那十六个代表组的票,都是分别发出去分别收回来的,当然,李州腾他们会做得巧妙而又自然……我想,那十六个代表组的组长,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的。” 李效仑听得暗自心惊,领导的损招可真多啊,不知道那大胖子张福林得了什么好处,竟然心甘情愿的供人驱使,如此说来,领导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也走到一起去了,没有张小明这位本家兄弟点头,张福林是不会冒险的。 “领导,不瞒你说,我们这些人也许能想得到,但只有你能做得到啊。” 李效仑感叹着,身绷紧的弦,慢慢的松了开来。 “呵呵,别说没用的话了,你就等着热线电话,凌啸会在礼堂的放映室里,用电话随时向我们报告选举进展情况的……” 说着,常宁双脚一翘闭起了双眼,昨夜在商洛身折腾到下半夜两点多钟,累倒不累,可缺觉,打个盹补补也好。 “滴铃铃……”电话响了。 李效仑拿起电话一听,忙说道:“领导,是凌啸。” “臭小子,真是傻得可爱。” 常宁骂了一句,拿过电话喊道:“凌啸,你小子是不是猪脑子啊,这是选举县人大常委会,不是选县长付县长。” “叭”的一声撂了话筒,常宁又闭起了双眼。 “领导,如此看来,今天晚的常委会议,你也应该安排好了。” 李效仑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效仑,我们这阵子全是在帮林正道忙乎,他还个人情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今天晚借故缺席会议,不参与决策中层干部的调整。” “领导,县属各局委办共有六十三个正职,你打算调整几个?” 常宁笑道:“五个到龄退休,三个病退,六个进了人大政协,十七个了年限退居二线,一共三十一个,效仑,给你五个,让茂云决定十个,你还满意?” 李效仑笑道:“多谢领导,其实我倒没什么追求,我的意思是,为了常委会的团结,林正道虽然放弃了,但其他人都应该照顾到啊。” 常宁坏坏地笑起来,“放心,这个规矩,我小时候带人讨饭的时候,就已经烂熟于心喽,呵呵。” 0614现场直播 常宁闭目养神,打了个短盹,被李效仑推醒了。 领导,凌啸说,选举开始了。 李效仑指着耳边的电话,让微睁双眼的常宁精神一振,一下坐直了身子,嘴里嘟噜了一句。 老天爷,请你多多保佑啊。 煞有介事,认真严肃的态度,让李效仑莞尔一乐,敢情领导真的很迷信么。 “张福林主任宣读了选举细则,一脸的硬气……难得象个大老爷们。” 听着李效仑的复述,常宁笑骂道,土崽子,你有资格骂人家张主任吗? “……礼堂里真安静……张福林主任宣布选举正式开始了,李州腾他们都出来了,个个都绷着脸,好象不会笑呀……那选票就在主席台的讲台,李州腾他们轮流领票,几位领导在数着分票……李州腾他们两人一组,领了票就往台下走来了……” 常宁冲李效仑乐呵起来,效仑,咱们俩打个赌,谁输谁帮对方打扫一个月办公室,我赌陈茂云得票最高,林正道得票最少。 李效仑捂了话筒,笑着摇头道,领导你胸有成竹,我不和你赌。 “……李州腾他们两人一组,把票发到了代表们手中,代表们开始填票了……” 常宁又伸出大拇指冲下,鄙夷的说道,李效仑,不敢打赌,你就是这个,土崽子他孙子。 李效仑还是摇头,领导,我不你的当,天底下敢跟领导打赌的,不是输得太惨,就是死得太惨。 呵呵,放你他娘的臭屁,本领导向来光明磊落,公平公正,是你说的那种人吗? 嘿嘿,不是,还真不是,你是全天下最光明磊落的领导。 “……有人开始交票了,李州腾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盘子,交回来的选票都倒扣着放在了盘子里……两个工作人员一组,一个拿般子,一个看着,出不了老千的。” 常宁噗的一笑,凌啸这小子,把老千这种赌场的术语也用了。 “主席台,一块很大的黑板搬来了,就靠着讲台面向整个会场……” 常宁奇道,哎,效仑,你们这里还搞公开唱票计票吗? 李效仑点着头说,领导你有所不知,这是万锦县有着六十年历史的光荣传统。 嚯,你别吹啊,建国还不到四十年,六十年前还没咱xx党什么事呢。 真的,当年万锦县苏维埃人民政府成立的时候,选举就是这么公开唱票计票的,建国以后,参加过当年苏维埃政府的第一任县委记,就主张保留这个传统,所以,一直到现在,选举时都要往大黑板打五划正字,那块大黑板呀,土改时就在了。 “……好象,好象选票都收回去了,都叠放在讲台,张主任正在指挥着,一个盘子一个盘子的清点选票……张主任看手表了,高声宣布投票结束。” 常宁听着,一下就楞住了,不对呀,咱也是人民代表呀,咱这神圣的一票还没投呢。 李效仑说,领导,我们俩还没投票,这张福林不会耍我们。 那倒不至于,这个死胖子,一定把咱们俩给忘了,没事没事,少个几票,无伤大局。 “张主任又说话了,他说代表总数三百六十一人,因故请假九人,实到代表三百五十二人,符合选举的法定人数……张主任还说,发出选票三百五十二张,实际收回选票三百五十张,符合选举法的规定,收回选票有效……” 李效仑说,领导,不听招呼的人,还是有几个啊。 常宁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就才两张公然反对票嘛,不多不多,比我原来预计的可少多了。 “李州腾开始唱票了,娘娘腔,不够响亮哦……咦,唱的好象全是林县长的票,没有其他人的呀。” 常宁笑道,凌啸的嗓门够响,呵呵,该让他负责唱票去。 有人敲门。 常宁喊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商洛和柳玉桃。 商洛看一眼常宁和李效仑,低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躲起来看热闹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冲着柳玉桃说,玉桃同志,这几天辛苦你了。 柳玉桃站在那里,竟鼻子一酸,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商洛赶紧扶着柳玉桃坐下,转身埋怨道,小常,玉桃可遭罪了,为了你的这个馊主意,那些老头子们可把她给骂惨了。 李效仑忙道,商记说得对,玉桃同志劳苦功高,这次人代会能得以顺利进行,玉桃同志当记头功。 常宁笑着说,玉桃同志,我和县委不会忘记你的贡献的,咱们先听现场直播,等今天的选举结束后,咱们再坐下来慢慢的论功行赏。 “……有结果了,林县长的票数快报完了,一排十个正字,一、二、三、四、五,已经有五排正字了,五五二十五,哇,快到二百五了……” 几个人听了,一齐都乐了,就连柳玉桃也破涕为笑。 李效仑将话筒从耳边挪开,望着常宁,一脸凝重的说道:“领导,还,还真是凑巧,林县长的最终得票,不多不少,正好是二百五十票。” 办公室里又是笑成一团。 常宁问道,另外的一百人呢,是弃权还是投给了其他人。 “张福林得了十七票,领导你也有九票,孙正邦七票,许国璋四票,其他六十多票,应该是弃权了。” 常宁点点头道,林正道同志的得票,和我估计的差不多,百分之七十以,己经很不错了。 不久,常务付县长的选举结果也出来了。 “孙付县长得票二百七十九张,许国璋八票,刘同安五票,陈茂云两票,其他都是弃权票。” 常宁微笑道,稍微少了一点,我本来以为老孙能得三百票的。 商洛哼了一声,说道,他和马玉定走得太近了,要不是你帮着做了不少工作,他可能比林正道还要惨。 李效仑陪着笑说道,商记说得对,那些老前辈们呀,对马玉定付记和林县长的意见最大。 常宁又不以为然起来,孙正邦还是蛮有能力的,老头子们有点固执己见了,再说了,孙正邦靠近马玉定也是被动的,就他的胆量,让他做马玉定在万锦县的代言人,打死也不会干。 商洛点了点头,小常,你说得有些道理,完全把孙正邦划归到马玉定那边去,确实对他本人也不太公平啊。 “付县长候选人的计票开始了。” 办公室里立即寂静了下来。 这才是常宁最关心的部分,确切的说,他最关心的,是陈茂云能否顺利的当选,不但要成功当选,而且还要有漂亮的数据。 常宁重点提携陈茂云,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陈茂云能否顺利位,也关糸到常宁在代表们心目中的威望。 有点难熬的紧张等待中,李效仑拿着话筒,终于又开口了。 “……陈付县长的得票过半了,许付县长、刘付县长和高付县长的得票也都一百五了、但陈付县长的得票涨得很快……王彤主任和肖子昆局长也不赖,两个人都各有几十票了……” 商洛哧哧的笑起来,小常,别一不小心,把绿叶变成红花啊。 常宁挠着头说,应该,应该不会。 商洛说道,这次全地区各县市的换届选举,省委的指示是可以选择差额选举的办法,但不一定非要采用么,别的县市都是等额选举,就你别出心裁,非要搞什么等额选举,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呵呵,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怕什么,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嘛。 “……计票结束了,张主任开始宣布结果……陈茂云付县长得票三百二十二张,许国璋付县长得票二百九十七张,高清平付县长得票二百九十二票,刘同安付县长得票二百六十八票,王彤主任得票七十一票,肖子昆局长得票五十三票……” 常宁拿过李效仑手中的话筒,叭的一声搁回到话机。 商洛抬腕看表,起身说道:“地委常委会今晚要开会,汇总各县市的换届选举结果,我先走了。”说时暗暗瞥了常宁一眼,昨夜的疯狂还历历在目,让她意犹未尽。 李效仑也站起来说道:“领导,我也要去县礼堂看看了。” 常宁送走商洛和李效仑,回到办公室,瞅一眼跟在身后的柳玉桃,忍不住的乐呵起来。 “玉桃姐,别绷着脸了,你看你那张脸,哎呀,笑一笑嘛。” 柳玉桃慢慢的笑起来,“小常,你记住了啊,欠我一个人情。” “呵呵,好说好说,你要我怎么还你的人情呢?” 一边说,常宁一边坏坏的瞅着柳玉桃的两座高山。 柳玉桃俏脸一红,低声说道:“小常,我不开玩笑,今天晚的常委会议,你准备怎么安排?” “哟,爽快嘛,好,玉桃姐你说。”常宁笑着说道。 “嗯……我要三个名额。” 常宁乐呵道:“才三个?不多嘛,呵呵,你要是亲我两下,我再多给你两个名额。” “我,我说正经的。”柳玉桃跺着脚嗔道。 常宁收起了笑脸,“我也是说正经的,这次科教文卫糸统要换五个一把手,全归你了。” “真的?” 常宁很快又乐了,“呵呵,当然,当然喽。” 0615一号楼 万锦县的两会很底调的结束了,作为县委记,常宁在人代会闭幕式的讲话,给人以匆匆而过的感觉,他甚至没有采用李效仑为他精心准备的长篇讲话稿,而是用他自己的“语言”,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喧嚣散尽复正途,尘埃落定,该干么还得干么去,为了这次人代会的顺利进行,常宁第一次感到当官也是一种累活。 令很多人大跌眼镜的是,这次换届选举,中层干部的调整力度并不大,除了一些到了年龄限的退下来之外,其他人基本还是照旧,并没有人们预计的暴风骤雨,象林正道、郭秋平和莫春意等人的领地、基本没有缺失多少,而对于那些空出来的职位,除了林正道主动放弃以外,其他人都各有所得,就连退到县人大当主任的张福林,也“顺手”捞了几个。 不过,常委会里的其他人,通过这次人代会,总算得到了一个共识,陈茂云将是常宁着力栽培的新星,能在人代会以百分之九十以票数当选付县长,是万锦县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况,这说明他肯定赢得了老干部们的广泛支持。 其中的缘故,只有常宁和张福林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是因为地委付记商洛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居中调停协商,和老干部们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和妥协,以不对现任干部队伍大幅调整为条件,才换来了陈茂云和高清平两位新人的冒尖。 尽管常宁心有不甘,但面对万锦县干部队伍的现状,和仍然占据主流地位的老干部队伍,他只能暂时收起大刀阔斧的改革计划,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转眼之间,三月将尽,春天的脚步来得迅猛,处于山脚下的县委领导宿舍区,又披了茂盛的绿荫。 又是难得的星期天,一号楼正在进行一场难得的“大扫除”。 里里外外忙碌的,除了李州腾和凌啸,常宁自己是懒得动手的,他正坐在沙发,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昨天出的《万锦报》,头版头条,是所谓的“社论”,题目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内容自然是关于落幕不久的人代会的报道,让他看得哑然失笑。 “这算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吗?”常宁不禁扪心自问。 县长林正道和付县长陈茂云并肩而进,常宁忙着招呼坐下,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苦笑着问道:“两位,请问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吗?” 陈茂云笑了笑没有开口,他习惯的在领导面前保持着矜持,尤其是林正道在场的时候。 林正道笑着说道:“常记,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次胜利的大会。” 看着林正道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常宁心里一乐,那“二百五”的外号,应该不会击垮林正道良好的自我感觉,毕竟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县之长,刚好二百五十票,也是个挺难得的数字,听说人家汉朝的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失败当然不行,说胜利稍嫌夸大,胜利是让旁观者说的,我们还是有点自知明。” “常记,不信你可以问问茂云,以前开人代会和政协大会,吵架赌气是家常便饭,甚至还有打架斗殴呢,相比以往的人代会,这次应该是最成功了,你也别在意,我建议,尽快的把这一页翻过去。” 林正道说着,心里多少有些苦涩,通过这次人代会,他终于明白,目前的万锦县,没有人能挑战常宁的权威和地位,自己的首要目的,就是安全平稳的在县长位置干满一届,到那时,自己都五十四岁了,也算功德圆满了。 “是呀,林县长说得对,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这个评价恰如其分,我听说,地委也是这么评价的。” 陈茂云微笑着,接过常宁手中的报纸,折起来放到沙发前的茶几。 “呵呵,那我就少数服从多数,放下过去面向未来,今天把你们两位请来,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们,我家外公设在青阳市的公司要来人了,将在咱们县设立一个临时性的办事处。” 林正道连忙喜道:“好呀,常记,需要县里做什么,你尽管吩咐。” 万锦县的扶贫工作计划,核心的一点,就是和常宁家的范氏集团公司合作,利用其雄厚的资金,和暨有的外贸渠道,首先在农字做文章。 常宁笑着说道:“那倒不必,来的人都是我的亲戚,就住在我这一号楼里,办事处呢,我已经找好地方了,就设在县信用社对面的供销社里,我已经让李州腾帮着租了一间临街的房子,打扫一下,安个电话添点办公设备就齐了。” 陈茂云急切的问道:“领导,不知道范氏集团公司办事处带来了什么项目?” “这正是我要说的,办事处首先带来的是劳务输出,之江省青阳市经济开发区要在万锦县招聘一千名农民工,这件事我想交给老林你去落实,起码要让年轻人出去见识见识,三五年后,他们回来就是一支承载家乡脱贫致富重任的主力军,其次呢,是农副产品的合作开发,咱们不是有一家县农副产品加工厂吗,就以此为基地,负责农副产品的收购和初加工,茂云,这件事交给你落实。” 林正道点着头道:“常记,那我们其他的配套工作,也要抓紧时间落实啊。” “嗯,我的建议是,因为我和范氏集团公司的关糸,不便出面,所以,和范氏集团公司的一糸列豺作,就由你们县政府负责牵头,老林你抓全面,茂云你具体负责和范氏集团公司的项目合作,让孙正邦抓全县的专业户培植工作,让高清平把农贸市场建设抓起来……” 微微一笑,林正道说道:“常记,关键还在于资金问题呀。” 常宁瞅了瞅陈茂云,笑而不语。 陈茂云说道:“林县长说得是,县农付厂关门已经大半年了,除了厂房和工人,其他什么也没有,为了保鲜保质,要对农付产品进行初加工后运往青阳,起码要有真空包装机,要从农民和山民手中收购农副产品,要有收购资金,总不能向农民赊帐。” “呵呵,据我所知,只要合作协议产生了,你们所说的这些,根本就不是问题,范氏集团公司将负责提供全部资金和设备。” 林正道问道:“常记,范氏集团的人什么时候到?” 常宁指了指客厅,笑道:“我之所以搞大扫除,就是因为她们已经在飞机了。” 林正道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那我和茂云要回去了,马召开县长办公会议商讨此事。”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送走林正道和陈茂云,李效仑就来了,腋下还夹着两条香烟。 常宁咧嘴一乐,“效仑,你什么意思?拍我马屁也用不着带香烟来。” “嘿嘿,我没什么意思,家里放着一大堆,我想请领导帮忙给消费了。” 常宁奇道:“他娘的,我就不明白了,送礼的人怎么不认识我一号楼的门呀,你们一个个的家里都成了礼品店,可我这里不但门可罗雀,而且连条香烟也没人送。” 李效仑一听更乐了,“我们怎么能跟领导相比呢,你是名声在外,有钱人啊,不收礼不吃请,人家送你几条香烟几瓶好酒,你能看得吗,再说人家也拿不出手不是,与其在你这里讨个没趣,不如到我们这些人家里碰碰运气么。” “效仑,你老实交待,这么一折腾,家里的收入一下子脱贫致富了?” “嘿嘿,不敢欺瞒领导,土特产之类的东西,送到县敬老院去了,营养品一部分送给了县福利院,一部分让我老婆给扣了,家里还有三十多条香烟和五六十瓶好酒。” 常宁故作贪婪羡慕状,搓着双手叹息起来,“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没说让你们当官的先富起来啊,再说了,我这个一把手还没富起来,你们怎么能先富起来呢?” 李效仑笑着分析道:“那些希望进步的人,在付出的时候,肯定也是经过成本计算的,他们即使光顾你的一号楼,你也不一定认识他们,你即使有心帮忙他们,肯定也要先向我们了解了解,所以,从办事的成功率来说,与其进你的一号楼,不如到我们的家里来。” “呵呵,他娘的,我这不是白活了么。” 李效仑一边笑,一边指着走进客厅的李州腾和凌啸,“领导,我估计就是州腾和凌啸,也脱贫致富了一回。” 常宁盯着李州腾和凌啸,“收了人家的东西,却没有帮人家办事,不地道嘛。” 李州腾笑着说:“领导你可别冤枉我,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人家放下东西就跑,我爸妈连谁送的都搞不清楚呀。” 凌啸跟着道:“人家送东西的时候,也要求办什么事,就说交个朋,嘿嘿,拳头不打送礼人么。” 常宁呵呵的笑了,“别紧张嘛,一个愿送,一个愿收,收点礼品,喝点小酒,问题好象不大。” 一边说着,一边心想,呵呵,你们要是不收礼,咱还不一定放心呢。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该出发了,只要顺利的在南江机场接到香港来的客人,你们家里的礼品就不用交了。” 0616抓个典型 一号楼添人增喜,一下子来了两位亲人,陈思思和常常,一个公开的身份是范氏集团公司总裁助理,一个是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的付总经理,常宁总算不用天天下面条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后勤保障,常宁显得更加活跃了,走路健步如飞,眉角的微皱也烟消云散,用李州腾和凌啸的私下的话说,领导自从两位“表妹”来了以后,笑得更温和了,不但工作劲头大为增强,就连私下里常常吐出的“他娘的”也几乎要绝迹了。 两个“表妹”没有一点香港人的娇气,白天除了班,待在办事处里热情接待来访者,还街买菜,洗衣做饭,,大大的改善了常宁的生活环境,细心的李效仑发现,以前的领导,那是一件外套穿一个星期,不下乡的话,还能持续半个月之久,现在可不得了,三天两头换衣服,楞是没重样。 当然,到了夜晚,一号楼照样的宁静,常宁喜欢在办公室里接见下属和解决问题,讨厌别人在下班后来打扰自己。 甩手掌柜不等于什么也不干,关键还是抓住要害问题,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 今天常宁穿了一套深色西装,皮鞋也擦得锃亮,只是没戴领带,小小的康乐镇还没几个敢穿西装的,要是再戴领带,会显得与别人格格不入,恐怕又要被好事者编出顺口溜来了。 办公桌是一叠“群众来信”,这是李效仑派人送来的,县委办公室在康乐镇设了四个信箱,每一周都会把信箱里的群众来信整理一遍,然后把反映最集中的一类来信,整理以后交给常宁。 常宁不会具体到每封信必看,对他来说,只要知道是什么问题就可以了,他把自己的这个工作方法,叫做风吹草动法,风都刮起来了,草还能不动吗,领导的责任,就是要找出风是怎么刮起来的。 早就听说康乐镇农贸市场问题多多,群众反映强烈,没想到有这么多群众来信,有本县的,也有外地的,除了有小商小贩反映的管理混乱和收费名目繁多,还有顾客投诉的缺斤少两和脏乱差。 午九点多钟,处理了手头的事后,常宁带着李州腾出了县委大院。 康乐镇的变化还是有的,尤其是这条长一千余米的幸福大街,两边的个体小店多起来了,看来常宁的号召起了作用,很多单位都学习县信用社,把自己的临街门面房都租了出去,当然,出租所得不用交县财政,统统归本单位所有,用于办公和福利,谁不乐意做这种美事。 店多人多,幸福大街有点象当初青阳县城的县前街了,只是门面大多没有装修,略显单调。 康乐镇有一个由大操场改建而来的农贸市场,处在国道线和幸福大街交叉点附近,是由县政府、康乐镇和县工商局共同承办的,县政府出政策,康乐镇出地皮,工商局负责管理,砌一道一人多高的围墙,平整一下场地,挂一块牌子,“万锦县农贸批发零售市场”,齐了,这两年政策放开了,这里成了全县农付产品集散中心,连周边各县的商贩也吸引了不少,红火得把康乐镇原来的小菜场整得门可罗雀。 对常宁来说,逛街本来是一种享受,可惜半年多过去了,康乐镇的的人都认得他这个娃娃记,那热情的招呼劲让他有点受不了,所以他现在白天很少街,偶尔出来几回,也都是为了工作。 “领导,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有正付两位主任,主任莫春平,是莫春意部长的亲弟弟,他还兼着康乐镇工商所所长,付主任叫刘小伟,是康乐镇党委记李玉才的小舅子,以前是县烟花厂的职工。” 常宁听着,心里不禁叹息,哪里都有近亲繁殖现象啊,没想到小小的农贸市场办公室,顶多算是个股级事业单位,也藏着“高人”的亲戚。 李州腾一边介绍,一边在前面带路,因为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没有设在农贸市场里,市场旁边新建了几间三层小楼,就是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所在地在围墙开了扇门,进进出出的人还挺多。 刚走近那扇铁栅门,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喊声。 “有你们这样三天两头涨价的吗?去年是一天两元,春节一过就变成了两元五,这四月份刚来,你们转眼就要一天三元,哪有你们这样见钱眼开的。” “涨价又怎么样?这是级的规定,你要不愿意交,就别来我这里摆摊了。”这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一点也不示弱。 “你们级在哪里,我要找你们领导反映去。”另一个显然来火了,嗓门一下子高了不少。 “欢迎你向我们级反映,你是铜山人,还不知道我们万镇县的最高领导是谁,告诉你,听好了,他就是不吃辣椒善于打架的娃娃记,我们的政策就是他规定的,有胆量你就去找他。” 常宁一听到这话,眉头一皱,脸便沉了下来,心说咱几时出台过这种政策了,他娘的,娃娃记的脸岂能让你们如此抹黑。 不等常宁开口,李州腾就率先推门而进。 “刘小伟,你好大的口气呀。”李州腾喝了一声。 这是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的收费处,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一张办公桌边坐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付主任刘小伟。 刘小伟正在埋头看着手中的武侠小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猛一抬头,便立即楞住了。 “常……常记,您……您怎么来啦?” 刘小伟一脸惨白,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 常宁哼了一声,冲着李州腾使了个眼色。 李州腾手指刘小伟,冷着脸道:“刘小伟,快把莫春平叫来。” 刘小伟不敢吭声,慌忙走了出去。 常宁看着中年人问道:“这位同志,你好,不要紧张,我叫常宁,万锦县县委记。”说着,还递了一根香烟过去。 “常记,您好。” “你是铜山县人,欢迎你来万锦县做生意,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问题和意见,都说出来,我一定帮你解决。” 铜山县是个比万锦县还要穷困偏远的地区,进出的唯一一条公路就是通过万锦县的,改革开放以后,那里的很多个体户,都到万锦县来落户做生意,在农贸市场的几百个小商小贩中,铜山县人就有五六十个。 “常记,对不起,我叫马云,是铜山县小龙乡人,来万锦县做生意有三年多了,自打你们万锦县有了这个农贸市场,我和我弟弟就过来了。” 常宁笑道:“马云,驾马腾云,好名字嘛,马云同志,你们为万锦县农贸市场的繁荣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代表万锦县,衷心的感谢你们啊。” “常记,您,您太客气了。” 为了打消马云的顾虑,常宁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我今天来呀,就是接到很多群众来信,反映农贸市场存在着乱收费现象,今天要在这里召开一个现场办公会,你有什么情况,就抓紧时间跟我说。” 这个马云一看就是精明人,听了常宁的话,急忙说道:“常记,我,我只是个生意人,又是,又是外地来的,您看我……” 常宁微微点头,冲着马云调皮地眨眨眼,“所以,马云同志,请你先撤。” 马云夹了包刚走,李州腾进来说道:“领导,高付县长和柳局长来了。” 付县长高清平和工商局局长柳天悦走了进来。 高清平一脸的歉意,“常记,对不起,我来晚了。” 柳天悦年过四十,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一看就是个转业军人。 “常记,对不起,我们工商局没有做好工作……” 常宁又摆着手,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柳天悦尴尬地站在那里,不安的看着高清平。 “柳天悦同志,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存在的问题,我就不多说了,如果你不知道,可以找李州腾,我办公室里放着一堆群众来信呢……好端端的一个农贸市场,被你手下的人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你这个主管领导是干什么吃的?” 柳天悦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清平的脸也红了起来,他是主管工商的付县长,虽然刚任不久,但毕竟是他的管辖范围,看常记的架势,是瞅准了农贸市场,专门抓典型来了。 可谁都知道,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是个特殊的保垒,从主任到大门口的看门人,个个都大有来头,主任莫春平是县委组织部长莫春意的亲弟弟,付主任刘小伟是康乐镇党委记李玉才的小舅子,光这两个家伙,就是他柳天悦跨不过去的障碍。 站起身来,常宁背着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来又说道:“当兵十八年,身居野战军营长,打过仗负过伤,杀过敌人立过功……哼,狗屁战斗英雄,我看你柳天悦就是个浪得虚名的胆小鬼,十足的孬种狗熊。” 说完,常宁摔门而出。 走出农贸市场办公室,李州腾笑道:“领导,你这激将法有用吗?” “呵呵,曾经的军人,重要的就是唤回他身的杀气啊。” 0617只管点火 在农贸市场转了一圈,常宁回到县委大院后,又恢复了甩手掌柜的作风,没事儿的,啥也不管了。 板子虽然打在了工商局长柳天悦身,真正疼的却是别人。 柳天悦是军转干部,去年底分配到工商局担任党组记兼代局长,不久前的人代会后才转的正,可以说局长的位置还没坐热,农贸市场的事情出在现在,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前长期存在的问题,怪不到他的头去。 武装部是退伍军人的家,常宁一走,柳天悦顾不得先找莫春天和刘小伟两个活宝算帐,先骑自行车赶到了武装部,找他的“老级”史林风讨个主意。 史林风听了后,略一思忖,便哈哈大笑起来。 “天悦啊,你不用担心,常记这不是为难你,而是在帮你嘛。” 军人从政,不懂其中的道道,柳天悦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部长,您是了解我的,常记板着脸,非常生气的样子,可又什么指示也没留下,所以我这心里……我心里没底啊。” 史林风理解柳天悦的心情,都是军转干部,自己算是过来人了,军营是个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地方,而机关却恰好相反,往往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难怪柳天悦一时不能适应。 “哈哈,这说明你还不了解常记的工作风格,我问你,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那帮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我是说,不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那种能纲线的。” 轻轻的苦笑一下,柳天悦点了点头。 “我也是刚刚了解农贸市场的一些事情,主要是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的问题,还有就是帐目混乱,可能存在着贪污的情况,本来,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进行一番整顿……” 史林风一听就严肃起来,“天悦,这可不是小事情啊,什么服务态度恶劣,什么脏乱差,那都是空话,常记也不会拿这类小事做文章,这事……这事你得慎重对待喽。” “部长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那帮人,个个都是关糸户,莫春平是是莫部长的亲弟弟,刘小伟是镇委记李玉才的小舅子,李玉才是连着林县长的,光这两个人,我就不好下手了,再说,再说农贸市场是县府办、康乐镇和工商局三家共管,责权利不清不楚,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管和怎么管?” 史林风笑着说道:“那你不用焦急嘛,林县长和莫部长会出面的,手下人被整了,他们会坐得住吗?” 柳天悦问道:“部长,您的意思是说,我先把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的问题搞清楚,然后向常记做个汇报。至于怎么处理,我就不用负责了?” “嗯,没错,你放心,这事不管怎么折腾,也影响不了你,哈哈,你就坐着看好戏。” 史林风说得没错,常宁去农贸市场一转,一下子让刚趋平稳的万锦县政坛,又掀起了一场新的波澜。 反应最快的,就是康乐镇党委记李玉才。 农贸市场离镇政府只隔着两条小街,刘小伟被李州腾斥了句“快把莫春平找来”后,慌得出了门就直奔镇政府而来,那莫春平三天两头不来班,这会儿不知在哪儿打麻将呢,让他去哪儿找他?还是去找自己的姐夫。 李玉才瞪着喘气不已的刘小伟,心里有点发怔了,娃娃记这是什么意思?人代会的换届选举刚过去不久么,好不容易大家刚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怎么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常记他……他还说了什么?” 刘小伟擦着脸的汗水,结结巴巴的说道:“什,什么也没说,就,就板着个脸,不过,我出来时,看到高付县长和柳局长,他们两人都,都到农贸市场去了。” 玉才又狠狠的瞪了刘小伟一眼,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他是太了解了,本来就是烟花厂里好吃懒做的小混混,能在农贸市场干出什么好事来,真要被娃娃记盯,麻烦肯定不小。 “小伟,你给我听好了,马给我滚回去,找到莫春平后,把你们的屁股给我擦干净了。” “姐夫,我……你,你得帮帮我呀。”刘小伟央求道。 李玉才起身吼道:“笨蛋,还不滚,你想害死我呀。” 骂归骂,小舅子的事还得帮,不然,家里的老婆和岳父岳母就不会放过自己。 李玉才打发走刘小伟后,匆匆忙忙的赶往县委大院,不管怎样,先找到林县长,摸清娃娃记的真实意图再说。 说起来,要论这些日子里,万锦县哪位干部再郁闷,一定非李玉才莫属。 要是放在一年前,谁都会认为他李玉才是付县长的不二人选,康乐镇是万锦县的政治经济中心,和其他乡镇的一把手相比,有个见官大半级的俗称,论能力资历和政绩,他李玉才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可是,娃娃记的任,打碎了李玉才的美梦,陈茂云和高清平这些小乡小镇的一把手,都一夜之间的超越了他而成为堂堂的付县长,让他李玉才情何以堪。 “老林,你们县委县政府搞突然袭击,找了个好目标啊。” 在林正道的圈子里,李玉才和刘同安一样,是少数几个敢直呼林正道为老林的人,当年林正道被皮月桂和张福林两面夹击,四面楚歌的时候,全靠李玉才和刘同安等地方实力派支持才渡过难关,他们有这个资格。 林正道扔给李玉才一支香烟,指着办公桌的一个档案袋,有些苦涩的笑起来。 “玉才,这是常记派李州腾刚刚送过来的,我建议你拿回去看看,莫春平和你家小舅子两个活宝啊,可能要有点麻烦了,一边乱收费适摊派乱罚款,一边私自截留应该交县财政和工商局的钱供自己挥霍,问题不小啊。” “唉,小伟那小子和莫春平凑在一起,能干出啥好事哟。” “玉才啊,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是要跟钞票打交道的,莫春平好赌好玩,你家小伟好吃好喝,我劝过你的,让这两个人沾钱,能守得住吗?” 李玉才点点头,沉默半晌后说道:“老林,我有点不明白,娃娃记这是什么意思,人家当领导,是巴不得下面平安无事,他却这不是没事找事嘛,人代会的换届选举刚过去,他就冷不丁的又跳出来点火了,这,这不是让我们大家不得安宁么,你要搞人事调整,干吗不在换届选举时搞,多省事呀?” 林正道笑着说道:“省事?呵呵,这才是人家的聪明之处啊,人代会要面对老前辈们的重重阻力,大动作肯定要出大事情,所以人家玩的是迂回作战,逮谁是谁。” 李玉才也苦笑起来,“这个娃娃记,毫无征兆的跑出去点了一把火,可怎么添火怎么灭火却不管了,真让人摸不透啊。” 沉吟一下,林正道缓缓说道:“在咱们的体制内,有一种换届后遗症,很多人以为换届选举以后,自己的位置保住了,就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不思进取,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作为一把手,他是督促下面干活的,他自己可以只动动脑子开开口,但却不会让下面的人闲着没事可做,从这个方面去理解常记,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嘛。” 李玉才问道:“那么,他这一冷枪突然对准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标是冲我来的呀?” “呵呵,我看不会。” “难说,娃娃记任快大半年了,还没来过我们康乐镇的镇政府呢。” 林正道摇着头说道:“以我看呀,有三个原因,一就是我面说过的,为了防止换届选举后遗症的产生,二是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确实存在着许多问题,群众反映强烈,作为领导,当然要抓住主要问题和主要矛盾嘛,三是因为,我们县政府和范氏集团公司签订了农副产品的加工出口合作协议以后,农贸市场将会成为县农付厂收购农副产品的重要渠道,所以,常记想对农贸市场现有的经营状况进行改变……总之,我认为常记不是想针对某个人,这一点我是信任他的。” 李玉才绷起了脸,有点不高兴的说道:“那也不能搞突然袭击嘛,我李玉才是不够资格,可总得事先跟你二把手打个招呼。” “呵呵。”林正道笑着说道,“玉才啊,你别发牢骚了,农贸市场的问题,既牵涉到史林风和柳天悦,又跟莫春意那娘们脱不了干糸,还有高清平这位主管付县长,你担心什么?” 李玉才听得怔了一怔,倒吸一口凉气后,轻轻的叹道:“好个娃娃记,随便这么一弄,就把这么多人给圈进进去了。” 慢慢的收起笑脸,林正道严肃的说道:“所以嘛,你也不要等闲视之,常记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人代会期间一招杀鸡警猴,震住了一大堆人,你还是谨慎些,小心撞到人家的枪口去。” 李玉才噌的站了起来,“老林,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找莫春意那娘们去。” 0618公私兼顾 整个下午,常宁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去了乡下,回到一号楼时,已是掌灯时分了,说是下乡检查工作,其实是为了躲开县委大院里的“好戏”,莫春意和李玉才向来不对付,农贸市场的事出来后,两个人的摩擦在所难免。 果然,常常告诉常宁说,下班后来过三拨人,除了莫春意和李玉才,还有县委办主任李效仑。 常宁坏坏的一笑,伸手在常常的小屁股抽了一下,“丫头,甭管他们,下班以后关起了门,就是咱们三人世界,呵呵,生活高于一切嘛。” 常常俏脸一红,在常宁的手拧了一把,吃吃一笑道:“哥哥,我看你呀,一点都不象县委记呢。”说着,身子却反而挂到了常宁的身,两个小山包紧紧的贴到他的脸去。 “呵呵,谁说咱不像县委记,咱就狠狠的整他。”一边说,常宁一边抱起常常,“丫头,你可别长胖啊,不然,咱可不理你喽。” 陈思思从厨房里出来,红着脸说:“小少爷,难怪这里的人都叫你娃娃记呢。” 常宁一瞪眼,另一只手早把陈思思拉了过来,“你这个资产阶级娘们,小心我专政你呀。” 常常和陈思思互视一眼,齐心合力的将常宁按在了沙发。 “呵呵,想造反啊……没门……”常宁的魔爪乱舞,惹得陈思思和常常格格而笑。 自从有了孩子,陈思思和常常身的变化是巨大的,至少在常宁眼里,香港女人和内地女人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常常是常宁的发小,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点秘密,每当日趋成熟的常常总是漾溢着幸福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欣慰的,是他把单纯的丫头变成了女人,而且能独挡一面的担成公司赋予的重任。 陈思思则变得更加理性和随和,她还是改不过口来,仍然喊常宁为小少爷,即使有了两人的“爱情结晶”,但在香港的“初次”留下的阴影,似乎还埋在她的心底,每每想起,常宁心里是充满内疚。 常宁坐在沙发左拥右抱,一边笑道:“两个臭丫头,哥哥没带你们出去玩,该不会不高兴?”常常一撇小嘴道:“假惺惺,我们是来工作的,谁要来你这穷山沟来玩呀。”陈思思也道:“就是么,我们是为了工作。”常宁坏笑道:“口是心非,白天是为了工作,那晚呢?为啥老缠着我不放呀。”常常振振有词道:“那是你的义务,你想不负责都不行。”常宁一听就更乐了,“他娘的,幸亏我本领高强,要不然准被你们两个小妖精给毁了。” 陈思思和常常的脸更红了,陈思思低声问:“小少爷,你,你是不是烦我们了?”常宁笑着摇头,“傻丫头,别胡思乱想,我巴不得你们天天在我身边呢。”常常笑道:“思思姐,我们两个人侍候着,有人洗衣服有人做饭,人家美着呢。”常宁又摇起了头,“美?就你俩的厨艺,我真是无话可说了。”陈思思红着脸道:“我们不正在学习么,下次保证让你称心如意。”常常笑道:“哥哥,你就知足,你小时候饿肚子的时候,好象还说过我的厨艺天下第一呢。”常宁乐呵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你们俩要注意学习,与时俱进嘛。” 常常说道:“哥哥,根据你的安排,我负责的劳务输出这一块,已经超额完成了,到今天下午为止,有一千一百三十七位农民工已经签订的协议,现在青阳那边有其他公司委托我们招工,丁记也特地打来了电话,你看怎么办?” “哎,这个忙一定得帮,你把公司办事处当成青阳开发区的办事处好了,劳务输出是我们万锦县扶贫攻坚的头等大事,你最好给我输出三千人,一年下来,只要每个农民工能带回家一千元的收入,对人均收入才一百八十元的万锦县来说,就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啊。” 陈思思说道:“小少爷说得对,我发现这里的人观念很落后,好象一直习惯于落后习惯于国家的扶持救济,劳务输出的好处,不但能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是,让他们见识外面的世界,彻底改变他们的旧思想旧观念。” “就是么。”常常笑着说道,“开始还没人愿意报名呢,后来听说是常大记家的开的公司,还可以报销来回的路费,他们才逐渐的接受了,有好多人还说,娃娃记这人说话靠谱,他家的公司一定也错不了。”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他娘的,他们还以为我们在贩卖人口呢,本记就当作人质好了,年底要是赚不了钱,就让他们找我算帐好了。” 陈思思拿过茶几的一份电报,给常宁看了一下后说道:“小少爷,县农付厂的设备下周就能到达,加运费,总价值一百八十万元,根据已签订的协议,我们青阳分公司拨付给农付厂两百万的预付款,也可以随时通过银行拨过来。” 常宁从沙发边站起来,在客厅里来了踱了几圈,“等设备和资金到位后,你们把各类农副产品的收购标准、指导价格和其他技术指标交给他们后,其他就不要插手了,不能什么都帮着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摸索努力,不然的话,他们会象个孩子似的,永远也长不大的。” 陈思思点点头说道:“那倒是,我们严把一个质量关就行了,农副产品的出口,质量检测是最关键的,其他环节可以不管,但农付厂开工后,青阳公司应该派两个技术监察人员过来。”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咱们这就叫公私兼顾,只要不亏本就行,丫头们,工作谈完了,该吃饭了。” 陈思思和常常来了这么多天,每顿饭都是在常宁的唠叨声中结束的,这次也不例外,常宁用尽了所有能拿得出来的批评词句,把两个丫头烧的每个菜都贬了个遍,然后照样狼吞虎咽的抢着吃了个饱,不管怎么样,丫头们的厨艺最差,也比那该死的逢菜必辣强多了。 即使拍着饱得不能再饱的肚子,常宁的嘴还是喋喋不休,搞得陈思思和常常哭笑不得,少爷的臭脾气就是这样,两个人相视一眼,懒得再去理会。 幸亏电话响了起来,及时转移了常宁的注意力。 “喂,您是哪一位?” “领导,我是李效仑啊。” “哦,是效仑呀,怎么,有什么事吗?”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你吃饭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下班以后谈工作,可是,可是你搞的这一曲,我心里没底啊。” 常宁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一曲呀,效仑,你说的是什么事啊。” “领导,你跑到农贸市场去点了一把火后,就撒手不管了,可是,县委大院都快乱套了呢。” 常宁思忖着道:“不会,就农贸市场那点小事,跟我们县委大院有什么关糸?” “嘿嘿,领导啊,你又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莫春意的弟弟身牵其中,李玉才的小舅子也脱不了干糸,这两位今天掐了一个下午,都吵到拍桌子摔杯子的地步了,领导你躲开了,林正道又袖手旁观,这事怎么了结?” 常宁笑问道:“呵呵,人家吵架是人家的事,关你县委办主任什么事呢?” “莫春意和李玉才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闹到了我这里,他们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有林正道撑腰,领导你说,我能有资格管吗?” 常宁乐道:“效仑啊,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我知道,领导你拿农贸市场做文章,一方面是农贸市场管理办确实存在着相当严重的问题,群众反映强烈,另一方面,农副产品出口加工协议签订后,以农贸市场的现有管理体制,三家共管,责权利不清,管理混乱,成了农,付产品从农民的自产自销到商品转化的一个瓶颈,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还有,领导你对农贸市场管理办动手,可能还有更深的考虑。” 常宁严肃的说道:“是的,我还有更深一步的考虑,效仑,我们的这次人代会换届选举,其实根本没有触动整个干部队伍的现行结构,人代会只是按正常的程序,调整了一部分正科级干部,而对更为庞大的付科级干部队伍,没有丝毫的触动,因此,我们在下一步的干部队伍建设中,要大规模的调整各乡镇和局委办的付职干部,农贸市场管理办只还过首当其冲罢了。” 李效仑笑道:“领导,我明白了,难怪林正道也在看热闹,他一定也看出你的意图来了。” “所以,你也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安安稳稳的坐山观虎斗。” 放下电话,常宁一边挫着双手,一边自得的哼起了小曲。 常常从厨房出来,挽着陈思思的胳膊,瞧着常宁笑起来,“哥哥,你这个傻呵呵的样子,一定是肚子里想出整人的鬼主意了。” “呵呵,没错没错。”常宁冲过来,一手一个抱了起来,边笑边往楼走。 “我想到了一个整你们两个的好主意,呵呵……” 0619坐山观虎斗 可以预料到的是,常宁班的时候,办公室的外间坐满了人,除了县纪委记郭秋平、组织部长莫春意和付县长高清平,还有康乐镇党委记李玉才和县工商局长柳天悦。 不过,第一个进入常宁办公室的还是踩着点而来的县长林正道。 “常记,你今天午有得忙了啊。” 指着门外的方向,林正道微笑着,常宁说过几次,让林正道私下直呼其名,可他是个谨慎的人,懂得如何摆正二把手的位置,除了坚持称常宁为常记,还每每在语气添加了尊重的成份。 “呵呵,一石激起千层浪,我是始作俑者,唱的是黑脸,可你县长大人也袖手旁观,连个白脸都不唱,有点说不过去嘛。” 常宁一以贯之的笑着,心里知道林正道是来摸底的,可农贸市场这把火究竟要烧多旺,连他自己也心里没数呢。 “领导的意图不吃透,我怎么好随便发言么。” 林正道认真的说着,话语中把自己放到下属的位置,分明是彻底承认了常宁在万锦县不可动摇的核心地位。 常宁莫名的点着头,一付深沉的样子,他当然看得出,林正道是在努力的弥补两人之间的隔阂,春节期间林正道暗中去地委活动的事,其实他并没有放在心,恰恰相反,他对林正道暗中攀高枝的行为,心里是充分理解的,只要不危及到自己,他乐意手下人都去攀高枝,免得将来自己走后,万锦县陷入混乱状态。 “老林,不知你听说了没有,面要大换班了哦。” 林正道一怔,这方面的消息,他当然不如常宁的多,“常记,你是说,咱们地委的领导班子要有调整?” 常宁缓缓的点着头,这个消息,是他昨晚和桑梅莹通电话时知道的,虽然只是省委组织部的初步意见,但既然桑梅莹说了出来,那就基本是捌玖不离十了。 “顾记调走是计划内的事,王专员么,我也颇感意外的,一二把手两个人同时调走,有点不寻常啊。” 林正道问道:“地委领导班子的其他成员呢?” “还没听说,不过,应该也有同步微调。” 沉吟一下,林正道试探着问:“地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对我们的工作会有影响吗?” “老林啊,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了,我也正在担心呢,就两件事,第一,我们的退林还民计划,涉及到政策的大是大非问题,不知道新领导会怎么看,第二,地区所属的几家座落在我们万锦县的地方国营企业,原来要甩给我们的,被我顶了回去,新领导来了之后,会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硬塞给我们……唉,伤脑筋啊。” 林正道又问道:“既然小道消息都出来了,那新领导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嗯,不出月底之前。” 林正道微微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领导有新政,还真是不好说,我们管不了面的事,可眼下这事怎么办,那几位都还在外面等着呢。” 轻声一笑,“是啊是啊,既然都来了,就让他们进来。” 林正道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你们都进来。” 郭秋平和莫春意领头,高清平和李玉才柳天悦都走了进来。 常宁的眉头一皱,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莫春意同志,李玉才同志,你们都是我们万锦县的领导,一言一行都要严格体现一名xx党员的基本操守,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于昨天下午的事,县委大院是个庄严的地方,不是你们吵架骂街的去处……” 莫春意的脸红了起来,李玉才则不敢直视常宁的眼睛,把脸转向了林正道。 “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的问题,是确凿的严重的,谁也掩盖不了,既然莫春平是你莫春意的弟弟,刘小伟是你李玉才的小舅子,那我就给你们两位一个面子,在你们的督促下,莫春平和刘小伟停职检查,一个星期内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在济问题,该退赔的,一分都不能少,然后,等候组织的最终处理。” “常记……”李玉才欲言又止。 林正道严厉的目光,盯在了李玉才的脸,“怎么,常记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哼,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等刘小伟的事搞清楚以后,再谈你自己的问题。” 说来也真让林正道难堪,毕竟李玉才是自己的得力干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等于是自己在全县的广大干部面前出洋相。 另一边的莫春意心里更加难受,常宁始终没有正眼看她,让她越发的不知手措,自从人代会开始,常宁有意无意的冷落疏远她,此番又毫无征兆的对她的亲弟弟下手,怎不令她忐忑,要知道,当年在皮月桂的庇护下,几曾经受过如此的冲击和遭遇? 常宁还是冷着脸,右手淡淡的摆了两下。 莫春意和李玉才互视一眼,悻悻的退出了办公室。 郭秋平关办公室的门,“常记,林县长,不是我跟莫春意同志和李玉才同志过不去,你们两位这么处置农贸市场管理办的事,我可有意见了。” 常宁淡淡一笑,掏出香烟分了一遍,心里一边偷着直乐,有意见好呀,咱就怕你没有意见呢。 林正道一边主动给郭秋平手的香烟点火,一边笑着说道:“秋平同志,不要急嘛,问题总会解决的。” 常宁把目光投向了高清平和柳天悦。 “高付县长,柳局长,农贸市场管理办的整顿工作,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高清平说道:“常记,审计局和监察局的同志已经进驻农贸市场管理办,原管理办的干部职工,一律暂停工作,接受调查。” 柳天悦补充道:“常记,农贸市场管理办原有正式编制五人,其中干部两人职工三人,另外还有临时工四人,现在我们工商局新派了一名干部和两名职工,按规定,另外所缺的人员,要由康乐镇政府派出……” 常宁摆着手,打断了柳天悦的话。 “我看要改变以前的人事制度了,天悦同志,从今以后,县农贸市场管理办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由你们工商局负责派出,也就是说,以后农贸市场的管理权,就由你们工商局一家负责,出了问题,我就找你们工商局算帐,主任由你亲自兼任,另外你再派两名专职付主任过去。” 旁边的林正道听得心里一叹,好么,一下子把农贸市场从康乐镇那里剥离开了,李玉才要是知道自己丢了一块大肥肉,非气得直骂娘不可。 柳天悦起身道:“常记,那我现在就回去,抓紧时间落实您的指示。” 常宁微笑着说道:“柳局长,别把领导所有的话都当指示哟。” 高清平也站了起来,“常记,我,我也先回去了。” 待到高清平和柳天悦离开后,林正道笑着说道:“常记,你这是连打带消用得妙啊,既查办了莫春平和刘小伟这两个小混蛋,又把农贸市场的管理权理清了,一举两得么。” 常宁笑而不语。 郭秋平也跟着笑起来,“老林,李玉才可是把农贸市场当作他们康乐镇的摇钱树啊,常记这一手玩得绝,乘机把他的摇钱树给砍了,李玉才肯定心疼得要命哟。” 常宁一听,连忙摇着手道:“哎哎,你们两位搞搞清楚了,我不是不把钱分给他们康乐镇,只不过不象过去那样天天分钱罢了,呵呵,老林啊,李玉才不会连这点也想不通。” “别理他,刘小伟的事就够他喝一壶了,他哪敢再噜哩叭嗦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嘛。”常宁坏坏的笑道,“老林啊,李玉才要是来找我,我就说是你的决定,你可不能耍赖啊。” 林正道苦笑一声,“领导指示,我坚决执行就是了。” 本想乘机探一探常宁的底,碍于郭秋平在场,林正道打消了原来的念头,再聊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郭秋平又一次关办公室的门,转过身问道:“常记,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呀?” “呵呵,坐坐,坐下慢慢说嘛。” 郭秋平一屁股坐下,略有不满的说道:“那个莫春平和刘小伟的问题,我们纪委完全可以直接介入么,你领导要是碍着林正道莫春意的面子,不敢下命令,我可以负全部责任。” 常宁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摊摊双手说道:“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吗?我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吗?我是需要下属帮我承担责任的人吗?” 郭秋平道:“我想不是。” 郭秋平和莫林正道莫春意和李玉才不对付,想乘机利用农贸市场的问题搞点事出来,其实真中常宁的下怀,只有他们互相掐起来,坐山观虎斗才更有实际意义嘛。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反对你们纪委介入调查了?人家审计局监察局也要工作嘛,按照工作程序,他们本来就跑在你们纪委的前面。” 郭秋平闻言,终于笑了起来,“呵呵,常记你真行,我代表纪委谢谢你的支持了。” 常宁急忙提醒道:“不过,你老郭可得悠着点啊,千万别搞出大场面哟。” 0620突如其来 计划没有变化快,正当常宁打着他的如意小算盘,准备借着在县农贸市场点起的这把火,在全县的中层干部队伍中掀起一场惊涛波澜的时候,商洛来的电话让他及时的刹住了车。!。 “小常,最近这段时间最好安份守己点啊。” 常宁一怔,第六感觉告诉他,地委领导班子的调整不但提前来临了,说不定还是意外的变故促成的。 “商姐,是不是有人出事啦?” “是的,万川县常务付县长狄大有,你应该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为了万锦县向万川县供水的协议,他好象还跟你呛了一阵来着。” 常宁笑道:“呵呵,没错,他怎么了?” “他被省纪委双规了。” 常宁奇道:“等等,我说商姐,狄大有一个小小的常务付县长,有事也该地区纪委管着啊,这省纪委介入,这,这不是用牛刀杀鸡嘛。” 商洛严肃的说道:“所以,狄大有被双规,地委也是刚刚知道,搞得顾记和王专员很被动,据省纪委专案组的初步通报,这个狄大有利用职权,向下面的一些乡镇企业收取了不少好处费,然后反过来呢,为了在这次人代会换届选举中获得进步,他又到处请客送礼,可能,可能还出现了用现金行贿的情况,人家的举报信是直接寄给省纪委的,又可能牵涉到地委的某些领导干部,因此,省纪委就直接立案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这个狄大有,看着象个五大三粗的样子,没想到还会玩点花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常啊,总之,地委班子马就要有所调整了,很可能就是这一周之内的事,这段时间内,你们万锦县最好不要有动静啊。” 商洛因为要急着去开会,没有细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常宁细细琢磨了商洛的话,估计事情一定比她说的还要严重。 果然,刚吃过午饭,正准备在办公室里小息一会,李效仑就匆忙过来了。 “领导,不得了了,锦江和万川都地震了。” 淡淡的一笑,常宁问道:“效仑同志,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万锦万川两县仅一河之隔,打断骨头连着筋,狄大有出事,会不会牵涉到我们万锦县的人?” “领导的消息,比我的快多了么。”李效仑笑着说道,“这一点请领导放心,我们万锦县别看和万川县紧挨着,但这二十多年来,干部互相调动很少,至于那个狄大有,一个不学无术眼高于顶的家伙,他哪会跟我们贫穷县的人打交道,据我所知,这家伙在咱们万锦县还真没有一个体制内的朋。” “嗯……事不关己才从容啊。”常宁一边点头一边感叹,“人无钱容易自卑,人有钱容易犯傻,商品经济带来的不光是富裕,还有不可避免的腐败现象啊。” 李效仑陪着小心说道:“是啊,我刚得到消息,省纪委专案组已正式公开的进驻万川县,除了狄大有,万川县还被带走了一另一名常委和一名主管乡镇企业的付县长,此外,还有三名局长和两个乡镇的头头。” “那么,锦江那边呢?”常宁吸着烟问道。 常宁也在为自己的老朋担心,李耀先作为万川县县委记,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当然难辞其咎。 李效仑说道:“地委办主任高洋是万川县出来的,他简直就是狄大有的保护神,这回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我听说省纪委专案组的同志,亲自去过他的办公室,牵涉多深还不知道,但地委和行政公署下面,好象被专案组带走了五六个头头。” 略为沉吟一下,常宁又问道:“我记得,顾记好象在万川县待过不少年头?” 李效仑笑道:“领导说得是,不过,这个狄大有可是个另类,他这个付县长,其实是王专员一手提拨起来的,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好象缺点心眼,可硬是敢脚踩两条船,既和王专员关糸密切,又和顾记的亲信高洋常来常往,反正平时看着,不讨人烦。” “呵呵,我就烦他,他娘的,我就烦死他了。”常宁笑了起来。 这时,李州腾推门而进。 “领导,刚接到地委办公室陈付主任的电话,请你参加明天午九点举行的地委常委扩大会议。” 常宁和李效仑相视一眼,来得好快啊。 “效仑,我想现在就赶到锦江去。”常宁站起身来说道。 李效仑不敢多问,小心翼翼的说道:“领导,我们县里,是不是也要有所准备啊。” 常宁边走边说道:“林县长那边,你告诉他一声我的行踪就行了,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倒是郭秋平那里,麻烦你跑一趟县纪委,告诉他,近期暂停对县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的调查,案子当然不能撤销,就算立而缓查,还有莫春意那里,你也打个招呼,想要平安无事,就给我悠着点,别整老娘们骂街撒泼那一套。” 之所以特别强调不出事,常宁是为了不给地委添乱,也是不给自己的万锦县添乱,一把手的领导才能,在这种微妙关头最显本事,省纪委正在身边查着呢,只有神经不经常的人才会闹出动静来。 没带李州腾和凌啸,打了个电话给陈思思和常常后,常宁自己驾着车出发了。 越野车很快就开进了锦川市市区。 常宁先在地委招待所登记了一个房间,拿了房门钥匙转身欲走,后背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正是万川县县委记李耀先。 两个人来到了常宁的房间。 “李哥,快说说,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常宁一边问,一边递给李耀先一支香烟。 “谢谢,谢谢老弟你还能关心我,唉……突如其来,防不胜防啊。”李耀先一脸的疲态,人也仿佛苍老了许多,长叹一声后,继续说道,“我就不噜嗦了,事情你都知道了,小常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不善于打交道,这省委地委没有能说得话的人,老哥我这回要栽在西江喽。” 常宁说道:“李哥,没这么严重,你只要自己没事,狄大有他最坏,也坏不到你头去嘛。” 嘴里说着,常宁心里想道,听说李耀先本来有希望进入新一届地委常委班子的,狄大有东窗事发,他的进步当然也就影响了。 “不管怎么说,万川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两名常委进去了,我这个县委记岂能脱得了干糸,退一万步说,光这领导责任,监管不力,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常宁点着头,李耀先说得没错,一把手就是一个领导班子的班长,班里人出事惊动了省委,你一把手一点责任也没有,怎么说得过去呢。 “李哥啊,你也别焦急,先住下,正好我要找顾记,顺便帮着问一下你的事,你看行不?” 李耀先闻言,又忙不迭的道起谢来,毕竟是一起被异地交流过来的干部,放眼整个锦江地区,常宁才是他最信得过的人。 常宁拨通了顾思明的电话。 “顾记,您好,我是万锦县常宁,请问您有空吗,我现在在地委招待所,想向您汇报工作。”常宁恭敬地说道。 “是小常啊,这样,半个小时以后,你来我的办公室。”顾思明的话音里,分明透着疲惫之意。 半个小时以后,常宁走进顾思明的办公室,只见顾思明正坐在沙发,戴着一付老花眼镜看着文件。 “小老乡来了,坐坐。”每次常宁到来,顾思明都要开句玩笑话,今天也不例外,只可惜微笑里掺杂着苦涩,看去也是更加的苍老。 待常宁坐下,顾思明微笑着问道:“小常,你是来参加明天的会议?” “是的,接到地委办的通知之后就来了。”常宁说道。 “嗯……小常,事情你都知道了,这一次,我估计真的要离开锦江了,当然,比我事先预想的要提前,离开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喽。” 尽管早就有所知道,但听到顾思明亲口说自己要离开,常宁也得有个正确的态度,他急忙问道:“顾记,出了什么事了?狄大有的事,跟您没有关糸么。” 顾思明笑着说道:“明知故问,但我还是要感谢你对我个人的信任,不管怎么说,咱们锦江地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双规了十余个正科级以的干部,作为地委记,我当然有责任嘛” 顿了顿,顾思明继续说道:“省委组织部马要对我们锦江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力度不小啊。” “顾记,我听说,听说王专员也要调走?”常宁试探着问道。 顾思明缓缓的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应该是,我不是为自己推卸责任,说起来,他的责任不比我少嘛。” “那么,那么李耀先同志他,他会有影响吗?” “哦……这事你放心,影响肯定有,但不会动他的位置的。”顾思明摆了摆手说道。 常宁闻言,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0621大换班 常宁带回来顾思明的话,让李耀先吃下了一颗定心丸,眉头一舒,闲着也是闲着,主动的表示,要出去搞点酒菜小酌一番。 那时候不比现在,当领导的能私下聚在一块,找个没外人的地方,边喝酒边侃大山,就算得是最大的享受了。 常宁懒得干跑腿的活,但钞票总归是他掏的,谁让他是圈子里的有钱人呢。 李耀先也不多客气,推辞了两句,接了常宁的钱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李耀先就回来了,除了酒和几包花生米,身后还多了几个人。 常宁靠在床,一瞅就乐了,真是应了古人那句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来的几位都是县委记,铜山县的方振国,长广县的刘玉龙,兴华县的李纬,敢情大伙都是急性子啊。 刘玉龙四十多岁,是有名的乐天派,见了常宁,就扑过来一边掀他的被子一边打趣,“好你个小常,这么早就过来,想甩了我们哥几个吃独食啊。” 常宁一边分香烟,一边乐道:“呵呵,睁着眼睛说瞎话,脱了裤子放臭屁,他娘的,老刘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天掉下金元宝,也掉不到我们万锦县去嘛。” 四十刚到的李纬,走过来拍了拍常宁的肩膀,算是打过了招呼,“小常,你甭理这条臭龙,他是狗嘴里不吐象牙,来来来,哥几个先喝起来。” 床摊了几张报纸权当酒桌,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摆开了酒场。 常宁凑到方振国身边,为他嘴叼着的香烟点了火,“方老哥,你一向可好啊。” “嘿嘿,就那样,就那样。” 方振国今年五十一岁,是锦江地区九县一市十个一把手中,最为年长的一个,常宁心目中的忠厚长者,文化不高,资历颇老,十一岁就参加游击队,建国前就参加革命的老前辈,铜山县全境均是山地,在整个锦江地区,人口最少,经济最为落后。 说来也怪,都是县委记,平时碰不到一起,只能在电话里说几句,见了面却能亲如兄弟,无话不谈,哪怕是各为其主,属于志不同道不合的,也能和睦相处。 象刘玉龙和李纬,一个是顾记的人,一个紧跟着王专员,都可谓一心不二,可但逢开会,必会凑到一块,喝酒嘻闹,亲热得象对兄弟。 又比如方振国和刘玉龙,当初方振国还是长广县县委记的时候,刘玉龙就是他手下的县长,两个人斗得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仗着顾思明的支持,刘玉龙当了县委记,方振国可谓是灰溜溜的被平调到最贫穷最偏远的铜山县,可两个人见了面,竟照样还能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其实也不奇怪,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方振国是个逍遥派,哪个领导都不跟,贬到铜山县也不怨天骂地,依然是革命的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拧。 “小常,听老李说,你见过顾记了?”方振国喝了几口白酒,笑眯眯的问道。 常宁点头道:“是啊,顾记明确说了,老李没有事。” 方振国和李耀先都是老实人,可谓惺惺相惜,听了常宁的话,嘴里便念叨道:“那就好,那就好么。” 李耀先举着酒杯,表示了一下敬意,“全仗兄弟们仗义,耀先无以为报,啥也不说,全在这酒里了。” 说着,仰脖便喝,满杯白酒一干二净。 刘玉龙冲着常宁说道:“小常,你小子是消息灵通人士,快给我们说说,有什么内幕情报。” 常宁笑问:“比方说?” 不等刘玉龙开口,李纬抢着道:“比方说,听说这次动静很大,难道就没有墙里开花的主?” 常宁笑着说道:“方老哥年龄所限,李哥这次要负点领导责任,记过处分肯定跑不了,我是嘴无毛办事不牢,我们三个是不会开花了,在座的,就是刘兄李兄两位还有希望喽。” 方振国笑道:“小常,酒桌之,莫谈国是,喝酒喝酒。” 说得也是,方振国的话,及时改变了话题。 其实,过了一夜,不是什么都明白了么。 政坛的人事更迭,象夏日的台风,说来就来,来得又快又猛,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躲无可躲。 午还是地委常委扩大会议,会议还没有结束,就接到省委办公厅的通知,省委付记吴天明和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将于下午两点钟到达锦江。 地委领导班子的调整会议,有资格与会的,是各县市的常委领导班子和其他付处级以干部,和地区所属各部委局办的党组成员。 下午两点还差二十多分钟,常宁一个人晃悠悠的来到了地委大礼堂。 本来常宁还认为自己应该来得早了,结果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到达的领导已经很多,大礼堂前早已经停满了各县市领导的车子。 常宁找到林正道郭秋平他们,正要坐下,却被方振国拉了过去,一老一小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离其他人远远的,也不说话,相视一笑,便吞云吐雾起来。 在这种环境里,气氛总是有些沉闷,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是对地区一级干部进行调整,紧接着的肯定是全地区的一次大洗牌,谁能够在以后的日子里获得利益,谁又会倒霉,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谁也难免有不好的心情。 锦江地委的大礼堂内,早已布置得很是庄严肃穆,各县市和各地属部门的领导,如履簿冰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大礼堂,以前开会时互相之间大声喧哗嘻笑的情形没有了,互相认识的人都仅仅只是点头招呼,在这样的时刻,大家感到能够低调的就一定要低调,当然了,还是有一些人,象常宁一样,因为事先知道了一些情况,知道了情况之后就更加失去了讲话吹牛谈天的兴趣。 顾思明和王铁林陪着省委副记吴天明和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从大礼堂正门缓缓而入。 放眼看去,跟在顾思明王铁林身后的人,老班子里的人,除了被双规的地委办主任高洋之外,有几个人也不在了,代之以几张陌生的面孔。 主持会议的当然是地委记顾思明,从他的身,根本看不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同志们,今天召开这次会议,是宣布西江省委对我们锦江地区的人事任命决定,不论如何调整,希望同志们都能够正确认识正确对待,下面,请省委组织部黎昌洪部长,宣布省委对锦江地区领导班子的调整决定。” 顾思明带着些许失落之感,例行公事的完成了开场白。 热烈的掌声,带着忐忑也带着期待。 黎昌洪站起了身,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道:“经省委研究决定,对锦江地委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决定任命余文良同志为锦江地委委员、常委、记,原锦江地委记顾思明同志另有任用,不再担任锦江地委记,任命陈松同志为锦江地委委员、常委、副记、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原锦江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同志不再担任锦江地委付记和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另有任用……” 礼堂里的秩序有些乱了,显然,大多数与会者都有些意外,锦江地委的一二把手竟然被一齐换掉,大家心中真的感觉五味杂陈,犹如波涛潜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必然因为这巨大的变故而瞬间瓦解。 老班子里,保留的人是:付记马玉定,付记商洛,组织部长张小明,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军分区司令田江。 会场中的气氛更显沉闷压抑了,一个个新名字的冒出,让大家的心里充满了百般滋味,就连常宁也难得聚精会神了一回。 纪委记童汉林,从省纪委调来的,宣传部长肖兰,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原是省委宣传部的一名处长,常务付专员李国平,原是省农业厅农机处处长,统战部长杜北群,原是九岭地区的一名县委记,地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看年龄不过四十,是省委党校下来的锦江地委所在地锦川市市委记姚健,是从南江市调过来的,看着顶多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十足的少壮派,和常宁有得一拚。 大换班啊。 黎昌洪宣布完后,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原位。 顾思明的脸露出了些许微笑,对着麦克风说道:“下面,请省委吴副记讲话。”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我今天就讲四点,第一,这次对锦江地委领导班子的调整,是省委的集体决定,是一次例行调整,同志们一定要服从组织的决定,要紧紧团结在新的地委周围,把各项工作做好,第二,锦江地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就不在这里讲了,教训深刻,同志们要引以为戒,第三,省委充分肯定顾思明王铁林等同志的工作,锦江地区的广大党员干部,是一支具有战斗力的队伍,省委充分相信,同志们一定能够把锦江的各方面工作搞去,最后,希望锦江地区的广大党员干部们,要努力适应新形势的需要,紧跟改革开放的时代步伐,解放思想,转变观念,确保稳定和发展,检查不足,提升工作水平,提升自我修养……” 0622麻烦要来了 说的都是一些套话,常宁又习惯的走神了,吴付记虽然是老爷子的人,也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过,小老头长得蛮可爱蛮精神的,有点象当年青阳县老记刘为明的影子,让常宁多了几分亲切之感。!。 紧接着,就是新领导们走马灯似的表态,都说了些什么,常宁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会议终于结束了。 常宁和方振国刚走出大礼堂,地委办公室付主任陈光辉走过来说道:“常记,请你留步。” “陈付主任,你好,莫非你要请我喝酒。” “呵呵,省委吴付记要你去一下。” 这是一间小会客室,只有吴天明一个人在,他正背着双手,聚精会神的欣赏着墙的油画。 “吴记,您好。”常宁走前去,恭敬的说道。 吴天明回过身来,脸绽放着笑容,端详着常宁稚气的脸。 常宁也是露出灿烂的笑脸,笔挺的站着,颇有点玉树临风的样子。 “果然是年轻啊,小常,你和你爸爸长得真像啊。”吴天明赞叹一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个头,这脸型,还有这眼神……分毫不差啊。” 吴天明喃喃而道,仿佛一下子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吴记,您,您认识我爸爸?” 吴天明亲热的挽住常宁的胳膊,拉到沙发坐下后,笑着说道: “认识?岂止是认识,在你爸爸十三岁到二十一岁的八年期间,我就在你爷爷身边当秘,你爸爸每次在外面惹的事,几乎都是我出面处理的,你爷爷要惩罚你爸爸的时候,我那里就是你爸爸最后的避风港,以至于你爷爷都骂我是帮凶,呵呵,你说我认识不认识你爸爸?” 常宁若有所思,既而恍然大悟,“噢……吴记,原来您就是余振夫叔叔常提到的……” “呵呵,别不好意思嘛,在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因为我个子矮,大家都叫小吴子,老爷子也这么叫我……当然,你不能叫我小吴子,否则我会打你屁股,呵呵,不过吴记可有点生分了嘛,论辈份,你起码得叫我吴叔叔。” 常宁笑着,赶紧道:“吴叔叔。” 吴天明点着头,感叹着说道:“世事无常亦有常,老爷子几十年来,耿耿于怀你爸爸的叛逆性格,长子出走,心头之痛那,可一个优秀杰出的长孙横空出世,老爷子当无憾无疚矣。” “吴叔叔,您,您过奖了。” “哎,你的英勇事迹,我可都知道哟。”吴天明调皮的挤了挤眼睛,呵呵的笑道,“当年我和你爸爸两个呀,有点臭味相投,所以,老爷子说,看样子你小子在我这里也待不长,那就回你老家黑河省去,就这么着,我一直在黑河省工作,可去年十月份,老爷子把我找了去,说你小子挪挪窝,我当然不干,我都六十岁的人了,早该回家抱孙子了,不去不去,升我官也不去……呵呵,后来老爷子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就动心了,得,我就这么着来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吴叔叔,我只是泥鳅掀浪,小打小闹,这不,现在让我当这个县委记,是越当越糊涂了。” 吴天明笑问道:“小常,你其实明白得很,你只是和今天大多数与会者一样,对这次人事调整不太理解?” “吴叔叔,我有这么几个不明白,一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人事调整的动静这么大,一二把手一起走不是不可以,可十三个人一下子换掉七个,简直是大换班么,二不明白,这次没有一个本地干部受到提拨,明摆着是不信任并打压本地干部么,这会为以后的工作留下严重的后患,三不明白,狄大有的事情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就把半个常委班子给端掉了,这不是向所有人表明,常委们都和狄大有的案子有牵连么。” 吴天明沉默半晌,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常你说得对,我和你是一样的看法……但是,在这件事的处置,我是省委常委会里的少数派。” “噢……我明白了,是有人对锦江地区的现状不满。” “呵呵,你哪里是不明白,其实是明白得很嘛。” 吴天明笑着站了起来。 常宁也赶紧起身,“吴叔叔,我看新来的这两位,有点来头。” “果然是眼光毒辣,小半仙的外号,名不虚传嘛。”吴天明赞道,“嗯,继续说下去。” “可以肯定,这新来的一二把手,准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吴天明点点头,又一次挽住常宁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缓缓的说道:“小常,你记住,在这个体制内,任何活动任何事情都和政治有关,政治是什么,谁也说不明白,却又无处不在,谁也绕不过去……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努力的体会它适应它。” 常宁低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斗争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人,我必犯人。” “余文良是李玮青省长的人,陈松是属于省委付记陈海林那边的,和你的老领导孙华洋同属一派,至于其他几位,你以后自会知道的……总之,他们会找你麻烦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喽。” 从吴天明那里告辞出来后,常宁直接回到招待所,县里的其他人都匆匆的回县里去了,正当他提起文件包准备打道回府时,李耀先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常,地委办通知,我们还不能走,新来的余记和陈专员要找我们谈话。” “就是我们两个吗?” 李耀先说道:“不是,我刚才看到老方他们都还在,应该是所有的县市一把手都在。” “哦,那什么时候找我们谈话呢?” “这个么,还真不知道,领导们正在开见面会,只说让我们在招待所待命。” 常宁往床一躺,一边点烟一边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他娘的,当我们是佣人还是保姆,咱们可都是县委记,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他们竟然要让我们在这里待命,简直是笑话嘛。” 苦笑几声,李耀先轻叹着,“唉,小常,咱们还是忍忍,都说是新官任三把火,这大概是要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消消气消消气,免得撞到人家枪口去。” 这时,方振国端着大茶缸推门进来,乐呵呵的说道:“怕什么呀,既来之则安之嘛。” 李耀先苦笑道:“老方,你这是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我们怎么能跟你比,你是老革命老资格,再这么着,人家总要给点面子,可我是外来户,还是戴罪之身那。” 方振国摇着头,坐到常宁的床沿边,喝了几口茶,笑着说道: “耀先啊,古人有个杀威棒,今人这叫杀威招,说穿了,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想当年,我在地区农垦局当付局长的时候,因为附近村民闹饥荒,我就私自下令开仓放粮,救济村民,嚯,这可捅了马蜂窝了,把我叫到地委谈话,那时的一把手啊,也是个秀才,也用的这一招,活活晾了我三四天,我呢,就来个将计就计,反正是你请我来的,又有招待所的好酒好菜侍候,我怕个啥,呵呵。” 常宁笑问道:“方老哥,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省里命令下来了,立即拿出粮食帮助村民渡过难关,我只不过提前做了嘛,呵呵,不但屁事都没有,反而得了老省长的表扬,气得那四眼秀才说不出话来,听说还为此而大病一场。” 三个人一齐笑了一阵。 常宁说道:“李哥,方老哥说得对,都是五尺高的汉子,不缺胳膊不少腿,怕个屁呀,兵来将挡,水来土吞,真要是欺负到头来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嘛。” 李耀先问道:“小常,我听说,听说你去见了省委吴付记,你们是不是早有来往了啊。” 常宁笑而不语。 方振国说:“耀先,有你这么问的吗?” 李耀先拍一下前额,自嘲的一笑,“惭愧,让两位见笑了,唉,我毕竟是戴罪之身啊。” 常宁安慰道:“李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据我所知,狄大有犯下的事情,都是在你任之前,你不过是代人受过嘛,按照一般的行事方式,地委对你做出了特别的结论,他们新来的总要尊重,所以这新官任三把火,再怎么烧,也暂时烧不到你的头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小弟一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方振国笑着说:“这不齐了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咱以后有商有量,他们也会三思而后行。” 常宁和方振国的手,同时放到了李耀先的手。 李耀先心头一热,腰板不由自主的一直,“谢谢,谢谢老方,谢谢常老弟……” 正说着,刘玉龙和李纬走了进来。 常宁一边招呼,一边分着香烟,心说这两位才应该焦急呢,顾思明和王铁林离开了,靠山一下子没了,习惯了抱领导大腿的人,这个时候的表现,肯定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0623耍你没商量 奇怪的是,一连两天,没人通知要召见常宁,刘玉龙和李纬都是一脸喜色的打道回府了,方振国也很快的回去了,就连李耀先也在地委大楼转了一趟后,精神抖擞的走了。 常宁好生郁闷,可惜商洛不在,人事调整结束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京城参加全国妇联大会了,搞得常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他的人,还不到能“说话”的份,找门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地委办付主任陈光辉终于又出现了。 “常记,实在对不起呀。”陈光辉一脸的歉意。 常宁微笑道:“陈付主任,见面就说对不起,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不好意思啊,余记和陈专员刚刚动身,去省里开会去了。” 常宁一听,心里那个气哟,他娘的,整整两天时间,硬是把他撂在招待所里,这不明摆着耍人吗? “呵呵……”常宁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 陈光辉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常宁。 “常记,你看……你看这事整的,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你多多理解,多多谅解。” 常宁摆摆手,笑着问道:“请问陈付主任,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唉……常记,对不起,对不起啊。” 就这么着,常宁窝着一肚子火回到了万锦县。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连喝了整杯的凉水,被耍了的滋味不好受,他娘的,这口气得想个办法找回来,不然,以后还怎么混,地委记和行署专员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好歹也是一县之主,经过风历过雨,谁怕谁呀,不就是想搞冷战吗,是你们先挑起来的,老子接招就是了。 不过,所谓知己知彼,不能打糊涂仗,要先搞清余文良和陈松是哪路神仙。 常宁打了个电话,把李效仑叫了过来。 “效仑,你给我说说余记和陈专员的情况。” 李效仑一怔,察颜观色可是他的强项,不用细瞧,他就看出了常宁的不高兴。 “领导,他们不会,不会下车伊始,就……” 常宁笑起来,打断了李效仑的话。 “呵呵,不瞒你说,我还真被耍了。” 常宁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领导呀,有这样对待下面同志的吗?” 瞧着李效仑气愤的样子,常宁竭力装出了轻描淡写的表情。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据我的估计,应该是省委吴付记召见我,被他们看见了,认为我是吴付记的人,他们才故意耍我的。” 一边点着头,李效仑一边小心的说道:“领导,我听说,听说余记是李省长的人,陈专员是省委陈付记派来的?” 常宁微笑着问道:“效仑,你怕吗?” 李效仑楞了楞,随即笑道:“领导啊,我是习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你领导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对于李效仑,常宁当然是充分信任的,他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李效仑的经历,发现他始终遵循着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圈内人常说的“紧跟一把手”原则,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一把手的立场、来历和能力,始终坚定不移的跟着一把手,李效仑就是这样的人。 “效仑,你对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了解多少?” 李效仑一听便轻轻的笑了,仿佛是早有准备似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余文良,男,汉族,今年四十七岁,西江省南江市人,毕业于西江大学哲学糸,先在省团委工作,后调入西江日报工作,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八年,曾担任现在的省长、当时的南江市市长李玮青的秘,从一九七九年开始,担任南江市春阳县县长、记,一九八二年担任南江市付市长,一九八五年调任南赣地委付记、南赣地区行政公署专员至今,据他曾经的同事和下属反映,余文良理论修养深厚,党务工作经验丰富,为人低调谦和,城府极深。” 常宁问道:“他在咱们万锦县有熟人吗?” “据我所知,一九八一年下半年,余文良曾在省委党校短期执教过四个月,在此期间,咱们的林县长当时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巧合的是,一九八五年三月至五月,林正道曾被抽调到省社教农村工作队,具体的工作地点就是余文良任职的南赣地区。” “哦……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嘛。”常宁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效仑笑着说道:“都是党务工作者,级别又没差距得太过遥远,又两次共处一地三四个月,如果不认识,应该说不过去,但毕竟时间太短,又没同事过,应该只是泛泛之交,要不然的话,以林正道的革命劲头,不至于一直在咱们万锦县,委曲苟生。” “呵呵,此话有理,以余文良的身份,林正道不会不知道,要是有机会,早就应该靠过去了。” 李效仑说道:“领导,现在就不好说了,余文良新官任,急需人马支持……咱们要提高警惕。” 点点头,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找个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以理解嘛,都是体制里的人,想取得进步是天经地义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损害他人的利益,我不反对别人这样做。” “不过……领导啊,咱们还是要尽量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啊。” 李效仑是担心,以林正道目前的地位,和多年积少成多的经营,下下有不少追随者,万一他真的公开成为常宁的反对派,那万锦县的政局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呵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的事我们鞭长莫及嘛……你再说说看,关于咱们的陈专员,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松,男,汉族,京城市南城区人,今年四十五岁,父亲陈鹤,曾任教育部部长,陈松是典型的红二代,从小受过良好而严格的教育,毕业于京华大学机械糸,一直在中央机关工作,历任机械工业部科长、付处长、处长、司长助理、付司长等职,一九八一年至一九八三年曾留学美国,获得工商管理专业的硕士学位。” 常宁感叹道:“人才啊,到锦江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委屈喽。” “据说陈松最大的爱好是读,和咱们的省委付记陈海林是兼忘年交,两个人都是京城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不过,听熟悉情况的人说,陈松这个人性格有些乖张,气量狭小,有过一段糟糕的婚姻,目前处于单身状态。” 常宁望着天花板,沉吟着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一个林一个松,都是红色家庭出来的人,那陈付记简直就是陈松在西江省的保护神了。” “领导,你也是红色子弟么。” 常宁楞了一下,马摇着头说道:“我?我是吗?我活了二十四年的时候,还不知道谁是我爹呢,一个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下人,不敢以红色后代自居,如果硬要把我往那面扯,那只能勉强说是‘半路出家’。” 李效仑说道:“有风必有浪,有风应有雨,领导,地委领导班子大换班,咱们身边的人也会闻风而动啊。” 常宁想了想,笑道:“所以嘛,这段时间里,你要辛苦一点,他们的动向,还得靠你多多的关注哟。” “就目前来看,孙正邦应该是暂时不会有变化的,他靠着的是地委的马玉定付记,而马玉定是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的人,虽然王铁林调走了,但马玉定还不至于马改换门庭,柳玉桃和蒋宝龙两人,只要有商付记在,他们的屁股不会轻易挪位,同样的道理,只要高正国还是地区公安处长,吴贵龙也不会变,剩下来的,林正道值得关注,郭秋平和莫春意都是寡妇睡觉面没人,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动向,至于张福林和史林风,就看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朝哪边投了。” 常宁嗯了声,拿手挠了挠头,坏坏的笑起来,“呵呵,真他娘的,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万锦县要不得安宁喽。” 李效仑笑着说道:“看来,领导是胸有成竹了。” “莫急莫急,后发制人才是策嘛,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了,方方面面不出意外变故,人家就是想咬一口,他也无处下口啊。” “领导的意思是……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对,一切按部就班,该干嘛还干嘛,你把我的意思,向陈茂云他们表示一下。” 李效仑犹豫道:“可是,可是你在地委受了那么大的气,不反应一下可不行呀。”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嘛,呵呵,放心,人家既然想晾我,不会就来这么一回,你信不信,那些小动作啊,肯定会层出不穷的。” 正说着,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李效仑主动的拿起了电话,不过几秒钟,就伸手交给了常宁,“地委办陈付主任。” 常宁一听就乐了,怎么又是这个陈光辉呢。 “呵呵,我说陈付主任,你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0624陪你玩一回 正象常宁说的,任何一个叫做办公室的机关,县委办县府办也好,地委办行署办也罢,除了其一把手有点能耐有些实力以外,其他人都是吓唬外行人或老百姓的玩儿,在体制内的人们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帮狐假虎威的跑腿者和打杂人,至少,常宁就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尊重也是装出来的。 四十刚出头的陈光辉,就是这样的人,以他的身份和级别,能震住地县两级的大多数干部,却唬不住常宁这样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 何况地委和行政公署只是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不象市管县里的市,能直接干预下面县或县级市的具体工作,它们不过是执行和监督省委省政府一切政策的落实,甚至连制定任何政策的权利都没有,只要一个县委记在省委有坚强的靠山,他就有资格和地委领导掰掰手腕。 陈光辉是曾经当过两年县长的人,也算得年轻有为,只不过被顾思明调后,不但成了地委大院最忙碌的人,也成了下交集中的受气包,几年功夫,光头发就掉了一大半,快成了名符其实的“剩光辉”,是下面县委记县长们取笑的对象。 尽管是在电话里沟通交流,对着全地区最年轻的县委记,陈光辉也不得不陪着笑脸。 “常记,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接到余记的秘从南江市打来的电话,他让我通知你,余记开完会以后,将在今天下午三点钟路过你们万锦县,准备去你们县走一走看一看……” 常宁还在气头,没好气的说道:“我们一个穷地方,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坐在车路过的时候看看就行了,要是下得车来,前呼后拥,还不搞得鸡犬不宁的呀,想混口饭吃,想扰民啊。” 陈光辉苦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常记,你看这……唉,常记,你是了解我的么,我就是一个,一个发发通知传传话的人么。” “呵呵,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嘛,你陈付主任人模狗样,也很不容易啊。” “唉……常记,有气就冲我撒,甭管你说啥,我接着,我接着就是了。” “呸,你陈光辉好大的口气,你他娘的接得住吗?老子好歹也是堂堂的县委记,寄党和组织的高度信任,下托六十几万百姓的殷切期望,却被你当猴子似的耍好两天,耽误我多少工作先不说,就我这张青春蓬勃的脸,你让我往哪里搁?” “是,是,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检讨,我检讨。” 常宁不屑的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检讨是这个体制内不值一分钱的玩儿,陈光辉,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和将来,别跟我提检讨两个字。” “常记,那,那你希望,希望我怎么做?” 常宁笑着问道:“呵呵,我不为难你陈光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摸着良心回答我,余记和陈专员他们,是不是在有意晾我?” “这个,这个……常记,你这不还是在为难我吗?” “呵呵,出而反尔是,学习你们地委办的工作作风嘛,我就为难你了,怎么着,你说不说?” “……” 稍顷,常宁笑道:“陈付主任,既然你默认了,我就不再为难你了,呵呵。” 陈光辉问道:“常记,那,那今天下午三点钟,余记要来你万锦县的事呢?” 常宁煞有介事的沉默了一会。 “嗯……陈付主任,我们万锦县那,保证热烈欢迎余记莅临指导工作,不过。” “不过什么?” 陈光辉心里一沉,急忙问道,这个娃娃记是有名的刺头,诡计多端,敢想敢干,顾记王专员在任时,都没敢惹他,可两位新来的领导,楞头青似的偏去惹他,让自己倒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陈光辉一边想着,一边心里把余文良和陈松的祖宗问候了十八遍。 “陈付主任,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万锦县有一个闻名西江省的规矩,领导不管大小,来了都热烈欢迎,但是,空着手来可不大受欢迎啊,余记初来乍到,我们的要求不高,一百万总该有,除此之外,耍了我一回,他不能白耍是,余记得补偿我们万锦县的精神损失费,就给个一百万好了,两项相加,一共两百万元,少一分都不行。” 陈光辉听得也乐了,“常记,你可真会要钱啊,地区没有自己的财政收入,你让余记到哪儿找钱去呀。” “胡说八道,有那么多地属国营企业,两百万就是毛毛雨嘛,呵呵,不跟你噜嗦了,就两百万,记着了,空头支票可不要呀。” 陈光辉笑着问道:“常记,那,那我就这样,这样向余记汇报吗?” 常宁严肃的说道:“当然,穷地方不欢迎穷领导,这是规矩,你就这么跟余记说,有钱就来,没钱就别来。” 搁了电话,常宁自顾自的乐呵起来。 李效仑也笑个不停,“领导,可真有你的,见菜剥见鸡捉,咱们,咱们万锦县几时多了这条规矩了?” 忍着笑绷着脸,常宁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万锦县就有这条规矩了。” 李效仑略一思索,低声的说道:“领导,我,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废话,有话快说。”常宁二郎腿一翘,点了一支香烟。 “我个人认为,你这次不应该见余记。” “哦,此话怎讲?”常宁吸着烟,笑着问道。 “首先,这是关糸到你领导的面子问题,你被晾在地委招待所的事,不出三天,全地区的人都会知道,你是一县之主,这一把手的面子,就是咱们整个万锦县的面子,不管千条万条,这面子不能丢,昨天还在耍我们,今天就要来检查工作,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其次呢,地委新班子任以后,头等大事,就是处置众多地方国营企业管辖权下放的事,那可都是贴钱讨不了好的败家子啊,咱们万锦县境内,就有四五个大包袱,包括退休职工干部,将近万人的吃喝拉撒问题啊,咱们不硬气一点,能,能顶得住吗?” 不住的点着头,常宁微笑着说道:“又是老毛病,藏着重点不提,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李效仑不好意思的一笑,当了多年的县委大院大管家,早养成了事无巨细的臭毛病。 “领导,最重要的是,我前面说过的那几位,林正道、莫春意、郭秋平等人,一定会蠢蠢欲动,各找门路,寻找可以保护自己的靠山,你这个时候硬气一点,就是要做给他们看看,只要你顶天立地,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咱们万锦县的局面就能保持稳定。”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也。”常宁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说道,“被人耍了不吭声,这不符合本记一贯的行事风格,不过,我要想躲出去,总得找个理由。” 李效仑噗的一声笑了,“领导,这我可管不了,这是你自己的事。” 这时,电话又响了。 李效仑又拿起了电话,“您好,这里是万锦县,请问是哪一位?” 少顷,电话递到了常宁面前,“领导,是你的干姐夫,南江市市长孙华洋同志。” 常宁咧嘴一乐,“呵呵,想什么来什么,我的理由来了。” 接过电话,常宁坐回到椅子,“孙市长,请您稍等。”说毕,捂住了话筒。 李效仑挺知趣,见状便站了起来,“领导,我先告辞了。” “效仑,你记住了,今天下午接待余记的时候,你一定要当着其他人的面,这样跟余记说,说我应南江市市长孙华洋同志的盛情邀请,去赴孙市长的家宴了。” 看着李效仑出去带了门,常宁才松开了捂着的话筒。 “孙大市长,你还好,我说你是哪根筋松了,才想起我这个可怜的老部下啊。” 孙华洋笑骂道:“去你的,你小子少跟我装蒜,快过来,正好今天下午有空,我请你吃饭。” 常宁歪着脑袋乐道:“等等等等,这我得想想,你老孙那点花花肠子,可甭想瞒过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去你的,好歹我当过你的领导,领导请你,你敢不给我面子吗?” 常宁问道:“老孙,我知道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那么多国营企业关门息业,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打我家公司的主意了?” “哈哈,我是有这么一个意思,不过,主要还是你尤丽姐想你了,她可是天天的念叨你呀,你要再不来,她都要来万锦县找你喽。” 一想起好久未见的尤丽,常宁心头骤然的热呼起来。 “老孙,我尤丽姐不是在西江大学进修法律课吗?” 孙华洋一听乐了,“你还信呀,想起一曲就一曲,转来转去,还不是当人民教师的命呗,不提她了,你快过来,咱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这回非尽够兴不可。” 常宁乐道:“行,你等着,我非灌醉你不可,跟我喝酒,你老孙输定了。” 0625帮孙华洋一把 其实,即使没有孙华洋的邀请,常宁也要去南江市,只不过为躲出去多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因为,他本来就要送陈思思和常常赶赴南江至青阳的航班,两个丫头已经完成了公司在万锦县的任务,又赖在常宁身边过了个完满的蜜月,自然是无怨无悔的离开,至于公司设在万锦县的“办事处”,以后也会有人来“接班”的。 常宁出门喜欢独来独往,送两个丫头离开,何况又不是因公出差,他更不会让李州腾和凌啸跟着。 常常冲着驾驶座的常宁问道:“哥哥,我和思思姐下次啥时候可以来呀?”常宁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哼,两笨臭丫头,得了床,下不了厨房,烧的菜色香味俱烂,还想下次来折磨我吗?”常常给了常宁一顿粉拳,小嘴一撇道:“真没良心,得了便宜还卖乖。”后座的陈思思红着脸嗔道:“常常,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人,不要理他。”常宁咧嘴一乐,“哟,你们两个还真是同心同德嘛。”常常一挺胸脯道:“当然了,你要是再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们全体都团结起来,再也不理你了,让你有家难归,一个人当叫化子去。” 常宁一听,更乐了,“呵呵,好呀好呀,美男不愁无人爱,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不了再找人呗。”陈思思啐道:“想得美,小心被领导抓住了,整你个身败名裂。”常宁笑道:“怕什么,不让我当官正好,我就回公司当董事长去。”常常格格的笑起来,“哥哥,妈妈为了防止你继续干坏事,早就想好办法对付你了。”常宁噗地一笑,“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娘她被孙子孙女缠着,想管也管不了喽。”陈思思微笑道:“我们现在是回去了,但过不了几天,她们会轮流过来,天天管着你缠着你,看你还怎么干坏事。”常宁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些臭娘们,真想合起伙来对付我呀。”常常说道:“对,直到你改邪归正为止。”常宁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唉,他娘的,反了反了,女人当道,男人遭殃,这日子没法过了。” 笑闹声中,常宁的越野车进入了南江市区。 目送两个丫头过了安检门后,常宁离开南江机场,驱车回到了市区,这次他照样住在省委招待所,即使不住也要登记个房间,这里有招待所的游主任做他的临时联络员,万一县里临时有事,不至于联糸不他。 按照约定,常宁赶到了南江宾馆,这是号称是整个南江市最现代化的宾馆,十六层的建筑,瞅着倒很气派堂皇,这里有模仿港台设置的小包厢,包厢里可以会客、用餐和休息,除了电视还有电话,确是私人约会的好去处。 孙华洋果然早就在房间里等候了,一见面,两个人插科打诨,先互相取笑了一阵。 “老孙,别当我是傻瓜啊,三点钟不到,你就拉我过来,明摆着是鸿门宴嘛” 常宁靠在沙发,双腿翘得老高,悠然的吸着香烟,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孙华洋。 “小常啊,你是铁口神算小半仙,我骗得了你么,我也不瞒你,主要是你的新领导,陈松陈专员,委托我约你出来,他呀,想请你吃饭,同时为前几天的一点不快而向你当面道歉。” 常宁一听,脸便刷沉了下来,身子噌的蹦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就走。 孙华洋似乎早有准备,急忙起身拉住了常宁。 “你看你看,都当了县委记了,还是这个臭脾气,你小子急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常宁哼了一声说道:“老孙,丑话说在前头啊,我知道陈松跟你是一路的,人各有志,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但是你要是掺和我的事,那我们的关糸就没得继续了。” 孙华洋把常宁按回到沙发,苦笑着说道:“你小子呀,幸亏我有了两手准备,告诉你,只要我不打电话过去,陈松不会过来的。” “哼,一来就耍得我大失面子,老孙,这种缺德事你会做吗?” “打死我也做不出来。” 常宁点点头道:“就是嘛,一斑可窥全貌,以事当能识人,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都不怎么样。” “别说得这么绝对嘛,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别一棍子打死人好伐勒?” 看到常宁出洋相,孙华洋心里还是高兴的,只不过他内心很是纠结,不能为己所用,不能成为志同道合的人,让他常常为之遗憾万分。 常宁冷笑道:“麻烦你转告陈松,自己屁股还没坐下,就敢玩我,他娘的他以为是谁呀,哼,他找错人了。” 孙华洋说道:“小常,我说句公道话啊,那个余文良和陈松,分别约见了其他县市的一把手,唯独把你落下,的确有些不地道,即使确实没时间,也应该亲自打个电话言语一声,明摆着不尊重人嘛,不过,你要怪,也应该主要怪那个余文良,陈松只是二把手,即使他有空,但你没见余文良之前,他也不敢先召见你不是。” “呵呵,老孙,你可真行,当了几天省城的市长,竟学会强词夺理了嘛,谁规定一把手没空见我,二把手就不能见我了,关于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否则我马走人。” 孙华洋摇着手说道:“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也不是吕洞宾,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啊。” 这话说得倒是实际,孙华洋任南江市市长以后,工作一直举步维艰,用焦头烂额四个字来形容,可谓恰如其分,陌生的环境,二把手的尴尬位置,省会城市的特殊性,领导掌控大城市的能力缺陷,手下又没有信得过用得的人,都是摆在孙华洋面前的难题,何况他以前主政青阳市的时候,下有常宁的强有力支持,有省委记公开的袒护,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齐全,而南江市和其他省会城市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一座建国以后,就被中央定位于三线城市,众多的军工企业,在大裁军的浪潮中,纷纷转到南江市政府的管辖之下,今年以来,全市百分之七八十的市属企业处于停产和亏损状态,他这个行政一把手任以来,就没有好好的睡过一个安稳觉。 “小常,我真怀念咱们在青阳拚搏的日子啊,有动力有目标,有计划有希望,可在这里,我来了也算有些日子了,还是没入门哟。” 常宁心里一乐,你要是知道咱和尤丽姐之间的事,还会怀念吗? “老孙你说得没错,可惜啊,要是有象特区那样的政策支持,你我不离开,我相信用不了几年,青阳一定可以和深圳一样繁荣兴旺。” “唉,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小常,情况你都了解的,我需要你的帮忙。”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孙,虽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好歹你是我干姐夫,看在尤丽姐的面子,我给你出个主意。” 孙华洋笑道:“你小子,真以为我是为了陈松才找你呀,那不过是付业,说句老实话,我和他也算是竞争关糸呢,我找你过来,就是想找你帮我忙的。” “呵呵,我这个人啊,也真是贱,明知道你老孙不跟我是同一条道的人,可就是硬不下心和你绝交,唉,我是不是有毛病啊。” “哈哈,我请你喝酒,你帮我出主意,互惠互利嘛。” 孙华洋笑着,心里却得意的想道,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层出不穷,又有范氏集团公司这个强大后盾,我才让尤丽认你做了干弟弟,只要这个关糸存在,你不得不出手帮助我。 “对了,老孙,说到喝酒,咱们反正只有两个人,何不打个电话让尤丽姐过来呢?” 孙华洋摆摆手道:“甭管她,她今天晚有两节自修课,说好了在学校吃饭的。” “呵呵,尤丽姐不来,要是你喝醉了咋办?”常宁坏笑着问道。 “哈哈,好久没喝醉过了,等会如果真醉了,当然是你送我回去,反正你住我家里嘛。” 常宁心里一乐,嘴却道:“住你家?不太方便?” “呸,还跟我见外啊,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尤丽姐交待过了的,只要你到南江来,就住在我那里。” “行行,恭敬不如从命,谁让我是弟弟呢。”常宁摆出了一付无奈之状。 孙华洋满意的笑了笑,又和常宁各点了一支香烟。 “小常,快说说你的办法。” 常宁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孙华洋一把,所以少见的认真思考起来。 “老孙,可不可以过两天再回答你,我的想法不不很成熟,另外,我要和香港那边联糸,确认一些细节的问题。” 孙华洋瞪起双眼道:“你小子,不会又卖关子?” 常宁微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孙华洋也笑了起来,“好,咱们先喝酒吃饭,不过,你小子这几天哪儿也不能去,就住在我家里。” “呵呵,遵命遵命。” 0626你诈我也诈 孙华洋果然醉了,一如既往的不胜酒力,一以贯之的烂醉如泥。!。 借着车内的灯光,可以看见孙华洋的脸有些憔悴,常宁好生奇怪,孙华洋应该有一斤半以的酒量,即使为工作所操劳,也不至喝不了一斤啊。 都说姜是老的辣,酒是男人的胆,孙华洋向以文人自居,身体本来就不壮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压力的增大,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尤丽早就在客厅等候,见了常宁扛着孙华洋进来,脸满是喜色,只瞅一眼常宁肩膀的孙华洋,小声的问,“又醉了?”竟是再也不去看孙华洋。 常宁却不开口,只嘘了一声,制止住尤丽说话后,噌噌噌的扛着孙华洋楼,安顿定当,才走回到楼下客厅来。 春天未尽,客厅里因为开着空调,暖洋洋的,尤丽身披着的,是夏日的白衬衫白裙子,灯光下,粉红色的罩罩和一身肉色隐然可见。 常宁瞅着尤丽直乐,“尤丽姐,火热的夏天还没到来?” 尤丽俏脸一红,双手挂到常宁的脖子,细腰微扭身子款摆,媚眼一嗔道:“还不是穿给你看的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这心里,心里早就是满地火海了。” “嘿嘿,我有责任,有责任哟。”常宁一边乐着,一边双手在尤丽的身折腾起来。 尤丽拿手在常宁的胳膊狠拧一把,娇声道:“小常,这可是你说的,你,你要负责到底。” 常宁抱着尤丽,犹如抱着一个火球,坐到沙发,亲了一阵后说道:“尤丽姐,我之所以不来看你,也不让你来看我,是因为你现在在大学进修,怕耽误你学习么。” 尤丽等不及了,两眼冒光,双手齐动,解除着常宁身的衣服…… “小常,我,我快美死了……” 楼下的客房里,衣衫满地,玉体横陈,短暂昏晕后的尤丽,悠悠的睁开秀目,冲着常宁的脸,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常宁靠在床头,吸着烟笑问:“尤丽姐,现在你该清醒了?”尤丽嗯了一声道:“还,还不够呢。”常宁坏坏的说:“急什么呀,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嘛。”尤丽嗔道:“小常,你可要说话算话呀。”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几时说话不算数了。”尤丽笑着说道:“那还得看你表现啦。” 收起笑脸,常宁缓缓的问道:“尤丽姐,你这班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去读来了?” 尤丽轻叹一声,一翻身骑坐到了常宁的身,“我以前是个教的,还有事情可做,现在调到档案局,天天傻坐在办公室里没事可做,太无聊了,所以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报了一个法律函授班,没想到一学起来,感觉还挺有兴趣的,就托人办了个西江大学法律糸的旁听手续,算是自费走读生。” 常宁想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尤丽姐想听不想听?” “说么,跟我还卖啥关子呀。”尤丽娇嗔一声,伸手在常宁那里讨好起来。 “嗯,我是这样想的,你不如努力一下,完成现在的学业,等以后拿到律师的资格,就把现在的公职辞掉,到我家的公司里当个法律顾问和公司特聘律师,当然了,要辞去公职,等于是扔了铁饭碗下海自谋职业,这不是小事,你得跟老孙商量一下,取得他的同意。” 尤丽一听,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小常,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呀。” 常宁奇道:“有,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这事我早和老孙商量过了,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常宁的双手,又在尤丽的双峰折腾起来,“现在公司就很缺人,既然你早就定了,那我就代表范氏集团公司,聘请你为青阳分公司总经理助理,兼青阳分公司驻西江省万锦县办事处主任。” 尤丽笑着说道:“你先说,待遇不能低呀。” “月薪和她们一样,同时,为了方便你在南江和万锦来回的跑,我个人掏钱,为你配一辆桑塔纳轿车。” 尤丽娇笑道:“那我学习的事怎么办?”常宁说道:“这好办呀,你就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先以学习为主工作为辅,等完成了学业,再正式班。”尤丽低声问道:“那,那我在万锦县班的时候,住哪里呀?”常宁咧嘴一乐,“就住我家里啊,我的一号楼虽然不如你这二号楼,可也有客房嘛。”尤丽问道:“那,那你不怕老孙他怀疑吗?” 常宁沉吟一会,微微的笑了,“尤丽姐,我告诉你,老孙他早就怀疑我们了。” “小,小常……你,你说什么?”尤丽吓了一跳,脸色也有点变白了。 “我和老孙喝酒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喝醉了的反应,和一般人不一样,别人是血压升高,心跳和脉搏速度加快,而老孙他非常特殊,他的心跳和脉搏却非常微弱,可是,可是今晚却很正常,没有以往喝醉后的反应,所以我敢断定,他今天晚一定没有喝醉,他这是在诈我。” 尤丽坐直身子,下意识的往门看了一眼,“小常,那,那你还敢……还敢这样?” “呵呵,你放心,我是谁呀,就凭老孙那点小伎俩,还能唬住我吗?” 尤丽急道:“你倒快说么。” 常宁笑着说道:“常常那丫头有失眠症,她走了,买的安眠药还剩下几颗,就放在我车,所以我发现老孙喝酒的时候有点装,就找了个借口,跑出去拿了安眠药,在偷偷在他的酒杯里放了一颗,以后的估计,老孙要到明天午才会醒过来,放心好了,我懂安眠药那玩艺,不碍事的。” “真有你的,老孙诈,你比他还诈。”尤丽的手又开始了活动。 “呵呵,我先到你里面诈一诈喽。”常宁扶着尤丽的小腰,不由分说的冲了进去…… 常宁没敢在尤丽家里过夜,因为他心里还牵挂着县里的事,他急于想知道,余文良下来视察指导工作的情况。 李效仑还没有睡,在电话那头笑道:“领导,我打了电话给招待所的游主任,才知道你出去,可我估计你会打电话找我,所以,我就一直在等你了。” “辛苦了,效仑,说说情况。”常宁淡淡的说道。 “下午三点半左右,余记到了我们县委大院门口,按照你的指示,我事先没有通知其他人,嘿嘿,我当然也装作不知道,嚯,余记那张脸拉得那个长哟,估计那个陈光辉,没敢把你的话汇报,所以余记还以为你在班呢,林正道和其他常委出来,陪着余记到了小会议室,余记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常宁同志哪里去了。” 常宁笑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着林正道,林正道看着我,嘿嘿,我说,我知道,林正道问我,常记下乡了吗,我说,常记是匆匆走的,临走时告诉我,他应南江市市长孙华洋同志的盛情邀请,去赴孙市长的家宴了,林正道反复的问我好几遍,问你还有没其他交待,我说没有呀,我也不知道常记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 “呵呵,余记听了有什么反应啊?” “哪还用说么,那余记那张脸本来就有点黑,听了我的话就更难看了,气得一句话都没说,起身就走,林正道赶紧的陪着,两个人在车待了大概五六分钟后,余记就走了。” 常宁说道:“效仑,我不知道余文良和陈松究竟为什么晾我,也不知这两人为什么这么默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分别代表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有着根本不可能调和的矛盾,余文良是李玮青省长的人,陈松和我的老领导孙华洋,都属于省委付记陈海林的阵营,我就是要通过你,告诉余文良,我是来南江市会见孙华洋了,而余文良知道陈松开完会没回去,肯定以为我和陈松见面了,所以,他才会不高兴嘛。” 李效仑忙问道:“领导,你见到陈专员了吗?” “我为什么要见他?我可不是二百五,孙华洋倒是想做个和事佬,可他和陈松是一路人,我怎么可能在他的撮合下和陈松讲和呢,我的面子怎么丢的,就得怎么找回来,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以后还能镇住别人吗?” “领导啊,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现在你就有点镇不住了。” 常宁干笑几声,问道:“怎么,有人忙起来了吗?” “是啊,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咱们县里有三拨人去了锦江还没回来。” “哦,都有哪些人?” 李效仑说道:“林正道是带着刘同安去的,莫春意拉着柳玉桃,还有,很少出门的张福林,也和史林风一起去了锦江,至于他们去找了谁,谈了些什么,我还不知道。” “呵呵,好么,跟我预计的差不多。” 李效仑问道:“领导,我们该如何应对。” 想了想,常宁说道:“还是那句话,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0627省长的面子给不给 常宁还不想马回到万锦县去,好久没见桑梅莹了,到了省城不去看她,说不过去。- 电话里,桑梅莹的声音里充满惊喜,“小常,你几时来的呀?”常宁笑道:“昨天下午来的啊。”桑梅莹嗔怪道:“那去哪里了?”常宁呵呵一乐,“昨天有点累嘛,这不,醒来了,就向领导你报到来了。”桑梅莹嗯了声道:“快去家里,我马回来。”常宁又乐,“领导,你不班啦?”桑梅莹又嗔了一句,“今天是星期六,领导就不能提前下班吗?” “呵呵,我向领导保证,去新华店转一圈就来。” 桑梅莹的家就象自个的家,常宁抱着一堆去的时候,桑梅莹已经回到家了,糸了条白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小常,换拖鞋呀。” “桑姐,当了省委常委,讲究也多起来啊。”常宁唠叨着,他可没这么多讲究,将一堆往沙发一扔,顺手拿起了电话。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余文良和京城没有直接的关糸,而那个陈松就不一样了,红二代来钻穷山沟,来者不善,这事得向老爷子请教请教喽。 “爷爷,您老人家身体还好。” 宁瑞丰笑道:“臭小子,有事就说,别整老一套啊。” “嘿嘿,要不说怎么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呢,真是站得高看得远,几千里之外,都能看到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您太厉害了。” “你小子要是再噜嗦,我挂电话了。” “别,别呀。”常宁急忙说道,“爷爷,是这样的,最近我所在的锦江地委领导班子,进行了一次大换班,十三个常委一下子换了七个,一二把手双双下岗,这事您知道了。” 宁瑞丰道:“我知道,吴天明打电话告诉我了,一二把手同时调离,说不正常,其实也很正常嘛,锦江地区的工作长期停滞不前,远远落后于其他兄弟地区,锦江地委要负主要责任,板子当然要打在一二把手的身。” “爷爷您说得对,我对前任领导的事没有个人看法,毕竟他们既没支持过我,也没妨碍过我,不过,新来的两位,您了解吗?” “怎么,他们碍你什么事了?” 常宁苦笑着说道:“岂止是妨碍,刚一任就联手耍了我一回……” 听了常宁的详细叙述,宁瑞丰问道:“哦……那么,你是怎么应对的?” “爷爷,我目前在万锦县的工作,可以说刚刚步入正轨,尤其是以劳务输出,和农付产品加工销售为龙头的扶贫攻坚,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如果这时候我要有什么退却,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所以,你采取了激烈的对策,针锋相对,显示了寸土不让的态度?”宁瑞丰问道。 常宁说道:“是啊,那个余文良路过万锦县,下车视察检查工作,我没有理他,那个陈松托我的老领导孙华洋出面,想见我一见,也被我拒绝了,我认为,这不仅是我个人的面子问题,更关糸您老人家的面子问题,我决不能有丝毫的退缩。” 电话那头的宁瑞丰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说道:“你说的那个余文良,应该是西江地方派的人,至于陈松,他是陈石匠家的老大,他应该是陈海林调过去的,和你去西江的目的截然不同……” 宁瑞丰说着党内各种小山头的交集情况,少有的一口气说了许久,却始终没对常宁的行为进行置评,常宁有点急了,他自认为小卒小兵,对高层的事不予关心,也根本关心不了。 “爷爷,您老人家说的太深奥了,我听不懂,您,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宁瑞丰笑了笑,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小河清清水,大江滔滔流……” 常宁笑着说道:“爷爷,我明白了,谢谢啊。” “哈哈,我说什么了?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呢,有本事你自己闹去,没本事就乖乖的滚出西江省……” 放下电话,常宁笑瞅着一身睡衣的桑梅莹,双手不住的搓了起来。 “傻样。”桑梅莹的脸多了层红晕,两座半隐半现的山峰,在常宁眼前颤抖着。 “领导,我要向您汇报工作,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桑梅莹坐到常宁身,一手搂脖,一手轻抚着他的脸,胸脯一挺娇声道:“现在你是我的领导。” 常宁装腔作势的端起了脸,“嗯,本领导是来视察检查工作的。”双手掀开桑梅莹的睡衣,顺势爬行到高耸的的山峰。 “热烈欢迎领导前来检查工作。”桑梅莹将自己的两座山峰,凑到了常宁的脸…… 一对魔爪,扯去了桑梅莹的睡衣,“呵呵,全面检查,仔细检查哟。” 桑梅莹也没闲着,一双玉手如剥竹笋,飞快地解除着常宁身的武装。 “呵呵,这位女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领导,为了,为了方便,方便您更好的检察工作嘛。” 常宁抱起桑梅莹的身体,走到卧室,用力将她扔到床,然后凶猛的扑了去…… …… “小常,老爷子有什么指示?” “指示,没什么指示啊,以老爷子的身份,小辈之间的吵闹,他当然不会插手的。” “余文良和陈松这么不讲规矩,你这么针锋相对,老爷子总有个评价。”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小河清清水,大江滔滔流,桑姐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明白了。” “所以嘛,反正我这个县委记闲得很,就好好的陪余文良和陈松玩玩,不找回面子,我决不离开万锦县。” 桑梅莹为常宁披睡衣,拉着他回到客厅,“哧哧,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呀,只知道你的北景,不了解你还是江湖谈之色变的小半仙,倒霉是肯定的了。” “呵呵,我可不怕倒霉,也活该余文良倒霉。”常宁坏坏的笑道。 桑梅莹看看墙的钟,指着电话说道:“我去做饭,你给李省长打个电话,用那个内部电话,李省长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 常宁问道:“我给李省长打电话?还在你这里打?” 桑梅莹笑道:“你们锦江发生的事,李玮青省长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你躲到南江来了,可就是不知道你具体躲在哪里,所以今天班后他找到我,请我碰到你时,让你打个电话给他。” 常宁又问道:“打个电话倒是可以,可我说什么呀?” “哧哧,这我管不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桑梅莹扭着纤腰去了厨房。 电话是肯定要打的,至于给不给省长面子,常宁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李省长,您好,我是万锦县的常宁。” 内部电话糸统就是方便,可以直接打到李玮青的办公室里。 “哦,是小常同志呀。” 常宁恭敬的说道:“领导,我没耽误您工作?” “是我找你嘛,别来这一套。”李玮青爽朗的笑着。 “我给领导添麻烦了,领导,您,您有什么指示?”常宁继续着恭敬。 “小常,你现在还在南江,哈哈,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你哟。” “嘿嘿,咱不是觉得没脸见人了么,所以,所以只好躲起来了。” 李玮青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余文良,太不像话,我已经狠狠的批评了他。” “报告领导,既然您说起这事,我也要坦白,昨天我已经回敬了余记一下,他从省南江回锦江路过我们万锦县,我没有理他。” “这个余文良,搞什么名堂嘛,小常,以后有什么事,你就直接找我。” 常宁笑着说道:“谢谢领导,我,我准备申请调动工作了。” 李玮青沉吟了一下,“小常同志,你的这个申请,省委组织部不会批准的,我本人也不会同意。” 明目张胆的要胁,常宁说道:“领导,余记这样对我,我以后没法开展工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其他人怎么看,我不计较,可是我没法向万锦县的广大党员干部交待。” “哦……有这么严重吗?” “士可杀不可辱,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常宁说得斩钉截铁。 李玮青缓缓的说道:“小常同志,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一说吗?”心里想道,这小子底气实足,此事处理得不好,强劲的北风刮过来,西江省又没好日子过了,这个余文良,眼不识人,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实在是可恶。 “领导,余记要是,要是能帮我们万锦县搞到五百万元的预算外资金,我一定欢迎他来视察指导工作。” 李玮青听得楞了一下,这小子,真会找时候开口啊,这是宁瑞丰的孙子吗? “哈哈,哈哈,小常啊小常,你这个同志,有你这么要钱的吗?” 常宁涎着脸的滑稽样子,可惜李玮青看不到。 “领导啊,我们万锦县穷啊,人穷志短,只好要钱不要脸了。” 电话那头,李玮峰笑道:“好小子,哈哈,星期一午到我办公室来。” 0628数字能出官 大礼拜天的,常宁打电话让李州腾陪着付县长陈茂云赶来南江,同来的还有县扶贫办常务付主任方洪生,开车的是凌啸。 要想在省长面前说话有底气,捞到意外的好处,光凭关糸和撒泼还不够,还得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一张白纸正好写字,锦江地区九县一市,除了锦川市和万川县,其余都是在国务院扶贫办挂了号的贫困县,扶贫是所有工作中的主旋律,象常宁这样只抓扶贫,不及其余,出点成绩还是很容易的。 “茂云,洪生,明天我要去见李省长,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要搞一份全县扶贫工作情况报告,我要就扶贫工作,向李省长作重点汇报。” 省委招待所常宁的房间里,众人坐定后,常宁先分了一圈香烟后,说出了让陈茂云等人过来的原意。 方洪生面有难色,“常记,这一天时间,怕来不及?” 常宁微笑着说道:“三个臭皮匠,顶得了一个诸葛亮,你们三个正儿八经的大秀才,难道连份总结报告也搞不出来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方洪生解释道:“主要还是因为,因为有些工作刚开展,有些工作还在落实之中,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常宁理解地点着头,目光转向了陈茂云,方洪生出身少数民族,为人过于老实,难免不明白常宁的真正用意,相比之下,陈茂云就滑络多了。 “洪生,常记让我们搞的总结报告,可是个会下崽的金元宝,一方面是拿去换钱的,另一方面,还能换来意外之喜呢。” 方洪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平时和常宁接触不多,有些思路还跟不。 伸出三根手指头,常宁的脸露出了笑容。 “呵呵,你们三个人辛苦一天,能换来至少三百万钞票,你们说值不值?” 也只有常宁,才敢开这种空头支票,八字都没写出一撇,他的大嘴就吹出去了,因为李玮青不是“自己人”,心里有点没底,他才“勉强”少说了两百万。 陈茂云说道:“好事么,常记放心,交给我们了。” “我要的是一篇类似于通讯报道的总结报告,茂云抓好总的思路,洪生负责数字统计,州腾负责文字润色,晚饭前我来拿啊。” 陈茂云陪着常宁下楼来。 “茂云,洪生是个实干家,就是有时候过于实了一点,你要多多提醒他。” “常记,我会注意的,洪生干得不错,现在扶贫办的工作全靠他呢。”陈茂云笑着说道。 常宁意味深长的点了一句,“现在的体制之内,太过老实的人,走不远哦。” 陈茂云点着头笑说:“常记,你的那句话,为人要低调,做事得高调,我可是一直在认真的体会啊。” “呵呵,我还说过这样富有哲理的话吗?” “老婆的话可以不听,领导的话要牢记在心啊。” 常宁狡猾的一笑,“那我再教你一招,数字能出官,嗯?” 两个人刚走到越野车边,常宁就看到了旁边停着的轿车里,孙华洋正向他招手。 常宁转身对陈茂云吩咐道:“茂云,你去。”陈茂云没有离开的意思,“常记,那个……”常宁笑问:“你是担心县里的形势?”陈茂云担心的说道:“人心思动,人心惶惶啊。”常宁拍着陈茂云的肩膀笑道:“放心,李省长当和事佬,他余文良气死也没用。”陈茂云提醒道:“可咱们县里那帮窜下跳的人,不一定会明白。”常宁挤眉弄眼的笑道:“呵呵,先骗李省长的钱,后整不听话的人,一步一步来嘛。” 陈茂云离开后,常宁晃着身子走到孙华洋的轿车边。 “车。”孙华洋让出了驾驶座。 “呵呵,老孙你真是阴魂不散那。”常宁坏坏的笑着,一边不住的摇头,“我不坐你孙大市长的车,我怕你把我卖了,呵呵,还是坐自己的车踏实啊。” 说着,常宁还是坐到了驾驶座。 “老孙,去哪儿啊?”常宁发动了车子。 孙华洋笑道:“你尤丽姐买了好多菜,请你这干弟弟过去呢?” 常宁笑骂道:“老孙,你他娘的,请我吃饭,打个电话不就得了,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吗?” “哈哈,我怕你跑了啊。”顿了顿,孙华洋问道,“刚才那人,是你万锦县的人吗?” 常宁心里一动,这不正是给人眼药的机会么,“啊,是啊,明天我要见李省长,我调了几个人过来,临时组织点材料。” 孙华洋一听,果然有些意外的问道:“你小子行啊,几时又和李省长挂钩了。”心说李玮青和常宁背后的人素无来往,怎么可能会掺和到一块去,这小子向来是嘴能跑火车,信口开河,真假难分,别又被他给诈了。 常宁故意的说得轻描淡写,“也没什么大事,我是乡下人进城,整点小钱花花。” 孙华洋讽刺道:“这是你小半仙惯用的伎俩嘛。”心里却越发怀疑了,常宁要是走李玮青的路子,不等于吴天明桑梅莹与李玮青的联合么,这个情况值得重视,要找机会向陈海林付记汇报一下。 到了孙华洋的家,尤丽正在浴室洗衣服,常宁借口打招呼,撇下孙华洋钻进浴室,从后面抱住尤丽,胆大妄为的先亲热了一阵。 尤丽指着门外低声的说:“你要死啦?”常宁呵呵一笑,“放心,越这样大大方方,他越不会怀疑。”尤丽叹道:“小坏蛋,老孙他被你吃定了。”常宁笑道:“臭娘们,我吃的是你。”尤丽嗯了一声,“昨天他起来,好象没有怀疑呢。”常宁点点头,“我办事,你放心。”尤丽悄声说:“老孙同意我辞职了,看着很高兴的样子。” 常宁说道:“那是肯定的了,他自己没能耐,又怕你红杏出墙,交给我,他不就放心了嘛。”尤丽红着脸,躲闪着常宁的袭击,“谁知道……谁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号大坏蛋呢。”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胡说,我可是能够为人民服务的大坏蛋。”尤丽说道:“我得赶紧学车,把驾驶证拿到手。”常宁拿手在尤丽的屁股拧了一把,“呵呵,是得抓紧时间哟。” 走回到客厅里,手拿文件的孙华洋笑问:“你们姐弟俩嘀嘀咕咕的,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老孙,我们姐弟俩谈事情,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 常宁一屁股坐在沙发,掏出香烟,扔给孙华洋一支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吸起来。 孙华洋笑骂道:“去你的,好歹我也是你姐夫嘛,这能算是外人吗?” 常宁瞅着孙华洋,坏笑道:“你这个姐夫当得可不怎么样,吃里扒外,专门变着法的算计我,我当然不予承认了。” “呸,没良心的小半仙,我几时算计过你了。” “呵呵。”常宁咧开嘴乐个不停,“老孙啊,实事求是地说,你心里至少有一百个算计我的念头,但付诸实施的并不多,而且均以失败而告终,呵呵,是不是这样?” 孙华洋跟着笑了起来,算是默认了常宁的话。 “哎,老孙,你真同意让尤丽姐辞职下海啊?” 孙华洋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小常,你还不大了解女人,想起一曲是一曲,教师当得好好的,说是想坐办公室,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要读学法律了,这不瞎折腾嘛,你家公司愿意聘请她,我巴不得呢,只要她高兴了,我也就安生了。” “可是,办个停薪留职也行嘛,将来也是一条退路啊。” 孙华洋摆着手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了,一般人要如你所说的,不失为万全之策,可象我和你这样的,停薪留职的手续就毫无意义喽。” “那倒也是,不过,我尤丽姐以后两边来回跑,顾家的时间就少了,你和小美丽怎么办?” 孙华洋笑道:“我三餐有食堂嘛,小美丽住在学校里,两星期才回家一趟,你看,今天不是没有那丫头的人影吗?”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他估计孙华洋对自己和尤丽的事,也仅仅是怀疑而已,还没有到达证据在手的高度,孙华洋的性格是特别的患得患失,只要在他面前自然的表现,他的怀疑就永远只能停留在悬疑的程度。 “小常,该把你肚子里的货吐出来了?” “老孙,我可没有什么仙丹妙药,说穿了很简单,你们南江有设备有技术,有无数训练有素的产业工人,青阳那边有巨大的业务,其中一大块就是零部件加工,俗称来料加工,一直都是在东南亚加工的,你想想看,你们南江有什么优势?” 孙华洋眼前一亮,“运费的低廉和劳动力价格的便宜。” 常宁说道:“你这位青阳市的首任记亲自出马,青阳的丁记总要给点面子,来料加工虽说利润低了一点,但机器转起来了,工人有活干了,你们的国有企业不是活了吗?走一步看一步,先活命是首要任务嘛。” “说得好,就这么办。” 0629数字还能换钱 星期一,总是特别忙碌的日子,来省委大楼办事的也格外的多。!。 桑梅莹的秘叫小李,李瑾,三十二三的年纪,她有个习惯,总是在星期一提前五分钟出门,直接去桑梅莹家门口等待,她也有桑梅莹家的钥匙,有时候桑梅莹稍为动作慢点,她还会主动进去,帮助桑梅莹整理要携带的东西,女人不同于男人,每天出门前还得花妆打扮,肯定比男人“噜嗦”多了。 班时间是八点半,都八点钟了,桑梅莹还没出来,李瑾微微一笑,领导长期一个人独居,不容易啊,想也没想,一手掏钥匙,一手就去按门铃。 门一开,李瑾楞住了,客厅的沙发坐着的,不是桑梅莹,却赫然是常宁。 “常,常记。”常宁几次去过桑梅莹的办公室,李瑾当然认得。 常宁也楞了一下,但很快抹去了脸的一丝尴尬,“李秘,你好。” 李瑾一边点头作答,一边心里嘀咕,难怪领导这些日子以来,一下子年轻活泼了过来,连额头的皱纹也不见了,原来早就有人了。 常宁声色自如,反显出李瑾的不自在,脸噌的红起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桑梅莹拎着包出来了,一身红衣特别袭人,看到李瑾,竟没有一点不自然的表情,“小李来了啊。” 李瑾赶紧说道:“部长,我在楼下等您。”话音未落,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桑梅莹盎然一笑,瞪着一脸惊讶的常宁嗔道:“看什么看,快走。”常宁胡乱的打着手势,“这,这没有问题吗?”桑梅莹奇道:“有什么问题?她迟早会知道的嘛。”常宁翘起大拇指赞道:“桑姐,我真服了你了。”桑梅莹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李瑾跟了我八年了,自己人。” 电梯里,没有旁人,常宁笑道:“桑姐,处惊不变,厉害啊,呵呵。”桑梅莹自若的说道:“当领导的做事,可以瞒得住家人,却瞒不秘。”常宁咧嘴乐个不停,“谢谢领导,又让我学了一招。”桑梅莹又嗔了一句,“傻样,假惺惺的。”常宁瞅着桑梅莹,“桑姐,你今天特别漂亮,不象四十多岁的女人,跟你那个李瑾有得一拚。”桑梅莹嗯了一声,问道:“真的吗?”常宁坏坏的问:“知道为什么吗?”桑梅莹不解,“为什么?”常宁耸了耸双肩,“花艳全靠栽,人美全凭水,因为昨晚你喝得多嘛。”桑梅莹伸手在常宁身狠拧一把,嘴里娇骂着,“小坏蛋,就是没一句好话。” 为了省去进出登记的麻烦,常宁是坐着桑梅莹的车去省委大院的,进去后,虽然离八点半还有十多分钟,大院里早已人来人往了。 桑梅莹让常宁跟着自己,“小常,先去我那里坐一下,没有我的电话,你就是待一天,也见不到李省长的。” 尽管感觉极不自在,常宁也只好跟着桑梅莹和李瑾走,机关里最忙碌的就是星期一,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委记,没一般情况下,连拜见省长的资格都没有。 桑梅莹拨通了李玮青的电话,“李省长,你好,我是桑梅莹……万锦县的常宁同志在我这里……对,对,你几时有空……好好,我让他九点钟过来……谢谢,再见。” 放下电话,桑梅莹笑道:“小常,你好大的面子,李省长推掉两个地委记的接见,给了你三十分钟。” 常宁做了个鬼脸,站起来说道:“那我到外面等,省得妨碍桑部长你的工作。” 桑梅莹走过来,含情脉脉,低声问:“今天不回县里去?” “呵呵,看你的表现喽。”常宁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桑梅莹胸前抓了一下。 常宁走过外间,瞟一眼李瑾,正巧李瑾也抬头瞧着他,常宁有恃无恐,盯着李瑾莫名的一笑,反而把李瑾看得红了脸,然后扬长而去。 向领导汇报工作,也是干部的基本功之一,常宁虽说平时随意马虎,但今天拜见李玮青,他却是做了精心准备的,钱不但能使鬼推磨,钱也能让常宁非常的努力。 李玮青少见的客气热情,拉着常宁的手到了沙发边坐下,打量了一番后,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常宁恭敬的说道:“领导,您也不老么。” 摆了摆手,李玮青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小常,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为什么不来看我?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约定的哟。” 常宁笑着说道:“领导,您工作那么忙,我又是县里的小兵拉子,想见也见不着啊。” “呵呵,理由充分,但口是心非。”李玮青笑了笑,忽地问道,“小常,宁老爷子身体还好。” “嗯……”常宁楞了楞,心说反正你点破了,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谢谢领导,老爷子身体很好着呢,就是,就是有点唠叨,所以今年过年我没回京城去。” 李玮青点点头,脸满是和蔼的笑容,这小子有才能有靠山,有资格牛气啊。 “小常,你昨天的开价有点高了,害得我一夜没睡好觉啊。” 常宁毫不客气,全然没了刚才的恭敬。 “领导,您是有钱人,大笔一挥,全是钞票,可不能不管我们穷人的死活,您只要牙缝里漏出一点点,我们就有得吃喝了。” 李玮青笑着说道:“没有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一分钱也不给。” 常宁说道:“我们万锦县有个三年脱贫计划,只要领导能给我们多支持一下,我们保证在两年内完成全县的脱贫目标。” “呵呵,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全省几十个贫困县,都是五年以的脱贫计划,能喊出三年脱贫的,你们是第一个嘛。” 常宁从包里拿出了精心准备的材料,双手递到了李玮青手。 “领导,这是我们县委办通讯组写的一篇通讯报道,准备刊登在《万锦报》,内容是今年以来全县扶贫工作的小结,请领导批评指正。” “哦……我看看……” 常宁心里一乐,咱有成绩,你领导不能不给钱。 “小常,你们这些数据……这些数据准确吗?” 常宁认真的说道:“领导,这些数字我都亲自核对过,应该没错。” 其实,常宁提供的数据,还是有不少水分的,象劳务输出,直接由县劳动局组织的,还不到一千人,加范氏集团公司驻万锦办事处组织的,不过三千三百人,常宁的通讯报道里却是六千多人,当然,他的水分也灌得有基础,毕竟自发外出务工的也不少,又比如象农村专业户,全县到目前为止,大约有一千三百个,常宁的通讯报道里,却是五千户,他是心大胆也大,把下半年的任务也挪到报告里来了,那个县农副产品加工厂的产值,每天不过一万五千元,常宁大笔一挥,就给翻了一番,利润不过一天一千元,在他的笔下就变成了两千元…… “小常,这份材料我扣下了,我要详细的看一看。”李玮青收起了材料,笑着说道。 常宁乘机涎起了脸,“领导,您不能白看,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待啊。” 李玮青说道:“你这份材料,明显的还没全部写出来嘛,你跟我藏着掖着,一点也不爽快,让我怎么帮你?” “嘿嘿,有些措施么,还不大成熟,也正在按计划实施当中,还没出成果,不好说出来呀。” 李玮青兴致勃勃的说道:“小气鬼,快说说。” “嘿嘿,领导,我就说一条,我家的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合资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公司,主要业务,就是经销内地的农副产品,目前已在东南亚和欧美等国获得了十亿左右的订单,我准备把它拉过来,拉不来全部,也起码能拉来一半,我们县扶贫办计算过,只要能拉来一年五亿的农副产品订单,全县农民就可以人均增加七十到八十元的收入,县财政收入也可增收一千多万元,县农付厂还可以增加八百多个就业岗位……” 李玮青说道:“好小子,我你不光是来要钱的,还来要政策的嘛。” “是的,领导,我们万锦县山多田少,人均水田零点二亩,旱地零点七亩,全种粮食也吃不饱啊,我希望领导给句话,一让农民山民自己作主,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什么赚钱就种什么,二让我们县里作主,把海拨三百米以下的山地全分给山民,让他们根据市场的需要,自主种植自主经营。” 李玮青不置可否,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沉默一会后说道:“小常,按你的想法去做,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李玮青同意的。” 常宁肃然的应了声“是”,心里不禁对李玮青敬佩万分,不愧是号称西江省铁男人,有担当啊,至少比仇记强势多了。 李玮青提起笔,拿过一张纸,正欲动笔,常宁走过来急忙说道:“领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五百万啊。” “呵呵,全省的县委记,要是都像你这样,我开一百台印钞机,也忙不过来哟。”李玮青一边写一边笑,“小常,余文良那边的事,你要摆正态度啊。” 常宁接过纸条,双眼放光,嘴里忙不迭的应着,心里却想道,摆正态度?没那么便宜,老子跟余文良的缘份才刚开始呢。 0630稳定军心 政治家的承诺可靠吗?常宁回到桑梅莹的办公室里,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请教桑梅莹。 “超越现有政策的举动,可以称之为改革,但是,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全看所谓政治家的喜好,让农民自主选择种植农作物,和把三百米海拨以下的山地分给山民,你要闯过的是两条红线啊。” 常宁苦笑着说道:“我们已经在七个乡的三十二个村试点了,群众是举双手欢迎,我们下一步准备全面实施这两项改革呢。” 桑梅莹笑着问道:“真要是查起来,你敢把李玮青省长的承诺拿出来当挡箭牌吗?” “呵呵,打死也不敢。” 尽管舍不得让常宁回去,但桑梅莹还是说道:“小常,你还是回县里去,余文良和陈松这么轻巧的一招,会引起很多变化的,你的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 想想也是,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要是班子里出了问题,最美好的设想都会化为影。 常宁很快赶回了万锦县。 李州腾把常宁迎进办公室,了一杯热茶放到办公桌。 常宁吩咐道:“州腾,你先做两件事,通知下去,下午两点钟,召开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扩大对象是全体非常委付县长,然后,你和凌啸开我的车去平潭乡,把车的分发到我指定的学校去,不要说是我送的。” 李州腾应了一声,犹豫着看了常宁一眼。 常宁知道李州腾想说什么,他眨了眨眼,拿手在李州腾的胳膊拍了一下,笑着说道:“放心,天塌不下来,快去。” 县委大院里看着一切都很正常,其实变化还是有的,常委和付县长们聚集的小会议室里,气气就有些怪异和压抑。 当常宁拿出李玮青省长批的条子的时候,会议室里才有了活跃的气氛。 “同志们,省委省政府对我们万锦县的扶贫工作,非常重视和支持,李省长特意拨给我们五百万预算外资金,今天的常委扩大会议,就是讨论这五百万的使用办法,其他同志有什么议题,可以延后列入。” 说着,常宁将手中的批条交给了林正道。 常宁抛出的议题非同小可,犹如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爆炸,震撼着每个人的身心。 几天之前从锦江传来的事,给人的信号是常宁被新来的地委记和专员联手收拾了一回,下一步的趋势可想而知,没想到去了省城一趟,覆手翻云,化掌为雨,不但和省长挂了钩,还搞来了五百万元。 有人欢喜有人忧,常宁的更加强势,让许多人坐立不安起来。 首先是武装部长史林风,后悔自己没劝住大胖子张福林,听从了张小明的甜言蜜语,屁颠屁颠的跑到新专员陈松那里拜山头献忠心,仔细想想,常记对自己不薄啊,把军转干部工作安排这么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负责,连组织部都不让插手,这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提着礼品去陈松家的事,常记肯定会知道的,他以后还会信任我吗?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陈专员固然后台靠硬,可能抵得常记的雷霆吗? 莫春意的心里也在忐忑,她甚至都不敢面对常宁扫视的目光,做过了的事情抹杀不掉,送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说出去的话,更是如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她也是鬼迷心窍,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后,象过去一样,新记新专员那里都跑了个遍,这事要常宁知道了,他饶得了自己吗?常宁对自己虽然若即若离,比不对李效仑的信任,但在常委会里,和常宁的关糸,至少也是排在林正道、孙正邦、柳玉桃和郭秋平他们前面,以后还会有这种信任吗? 柳玉桃的心情则与莫春意不同,七分侥幸二分惭愧一分开心,应该是此刻的真正写照,侥幸的是她被莫春意拉到锦江以后,她没再跟在她后面,而是跑到商洛那里去住了一夜,惭愧的是她没主动拦住莫春意,开心的是她不但和商洛增进了关糸,还选择了紧跟常宁的道路。 与会者中,心情最复杂最不安的,当然是县长林正道了。 当三把手的时候,林正道是个一根筋,没想过在面找个靠山,当了县长以后,自感腰板硬了,资本有了,心眼也活泛多了,经不起手下一阵鼓噪,半是主动半是被动的去了锦江,他是带着两个得力干将刘同安和李玉才一起去的,当然,手也是拎着见面礼的。 林正道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他不象莫春意那娘们,东家西家都要走到,他不干脚踩两只船的事,也不打无把握之仗,他在去锦江之前做足了功课。 余文良虽然是一把手,又是李省长的人,但陈松的来头更大,陈松是京城来的红二代,光这一点就不是平民子弟余文良能比的。 林正道选择了投靠陈松。 现在,林正道有些看不懂了,不是说省长李玮青和省委另两位付记陈海林吴天明,是省委记仇兴华下面三匹跑不到一条道的马么,李玮青牵着余文良,陈海林连的是陈松,吴天明则是为常宁撑腰的,怎么李玮青省长又掺和到常宁那里去了,这不光是五百万元的问题,更是在向外界表明了一种姿态,似乎在告诉人们,他李省长也是力挺常宁的。 “呵呵,同志们这是怎么啦?不就是五百万嘛,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吗?” 常宁笑着,一边又一次扫视着每一个与会者,一边起身打开了两扇窗户,让初夏的微风,吹涤着会议室里的烟雾。 郭秋平说道:“常记,能一下子弄来五百万元预算外资金,这是我们这些人想都不敢想的事,钱是你弄来的,怎么使用,你肯定是心里有数了。” 说实在的,郭秋平的心情是舒畅的,这次他成了一个聪明人,认定常宁靠得住,没有往锦江跑,心里那个滋味,犹如六月天吃冰棒,倍儿的爽。 林正道也笑着说道:“老郭说得对,常记,请你先给大伙指点迷津。” 林正道笑得有些勉强,但也充分表示了应有的尊重,因为这是万锦县的老规矩,谁能从省里弄回来钱,话语权也是当之无愧的,否则谁还愿意为你弄钱去。 郭秋平有意调侃林正道,笑着说道:“老林,你是一县之长,这钱是常记弄来的没错,可大伙里花钱,还不得从你笔下走嘛。” 林正道岂能听不出郭秋平话里的讽刺意味,可他此刻不想反击,心里狠狠地骂着,嘴轻声一笑,转手把批条递给了孙正邦。 常宁一以贯之的微笑,望着孙正邦说道:“老孙,这领钱的事就交给你了,辛苦你明天跑一趟省城,带财政局的把钱办过来。” “常记放心,这领钱的事,一点都不辛苦。”孙正邦难得的高兴。 李效仑打趣道:“只要有钱拿,就是天涯海角,老孙也是愿意去的。” 会议室里一阵轻笑,多少缓和了压抑的气氛。 “同志们,既然大家都不肯说话,那我就来个抛砖引玉。” 常宁的脸色变得忒快,转眼间,就收起了笑容,目光也有些冷峻起来。 “老话说得好,十年栽树,百人树人,扶贫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教育扶贫,所以我建议拨出一百万元用于教育设施的扩容和改善,国璋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吗?” 列席会议的付县长许国璋是分管教育的,听了常宁的话,早就笑逐颜开。 “常记,我能有什么想法,要说有想法,就是恳请你把五百万全拨给我们教育糸统,你也不可能同意啊。” 林正道听了,心说这孙正邦和许国璋是穿一条裤子的,常记一下子拨了一百万,是在向他们示好呢。 “国璋同志,这一百万不是白给你们的,怎么用是你和教委的事,我只想看到每月一次的资金使用报告,年底之前,你要是完不成全县普及小学教育的任务,明年就等着喝西北风。” 众人一齐笑起来。 许国璋表态道:“常记,这个军令状我立下了。” 常宁继续说道:“一百万划入扶贫基金,一百万用于县农副产品加工厂的扩建,这么一来,就剩下两百万了。” 点一支香烟吸了几口,常宁又习惯的扫视着每一个与会者,心说索性把这钱的额外用途,发挥得淋漓尽致。 “还有两百万么,我建议拿出五十万,作为专用奖励资金,用于奖励全县的致富个人,年被奖励对象必须是非国家工作人员,年终评比,张榜公布,再拨出一百万,用于改善县乡两级机关的办公设施,及弥补办公经费的不足,具体如何实施,我们另行讨论研究……最后剩下的五十万么……” 常宁忽然卖起了关子,停住不说了。 林正道心道,你这一百改善县乡机关的办公施,说得好听,分明是收买人心么,手里拿着五一百万,到时候大家都去求着你,我堂堂一县之长,只剩下签字画押的份了。 0631敲打 参加会议的常委们,常宁可以把他们的心理猜测出大概来。 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就不用说了,自己人嘛,纪委记郭秋平有急于靠拢自己的想法,统战部长蒋宝龙,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自从手下人出事后,很是安分守己,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则受了面的牵涉,地委付记马玉定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他自然也是唯唯诺的份。 其他几位,算得是相对的活跃分子,县长林正道一心想在面找个靠山,前任地委记顾思明和专员王铁林瞧不他,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新记新专员,不活动才怪呢,武装部长史林风也不安生,这老小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务正业不守本份,真他娘的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两个娘们,组织部长莫春意和宣传部长柳玉桃,看来得找机会管教管教了,尤其是莫春意,没想到有这么多心眼,老子对她不薄嘛,一身骚臭的女人,要不是为了大局,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还有,柳玉桃也不能轻饶了,一点立场也没有,什么事情什么时候都被莫春意牵着鼻子转,真要是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只有走马换将了。 这帮家伙,一个个窝在县委大院里,养尊处优,逍遥自在,他娘的,咱就给你们找点正事实事干干,省得你们老是转悠坏心眼。 常宁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睛里的目光,却落在李效仑的身。 李效仑最能领会常宁的意图,迎着常宁的目光一瞥,就知道常宁的大概意思了。 “常记,总共五百万元,大头的四百五十万都有了去处,你这区区五十万元,还能做出什么大文章啊?” 常宁说道:“扶贫工作,人人有责,我在之江省青阳市工作的时候,搞过搞过这方面的工作,其中有个点子,叫做扶贫承包制,我觉得非常适用于咱们现在的万锦县。” 郭秋平也有点看出常宁的意思了,配合着问道:“常记,你说的扶贫承包制,我在一份材料看到过,是不是发动全县干部,每人承包几家贫困户,争取在短时间内帮助他们脱贫致富?” 常宁点着头,“我的建议是,所有机关干部和工作人员,包括在座的各位,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人人都下乡下村,直接参与扶贫工作,处级干部每人承包十户,科级承包五户,付科承包三户,普通工作人员每人承包一户,年终进行评比,完不成任务的,通报批评加其他处罚,完成任务的有奖,表现优异的,将给予重奖和升职,奖励的钱,就从这五十万奖励基金中拿出来……”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常宁。 常宁站起身来,脸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我们万锦县没有象样的工业矿业,连每年生产的粮食都只能吃个半年,所有的工作,千头万绪,归结起来就是一件事,扶贫,带领全县广大干部群众脱贫致富,就是最大的政治。” 林正道心里一怔,把扶贫工作一下子提高到政治的高度,这就是动真格的了。 “常记,我同意你的扶贫承包计划,可是这用现金奖励干部,是不是,是不是再商量商量?” 常宁不由分说,挥了挥手,断然的说道:“老林,这是我个人的提议,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个人负全部责任,细节问题交由县扶贫办解决,下面,先请同志们举手表决。” 这是一把手的强势,常宁是故意做给大家看的,你林正道不是想寻找靠山,分庭抗礼吗?老子要亮一亮我的真正实力了,光常委会里的力量对比,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没有反对票,就连林正道也举手表示同意,常宁的提议强行的通过了。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诡异,常宁不失时机的来了招火浇油。 “老林,这几天我不在县里,县里有什么事情吗?” 林正道恢复了从容,微笑着说道:“没有啊,一切都蛮经常的。” “哦……正常就好,正常就好,我在省城这几天,可是听到了一些议论,呵呵,这很正常嘛,伟人说得好啊,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正常不正常,不正常也正常……唉,这话怎么说得这么绕口呢?” 李效仑又及时的添油加醋,“常记,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地委领导班子刚刚经过调整,难免会对我们县里的工作有些影响?” 常宁高深目测的笑着,坐回到座位,又点了一支烟。 郭秋平冷冷的笑道:“怎么没影响?影响大着呢,有的人怕是忙得不可开交喽。” 林正道听得心里一寒,他怎么也不明白,郭秋平会主动的向常宁靠拢,常宁把郭秋平的靠山皮月桂“请”出了万锦县,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快常宁的呀。 这时,吴贵龙望着常宁说道:“常记,我听到过一些议论,有的话恐怕,恐怕会在干部队伍中造成思想混乱啊。” 常宁心里一乐,吴贵龙不错嘛,知道替领导分忧了,不枉咱对他的一番信任。 “蒋宝龙同志,你没听说过那些议论吗?”常宁冲着蒋宝龙笑问道。 蒋宝龙一楞,常宁的笑容里,有着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这是在向他找茬呢。 “嘿嘿,常记,你是比较了解我的,请多多批评,多多指正。” 在所有常委里,除了很少与会的张福林,蒋宝龙应该是最低调的,与世无争,无过便为功,是他的处世原则,在同事中间,除了和柳玉桃同为少数民族干部,因而有些来往以外,和其他人都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糸,在常委会议,更是很少发言,没想到今天被常宁给“拎”了出来。 “宝龙同志,既然你这么谦虚,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个同志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政治觉悟有问题嘛。” 蒋宝龙一点也不生气,他心里明镜似的,常宁是在指桑骂槐,他乐意当这个“靶子”。 “常记,你批评的对,我一定加强学习,加强个人修养。” 常宁摆着手,又一次站了起来,今天的他,显得特别的坐不住。 “就我个人的看法,我不追求完满,因为这世界根本不存在完满的东西,所以,我到万锦县来工作,其实就一个使命,争取在三五年内,带领全县干部群众脱贫致富,其他任何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过眼烟云。”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来回踱着,踱到林正道身后时,他停下来继续说道: “有议论怕什么?有影响也不可怕嘛,只要不影响工作,不影响咱们万锦县的大局,就没什么不可以的,比方说,我从不要求在每天八点半的时候,县委大院的每个人都能按时班,只要你把本职工作完成了,你甚至可以每天只半天班嘛。” 常宁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随手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不过,他把烟点掐灭在会议桌,而烟灰缸就近在咫尺。 会议室里哑雀无声,尽管常宁是“点到为止”,但谁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可以当成是提醒,也可以理解为警告或挑战。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谈了,同志们看一看,还有什么事情要讨论的?” 孙正邦举了举手说道:“党记,我有一件事,想向常委们汇报一下。” “正邦同志,你请说。” “这件事,我是来参加会议前,接到地区水利局的电话后才知道的,锦川市市委记姚健同志,向地委和行政公署提出,今年的水利投资拨款,统一集中投入到锦江河的防洪堤的工程建设中去,待明年省水利厅的专项资金下拨的时候,集中投入到我们锦川河这边,当然,这是个建议,地委和行政公署还没有进行讨论研究,地区水利局只是征求我们的意见。” 常宁问道:“我没听明白,这个建议是什么意思?” 孙正邦解释道:“是这样的,整个锦江地区有两条大河,南边的锦江河,锦川市和其他四个县就属于锦江流域,而我们北边的五个县,属于锦川河流域,每年国家和省两级水利部门,都有专项资金,分别投入两条河防洪防灾建设,姚健记的意思,就是今年将全部资金划拨到锦江河那边,明年再划拨给锦川河。” 常宁望着林正道问:“老林,你的意思呢?” 林正道哪敢随便发表意见,每年省里拨下来的水利专项资金,分到万锦县的就有三四百万,县里有时候可以弥补一下县财政的不足,一下子失去这块肥肉,他这个当家人岂敢轻易作主。 “常记,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也不是我们一个县作得了主的,是不是,是不是先问问其他四个县的意见再作定夺?” 常宁心说,正好拿这件事,考验一下你林正道的立场,到底滑出去有多遥远。 “嗯,也好,这事就由你老林负责……大家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散会。” 0632借机反击 错过了食堂的开饭时间,常宁只得回到一号楼,反正有面条预备着,饿不了肚子。 黄昏的天气有些闷热,常宁惊讶这里的夏天来得这么的早,离五一劳动节还有一个星期呢,却已到了可穿衬衣的时候。 院子的门开着,篱笆墙茉莉花盛开,芳香阵阵,吹散了他额头残留的愁丝。 刚进家门,一阵风飘过,一双湿漉漉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常宁的眼睛,接着,是两个温暖的小山包,紧贴在他的后背。 “丫头,别调皮了啊。” 穆玲玲嘻嘻的笑着,双手下滑,搂住常宁的脖子,索性挂到了他的身。 常宁心里一阵悸动,更觉得身体的燥热了,他单手抄住穆玲玲的细腰,把她的娇小身体翻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在她小屁股轻抽了一下,嘴里叹道:“小丫头片子,跟着常常混了几天,也象她那样疯疯颠颠喽。” “嘻嘻,就是常常姐教我的,你能怎么着呢。”穆玲玲大胆地吻了吻常宁的脸,悄声的说,“哥哥,常常姐还说,男孩子缠你准挨打,我们女孩子缠你,你一准心里发痒,温柔着呢,嘻嘻。” 常宁叹了一口气,努力着放开穆玲玲,坐到了沙发。 穆玲玲转身欲去关门,常宁忙叫道:“别关门。”穆玲玲奇道:“为啥不关门?”常宁讪讪一笑,“傻丫头,我怕热。”穆玲玲又笑了,“胆小鬼哥哥,我都不怕,你怕个啥。”常宁一本正经的说,“男女授受不亲呢。”穆玲玲反问道:“哥哥,思思姐和常常姐也是你的丫头妹子,为什么你可以和她们一起授受呢?”常宁一楞,强词夺理的说道:“那是有历史原因的,你一个丫头片子,说了也不明白。”穆玲玲小嘴一呶,嘟噜道:“不关门就不关,我才不怕呢。” 一身艳红的裙装,少女成熟的娇躯,让常宁薄弱的意志备受摧残,加穆玲玲显然受到了常常的薰陶和大胆,走到面前更放肆的挺起了小胸脯,让常宁的头脑突然的迷茫起来。 “丫头,这个这个……哥哥我可是个革命干部,别逼我犯错误好吗?” “嘻嘻,哥哥你不是批评我这里象飞机场吗?我已经改正了,你检查检查么。” 娇声中,穆玲玲拉着常宁的手放到自己的小山头,轻轻的摩挲起来。 “嘿嘿,不错,不错,飞机停不下喽。” 常宁无奈的闭了眼睛,身体的本能反应,挡也挡不住啊。 幸亏电话响了起来,及时的救了常宁。 穆玲玲跺了跺脚,生气的甩开常宁的手,“哼,哥哥你躲得了初一,休想躲过十五去。”说着,白了常宁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常宁长吁一口气,往沙发背一靠,伸手拿起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是常记吗?” “我是常宁,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姚健,常宁同志,你好。” 想什么来什么,常宁立即坐直了身子,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一个年轻人的形象,比自己年长几岁,但个子没自己高,一脸的文秀,淡淡的笑容,老成的做派,锦江地委最年轻的常委,兼锦川市市委记。 姚健也来自京城,但他和同样来自京城的专员陈松无关,而是属于地委记余文良阵营的。 “姚记,您好。”常宁不得不客气起来,级别摆在那里嘛,不管怎么样,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的。 姚健也很客气,“常记,吃过饭了吗,我没有打搅你?” 常宁笑道:“领导有事,哪有打搅一说呢。” “常记对姚记,各管一方,哪有领导哦。”姚健也轻轻的笑起来。 常宁及时把话转入正题,“姚记,您打电话,是关于水利专项资金的划拨问题?” “哦,常记已经知道了?”姚健顿了顿,继续说道,“常记,事情是这样的,我任以后,发现锦江河贯穿市区的那段,两岸的防洪堤年久失修,如果要完成整个防洪工程的整修,需要一次性投入五千万以的资金,而目前的情况是,一年投入一千万,不但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而且到了第二年,一年的投入效果等于丧失殆尽,因此,我提了一个建议,希望能把你们锦川河的资金暂拨过来,集中一切可以集中的财力物力,先解决锦江河的防洪工程建设……” 主意是好主意,可惜打错了地方,常宁心里冷笑着,把钱给了你们锦江河,我们锦川河怎么办,老百姓要是知道了,不用锦川河水泛滥,光一顿吐沫,就能淹死我这个县委记了。 “姚记,您的设想很有创意,可是据我所知,拨给我们万锦县的水利专项资金,每年总共才三四百万,派不大用场啊。” 姚健说道:“是啊,所以,我想分别征求你们那边五个的意见,把所有拨给锦川河的水利专项资金都借过来。” 常宁哦了一声,心说你好大的口气,不就是一个地委常委么,老方老李他们能同意吗,你有你的本位主义,我也有我的地方保护主义啊。 “姚记,不瞒您说,我们今天的县常委扩大会议,把这件事的处置权交给了县长林正道同志,所以……” 姚健笑着说道:“常记,这么重大的问题,最后还得你这个一把手拍板。” “呵呵,姚记您有所不知,我这个一把手是个甩手掌柜,该由下面负责的工作,我决不插手。” “那么,就你个人的意见呢?”姚健紧追不放。 “怎么说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心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霜,是我一贯的为官原则,从个人心底里论,我很愿意支持您,但是,我要去实地考察一下,确认锦川河今年不会发大水以后,才能最后答复您。” 姚健爽朗的说道:“好呀,常记,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先谢谢你,代表我个人及一百万锦川干部群众,衷心的感谢你。” “姚记,事情还没定,您的感谢我不敢承受,呵呵。” 笑声中结束了通话。 常宁舒了口气,一抬头,发现李效仑站在门口,“效仑,你啥时候来的,吓我一跳嘛。” “刚来,刚来,领导啊,你刚才的笑容,不大真诚么。” 李效仑走过来,坐到了常宁的对面。 “聪明的建议,荒唐的设想,人家哪里是为了锦江河的水利工程,其实是试探我们的立场问题啊,哼,姚健是余文良的人,他是为余文良招兵买马呢。” 李效仑赞道:“领导就是领导,透过现象看本质,一语中的啊。” 常宁笑道:“你少拍马屁浪费时间,快说,没事你能找我吗?” 笑了笑,李效仑说道:“为了这件事,我刚和铜山县的方振国记通了电话,你的老朋,万川县委记李耀先,好象有动摇的迹象。” “哦,他刚被记过处分,内部通报批评,底气肯定不足,完全可以理解嘛。”常宁说得轻描淡写。 李效仑又说道:“方记还说,长广县的刘玉龙,在张小明的拉拢下,投在了余文良记的门下,那个兴华县的李纬,可能和咱们这里的林县长一样,都和陈专员搭了线。” 常宁好奇的问道:“我说,你这消息可靠吗?老方窝在铜山县的深山冷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 “领导有所不知,当然,我也是刚从方记口中得知,地委办那个秃顶付主任陈光辉,曾经是方记的老部下。” “呵呵,他娘的,姜是老的辣,没想到方老哥还有这么一手呀。”常宁放声笑道。 李效仑笑着说道:“以方记的资格,当个地委记都绰绰有余,整个锦江地区才十个县市,他就在六个县待过,哪里没有他的人啊。” 常宁收起笑容,凝重的说道:“新领导的动作来得好快呀,那个刘玉龙和李纬,不要去理他们,他们都是习惯于在大树底下讨生活的人,别人不去找,他们也会主动送门去的。” 李效仑问道:“商付记去京城开会,什么时候能回来?” 商洛不光是去开会,还要在中央党校参加一个少数民族干部短期培训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让常宁少了一个帮手。 摇了摇手,常宁说道:“效仑,你帮我联糸一下方记,明天我要见他,不管怎么样,光被动挨打可不行,得找个机会反击一下。” 这时,穆玲玲端着饭菜出来,见了李效仑,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李主任,你又在我哥哥吃饭的时候来打扰。” “玲子,一点礼貌都不讲,怎么跟李主任说话的。”常宁斥道。 “哟,是玲子呀。”李效仑赶紧起身,看看穆玲玲,又瞅一眼常宁,笑着说道,“嘿嘿,玲子,对不起啊,我撤退,撤退。” 李效仑边走边想,领导就是领导,穆玲玲越长越勾人了,领导真是艳福不浅那。 常宁无奈的叹息一声,“丫头哎,哥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喽。” 穆玲玲一挺胸膊,胜利的笑起来,“嘻嘻,那你就不用洗了呗。” 0633姜是老的辣 常宁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李州腾和凌啸问道:“我的大秘和大司机,都送到了吗?” “领导,按照你的吩咐,平潭中学、平潭中心小学和山岙村小学,分别是五百本,这是他们开的收条。” 李州腾拿出三张收条,递到了常宁手。 凌啸见常宁不住的瞅他,便说道:“领导你别看我,我懂,这叫文化扶贫,百年大计哩。” “嚯,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凌啸同志进步不少嘛,不但车开得贼溜,挡风玻璃都被风吹出了一个洞,而且思想认识也提高得蛮快的,大道理一串一串的蹦,出口成章,州腾,你要向凌啸学习啊。” 李州腾忙不迭的点头,凌啸在旁边傻乐,“谢谢领导表扬,我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嗯,那个山岙村怎么样?”常宁随意的问道。 李州腾应道:“好地方啊,民风纯朴,资源丰富,山清水秀,空气清新。” 凌啸也道:“是个好地方,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比省城的公园都好玩呢。” “哦,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常宁不住的点着头,脸的笑容却慢慢的消失,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 李州腾一见,便低声的问道:“领导,你,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望望李州腾,又瞧瞧凌啸,常宁为难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事,这事……唉,你们俩怕是,怕是搞不定啊。” 凌啸直了直腰,朗声道:“领导,你早就说过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管什么任务,我们保证完成。” 李州腾也坚定的点着头。 “呵呵,那就好,不愧为我常宁手下的兵嘛……嗯,是这样的,县委日前作出决定,全县所有的干部都将参与承包扶贫工作,我是县委记,自然是当仁不让,所以我准备对整个山岙村的两百三十七户家庭进行全面的扶贫活动,你们两个就做我的助手,并从今天开始,立即奔赴山岙村。” 李州腾和凌啸立即楞住了。 常宁望着两人笑而不语。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们可以马动身,可是,这方面的工作,我,我一点也不熟悉,下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展工作啊。” “这个么很简单,你们去找陈茂云付县长,他会教你们怎么做的,我呢,负责出钱,凡山岙村扶贫工作的所需资金都由我个人负责。” 凌啸吞吞吐吐的说道:“领导,山岙村连条象样的路也没有,拖拉机也开不进去……” 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瞪起双眼斥道:“你小子想得美,还想开着我的车去享福啊,你们两个就骑着马去扶贫,要是有本事帮山岙村的村民修一条能跑车的公路,我给你们两个各记大功一次。” 凌啸张嘴还要说什么时,却被李州腾拽住了。 “凌啸,咱们还是快走,领导明摆着要发配我们两个呢,说了也是挨骂。” 常宁笑着说道:“就是嘛,记住要好好干啊,我每周去看你们一次,给你们带好吃的,呵呵。” 打发了李州腾和凌啸,常宁独自驱车,去见铜山县县委记方振国。 青林乡位于锦川河边,河的对面是一座独立的小山头,右边是万川县,左边是通往铜山县的简易公路,河有一座石头桥,桥可通汽车,在夏日的雨季中,锦川河水位涨,石桥被淹没在水中的时候,两岸会各派民兵看守,禁止汽车通行。 青林乡乡政府位于青林村离着河边还有几百米,常宁不想打扰乡里的干部,就把车直接开过了石桥,停在了铜山县的地面,抬头一看,方振国的破吉普早就来了。 “小常,你迟到了啊。”方振国站在公路边的一块石头边,挥着手喊道。 常宁边走边说道:“方老哥,对不起了,我这迟到也大有讲究呀。” 方振国憨笑道:“想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嘛,躲是躲不过去的。” “你方老哥久经考验,革命斗争经验丰富,我就是来讨主意的。” 常宁一屁股坐到石头,拿出香烟,两个人凑到一块,先旁若无人的抽起来。 方振国指着万川县方向,微笑着说道:“小常,你的那位老朋,恐怕靠不住呀。” “老朋?呵呵,我在锦江没几个朋,所以就硬给自己找了一个呗。”常宁眯着眼,躲开阳光仰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李耀先的情况和我有所不同,方老哥,面没人,这官当起来不踏实啊。” 方振国笑道:“你说得对,我方振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呵呵,不会,放眼整个锦江,方老哥你是我心目中的崇拜对象啊。” “去去,你得了,想我方振国参加革命近四十年,建国后在地区农垦糸统和六个县转来转去,到哪儿都不受领导待见,就是现在这铜山县,也是没人愿意来,才让我来守摊子的,要是有人接班,这锦江地区县委记的行列里,早就没我的名字了……唉,当年一起参加工作的同龄人,就数我混得最惨喽。” 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方老哥仕途不很顺畅,但小日子过得不赖,这做人又不能一辈子当官,随遇而安,活得惬意潇洒才是最重要的,从这方面评价,我看还没人比得你嘛。” “哈哈,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得承认,这辈子还算过得去哦。” 常宁认真的说道:“所以嘛,今天你得教我几招,我的要求不高,不奢望升官发财。能让我在万锦县平平安安的渡过三五年。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要求不高嘛。”方振国说了一句,哒哒的吸起烟来。 方振国知道常宁也是有来头的人,但不并不知道他的背景有多么的深厚。 “方老哥,那个姚健是余文良的人,他这招借用水利专项资金,实际是逼我们排队啊,还有次在锦江,余文良和陈松把我晾在招待所里两天,明摆着是冲我而来的,他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想发力也无处可使呀。” 方振国想了想说道:“据我的分析,余文良和陈松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不管怎么样,两个人是不可能联手的,我估计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期后,两个人一旦进入角色,矛盾和冲突就会不可避免的发生,这一把手和二把手本来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何况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对手,嘿嘿,只要他们斗起来,自顾不暇,我们下面的日子就好过了。” “方老哥的意思是,我不能委曲求全?”常宁笑问道。 “当然了,哪一边你都甭理他们,晾你是因为你的来头不小,他们不过是搞个火力侦察而已,后来两个人分头以不同方式找你,不就说明很重视你吗,你呀,谁也不要理他们,你是中组部的跨省交流干部,只有省委组组织部才有可能动你,以余文良和陈松的地位,还奈何不了你,他们就是想来一次大洗牌,至少也洗不到你头去。” 常宁笑着说道:“说得有道理,可是那个姚健的提议,我们该怎么回应,总不能装聋作哑。” 方振国哼了一声,“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姚健算老几,敢对我们指手划脚的。” “呵呵,他娘的他是地委常委呢。”常宁乐道。 “我呸,他那个常委牌子,只能吓唬吓唬外行人,他摆在我们面前,他妈的一个铜板也不值。”方振国说道,“这其中的道道,小常你可能也不一定明白,下一级记兼一级常委会的常委,其实是很有讲究的,说穿了就是要守本份,在常委会里举举手投张票还可以,但绝对不能干涉其他各县的具体工作,这可是犯大忌的事,那个姚健一定不懂体制内的规矩,还赶着架的给余文良当炮灰,他真要是把我们的水利专项资金借过去,嘿嘿,够他喝一壶的。”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来个投其所好,把钱借给他吗?” 方振国摇着头道:“别呀,借给他,我铜山县的财政就要破产喽,不瞒你老弟,面每年披给我们县两百多万水利专项资金,我有百分之八十用到其他地方去了。” 常宁笑道:“方老哥,可真有你的,面不查你吗?” “哈哈,穷人有穷人的办法么,他查个屁呀,拆东墙补西墙,面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常宁吸了几口烟,若有所思的说道:“方老哥,你的意思是,咱们既不答应借,也不说不借,先拖拖他再说?” “对,就这么办,如果不答应他,就等于反对余文良,如果答应他,等于是给姚健面子,站在余文良一边,就会得罪陈松,左右为难,怎么办?那就先拖一段时间,等到关键的时候,把事情往一反映,摊在桌面,不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吗?” “呵呵。”常宁坏笑道,“我说方老哥,你还有这一手?” 方振国乐道:“嘿嘿,小常你放心,咱在省里也有人啊。” 0634先拖后推 方振国虽然外表看着憨厚,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仕途也从来不会刻意的去追求,用长广县县委记刘玉龙的话说,就是个受气包,历届地委记在全地区的干部大会,经常拿方振国打趣调侃,偶尔也会批评几句,但动真格的时候还真的没有。 原来,方振国有一个过命交情的老部下兼好朋,省文联主席左文青,号称西江第一笔,年少成名,二十几年来,早成为省委领导的座客,特别是和现任省委记仇兴华的关糸,既是笔,又是莫逆之交,常于周末携手出游,作诗唱和。 当年左文青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地区农场付场长方振国的手下当文,一次深夜单独外出时遇到山洪爆发,被洪水冲到十余里远的荒石滩,是方振国救了他的命,从此两个人的情谊便牢不可破,左文青以文出名,交际颇广,地位渐升,进入省文联工作后,反过来对方振国的帮助更多更有力道,每一次方振国在仕途遇到阻碍或危险的时候,左文青总能及时站出来,稍微有所动作,方振国便能转危为安,雨过天睛。 因此,方振国将左文青视为自己的杀手锏。 方振国不是省油的灯,他之所以答应和常宁联手,也是要讨得一点好处的,铜山县通往外界的道路,只有经过万锦县一条,过去往外运送农付产品的时候,万锦县工商局是要收费的,如今经两个的合作,以后铜山县的外运货物,可以免费的畅通无阻了。 心里有了底后,回到县委大院的常宁,心情也格外的舒畅起来。 其实,说起将水利专项资金借给锦川市的事,县长林正道心里也不愿意。 可是常宁把初步决定权交给了他,他必须得有所表态,他知道,二把手的为难之处,就在于他做出初步的决定之后,没有一把手的首肯,那等于就是一张废纸。 为了避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正道和刘同安李玉才商量事情的时候,很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进行,而是放在自己家里的房中。 但今天林正道有些失望,刘同安心不在焉,李玉才愁眉苦脸,还能商量出什么来呢。 刘同安自从调进了县委大院,和担任县府办主任的皮家老大皮春阳可谓朝夕相处,旧情复萌是难免的,明铺暗盖,打得火热,两个人一个单身,一个独居,旁人倒也不好议论,再加皮月桂这个最大的障碍又不在旁边,刘同安便很想将暗事做成明情,以便过名正言顺的日子。 可也怪了,当刘同安建议把结婚事宜提议事日程的时候,皮春阳是一推二搪三拖,死活不肯答应,搞得刘同安班也是没精打采的,女人的心真是捉摸不透,着实比他分管的几个小厂小矿难多了。 而李玉才最近的日子更不好过,小舅子刘小伟还被纪委双规着呢,那可恶的郭秋平捂着盖着,也不知道查到了什么程度,虽说死罪没有,但毕竟活罪难熬,小舅子是刘家独苗,还指望着他娶妻生子,继承香火,现在落到郭秋平手,要是整个三五年后再出来,还能有个人样吗。 李玉才心里还有一个不可外道的秘密,这两年刘小伟待在农贸市场管理办,没少占公家的便宜,自从也往他家送来不少东西,万一郭秋平逼得急了,刘小伟熬不住,把自己也给抖搂了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俗话说,一根稻草也能压死一头骆驼,何况这要命的经济问题。 “我说你们两位,找你们来,不是看你们那苦瓜脸的。” 林正道不满的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桌子重重的敲了几下。 “对不起,老林,我走神了。”刘同安歉疚的说道。 李玉才也是一楞,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唉,我也是,刘小伟还在郭秋平的手,我这心里放不下啊。” 林正道理解的点着头,“同安的事我说不好,现在的女人,你搞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但玉才你家小伟的事,明摆着是郭秋平和常记有过默契,故而抓而不查,拖而不决,就是来耗我们的。” 李玉才奇道:“不会,我说老林,娃娃记会跟郭秋平联手?中间还隔着皮月桂的被逼出走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刘同安边吸着烟边说道,“没有永恒的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不是决定要靠向陈专员了么,他郭秋平为什么不能投靠常记,我现在甚至怀疑,包括春阳在内的皮家人,都和常记有了默契呢。” 林正道又点着头说道:“同安说得对,以郭秋平那点能耐,要不是老皮帮着,他能有今天吗,就地委过去的领导和现在的领导,哪一个待见他的,也就商洛那娘们,也是看在老皮的面子么,郭秋平面找不到靠山,当然要靠向常记了。” 李玉才笑道:“就娃娃记那样子,真靠得住吗?” 刘同安说道:“玉才你此言差矣,余记和陈专员刚一任就整了常记,恰恰说明常记来头不小,是个可以以下犯的角色,这叫又打又拉,先打后拉,余记和陈专员是逼着常记表态,可人家不但不见,还变着法的从李省长那里弄来了五百万,一下子把面子找了回来,你说常记来头大不大?” “哎,扯远了啊,还是说说眼前的要紧事,今天我又接了姚健的电话催问我们呢。”林正道提醒道。 这还真有点难办,锦川市委记姚健是余记的人,答应他的事,就等于在帮余记的忙,可林正道现在是陈专员的人,他已经带着刘同安和李玉才两次门了,现在去帮余记的忙,那陈专员会怎么想? 李玉才不假思索,脱口说道:“当然不能答应把水利专项资金借给锦川市了,既然和陈专员联糸了,就总要有点表现。” 刘同安比李玉才谨慎,望着林正道问道:“老林,陈专员有什么指示?” 林正道微笑着说道:“陈专员说,先拖后推,实在拖不下去了,就往常记身推,涉及到水利建设的大事,又是三四百万的巨款,当然要由一把手来最终拍板了。” 李玉才一拍大腿,嚷道:“好主意么,我看就这么办,看他娃娃记还怎么当甩手掌柜。” 看了看手表,林正道严肃的说道:“今天把你们两个找来,不光是商量这件事,主要还是陈专员在电话里提醒我,要我们注意支持配合常记的工作,尽量不要把关糸搞僵,陈专员毕竟刚刚任,脚跟还没站稳,这个时候不能和人家有激烈的冲突,我们要慎言慎行,不能给陈专员添麻烦。” 刘同安站起来笑道:“是啊,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我呀,响应常记的号召,回家收拾行李,到蹲点村扶贫去喽。” 下午刚班,林正道从家里出来,没进自己办公室,就直接去了常宁那里。 “常记,你外间没人,这李州腾又迟到啦?” 常宁扔给林正道一根烟,笑道:“不是,我把他和凌啸打发到山岙村去了,先帮我把扶贫工作抓起来。” “哈哈,常记你可真有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正发愁下乡以后,手头的日常工作咋办呢,这我得学一学,回去就打发我那两位下去。” 常宁笑着说道:“老林你别投了,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馊点子来,咱们当领导的,自己提出来的号召,不以身作则说不过去呀,可真要下去了,到那个山岙村一个来回就要一天,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了,这手头的工作又不能扔下,怎么办,出此下策呗。” 林正道笑问:“明天地区行政公署召开国营企业改革改制座谈会,指定各县市一二把手参加,你去不去?” “呵呵,老林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一个座谈会,有什么好谈的,再说咱们万锦县几乎没个象样的国营企业,工人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两千人,有了县农副产品加工厂,没有一个下岗的,暂时不需要改革改制嘛,明天的座谈会你代表万锦县参加,够给他们面子了。” “那倒也是,只要农付厂的二期三期工程峻工投产,足可以安排一千五百人的就业问题,我们万锦县不存在企业改制的任务。” 林正道小心的附和着常宁的话,变得比以前不自在了。 毕竟自己这县长的位置,是常宁独力推去的,现在却另找靠山,没有卖主,但求荣总是真的,心里有点说不过去啊。 而且常宁的态度一如既往,毫不在乎的样子,更让林正道心里没底,常宁不可能不知道他投靠陈专员的事,可除了在常委会提醒警诫了几句后,居然什么反应也没有,林正道便愈加不安了,不知道常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 “常记,我今天午又接到锦川市姚健记的电话了。” 常宁微笑起来,正待开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0635同盟军 “请进。”常宁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走进门来的是纪委记郭秋平,手里还拿着两个档案袋。 “两位领导,因为门外挡驾的不在,我只好不请自来喽,没有打扰你们商讨国家大事。” 郭秋平爽朗的笑着,声如其人,人高声响,立即让办公室里充满了生气。 林正道笑道:“老郭,你是拿刀的,常记也不敢不让你进门嘛。” 常宁一个请坐的手势,郭秋平重重的坐下,塑料藤椅发出吱吱的痛苦声,常宁听得一阵心疼,郭秋平人高马大的,至少是一百七八十斤的体力,藤椅是不堪其重啊。 万锦县虽是个穷县,但从领导的体形来说,正好相反,大胖子张福林就不用提了,眼前的郭秋平,还有吴贵龙、蒋宝龙和史林风,那可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成为锦江地区的一道特别“风景”。 郭秋平脸有喜色,常宁估计他带来的一定是好的消息,一个把情绪写在脸的人,心里是藏不住事的。 不过,常宁可不想当着林正道询问,有的事他一把手可以掌握,二把手还稍微差了一点。 常宁望着林正道说道:“老林,你说的这个事,不妨先拖一拖,你要真是拖不了了,就往我这里推,你看怎么样?” “常记,你也看出来,姚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林正道微笑着问道。 常宁笑了笑,声色不为所动,“本来嘛,把水利专项资金挪作他用,这可是能把天捅漏的事,本来就是开玩笑的。” 林正道站起身来,“那么,明天的座谈会,余记和陈专员要问起你为什么不来,我怎么回话?” “呵呵。”常宁耸耸肩摊摊手,怪怪的说道,“很好回答,我正在自己的蹲点村搞扶贫,没功夫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会议。” 林正道点着头,又向郭秋平打过招呼后,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假惺惺。”郭秋平冲着门外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常宁乐呵一声,倾身主动为郭秋平点一支烟,“老郭,何必为鸡毛蒜皮操心呢,说说,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哈,常记,你真是料事如神么。” 常宁指指郭秋平的脸,“呵呵,都在你脸写着呢。” “是个好消息,莫春平和刘小伟撂了,农贸市场管理办的问题基本搞清楚了。” “哦?好呀,你快说说。” 常宁推开郭秋平放到办公桌的档案袋,他很少直接看纸面的东西,而是喜欢听人家的口头汇报。 “我们万锦县农贸市场,是一九八三年年底开业的,现任管理办主任莫春平在任两年零四个月,而付主任刘小伟在任一年零十一个月,据目前两个人的交代,两个人共同贪污挥霍公款九万三千六百多元,其中莫春平占五万元左右,刘小伟为四万元以,此外,两人又以各种方式和手段,分别贪污公款三万二千余元和两万五千多元……” 常宁狠狠地骂道:“他娘的,这两个蛀虫,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可惜的是,大部分赃款无法追回来了,莫春平是个赌棍,吃喝嫖赌四样齐全,所贪污的赃款基本都被他当作赌资输掉了,听说这家伙赌技很差,十赌九输,每次基本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没回,而那个刘小伟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这小子是个孝子,除部分赃款被他自己挥霍掉外,大部分都用于治疗他卧病在床的双亲……按目前的情况,这两人能退回来的赃款,加在一起顶多不超过三万元。” 常宁听完郭秋平的汇报,没有马说话,而是默默地思考起来。 “常记,如果你没有其他指示,我们纪委准备结案,争取在五一劳动节前移交给检察院,给全县广大干部群众一个交待。” “不不。”常宁摇着头,微笑着问道,“老郭,我问你,把这两个家伙继续烂在你们纪委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么,当然可以,我们纪委办案,在时间限制,是可以随时调整的,不过……” 常宁笑着说道:“不过什么?你老郭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有的东西烂在那里,臭是臭了一点,但比灭掉用处大嘛。” “哈哈,明白明白,我太明白了,常记你是声东击西,挟着两个小的,看着那几个大的,打而不杀,看看林正道和李玉才还有莫春意的表现,再决定怎么了结此案。” 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正是如此,先不说莫春意,就说林正道,刘同安和李玉才是他的左膀右臂,拿刘小伟牵制李玉才,等于去掉他一条胳膊,当然喽,那还得你老郭的的配合支持哟。” “哎,县纪委在县委领导之下开展工作,这是党的纪律么,没说的,我听常记的指挥。” 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现在的郭秋平,已经越来越靠向常宁了,这次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后,林正道和莫春意他们纷纷往锦江跑,挖空心思寻找新的靠山,郭秋平却不为所动,反而在言行和常宁保持高度一致,常宁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投桃报李,他决定把郭秋平拉进自己的阵营。 “老郭,我听说你家老大是今年大学毕业,西江大学的,她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郭秋平一怔,常宁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了,刚才还是公事公谈,现在又一下子问起家事来了。 “唉,让常记见笑了,这个臭丫头,象她妈一样倔,她是学经济的,我托人给她在南江找了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女娃子么,有个铁饭碗,再找个好婆家,不就齐了吗,可这丫头偏偏不去,说什么要到合资企业去锻炼几年,还想出国留学,这不,昨天还跟我吵了一架……现在的孩子,真是没法管喽。”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这就是你老郭不对了,亏你还是当领导的,孩子的事你操心个啥,孩大不由父,打个不好听的比方,就象咱们县委班子里,你老郭是纪委记,我要是大事小事干涉你管着你,你说你能开心吗?” “嘿嘿,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比方么,打得不太恰当。”郭秋平笑道。 “对了,现在你们父女俩,谁服谁啦?”常宁笑问道。 郭秋平叹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早晚也是别人家的人,不管她了。” “呵呵,老脑筋输给新青年,这就对了嘛。”常宁咧嘴乐个不停。 顿了顿,常宁继续说道:“老郭,这样,你如果信得过我,就让你家丫头到青阳去,进我们家的公司工作,先干一段时间,然后我亲自安排,再让她去香港总公司学习一阵子,这么一来,等于是出去留学了一回,一举两得嘛。” “常记,谢谢你,不瞒你说,我家丫头呀,就是想进你们家的公司,跟我提了几次,可我说不出口呀。” 伸手指了指郭秋平,常宁说道:“老郭,咱们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可谓知己知彼,你这,还跟我还见外啊。” 郭秋平连声道:“我检讨,我检讨,常记,以后看我行动。” 常宁微微的点头,迅速的换了一付相对凝重的表情。 “老郭,别看现在的形势这么微妙,其实是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余记陈专员都是有抱负的人,都想在咱们锦江大干一场,怎么干?当然需要有人帮衬喽,你可能也感觉到了,他们一开始就耍了我一把,其实是都想拉拢我,都怕我投到对方的阵营中去,只要我不偏不倚,他们就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且还会在某些事情让着我。” 郭秋平点着头道:“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的意思是……” 常宁盯着郭秋平,不紧不慢的说道:“地委领导班子刚刚调整完毕,按照以往的经给看,起码要有两三个月的磨合期,这期间,他们是无暇顾及下面的,比方说,如果我们县的领导班子出现成员缺额,地委就很可能派不出合适的人来,只能在我们当地选拨,你说是?” 郭秋平心里一动,知道常宁要动大胖子张福林了。 张福林以人大主任的身份,兼着县委付记一职,却几乎不参与县委常委会的工作,还维持着他的小圈子,和武装部长史林风互相呼应,是常宁和郭秋平的一个共同心结。 常宁的心结,是想把张福林拿掉,空出一个名额,把陈茂云拉进常委会,郭秋平是想再进一步,取代张福林付记的位置。 瞧一眼外间方向,郭秋平低声问道:“常记,你是想动张胖子了?” “呵呵,我答应过你老郭的,当然得说话算话,你以为如何?” 郭秋平说道:“时机倒是很合适,可师出无名呀,张胖子一辈子无功无过,政治清白,作风良好,既没有经济问题,也没有生活问题,张胖子的实力不容小觑,没有合适的理由,贸然动他,影响不小啊。” 常宁的嘴里,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在空中悠然的飘着。 “是人就有弱点,这事就交给你了,悄悄进行,两个星期内给我个办法。” 0636蛋炒饭 和次常宁在锦江被新领导晾了两天一样,这次常宁缺席座谈话,造成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所谓有恃无恐,内行人都看得出,常宁至少是不怵余文良和陈松的,地委主要领导悉数出席,十个县市的一二把手到了十九个,第二天,还请来了省工业厅的刘付厅长和省计委的两名处长,如此规格的会议,常宁明摆着是和余文良陈松耗了。 树活一张皮,人凭一张脸,面子是很重要的,无声的冷战考验着三个人的耐心,常宁心里有个得寸进尺的想法,要赢就赢得痛快彻底,万不得已时,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专员算得了什么,地委记也不可怕,解铃还须糸铃人,冷战是你们先挑起来的,当然得由你们先走下台阶。 不过,常宁还是给了领导一点面子,除了林正道,他还把李效仑也派去参加,当然,这也是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现在他已经不大信任林正道了。 四月三十日是五一放假的第一天,这是常宁的提议,把两个星期天和两个星期六凑到一块,加五一劳动节,加起来有四天,但不是纯粹的马放南山,全县干部都乘此机会,纷纷奔赴乡下乡扶贫去。 县委大院里静悄悄的,在办公室值班的常宁,百无聊赖的瞅着一堆文件,强迫自己集中精力,认真的体会着每一份文件真髓。 阅读文件也是有着不少窍门的,面来的文件,基本不能漏读,下面来的文件,那是可以分为可看可不看的,常宁的办法很简单,一律交给李州腾,还堂而皇之的找了个理由,锻炼秘同志的工作能力。 李效仑悄然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的东西。 常宁瞅了一眼,向李效仑投去疑问的目光,塑料袋里还裹着一层报纸,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领导,这是县府办后勤科分发的五一福利,两瓶县酒厂生产的万锦黄酒,县化工厂生产的两条肥皂两块香皂,县食品厂生产的两包奶油花生糖和两罐枇杷罐头,县农付厂生产的两包辣椒粉和两瓶辣酱。” 常宁连连的摆手,“拿走拿走,算我送给你了,酒如醋,皂无,糖不甜,罐头臭,辣椒辣酱我不吃,这福利,简直太绝了。” 苦笑几声,李效仑说道:“咱们县的几个破工厂,全是靠这种办法活着的,只要各单位发送福利和奖品,必须使用这些工厂的产品,这是八年前县委常委会专门讨论决定的,政治任务啊,要不然,咱门万锦县真的是没有工业这个产业喽。” “呵呵,其实哪儿都一样,地方保护主义,有时候也是有用的嘛,哲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李效仑点着头说道:“所以,这次座谈会,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李国平同志,提出把地区所属的国营企业,按照所在地的归属,分归各县市管辖的时候,各县市领导纷纷反对,林县长也是崭钉截铁,毅然决然,自家的几个破工厂都半死不活的,真要是把那几个大包袱接收过来,他这县长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常宁狡猾的一笑,“这事我不担心,现在还只是个设想嘛,早着呢,倒是这水利专项资金转借的事,我还想继续看戏呢,就这么快的偃旗息鼓了,遗憾,太遗憾了。” “锦川市那个姚健记,还算是个痛快人,专门来我和林县长住的房间,专门就此事作了诚恳的道歉,还特别说明,这是省委仇兴华记作了专门批示才纠正的。” 常宁微微一笑,心说方振国还真有能耐,果然使出了杀手锏,把事情直接捅到了省委记那国,不过,也太性急了,不是说好先拖一段时间的吗。 “效仑,你觉得那个姚健咋样?” “和领导你一样,有大家风范,看年纪,顶多比你大四五岁,但光能屈能伸这一条,就能看出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噢对了,他还让我转达他对你的问候,表示五一过后,要专门抽时间来向你登门拜访。” 常宁挠着头笑道:“他娘的,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吗。” “姚健表现得很有风度,可余记和陈专员就有点小家子气了,座谈会开始的时候,林县长报告说你有事来不了,两个人的脸都气白了,余记还稍好一点,打着哈哈掩饰了过去,陈专员却是几个小时都端着脸,讲话也是充满了火药味,谁都听得出来,那就是在不点名的批评你呢,嘿嘿,素质太低了。” “不管他了,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常宁点一支烟,悠悠的吸了几口问道,“效仑,还有什么情况吗?” 李效仑低声说道:“昨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在锦江看见莫春意了。” “这娘们,有点太性急喽,”常宁顿了顿,又问道,“你确定就她一个人吗?” 李效仑点头道:“应该是一个人,据我的观察,最近以来,柳玉桃和莫春意明显的疏远了。” “唉,其实我也理解莫春意的举动,大家都是这个体制内的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都有进步的权利嘛,莫春意这个女人,心气高,有追求,看出了我有点压制她,自然要另攀高枝,效仑,我们就不挡她的路了。” “领导宅心仁厚,但愿莫春意能体谅领导你的良苦用心喽。”李效仑笑道。 常宁摆摆手,双脚往办公桌一翘,瞟了李效仑一眼问道:“效仑,你不下乡去呀,完不成扶贫承包任务,我可不客气啊。” 李效仑笑着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老岳父的八十大寿,晚要摆好几桌呢。” 常宁一听,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元钱,塞进空信封递给李效仑,“人不到礼到,我不吃辣,就不去扫大家兴了,不过,这份子得随了。” 李效仑推辞几句,拗不过常宁,只好接了过去,“领导,那我替我老岳父道声谢了。” “咱谁跟谁呀,噢,把这袋东西带走啊。” 站起身来,李效仑又说道:“领导,我走了,白天我都在办公室,有事叫我呀。” 常宁挥挥手,头也不抬,心里却琢磨起来,县委食堂不开火,早饭都没吃,这中午饭该怎么解决呢。 没有女人持家,还真不象过日子啊。 常宁靠着藤椅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之中,一个人影飘然而至,站在了办公桌前。 是柳玉桃。 柳玉桃嫣然一笑,顺手把手中的饭盒放到常宁的面前,“趁热吃。” 揉揉双眼,常宁指着饭盒问道:“玉桃姐,有辣椒吗?” “你闻闻么。”柳玉桃柔声道,伸手打开了饭盒。 鸡蛋炒饭,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立即勾起了常宁的食欲。 “呵呵,谢谢,谢谢啦……”常宁埋头狼吞虎咽起来,“玉,玉桃姐,你,你说,要我怎么,怎么谢你。” 柳玉桃看着常宁那不太雅观的吃相,噗的一声笑了起来,“你,你真的要谢我呀。” 常宁拍着肚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当然了,君子一言,快马加鞭,除了天摘星下海捞月,其他什么的,我都帮你办。” 柳玉桃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那你就给我的扶贫村,赞助一点钱。” “哦……这个要求么,呵呵,我得好好想一想喽。” 常宁拖长话音,放了筷子抹抹嘴,慢慢地抬起头来,一瞅柳玉桃便楞住了。 今天的柳玉桃,打扮得太露了,一身的红衣红裙,露着玉臂丰腿,红白相映,浑然一体,看得常宁噌的全身发热起来,心说,莫非有好事来了? 柳玉桃低声道:“小常,我想请你去我的扶贫村看看。”常宁定了定神问,“就,就今天吗?”柳玉桃俏脸一红,又咬起了嘴唇,“嗯……你要脱不开身,那就算了。”常宁又问:“我记得那叫小柳村,对?”柳玉桃又嗯了一声,“对,那是我娘家。”常宁坏笑起来,“玉桃姐,你是要我陪你回娘家啊,呵呵,那我算是啥呢?”柳玉桃的脸更红了,“你,你是领导呗。” 常宁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小柳村离乡政府都有几十公里的山路,乡亲们的生活很苦,是全县最穷的村,嗯,我是得去看看。” “我代表小柳村的两百多位乡亲,谢谢常记莅临小柳村指导工作,但是……” “但是什么?” 柳玉桃微笑着说道:“你是县委记,全县的工作都需要你掌握,去小柳村一个来回就要两天,为了不耽误你的工作,小柳村就不必去了。” 常宁笑起来,点着头道:“我明白了,呵呵,其实我也不想去,我这个人不善于联糸群众哟。” 柳玉桃笑而不语,只是让自己前面的两座高山,耸得更高更翘。 “这样,我代表我家公司,赞助小柳村一笔钱,由你决定怎么使用。” “小常,谢谢你。” 常宁笑道:“这顿蛋炒饭吃得哟。” 柳玉桃又是绽放着桃花般的笑容,“你可不许反悔呀。” “不反悔,但是,我也有个但是。” 0637但是 常宁望着柳玉桃,一字一句的说道:“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跟着莫春意往锦江跑,都找了谁干了啥,现在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你可告诉我也可以守口如瓶……” 连珠炮的一口气说了一通,忽地骤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柳玉桃。 柳玉桃似乎早有准备,一甩长发,用略带嗔怪的口气说道:“小常,你别用这种吃人的眼光看我好吗?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反正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常宁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目光有点坏,老在柳玉桃的身转来转去。 “不会,据我所知,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后,你跟着莫春意一起去了四次,另外,包括昨天,莫春意还单独去过两次,乖乖,才几天功夫,你们俩真是赶着像投胎的人哟。” 柳玉桃红起了脸,又用她洁白的牙齿,咬着艳红的嘴唇。 “其实,其实我就是来向你汇报这件事的……” 尽管柳玉桃声若蚊呢,但常宁还是听清楚了。 “嗯……这才是我心目中的玉桃姐嘛,好,我洗耳恭听。” 柳玉桃脸一红,犹豫一下问:“就,就在这里汇报吗?” 常宁楞了楞,他当然听出了柳玉桃话里的意思,他的目光里,柳玉桃那两座高山正滚滚而动。 “玉桃姐,这个这个……你真的准备向我汇报了吗?” 常宁也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会颤抖。 “准备,准备好了……” 常宁想了想,站起来说道:“十五分钟以后,你在县委干部宿舍区旁边那个弯道等我,不要让人看见哦。” 柳玉桃走后,常宁关办公室的门,来到了李效仑的办公室。 李效仑一见常宁拎着包,低声笑问:“领导要出门?” 常宁耸着双肩,“闲着没事,闷着发慌,你说怎么办?” “你去,这里有我顶着呢,再说,再说还有柳玉桃部长也在么。” 李效仑笑着,笑得意味深长。 常宁翻着双眼,笑骂道:“李效仑,你他娘的,怎么这么讨厌啊。”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见,嘿嘿……” 县委领导宿舍区有一条通往城区的水泥路,沿着宿舍区前面的小溪而建,出了宿舍区还有一段沿山而修的路段,一边是山一边是溪,这里树荫密布,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 让柳玉桃在这里车,当然不会有人看见,常宁开了车门,一边让柳玉桃车,一边为自己的考虑周详而自鸣得意,干这种事,他总是显得特别的仔细周到。 柳玉桃坐在付驾驶座,双手捂胸,扭头张望,显然是挺紧张的样子。 “呵呵,玉桃姐你不用怕,当然,你最好把身子往下靠一靠,省得康乐镇里有人看到你。” 常宁发动了越野车。 柳玉桃依言将身子往下靠了靠,“小常,我们,我们去哪里?”常宁不回答,笑着反问:“玉桃姐啊,如果整个五一劳动节都不回来,没事?”柳玉桃红着脸道:“没事的,家里人都去乡下了。”常宁嗯了一声,“那我带你去省城,过完五一再回来。”柳玉桃忸怩着,“小常,我……”常宁不由分说,“别说了,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人。”柳玉桃伸手在常宁胳膊轻打了一下,“没正经,谁,谁是你的人了。”常宁乐道:“呵呵,现在不是,但是,很快就是啦。” 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后,柳玉桃也没有刚车时的紧张和拘束了,要说两个人的关糸发展得这么快,多亏商洛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 柳玉桃和莫春意一样,当然也想找棵靠得住的大树,从年龄算,她比莫春意年轻好几岁,进步的空间更高更远,地委领导班子调整后,莫春意热切的想去认门,硬拉着柳玉桃一起,柳玉桃也是半推半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准备择机而动。 好在柳玉桃比莫春意要谨慎心细,到了锦江以后,想到该去拜访一下商洛,以便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这个念头没敢跟莫春意提,柳玉桃编了个谎言,撇开莫春意,一个人去了商洛家里。 那天黄昏商洛正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出发去京城学习,谈话间商洛猜出了柳玉桃的来意,就把常宁的真实身世说了出来,当时柳玉桃就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一夜她住在商洛家里,回到县里后,她就暗暗打定主意,以商洛为榜样,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本来就心仪的小男人。 柳玉桃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莫春意,一来是商洛的提醒,二来她看出了莫春意的患得患失,人各有志,既然莫春意已对常宁有意见,开始寻找别人作靠山,她也没必要阻拦,死心塌地的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对自己能否被常宁接纳,象李效仑陈茂云等人一样成为铁杆亲信,柳玉桃还是有充分的自信的,那天晚住在商洛家时,她从商洛的言谈举止中,眉变色舞间,窥出了一些名堂,同样作为女人,无论是年龄还是容貌,她比商洛有更多的优势。 越野车出了康乐镇,了通向省城的国道公路,常宁笑道,“玉桃姐,现在安全了,坐起来。” 柳玉桃望着车外的田野,低声说道:“小常,我好久没省城了。”常宁笑着说,“那我以后常带你去喽。”柳玉桃问,“你不怕别人看见吗?”常宁又来了一次反问,“你怕吗?”柳玉桃伸出一只手,搭到了常宁的胳膊,“小常,你不怕,我就不怕。”常宁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呵呵,玉桃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言谈甚欢,渐渐的显得亲密无间,犹如相处多年的知己,柳玉桃更抛去了最后那点拘束和矜持,表现得自如奔放起来。 车过万川县城,常宁加大了油门,越野车发动机的怒吼声中,望着前方的柳玉桃忽地喊起来。 “小常,停车,快停车。” 常宁不明所以,猛地踩住刹车,越野车靠停在公路边,一脸不解的瞅着柳玉桃。 “怎么啦,玉桃姐。” “你看那个路边小店,那辆黑色轿车。” 顺着柳玉桃指的方向,常宁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小店门前,一辆黑色轿车正徐徐启动。 “这种东北汽车厂的黑色轿车不多嘛,全地区只有六辆,乖乖,碰领导喽……可惜,看不清车牌号,不知道是哪一位啊。” 常宁嘴里念叨着,重新发动了车子。 柳玉桃轻轻笑道:“你现在正跟余记陈专员搞冷战,肯定不想见他们了。” “呵呵,当然了,我才懒得见他们呢。” 柳玉桃说道:“前面那辆轿车的车牌号,最后三位应该是六一六。” “六一六?你没看错。”常宁怔道。 “没错,是六一六。” 常宁骂道:“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那是王铁林专员的车,现在,车肯定坐着陈松专员了。” 柳玉桃点了点头,“而且,刚才我看到有个女人,从那小店出来了车,从背影看,很像莫春意。” 常宁吃了一惊,心道,听说陈松是个单身汉,可才来不过几天,不会这么快就把莫春意给勾了,“玉桃姐,你在开玩笑。” 柳玉桃冷静地说道:“莫春意去了这么多次锦江,除了第一次是拜访余记陈专员两个人外,其他几次都只去了陈松家,后几次,她干脆撇下我,就一个人去了,以我对莫春意的了解,加陈专员又是单身,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呵呵。”常宁咧着嘴坏笑起来,“玉桃姐,你是说,就象我们两个这样,偷偷摸摸的溜出来约会?” 玉桃啐了一口,伸手打了常宁一下,嘴里不高兴的说道,“拿我跟莫春意比,我,我是她那样的人么。” 常宁乐呵着,腾出一只手,在柳玉桃的两座山峰抓了一把,“呵呵,说错了说错了,玉桃姐啊,你当然不像莫春意,你要是莫春意,我还看不呢。” 柳玉桃眼望着前方的黑色轿车,拉着常宁的手嚷道:“小常,跟去看看。” 常宁吓了一跳,“玉桃姐,那可是领导,跟踪领导,我可不敢。”柳玉桃说道:“你这个小半仙,什么事不敢干呀。”常宁一听乐了,“呵呵,玉桃姐咋知道我的外号呢。”柳玉桃道:“是商洛姐告诉我的。”常宁笑问:“商姐还说了什么?”柳玉桃脸一红说道:“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都猜出来了。”常宁哦了一声,“我说玉桃姐怎么忽然勇敢起来了,原来如此呀。”柳玉桃在常宁的手背轻抚几下,低声说道:“我没什么大追求大理想,小常,我会尽量不让你失望的。” 常宁谢了一声,指着前方笑问道:“那我们就,就跟去看看?” 柳玉桃点头道:“嗯,小常你还不了解莫春意,她当初是想跟着你的,你看不她,她心中肯定怀有恨意,如今她投靠陈专员,说不定将来会对你有所不利,为了有备无患,现在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好,我们就胆大包天,跟去看个究竟。” 0638你是我的菜 好奇心真的是个厉害的东西,女人的好奇心就特别的强烈,柳玉桃就固执的撺唆常宁,非要跟着陈松的车看个究竟。- 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悄悄的看热闹,然后从中找点乐趣,或者寻找点可以利用的价值,本就是常宁从小最爱玩的游戏,只不过当干部以后,这种事干得不多了,现在有柳玉桃鼓动,他的童心就重新冒出来了。 不过,前面的黑色轿车跑得太慢,常宁有些不耐烦起来,几次想加速,都被柳玉桃拦住了,“小常,离远一点么,你的越野车目标大,太近了会被认出来的。” 常宁乐呵着道:“我说玉桃姐啊,就离着这么远,能看个啥呀,说不定那女的是陈专员的老婆呢。” 柳玉桃不同意,嗔怪道:“我看过陈专员的档案,他刚离婚不久,哪来的老婆呀,我看得没错,那准是莫春意……你开慢一点么,等进了城,他们总要停车下车,到那时不就清楚了吗?” “呵呵,依你依你,就依你的意见办了。”常宁笑着说道。 说话间,已进入了南江市区。 黑色轿车在人民路直行,驶过市中心广场,转了个弯,竟驶入了省委招待所。 常宁没敢跟进,越野车停在了省委招待所的大门外。 柳玉桃一边开门一边说:“小常,我进去看看,你别下车了。”常宁拽住柳玉桃,笑着说道:“别急啊,你也别进去了,我有办法知道那车的人是谁。”柳玉桃问:“不进去怎么知道啊。”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只要他们在招待所住下,我就有办法知道。”柳玉桃嗯了一声,把身子往常宁这边靠了靠,低声的问道:“那,那我们去哪儿?”常宁笑着道:“放心,我在南江有一套房子,没人知道的。” 等了十多分钟,没见黑色轿车开出来,估计是住下了,常宁才发动车子离开了招待所。 开着车到了菜市场,常宁让柳玉桃去买菜,自己找了个公用电话,他得打电话问问,桑梅莹从京城里回来没有,桑梅莹去京城一是参加全国统战会议,二是接大学毕业的儿子回家,她的家和自己的家是同一个大楼,要是她在家,不小心和柳玉桃碰,麻烦就大了去了。 电话里,省委办公厅的值班同志说,桑梅莹部长要在五一节以后才能回来班。 常宁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帮着柳玉桃往车来回搬了好几趟,看着车后座满满的东西,常宁咧嘴直乐,原来柳玉桃也是个购物狂啊。 柳玉桃瞪着眼嗔道:“看什么看呀,你说你那里老不住人,肯定是什么也没有么。” “呵呵,说得是说得是,你是女主人,当然是你说了算。” “去你的,谁是你的女主人啊,这花了不少钱,你得给我报销。” 常宁笑应着,将车停在了离宿舍楼远远的地方。 好不容易搬完东西,又卖力地帮陪着柳玉桃把久未住人的房间打扫干净,常宁夸张的喘息一阵后,拉着柳玉桃坐到沙发,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玉桃姐,你马就会知道,那黑色轿车的女人究竟是不是莫春意了。” 柳玉桃犹豫一下,将身子慢慢的靠到常宁的身。 电话通了,是省委招待所游主任的声音,“哪一位呀?” 常宁对着电话笑道:“我说游大主任啊,就你这说话口气,要是碰领导的电话,你的主任位置就要动摇喽。” “是小常记呀,我说,你好久不来南江了,今儿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哦。” “你游大主任是大忙人,比仇记李省长还要日理万机,没事我哪敢打扰你啊。” “哈哈,你这顶大高帽我可不敢要,有什么事,快说。” 常宁说道:“游主任,事情是这样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我们地区陈专员汇报,可跑到锦江,行政公署的人说,陈专员来省城了,这不,你那里是个风水宝地,我估摸着陈专员会住你那里。” “哈哈,没说实话,你小常记的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吗?” 常宁笑着说道:“所以嘛,我无能,我耍小聪明,我黔驴技穷,所以请你帮忙嘛。” “等等等等,我可声明,你们领导之间的事,我管不了啊。” “老游,你什么意思,我打听一下领导的行踪,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我总觉得你小常,你小常没安好心啊。” 常宁涎着脸唬道:“老游,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要是不帮这个忙,哼,我保证今天晚拆了你招待所的破铁门。” “唉,你,你这哪是县委记,简直,简直是耍无赖嘛。” 常宁乐道:“呵呵,对付你这种老顽固,我就得这么办,我可不是吓唬你,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在之江省的时候,什么事不敢干啊。” “……好,真拿你没办法……你稍等啊。” 一会儿,电话那边的游主任说道: “小常,巧得很嘛,一个多小时以前,我们招待所六零三号房,住进来一个叫陈松的中年人,正是你们锦江地区行政公署的专员。” 常宁笑着骂道:“狡猾的老狐狸,你就别给我藏着掖着了,快说,另外一个人是谁?” “嘿嘿,另外一个么,应该是你的老熟人,万锦县县委组织部长莫春意,两个人确是一起来的,但莫春意住在五一五号房间。” “呵呵,游主任,谢谢你,我到南江请你喝酒啊。” 放了电话,常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柳玉桃低声问道:“怎么,担心啦?” 常宁微微一笑,“担心?我高兴着呢,以前是情况不明,敌我不分,心里还有点没底,现在情况搞清楚了,那不就好办了嘛。” 柳玉桃说道:“现在摆在明里的,林正道和莫春意靠向了陈松,而另一边,张福林和史林风投在了余文良的门下,一下子有四个常委倒戈相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呀。” “倒戈还算没错,相向却是未必,凭他们四个,现在分投两边,就是联在一块,也不敢和我针锋相对。” 柳玉桃点着头道:“那倒也是,张福林从来不管事,管也管不了事,史林风只是个武装部长,在县里的影响力连蒋宝龙都比不,林正道是你推去的,他在县里实际是所有老干部的眼中钉肉中刺,执政基础薄弱,至于莫春意,这么多年来和皮月桂扯在一起,影响极坏,我说句大话,在政治,她还不如我呢。” “呵呵,分析得蛮有道理,他们的变化,在我的意料之中,只要他们别太格,我不会计较的,就象林正道,当时的情况下,只有他才是出任县长的最合适人选,我别无选择,现在他投靠陈专员,只要不影响县里的工作,就由他去。” 柳玉桃笑问:“那么,其他人呢?” 常宁伸手在柳玉桃的高山袭击了几下,坏坏地笑起来。 “呵呵,其他人嘛,我还是比较有数的,问题也是不大的。” “你说呀,我想听听么。”柳玉桃面对常宁的袭击,不退反进,反而将身体挂到了常宁的胳膊。 “你真想听吗?” “真想听。” “嗯……剩下的几位,李效仑是个一门通,不管风云变幻,就是一心一意的紧跟一把手,他是常委会里我最放心的人,蒋宝龙你最了解,老好人,胆小鬼,他要想跟人走,肯定得先跟着我,孙正邦呢,是个实干家,政治追求不高,现在地委的马玉定日子不好过,孙正邦惹不了事,吴贵龙有高正国看着,下有我管着,他也变不了……还有郭秋平,他是个有追求的人,猛张飞会绣花,粗中有细,至少在目前,他是跟着我的。” “说完了?” 常宁摊摊手道:“就是这么个情况呀,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柳玉桃握住常宁的手,俏皮的问道:“你还没说我呢。” “你?你有什么好说的,这不就是自己人了嘛。”常宁微笑着说道。 柳玉桃在常宁手狠狠的拧了一把,娇声道:“说说么,你要不说,我可就走了啊。” 常宁翻手一抄,把柳玉桃的身体抱到自己的膝盖,双手在她的双峰折腾起来。 “玉桃姐你首先是个好人,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女人,我刚任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只不过为了考验你,我一直没有出手,呵呵,你就是我的一盘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比方说,我想让你自动送门来,这不,你抻不住了,就乖乖的送门来了。” 笑声中,两只粉拳象雨点似的落在常宁的身。 “小常,你这个坏蛋,小半仙,大坏蛋……” “呵呵,我这个大坏蛋呀,是天派来专治你们这种女人的哟。” 常宁站起身来,抱起柳玉桃就往卧室里走。 “小常,我们先做饭……” 柳玉桃一声娇呼,身体早被常宁扔到了床。 “傻女人,我们当然,当然要先干革命工作了,呵呵。” 0639和领导冷战 自从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来,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炎热的盛夏也早早的来临,可是,常宁与余文良和陈松之间的冷战,还是没有一点点解冻的迹像,常宁也不是没去过锦江,但那都是去商洛家做客的,地委大院的大门,他硬是没跨进过去一次,当领导的不够大度,做下属的也豁出去了,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往边退让一点。 最为激烈的一次,是林正道从锦江带回来的一个文件,文件由地委和行政公署联名下发,内容正是地属国营企业改属各县市隶属的改制决定,限五月底之前完成全地区所有国营企业的改制工作。 在万锦县境内,有五家地区所属的国营企业,基本处于半停工的亏损局面,现有职工六千多名,加近三千名退休职工,是个巨大的包袱,常宁当然不会接收这个烫手山芋,前任地委记顾思明和专员王铁林,都曾多次在常宁面前吹过风,均被常宁不容置疑的拒绝。 明知道常宁会吹胡子瞪眼,林正道也被迫硬着头皮提出,将地区的安排列入常委会的议事日程,他自从投靠到专员陈松那边以后,身不由己,什么事都被陈松牵着鼻子走,象这种以前他反对的事,现在也不得不违心的去勉力而为。 “老林啊,这五家企业的现状,你不是不了解,每个月净亏损两百多万元,要是我们万锦县全盘接收过来,你拿什么去养活它们,一个靠国家养活的贫困县,没有这种牺牲自己的政治勇气。” 在林正道面前,常宁收起了以往那种同志式的平等,越来越变得居高临下,有时候还来点盛气凌人,让林正道有种强烈的压抑感。 “常记,你说得没错,我也深有同感,不过……不过这个文件,是不是召开一次常委会议,哪怕应付一下也好……” 不等林正道说完,常宁就挥起了手,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认为常委会会通过这个决议吗?我从不搞形式主义和应付主义,老林你是知道的,这就是个不平等条约,我要是答应了,就会成为万锦县的历史罪人。” 常宁现在的说话越来越不紧不慢,脸还是保持着微笑,但语气中充满了决然的意味。 林正道心里苦笑不已,娃娃记是逼着自己撕破老脸啊,可自己是他发力推到县长岗位去的,他真要把脸撕去,那他残存的那点政治品质就会荡然无存了。 “那么,我先召开县长办公会议讨论一下,常记你看如何?” 这回常宁答应得很快,“我同意,党政分开嘛,你们县政府的事我不干涉。”心里却说,就县政府现有组成人员,我能让你寸步难行。 林正道满腹心事的走后,李效仑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李州腾和凌啸还在山岙村扶贫,李效仑有时候会担当一阵代理秘的角色,来得比以往更勤更多。 瞧着李效仑手中的文件,常宁问道:“效仑,你手也不会拿着个烫手山芋?”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不用操心,这是我们全县这段时间以来,机关干部下乡扶贫的情况报告。” “哦……你挑选几个典型,让柳玉桃组织材料宣传宣传,以此督促一下那些落后分子。” “这事我会办的。”李效仑坐到椅子,微笑着说道,“领导,最近这段时间,咱们两位女同事的变化很显著啊。” 常宁随口问道:“哦,何以见得?” “以前是莫春意张扬主动,柳玉桃内敛被动,两个人双进双出,形影不离,土作也是互相帮助,互为呼应,被老干部们谓为焦不孟,孟不离焦,可现在,两个女人好象分道扬镳了,莫春意三天两头的往锦江跑,办公室常常是门锁紧闭,而柳玉桃不但一心埋头做事,而且以我的观察,她更和领导你保持步调一致了。” “呵呵,这不好吗?”常宁耸了耸肩,狡黠的笑着说道,“本来就是两类不同的女人,以前走在一起只是暂时的,现在情势变化,当然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嘛。” 李效仑嘿嘿一笑,“领导厉害,厉害领导啊。” “他娘的李效仑,你这是在讽刺本领导吗?” 嘴在骂着,而常宁心里却是乐呵不已。 整个五一节,常宁和柳玉桃都是在南江渡过的,除了街购物,其他时间几乎是足不出户。 经过常宁的“精心培养”和“努力改造”,柳玉桃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柳玉桃了。 “嘿嘿,领导的私事,我做下属的看不见,管不着。” 常宁瞪着双眼笑着斥道:“本来嘛,狗拿耗子,狗就该死,我从小最喜欢杀狗,你李效仑要是多管闲事,我也就只好重操旧业,不妨再多添一张狗皮,呵呵。” “不敢,不敢,”李效仑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不过领导你也该放一放了,你和余记陈专员这么抻着僵着,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呀。” 常宁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就是你李效仑的局限性,什么叫斗争,什么叫较量,这就是斗争和较量,现在是我占着风,除了以下犯,道理都在我们这里,到哪里评理我都敢去,这个时候我要是认输,以后就难以在锦江地区继续工作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门。” “这么说,领导有把握了?”李效仑笑问道。 常宁正欲开口,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李效仑拿起了电话,“哪一位?” “是效仑同志,小常同志在吗?”是地委付记商洛的声音。 应了一声,李效仑把话筒递给了常宁。 常宁问道:“商付记,您有什么指示吗?”有李效仑在旁边,常宁显得特别的一本正经。 商洛说道:“小常,今天午,锦川市的姚健来我办公室,专门谈了你的事情。” “哦……商付记,姚记真是能者多劳啊,我万锦县什么时候归他锦川市领导了。” 商洛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还兼着地委常委一职,而且还首先虚心的找到了我这里,我是地委负责联糸你们万锦县的,总得给人家一点面子。” 常宁笑着说道:“你们领导要送人情,我管不着,就是不知道他姚记,看我们什么东西了,一个贫困县,不值得高看啊。” “你们万锦县的扶贫工作,走在了全省的前列,最近西江日报连续进行了报道,李省长还亲自写了编者按,所以姚健想来学习取经呢。” 常宁一听,就拉长了脸,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商付记,你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的头又要大了。” “怎么,表扬你们还不高兴呀。” “唉,那个该死的省报记者,笔杆子一转,胡编乱造,招蜂引蝶,招来无数人,什么参观什么取经,明摆着都是来噌饭喝酒的,我们万锦县现在每天的招待费都在一千元以,再这样下去,非破产不可哟。” “哧哧,这我可管不着,反正,反正我估计姚健近期会去万锦县的,你准备一下。” 刚搁了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 常宁冲着李效仑无奈地摊摊手,自己拿起了电话,“您好,我是万锦县常宁。” “小常同志吗?我是省扶贫办王军。” 常宁一听,急忙打起了精神,“王主任,我的财神爷,您好您好。” “小常啊,你怎么三句话不离钱呀。” 常宁涎着脸道:“王主任,我有言在先啊,你要是带着钞票到我万锦县开现场会,我代表万锦县委热烈欢迎,你要是空着手,还带一帮人来白吃白喝,我可对不起了。” “哈哈,果然是个一毛不拨的家伙。” 常宁苦着脸道:“王记,你是豪门不知穷人苦,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全县一年的招待费就是五万元,被那个多事的记者一折腾,这个月的招待费就花了四万,您说,我这是脱贫致富,还是弃富致贫,年终一结算,我们县委怎么向全县老百姓交待?” 王军沉吟一下,问道:“小常,你说的我非常理解,但是,总结并推广你们万锦县的扶贫经验,是省委的决定,你说怎么办?” “这样,王主任,请领导尊重一下我们万锦县的传统规矩。” “哦,什么传统?” “领导下基层,不能空着手,一个人一百万,只要您同意,全体省委领导来我都欢迎。” 王军听罢,大笑不已,“小常,你们万锦县,真有这个规矩吗?” “呵呵,我任以后的规定,县常委会一致通过的。” “一个英明的决定,哈哈……好,我会向省委领导汇报的,哈哈,就先这样。” 常宁叹了一口气,把电话放回原处,双手不住的绞在一起搓起来。 “他娘的,这些官老爷啊,我这里刚刚有点起色,就想着来折腾,效仑,不想个办法,咱们扶贫取得的一点小成绩,非被他们吃光喝光不可呀。” 李效仑点点头,“领导,这风气难挡啊。” “碰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0640姚健来访 李效仑起身开门,进来的赫然就是锦江地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姚健。 常宁迎去,自然又是握手又是道歉,什么不知领导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云云,把临时能想到的欢迎词,一古脑儿的搬了出来,真诚而又热切。 “常记,那你是不是要组织人马,到大门口列队欢迎我呀。”姚健握着常宁的手笑道。 高大的个子,微胖的身材,英俊的面庞,老成的举止,秀气的笑容,常宁稍作打量,心中便有些感慨,姚家在京城也算是排得号的,老爷子曾评说过,姚家出人才,生不逢其时,对于前半句,见了姚健便觉果不其然。 “说曹操曹操到,迎接领导,怎么热情也是应该的么,礼多不怪啊。”常宁也笑得热情漾溢 姚健也是暗中打量着常宁,传说中的宁家长孙,可是个非常有故事的人,初来锦江时远远的见过一面,电话通了几次,闻面不如见面,果然是大气的人,长相也比传说中的堂堂多了,总之,给人以一种不会讨厌的感觉,只是目光有些怪异,姚健一时看不出哪是什么意思。 关于官场的用词,常宁还是特别注意的,比方说嘛和么两个感叹词,那还是他在之江省青阳市时,老机关钱临涛教他的,在下属或同级面前,尽可以用嘛字,而面对领导,要收起嘛字用么字,而且还得尽量少用不用,并带着谦虚和恭敬的语气。 李效仑向姚健招呼一声,并知趣的告辞,两位京城红色子弟的会面,任何人在场都是多余的。 “李主任请等等。”姚健没带着公文包,却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汇票,笑吟吟的递给了李效仑,“为了支持兄弟般的万锦县的扶贫工作,锦川市决定支援三十万元,钱不多,情为重,万望笑纳哦。” “姚记……您,您真是太客气了。” 嘴里客气,手却没有一点客气,李效仑不好意思的接过汇票,眼睛看向了常宁,心说领导你真行,见菜剥见鸡捉,雁过拨毛的招法玩得稔熟,有了这三十万,今年全县的招待费有着落了。 “哎,效仑你这是干什么,还嫌姚记送少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收下收下。” 李效仑笑起来,忙不迭的向姚健表示感谢。 姚健指着常宁,边摇头边笑道:“好你个常记,听你的话,还是嫌我送得少了嘛,我,我找谁说理去呀。” “按姚记你的级别,五十万是起码的哟。”常宁微笑着,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意思,“效仑,麻烦你找一下柳部长和玲子丫头,帮我买点菜,我要设家宴款待姚记。” 李效仑应声而去。 常宁陪着姚健,出了县委大院往家而来。 “常记,你们这个干部宿舍区真不错呀。”姚健赞许道。 常宁点头表示同意,“这就叫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想享受都不行呀。” 进了客厅坐下,茶敬烟过后,姚健笑问:“还是孤枕难眠?” “唉,没法子,生了孩子忘了老公,不肯到穷山沟来陪我吃苦了,姚记,我可比不你夫唱妇随啊。” 姚健的身体在沙发动了动,微笑着提议,“咱俩谁跟谁呀,记记的叫来呼去,听着别扭,别人还以为我们在臭显摆呢。” 常宁也不客气,“呵呵,我没意见,这占便宜的事,我是不干白不干。” 姚健笑着说道:“那么,总得有个合适的称呼。” “四海之内皆兄弟,走到一起是个缘,姚兄,怎么样?” “不错不错,姚兄这个称呼我喜欢,受之不恭啊,那么,常老弟,如何?” “惭愧惭愧,我占的便宜更大喽。” 两个人相视一笑,对便宜的说法心照不宣。 姚家老爷子虽然地位不如宁老爷子,资历级别相差甚远,但也是开国功臣里排得号的,论年龄,两位老爷子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姚健是姚老爷子的小儿子,和常宁平辈论交,常宁当然是得了便宜了。 不过,据宁老爷子介绍,姚老爷子出身工人家庭,世代居住在东海市,参加革命也是从城市开始的,是党内著名的老地下党,建国后前二十余年,一直在东海市工作,从事的是党的宣传工作,七十年代开始调到京城,做过一段时间的文化部长,后来有些反复,但还算平安着陆,在中宣部付部长任离休。 可惜两位老爷子不是一个山头下来的,交往不多,宁老爷子也是讳莫如深,不肯介绍更多的内容。 指着靠墙的酒柜,常宁笑着问道:“姚兄,不知你酒量如何?” “哟,到底是有钱人啊。”姚健赞叹道,“不过,我这个人滴酒不沾,怕是无福消受了。” 常宁一怔道:“姚兄,能喝善喝是从政的基本功啊。” 姚健点头笑道:“所以,我家老头子说我不是干这行的料。” “哦,那姚兄怎么又……又进来了呢?”常宁好奇的问。 姚健不好意思的一笑,“不瞒常老弟,我在大学里学的是地质勘探专业,一辈子的理想就是和地球打交道,想看看地下都藏着什么宝贝,我家老爷子呢,一口气生了个一二三四五,前四位子承父业,少我一个也不算什么嘛,可是,可是我家领导不答应呀。” “呵呵,姚兄所说的领导,莫非就是我嫂子?” “哈哈,没错没错,就是你嫂子,还有她们一大家子,我就是被他们给逼到这一行来的,唉,这辈子尽跟阴谋诡计打交道了。” 常宁一拍大腿,乐呵着说道:“理解理解,同情同情,姚兄,咱们是同病相怜啊。” 姚健点头道:“我也听说过,常老弟,那么你的理想是什么?” “玩啊,人生匆匆,光阴短暂,这世界如此丰富多彩,不多看看多体会,那在闭眼睛一命呜乎的时候,还不得悔青肠子啊。” 姚健指着常宁开怀而笑,“没说实话,没说实话,常老弟你不够意思呀。” 常宁乐呵了一会,大大咧咧的说道:“不瞒姚兄,我走这条道路,其实也有点私心,我们这个国家的国情你比我了解,我家的公司要在大陆发展发财,没有政府的支撑可走不远待不长啊,我不需要直接去运作,但有我的背景在,公司赚起钱来就容易多喽。” “这倒是实情,国情如此嘛,在内地搞经济,还得首先搞清楚,政治是个什么玩艺儿才能玩得转。” 常宁悄声道:“所以嘛,我到这穷山沟来,也就走走过场而已,从任的第一天起,我就琢磨着几时才能跑回青阳市享福去。” “哈哈,跟我想得差不多么。”姚健笑着说道,“我也是家里老头子逼着来的,说什么穷地方能出成绩,就这么着,跑到这荒山野岭受苦受累来了。” 常宁摇着头笑道:“也不尽然,姚兄一来就是地委常委,放眼整个西江省,三十三岁的地委常委可没有几个,你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姚健说道:“也算有那么一点意思,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干了,总得尽力而为嘛,这不,向常老弟你请教来了。” “姚兄,说到工作的事,你来向我请教,可就找错门喽。” “哦,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我们万锦县是个农林业为主的贫困县,工业和服务业几乎为零,年年靠国家救济过日子,而你们锦川市,是整个锦江地区十个县市里,唯一不戴着贫困帽子的地区,工业发达,交通便利,商业兴旺,你们锦川市才是我们万锦县学习的榜样啊。” “发达,发达个屁哟。”姚健摇着手,忍不住的爆出了粗口,“本来就十家工厂九家亏,现在还要硬把锦川市区地域范围内的军转地企业塞给我们,唉,两三万人下岗,等于关糸到近十万人的吃饭问题,非同小可呀。” 常宁耸着双肩,斜了姚健一眼说道:“那姚兄你也太不地道了,自己那摊子收拾不过来,还帮人家来玩我们,拿什么水利专项资金的转借做文章,多管闲事,多管闲事么。” “哈哈,对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嘛……不过,你和余记陈专员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 常宁盯着姚健笑,“呵呵,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没错,我这次来,一半真是为工作,一半是为了你和余记陈专员的事。” 常宁一脸的坏笑,“跟陈专员没什么关糸?” 姚健点了点头,一脸的不屑,“你是说陈松?陈家的败家子,他算个什么东西呀。” 常宁心里一乐,轻轻的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姚兄你可以跟他掰掰手腕,我不行,我得夹着尾巴过日子啊。” 姚健沉吟一下,含笑而问:“常老弟,现在是你在跟他掰手腕呀。” “呵呵,我这是一报还一报,只要他给我一个台阶下,事情就算过去了,然后,我就站在一边,看你陪着余记,怎么跟陈专员斗来斗去,呵呵。” “阴险,太阴险了。” 正说着,李效仑和柳玉桃穆玲玲一起,拎着菜篮推门而进。 0641交易 常宁向姚健介绍了柳玉桃和穆玲玲,还特意把李效仑也留下来帮忙,闲聊几句,三个人一起去了厨房,姚健望着柳玉桃他们的背影,脸挂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哎,常老弟,这都是你的人?” 问得话里有话,一语双关,不怀好意,常宁岂能听不出来。 “是我的人啊,我能指东而决不向西的人,姚兄不要眼红嘛。” 常宁不为所动,随意而回,姚健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万锦山清水秀,出美女呀。” 随着谈话的深入,常宁倒和姚健有点惺惺相识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和姚健之间,有很多难得的相同之点。 比方说,两个人都不会吃辣椒,均是闻辣而逃的人,不讨厌开会,不喜欢读文件,等等,总之有些臭味相投,说到情投意合之处,大有相见恨晚之慨。 “常老弟,你多久没去京城看老爷子了?”姚健低声问道。 常宁有些不好意思,“快十个月了,呵呵,我不大喜欢待在京城,还有那种森严产生的压抑之感。” “还有老爷子那种唠叨式的说教,对不对?”姚健笑问。 “是有一点,姚兄对此肯定体会多多。” 姚健点头道:“可不是么,离开京城,反倒少了许多喧嚣啊。” “呵呵,心清自然静嘛。” “常老弟,下次我们一块去京城,我介绍一些朋和你认识。” 在姚健的思维里,这个宁家长孙是个蛮好相处的人,一定喜欢和人相处交往。 常宁说了声谢谢,却是微微的摇起头来。 “姚兄,你说的那些朋,应该都是红墙里的人?” “没错,有几位呀,将来你用得的,应该认识认识。” 常宁笑道:“姚兄对我了解不够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想刻意的去认识谁,我们家老爷子有过这方面的告诫,请姚兄谅解。” 姚健心里一怔,果然与众不同,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常宁竟能视若浮云,要不就是个不路的棒锤,那些人的老子,都是地位不输宁老爷子的人呀。 “这么说,我算不算是你刻意认识的人呢?” “呵呵,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随姚兄你怎么理解喽。” 常宁也不客气,心里更是在想,说来说去,毕竟是出身于两个截然不同环境下的人。 姚健心里暗叹一声,这是个连细微处都不肯服输的人,如果不开门见山,你还真套不出他的心里话,这次自降身份门而来,就是想缓和余记和他的紧张关糸,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完成任务要紧。 “常老弟啊,我也说句心里话,其实我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我怕你把我拒之门外呀。” 常宁一听,脸一如平常,心里却骂开了,他娘的,敢情你前面说的都不是心里啊。 “呵呵,姚兄你太客气了,我们乡下人有句俗话说得好,拳头不打送礼人,你出手大方,给我们万锦是锦添花,我怎能把拒之门外呢。” 姚健心道,好小子,你的意思是说,我要空着手来,就不让我进门人,还锦添花那,这不埋汰人么。 “我听说下个月,省里要在你们万锦县召开扶贫工作现场会,到时候余记来了,你老弟总得给个面子?” 常宁微微一笑,摇着头道:“我已经拒绝了,举行这种现场会议,纯属劳命伤财,形式主义,与其天南地北的参观学习,不如脚踏实地,因地制宜,一切从实际出发,为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再说,我们万锦县的扶贫工作刚刚起步,哪有什么经验可以炫耀啊。” “不会,我昨天还在地委看到开会通知了,通知说,各县市都要派主要领导带队参加的。” 常宁坏坏地笑着,悄声问道:“姚兄,你说到时候当着众多领导的面,我把你的余记当成空气,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一幕呢。” 姚健听得吓了一跳,他此番前来,实际就是为余记打前站的,早就听说这小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从来不考虑后果,到时候不光省里主要领导,还有中央和国务院好几个部门都有领导出席,当着那么多人玩花活,不是要毁余记吗。 “哎,老弟你别看玩笑,我的心脏不好,吓不起呀。” 常宁乐呵呵的说道:“姚兄啊,钱乃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也快,你送我这三十万,要是开一次千人的现场会,吃喝拉撒,外加发点纪念品,土特产,一转眼就没了,你说,钱这东西要是没了,不就跟空气一样吗?” 姚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吸了几口烟后,低声问道:“那么,你究竟想要什么?”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姚兄,实在是这事有点大,怕你夹在中间为难啊。” 姚健笑着说道:“说来听听嘛,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办得到办不到呢。” “那,那我可说了啊。” “忸忸捏捏,不是你常记的工作风格嘛。” 略一沉吟,常宁收起笑容说道: “姚兄,我任万锦县以来,县委领导班子除了修修补以外,一直没有进行过全面的调整,但随着工作重心向经济建设方面的转移,现有领导班子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工作的需要,有的人尸位素餐,有的人思想僵化……我一直想动点小手术,以便调动大家的紧迫感和积极性,可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怕得不到地委的支持啊。” 这小子,原来想的是这个呀,姚健望着常宁,慢慢地微笑起来。 “哈哈,我想听听你具体的想法。” “当然是小调整小动作了,以不影响全县的稳定,并有利于开展工作为前提,换一个人,动三五个岗位,仅此而已。” 姚健说道:“为了工作的需要,对常委班子成员进行必要的岗位调整,这是一把手的职责所在,应该问题不大嘛。” 常宁一听,连忙摇起手来,“不行不行,理论这是允许的,但实际操作起来,让一把手对自己的班子进行调整,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即使强行为之,怕也是难以服众,对以后的工作也会有影响啊。” “你的意思是说,先由地委提出来,然后,然后再由你来负责操作?”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姚健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兹事体大,他今天只是个传话的角色,作不了这个主。 “那么,那么你刚才说要换一个人,他是谁呀?” 常宁笑道:“姚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那个县人大主任张福林?” “呵呵,你姚兄说是他,那就是他喽。” 姚健讶然而道:“张福林可是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的本家兄弟,听说省财政厅长张重还是他的亲叔叔,老弟,你这玩得有点大了。” 常宁又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嘛,让我下这个决心可以,但真要由我动手,就显得份量不够了,可张福林再不走,又会妨碍全县干部工作的推进,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人,还赖在县委付记的岗位,你让我怎么向全县广大党员干部交待,我也不是要把他一棍子打死,退出常委会后,他还可以担任县人大主任,享受正处长待遇……” “嗯……这样,我答应你,会把你的想法如实的向余记汇报,但他最终会有什么决定,我不能保证呀。” “呵呵,我姑妄说之,姚兄你姑妄听之,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 姚健笑着说道:“都说到这份了,你收不回去,我也不能回避呀。” 张福林和史林风一起,跟着张小明刚刚投到余文良的门下,正值用人之际,余文良会同意常宁的提议吗? 可是常宁显得胸有成竹,象这种事,没有百分之八十以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姚健也不是空手而归,至少和常宁拉了关糸,在和陈松的交量中,他抢先得了一分。 不喝酒的晚餐不成宴,但姚健至少比较满意的离开了。 送走姚健后,常宁直接来到办公室。 柳玉桃和李效仑也跟了进来。 “你们两个都听见了吗?”常宁问道。 李效仑笑道:“领导,你是蓄谋已久,就等着姚记门的。” 柳玉桃也是脸笑意浓浓,省城那几天缠绵以后,她已经全身心的贴在常宁的身。 “常记,你说,余记会同意吗?” 常宁乐呵着说道:“我不但要他同意,而且还要他先提出来,呵呵,你们信不信?” 柳玉桃问道:“为什么?” “余记和陈专员两个人,实际刚一任就开始斗起来了,地委常委会里,商付记她们几个,就是左右余记和陈专员胜负的重要力量,余记为了坐稳现在的地位,他不得向向我示好,其次,省委省政府要在我们万锦县召开全省扶贫工作现场会,这是余记为自己脸贴金的大好机会,没有我们的配合,他能演好这曲戏吗……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余记这次派姚健过来,就是服软认输的,我们不过顺手捡个便宜而已。” 李效仑点着头,“领导,那我们也得行动起来。” 0642借刀杀人 李效仑不愧为县委大院的管家,办事雷厉风行,整事不动声色,不过一天功夫,县委大院里就有两条小道消息冒了出来,就连食堂的掌勺师傅,都知道县委领导班子要走马换将了。- 第一条小道消息说,县委付记兼人大主任张福林,要因病退居二线了,张福林刚满四十六岁,他要退下来,当然是因为他那胖得不能再胖的身材,所谓退居二线,是改革开放以后实行的干部人事制度,具体到张福林身,那就是辞了县委付记一职,专心的待在人大里管着那枚橡皮图章。 就张福林那熊样,退下来是迟早的事,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他叔叔张重是省财政厅长,堂兄张小明是地委组织部长,他张福林早就回家息着了,小道消息的内容,是大家预料中的事情。 可这第二条小道消息,震撼力就大了去了。 据说,这条小道消息,是从地委办公室传出来的,新任的地委主要领导,对万锦县常委班子的现状很不满意,为了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准备于近期进行必要的调整。 关于必要的调整,其中的名堂就多了去了,有的说,除了张福林退出常委会,可能还有人要被挤到政协去,还有的说,常委班子里,除了记付记,其他人都要重新调整工作分管范围,还有更离谱的,说什么地委常委会前不久来了一回大换班,现在轮到万锦县了,这都是前阵子常记得罪余记和陈专员带来的后果…… 与小道消息满天飞相得益彰的是,冷清了一段时间的县委大院,又变得热热闹闹,尤其是各位常委,本来都带着秘在乡下扶贫,听到这事关自己前程的小道消息,都纷纷的赶回县委大院。 李州腾也从平潭乡山岙村赶回来了。 常宁乐呵呵的看着李州腾,“哟,脸黑了,人瘦了,不过,精神多了嘛,我说李州腾同志,人家急着溜回来,那是关心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关你一个小秘屁事啊。” “报告领导,是李主任托人叫我回来的,他让我参加扶贫工作现场会议筹备小组,帮忙整理一点六字材料。” “嗯……把你这全县第一支铁笔扔在深山老林里,屈材喽……哎,对了,凌啸那小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嘿嘿……”李州腾挠着头,只笑不语。 常宁伸腿给了李州腾的屁股一下,“快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山岙村惹事了?” “没有没有……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凌啸的工作做得很好,不过,不过这小子顺便和山岙小学的一个老师……两个人谈起了恋爱,他不敢说,所以,所以叫我代他请示一下……” “呵呵。”常宁拍了一下桌子,翘起大拇指赞道,“不愧为本记的得力手下,一边干着革命工作,一边找对象谈恋爱,两不耽误,干得漂亮啊。” 门开处,林正道和李效仑并肩而进。 “常记,什么事干得漂亮呀?”林正道笑着问道。 常宁挥了挥手,示意李州腾退出去,然后向着林正道和李效仑,做个请坐的手势。 “老林那,省委办公厅的通知下来了,现场会将在六月一日举行,仇记和李省长都要出席,还有省委省政府机关领导,和各地市县市领导都要来参加,少说也有三四百号人,这可是大场面啊,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召开一次常委会,抓紧讨论落实具体的计划和措施。” 林正道点着头,可心思却不在这里,他牵挂的是两条小道消息的真假。 李效仑瞥了林正道一眼,微笑着说道:“领导,明天林县长要去地委开会,我也去锦江汇报现场会的筹备情况,我建议咱们的常委会议放在明天晚举行。” 常宁瞅瞅李效仑,又看看林正道,笑而不语。 林正道说道:“常记,我赞成效仑的建议。” “嗯……好,效仑,你这几天的主要精力,要放在筹备工作,搭台唱戏,全靠你这个搭台的人,我把李州腾交给你,这几天他归你使用了。” 李效仑走后,林正道就着藤椅往办公桌边挪了挪,微笑着低声问:“常记,你给我透个底,这小道消息是真是假呀?” 常宁笑了笑,“老林,你让我怎么说呢,我说一点也不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说我知道一点,可也不能象那帮小青年似的胡说一通,调整县级领导班子,是地委操心的事,这地委常委会还没决定的事,你说我敢说吗?” 林正道一面点头,一面想道,言下之意,你就是知道小道消息的来源了,听说前几天锦川市委记姚健来了一趟,说不定谈的就是这个事情。 “要论到实际情况,我们县的领导班子是该调整一下了,别的县都能开个记碰头会,可我们这里,张福林从不来开会,记碰头会成了你和我的对对胡了。” 林正道说得言不由衷,这个时候调整领导班子,他捞不到什么好处。 如果张福林退出县常委班子,补缺人选不从面下派,而是在现有常委里挑选的话,几个有希望位的,都是他林正道头疼的人,纪委记郭秋平就不用提了,明争暗斗十几年了,他去只会跟自己对着干,按资历,李效仑也有希望,可惜他早已成了常宁的左膀右臂,组织部长莫春意,跟自己一样投在了专员陈松门下,可这娘们不服管,她要是去了,准会让整个县委大院鸡犬不宁。 “老林,明天你去地委开会,顺便把地委领导的意图摸清楚,一边要调整领导班子,一边要筹备现场会,可千万不能乱套啊。” 林正道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好,我开完会再向你作详细汇报。” 望着林正道的背影,常宁的脸掠过一丝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老子能把你送到县长的位置,也能把你死死的困在那里,道不同不相与谋,你现在是陈专员的人,想再来捞点好处,这不是一厢情愿么。 正自个想着,电话响起来了。 “是商付记啊,您好,我是常宁呀。” 因为办公室的门开着,常宁怕有人贸然而进,所以不喊商姐喊商付记。 “小常,你行呀,半个小时前,余记找我谈话了。” 常宁乐道:“商付记,我不明白,什么叫你行呀,您是指哪一方面行啊?” “臭小子,正经点,这是在谈工作。”商洛笑着说道。 “呵呵,请领导指示,请领导指示。” 商洛说道:“今天下午将要召开地委常委会议,专门研究你们万锦县的工作,当然是你已经知道的两件事,扶贫工作现场会的事我就不说了,重点还是你们县领导班子的问题,余记认为,你们班子现有成员,已经不大适应工作的需要,他建议进行必要的调整,该换的要换,该换岗的,也要坚决的调整。” 常宁笑着说道:“商付记,您负责联糸我们万锦县,您的意见举足轻重啊。” “哼,你都安排好了,还用得着我出手吗?” 常宁陪着笑脸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余记和陈专员都在争取您的支持,您就是香饽饽啊,这个时候您不管说啥,他们肯定要让你三分。” “嗯,不过你也不要搞得太离谱了,稳定第一,发展第二,调整班子的动作不宜过大,千万不能自来阵脚。” “呵呵,我们一定遵循商付记的指示,努力把各项工作做好。” 商洛继续说道:“小常,这次余记的决心很大,他会在地委常委会提出,由你全权负责班子的调整工作,拿下张福林后的补缺人选,也不派,就从你们现有班子里挑选,其他常委的工作调整,也以你的意见为主,怎么样?你还满意?” 常宁咧嘴直乐,“满意满意,非常满意。” “哼,借刀杀人,你当然满意了,你说,你和余记的事怎么说?” 这时,柳玉桃闪身而进,关门走过来,向常宁投来询问的目光。 常宁示意柳玉桃坐下,对着话筒说道:“商付记,您就放心,请转告余记,我在万锦县随是恭候,欢迎余记莅临指导工作。” “嗯,这还算象话,就这样,开完常委会我再联糸你。” 放下了电话,常宁趴在办公桌,瞅着柳玉桃直乐。 柳玉桃红着脸,起身挨到常宁的身边,低声问:“小常,是商姐来的电话吗?”常宁点点头,“玉桃姐,情况你都知道,我就不说了,说说你的想法。”柳玉桃咬了咬嘴唇,“我,我没有想法。”常宁奇道:“真没有啥想法?”柳玉桃嗯了一声,“当县委付记,我还不够资格。”常宁乐了起来,“那其他想法呢?”柳玉桃嫣然一笑,“我听你的……反正,反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呗。” “呵呵,这话我最爱听。”常宁的一只手伸出去,在柳玉桃的身体使起坏来,“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吃亏呢,呵呵。” 0643绝对权力 五月将尽,山花烂漫,万锦县是鲜花盛开的地方,总是在这个季节里,房前屋后漾溢着百味芳香,令人陶醉。 明天是六一儿童节,也将是万锦县有史以来的最辉煌的一天,几百位省地县领导云集,被李效仑谓为改变历史的一天。 领导的职业是经营权力,领导的舞台在办公室,常宁带着李效仑,在农贸市场和农付厂等地转悠了一圈,悄没声息的回到了办公室。 县委大院里,也成了花的海洋。 办公桌放着一簇杜鹃花,是凌啸从山岙村带回来的,花香阵阵,驱炎消热。 “效仑,你的工作做得不错,发动群众,花小钱办大事,把个康乐镇打扮得象个花的世界,这是我任以来,最漂亮的康乐镇,谢谢你啊。” 李效仑微笑着说道:“领导,这是我份内的事么,林县长马要回来了,你还是想一想今晚常委会议的事情。” 拍了拍李效仑的肩膀,常宁亲自为他点香烟,“效仑,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有没有想法?” 李效仑笑着反问:“我说没有个人想法,领导你会相信吗?” “呵呵,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领导,我当县委办公室主任这么多年,经历过包括你在内的四任县委记,说实在的,只有在你手下,我最有成就感,时常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而且现在工作起来,得心应手,心情舒畅,是从来没有过的。” 常宁装模作样的对着李效仑打量一番,“嗯,我看你最近也胖了好多,可别学张福林,我不要走不了路的县委办主任哟。” “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现在的工作重心,是要让陈茂云高清平等一大批年轻干部,赢得大多数人的认可,为了这个目标,必须团结更多的同志,林正道张福林莫春意都靠不住,那就需要郭秋平的支持,在这种情况下,把郭秋平送到县委付记的岗位,是必然的事。” 常宁点着头,感慨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我任的时候,是拿皮月桂开刀,转了一大圈,没想到还是要和皮月桂的徒子徒孙携手合作啊。” “领导,我已经五十岁了,就是勉强去了,也待不了多久么,与其去到此一游,不如在县委办踏踏实实的再干几年,请领导放心,我坚决支持你的人事决策。” 常宁沉默了一会,“委屈你了,效仑,我也说句心里话,离了你这个县委办主任,我玩不转啊,本来想给你换换岗,比方说纪委记或组织部长,至少一个台阶嘛,可一想到我每天都离不开你,就狠起了心,把你给拽了回来,呵呵,我只能委屈你走第二条道路了。” “什么第二条道路?这是新名词。”李效仑不解的问道。 “这是我的老领导孙华洋发明的,其实说出来你一定不会陌生,有的人干到了年龄限后退居二线,是第一条道路,而你李效仑如果在现在的位置干到五十三岁,一般情况下,退到二线后是付处级待遇,但是,也可以把你按排到县人大或县政协一把手的位置,昭样可以进步到正处级的位置,这就是所谓的第二条道路。” 李效仑笑道:“那我就等着领导的栽培了。” “哎哎,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可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啊。” 说笑间,李州腾推门进来,“领导,林县长回来了,他说打不通你的电话。” 常宁拿起自己的电话看了看,“不会,又坏了?州腾,你告诉林县长,我在办公室等他,同时通知所有常委,今天晚六点钟,在小会议室召开常委会议。” 林正道是带着复杂的心情来的,当然,还带着地委关于万锦县领导班子调整的正式决议。 “老林,人事调整的事,还是到常委会去说,咱们还是谈谈扶贫工作现场会的安排。” 林正道试探着问道:“常记,我还想问一句,你真的同意余记的安排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下级服从级,是一条铁的纪律,你我不得不遵守啊。” 嘴敷衍,林正道的心里却在苦笑。 一切都在林正道的意料之外发展,余记和商付记联手向陈专员发难,不但充分肯定了常宁的工作,还特别强调,常宁作为一把手的核心领导作用,换句话说,余记的表态,再加地委常委会的决议,等于赋予了常宁在万锦县的绝对权力。 对所有重大决议或决策,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而可以不用考虑少数服从多数的基本原则,这就是一把手的绝对权力。 林正道心里凉了半截,还争什么争呀,一辈子小心谨慎的走到现在,就因为心里的一点邪念,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常记,那今天晚的会议怎么安排?” “嗯……是你老林参加了地委常委扩大会议,所以应该由你来主持今天晚的会议,我就在旁边给你擂鼓助威,你看怎么样?” 林正道勉强的笑了笑,“这,这合适吗?” 大手一挥,常宁又大大咧咧起来,“什么合适不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老林你不要推辞,就这么定了。” 随意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气势,压得林正道喘不过气来,心里不住的骂娘,脸还得保持着微笑。 林正道站起身来告辞,常宁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到门外。 县委常委会议在晚六点准时召开。 县委大院里灯火通明,因为明天的扶贫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更是因为今天晚常委会议的人事风暴,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感受人事变迁的震撼,几乎所有的人都自觉选择了加班加点。 “效仑,把门窗都打开,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没什么好保密的嘛。” 常宁冲着李效仑说道,既然大家这么关心,索性就来个现场直播好了。 “同志们,咱们抓紧时间开会,今天晚的会议,由林正道同志主持。” 说毕,常宁向林正道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径自点了一支香烟。 常宁居中,左边坐的是付记兼县长林正道、县纪委记郭秋平、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宣传部长柳玉桃和武装部长史林风,右边依次坐着的是组织部长莫春意、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吴贵龙、统战部长蒋宝龙和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 付记兼人大主任张福林,依然没有出席会议。 “常记,同志们,现在我把地委常委会的决议,向大家传达一下。” 林正道面无表情,望着手中的文件机械的念着,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的感彩。 “第一,明天午八点正,地委记余文良同志将亲临我县,正式宣布地委常委会对我县领导班子的调整决定。” 除了林正道的说话声,会议室里静得出奇,恐怕此时此刻,连一根针掉到地都能听得见。 “第二,考虑到实际的情况,为了工作的需要,地委常委会对我们万锦县作了如下调整,嗯,我受余记和商付记的委托,先向大家传达一下。” 常宁不关心林正道在说什么,而是用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与会者,所谓的余记的提议,所谓的地委常委会的正式决议,全都是他的精心策划,只不过借别人的嘴巴说出来罢了。 林正道就不用看了,他的心里一定在苦笑,坐在他身边的郭秋平,一脸的精神焕发,正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句话,孙正邦倒没什么情绪,看不出多大变化,一付随遇而安的模样,柳玉桃也是一脸的喜气,看得出,她在竭力掩饰自己,而她旁边的史林风,却是满脸苦相,张福林被挤走了,他史林风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第三,地委常委会决定,张福林同志不再担任县委付记,由郭秋平同志担任党群付记,同时,付县长陈茂云同志,担任万锦县委常委……” 透过嘴里透出的香烟烟雾,常宁又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莫春意有点无精打采,和柳玉桃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为了抱住专员陈松这条大腿,她可是把身体都奉献出去了,现在不但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反而要把自己经营多年的组织部让给别人,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李效仑在埋头记录,他旁边的吴贵龙倒是波澜不惊,事先得到常宁的通报,他的位置没什么变化,今晚的与会者,就数他和李效仑保持着平常心了。 而统战部长蒋宝龙,心情却是喜忧参半,晚饭前柳玉桃递过话来,他的工作要有调整,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李效仑搁下钢笔,抬起头冲着郭秋平笑道:“老郭,恭喜啊,你可要请客呀。” 吴贵龙也笑着说道:“对对,老规矩,老郭,表个态。” 郭秋平爽朗的一笑,“这不是临时通报么,八字才写了一撇,等地委的正式文件下来了再说啊。” 常宁也是心里一乐,有人欢喜有人忧,郭秋平在笑,可莫春意这娘们就要哭了。 “第四……”林正道又对着文件念起来。 0644兵不血刃 “……根据地委常委会的决定,万锦县常委会的分工调整如下:常宁、林正道、吴贵龙、史林风和李效仑五位同志的现有职务不变,郭秋平同志担任县委专职付记,蒋宝龙同志由统战部长转任县纪委记,孙正邦同志由常务付县长转任统战部长,陈茂云同志接任常务付县长,莫春意同志由组织部长转任宣传部长,柳玉桃同志由宣传部长接任组织部长。” 林正道说完以后,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刹时仿佛被凝固住了。 常宁正欣赏莫春意惨白的脸,和蒋宝龙脸那惶恐的表情时,李州腾出现在敞开着的窗户边,向常宁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常记,省委仇记请你接电话。” 点头起身,常宁对林正道说道:“老林,你们继续开会,不要等我了。” 常宁随着李州腾,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仇记,您好,我是常宁。” 仇兴华说话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小常啊,我听说,你们还在开会,怎么,还没做好准备吗?” “仇记,您知道的,我们县常委会刚刚进行了部分调整,我怕影响明天的现场交流会,所以开个会稳定一下大家的情绪。” 仇兴华笑着说道:“你可真会挑时候,怎么样,目的达到了,和余文良和陈松的冷战也可以结束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请仇记放心,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见好就收,表现不错,余文良和陈松刚刚任,需要我们大家理解和支持嘛。” 常宁急忙说道:“我向领导保证,下不为例,保证下不为例。” “嗯……明天的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仇兴华问道。 “仇记,我们万锦县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可是一下子来三四百位领导,我们,我们心里没底啊。” 仇兴华说道:“小常,恐怕不止三百多人哟,告诉你,还有中央和兄弟省市及本省的一百多家媒体,现在都集中在省委招待所,明天都要过来,更为要紧的是,国务院分管扶贫工作的陈付总理和五位部长,将于明天午十点到达南江,他们也是来参加现场交流会的。” 常宁一听,有点慌神了,“仇记,这,这好像事先没有通知我们啊。” “哈哈,连我也是半个小时以前知道的,你怎么能事先知道呢。” 常宁哭笑不得,“唉,谁出的馊主意,这不是害我们么,仇记,您得为我们作主呀。” “不要紧张么,现场交流会开始的时间,从明天午十点改为明天下午一点半,我陪陈付总理他们在下午一点钟到,除此之外,就按你们原来的安排,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常宁定定神,小心翼翼的问:“仇记,不就一个扶贫工作的现场交流会么,这动静整得太大了?” “小常同志,你要看到这件事背后的重大意义,按照人均两百元收入的标准,全国这么多的贫困县,但只有你们万锦县,提出了三年内摘去贫困帽子的目标,而且你们的扶贫工作做得很好,对其他地区很有示范意义,象这种县级规模的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在全国还是第一次,这对我们西江省,尤其是你们万锦县,是个挑战,但更是个机遇。” 常宁认真的说道:“仇记,我明白了,请您和省委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完成明天的任务。”心里却想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明天一过,万锦县是出名了,可以后的工作也更难做了。 “小常,就这样,还是那句话,明天的工作,就看你的了。” 常宁拿着话筒发起楞来,他一贯自认为是小河沟里的小鱼儿,见不了大风大浪,如今的这种大张旗鼓的场面,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领导……”李州腾站在门口,拿手在门轻敲了两下。 常宁抬头白了李州腾一眼,“怎么啦?” 李州腾小声说道:“还有一个电话,京城来的,是老爷子。” “哦……老爷子说什么了没有?”常宁忙问道。 “我说你在主持常委会议,老爷子就说,让你明天午给他打个电话。” “老天爷,咱们的麻烦大了去了。”常宁点点头,站起来说道:“州腾,你马通知下去,明天的现场交流会推迟到下午一点半开始,让大家赶紧下班回家,明天早七点钟再来班。” 李州腾嘴里应着,心里不解的想着,这么一个露脸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常委会在继续进行,常宁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林正道说道:“常记,我们正在讨论明天现场交流会的事。” 常宁举了举右手,笑着说道:“同志们,我先插一个临时通知啊。” 站起身来,先分了一遍香烟,常宁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与会者,“同志们,我刚刚接到省委仇记的电话,因为有中央首长要来出席现场交流会,所以明天的会议开始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其他的安排基本不变。” 与会者闻言,均是耸然动容。 “我只想强调一点,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对此次人事调整有什么意见,都要先给我收起来,都要以最大的热情,完成明天的任务,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圆满完成明天的现场交流会,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扶贫工作会议,而是一项严肃的政治任务,请同志们以自己的党性来做出承诺。” 林正道问道:“常记,我们班子分工调整后,工作怎么安排呢?” “不是说好了么,现场交流会结束以后,各位再进行移交工作。” 林正道犹豫了一下,“刚才,刚才孙正邦同志提出,是不是可以马交接工作。” 常宁微微一笑,心说老实人也不高兴了,“我不同意这个提议。” 顿了顿,常宁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我再说一句啊,你们对本次分工调整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在本次会议结束后来找我,我可以通霄倾听你的意见,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个别人的情绪,而不得不让我对班子进行再次的调整。” 这话说得够重够狠,大家都是明白人,事关个人前程,最有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 李效仑忙着打起了圆场,“常记,林县长,我们还是继续下面的议程。” 常宁点点头,“我来说一下现场交流会的安排,明天的交流会,将由林正道同志全程主持。” 所有人都听得楞了一楞,常宁这是什么用意,竟然把和领导亲密接触的机会让给别人,这也太那个了。 林正道心里一喜,嘴还得客气,“常记,这,这不太合适,应该由你来主持么。” 常宁摆了摆手,心说玩了你一大圈,当然得给你点甜头补偿一下喽,嘴微笑着说道:“老林,关于这个问题就不用讨论了,扶贫工作是县委的工作重心,但具体工作是你们县政府做的嘛,由你主持最合适不过了。” 林正道也不再客气,冲着常宁不住的点头,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感激的,就凭明天能主持会议,就能在陈专员那里恐固自己的地位。 “同志们,我分配一下各位的任务,林县长主要负责主持明天的会议,李效仑同志是会议工作小组的总指挥,统筹安排各项事务,全权处理各种突发情况,吴贵龙同志和史林风同志负责保卫工作和现场秩序,明天的现场会议,分别由陈茂云、高清平和方洪生三个人作专题发言,每个人不超过四十分钟,两个观摩现场,县农付厂由孙正邦同志和刘同安同志负责,县农贸市场由柳玉桃和高清平同志负责,四个专业村,分别由郭秋平同志、陈茂云同志、莫春意同志和蒋宝龙同志负责……” 林正道补充道:“具体的安排和流程,请各位参照效仑同志发给大家的工作手册。” 常宁不等别人再开口,马又站起来说道:“我看就不用讨论了,大家回去抓紧时间准备。” 散会后,小会议室里只剩下常宁和郭秋平李效仑三个人。 常宁点一支烟,笑着说道:“郭付记,恭喜你啊。” “常记,谢谢你的信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郭秋平是个粗人,以后还得靠你在前面领路呀。” 郭秋平说得真诚由衷,李效仑在旁边笑道:“郭付记,千万别忘了请客哟。” “一定,一定,但不要叫啥郭付记了,我听着别扭,还是继续叫我老老郭。”郭秋平也是笑着,转向常宁问道,“常记,这一次兵不血刃,给了林正道和莫春意一次沉重的打击,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在节骨眼进行人事调整呢?” “呵呵,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越是关键时刻,越能考验人嘛。” 郭秋平又问道:“可是,可是也不该让林正道主持会议?这主持会议应该是常记你的工作么。” 常宁笑而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吸着烟。 李效仑笑着解释道:“老郭,这次你能成功位,分工调整顺利完成,是因为地委余记的全力支持,而林正道现在是陈专员的红人,为了全县的大局,为了和陈专员缓和紧张的关糸,常记是送个顺水人情给林正道,也好借机堵住陈专员的嘴。” 常宁点点头,沉吟一下后笑道:“效仑说得对,余记和陈专员,我们都得罪不起,何况明天来出席会议的首长,就是陈专员的新叔叔陈付总理啊。” 0645保持低调 六一儿童节,常宁象小孩子一样,刚过六点就睁开了眼睛。 老年人起得早,常宁躺在床拨通电话的时候,宁瑞丰已经在院子里遛达几圈了。 “爷爷,您老人家起得好早啊。” 宁瑞丰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怎么,你也睡不着了?” 常宁挠着头,小心的说道:“对不住啊爷爷,这事,这事整得有点大了。” “哼,扶贫是一项长期而糸统的工作,你们才搞了多久呀,能有什么成绩什么经验,何况你们目前的扶贫工作,靠的是你家公司的支撑,除去这一块,你的万锦县和其他县市有什么区别?”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老爷子啊,我也没有办法,本来是想利用这次机会,为县里多搞点扶贫款,可等到我明白过来,已经由不得我撑控了。” “做事不从长远考虑,边做边想,事到临头才想着对策,是你最大的毛病。” “是,是,您老人家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嘿嘿,我早就说过么,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可您老人家偏要逼着我啊。” 宁瑞丰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怎么,一年没到,就想打退堂鼓开溜了?” “嘿嘿,哪能啊。”常宁陪着笑脸道,“有您老人家领着看着帮着,我怕什么啊,不就是一个付总理五个部长么,反正已经这样了,也没啥好怕的。” 宁瑞丰沉吟了一下,说话的口气有所缓和了,“这件事发展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你的过失,而是有心人在背后推动的结果,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有些不良影响,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是的,爷爷,有些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如果因为这次现场会一搞,把万锦县贫困的帽子摘去了,那每年的五百万扶贫专项资金就没有了,这对我们的财政收入就少了一大块,还有其他相关的政策优惠也会被取消,以后的影响会更大,其次,通过这次现场会的召开,万锦县可能要被树为扶贫工作的典型,以后会处在媒体的高度关注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各级领导的注意,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会被放置于放大镜下聚焦,以后的工作会更难开展,还有,还有我自己,怕是再也不能逍遥自在了,当然,对您老人家和叔叔姑姑他们,影响会更大。” “嗯,你知道就好。”宁瑞丰顿了顿,继续问道,“听说陈久成付总理也要过去参加,你知道他和那个陈松的关糸吗?” 常宁应道:“他我听仇记说,他们是亲叔侄关糸。” 宁瑞丰又嗯了一声,“小仇还是向着你的,他很欣赏你,其他的情况,你以后慢慢去了解,总之,和那个陈松,还有姚家那小子,都要搞好关糸。” 常宁笑着说道:“爷爷,我打个长途电话挺不容易的,您老人家给点仙丹妙计呀。” “哈,这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宁瑞丰笑了笑,最后说道,“记住,任何借眼外来力量的成功,都比不自己努力得来的更有成就感,在政治,先发制人的成功,比不后发制人的成功更有震撼力和影响力。” 放了电话,常宁一边起床,一边心里嘀咕,老爷子的理论也太深奥了,成功就是成功么,哪有那么复杂,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说的。 本来想趁机讨点主意,没想到老爷子金口难开,看来,只能是自己帮助自己了。 洗把脸出门,常宁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开着越野车在康乐镇里转了一遍,特别是农贸市场、农付厂、县礼堂和县委招待所,是重点检查的地方。 常宁挺满意,整个康乐镇打扮得象过年一样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就连县委大院门口,都挂起了两盏红灯笼。 进了办公室,常宁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林正道和李效仑,“两位,你们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 林正道冲着李效仑说道:“效仑,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来说。” 李效仑笑着说道:“常记,林县长,老干部们的工作已经安排妥当了,十七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都将出席现场会,参加接待中央首长的工作,并将安排在主席台就座,有了这十七位老前辈压阵,其他人就不敢添麻烦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老头子们的臭脾气,是他最头疼的事,“那些下岗工人们,还有个别老访户,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为了这次现场交流会的顺利进行,县财政挤出了一百二十多万元,为两千多名下岗工人和退休职工补发了所欠的工资,他们应该不会找麻烦了,至于那些老访户,已经安排了专人盯防,两个干部看一个,问题不大,马应堂的公安局也抽出部分警力,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林正道感叹一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这次现场会后,以往的欠帐也该理一理了。” 李州腾推门进来报告,“领导,公安局马应堂局长来电话,地委领导的车队进入幸福大街了。” 这是常宁和余文良陈松两人的第一次握手。 地委常委会倾巢出动,和县领导班子成员一起,齐聚县委大院小会议室,一一见面过后,余文良和陈松在常宁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余文良拍着常宁的肩膀,微笑着说:“常宁同志,我们地委的人由商付记带班,具体的工作由他们去做,我和陈专员去你的办公室坐坐。” “是啊,今天我和余记也向常宁同志学习,做个甩手掌柜。”陈松也笑着说道。 进了办公室,常宁请余文良和陈松坐下,亲自动手,动作熟练的完成了敬烟茶等一糸列工作。 “余记,陈专员,我在这里专门向两位领导陪罪了。”常宁是一脸的诚恳。 余文良大度的挥了挥手,“常宁同志,不提过去的事了,我们还是谈工作。” 今天的余文良,心情是愉快的,一方面是最近和商洛等几位老常委合作得不错,在和陈松的暗斗中占了风,另一方面,万锦县的扶贫工作卓有成效,名声在外,一个现场经验交流会吸引了中央和省两级领导的关注,不管怎么说,作为地委一把手,自己的成绩簿,可以添重重的一笔。 陈松也说道:“余记说得对,一切向前看嘛,老翻旧帐,没意思。” 和余文良相比,陈松的心情也不错,昨天晚接到林正道的电话,今天的现场会由林正道全程主持,常宁甘愿放弃露脸的机会,明显是在释放示好之意,再过几个小时,叔叔陈久成就要到了,说是来出席现场会的,可实际也是为自己撑腰来的,至少这一局,他没输给余文良。 “两位领导放心,关于今天现场会的各项工作,我们都已安排好了,其中今天的大会,我想请两位领导为我们鼓鼓劝,陈专员开头讲话,余记压阵指示,但时间可分别只有十五分钟。” 余文良和陈松相视一笑,心里均是一乐,这小子果然会做人,两边都讨好到了。 “常宁同志,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嘛,我们没有准备讲话啊。”余文良笑道。 陈松也问道:“对呀,时间安排来得及吗?” 看着余文良和陈松,常宁心里想道,这两位看着和和睦睦的,其实都是不肯甘居人下的主,以后要在他们中间走钢丝,不偏不倚,两边讨好,实在是件麻烦的事啊。 “我们的安排是这样的,一点半会议正式开始,陈专员您先致欢迎词,然后请李省长讲话,两点钟时,是专题发言,我打算压缩一下,反正我们准备了详细的资料,三个专题发言时间,分别由我们的陈茂云付县长、高清平付县长,和县扶贫办常务付主任方洪生负责,每人三十五到四十分钟完成,大概到四点钟,会议就可以结束,今天晚六点到九点,我们设了八个座谈会,各地县市的领导和各家媒体可以自己选择性的参加,明天午,是现场参观和交流,我们安排了六个参观单位,和四十多家专业户及二十多家个体户,明天下午两点,再在县礼堂召开会议,分别由陈付总理、王部长、仇记和余记您依次讲话……” 余文良赞许的说道:“常宁同志,安排得很周到嘛,嗯,我们地委的同志已经都交待过了,全部下到你们各个点去,听从你们的安排。” 常宁有些担心的说道:“不过,要请两位领导原谅,我们万锦县是个小地方,首长们的住宿问题,我们可管不了。” 陈松噗地笑了起来,“这个不成问题,余记和我来负责解决,你们这次现场会的全部开销,也由我们帮你解决。” 常宁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笑道:“有两位领导您们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嘿嘿,光印制各种文字资料,就花了十几万元,人穷志短,人穷志短啊。” 余文良突然想起了什么,含笑问道:“常宁同志,你不准备在会发言吗?” “我?不不不。”常宁一听就跳了起来,“两位领导,千万别难为我啊。” 0646典型不好当 扶贫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比预想的顺利,没有意外的情况发生,至少没有常宁在青阳市见过的,访户突然拦住首长车队的事情出现,一直提心吊胆的常宁,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总结会议开始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边感叹万锦县民风的纯朴,一边在心里谢天谢地,再过二三个小时,陈付总理和仇记他们一走,就算万事大吉了。 县礼堂里坐满了人,除了三百多位省内各地县的领导,和省委省政府有关单位的负责人,及七八十家省内外媒体,还有万锦县的县乡两级干部和老干部代表。 有四十多个座位的主席台,也是座无虚席,陈久成付总理、国务院有关部门的领导、省委全体常委、省政府的四位付省长、省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和西江省各地市委的一把手。 反而是主持会议的林正道,成了主席台级别最低的人。 陈久成付总理正在讲话。 昨天的见面握手,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和两三百位领导握手致意,常宁的腰酸了,手肿了,嗓子也快哑了,当然,陈付总理的形象他还是记得住的,微笑中透着亲切,和蔼中显得从容,陈付总理没有说话,但握手的时候,比和别人用了更长的时间,还亲热的用另一只手,在他的胳膊拍了两下。 常宁在会场的一个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刚坐下,李效仑就凑了过来,将一张纸交给了常宁。 “这是什么啊。”礼堂里的灯光很暗,常宁一时没看清面写的是什么。 李效仑瞅瞅周围的人,低声说道:“领导,这是我们这次现场会的总开支,吃喝拉撒睡,外加给领导的土特产,一共是六十多万元。” “啥,有没有搞错,怎么这么多啊。”常宁吓了一跳,不相信的嘀咕了一句。 李效仑说道:“这还不包括我们全县下下的加班费呢,还有几个学校的师生,热烈欢迎的辛苦了两三天,真要都算进去,起码也得在八十万以。” “财政大窟窿嘛,这可不行,这可不行啊。”常宁心疼的念叨起来,搓着双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起来。 李效仑笑问道:“领导的意思是,我重新做帐?” “当然了,老实人干不了大事,这种事怎么能老老实实呢……呵呵,总开支起码得是一百五十多万,还得至少精确到百位数,你抓紧时间去重新做帐,完事了交给陈专员,缠住他,非得让他点头帮忙为止。” “我这就去,嘿嘿,跟着领导干,总是不吃亏呀。” 常宁一脸的坏笑,“快去快去,告诉同志们,万锦县不能干赔本的买卖,呵呵。” 正自鸣得意间,后面伸过来一只手,在常宁的肩拍了一下。 “呵呵,好个常大记,你这捞钱的手段够可以的呀。” 是锦川市委记姚健。 常宁左左右一瞧,连忙压低声音道:“哟,是姚记啊。” 姚健笑着说道:“常记,看来,我得向你多多学习了,你可不能推辞呀。” 这倒也是,姚健以前从未在基层工作过,根本不了解基层领导干部的生存之道。 “嘿嘿,我说姚记,陈付总理正讲话呢,咱们有空再聊,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嘛。” 旁边有人说道:“常记,陈付总理的指示,有讲话稿呢,我们回去再学习,现在机会难得,你给我们指条发财的道嘛。” 有人在附和,周围的几个人,除了姚健,常宁一个也不认识。 姚健看着常宁直乐。 “诸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当过典型,反正我当过,知道这世有两种典型,一种是穷典型,越当越重,你们看我们万锦县,一次现场会耗资七八十万,辛辛苦苦小半年,一夜回到改革前,就得了个典型,以后肯定是参观呀学习呀,人来人往的,远来都是客,我总得起码管人家吃喝玩睡,这这不是越当越穷么,因此,我们万锦县要努力当个富典型,你让我当典型我同意,可你领导得来个政策倾斜不是,到我们这里参观学习是你领导的号召,所以你领导得解决我们的接待经费问题……嘿嘿,道理就这么简单,各位领导别见笑啊。” “哈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呀。” “常记,七八十万换一百五十万,多来几次,你们万锦县可以奔小康了。” “是啊是啊,啥时候让我们也当回典型就好了。” “常记,有空再向你请教啊。” …… 忽然,会场里寂静下来。 常宁不明就里,抬头向主席台看去。 姚健一边笑,一边拿手捅了常宁一下,“快起来,陈付总理在喊你呢。” 果然,陈久成付总理停止了讲话,目光正扫视着整个会场。 “你们的县委记小常同志呢,小常同志来了没有?” 礼堂里一阵躁动,大家都互相张望起来。 “这个小常同志,我们这些客人在这里自拉自唱,他做主人却躲起来了……小常同志,请你站起来。” 常宁慌忙站起身来,一边举手一边应道:“报告,报告首长,我,我在这里呢。”心说,倒霉催的,碰这么一位不拘小节的首长,这回肯定又要出洋相了,好在自己见识过这种场面,不然就要晕头转向了。 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常宁站的地方。 陈久成一边招手,一边笑道:“小常同志呀,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快到主席台来。” 常宁定定神,也是笑着说道:“报告首长,我,我级别不够,就在下面,就在下面待着。” “哈哈,谁说你级别不够,我批准你来……我们这叫反客为主,没礼貌,不象话嘛,来来,你那点小心思可瞒不了我,你放心,我们开完会就走人,帮你省点招待费。” 省委记仇兴华也笑道:“小常,快来嘛。”说着,带头鼓起了掌。 陈久成也在鼓掌,整个礼堂里跟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常宁硬着头皮走了主席台,心里不住的后悔,千算万算,就是没让李州腾帮自己准备一个发言稿。 陈久成和蔼的一笑,主动握住常宁的手,并肩站在了讲台边。 “同志们,你们中间大多数人还不认识他……我来介绍一下,他就是万锦县委记常宁同志,当年之江省青阳市的风云人物,一九八五年全国十佳优秀青年,常宁同志在青阳市工作时,就是扶贫工作的行家里手,万锦县的扶贫工作搞得这么好,常宁同志当记头功,可他谦虚呀,藏着掖着的,不肯把心得体会说出来和大家分享,我们这些人滔滔不绝,噜嗦得最多也没用,现在我建议,请常宁同志发言。” 常宁挠着头道:“首长,我,我没准备啊。” 陈久成笑着摆摆手,径自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仇兴华冲着常宁点头,省长李玮青和省委记吴天明也在含笑鼓励。 常宁心里一乐,不就是个即席发言么,豁出去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嘴的火车不跑得太离谱了就行。 “各位首长,各位来宾,同志们,这典型不好当啊……请来点掌声鼓励一下好吗?” 笑声里,又是一阵掌声。 陈久城也含笑鼓掌,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大气潇洒,从容不怯,看来得找陈松谈谈,这样的人如果成不了朋,也不要成为对手。 “谢谢首长和同志们,我为什么说典型不好当呢,因为就在刚才,我们县委办主任向我汇报,为了这次现场经验交流会,我们花了一百五十多万元,我跟他说,没关糸没关糸,首长们会帮忙解决,不然的话,谁还愿意当先进典型啊,首长和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 这回的礼堂里,全是开怀的笑声。 仇兴华和李玮青也是相视一笑,臭小子,可真会找时候开口那。 “首长们,同志们,我们万锦县的扶贫工作才刚刚开始,仅仅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不我说句实话,如果按照人均收入,我们半年可以达到每人一百三十多元,全年超过国家规定的二百元贫困线根本不成问题,但实际,我们全县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因此,万锦县的贫困帽子虽然摘掉了,但我们的扶贫工作不会停止,只有让所有老百姓都解决温饱问题,我们万锦县才能向小康社会迈进。” 陈久成听得微微一笑,插话道:“小常同志,你给我们说一说,你们万锦县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呵呵,我们是有些想法,但不太成熟啊。”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 李玮青笑道:“小常,你要是不说,以后可别赖着我要钱呀。” 礼堂里一阵哄笑,陈久成也跟着笑起来。 常宁说道:“各位首长,同志们,有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们万锦县不这么做,在向同志们汇报下一步发展计划以前,我先说说我们万锦县在扶贫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教训,请首长和同志们批评指正。” 陈久成听得微微颌首,又一次带头鼓起掌来,不愧为宁老头的孙子,知道什么叫谦虚谨慎。 0647总算站稳了脚跟 应该说,常宁的发言引起了陈久成的兴趣,别人大谈成绩,千方百计往自己脸贴金的时候,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多领导的面,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的错误和不足,态度谦虚诚恳,丝毫没有故意做作的成份,与众不同的为政风格,一下子给陈久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会议结束后,送别中央和省里的领导时,车队久久的没有启动,因为付总理陈久成还没有从县委大院里出来。 常宁小小的办公室里,聚集了一屋子的高级干部,付总理陈久成坐在常宁的位置,刚添置的两人沙发,挤坐着省委记仇兴华、省长李玮青和农业部部长王立恒,旁边的几张藤椅,分别坐着的是民政部长肖钦、国务院扶贫办主任李俊杰、省委付记吴天明、省委付记陈海林和常务付省长刘贵春。 至于常宁,还有地委记余文良和专员陈松,纯属小字辈的人物,当然只有站着侍候的份了。 “……万锦县的扶贫经验要继续进一步总结,干部承包扶贫,设立扶贫专项基金,有组织的劳务输出,建设以农贸市场为龙头的商品经济流通体糸,将农民生产的农副产品迅速转化为商品,放宽和放开农民的自主经营权,取消农业提留和减免农业税和农林特产税,这些都是很好的经验嘛。”陈久成对仇兴华和李玮青说道。 李玮青说道:“我们一定尽快落实陈付总理的指示,把万锦县的经验推广到全省各地。” 仇兴华也是微笑着点头,心思却不在扶贫工作。 办公室里的人,构成了一个奇妙的三角组合,只有仇兴华是超然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秘密,陈付总理和陈海林、陈松是一条线的人,省长李玮青和余文良又是姚家在西江省的代言人,至于省委付记吴天明和常宁,背后更站着一个名叫宁瑞丰的革命老人。 不过,仇兴华心里还是欣慰的,他们还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暂时不会危险到自己的地位,他们来西江省的目的,并不单纯的争权夺利,而是为了政绩而来的。 陈久成望着常宁笑问道:“小常同志,刚才在会议不肯说,现在可以讲了?” “首长,真的,我们真的还没有成熟的计划。”常宁略显局促的笑着。 仇兴华笑着说道:“对嘛,不成熟的想法也可以说出来,让我们帮你把把脉嘛。” 不好意思的一笑,常宁说道:“各位首长,我们万锦县接下来准备做以下几项工作,一是加强和青阳市的合作,促进其他行业的发展,万锦县以前几乎没有象样的工业,现在我们准备以来料加工为--&网--,大力加快万锦县的工业发展,二是把扶贫工作作为糸统工程来抓,除了以农村贫困人口为扶贫对象的专业户培植计划和农副产品商品化计划,我们还准备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展开以下几项工作,交通扶贫、教育扶贫、移民扶贫、文化科技扶贫……”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的递给陈久成,“陈付总理,这是我们的详细计划,请您批评指正。” “哈哈,搞得不错嘛。”陈久成看着材料翻了翻,递给仇兴华后笑道,“小常,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好东西还藏着掖着,有点小家子气了。” 常宁涎起了脸,“陈付总理,这计划最好,可没有钱也办不成呢。” “嗯,这倒是实话,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比方说,你的交通扶贫是怎么个意思?” “首长,我们万锦县百分之八十的面积是山地,四十个乡镇有五个乡还没通公路,其他三十五个乡镇中,也有百分之四十的行政村不走汽车,有的行政村地处深山僻野,很多农产品运不出来,即使运出来了,可运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和农付厂收购点后,大部分都已过了保鲜期,象我们的邻县铜山县,百分之七八十的农产品都通过我们县的农贸市场外销,可将近一百公里的山路土路,肩挑人扛的来回起码要两天时间,大量的农产品变不成商品,只能白白的烂在田头或家里,因此,我们准备在一年之内,实现乡乡通公路,两年之内,实现村村通公路,让老百姓家中的粮食、山货和农特产品能以最快的速度变成商品,这就是交通扶贫。” 陈久成点点头,“很有前瞻性的想法嘛……对了,我还听孙华洋同志说过,你在青阳市工作的时候,曾提出过‘想要富,先修路’的口号,对?” “是的,首长,可没有钱啊,如果给我们两千万元,我们万锦县就能实现村村通公路的计划。” “哈哈,要钱的事,我管不了,你找你们李省长要去。”陈久成指指李玮青,笑着说道。 李玮青似乎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小常,钱不是问题,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但两三年内向你们倾斜照顾一下是可能的,你们万锦县是先进典型么,不过,你刚才说的和青阳市合作是怎么回,我好象早就听你说过啊。” 常宁又一次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他看看陈久成,又瞥一眼余文良和陈松,装出了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仇兴华微微一笑,“小常,这是大好事,说嘛。” 常宁陪着小心说道:“这事是这样的,原来就有一个锦江地区和青阳市的经济合作计划,青阳市那边也准备派人来锦江考察,可后来,后来地委领导班子调整,这事就搁止下来了,再后来,再后来……” 陈久成缓缓的点了点头,眼睛盯着余文良和陈松,“哼,尽玩小儿科的东西,没出息,小余,小陈,你们要虚心的向小常同志学习。” 余文良急忙表态,“请陈付总理放心,我们一定团结一心,把万锦江的工作做好。” 陈久成摆摆手,站起来握住了常宁的手,“小常,我们不打扰你了。” 常宁等人陪着一干领导,一直坐到县委大院门前的车队边。 一脚踏车门,陈久成回过身来,深深的盯了常宁一眼,伸手在常宁的肩膀拍了拍,低声笑道:“小常同志,这万锦县太小了,你要有思想准备哟。” 常宁还在回味着陈付总理的话,一溜车队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旁边的林正道问道:“常记,首长们都走了,我们要不要开个会总结一下呢?” “啊?总结个啥,”常宁回过神来,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大大咧咧的说道,“老林,总结的事以后再说,先放假,明后天休息,呵呵,这事闹得,大伙都累坏了啊。” 林正道嘴里应着,心里涌一阵苦涩的味道,经过这两天,他终于明白,凭自己这点能耐,倘若要去挑战人家的绝对权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夜幕降临,常宁回到一号楼,身后却跟着一群人。 除了李效仑和柳玉桃,郭秋平、蒋宝龙和吴贵龙也来了,后面还有付县长高清平、公安局常务付局长、扶贫办常务付主任方洪生、刚刚提升为县委办文秘科科长的秘李州腾,皮家老二、宣传部付部长皮春玲,和穆玲玲一起走在最后。 李效仑手里还拎着一些酒菜,“领导,你肯定睡不着,我们陪你喝几杯。” “呵呵,也好也好,以后么,大家可以光明正大的来了,我欢迎大家。”常宁靠着沙发乐呵,看见穆玲玲,忙问道,“丫头妹子,你又不是干部,凑什么热闹啊。” 穆玲玲白了常宁一眼,“我是你妹妹,这一号楼的生活归我管呢。”拉着柳玉桃和皮春玲去了厨房。 说笑一阵,吞云吐雾中,常宁弹弹香烟,看着蒋宝龙说:“老蒋,你这位新纪委记担子不轻啊,怎么样,和老郭的工作移交完成了没有?” 蒋宝龙说道:“完成了,常记,纪委这碗饭不好吃,以后得靠你和大家撑腰呀。” 常宁笑而不语。 郭秋平笑道:“常记,你别听老蒋的客气话,人家是深藏不露,论工作能力,他比我老郭可强多了。” 常宁满意的点点头,眼前的这些人,可谓是他在万锦县的核心力量,经过大半年的苦心经营,特别是这次现场交流会以后,总算真正的站稳了脚跟,凭林正道莫春意和史林风之流,即使有余文良和陈松撑腰,也休想挑战自己的权威地位。 又看着吴贵龙和马应堂,常宁问道:“老吴,老马,这几天,你们两个是最辛苦的,应该在家休息嘛,我代表我和县委谢谢啦。” 吴贵龙看一眼马应堂,说道:“常记,这是我们的份内工作,应该做的,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请求,请求辞去公安局长一职,同时提议让应堂接任公安局长一职。” 马应堂急忙起身道:“常记,吴哥,这,这可使不得呀。” 吴贵龙正欲开口,常宁摆手制止了他,“两位,今天不谈人事问题啊。” 李效仑接道:“常记说得对,今天是值得庆贺的日子,我建议,只喝酒聊天,谁不许谈工作。” “就是么,喝酒喝酒。”郭秋平嚷道。 这时,茶几的电话响了起来。 0648臭娘们来了 接到丁颖的电话,常宁才知道自己的生日要到了。 过不过生日,怎么去过生日,都不是问题,麻烦的是大家都轧堆而来,抢着要来。 常宁苦恼的想,人真是作茧自负的动物,为什么要过生日呢,小时候在青阳市大青山的时候,不用想着自己的生日,哪怕饿着肚子,也照样活蹦乱跳的,如今倒好,人作践自己的名堂多了,自由自在的时候反而更少了。 好不容易才发挥了男人的威严,连哄带吓的制止了一场头疼的“集体起义”。 杨阳还滞留在香港,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产后才两个月多点,尚在恢复之中,再加老娘的劝说,才推迟了回内地的日期。 不能联袂而来,却阻不了劳燕分飞,率先到达万锦县的是高飞。 常宁难得的勤快,亲自去农贸市场买了不少菜,洗干净后塞满了冰箱,然后开始打扫庭院。 高飞是尤丽去机场接的机,并把常宁送她的桑塔纳轿车交给高飞,说明了路径,让她自个开车来到了万锦县。 久别重逢,少不了唏吁衷肠,互诉离情,一声久违的“臭娘们”,一声娇嗔的“小半仙”,激起无数缠绵纠葛的往事,竟引得高飞眉角挂泪,泣声渐起。 毕竟是做了母亲,当年的青阳县首任女县委记,现在变得更加有女人味了,至少是知道怎么体贴自己的男人,没有穿女人爱穿的高跟鞋,以便让自己高佻的身材矮于常宁,光凭这一点,就让常宁颇为感动。 常宁牵着高飞的手,赶紧进屋,不等门关紧,两人早相拥在一起…… 不知过去了多久,常宁抱着高飞从浴室出来,“臭娘们,我还能抱得动你,你一点都没胖嘛。”高飞嫣然一笑,妩媚无限,“你以为我在香港就是吃喝呀,又要带孩子,又要学习,累着呢。”常宁坐到沙发,瞅着高飞的身体笑道:“嗯,一点都没变,还是我的臭娘们,穿我的睡衣正合适。”高飞推了常宁一下,嗔道:“都是你,我的行李都还在车呢。”常宁又笑,“呵呵,我这里没人来打扰,你就是光着屁股也没事。” 高飞脸颊绯红,啐了一口问:“有人要找你请示工作,突然闯进来怎么办?”常宁摇头晃脑的说道:“放心,谁都知道,本记不在班时间内谈工作。”高飞微笑道:“真会享受,你这样的县委记,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常宁点头道:“那是啊,高飞姐,你以为都象你当县委记那会呀。”高飞笑着说道:“难怪王叔叔说,当干部要向你学习,拿得起放得下,潇洒大气。” 常宁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王叔叔他们还好?”高飞点了点头,“小常,你,你是问咱们的小飞。”常宁的脸没了笑容,“唉,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啊,将来还不知道他认不认我这个老子呢。”高飞说道:“我也想把他带在身边,可妈和古阿姨不同意。”常宁问道:“为啥不同意,他是我儿子啊。” 高飞微笑着说道:“因为,因为他太像你了,如果带回来,认识你的人,会一眼看出来的。”常宁一听就乐了,“是吗?高飞姐,你快说说,怎么个像法。”高飞笑道:“反正比他的兄弟姐妹更像你,妈说就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常宁也开心的笑,“呵呵,举个例子嘛。”高飞笑着说:“比方说,他两岁零两个月多了,可前不久才刚学会说话,其他话要教无数遍他才学得会,但有一句,一教就会,还能朗朗口,信口拈来。”常宁听得乐不可支,“去他娘的,对不对?”高飞嗯了一声,娇声埋怨道:“还说呢,跟你一个德性。”常宁直拍大腿,“不愧为我小半仙的儿子,能记得他老子创造的第一句名言,好儿子,大有前途啊。” 高飞理理头发,坐直身子问道:“小常,我要回来班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哦,好呀,你和尤佳一样,本来就有从政的潜质,又都是停薪留职,属于自费留学嘛,现在也该回来了。”常宁笑道。 高飞说道:“我,我和尤佳也是这么想的,起码能离你近一些么,现在我们俩都到之江省委组织部报到了,可王叔叔说,首先要征得你的同意。” 常宁心有愧疚,要不是自己“坏”了高飞,她早就在之江省政坛的众多女性中脱颖而出了,当初比她低一级的丁颖,现在都是正厅级的市委记了,“高飞姐,是我对不住你啊。” 高飞知道常宁的意思,捏住他的手说:“小常,你,你还拿我当外人呀,一方面看着我好像比丁颖姐吃亏了,其实,从别人不知道的一方面看,我比她幸福一百倍呢。” “嗯,那倒也是,那王叔叔是怎么安排你和尤佳姐的?” “国家现在很重视人才,特别是留学归来的,我好歹也拿了个香港大学国际贸易专业的硕士学位,停薪留职前,我就是青州地委常委,付厅级待遇,现在初步确定,按排我去之江省经贸委当付主任,加我,经贸委是一正五付配置,主任和常务付主任都是五十几岁的老头子,王叔叔的意思是,先过渡一段时间,然后择机让我担任经贸委常务付主任。” 常宁击节赞道:“人尽其才,量才录用,王叔叔眼光独到啊,你毕竟离开内地三年有余,一下子空降到地方恐怕适应不了,先在机关待一阵子是最妥当不过了。” 高飞笑问道:“怎么,你希望我到地方工作呀。” “不是,是京城的老太太,她今年过年时,不是去香港看你们来着吗,她和你们都接触过了,她说你有政治家的头脑和素质,不继续从政太可惜了。” “是吗?老太太真是这么说的吗?”能得到乔含湘老太太的褒奖,高飞着实有些惊喜。 常宁笑了起来,“当然了,老太太眼光独特,特别在电话里提过你。” “那你说说,老太太是怎么评价她们的?” “哎,这可是犯规的事呀,臭娘们,别忘了家规哟。”常宁乐呵着,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保证以后会告诉你,现在你再说说尤佳姐的事。” 高飞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这是常宁订的“家规”之一,刚刚的欢愉和激情,一不小心踩了红线。 “我和尤佳是一起回来的,她母亲有点小病,要过几天才能来看你,关于她的工作,王叔叔认为还是干她的老本行,尤佳学习语言的能力很强,现在有四五门外语在身,还是适合做外事工作,省外事办正缺一位政策法规处处长,她自己也同意了。” 常宁笑着说道:“她当然比不你了,从来没有基层工作的经历,只能在机关里转来转去。” 高飞说道:“小常,我和尤佳还有尤丽都探讨过,你和尤佳的事,千万不能让孙华洋知道,虽说孙华洋为人尚可,但毕竟不是同一条道的人,他又正处于仕途的升期,万一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以此来要挟你的。” “嗯,我知道,虽然说他有所怀疑,早晚也会知道,但晚知道总比早知道为好,他现在在南江市的处境举步维艰,还没心思整我的事,放心,他有求于我的事还多着呢。” “嘻嘻,我们担心什么,正象丁颖姐说的,你是吃定他了。”高飞笑着说道。 “说得也是,想想当初在青阳的经历,呵呵,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现在我再说说兰妹子她们的情况。” 常宁翘起二郎腿,乐呵着点头,“好嘛,本领导洗耳恭听了。” “杜秋兰现在是范氏别墅的大管家,她还是不爱出门,不愿抛头露面,整天跟孩子们在一起,杨阳呢,还以带孩子为主,不过,她现在是少奶奶的身份,还进了公司懂事会,金未央都说,争取在三年之内,把杨阳送到公司董事长的位置,袁思北去了欧美特公司以后,金未央身兼董事长和总裁两职,也真难为了她,幸亏有陈思思这个总裁助理帮着她,袁思北现在是欧美特集团公司的执行总裁,在她的努力下,欧美特公司现在逐渐的为慕容雪掌握,不过,慕容雪这丫头也挺有趣的,欧美特公司总部搬到香港后,天天来家里吃饭,还当着杨阳的面,嚷嚷着要来内地找你,还说反正将来要合并公司的,吵着要把两家公司合成一家,好在杨阳大度,见怪不怪。” 常宁乐道:“呵呵,这个慕容雪,有点花痴,我又没碰过她惹过她,她吗要缠着我啊。” “姜希现在是大忙人,是你和慕容雪合资的公司负责人,正把公司搬向青阳市,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还是刘月红和常常两人在负责,丁颖姐还是当她的青阳市委记,方巧英退出了青阳市常委会,但接替邓志军担任了市人大常委会主任……” 常宁伸手在高飞的屁股拍了一下,“谢谢了,臭娘们,快去做饭,让我看看你的厨艺提高得什么水平了。” 0649站队的问题 离六月六日生日还有两天,常宁为了避开县里同事和下属的打扰,常宁和高飞一合计,决定干脆躲到南江市去。!。 来到县委大院,常宁向林正道和李效仑交待了一下,又嘱咐李州腾几句,正要离开,专员陈松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常宁老弟吗,我是陈松啊,我在南江开会,你今天晚有没有空,我和你,还有你的老领导孙华洋,咱们三个人聚一聚怎么样?”陈松的话透着一股子亲热,自从叔叔陈久成来过之后,陈松象换了个人似的。 常宁忙说道:“领导召唤,我岂有不到之理呢,其实,应该是我请领导,可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怕影响你的工作啊。” 陈松假装不高兴的说道:“什么领导不领导的,不是说好了以兄弟相称吗,怎么,老哥我不够格?” 常宁只好赶紧说道:“哪里哪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私下里我叫你陈哥,但公开场合,我们还是按规矩称呼。” 对于常宁的话,陈松很是满意,高兴的说道:“这才象话嘛,说定了,今晚六点,南江市国际大酒店六零八号包厢,我和老孙等你了。” 陈松的意思很明白,是要与常宁交好了,被叔叔陈久成训了一顿,陈松学乖了。 常宁笑着说道:“有人请客是好事啊,多谢陈哥相邀,小弟一定准时赶到。” 常宁当然不能不去,不谈家族关系,就说陈松作为领导,叫自己去见他,他也应该前往才对,官大一级压死人,搞好关糸,至少可以不被小鞋穿嘛。 次的拒绝,是为了今天的修好,能够与陈松有一个好的交往,常宁还是高兴的,多个朋多条路。 常宁接完电话,出了办公室,沿着回廊走到了柳玉桃那里。 一见是常宁,柳玉桃脸一红站了起来,自从有了那层关糸,两个人越来越默契了。 “玉桃姐,后天是我的生日,她们几个要来聚一聚,你如果想来,就跟商姐联糸,后天一起到南江来。” 柳玉桃点点头,“我,我去合适吗?” 常宁笑道:“当然合适,你也正好认识一下她们,将来互相有个照应,象桑部长商付记,本来就认识的嘛,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你。” 柳玉桃咬了咬嘴唇,红着脸道:“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去。” 常宁笑了笑,转身出得门来,正要离开,李州腾匆匆的跑了过来。 “领导,余记电话找你。” 常宁皱起了眉头,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每逢生日就有事,今儿个怎么回事,一会专员电话,一会记电话,莫非这个生日也过不安生了? 拿起电话,才说了一句“余记,您好”,就听到地委记余文良说道:“常宁同志,你好,忙不忙呀?” 常宁急忙笑道:“不忙不忙,今天有几个之江省的朋过来,我正想溜个号往南江去呢。” 常宁留了一个心眼,暂时不想把陈松请客的事说出去。 “哈哈,我也在南江市,这样,几时有空,我们聚一聚?”余文良笑问道。 “余记,实在对不起,今天怕是不行了,您看……”常宁当然不会拒绝余文良的邀请,在地委记和专员之间,最好就是谁也不要得罪。 余文良笑道:“那这样,就定在明天晚。”接着,余文良说了联糸方式和见面的地点。 答应了之后,常宁一边走,一边心里骂着,他娘的,早干嘛去了,老子想安安稳稳的过个生日,你们都不让,老子前世没欠你们什么啊。 骂归骂,但常宁还是感到,余文良和陈松的暗中争夺,开始摆到明面来了。 这就是说,自己面临着一个站队的问题,在官场混,这是躲不过去的关卡。 越野车载着常宁和高飞,在通往南江的公路飞驰。 听了常宁的一阵唠叨,高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常,你怕什么呀,不就是一把手二把手抢着拉拢你吗,本来就是你擅长干的事么。” “呵呵,我不是怕他们,而是怕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要往外溜,高飞姐,对不起啊。” “嘻嘻,有你这句话,我们还能说什么呀。” 常宁一路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重视和余文良陈松搞好关糸,退一万步说,即使不在体制里混了,将来家族企业的发展,还是离不这些官僚的力量。 陈松其实也对与常宁的会面很重视,他是知道常宁背后实力的,如果说自家老头也算得是一棵参天大树的话,那宁家老爷子就是巍峨的高山,自己要想在锦江地区有所收获,常宁是必须借重的力量,,即使不能结成合联盟,也不能为其他人所利用。 到了南江,常宁直奔桑梅莹家。 桑梅莹早在家等着,见了高飞,两个女人很快的谈到一起去了,叽叽喳喳的,常宁插不嘴,笑着说:“呵呵,都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你们谈你们谈。” “小常,你不会大中午的去赴陈松的饭局?”桑梅莹问道。 常宁瞧瞧高飞,又瞅瞅桑梅莹,乐呵着说:“我是怕我在这里,你们俩不好沟通啊。” 两个女人均是红起了脸,四只粉拳对着常宁一阵乱舞,常宁乐得享受,靠在沙发欲拒还迎,乘机占了不少便宜。 一个高挑一个娇细,裙子飘飘,春意漾溢,常宁笑着说道:“两位姐姐,你们,你们怎么不互相吃点醋呢,呵呵,最好能打起来,我还没见过女人和女人打架,一定很好看。” “呸,小半仙,你唯恐天下不乱呀。”高飞对着常宁又啐又拧。 桑梅莹娇声道:“小常,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快想想怎么应付余文良和陈松。” 常宁收起了笑容,“我就是想请教你们两位啊。” 高飞摇摇头,“我可管不了你的事。” 桑梅莹说道:“我对余文良和陈松的了解不多,对他们的背景知之更少,我看你打个电话问问吴付记。” 对,还是询问一下吴天明,他是老爷子的门人,站得高看得远嘛。 对于这样的事情,常宁感到,自己处理起来有些难度,毕竟他对层的了解几乎为零,贸然行事实属不妥,吃饭聊天当然可以,可如果余文良和陈松逼着自己表态该怎么办呢? 常宁拿过电话,直接拨到了省委付记吴天明的办公室,“吴叔叔吗,您好,我是小常。” 吴天明哦了一声,笑着问道:“是小常呀,你有什么事吗?” 常宁说道:“吴叔叔,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有一件为难的事情,一时拿不定主意,想请教您一下啊。” 吴天明笑道:“是吗,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你说来我听听。” 常宁立即就把余文良和陈松请吃饭的事说了一下。 吴天明听罢,略一沉吟,笑着道:“按照一般的规矩,你是躲不过去的,一把手二把手有矛盾,这是普遍现象,司空见惯,做下级的不得不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想骑着墙头随风倒的人,很难独善其身。” 常宁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总感觉,余文良和陈松都不象是能干大事的人,甚至都比不锦川市的那个姚健。” “哈哈,小常你果然有眼光独到,陈松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摇身一变走仕途,没多大出息,余文良是靠着李玮青来的,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守成可以,开拓不够,可以说,两个人都没有主政一方的能力,顶多是一些小打小闹,从他们一任就晾你,可以看出他们没有起码的政治素养和政治智慧,这样的人,你不屑去做站队的选择。” 常宁就有些不明白了,“如果不站队,那我该怎么办?”心说,我当然不会站队,可问题是怎么躲过去呢。 吴天明笑着说道:“他们凭什么让宁家的人站队?在你面前,他们抢着站队还差不多嘛。” 吴天明这话一说,常宁算是明白了,这两股势力,应该是省委平衡妥协之后的产物,现在自家老爷子并没倒,后辈逐渐有崛起之势,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李玮青和陈海林都应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他们的代表余文良和陈松,更不敢造次,在他们之间做一个中立者,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吴天明继续说道,“小常,明白没有,你不必站队,只要尽可能的支持他们两人的工作,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如果他们敢惹你,你就毫不客气的反击,我对你很有信心,单凭你个人的能力,他们想整你,会输得很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万锦县做出成绩,只要有了成绩,他们也挡不住你的发展嘛。” “王叔叔,谢谢您啊。” 吴天明的话,让常宁更加的放心,本来就没当余文良和陈松是人物嘛。 陪着桑梅莹和高飞又聊了一会,看看墙的时钟到了五点半,常宁起身,冲着两个女人挥挥手,转身出门而去。 0650专员请客 常宁来到南江市国际大酒店的时候,离六点还差十多分钟,虽然一向表现得大大咧咧,但在这方面,常宁还是很注意的,细节是做给外人看的,组节决定成败嘛。 没有想到的是,孙华洋和陈松早就到了,正在热热乎乎的谈着什么,见到常宁,孙华洋便大笑起来,“哈哈,说曹操,曹操到。” 常宁抱拳行礼,一脸歉意的说道:“老孙,陈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陈松站起身来,握住常宁的手道:“我们也是刚到不久,兄弟能来就好,那么远的路,赶得急了。” 常宁顺口说道:“是跑得有些急,不过,我的车跑得快。” 陈松哈哈大笑了起来,“来来,快坐下说话。”说着便拉住常宁坐了下来。 在常宁面前,陈松竟然没有摆出一幅领导的架势,这让常宁的心中蛮高兴的,聚会么,心情好还是最主要的。 孙华洋靠着沙发背,扔给常宁一支香烟,盯着他问:“小常,以我对你的了解,这次在全省领导面前大大的露了一把脸,下面肯定又在酝酿什么宏伟计划了?”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现在是一门心思带领万锦县人民脱贫致富,我就这么一点能耐,哪还有什么宏心壮志啊。” “去去,你们的贫困县帽子不是摘掉了吗,装什么蒜那。”孙华洋挪揄道。 常宁笑着说道:“老孙你别眼红,我们万锦县的脱贫致富是货真价实的,告诉你,我现在有五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十二条流水线,收购十九种外销的农林特产品,万锦县的农付产品特别丰富,今年全年可以创造十亿的产值,那意味着什么?企业税利三千万,相当于过去四年的财政收入,光这一项,农民就能增收近一个亿,人均达到一百五十元,呵呵,如今咱万锦县是有钱人家,活活气死你们堂堂的省会大城市。” 孙华洋楞了楞,语气中不无羡慕和感叹,“小常,你这个人就有这个优点,生活自由散漫,工作认真负责,从来不掺假,我信你,唉,我们南江郊区有七个县,三百万人口中,还有三分之处在二百元的温饱线下,市区的一百多万居民里,下岗职工就有七八万,我得找个机会向仇记说说,把你调到南江来帮帮我。” 常宁坏笑道:“去你的,老孙,我傻呀,在万锦县混得好好的,跑来你们南江受苦受累,你做梦去。” “是啊,老孙,请你来是吃饭喝酒的,你倒好,反而挖起我的墙脚来了。”旁边的陈松笑道。 常宁对陈松说道:“陈哥你放心,我不会老孙的当,省会城市是个什么地方,藏龙卧虎之地啊,每天一半的精力要应付省委省府机关的老爷们,累人烦人嘛,咱就是一个农民,侍候不了那些五谷不分的人,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孙华洋笑道:“玩笑,玩笑啊。”心里却说,不管怎样,想在南江市干出点名堂,还非得这小半仙帮忙不可呀。 “哎,老孙,我次出的主意咋样?”常宁问道。 孙华洋点了点头,“还真的要感谢你,来料加工虽然增加不了多少财政收入,但我们南江和青阳的一百多家出口型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至少让八千多名下岗工人有了新饭碗呀。” 常宁拍着沙发扶手笑道:“老孙,咱哥俩做笔买卖如何?” “好呀,你说你说。” “你帮我万锦县弄一千万预算外资金,我帮你解决一万名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你想得美,我要有一千万,至少能解决两万人半年的工资,你少来忽悠我。” 常宁一脸的狡猾,指着孙华洋笑道:“不说了不说了,好心当作驴肝肺,目光短浅,以后少来求我啊。” 说笑间,服务员送了酒和菜。 陈松这方面显得挺会做人,主动给三人的酒杯倒满,端起自己的杯子,冲着常宁诚恳的说道:“老弟,我今天当着老孙的面,正式就锦江那件事向你赔罪道歉,啥也不说,我干了。” 二两白酒一干而尽,陈松向常宁亮着空酒杯。 常宁急忙起身,也是端起酒杯仰脖而尽,“陈哥,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咱们响应组织的号召,努力学习向前看。” 孙华洋嚷道:“你们俩干什么,演戏呀,都以兄弟相称了,就少来这一套嘛,快坐下,喝酒喝酒。” “老孙说得对,兄弟,你陈哥现在在锦江,是两眼摸黑啊,”陈松一边倒酒一边说道,直接把来意说了出来“今天请你来,是一边喝酒,一边想请你帮我说道说道这锦江的情况,我以前在基层的经历不多,工作不知道如何着手呀,说定了,你要藏着掖着,我可不依呀。” 看到陈松摆出一付虚心请教的样子,常宁心中也是暗自佩服,毕竟是红墙里的子弟,哪怕最花花公子,起码场面还是过得去的,来到锦江没多少时间,就能把莫春意那娘们勾搭手,这份能耐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不过,陈松来锦江后,的确还没道,自从和余文良无意中联手耍了一把常宁后,大多数人采取了敬而远之的观望态度,常宁公开的背景,是开国将杨北国的孙女婿,这样的人你都敢耍,谁还敢接近你,后来常宁来了个针锋相对,不但板回一局,还受到省领导的关照,更显出了余文良和陈松的外强中干,这么一来,就更没多少人来投靠了。 陈松当然也想在锦江干出点名堂,的确需要当地第一手的官场资料,如果摆出一付官架子,就无法从常宁这里得到什么,说不定还会把常宁推到余文良那边去,现在这样的诚恳态度一出来,明显就是在告诉常宁,我可是拿你当兄弟看待的,你不帮我可不行。 “陈哥,既然这样说了,你需要了解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的,我知无不言,但说句实在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常宁微笑着说道。 陈松说道:“大家都是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但说无妨嘛。” “老孙,还有陈哥你和我,大家都是外来户,可哪个地方不是被本地干部掌握着的,我们想让他们服从我们,就得干出点实事好事来,我们这些外来户是来干什么的,首先是来工作的,只要你抓出了一两件大事要事来,以后的工作就自然而然的顺利了。” 孙华洋喝了几口酒,赞道:“小常,你这话我同意,要紧紧抓住切实点,才能进入既定的角色嘛。” 陈松点着头,忽地笑问道:“兄弟,听说你和商付记的关糸很不错呀。” “没错,不是不错,而是非常的不错。”常宁也不掩瞒,早知道陈松会有这么一问,“老孙应该知道的,商付记在之江省挂职工作时,我们就认识了,我还赞捐助十万元给商付记的家乡建小学,关糸当然好了啊。” 孙华洋频频点头,“有钱就是好呀。” 陈松微笑着说道:“兄弟啊,我现在是孤身于锦江,你以后可要多帮我出出主意。”说着,举起杯子与常宁对饮了一口。 常宁笑了笑,“陈哥说那里去了,你怎么是孤身呢,有陈付总理和陈海林付记罩着,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啊。” 听了常宁的话,陈松哈哈一笑道:“说得也是,不过么,说起来咱哥俩都算是同一个出身,可是要亲近一些,你要多帮我才是嘛。 “呵呵,陈哥你说笑了,我可是农民,从小以讨饭为生的哟。””常宁笑着说道。 陈松看着常宁说道:“兄弟,说句难听的话,我和余文良两个人,实在是难以统一认识呀。” 这话说得够直白,常宁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常宁一边说笑着,一边心里暗自担心起来,他娘的,这不是逼人吗,以后自己的站队真的难以把握,吴叔叔是站在面,说话不腰疼,不知道基层干部的难处啊。 “陈哥,你现在可是我的领导嘛,只要你命令一声,我一定坚决服从。”常宁说着,索性打起了哈哈。” 陈松也不客气,又喝了几口酒,笑着问道:“好么,我想请教兄弟,你认为我眼下最急需要做的事是什么?” 常宁不慌不忙的说道:“首先我声明,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啊,前任领导班子特别是王铁林专员,为了锦江地区撤地设市的工作,耗费了不少精力财力物力,人走茶凉,半途而废,陈哥你可以从撤地设市的工作入手,我敢保证,你只要把这件事办成了,其他任何工作和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顺风顺水。” “好主意呀。”陈松眼前一亮,由衷的赞道。 旁边的孙华洋举起了酒杯,“老陈,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就是脑子好使嘛,喝酒喝酒。” 气氛相当融洽,酒越喝越多,孙华洋和陈松的酒意已经很浓了。 常宁当然没有任何的酒意,他清醒着呢,反正夹在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以两边不得罪为策,呵呵,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乐得在旁边加油助威看热闹 想拉我小半仙入伙,没那么容易。 0651左右逢源 常宁离开国际大酒店,回到公寓楼,没再去五楼的桑梅莹家,而是直接了十二楼自己的房间。 一开门就看见了满屋子的人,除了桑梅莹和高飞,尤丽尤佳姐妹也过来了,还有好久没见的刘月红和姜希,其中桑梅莹、高飞、尤丽和刘月红正围着桌子各占一方,垒着麻城激战正酣。 久别重逢,见了常宁少不得七嘴八舌,象刘月红人在青阳,至少电话里常有联糸,桑梅莹和尤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常能见面的,高飞也享受了这两天的温存,可尤佳和姜希已经一年多没通过电话了,见面自是一番别有滋味,姜希还算矜持,尤佳却象个小孩似的,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 常宁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好言好语的陪罪,心中忍不住感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情债难还啊,明天还有几位要来,不知道会热闹成什么样子,这生日过得,可千万别打起来呀。 桑梅莹见常宁脸略有疲倦之色,走过来问道:“小常,是不是累了呀。” 常宁苦笑着,摇头说道:“这请客请饭,实在是没劲,还是陪着所谓的领导,不是一条道的人,你们说累不累烦不烦。” 高飞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回避,我们的常大记明天还有个饭局呢。” 桑梅莹带头,高飞、尤丽和刘月红去了桑梅莹的家,尤佳和姜希假装要走,常宁自然的留下了她们两个,并很快恢复了生机。 有的人生义务,是必须及时兑现的。 和陈松请客拉了个孙华洋作陪一样,余文良请常宁吃饭,也让他的同盟军姚健扮演着润滑剂的角色。 常宁一个人在黄昏的街道漫步而行,明天就会有一帮人来庆贺自己的生日,今天赴完文良的约请后,正好抽出时间,好好的陪陪她们。 余文良请客的地点,是一个名叫南江饭庄的地方,离常宁住的公寓楼不过十来分钟的距离,所以常宁选择了步行前往。 和常宁预想的一样,锦川市委记姚健早就等在饭庄的大厅里了。 “常老弟,余记还在李省长那里汇报工作,他要我代为致歉,让我先过来陪陪你。” 姚健陪着常宁进了包间。 “姚兄,余记太客气了,你姚兄热情有加,让我情何以堪啊。” 和姚健已经相熟,姚健为人也蛮随和,常宁颇有好感,当下也不客气,坐下后便乐呵起来。 抽烟喝茶,闲聊几句后,姚健微笑着:“常老弟,你很忙碌。” 常宁心里一动,随意的应道:“是有点忙,昨晚也有一个饭局,推辞不了啊。” “是陈专员请客?”姚健出其不意的问道。 常宁一怔,他娘的,这世界也太小了,姚健是怎么知道陈松请自己吃饭的。 “呵呵,姚兄说得没错,一起吃饭的还有我的老领导孙华洋,不过,姚兄几时改行了。” “改行?什么改行了。”姚健不解的问道。 “改行当便衣警察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啊。” “哈哈,常老弟误会了,我也是昨天晚和几个朋在国际大酒店吃饭,无意之中看到你和孙市长陈专员,恰巧一起从酒店里出来,我可不是包打听呀。” “呵呵,也没什么嘛,就象今晚一样,领导请客,实属难道,我就一个原则,不吃白不吃,不吃是傻子。” 姚健笑道:“说得是说得是,有饭吃总是好事嘛。” 正说着,余文良推门进来了,常宁和姚健急忙站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让两位久等了。”余文良一看到常宁,就微笑着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摇了摇,表现得热情有加,“没办法,咱们这些人来趟省城不容易,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余记,我也是刚到。” 姚健笑着说道:“领导呀,还是老规矩,罚酒三杯哦。”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谁让我迟到了呢,这三杯酒该罚。”余文良朗声的笑着。 酒菜齐,姚健负责倒酒,余文良果然爽快,一口气连干三杯白酒,六两下肚,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余记,您的酒量真好。”常宁由衷的赞道。 余文良看着常宁笑问:“我向姚健学习,称你老弟如何?” “承蒙余记抬爱,常宁何德何能啊,余记怎么称呼我都行,可下级之别不能偏废,我还是得称您为余记。”常宁客气而恭敬地说道。 “好好,各叫各的,顺口顺利就行,”姚健及时的解围。 余文良点点头,笑着说道:“常老弟,锦江的工作千头万绪,我能力浅薄,不到之处,万请理解呀。”话语中,有感慨有寄托,开始切入了“正题”。 常宁认真的说道:“我对地委新班子很有信心,相信有余记为首的地委班子的领导,锦江地区的工作一定能跨新的台阶。” 余文良微笑点头,看到常宁有这样的态度,他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万锦县现在名声在外,是锦江地区九县一市的排头兵,常宁的支持,对他这个地委记相当重要。 “常老弟啊,你是万锦县县委记,这次万锦县被列为全国扶贫工作先进县,对提升整个锦江的工作很有长远意义,以后就看你的了。” 余文良说得语重心长,但听到常宁心里,却有另一番意思。 “余记请放心,我们万锦县不会拖锦江地区的后腿,不辜负级和领导的重托,努力把工作做得更快更好。” 姚健举起了酒杯,“喝酒喝酒,边喝边谈么。” 看了常宁一眼,余文良举起也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对对,常老弟,难得一聚,老哥我敬你一杯。” “怎么好意思让领导敬酒,还是我敬余记。”常宁也是客气得很。 几个人喝完了杯中的酒,余文良笑问道:“常老弟,刚才在李省长那里,他还特别提起你们万锦县,要求你们万锦县的工作向深度发展,争取成为全省扶贫工作的样板和学习基地。” “余记,我们现在正在制订完善下一步的发展计划,相信有省委省政府的支持,有余记您的支持,我们会把工作做得更好。” “嗯,支持你的工作是应该的嘛,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可以随时提出来呀。” 常宁点头说道:“谢谢余记,我们万锦县欢迎余记来检查指导一下工作。” “好呀,过一段时间,这阵子,那几个军转地企业,搞得和姚健忙昏了头呀,忙过这阵子,我肯定是要去你们万锦县看看的。” 姚健也笑道:“常老弟,关于这事,你可得多多帮忙呀。” “一定一定,余记,姚兄,我敬两位领导一杯。”常宁敬了杯酒,始终用尊称称呼余文良。 喝了酒之后,余文良说道:“常老弟,我知道你们在基层工作很不容易,今天正好有空,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常宁心里一动,来了来了,余文良话里有话,明显是一种拉拢之意。 “余记,不好意思,这事我还真没想过,我这人么,喜欢当个甩手掌柜,一般很少去想实际工作以外的事情。” 余文良笑道:“哈哈,谦虚了,没想过也没关系嘛,以后想到了再找我。” 姚健打趣道:“常老弟,几时有空教教我,我也想当个甩手掌柜。” “呵呵,你学不了我,你们锦川市可不是我们万锦县。” 余文良沉吟着说道:“常老弟,我在锦江地区是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要你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呀。” 听到余文良这么一说,常宁赶紧表态,“请余记多多指示,常宁一定配合领导的工作,” “嗯,来来,为我们以后的合作干一杯。”余文良满意的点点头,顺手举起了酒杯。 常宁干了杯中酒,对余文良的感觉,总的来说,还是蛮舒服的。 姚健放下酒杯问道:“常老弟,我听说,商付记在你的家乡工作过,你们还以姐弟相称?”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商姐现在成了香饽饽了,和其他四个常委抱成一团,是余文良和陈松竭力争取的对象。 “是啊,商付记和我的表姐以姐弟相称,我当然得喊商付记为姐姐了。” 姚健说道:“老弟你真了不起,有商付记的支持,难怪在工作无往而不利呀。” 常宁听出了姚健话里的意思,他是替余文良说话,希望自己动员商付记站队呢。 “其实,我和商付记交往不多,余记,姚兄,人家商付记是少数民族出身,是个本份干部,我不到万不得已,一般很少去找她。” 常宁的话,等于直接堵死了余文良的想法,在余文良和姚健面前,常宁不想表现得太过低调。 余文良和姚健轮番试了几次,常宁声色不动,余文良明显感到,常宁并没有马靠向自己这边的打算,心里虽然颇有些郁闷,但也并没有进一步追逼,只待以后有机会慢慢图之。 三个人心中各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是明白人,虽有点话不投机,但都不会撕破脸皮,便叉开话题,聊起了无关紧要的事情,酒局很快的进入了尾声。 0652小事一桩 越野车不快不慢的行驶在国道线,常宁坐在付驾座,嘴里胡乱的哼着叫不出名的港台歌曲,不时引来阵阵冷嘲热讽,他唱歌基本是五音不全,但向来自我感觉良好,大言不惭的自诩为五音都有,就凭这十足的中气和高亢的嗓音,要是有名师点拨,肯定也能列入业余歌唱家的行列,只可惜曲高和寡,满车的知己没有一个成为知音。 这个生日过得顺风顺水,没有以前曾发生的稀奇古怪的意外,要不是秘李州腾的电话,他本来是准备在省城再待一两天的。 付县长刘同安竟然动手打人,打的居然还是苦恋多年的皮家老大皮春阳,更让常宁意外的是,刘同安还下手忒狠,不但打断了皮春阳的两根肋骨,还用刀在她风韵犹存的脸划了一道美丽的彩虹,这事闹得有点大了。 这个刘同安,真他娘的没有情商,一个女人也搞不定,按照哲学家老叔宁晓华的理论,情商不高者做不了合格的政治家,铁骨柔情,只有铁骨没有柔情,岂能征服全世界解放全人类呢。 常宁一边哼着《万千山总是情》,一边有点幸灾乐祸的想着,可惜刘同安不是自己人,要不然的话,咱小半仙倒可以收他为徒,教教他什么叫铁骨柔情,你看看,咱满车的红颜,五湖四海,竞芳斗艳,都能成为知己。 开车的还是高飞,对常宁嘴角的一丝坏笑非常熟悉,瞥了一眼后笑问道:“小半仙,又想什么坏主意那?” 车后座的刘月红、姜希和尤佳目光一致,一齐哄笑起来。 “臭娘们,看什么看,老实开你的车。”常宁骂了一句,随即又跟着关笑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呵呵,这位司机同志,本车承载着咱们全家的希望,任重道远,任重道远啊,拜托你敬业一点好吗?” 参加生日宴会的另外四位,桑梅莹当然不会跟到万锦县去,尤丽正在参加法律函授考试,一时脱不开身,商洛和柳玉桃不便同行,结伴提前乘自己的车回去了。 刘月红和姜希都在公司里任职,去万锦县那是为了工作,名正言顺,高飞和尤佳将要恢复体制内的身份,她俩都是常宁钦封的“表姐”,堂而皇之,后来都让李州腾凌啸他们惊叹不已,领导就是领导,满山遍野都是他的表姐。 笑声渐落,尤佳关心的问道:“小常,你手下的付县长和县府办主任打架,传出去影响多不好,你还乐呵什么呀?” 常宁一听,又是咧嘴乐个不停,“没事没事,小事一桩嘛,牙跟下牙还打架呢,一个大院里的同事,哪能没点吵吵闹闹啊。” 高飞笑着说道:“你们别信他的鬼话,我听商姐说,那是小半仙精心策划的阴谋,小半年前就把那两人安排到一起工作,就等着他们闹起来呢。” “呵呵,此话不假,要不怎么能被江湖称为铁口神算小半仙呢,象你们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往往顶多是看两步走一步,本领导却是站得高看得远,走一步看五步,呵呵,这不是么,我种的两朵花,终于结果了。” 刘月红笑了起来,“格格……小常,你就没想到,他们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常宁晃着脑袋,得意的说道:“以我的智商,当然能预估到各种结果,他们俩如果经历千山万水,最终走到一块,那也是本领导成人之美,有意撮合,终将成为万锦县的一段佳话,我能有什么损失啊。” 尤佳叹道:“小半仙,你真是坏呀,难怪连妈都说,你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 “呸呸,臭婆娘,你这不但在污蔑本领导,而且是在污辱伟大的母爱,小心我家法侍候啊。” 常宁板起了脸,大声的抗议着。 “我可以证明,妈说过这话。”一直笑而不语的姜希,及时的站了出来。 常宁心里一虚,“不可能,子不嫌母丑,母不论子坏,我老娘她,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姜希笑着说:“是这么说的,高飞姐也可以作证。” 高飞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头却在点着帮姜希证明。 “唉,我的老娘哎,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常宁装出一付无辜的模样,捶胸顿足,不住的唉声叹气,“完了完了,本领导的光辉形象,就被老娘的一句话毁于一旦啊,老娘啊老娘,你文化虽然不高,但总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你你你……你让你的宝贝儿子情何以堪哟。” 车内又是笑声一片,常宁象泄气的皮球,翻着白眼,无奈地承受着女人们的嘲笑。 刘月红格格的笑道:“小常,你刚才说到小事一桩,这是你的又一句口头禅,我听你老舅老妗说起过,说你经常把小事一桩四个字挂在嘴,村子里的人给你起过一个外号,就叫常小事。” “呵呵,你个娘们,想揭发就揭发,反正我是身脏不怕蚤子多,身强力壮,骨硬皮厚,一般的污蔑之词,击不垮我的革命意志。” 尤佳格外的兴致,推着刘月红说道:“月红姐,反正闲着也是闲,你快说说,小半仙小时候都做过什么坏事。” 刘月红说道:“小常小时候家里很穷,家庭成份又不好,属于阶级敌人的一分子,所以经常吃不饱,你们别看小常长得瘦,可饭量很大,据说十二岁时,生产队会餐,他一顿能吃十五个肉包子,外加一大碗红烧肉,所以他小时候饿着肚子的时候很多,除了要饭,那就只好偷偷的打别人自留地的主意,他老舅是生产队的领导,集体的东西他是不敢拿的。” “月红,你举例说明嘛。”高飞笑着嚷道。 “说小常呀,经常偷摘人家自留地的疏菜瓜果,尤其是三叔公六叔公七叔公,三位老爷子都是持家的能手,三叔公是个小商贩,专门贩卖海产干货的,象什么虾皮鱼干之类的,但那时候做小买卖属于投机倒把,生意只能偷偷的做,咱们的小半仙就经常溜进三叔公的家,不论生熟,先饱餐一顿,经常还顺牵羊捞一点回家,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一回被三叔公三叔婆抓个正着,要押他去找生产队干部,你们猜小半仙怎么说?小事一桩,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再要噜嗦,咱们干脆到工商所评理去,你家藏着资本主义尾巴,我是在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呢……吓得三叔公不敢声张,三叔婆反过来央求他别说出去。” 常宁不意思的笑起来,挠着脑袋说道:“呵呵,那时候啊,我老娘正好病在床,想吃鱼干,可咱家又没钱,三叔公呀,人不坏,可忒小气,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赊帐,明摆着识偷不识讨嘛,你们说我能咋办,所以,我是吃饱了再返身去顺一点,要不,能让老头老太活捉吗?” “话说那六叔公,是个养鸡养鸭能手,家里养着十多只老母鸡和七八只老母鸭,每天都能收获十来个鸡蛋鸭蛋,三五天一趟,拿到集市换钱补贴家用,而我们的小半仙呢,全家不会饲养家禽,买了些小鸡小鸭养着,不是夭折,或被黄鼠狼叼走,就是养大了不会下蛋,可小半仙有办法呀,经常去六叔公家顺一两个蛋回来,放在自家的鸡舍里,到处嚷嚷,自家的母鸡会下蛋了,当然,一回两回还能侥幸过关,经常干肯定逃不了伸手必被捉的悲惨下场……据说,有一回被抓住了,老娘把他关在地窑里狠揍一顿,屁股肿得大半个月不能挨凳,可小半仙却说,一顿挨打,小事一桩嘛,换两三个鸡蛋吃吃,值了……过阵子又跑到六叔公家,掀起衣服露着屁股,不要脸的说,来来来,一顿打换三个鸡蛋,小事一桩嘛,换不换,不换我就对你家实行共产主义了。” 车内众女笑成一团。 “至于七叔公家种的疏菜瓜果,简直就是小半仙的自留地,格格,不说了,再说就要把车笑翻了。” 常宁讪讪笑道:“你们客观一点好不好,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呀,那会儿我已经三个多月没吃鸡蛋了,心里想呀,可那次实际是卫国那笨蛋去的,被抓住后,是我挺身而出替他受过,呵呵,咱老娘那一次下手最狠了。” 姜希说道:“小常小时候天天挨饿,所以才长得这么瘦。” 高飞插嘴笑道:“姜希,你替小半仙打掩护呀。” 尤佳讥道:“人家不长肉,是因为吃的饭菜都变成了坏水,嘻嘻。” 七嘴八舌,群起攻之,常宁不敢招架,只能苦笑着长吁短叹。 “老天爷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哟,女人当道,作威作福,这世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康乐镇到了,越野车打了个弯,驶了幸福大街。 “高飞姐,我在前面的人民医院下车,你们先回家。”常宁吩咐道。 高飞点点头,脚一踩刹住了车,“小常,记得买点礼品,去医院不能空着手的。” 常宁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0653刘同安打人 常宁看到了病床昏睡的皮春阳,皮家老大,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放下手里的礼品,常宁看了一眼陪床的老二皮春玲和老三皮春艳,转身走出了病房。 老二皮春玲跟出来,抹了一把眼泪后道:“常记,你得为我姐作主呀。” 点点头,常宁问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先把你姐的伤治好再说,医生是怎么说的?” 老三皮春艳恨恨的说:“这个刘同安,下手也忒狠了,医生说,可能伤及了脾脏,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你们别急,刘同安的事情我来处理,至于你姐的情况,我看这样,你们跟医生商量一下,把你姐转到省城大医院去,那里的医疗水平高,能帮你姐尽快的康复,医疗费方面不用担心,县政府会负全责的。” 皮春玲道:“常记,谢谢你,我马跟医生说去。” 常宁略作沉吟,想到了还在万川县居住的皮月桂两口子,“春玲姐春艳姐,你们把大姐的事告诉两位老人了吗?” “是昨晚发生的事,我们,我们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过去。”犹豫了一下,皮春玲吞吞吐吐的说道,毕竟父亲和常宁有个约定,虽说常宁逼得父亲迁居他县,但后来一直待皮家不错,这事不能让常宁太过为难。 常宁一听,脸一整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拘泥于过去的陈芝烂皮,赶快告诉两位两人,派车把他们接回来,请两位姐姐转告皮老,我常宁欢迎他回万锦县居住。” 又说了几句该说的话,常宁就告辞出了医院。 常宁的脸掠过一丝微笑,这个刘同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皮春阳打得这么惨,皮家乃是万锦县第一大家,这口气岂能轻易咽下,老皮啊老皮,但愿你那火爆脾气一如当年,咱还指望着,你能在万锦县的政坛发挥余热呢。 一进县委大院,常宁就瞅出了异样,迎面碰的人嘴里招呼着“常记”,脸的表情却是千姿百态,有满怀期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人想在常记的脸捕捉一点情息的,还有事不关己,或关心过甚……常宁心中感叹,都说机关无小事,果不其然,何况是付县长把县府办主任打到了医院的病床。 常宁端起了脸,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待李州腾招呼,就吩咐道:“把林县长和李主任请过来。” 李州腾自是不敢怠慢,很快把林正道和李效仑请了过来。 李效仑见面就先道喜:“领导,祝你生日快乐。” 常宁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去南江过生日了?” 林正道笑道:“我们是听商付记说的,正想着送点什么礼好呢。” 常宁赶紧说道:“两位,打住打住,我是被逼无奈才搞的,你们就别瞎凑热闹了。” “那下次,领导过生日,我们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嘛。”林正道说道。 李效仑也道:“是啊,我听说现在很多人,光靠生日祝寿之类的名堂,就能收不少钱物呢。” “呵呵,你们要效仿,我不但不反对,还会送一个大红包,可我对生日没概念。”常宁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两个表姐来看我,刚好青阳那边的公司也来了两位领导,就这么着凑到了一块,吃顿饭喝点酒而已……噢,对了,老林,她们是来洽谈进一步合作的计划,还是老规矩,我就不掺和了,你明天午抽时间接待一下。” 这是财神爷,林正道嘴里应着,既能为万锦县发展经济创造财富,又能为自己捞得一点政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虽然和常宁有了隔阂,但在工作,林正道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常宁的。 “说说刘同安,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动手打女人打女人呢。” 常宁点一支香烟,望着林正道和李效仑问道。 “唉,冤家呀,”林正道叹息一声,苦笑着对李效仑说道,“老李,你先说说。” 李效仑说道:“领导你是知道的,刘同安和皮春阳好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你情我愿,难分难舍,皮春阳离婚后,两个人走得更近了,都在县委大院工作,关糸当然是不用说了,这个这个……咳咳,反正两个人住在了一起,就差一张结婚证的事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住到一起,反而吵吵闹闹多起来了,听说,两位领导,我是听说的啊,听邻居们反映,林正道喜欢喝酒,而且经常喝醉,喝醉后的动静比较大,昨天晚,刘同安和几个乡镇企业的负责人喝酒,又是名酊大醉,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多钟了,睡到下半夜两点多才醒来,醒来以后,先是两人吵闹,后来,后来就发展到皮春阳受伤住院了。” 有林正道在旁边,李效仑的汇报自然是有所保留。 常宁冲着李效仑训道:“废话一大堆,就是不沾边,我刚从人民医院过来,皮春阳伤得挺重的,要是留下后遗症,这事就更不好善后了,我就想知道,刘同安伤人的时候是不是清醒的,他为什么要伤害皮春阳?” 瞥了林正道一眼,李效仑含糊其辞的说道:“领导,对不起,现在由蒋宝龙同志在负责了解这件事。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 “嗯,刘同安他人现在在哪里?”常宁问道。 “事情发生以后,刘同安怕皮家人找麻烦,向林县长和郭付记请了假,暂时躲到锦江去了。”说着,李效仑把目光转向了林正道。 林正道勉强的笑了笑,“常记,刘同安打人的原因,我也还没搞清楚,按说刘同安喝醉酒不会这么疯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没喝酒的时候,脾气也是爆爆的。” 常宁心里一声冷笑,好个刘同安,不就是这次县委常委补选,让陈茂云抢了去么,你何德何能,竟敢跟陈茂云竞争。 “老林啊,纸包不住火,我估计皮月桂现在应该知道了,很可能马就会杀气腾腾的找门来,付县长伤人,还伤得这么严重,如果皮家报案,够得刑拘了,刘同安躲得过去吗,我们县委县政府应该立即拿出个态度来嘛。” 林正道心想也是,刘同安是自己人,皮月桂要是杀回来,找不到刘同安,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当务之急,一是把刘同安找回来向常宁和县委说明情况,二是赶紧找到陈专员,通过陈专员和常宁沟通,设法保住刘同安的职务。 “常记,我马去把刘同安找回来。”林正道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 常宁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嗯,这样也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不是办法嘛,老林你转告刘同安,处置这种事,一定要争取主动。” 林正道离开后,李效仑关门,转身笑道:“领导,机会来了。” 常宁会心的笑了,“我正愁这阵子没事,闷得慌呢,效仑,你先说说刘同安和皮春阳是怎么回事?” “嘿嘿,不是冤家不碰头,冤家碰头肯定斗,刘同安和皮春阳感情深厚是没错,听说老皮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人准备在今年十一登记结婚,但是,两个人的立场难以调和,皮月桂和林正道结怨颇深,水火难容,刘同安是林正道的死党铁杆,皮春阳是皮月桂的长女,两个人虽然同居了,但毕竟是同床异梦,走到一起了,反而少了共同语言,多了矛盾冲突,前这个刘同安平时脾气还不赖,可就是喝了酒爱耍疯,前不久咱们县委常委会调整,张福林退了,陈茂云去了,刘同安想进常委会的美梦打破了,怪林正道不肯帮忙,又不敢在林正道面前发火,只能憋在心里,这不,昨晚喝醉酒后,皮春阳责怪了他几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我估计刘同安可能还在半醉半醒之间,吵着吵着,就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水果刀,加刘同安是工人出身,身强力壮,出手不知轻重……就这么着,皮春阳吃的亏就大了去了。” 常宁说道:“我也没问医生,那个皮春阳的伤到底重不重,看着够吓人的。” “是啊,看着够严重的,脑袋被床角碰了一下,胸膊被刘同安踢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脸被水果刀划了一刀缝了十二针,我昨晚就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其他倒是问题不大,休养个三五月应该就没事了,可脸那道伤疤是留下来了。” 两根手指在办公桌轻轻的敲着,常宁望着李效仑,微笑的问:“效仑,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李效仑陪着笑,“领导怕是胸有成竹了。” “呵呵,利用这件事做文章,是不是有点对不起皮春阳啊?” 李效仑煞有介事的说道:“这就看怎么认识这个问题,和由谁来做文章了,你当领导的,当然不屑于亲自动笔喽。” 常宁干笑几声,问道:“那么,你认为第一步应该做啥?” “把皮月桂这个老家伙请回来,废物利用么。” 常宁笑着说道:“老皮么,恐怕已经在回万锦的路喽。” 0654小问题大文章 午饭时分,常宁回到了一号楼。 尤佳正在院子里浇花,她喜欢摆弄花草,院子里摆着的花,都是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后,常宁自己掏钱向县府办后勤科买回来的,可他是个懒人,有几盆花已经枯萎了。 “有花不惜花,枉叹花不艳。”尤佳明显感觉到常宁就在身后,直起身子,头也不回幽幽的说道。 常宁陪着笑脸,讨好的说道:“所以嘛,尤佳姐,你要是不愿意去湖城班,干脆就辞职,和你姐一样,不咱们不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吗?” “去,我才没我姐那样粘人呢。”尤佳心里一热,瞥了常宁一眼嗔道,“别以为离开你我就活不了,你信不信,我一个人也可以把小佳带大。” “呵呵,我信我信,咱尤佳姐是谁呀,那可不是一般人,巾帼不让须眉,还是咱小半仙在省党校的老师呢。” 尤佳噗的一笑,拿手在常宁的胳膊轻拧一把,嫣然笑道:“好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拿甜言蜜语哄我了,反正湖城离南江这么近,以后想你了,就和高飞姐来找你呗。” 常宁说道:“就是嘛,反正你和高飞姐都会开车,我给你们俩买一辆车,你们以后想来就来。” “真的吗,说话算数?” “那当然,什么车随你们俩自己挑。” 尤佳娇声道:“不要我姐那种桑塔纳,你给我们买辆国产的军用吉普车,那种车跑得快。” “没问题没问题,我打个电话给单司令,保准能弄到一辆新的。”常宁拍着胸脯表态。 客厅的门开了,高飞探出了脑袋喊道:“两位,大中午的就别花前月下了,小常,你的电话,商姐从锦江打来的。” 常宁一听就知道,商洛肯定是为了皮春阳的事。 果然,常宁刚拿起电话说了一句,商洛就劈头说道: “小常,皮春阳被刘同安毒打致伤一事,你们县委准备怎么处理的?” 商洛和皮家有着特殊的渊源,她的态度,常宁不用猜也能知道。 “商姐,我也是刚回到县里不久,去了医院看望皮春阳之后,就着手了解情况,现在正派林正道去把刘同安找回来……” “找什么找,让林正道去找刘同安,这不是把鱼交给猫嘛,为什么不让公安局的人去找?” 常宁苦笑着解释道:“我说商姐,你听我解释么,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我总得先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小常,你可记住了,这事没得商量,你少给我耍花样,如果你要做好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不依你。” 常宁说道:“商姐消消气,先消消气么,我有什么想法,你还猜不出来吗?” “嗯……”商洛放缓了语气,顿了顿说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据我的初步了解,不管怎么样,光凭这件事,想乘机把刘同安一棍子打趴下是不可能的,还需要借助外力帮忙,所以,所以我把老皮给请回来了。” “哦,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说,让我怎么帮你?” “小问题做出大文章嘛。”常宁毫不掩饰的说道,“商姐,我希望你抓紧时间找到老皮,想办法帮我添添火加加油,呵呵,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唉,作孽呀……好,我挂了。” 任万锦县快一年了,有一件事一直让常宁耿耿于怀,那就是至今没有大规模的调整过中层干部,以前组织部掌握在莫春意手里,牵制颇多,又没有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现在组织部长是柳玉桃,等于是自己当家,干部调整的规模和力度都可以随意掌握,再有了刘同安整出来的事,就算万事俱备东风亦来了。 吃罢午饭,常宁拍着肚子,赞扬了刘月红和姜希的厨艺,又批评了在厨艺不求进的高飞和姜希几句后,径自躺在沙发呼呼大睡起来。 快到下午一点半班的时间,常宁被茶几的电话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子,几个女人这时也从楼下来了。 “效仑,有啥事这么急,我马就过来了嘛。”常宁对着电话说道。 李效仑喊道:“领导,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常宁问道:“说清楚一点,谁跟谁打起来了?” “皮月桂带人和刘同安打起来了。” “嚯嚯,真的吗?真打起来了?”常宁双眼一亮,脸露出了笑容。 “是这样的,刘同安在半个小时以前,就回到了县委大院,没想到几分钟之前,皮月桂那老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还带着三四个女婿,一下把刘同安堵在了办公室里,关门就打成了一团……” 常宁一听,马咧着嘴乐不可支,“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打着呀,门关着,我们也冲不进去,都打了快十分钟了。” “我说李效仑,他娘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那么一扇破木门嘛,快给我冲进去啊,打坏了人民政府的付县长,我找你这个县委大院的大管家算帐。” 李效仑忍俊不禁,连声应道:“是,是,领导你继续休息,我马组织人冲进去。”心说领导你也忒坏了,皮月桂要不是没有你领导的鼓励默许,他敢带人来县委大院打人吗。 常宁放下电话,站起身来,一边搓着双手踱圈,一边不住的乐呵。 “呵呵,打得好,打得妙,老皮啊老皮,你他娘的真是老当益壮,本记钦佩万分啊。” 刘月红过来说道:“小常,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手下人打起来了,你还笑。”高飞说道:“不是早说过小半仙一肚子坏水么,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呢。”常宁笑着说道:“去去,头发长见识短,跟你们没法谈政治问题。”姜希笑着说:“这是小常当一把手的惯用伎俩,当初在水洋乡就用过了。”常宁一听更乐,拉着姜希表扬起来,“还是姜希姐了解我,听好了,你们都要向她学习啊,想当初,姜希姐是我拆我台的,结果却被我给收编了,还千方百计的变着法儿主动接近我,呵呵。”姜希脸一红拿手打了常宁一下,“又没正经,狗嘴不吐象牙。” 尤佳笑着说道:“不愧为小半仙,小事情也能整出大动静。”高飞也说道:“尤佳说得对,小半仙么,半仙半人,擅长呼风唤雨,装神弄鬼。”常宁坏笑道:“臭娘们,你也敢和我作对,是不是想和我一起回忆,回忆在水洋乡石岙村那块巨石发生的故事啊。”高飞脸噌的红了起来,“去你的,别胡说八道呀。”常宁得意起来,指着四个女人说道:“都给我老老实实啊,谁要是不听话,小心我收拾你们哟。” 刘月红拉着常宁坐下,笑着问道:“小常,谈谈工作。”常宁点头道:“嗯,正好你们都在,那就帮我筹划筹划嘛。”高飞也跟着坐下来,“你先说说你的打算。”常宁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万锦县的经济发展,不能老靠着咱们家的公司,要让它自由的发展。”高飞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在这里待不长了?” 常宁点着头,沉吟一会后,微笑着说道:“我闻出了一点味道,这个万锦县啊,我怕是待不下去了,老爷子当初是希望我待三到五年,可种种迹象表明,我顶多只能待到明年了。” 尤佳问道:“小常,你是瞎猜的?说说看,你的根据是什么?”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和老爷子有过约定,做宁家的长孙,当然得继承革命事业,所以我只好极不情愿的当着这个破官了,老爷子也同意我,当到哪里算哪里,万不得已时,也可以回家当老板去,但是我们有一个共识,就是暂时不和那些红墙子弟混到一起,这也是为什么老爷子把我调到这穷乡僻壤来的原因。” 高飞点着头说道:“这事我听老太太说起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你现在的政治地位,和你过去的经历,还有你深厚的海外背景和宏大的家业,再综观现在的国内环境,你这样的人,打你主意的肯定很多,不宜过于的风头尽显,所以,老爷子想让你低调的坚持几年再说。” “没错,锦江地区以前是爹不亲娘不疼的地方,可现在却风起云涌,龙虎俱现,专员陈松是陈付总理的亲侄子,那个锦川市委记姚健,也是京城姚家的人,他们针锋相对,势成水火,现在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来拉拢我,作为下级,我有四条路可走,一帮陈松二助姚健,三是不偏不倚,四是择机走人,你们说,我该选择哪条路?” 刘月红和姜希各伸出四个手指,高飞笑而不语,只有尤佳笑着说:“良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么。” 常宁站起身来,整整衣服理理头发,潇洒的挥了挥手,边走边说道: “班了班了,你们该干么就干么去,本记要去收拾残局做文章喽。” 0655蓄谋已久 常宁的办公室里,站着一帮人,除了林正道、郭秋平、柳玉桃、蒋宝龙、李效仑和吴贵龙等几个常委,还有耷拉着脑袋的保卫科长,门外还有一帮看热闹的人,李州腾站在了门口边。 “哼,你这个保卫科长是怎么当的,还在南疆打过仗杀过敌,我看你就是个大笨蛋,堂堂的县委大院,光天化日之下,付县长竟被堵在办公室里遭人毒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的熊样。” 又是拍桌子又是臭骂,常宁装腔作势,吹胡子瞪眼,把面如土色的保卫科长给轰了出去。 接着,常宁把目标对准了李州腾,“李州腾,你小子还楞着干么,告诉门外那帮土崽子,谁要是让我再看到在走廊晃荡,我就让他到幸福大街扫地去,你也给我滚出去。”说着,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李州腾吓了一跳,不敢回话,吐吐舌头,赶紧闪身溜了出去。 坐到椅子,常宁点了一支烟,看一眼一排常委,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估计,余记和陈专员马就要来电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汇报了。” 林正道的脸色很不好看,皮月桂这么一闹,刘同安的事情就难以善了了,“常记,老皮也闹得太过火了,不但把办公室的东西全砸坏了,还将刘同安打得头破血流,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郭秋平哼道:“老林,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太过火了,皮主任哪里过火了。” 林正道正欲开口反驳,却被常宁举手制止住了。 常宁看着林正道,关切的问道:“刘同安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心里却一个劲的直乐,他娘的,你们两个要是再打起来,那就不好看了。 林正道说道:“他现在在医院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嗯……老林,你和老吴老蒋一起,代表县委去看望一下,毕竟还是同志嘛,老吴,你特别跟医院关照一下,一对冤家一起住在医院里,可别再闹出什么动静来,老郭,你和效仑一起,去趟皮月桂同志的家,就说我常宁欢迎他回到万锦县,但是,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轰动全县的丑闻。” 林正道看了常宁一眼,犹豫一下后,欲言又止,转身出门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常宁和柳玉桃。 常宁呶呶嘴,柳玉桃脸一红,心领神会的关了门。 噗的一笑,常宁坏笑着问道:“玉桃姐,我是找你谈工作,你脸红什么啊。”柳玉桃走到办公桌边,小声说道:“既然谈工作,那你往哪儿看呀。”常宁呵呵一笑,收回了落在柳玉桃高山的目光,“你那两个山头呀,我还没有研究够,你记住了,那是我的地盘,可不能让别人占了啊。”柳玉道嗔道:“又没正经,你要不说正事,我就走了呀。” 常宁笑问道:“好,好,我说我说,我问你,组织部的工作怎么样了?” “还行,皮家老四皮春丽是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她对我帮助挺大的。” “那莫春意在工作交接中,有什么表现啊?” 柳玉桃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她呀,从组织部长改任宣传部长,整个人象蔫了似的,从她的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她是恨死你了,她毕竟有陈松专员撑腰,而陈松是陈付总理的亲侄子,所以,小常你以后要提防着点。” 常宁点着头,“玉桃姐,谢谢你,放心,就凭陈松那点道行,还吓不住我。” 柳玉桃嗯了一声,“小常,这次刘同安和皮春阳的事,你准备怎么名置?” 常宁轻轻一笑,歪着头反问道:“你先说说,这个事闹得这么大,刘同安的处境会怎么样呢?” “本来么,刘同安打了皮春阳,尽管伤害得比较严重,但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两人是恋人关糸,只要皮帮阳不追究,他顶多是背个党内警告处分,最不济再加个通报批评,他仍然可以当他的付县长,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皮月桂带着全家,公开在县委大院报复了刘同安,等于把刘同安的脸面给损光了,即使从此以后双方互不追究了,那他以后也很难再继续在县委大院待下去了,依我看呀,他要么是离调离万锦县,要么是离开现职,躲到一个不为人关注的地方去。” “呵呵,分析得很到位嘛。”常宁笑着,乘机伸手在柳玉桃的高山摸索起来,一边坏坏的说道,“我说嘛,我找的女人,肯定是和我心灵相通啊。” 柳玉桃纤腰一扭,想躲开常宁的袭击,可经不住常宁的坚持,只是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他的妄为。 “小常……别,别这样,小李在外面呢,以后,以后有的是时间……你还是,还是说说工作。”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松开柳玉桃,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方步。 “刘同安的以后,现在不是我考虑的重点,他的命运应该由地委组织部来决定,我考虑的,是借这个机会,对我们全县的基层干部进行一次大教育和大整顿,坚决撤掉那些不作为乱作为的干部,把能干事敢干事的同志,安排到合适的工作岗位去。” 柳玉桃微笑着说道:“原来,你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的。”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柳玉桃笑问:“这么说,我们组织部有得忙了。” 常宁点头说道:“当然了,你要尽快的拟出一份干部调整计划,先找其他常委商量一下,让他们各自拿出一个分管糸统的名单来,然后由你们组织部汇总后,再拿到常委会通过。” 柳玉桃靠到常宁身,低声问道:“小常,我,我可以安排几个人吗?” “当然有你的份了,只须记住一点,别抢了人家的地盘,呵呵。” “嘀铃铃……”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柳玉柳嫣然一笑,指着电话说道:“领导快接电话,我走了。”言毕,转身飘然而去。 常宁的估计出了差错,来电话的既不是地委记余文良,也不是专员陈松,而是地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姚健。 “姚兄,南江一别不过两三天,不知兄弟来电,有何请教乎?” 姚健笑道:“不愧为政坛淡定翁,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竟还能从容的咬问嚼字,佩服,佩服呀。” “什么淡定翁啊。”常宁好奇的问道。 “哈哈,这是地委大院的人给你起的外号,我也是刚听来的,至于什么意思,我就不解释了,老弟你一定深有体全嘛。” 常宁破口骂道:“他娘的,这是哪个土崽子吃饱了撑的,让老子查出来,非揍他一顿不可,堂堂地委大院的人,不想着为人民服务,整天净瞎琢磨下面的同志。” “消消气消消气,我倒觉得这个外号很贴切嘛,听着至少是在褒奖你老弟,你看看,先是付县长打了县府办主任,接着是前县长率家人在县委大院公开打了付县长,你老弟照样谈笑风生,嘻笑怒骂指点江山,我就没有这份修为定力呀。” 常宁无奈的苦笑道:“姚兄,我怎么听着,你的话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呢,我这里正苦无良策,你却在那里笑话,寒心那。” 姚健忙道:“老弟别误会,咱们兄弟,岂能有挪揄讥讽之理,我是关心老弟,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常宁听得心里一动,他娘的,狗鼻子挺灵啊,“哦,姚兄此话怎讲?” “区区一个刘同安,就等于吹走一点尘土,何需借助外力,可以老弟你的气魄和宏远,恐怕志不止于此?” 常宁怔了一下,马装起了糊涂,“呵呵,姚兄你什么意思,唯恐我万锦县不够乱啊。” 姚健说道:“我可听说,你任将近一年以来,因为各方制掣,还没有大规模的调整过中层干部,这不符合一把手的执政思路嘛,我估摸着,老弟你现在在万锦县是一言九顶,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执政思路进行工作了,那应该走这一步了。” 常宁乐呵着,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姚兄,你是既庸且俗,而且还俗不可耐嘛。” 嘴应付,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真是天外有天,人有人,自己的心事竟被别人猜透了,只不知是姚健所为,还是另有高人指点,有机会倒要好好的查一查。 “老弟,我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就一句话,只要老弟你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义无反顾。” 常宁只得说道:“好啊,那我就先谢谢姚兄了。” 放了电话,常宁苦苦的思索起来,下一步该怎么走呢,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一个刘同安好办,可别小看了下面的虾兵蟹将,众怒难犯那。 李州腾轻轻的推开虚掩的着门,“领导,铜山县的方记来了。” 0656借重偏师 常宁急忙起身,把方振国迎了进来,不用说,朋门,先请坐敬烟茶的忙乎了一遍。 铜山县是万锦县的好邻居,方振国是常宁敬重的前辈,又是锦江地区九县一市里,唯一能和自己说点知心话的县委记,自然是热情有加。 “方老哥,你来一趟不容易,有事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么,要不,让我过去也行啊,何必劳老哥你亲自辛苦呢。” 这倒是实话,别看两县相邻,可一条弯弯曲曲,布满坑洼的泥土路,从万锦县到铜山县城竟有一百三十多公里,最高级的汽车,每个小时也只能跑个二三十公里,来回一趟,就基本把一天的时间都扔在路了。 方振国朗声说道:“惭愧惭愧,不瞒老弟,老哥我是无事不登你的三宝殿呀。” 常宁心里一动,这方振国脸有犹豫之色,莫非是为那刘同安而来,可方振国似乎没在万锦县待过,也没听说他和刘同安有什么瓜葛啊,倘若真有,按两人之间的知己关糸,他早该有所明示么。 “方老哥,说得太见外了,咱俩的关糸摆在这里,你有话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照办不误。” 方振国说道:“我知道,省政府拨给你们县的交通建设专项资金,你首先用于通往我们铜山的公路建设,实际是为了我们铜山县,老哥我无以言表,今天要代表铜山县二十七万干部群众,感谢万锦县委,特别是你小常记的无私支持。”说着,还郑重其事的起身行礼。 常宁心头一热,急忙起身道:“方老哥你言重了,我做出这个决定,既是为了把你们铜山县拉入我们的经济圈,也是为了丰富繁荣我们万锦县的农产品贸易市场,要说感谢,我们万锦县也得感谢你老哥和铜山人民的支持嘛,因此,有公也有私,顶多是合作双赢。” “小常你客气了,与此同时,我们县委县政府日前作出决定,两县公路万锦段硬化工程所需的所有石料沙子,由我们铜山县免费供应,当然,得由你们派车来拉,除此之外,我们将免费为工程提供三万人次的民工,只要你们需要,随叫随到。” 常宁连声道谢,拉着方振国坐到了沙发,“那我也不客气,石料沙子我要了,民工么,就不要了,一定要来的话,我们得付工钱,总不能让农民兄弟白干嘛。” 方振国点着头,稍微停了一下,说道:“小常,见笑了,我这个人是丑话歹话藏在最后,这最后一件事,老哥我开不了口呀。” “不会,那我帮你猜猜如何?”常宁微笑着说道,“方老哥,你是为了刘同安的事而来?” “唉,正是。”方振国叹息一声,“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呀。” 常宁心里一怔,但脸却是声色不动,“方老哥,我得起码知道来龙去脉,才能找个台阶让大家都顺利而下,皮月桂那老头你是了解的,有时候我也不得不让着他几分啊。” 亲兄弟也得明算帐,常宁的话可进可退,等于是先划下了道,免得方振国的要求太过离谱。 “我就明说了,我们铜山县有位六十年代的老县长,名叫于孝杰,是我的恩人,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了,是铜山县当地人,参加过一九二八年的西江红色暴动,在铜山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也是刚刚知道,你们这个刘同安,是他的亲外甥,但因为辈的矛盾,两家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来往了,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他们的亲戚关糸,如今刘同安出了事,无奈之下才求到于老那里,毕竟是娘舅外甥,亲情浓浓,看着老头那苍苍白发和殷切目光,我拒绝不了呀。” 常宁听得心里有些意外,不是因为刘同安还有这么一个老娘舅,而是吃惊于刘同安的自救方法,不去求地委领导,自己的新靠山陈松居然尚未出手,而是别出蹊径,剑走偏锋,打出了一张亲情牌,没说的,刘同安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而且还对常宁和方振国的关糸了如指掌。 “方老哥,刘同山的行为的确恶劣,就后果来说,已经够得伤害罪了,除非老皮的大女儿不告他,那党纪政纪处分还是逃不了的,否则,那结果是明摆着的。” 方振国摇着头,担忧的说道:“皮月桂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么,一贯擅长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即使他女儿看在多年情份放刘同安一马,皮月桂能罢休吗。” 常宁微微一笑,“方老哥,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你从铜山县动身来万锦县的路,刘同安打人的事情,又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哦,你快说说,又发生什么事了?”方振国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皮月桂那老儿,率领几个女儿女婿,冲进我县委大院,把刘同安堵在办公室里饱揍了一顿,不但把办公室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而且还打得刘同安也住进了医院,现在呀,他娘的,刘同安和皮春阳这对老冤家,在县人民医院里楼楼下的住着,成了我们万锦县的一个大笑话。” 方振国是个老油子,呆了半晌后说道:“皮月桂这么一闹,两边倒算扯平了,可这事也完不了呀。” 常宁徉装糊涂,“怎么完不了,顶多是党纪政纪处分罢了,法律么,在这件事,可以靠边站嘛。” “可是,不提皮月桂那老儿,但刘同安就不一样了,整出这档子事,他还能在万锦县当付县长吗,即使勉强维持现职,他还有威信吗,他的话还有人听吗?” 常宁耸了耸肩,摊着双手说道:“这我就爱莫能助了,这个刘同安是个刺头,是林正道的马前卒,我还真不拿他当回事。” 方振国听出了常宁话里的意思,心说小常这小子,算计起人来,那是又准又毒,明摆着要象当初对付皮月桂一样,把刘同安往外赶了。 “小常,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得答应老哥。” “你说你说,咱俩谁跟谁啊。” “把那个刘同安给我,让他到我铜山县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不怕这种刺头。” 常宁心里一乐,“我说方老哥,那不是好鸟,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没事,我反正干不了几年了,就当还于老一个人情,至于刘同安,能不能东山再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常宁故作为难的说道:“嗯,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是,可是刘同安是地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我作不了这个主。” 方振国站起来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了,我现在就去锦江,我找余记陈专员说去,免得夜长梦多。” 常宁一边起身相送,一边假惺惺的唠叨着:“方老哥,你看你,急什么啊,咱哥俩见面不容易,怎么着也得喝几杯再走嘛……” 送走方振国,常宁正好碰了李效仑。 “领导,皮月桂让我代为转告,说他率众打人,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并向你表示歉意。” “呵呵,他娘的,老而不死是为贼,还是让他给溜回万锦县来了。” 常宁没有坐下的意思,一边嘻笑怒骂,一边抽出几份文件夹在腋下。 “我说领导,要召开常委会吗?” “开啥常委会,你有什么重要议题吗?” 李效仑说道:“就这个刘同安和皮春阳的事情呀,县委总得拿出个态度来。” “呵呵,你这不是扯淡吗,召开县委常委会讨论研究打架的事情,给他娘的别人擦屁股扫院子,不是我的风格,本领导从不干这种无聊的事。” 李效仑笑着问道:“那总得先给个态度?” “你转告林正道和郭秋平,两边各打赢了一架,算是暂时扯平了,谁要再敢闹事,休怪我出手不讲情面,同时,你跟蒋宝龙交待一下,他这个新纪委记有活干了,马成立一个工作小组,调查刘同安皮月桂打架事件,再拿出一个处理办法来。” 李效仑楞了楞,“这,这就完了?”心说,这就开始收兵了,不象是做大文章的样子呀。 常宁故意的板着脸,边走边斥道:“好你个李效仑,你还想怎样,大张旗鼓?开个批斗会?唯恐天下不乱啊,去去去,别跟着我,该干么就干么去。” 一号楼静悄悄的,刘月红和姜希作为范氏公司的人,被常务付县长请去参观农副产品加工厂的流水线去了,高飞和尤佳在客厅里静静的看。 将手中的文件扔到茶几,常宁一屁股坐到了沙发,“我说你们两个,看什么破啊,读人当不了好干部。” 尤佳白了常宁一眼,“歪理,土包子的劣根性。” “呵呵,我不但能领导一个大县,还能领导你们这些娘们,天下有这样的土包子吗?” 高飞指着茶几的文件,笑说道:“小常,你是口是心非,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学习文件,现在不也是努力起来了么。” 常宁摇着头道:“非也,非也,我看文件,是以看为辅以想为主,为的就是琢磨级方针政策的漏洞,找出哪些事情是我这个县委记可以大干特干的,你两个娘们啊,好好学着点。” 高飞和尤佳对视一眼,忽地扔了本,挥舞粉拳一齐扑到了常宁身。 “讨厌的小半仙,我们学习来了……” 0657葫芦里卖啥药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能够把尘世的一切自然的洗去,这刘同安事件过去了一些日子,刘同安和皮春阳都还在医院里躺着,但却象一阵风一样,刮过了,就没多少人去关注了,生活要继续,工作还得干,县委大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有新任纪委记蒋宝龙稍微有点忙,纪委的办公地点不在县委大院,他这些日子却常来县委大院,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几天去常宁的办公室,比前面大半年的加一块还多。 可是,常宁对蒋宝龙带来的材料还是不大满意,这已是县纪委对刘同安事件作出的第四个处理办法了,常宁还是没有点头,也不指出哪些地方需要调整,只是以一贯的和蔼态度,微笑着说,再改改,再改改。 蒋宝龙摸不着头脑,他是个忠厚之人,退出常宁的办公室后,只得郁闷的去找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 翻阅材料后,李效仑拍着蒋宝龙的肩膀安慰,老蒋,我看常记不是不满意,而是时机没到呀。蒋宝龙想了想说,也是么,那两位还在医院里待着呢。李效仑道,所以呀,你就耐心的等着。蒋宝龙问,看阵势,常记要搞什么大动作?李效仑实事求是的说,我估计也是,可还没传达到我这里。 蒋宝龙和李效仑猜得不错,常宁的脑海里正酝酿着一个计划。 但是,方振国运作刘同安调动的事还没有眉目,他得等着地委记余文良和专员陈松的表态。 高飞和尤佳周就走了,刘月红和姜希也在昨天离开,常宁难得的轻松,李州腾又去了山岙村,正帮着凌啸在那里带着村民开山筑路,到年底的时候,汽车应该能直接开进山岙村了。 七月的骄阳很是毒辣,尤其是午后,没有风的时候更显闷热。 越野车驶出康乐镇城区,拐一条小土路,隐没在一片小树林里。 这里属于康乐镇城郊的一个行政村,树林里有一个不大的渔塘,渔塘边站着常务付县长陈茂云,见到越野车停下,赶紧的迎了来。 “领导,这地方还不错。” 能称呼领导,表明了两个人的关糸亲疏程度,在常宁的心目中,陈茂云和李效仑李州腾他们一样,是可以托付重任的人。 “不错不错,凉爽清心,要是能一边纳凉一边钓鱼,那就更爽快了。” 常宁坐到草地,两个人各靠着一棵小松树,点香烟吸起来。 “这是三沟村的鱼塘,已经承包给了一位村民,两个月前放了不少鱼苗,等夏天过后,应该有鱼可钓了,到时候我再请你过来。” 常宁点点头,微笑着转入了正题。 “茂云,这次干部大调整,我把最终决定权交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茂云笑道:“我想,除了领导你的信任,主要还是因为我不是本地人。” “呵呵,不错,李效仑虽然祖籍不属本地,但实际早已变成了本地人,各方牵涉太多,柳玉桃出身于少数民族,但太嫩,缺乏全局观念,蒋宝龙太过老实,做事瞻前顾后,缩手缩脚,郭秋平有私心,易受皮家的影响,吴贵龙难控全局,偏重于政法糸统,总而言之,如果他们每个人都交一个机构改革及干部调整方案后,你将是最后的综合者和拍板人。” 同其他很多地方一样,万锦县是个本地势力占绝对风的地方,大量的基层干部,都是本地人出身,排外的情绪非常严重,不把这种情况扭转过来,外来人才就难以留住,许多工作都难以推行。 万锦县需要活力,针对这种情况,常宁在桑梅莹的启发下,准备先用机构调整的这一招,设法全方位的打破原来的干部体糸。 “领导你说得对,我统计过了,全县正股级以干部,本地人占百分之九十五点八,而在所有国家工作人员中,外地人占百分之二十三点七,比例失调确实很严重。” 常宁笑着问道:“以机构改革的名义,达到调整干部的目的,你认为这个思路怎么样?” “英明的设想,至少可以堵相当一部分人的嘴,但是,真正搞起来,阻力可不小呀。” 常宁挥着手说道:“所以嘛,在所有的工作开展之前,你要充分考虑到各方的利益,比方说,这次的改革必须得到以郭秋平为首的地方派的支持,他和林正道两个人,现在就是本地两股最大的势力,又比方说,柳玉桃和蒋宝龙都是少数民族出身,你更不能损害他们的利益。” 陈茂云有些担心的说道:“领导,由于历史的原因,万锦县的机构设置复杂,人员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我担心会把问题搞复杂了,你交给我的担子,我怕自己担不起来呀。” 常宁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直接面对,你把总方案搞出来后,由我和李效仑去过关斩将。” “这……怎么能让领导你去打头阵呢。” 常宁意思很明白,自己和李效仑去做那些得罪人地事情,陈茂云是万锦县未来的掌舵人,最好是不要随意的露面。 听了常宁的话,陈茂云心中很是感动,“领导,士为知己者死,不就是得罪几个人吗?不能把我拉下呀,没说的,我跟着你一起。” 常宁摇头笑道:“总得有个领头的嘛,打仗冲锋也要有个喊冲锋的人,我是一把手,匹马当先,责无旁贷。” “领导……” “这个问题先不谈了。”常宁摆摆手后说道,“部门林立,机构偏多,职能重叠,政出多门,资源分散,效率低下……既然是改革,就要大胆果断,该撤的撤,该并的并,不要怕人反对,不要怕犯错误嘛。” “领导,我有个建议,先把消息放出去,试试各方的反应。” 看到陈茂云这样说,常宁笑道:“呵呵,我也正是这么想的,那些个土崽子,一定要让他们先动起来,我们才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 几天之后,果然是风吹草动了。 只是常宁没想到,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居然是县长林正道。 小道消息的威力确实巨大,尤其是关于机构改革,这可是关糸到手中铁饭碗端得牢不牢的大问题。 小道消息说,经省委省政府批准,万锦县要对现有的机构进行试点改革,县政府机构,要从原有的七十一个局委办,压缩为四十八个正科级部门,新部门的领导统一实行一正三付的编制,五十三周岁以的正科级干部,和四十八岁以的付科级干部,一刀切的的退居二线,县委这边,十九个部门合并成十一个,每个新部门的领导,统一实行一正二付的配置。 更震动人心的是,消息说,机构改革将会分流百分之二十的多余人员,至于什么叫分流,那就是人云即云了。 这小道消息可不是小事情,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很多在单位混事的人,可就没有清闲的日子了。 那些现有部门领导就更加担心了,假如真的象小道消息说的,几个局委办一合并,一把手就只能有一个了,那二把手三把手同样会面临争夺,没有争的人怎么安置,待遇还有没有,总不能六十岁没到就回家。 林正道也是从秘那里听来的,心里吃了一惊,常宁一点口风也没透呀,怎么回事,真拿二把手不当付班长了? “常记,现在县委大院里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说是省里要在咱们万锦县搞机构改革的试点,不知常记你听到没有?” 常宁声色如常,点点头,一付无奈的模样,“老林,这些日子你往地委跑得多,我还正想问问你呢。” 林正道笑了笑,这些日子为了刘同安的事,他确实常往锦江跑,“这小道消息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都快相信喽。” “老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嘛,现在报纸电视都在嚷嚷着机构改革,可谁也说不清楚,改革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常宁说得轻描淡写,林正道心中稍安,暗中仔细的观察了常宁一下,笑着说道:“其实,这机构改革也是早晚的事,以我看,象我们万锦县,晚改不如早改呀。” 常宁心里一乐,林正道在套他的话呢,“呵呵,老林啊,你如果真想当改革先锋,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林正道说道:“我在锦江的时候,还真听余记说过,省里要找几个县搞机构改革试点,不过,好象没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老林,这事可不能随便答应,稳定是第一位的,咱们万锦县现在成了扶贫工作的典型,经不起折腾,我的原则是,除非是面压下来的任务,否则咱不当那个排头兵。” 林正道被常宁的一本正经给骗住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是常委会里的少数派,势单力薄,这时候搞机构改革,能捞到好处吗。 常宁瞥了林正道一眼,心里冷笑起来,等着,咱就是要给你个突然袭击。 0658县委办新来的年轻人 李效仑走进常宁的办公室。- “效仑,如果是谈机构改革的事,免了啊。”常宁板着脸警告道。 李效仑笑了,“我不关心这事,那是你领导考虑的,等你考虑成熟了拿出来,我执行就是。” 常宁说道:“小道消息的威力是巨大,这些天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连余记和陈专员都打电话问,万锦县搞机构改革,为什么连招呼也不打,呵呵,如此下去,既扶贫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之后,万锦县又要成为全省瞩目的热点了。”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舆论的力量很强大,你的前奏曲唱得不错。” 常宁一脸的坏笑,“呵呵,就是瞒不过你,不愧为县委大院的老狐狸嘛。” 自从万锦县传出了要进行机构改革之事,常宁的办公室就热闹了起来,以前有些部门一把手很少露面,现在的脚头忽地勤快起来,除了下面的人来汇报工作的增多了之外,级部门打来电话询问这事的也非常多,更有一些地区部门的领导打来了电话,不外乎就是为他们的三亲六戚说情,希望常宁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关照一下。 “领导,我这也是顺应民意么。” 常宁笑问道:“是吗,那你对于改革机构有什么看法?” 李效仑忙道:“我是做事的人,没有看法,当然听领导的呗。” 常宁笑道:“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先考虑一下,看看你的县委办公室该如何改革,还有机关党工委和下面各乡镇的党政办,也可以先整出个框架子嘛。” 李效仑点点头,心说小道消息传了半天,还真是常宁搞出来的,“领导,你总得先给个方向。” “嗯,没有什么方向,改革嘛,摸着石头过河,有事你可以跟陈茂云沟通。” 常宁的微笑,让李效仑知道了他的用意,常宁是要公开确立陈茂云的权威了,乘着这次机构改革的机会,让陈茂云彻底融入全县的干部队伍中,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 李效仑没什么不高兴的,这本来就是常宁和他共同设计的既定方针。 “领导,我们县委办分配来一个年轻人,也真怪了,商付记打来电话,指定要进县委办。” 常宁哦了一声,心里一动,在南江过生日的时候,桑梅莹当面提过,要把她的宝贝儿子交给他,当时他还以为是开玩笑,没当回事,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就给整过来了。 “是不是从省里直接分配来的,叫什么,叫桑秋立?” “对呀,是叫桑秋立,京城大学的高才生,长得一表人才,英俊秀气,领导你认识?” 常宁挠着后脑勺,苦笑着说道:“效仑,省里领导有哪个姓桑的,你能不知道吗。” 李效仑反应特快,“是桑部长的儿子?” 常宁点点头,“前几天在省城的时候,我陪商付记去见过桑部长,桑部长提到过,我当时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这是好事呀,我看小伙子不错,挺谦虚的,我们县委办举双手欢迎。”李效仑笑着说道。 李效仑当然说好,有个省委领导的儿子做手下,他的县委办牛气多了。 “那好那好,你说欢迎,我还能反对吗,你把他叫过来,我要见见。” 林正道离开后一会,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敲门而进。 常宁是第一次见到桑秋立,看一眼就暗赞不已,果然长得跟他妈一样,够得美男子的标准了,个子却挺高,应该是遗传于他父亲的。 常宁微笑着,收回了打量桑秋立的目光。 “桑秋立,秋天的桑树竖立在山坡,的确很美,这名字起得很有讲究,可我该怎么称呼呢。” 桑秋立也是微笑,“从小我妈叫我阿秋,常记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常宁说道:“记住了,以后你可以在我面前提你妈,但别人不行。” 桑秋立又笑,“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呵呵,看样子,你妈和你是吃定我了,那你说说,你妈还说了些什么。”常宁无奈的说道。 “那可多了去了,这几天我妈净跟我讲你的轶事趣闻了,也不知道她爻哪里听来的,连你小时候的事她都知道,说着说着,把你说成了我的崇拜对象,所以我就要求来万锦县工作来了。”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你妈当然了解我了,他娘的,连我身的胎记长在哪个位置她都知道呢。 “那么阿秋,我问你,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读的是中文糸。” “哦,又是个秀才,你的理想呢?” “我想当个老师,可我妈不同意,她要我以你为榜样,走从政的道路。” 常宁笑道:“关于这一点,咱们俩倒是异曲同工,我也是被逼到这条路来的,同病相怜嘛。” “常记,同病相怜也算贴切,但异曲同工就对了,应该叫殊途同归。” 常宁挥了挥手,“小秀才,别读死认死理,在生活中,对成语要灵活运用,呵呵,看来你京城大学是毕业了,但社会大学还没入门啊,你说说看,希望我分配你做什么工作?” 桑秋立又笑,“我妈说了,常记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常宁心说,你妈够可以的,还真拿我当你爹了。 “阿秋,问个私人问题,你有女朋吗?” “我妈说了,二十五岁以前不能谈恋爱,要接受她早婚的教训,我今年二十三岁了,还差两年。” 常宁又是心里一叹,这小子,怎么越看越象个呆子了。 “好,今天就谈到这里,你的工作就由李主任负责了,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把桑秋立打发走后,常宁赶快拿电话,拨到了桑梅莹那里。 “我说桑姐,你把你的宝贝儿子扔给我,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桑梅莹嘻嘻笑道:“小常,我要是让阿秋提前见了你,你肯定会拒绝的。” “唉,我自己还不知道这金饭碗能端多久呢,我他娘的还能领着你儿子前进吗?” “嘻嘻,我不管,反正你和我儿子,都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搁在一块我方心。” 常宁骂道:“他娘的,三天不打,房揭瓦,你的屁股是不是又痒痒了?” 桑梅莹一点也不生气,笑问道:“小常,第一印象如何?” 常宁没好气的说道:“整个就是呆子嘛,你让我怎么改造他,不客气的说,端不了这口金饭碗。” “嘻嘻,这就对了,你知道吗,我让他以你为榜样,先让他学习你身的三个优点。” “哪三个优点,我有那么多优点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桑梅莹笑着说道:“第一,笑着面对一切,你不觉得阿秋也很会笑吗,第二,洒脱,不给自己制订什么人生的终极目标,只要及时掌握一个阶段的奋斗方向就行了。” “他娘的,第一点我还同意,老子天生就会笑,连骂人也要带着笑,可这第二点,你是在讽刺我鼠目寸光。” “我可不敢讽刺呢,嘻嘻,我还靠着你经常为我加油呢。” 常宁哭笑不得,“臭婆娘,别净想歪事,快说说第三点啊。” “这第三么,就是装傻充楞,你看,阿秋就学得很好,你真以为他是个呆子呀,告诉你,他可比你阳光多了,嘻嘻,没想到阿秋还学得这么快,把你小半仙也给骗了。” “呸呸,臭婆娘,你还真的是找打嘛,我啥时候装傻充楞了。” 桑梅莹忙道:“别生气嘛,小常,不说阿秋的事了,把他交给你,我真的很放心。” 听着桑梅莹的声音忽地低了许多,常宁就知道她又开始走神了,“咋的啦,桑姐,又想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没事的时候,老是想你。”桑梅莹的声音更细了。 常宁笑着说道:“那我给你找点事情做做,我想在万锦县搞一次全方位的构改革,但必须由面来推动,也就是说,最好让省委把我们万锦县列为机构改革试点县,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阻力会减少到最低程度,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帮我跟吴付记说说。” 桑梅莹说道:“当然可以,我听省委组织部的人说,省委要找七个试点县,可下面没一个敢答应的,你倒是大胆,敢自告奋勇。” “呵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小常,你,你对我们,是不是也,也实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方针呀?” 常宁一听,又是一顿笑骂,“他娘的,这哪跟哪啊,臭婆娘,老子懒得理你了。” 扔了电话,常宁起身往外走。 秘李州腾不在,还挺不方便的,事必躬亲,他可做不到,对了,把桑秋立扔到山岙村去,跟着凌啸锻炼一阵子,最近的事情挺多,得把李州腾调回来为自己保驾护航。 走廊,县府办的两个小青年正在说着什么,一个叫包青,一个叫李笑,都是常宁周末时篮球场的球。 “哟,你们两个在走廊办公,新鲜新鲜。” 包青和李笑慌忙转过身来,“常记……” 常宁唬着脸道:“你们两个从实招来。” 0659匿名信 包青和李笑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交给常宁一封匿名信,低声说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原来,匿名信是两人在昨天晚捡到的,县委招待所后面有个灯光篮球场,电灯还是常宁任以后指示装的,康乐镇有不少篮球爱好者,自发组织起几支业余球队,象县委大院、公安局、县教委和武装部等单位,都有队伍,每还象模象样的搞起了“联赛”,除了刮风下雨,灯光球场每天晚都有比赛,而且还挺热,观众挺多,机关干部,附近居民,都会来凑个热闹捧捧场。 昨天晚是县委大院队和公安局队比赛,球场里来助威的人起码有三四百,干部、职工、居民,男女老小都有,比赛在九点半结束,包青和李笑最后才离开,两个人不但是县委大院篮球队的队长付队长,还是灯光球场的兼职管理员,还得负责开门关门。 匿名信就是在灯光球场的观众席捡到的,说是观众席,其实就是石头砌成的几级台阶,除了两个角开着门,其他四周都有,匿名信就掉在台阶,几百人看球赛,几乎坐满了观众席的一大半,包青和李笑当然没注意到是谁丢的,也记不清掉匿名信的地方,大概都坐着谁。 开始两人还没太重视,看到地有信,随便捡起来捏在手,只觉得信封比一般平信要大,厚厚的,内容倒不少,还以为是一封普通的信,李笑还说,学学雷锋做件好事,明天帮这位不知名的马大哈给寄出去。 回到宿舍,包青一看牛皮纸写的一行字,吓了一大跳:常宁记亲启,没有落款,更没有邮票和邮戳,敢情是一封匿名信。 包青和李笑一夜没睡好,李笑曾在县委办信访科工作过几个月,以两人的经验,厚厚的匿名信里一定有“料”,班以后,商量着该不该交给常宁,正犹豫间,正巧碰了常宁。 午饭后,常宁没有象以往那样回一号楼休息,而是回到办公室,里外间的两道门都锁好后,坐到椅子,点一支香烟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小刀,拆开了匿名信。 牛皮纸信封是手工做的,信纸是市面普通的无格信纸,整整十二张,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以常宁的法水平,看不出是什么字体。 “敬爱的常记,您好:” 常宁咧嘴一乐,被称为敬爱的,尊敬和亲爱的,这还是到万锦县来以后,第一次听到或看到,不知道是由衷的还是讽刺的。 “我是万锦县的一位普通老百姓,生于此活于此,老朽不才,无德无能,热爱祖国热爱党,只有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关注着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特别是身边的县委大院……几十年来,我见过县委大院的许多位主人,在你之前,七任县委记,九任县长,你是我见过的县委大院第八位当家人。” 常宁一边看,一边粗略一算,建国以来,加自己,万锦县总共才九任县委记,如果写信人所言不虚,他应该是位五十岁以的老人了。 “……您的到来,让我老眼一亮,您的所作所为,让我看到了万锦县的希望,您才是真正能为我们老百姓谋福的领导人……自从您到来以后,我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到一年时间,我们的工资加了两次,是一年前的两倍还多,家里其他人的变化更大,待业七八年的有了工作,没有工作能力的有了救济……更为重要的是,您的到来,让死气沉沉的康乐镇有了生气,人们的生活状态和质量在改善的同时,更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精神和信心。” 挠着后脑勺,常宁自得的笑起来,这好话说的有水平,有事实有根据,犹如炎热夏天里的冰镇饮料,让身心为之又爽又凉。 “将近一年以来,您应该体会到我们万锦人的黑色幽默了,您可能不知道,从您任至今,已经有了八个外号,只是他们不敢全部汇报给您,您有的还不知道,娃娃记,这是您刚任时就有了的,因为您太年轻,大家怕你嘴无毛,办事不牢;关糸户,说的是您这点年纪当县委记,应该是走后门坐火箭来的;大财主,因为您有一个大资本家外公,出手大方,不收礼不吃公家一分钱的便宜;小半仙,听说这个外号是您从之江省带来的;大首长,因为您不喜欢下基层,不喜欢接见下属,只爱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三伯伯,其实是三个不,不爱看文件,不爱开会,不爱作报告;甩手掌柜,您自己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淡定翁,听说这个外号是锦江地委那边传来的,才诞生不久……哈哈,我的情报够灵的。” 常宁看着,苦笑不已,他娘的,老子来万锦县不到十一个月,就得了这么多的绰号,平均不到四十天一个,万锦人可够文艺够清闲的,敢情闲得无聊,净想着给县委记起外号了,这个李效仑出真是的,为什么不及时主动汇报呢。 “……鄙人觉得,还是娃娃记这个外号,用在您的身最为贴切,尤其是您在用人的做法,有些过于幼稚和想当然,在此仅举两例,您当初就不该提拨林正道和孙正邦,万锦人常说,用一正,政府震,两正,大院倒,这两个正就是林正道和孙正邦,林正道一辈子在党务机关里混,顶多是个耍嘴皮舞笔杆的人,您却指鹿为马,扶他主政县政府,怎么样,他在县长位置做出什么实事了吗,那个孙正邦,是个只能做事不会想事的人,缺少政治头脑,他可以分管农业,也照样可以去管工业,我相信他都能兢兢业业,做得很好,但就是当不了常务付县长,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提拨他,让万锦县少了一个能干事的人,糟塌人才了。” 常宁呵呵一笑,这个人蛮了解县委大院里的事,即使不是大院里的人,至少也是体制里混饭吃的。 “变本加厉的是,您竟然把郭秋平提为县委三把手,唉,让我说什么好呢,常记,您太自以为是了,您被郭秋平粗犷爽直的外表迷惑了,您挑的这个人,是一条僵伏于冬天地下的毒蛇,和披着羊皮的恶狼……老朽据此断定,您将近一年以来,还没有理顺好万锦县的人事关糸,还没有真正触摸到那张可怕的关糸网,您为您未来的接班人树立了一个最危险的敌人……” 常宁耸了耸肩,眉毛一扬,收起了脸的戏谑之色。 “在您任之时,万锦县的干部队伍中,有这样几个派糸,皮月桂最大,全县百分之五十以的付科级干部,都是皮派的人,张福林次之,他的实力在于众多老干部的支持,林正道相对偏弱,处于皮张夹攻的状态,但尚能自保,至于其他人,李效仑善于自保,无欲无求,吴贵龙小虾一条,白白沾污了一个龙字,柳玉桃一介女流,没有追求,蒋宝龙老好人一个,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那张无形中的关糸网,并不是以皮月桂为核心,您以为逼走皮月桂就能顺风顺水,高枕无忧,殊不知那张关糸网真正的核心是郭秋平,早在十年以前,皮月桂就成了郭秋平的傀垒……” “常记,我在此问您几个问题,您如果能回答来,就能找到那张可怕的关糸网……您知道皮家老大皮春阳为什么被刘同安打伤吗?您知道郭秋平和莫春意真正的关糸吗?您知道蒋宝龙和吴贵龙为什么会支持郭秋平担任县委付记吗?您知道孙正邦为什么那么害怕郭秋平吗?您知道老江湖李效仑为什么不敢向您反映郭秋平的可怕吗?……” 看着看着,常宁只觉后背阵阵发冷,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哈哈,常记,听说您自称铁口神算小半仙,老朽今天就考考您,面的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信尾处的一首打油诗里……” “楚河汉界纵横酣, 位尊人逝沾泪干, 手扶枯竹答君问, 人来吾却只能看。” 常宁念叨着这四句诗,忍不住又乐呵起来,他娘的,这个人噜嗦了一堆,却在最后留下这么一个悬念,是在逼张飞绣花呢,就咱小半仙肚子里的这点墨水,能整明白这种云山雾罩的玩艺儿吗? 电话响起,打断了常宁的思绪。 “领导,我是李效仑,你办公室的门怎么锁了。” 常宁打着哈哈,“我想打个盹嘛,呵呵,我马来开门啊。” 一边说着,一边收起匿名信,锁到了抽屉里。 李效仑走进来,笑着说道:“领导,你怎么不回家休息呀。” 常宁怪怪的瞅了李效仑一眼,笑了笑问道:“有什么事吗?” “按你的指示,我已经派人把桑秋立送到山岙村去,李州腾明天就能回来了。” “啊,谢谢你了。”常宁扔给李效仑一支香烟,自己也顺手点了一支。 明显看出了常宁有些心不在焉,李效仑小心的问道:“领导,你,你没事?”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中午胃口有点开,多吃了一碗饭,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睡了一会,总算好多了。”常宁摸着肚子乐呵,“对了,你还没说正事。” 李效仑笑道:“公安局分配来一位女警察,说是认识你的,马应堂打电话问我呢。” 常宁一楞,心说糟了,怕什么来什么,一定是臭丫头高灵到了。 0660来得正是时候 公安局长马应堂走进常宁的办公室,身后跟着的正是“师侄女”高灵,见了常宁便偷偷的做了个鬼脸。 和一身警服的马应堂相反,高灵的身找不到一点警察的元素,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包裹着苗条的身体,两条常宁熟悉的小辫子换成了触肩长发,略显青涩的丽靓脸漾溢着青春的气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象似在不住的说话。 “小师叔,我向你报到来了。”高灵几乎是跳到常宁的身边,把李效仑和马应堂当成了空气,伸手就抓住了常宁的胳膊。 李效仑心中兀自直乐,领导可真有福气,一号楼里女人不断,那几位前脚刚走,这位师侄女就蹦了出来,可怎么看,也不象是师侄女哩。 “呵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常宁苦笑几声,皱着眉头,摸出一串钥匙递给高灵,“丫头,我正在班,你先去休息。”接着,又吩咐李效仑派人,把高灵送到一号楼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常宁和马应堂的时候,常宁对马应堂说道:“应堂,我的麻烦来喽。” 马应堂腼腆的笑笑,“常记,看得出来,高灵同志是个高手,我局里正缺人才呢。” 常宁警告道:“这个人才是唯一一个敢对我下手的人,最大的特点是先出手后讲理,你如果不想找麻烦的话,就不要去管她。” “常记请放心,省厅的介绍信就写着她是来实习的,我准备在刑警队便衣组给她挂个名,至于她怎么实习,我可不管。” 常宁连连点头,拍着马应堂的肩膀说:“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应堂,给你添麻烦了,谢谢啊。” 送走马应堂,常宁打了个电话,把柳玉桃叫了过来。 “玉桃姐,你的摸底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柳玉桃问道:“马马虎虎熟悉了,怎么,你准备近期就启动机构改革吗?” 常宁摇摇头,“时机还不够成熟啊,你先说说你的摸底情况。” “全县目前在编的机关干部,一共有两千五百二十九人,其中正处级四人,付处级二十一人,正科级一百二十三人,五十三岁以的七十七人,付科级二百九十二人,四十八岁以的一百七十一人,正股级四百六十七人,四十三岁以的三百一十四人,付股级六百二十二人,三十八岁以的三百七十七人……此外,还有各级退居二线而在职的干部约四百三十一人。” 常宁叹了一口气,“老天爷,这么多人啊,还有这么多超龄者,不好下手哟。” “怕什么,你不是说过么,长痛不如短痛,只要你一把手有决心,就可以完全做到一步到位。” “嚯,有气魄嘛。”常宁笑看着柳玉桃,他没有想到看似嬴弱的柳玉桃,想法还挺激进的,认真的说道,“玉桃姐,说说你的看法。” 柳玉桃说道:“万锦县论人口只是一个中等县,可在编干部就有两千五百多人,加一千多名老革命老干部,将近三千五百名教师,近一千名下岗工人,两千多名烈属军属,机关两千多名职员和两千多名临时聘用人员,吃财政饭的加一块一万五千多人,各乡镇各部门是领导多手下少,乡镇还好一点,可各个局委办,不信你去看一看,往往是四个领导,而下面只有一个干事的,这样的情况,对于万锦县未来的发展极为不利,我建议,象小道消息所传的那样,首先对全县的机构进行改革,该撤的撤,该并的并,并乘机对超龄干部采取一刀切的办法,不管是谁,不符合条件的,一律拿下。” 常宁想了想,微笑着说道:“这样,玉桃姐,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亲自完成,并暂时保密。” “什么任务?” “仿照省委组织部和地委组织部的办法,分别建立各级干部后备名单,象普通干部、付股级、正股级、付科级和正科级,就分成五个级别,先利用年龄这个硬杠子,分别建立一个后备干部人才库,然后再用其他标准进行筛选,最终确定可用人选,等到机构开始后,你的人才库就可以派用场了。” 柳玉桃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小常,原来你早就有所想法了。” “呵呵,我是谁啊,”常宁乐呵着,伸手在柳玉桃的屁股轻抽了一下,“快去干,玉桃姐,我不想打无把握之仗,呵呵,就看你的喽。” 柳玉桃娇躯一颤,“嗯,放心,我马就去办。” 看着柳玉桃走出去,常宁咽咽口水,摇了摇头,玉桃姐越来越那个了,可惜,能创造机会的时候不多啊,何况现在又多了个甩不了臭丫头。 心里有事,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匿名信成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里让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不少,他打开抽屉拿出匿名信,全神贯注的又看了两遍。 这事当然不能跟任何人商讨,尤其是信人提到过的人,可是,没有他们的帮忙,凭他自己,是没有办法找到匿名信作者的。 “楚河汉界纵横酣,位尊人逝沾泪干,手扶枯竹答君问,人来吾却只能看。” 常宁苦苦的思索着,这四句诗,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呢?如果正如信中所言,郭秋平掌握着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糸网,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现有的常委会里,常宁想当然的把自己当然了绝对优势的占有者,陈茂云、柳玉桃和李效仑,都是可靠的铁票,蒋宝龙和吴贵龙也可以划归自己的阵营,再加自己和郭秋平,不是有了简单的多数了么。 有一点,匿名信说得无比的正确啊,林正道不也是自己送去的吗?林正道都可以背叛自己投到陈松门下,郭秋平为什么就不能呢。 还有那个人莫春意,自己曾把她当成同盟军,并准备有机会让她再进一步,结果还是旧病复发,两腿一分,跑到了陈松的床。 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常宁头也没抬。 秘李州腾不在的时候,能直接敲门的,一般都是常委班子的人,因为常宁有过规定,各乡镇和局委办的头要见自己,要先通过李效仑或分管领导,或者先用电话预约。 奇了怪了,刚想到莫春意,她却不期而来了。 莫春意走了进来,对常宁说道:“常记,我没有打扰你。” “哦,是春意同志啊,你有什么事吗?”常宁抬起头,淡淡的问道。 一股恼人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常宁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自从攀了陈松,变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常记,这是我们宣传部整理的交省地两级宣传部的材料,是按照级和县委的要求,宣传我县扶贫工作经验和个人先进事迹的,请你过目后,再送到省地两级宣传部去。”说着,莫春意把手一叠材料放到办公桌。 常宁只是点点头,瞟了一眼材料,并没有立即去看,而是很随意的说道:“谢谢,放在这里,等我再看过了再说。” “常记……” 常宁盯着莫春意,象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怎么,还有事吗?” “常记,我听说咱们县要进行机构改革……” 常宁立即摆手,不客气地打断了莫春意的话,脸马马沉了下来。 “春意同志,你也是常委会里的老同志了,怎么对小道消息感兴趣了,这好象不是你宣传部份内的事,记住了,你刚接手宣传部,宣传工作无小事,千万不要给我捅出什么漏子来。” 面对常宁的训川,莫春意不敢回嘴,只能把满腔怒气,生生的压到心底里去,没办法,陈松有过交待,不管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直接跟常宁对着干。 “对不起,常记,我会注意的,没事我就回去了。” 也没等常宁开口,莫春意一个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个女人,当了几十年的干部,还是连怎么做人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啊。 下了班,常宁回到一号楼。 地板是湿的,显然刚被擦过,一股菜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师叔哥哥,开饭啦。” 这称呼让常宁哭笑不得,瞅着走过来的高灵警告道:“臭丫头,你再胡乱的叫,我可就不理你了。” “格格,我保证只在家里这么叫。”高灵笑着拉起了常宁。 两只小馒头在常宁的眼前乱晃,让他的思维刹时一阵混乱。 “臭丫头,你是自己送门来的,唉……”常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来得正是时候,师叔我碰到一个大难题了,只要你帮我解决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我才不信呢,又来哄我,你在大青山的时候,就是这样哄我的,哪一次没有耍赖呀。” 高灵噘起了小嘴。 “呵呵,这回是真的。” “嗯,我再信你一回,但你得对天发誓,要不,你先答应我的条件。”说着,高灵就往常宁的身靠。 常宁煞有介事的发誓,逗得高灵格格的笑了。 “行,你说。”高灵挺了挺胸脯,这里已经不再是小师叔讽刺的飞机场了。 常宁牵着高灵的手往餐桌边走,“咱们边吃边谈,不过,你可要抓紧时间哟。” 0661欠薪风波 高灵特粘人,说是为了破解那四句怪诗,需要找点灵感,硬拽着常宁去公安局的靶场,一个午,在马应堂的陪同下,小师叔和师侄女各拿一把手枪,尽情的耗费了一大把子弹,师侄女是弹无虚发,笑声不断,小师叔却是漫无目标,唉声叹气。 好不容易让高灵玩了个尽兴,常宁在公安局食堂吃了饭,才一个人回到县委大院。 李州腾已经从山岙村回来了,常宁进了办公室刚坐下,他就走进来说道:“领导,你可回来了,午来了一批民办教师,把县委大院堵了个水泄不通,好说歹劝,才刚刚离开。” 常宁惊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民办教师的工资,按规定有一半是由县财政负担的,可是负责发放工资的教委财务科,为了贪点利息的私利,截留了一部分工资款借给县农副产品加工厂,这闹事的一百多位民办教师,已经被拖欠了四个月的工资,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都没有解决,忍无可忍,所以就闹到县委大院来了,今天恰好领导大都下乡去了,幸亏柳部长和陈付县长在,才把他们暂时劝回去了。”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常宁怒道:“他娘的,这是谁干的,教委那帮混蛋,我饶不了他们。” “领导……现在,现在教育局的杨星光局长来了,他说,他说要向你汇报工作。” “不见不见……哼,你让他见纪委的领导去。” 李州腾犹豫了一下,“领导,杨局长他,他曾当过我的班主任,你看,你看是不是先见见他?” “哦……那就让他进来。”常宁心里说,这个杨星光,办事效率还蛮高的么,午老师为了欠薪访闹事,下午他就来汇报工作了,如果没有解决问题,他是不敢来见领导的。 杨星光心里痛苦得够呛,一百多位民办教师集体访,把县委大院门口堵了两三个小时,这可不是小事,去年长广县就发生过类似事件,不但教委主任撤职,连分管付县长也被拿下,这阵子正有小道消息说,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正在酝酿中,节骨眼出了这种事,不是把自己往枪口送吗,弄不好,还要把老领导许国璋付县长也搭呢。 小心翼翼地走进常宁的办公室,杨星光象是犯了错误的人一样,“常记,我,我来了。” 常宁盯着杨星光,目光冷冷的,盯得杨星光心里直打颤,一个劲的祈祷常记大发慈悲。 “杨局长,坐坐,你有什么事要汇报呢。” 常宁的口气倒还平缓,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 细细的说起来,杨星光和现任统战部长孙正邦、分管教育的付县长许国璋一起,是万锦县政坛的少数派,以往有地委付记马玉定撑着,日子还算过得去,可自从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后,马玉定居然被商洛取代,退到了四把手的位置,记不待见,专员给白眼,再加商洛的排挤打压,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整天象个小媳妇似的,夹着尾巴过日子,哪还能顾及下面的人,受其影响,杨星光的心情和处境可想而知。 杨星光出道于小学教师,还当过校长,是许国璋提携了他,二十余年来,也无形之中沾了许国璋那孤傲清高的臭毛病,平时很少往领导家里走动。 杨星光坐在沙发的边边,腰杆挺得笔直笔直,对常宁说道:“常记,您好,我是来向您汇报,汇报我们教委对民办老师欠薪事件的处理结果。” “嗯,你说。” “常记,午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马召开了教委党组会议,采取了以下各项措施,一,立即停止教委陈付主任和财务科长的工作,并对财务科进行全面整顿,等候组织处理,二,召开全县中小学校长会议,全面清查教师的欠薪情况,和其他教育经费的拨付情况,三,马对已知欠薪民办教师进行补发工资,四,准备在近期召开全县教职员工大会,进一步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和干部作风整顿,汲取教训,举一反三,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建设……” 常宁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杨局长,我不听你的废话,别拿你那套虚的来糊弄我,我要的是实际行动,三天之后,我要听真正的结果……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诚惶诚恐的从常宁的办公室出来,杨星光站在李州腾面前走不动了。 “州腾,这回,这回你可帮帮我呀。” 李州腾安慰道:“老师,您也别担心,只要把工作做好,您没有事的。” 杨星光摇摇头,拉住李州腾急道:“州腾,你快说说,常记对我们教委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李州腾笑道:“老师,常记出去检查工作,刚刚回来才十几分钟,事情只知道个大概,怎么可能有态度呢。” 杨星光呆了呆,苦着脸叹道:“州腾啊,我听说县里马要进行构改革和干部调整,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档子事,老师我,我这回是死定了。” “老师,您放心,凭我的经验判断,常记关注的是您的后续处理,要的是结果,杜绝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至于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那仅是小道消息,影子都没有的事,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杨星光苦笑道:“怕就怕领导搞秋后算帐呀。” 李州腾一听,心说老师真是有点老糊涂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马撸了你,也是合情合理,这个时候不想着怎么处理问题,消除影响,却反而想着自己的乌纱帽了。 “老师,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事呢,你去找一下李效仑主任,他能和常记说得话,兴许能帮您的忙。” 杨星光双眼一亮,觉得李州腾的主意不错,现在的万锦县,谁都知道常记最信任的人就是李效仑,自己跟李效仑的关糸还算过得去,找他说说,只要他能点头帮忙,自己的过关应该不成问题。 离开县委大院,杨星光知道李效仑在家休息,街买了点礼品后,便到了李效仑的家。 进去后,顺手把礼品一放,杨星光说道:“效仑兄,这次你得帮帮我呀。” 李效仑笑道:“老杨,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说你来就行么,还买什么东西啊。” “你家我有一阵子没来了,带点东西怎么了,放心,朋之间送点小礼品,纪委不会找门来的。” 李效仑笑着问道:“老杨,你怎么想起找我呀?” “不好意思,是李州腾让我来找你的。” “哈哈,我说嘛,州腾是你得意学生,这个忙他该帮。” “效仑兄,你可要帮我去说说情呀。”杨星光说道。 李效仑点点头问道“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杨星光把党组会的决议说了一遍。 “老杨,你的这个党组会议开得很及时,至少表明你们的态度嘛,但是,我为这还不够。” “哦,效仑兄请说。” 李效仑问道:“那些被欠薪的民办教师,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钱补发给他们?” “这个……这个钱,我们正在筹集。” 李效仑听得心里一叹,这个杨星光啊,怎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还没有开窍呢,没有钱补发工资,你就是开一百次党组会拟出几千条措施,也等于是个屁呀。 “老杨,不是我说你,没有钱你拿什么补发工资,拖欠的工资补发不了,那些民办教师怎么安抚,你又怎么保证他们不再访闹事,老杨呀,你得抓住要点啊。” 杨星光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我也想先还清拖欠的工资,唉,都怪我手下那个陈秃子,他是教委负责财务的,他把钱借给人家农副产品加工厂,是签了协议的,五十万元那,离还款日期还有一个多月,这一时半会还收不回来呀。” 李效仑想了想,严肃的说道:“老杨,千条万条,你现在要千方百计的,先把拖欠全县教师的工资都还清,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没有这第一步,常记那里,你是恐怕难以过关呀。” “可是,可是我一时到哪里找五十万元啊。”杨星光哭丧着脸,无奈的说道。 李效仑笑道:“你去找陈茂云付县长,我给他打个电话,他是管财务的,借个五十万不成问题。” 杨星光讨了主意,千恩万谢后,离开了李效仑的家。 常宁的家,高灵拿着电话筒,而电话筒却贴在常宁的耳边。 靠在沙发,常宁的双腿翘得老高,一边抽烟,一边对着电话说道:“效仑,既然那个杨星光找你了,那这个事就交给你处理。” 李效仑笑道:“领导,你可真会找人呀,这事本来应该找许国璋。” 常宁说道:“我的意思是,你陪着许国璋,明天陪着许国璋去趟教委,召开一次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你不妨说说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的事。” “我明白了,领导是要行动了,放心,我保证一天之内,能让机构改革这条小道消息,变成正儿八经的事情。” 高灵放好了电话,搂着常宁的勃子问:“师叔哥哥,那我的任务呢?” 常宁笑道:“明天午,你开我的车去南京机场,接丁颖姐和巧英姐。” 0662诗之迷 作为之江省青阳市委记和青阳市政协主席,丁颖和方巧英来到西江省,公开的任务,是代表青阳市来锦江地区考察,一俟时机成熟,将签署青阳和锦江两地市经济合作协议。 考察是为期一周,但丁颖和方巧英是提前一周出发的,到了南江市机场,也暂时不想去拜会西江省有关领导,直接被常宁派来的高灵接走,驱车前往万锦县。 本来么,来西江的一大半原因,就是冲着常宁去的。 常宁特意的亲自街买了很多菜,还把那封匿名信也带回到家里,他觉得,丁颖是他讨论研究这封匿名信的最佳人选。 这几天,因为这封匿名信,成了常宁任万锦县以来最紧张的日子。 久别重逢,少不了互诉别情,因为有高灵在,更多的却是欢声笑语,高灵可以说是由丁颖直接引现在这条路的,要不然,她现在说不定还在大青山里做个黄毛丫头呢,高灵是知道丁颖方巧英和常宁的关糸的,以前她喊丁颖为丁姨,现在主动的叫丁姐,拉平了彼此的关糸。 不过,听见高灵喊常宁师叔哥哥,丁颖和方巧英忍俊不禁,方巧英更是乐得差点叉了气。 方巧英笑说:“小灵子,你也该改改口了,师叔哥哥这个称呼要传出去,反而会让人猜忌,都住到一块了,还装什么君子呀。”说着,还拿眼睛瞟了瞟沙发的常宁。 常宁瞪着眼抗议,“你们说你们的,别把我扯啊。” 丁颖不理常宁,对高灵说:“小灵子,巧英说得对,小半仙就这个德性,死要面子活受罪,假惺惺么,你师叔师叔天天的叫着,他的臭架子就会端着,听我的,以后就叫哥哥,把前面那个师叔去了。” “格格,我听两位姐姐的。”高灵一边笑,一边伸着筷子向常宁胜利的示威。 常宁闷着头不敢再回嘴,只是一个劲的对着满桌的菜肴风卷残云,丁颖是他评价的厨艺第一,刻巧英又是做海鲜的高手,他可不能辜负了。 其实,常宁还真被丁颖和方巧英给点中了痒处,高灵已长成个美人胚子,朝夕相处,他可做不了柳下惠,只是师侄这层名义的关糸,还在他心中残存着阴影,每每动心之时,热火总被冰水浇灭, 从当年被大仙外公和师傅酒后指腹为婚,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打从懂事起,他心里始终还是装着高灵这丫头的,而高灵的这份纯真和执着,着实令他感动,现在的高灵已不再是大青山的那个山里妹子,经历了警察生涯的洗礼,又在京城过大学,仍然对她的师叔哥哥痴心不移,他知道,自己这回是“躲”不过去了。 晚饭过后,四个人来到二楼的小客厅,丁颖和方巧英再次拿起那封匿名信看了又看。 方巧英以前长居龙门岛,从政经验不比丁颖,性格也略为粗放外露,但其实也有女人特有的细腻,她对常宁说道: “小常,我们先假设这封信的内容是真的,那么,信的这段话就值得特别注意,我再念一下,你们再听听,常记,我在此问您几个问题,您如果能回答来,就能找到那张可怕的关糸网……您知道皮家老大皮春阳为什么被刘同安打伤吗?您知道郭秋平和莫春意真正的关糸吗?您知道蒋宝龙和吴贵龙为什么会支持郭秋平担任县委付记吗?您知道孙正邦为什么那么害怕郭秋平吗?您知道老江湖李效仑为什么不敢向您反映郭秋平的可怕吗?” 常宁点点头后问道:“方姐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呢?” 方巧英道:“你刚才在楼下介绍过,这个郭秋平与蒋宝龙、吴贵龙、孙正邦、李效仑等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但据信所说,他们却又忌惮于这个郭秋平,这就说明,这个郭秋平的手,掌握着他们难以启齿的秘密,把柄落在人家手,自然要让着人家几分了,而这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就隐藏在信尾的四句诗里。” 常宁道:“有道理,但尚有牵强之处,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早就被架空了,而事实,一年来,我从没有被架空过,哪怕是对郭秋平最不利的决议,都能顺利通过。” 方巧英笑着说道:“我们龙门岛就曾出过类似于这个郭秋平的人物,龙门县龙门县,关起门来打擂台,外面的人很难影响我们的领导班子,要是有一个人工于心计,处心积虑,就能做成大事,那是十年前的事,我还是七人制常委会里的新人,当时的付记兼县长,就是掌握了其他几个人一点丑事,结果,一夜之间,罗海龙记和我成了少数派,在最关键的时候败下阵来……小常,根据信中所述,你们万锦县的情况,和当年的龙门县是何其相似呀。” “呵呵,说得一点没错,他娘的,敢情我小半仙被人整整耍了一年喽。” 高灵讥道:“活该,强中自有强中手,谁让你不多带几个人过来呢。” “臭丫,你当是打架啊,还多带几个人,人家要耍我,我带一百个人过来也是杯水车薪。” 一直对着匿名信思而不语的丁颖,终于放下信抬起头,浅浅一笑,脸露出了两个常宁熟悉的小酒窝。 “巧英说得对,人家耐心的等待,巧妙的配合,不是轻而易举的爬了第三把手的位置了吗?这就是韬光养晦,那个郭秋平之所以没有跳出来和你对着干,首先是觉得现在的局面对他是有利的,其次是你常记过于强势,他得避你锋芒,再者,是你常记的执政,没有损害他的利益,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还有,他认为你是空降干部,存在是暂时的,离开是必然的,和你明斗太不值当,最后,是他认为,最最关键的时候还没到来。” 常宁冲着丁颖和方巧英连连作揖,嘴里乐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不愧为大地方来的大领导,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般。”转身又冲高灵说,“丫头,听听,以后学着点啊。” 笑过一阵,丁颖说道:“现在有两个途径,一是找到匿名信的作者,二是把这四句诗弄明白。” 高灵拿起匿名信,翻到最后一页念道: “楚河汉界纵横酣,位尊人逝沾泪干,手扶枯竹答君问,人来吾却只能看……同志们,我认为这四句诗里,要么隐藏着一个人名,要么是代表一个地名,要么就是一个物名,再或者,人名物名和地名都有。” 丁颖点着头道:“这在北方叫灯谜,我们青阳那里叫字谜,这每一句诗,可能包含着一个字一个词,或一个人名、地名或物名。” 方巧英道:“那就按照这个思路,咱们顺藤摸瓜,一句一句的分析。” 常宁笑着举手道:“这第一句,楚河汉界纵横酣,这楚河汉界谁都知道,就是象棋呗,象棋里面,马走日,象走田,帅将仕士不出九宫,能够纵横自如的,就是三个子,车,炮,兵或卒。” “小常,你这不是知道了么,还用得着我们帮忙呀。”方巧英笑着推了常宁一把。 常宁一听,立即装出了一付苦相。 “两位姐姐啊,你们不知道,为了这几句破诗,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不信你们问问高灵,我打小到现在,还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呢。” 丁颖说道:“第一句包含着车、炮、兵、卒四个字,下面这第二句,位尊人逝沾泪干,位尊人逝,位字去掉个人,是个立字,沾泪干,沾和泪都有三点水,干了就是没了,剩下立和目,所以,第二句有立、占、目三个字,如果再加组合字,立占两字还可以合成一个站字。” 常宁道:“这第三句最难了,手扶枯竹答君问,你们说说,这句话有什么名堂。” 丁颖笑道:“还真巧了,以前我们家俩丫头在家的时候,我们全家常玩猜字谜的游戏,这枯竹答君问五个字,我记得好象玩过,答字面有竹,枯竹者,竹无也,答字就变成了合字。” “别忘了第三句前面还有手扶两个字,这是什么意思呢?”高灵问道。 常宁乐道:“傻丫头,手字有两个意义,一个是手,一个是字的偏傍,挑手傍,这扶么,我认为就一个意思,把前面部分和后面部分合在一块,前面‘扶’着后面嘛。” “那就是说,手扶合,加在一起,第三句就两个字,一个是拿,一个是拾。”方巧英总结道。 高灵一边在纸写着,一边说道:“方姐,你来帮帮我,我们把这些组合起来,你们快说说第四句。” 丁颖说道:“第四句最简单了,人来吾却只能看,人来,代表着一个人字,吾却只能看,注意这个吾字,只能看,不就表示不能说么,不能说就是没有口,那就是一个五字,因此,第三句代表着人字和五字,及人伍的合成字,伍。” 宁重重的拍了一下茶几。 “我明白了,高灵你不用再整,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方巧英忙问道:“什么意思?” “就四个字,车站拾伍。” 丁颖望着常宁说道:“那就快去呀,你们县汽车站的小件行李寄存处,第拾伍号箱,东西应该在那里。” 常宁摇摇头,“我不想公开去拿东西。” 说着,常宁望着高灵坏笑起来。 高灵急道:“看什么看,我可是个警察,你不会让警察去偷东西。” “呵呵,丫头,你去最合适,呵呵,你去不去?” 0663他是谁 高灵被常宁一顿连哄带唬,高兴得蹦蹦跳跳领命而去,小时候跟着常宁玩,没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就当是重温孩提时代的情趣了。 方巧英叹道:“这丫头呀,一定是中了邪了,咱们小半仙何德何能,竟把她迷得五糊三道的,让她深更半夜的去当小偷,她还乐得象捡了个金元宝似的。” 瞧瞧方巧英,又看一眼丁颖,常宁咧嘴乐道:“那得问你们两个啊,你们为啥都千里迢迢的送货门呢,呵呵,高灵那丫头,从小就是许配于我的,搁在过去,她就是咱常家的童养媳,她不听我听谁的?” “臭小半仙,美得你。”方巧英嗔骂一句,在常宁的胳膊狠狠的拧了一把。 丁颖的脸挂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微笑着说道:“小常,我和巧英在报纸看到过关于你们万锦县的报道,工作做得不错,坚持现在的方向努力,用不了几年,万锦县很快就会脱贫致富,而你在现在这个时候搞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常宁摊着双手说道:“我其实也不想走,既然来了,当然应该多干几年,可现在锦江地委领导班子进行了大换班,来了几个我不想打交道的人,惹不起不想惹,那我就只好开路喽。” 方巧英一听,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常,既然你在这里待不长,那我和丁姐还过来搞什么合作协议呀,说句实话,能和锦江地区合作,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要不然,我们谁会关注锦江呢。” 常宁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至少两个地区的经济发展具有互补性,如果合作得好,完全可以实现双赢,总之,你们这次来是以考察为主,又不是马要签署实质性的协议,就当作一次旅游渡假。” 丁颖起身走过来,坐到常宁身边柔声的问:“小常,你希望我们住多久?” 常宁左瞅右看,笑道:“只要不耽误你们的工作,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家门敞开,来去自由。” 方巧英瞥了两人一眼,轻轻一笑,起身说道:“你们两个等高灵,我去休息了。”说毕,就进屋去了。 除了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小客厅忽地寂静了,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仅仅只是彼此凝视一眼,丁颖便投入到常宁的怀中…… …… 快到午夜的时候,高灵匆匆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五个捆在一起的档案袋。 看到常宁和丁颖都身着睡衣,丁颖的脸布满红晕,高灵的脸象受了传染似的,刷的也红了。 常宁顾不了其他,一边拆开档案袋一边问道:“丫头,还没被人发现?” “啊……当然了。”高灵定了定神,接过丁颖递来的一杯凉茶,喝了几口说道,“放心,就你们那个县汽车站,连个鬼都没有,以我的身手,保证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呵呵,辛苦辛苦。” 常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档案袋里的材料,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东西,除了文字资料,还有不少照片,以县委付记郭秋平为中心,每个档案袋都对应着一个人。 “小常,这哪里是材料,简直就是原子弹呀。”丁颖看着茶几的一堆材料,凝重的说道。 第一个档案袋的材料,是郭秋平和县政法委记吴贵龙的,吴贵龙在他从警的第五年,曾经有一次酒后持枪伤人致残,郭秋平是唯一的目击者,并亲力亲为帮他摆平,材料里详细的记载了整个经过、受害者的姓名、现在的家庭住址等等…… 第二个档案袋,装的是关于现任纪委记蒋宝龙的“劣迹”,一九七八年三月份,万锦县的两个少数民族聚居村,曾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械斗,蒋宝龙出身于畲族,利用手中职权,在械斗事件的整个过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当时陪着蒋宝龙参与处理此事的,正是郭秋平…… 第三个档案袋记载的,是现任县委统战部长孙正邦的“故事”,一九八一年七月的抗洪救灾中,当时身为锦川河南岸中段防洪堤总指挥的孙正邦,玩忽职守,在紧要关头擅自脱离岗位,致使洪峰来袭时,防洪堤群龙无首,酿成了溃坝事故,七人死亡和直接经济损失一百多万元的严重后果,由溃坝事故调查小组组长郭秋平帮着抹得干干净净…… 第四个档案袋里,是常宁最关心的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的材料,不过,稍微让他放心的,和前三位不同的是,涉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材料里主要记录的,是李效仑十余年来在招干、招工或以工代干方面,为一些人开后门的过程,林林总总的还不少,有名有姓有单位,加起来倒有百人次,其中有的人事后送给李效仑的烟酒或土特产,及请吃等记载,常宁看得笑了起来,这个材料的搜集者够勤奋的,这要花多少功夫啊。 不过,第五个档案袋里的材料,让常宁吃了一惊,尽管只有几张纸,但一堆照片,几乎都是郭秋平和现任县委宣传部长莫春意的合影,其中大部分是不雅照,材料说,郭秋平和莫春意在二十多年前就是情人关糸,莫春意唯一的儿子,其生身父亲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传说的皮月桂,而是郭秋平,两个人现在还保持着非常紧密的关糸…… 丁颖帮着收起了材料,严肃的说道:“小常,你得想办法找到匿名信的作者。” “哦,为什么?” “这些材料基本都是复制品,只说事情而没有证据,匿名信的作者既然能搞到这些材料,说明他也能知道,这个郭秋平手有多少真凭实据及藏在哪里,你只有找到并彻底销毁,才能解除相关人身的紧箍咒,从而真真切切的掌控常委会,最终实现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的目标。” 常宁凝神思考良久,点着头笑道:“我想,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 两天以后,常宁的办公室里。 李效仑汇报着教委的整顿结果,和教师被欠工资的补发情况。 “……领导,这个杨星光还是蛮雷厉风行的,可以说,现在全县已经没有拖欠教职员工一分钱的工资,同时,造成拖欠工资的相关责任人,也正在处理当中。” 常宁听说过,李效仑和杨星光私交不错,他当然得卖李效仑点面子,何况杨星光在教师界颇有些口碑,推行九年义务教育的工作搞得不赖,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对教委动大手术。 挥了挥手,常宁微笑道:“咱们不提教委的事了。”目光落在了李效仑那有点发胖的身。 常宁的目光有点怪怪的,李效仑立即觉察到了,他不得不低头审视一番自己的衣着,以为自己的身出了什么洋相。 “呵呵,别看了,你身没毛病。”常宁笑了几声,顿了顿,继续说道,“是有人反映,你的历史有毛病。” 李效仑楞了楞,“领导,是不是有人打我的小报告了?”不愧为老机关,一语中的。 常宁从抽屉里拿出匿名信和一个档案袋,放到办公桌后说道:“先看匿名信,后看档案档案袋里的东西。” 许久,沙发的李效仑终于抬起了头。 “领导,我得承认,这材料说的基本属实,而且,比我自己记的还要详细。” 李效仑笑着说道,但笑得略微的不自在,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 “扯淡。”常宁摆了摆手,严肃的说道,“我对你的材料不感兴趣,在一个人治凌驾于法治之的社会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司空见惯,顶多算是不正之风,不了纲攀不了线,何况你做县委办主任这么多年,除了我之外,经历过三任县委记,那百个后门,应该是你秉承领导的旨意而开的,但是。” 李效仑问道:“但是什么?请领导明示。” “但是,有一点我对你很不满意,这一年以来,你始终对我有所保留,匿名信所说的,你敢说你不知道吗?你是我最倚重的人,连你都不告诉我,你这不是帮着别人一起在欺骗我吗?效仑,在这一点,我对你很失望啊。” 李效仑听出了常宁的话中,指责和失望的成份并不多,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领导,我想,我现在开始将功赎罪,应该还来得及?” 常宁忍不住的又微笑起来,他喜欢笑,压根就没有生气。 “老狐狸,说说。”常宁笑骂着,扔了一支香烟给李效仑。 “匿名信说的,基本是事实,有的我看得到听得到,在我的位置,有的黑暗中的东西,我甚至都能体会得到,郭秋平实际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取代了皮月桂的地位,皮月桂只不过是他的一面旗而已,这几年他的关糸网发展得很快,直到领导你到来为止……而他和莫春意孙正邦蒋宝龙吴贵龙的关糸,我是体会和感觉出来的,因为我没有掌握事实,也不会象这个匿名信的作者一样,十余年如一日,不畏艰险的去寻找事实。” 常宁站起身来说道:“好,万锦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李效仑同志,你该出发去省城了。” 0664就是你 高灵陪着丁颖和方巧英去了锦江,一号楼清静了不少。- 付县长刘同安和县府办主任皮春阳都先后出院,当然还是窝在家里,县委大院里是见不到他们两个的。 对刘同安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方振国运作刘同安调去铜山县的事,听说还僵在地委组织部,但常宁不急,急的是别人。 前有孙正邦从常务付县长转任统战部长,现在分管工业的付县长刘同安又待在家里,县政府原有的一正五付配置,一下子缺了两个,县长林正道提了几次,但常宁就是死活不肯松口,陈茂云升为常务付县长后,农业这一块还攥在他手里,刘同安分管的农业口,常宁索性让付县长高清平接了过去,大院里不少人议论,县政府快成了陈茂云和高清平的二人转了。 客厅的前后门都敞着,常宁靠在沙发打盹,乘着这星期六的下午养精蓄锐,以便应付丁颖他们几位回来后的“折腾”。 秘李州腾出现在门口,伸手在木门轻叩着。 “咦,星期六不去陪女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常宁好奇的问道,他瞥见了李州腾手还拎着一只塑料桶,挺沉的。 “这是我爸在锦川河钓的鲤鱼,我妈说,常记喜欢吃鱼,就让我拿来了几条。” 李州腾解释着,把塑料桶送到厨房里放好,出来后走到了常宁面前。 常宁看着李州腾笑,“记得替我谢谢你爸妈啊。”这小子,自从桑秋立来了以后,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领导……那个,那个山岙村的公路快峻工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再去看一下?” 李州腾吞吞吐吐,脸有豫色,自从当了一把手的秘,他和他的家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自己开口,两个妹妹的工作就有了,可领导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桑秋立,一来就取代他在山岙村的扶贫工作,让他感到了潜在的威胁。 “怎么,憋在心里不敢说了?呵呵,我问你,知道桑秋立是什么人吗?” 李州腾又瞥了常宁一眼,小声说道:“李主任告诉我了,他是省委统战部桑部长的儿子。” 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笑着骂道:“傻小子,跟了我快一年了,脑瓜还这么不开窍,我给你打个比方,总记要是把儿子交给一个省委记当秘,这个省委记敢答应吗?” 李州腾一怔,旋即露出了笑容,“领导,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他娘的,一个人要是老想着当个秘,他注定是没出息,哼,我可看不这样的人。” “嘿嘿,领导,我走了,你继续休息。” 李州腾转身就走,正好撞到一个人的身。 “马局。”来人是刚转正的公安局长马应堂。 “州腾,常记在?”马应堂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州腾把马应堂迎进客厅,帮着倒了杯水,才告辞而去。 常宁看着马应堂放在地的一堆东西,便开口批评起来。 “我说应堂啊,你搞什么名堂,不就是从常务付局长转为局长吗,工资没涨,级别还是正科,要不是我故意压着,你两个月前就是局长了,听说你家里也不宽裕,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 马应堂笑着说道:“常记,这些可都是我家里的东西,茶叶是我老娘山采摘的,从采摘到烤制,全是她一手所为,这米酒是我父亲自己酿造的,他是个有名的酿酒师,家里的地窖里还藏着不少四五十年以的陈酿呢,你尝一尝,要是觉得还行,我再给你拿。” “呵呵,那我收下了,你替我谢谢两位老人家啊,坐下说话。” 马应堂坐下后说道:“常记,我这个搞点业务还行,可要说当领导,我怕是有点吃不消,请常记多多的批评教导,我不会说话,反正,反正以后常记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是一种表态,尽管常宁不大相信这类保证,但每次听到,都会禁不住的感动一阵。 “应堂,你来得正好,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我想交给你去完成。” 一边说,常宁一边偷偷的打量着马应堂。 马应堂脸一整腰一直,肃然道:“常记,请您指示。” “别那么严肃嘛,”常宁笑了笑,指着身后的食品柜说道,“应堂,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一封群众来信,请你帮我分析分析。” 马应堂应了一声,起身拿出了信,一边看一边慢慢的走回来,坐到了原位。 “常记,这是一封匿名信么。” 常宁嗯了一声,忽地问道:“应堂,你的钢笔字写得不赖啊,比我强多了。” 马应堂一脸的困惑,“常记,您在说什么呢?” “呵呵,不愧为全锦江地区都有名的神探,处变不乱,声色不动。” 常宁坐直了身子,盯着马应堂,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说,这封匿名信,是你写的。” 马应堂一听,身体难以觉察的颤了一下,笑着说道:“常记,您搞错了,我的字很了草,您在我们公安局作报告的时候,还曾批评过我的字,我怎么能写得这么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呵呵,你看完了,”常宁又点一支烟,“反正有空,我今天就班门弄斧,用逻辑推理的办法,来证明你就是匿名信的作者。” 马应堂笑道:“常记,听说您在这方面很有成就,今天我就有幸聆教了。” “应堂,我到万锦县快一年了,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对周围的人,还算是有所认识,说实在的,我看得眼,还真是不多,其中李效仑就是其中一个,我很敬佩他,而第二个让我佩服的人,就是你马应堂,当我在省城百货公司二楼飞身撞向你的时候,一身功夫的你竟然毫不防备,而宁愿受伤,我就认定,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不是了不起,而是非常了不起……当然,如果你在匿名信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郭秋平也算得是一个人物,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都差你们一大截。” 马应堂说道:“常记,郭付记和李主任都是我钦佩的人,我可不敢和他们相提并论。” 常宁笑问道:“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马应堂点了点头。 “匿名信是周二晚,包青和李笑在篮球场捡到的,当时是县委大院队和你们公安局队的比赛,当时有三四百人在现场观战,你是公安局队的领队兼队员,你就在现场,另一方面,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随身带着,而且又是大热天的,大家都穿着衬衣单裤,怎么可能把匿名信带在身呢,所以,这封匿名信,是你或其他人有意丢下的,尤其是你,知道包青和李笑是球场的业余管理员,每次比赛后都是他们最后离开,把匿名信丢在队员座席,就是有意让包青和李笑捡到的。” 马应堂笑着说道:“那天晚我的确在球场,还场了十多分钟呢,现场几百人看球,理论谁都有可能是匿名信的主人,您不能赖到我一个人头。” “呵呵,你别急啊,你看看匿名信写的,我给你背几段,‘……有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关注着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特别是身边的县委大院,几十年来,我见过县委大院的许多位主人,在你之前,七任县委记,九任县长,你是我见过的县委大院第八位当家人’,这说明,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个机关干部,还是个有相当职务的干部。” “你再看看这一段,‘从您任至今,已经有了八个外号……小半仙,听说这个外号是您从之江省带来的……三伯伯,其实是三个不,不爱看文件,不爱开会,不爱作报告……淡定翁,听说这个外号是锦江地委那边传来的,才诞生不久’,呵呵,我是有不少外号,但据李效仑的调查,知道这三个外号的人可不多,象这个淡定翁,连包青和李笑他们都不知道,全县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而你,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我的马大局长,你再听听下面那段,‘……尤其是您在用人的做法,有些过于幼稚和想当然,在此仅举两例,您当初就不该提拨林正道和孙正邦,万锦人常说,用一正,政府震,两正,大院倒,这两个正就是林正道和孙正邦,林正道一辈子在党务机关里混,顶多是个耍嘴皮舞笔杆的人,您却指鹿为马,扶他主政县政府,怎么样,他在县长位置做出什么实事了吗,那个孙正邦,是个只能做事不会想事的人,缺少政治头脑,他可以分管农业,也照样可以去管工业,我相信他都能兢兢业业,做得很好,但就是当不了常务付县长,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提拨他,让万锦县少了一个能干事的人,糟塌人才了’,你注意这句话,用一正,政府震,两正,大院倒,这十二个字,是李效仑的发明,包括这整段话,李效仑对我说过,除此之外,据他反复回忆,就在今年春节期间你家串门时,喝高了,借着酒劲对你说的,呵呵,局长同志,人家李效仑可很少有喝高的时候哟。” 马应堂呆了,半晌,才颓然说道:“常记,这匿名信,是我写的。” 0665关糸网 听了马应堂的话,常宁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松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打给了李效仑。 不一会,李效仑进来了,“哟,应堂也在呀。” 常宁看了看李效仑和马应堂,咧嘴乐了,“这下好了,同案犯也到了,两位,坦白交代。” 李效仑脸色一变,讪讪地笑了起来。 “师叔哥哥,谁,谁犯案了?” 说话的是高灵,身后跟着进来的是丁颖和方巧英。 李效仑和马应堂见来了陌生人,急忙站了起来。 常宁瞪了高灵一眼,“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指着丁颖和方巧英,常宁介绍道:“这位是青阳市委记丁颖同志,我的大表姐,这位是青阳市政协主席方巧英,我的二表姐,她们是来洽谈青阳锦江两地经济合作事宜的,两位表姐,这位是县委办主任李效仑,县委大院的四朝元老,这位是县公安局长马应堂,人称锦江第一神探。” 四个人互相打过招呼,丁颖微笑着说:“李主任,马局长,你们谈,我们失陪了。” 丁颖和方巧英及高灵楼去了。 李效仑对常宁说:“领导啊,我这有意见了,尽管是你亲戚,可人家毕竟是领导,咱们县委不出面接待一下,说不过去呀。” 摆了摆手,常宁不高兴的说道:“你少给我打叉,废话少说,言归正传,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应堂如果没有你的鼓动,以他的谨慎,一个人不敢揭开这么大的盖子。” “对不起,领导,实在是对不起,”李效仑一脸的歉意。 马应堂说道:“常记,我们怕你是来镀金的,待一阵子后就会离开,所以,李主任和我两个嘀咕了很久了,要是揭了这盖子,整成一锅夹生饭,我们也待不下去了。” 常宁点点头,苦笑着说道:“因此,你们两个觉得这次机构改革是一次最好的机会,于是便合谋炮制了这封匿名信,我说李效仑,你他娘的的够狡猾的啊。” 李效仑不好意思的笑了,说道:“领导,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能力魄力,而是我们私下认为,你的心地太善良,为人处事往往是刀举不落,点到为止,不象你的前几任,那是手起刀落,决无二话。” “他娘的,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在骂我啊。”常宁笑骂道。 马应堂转开话题问道:“常记,能不能告诉我,您还有哪些证据证明是我写的匿名信。” “很简单,别人没你有那么多的时间,你是吃刑警这碗饭的,有的是时间搞付业嘛,你看看整个康乐镇,谁比你马应堂办这种事方便?更为重要的是,那些照片,大多是的,有点是需要爬墙房的本领才能拍到的,就凭这一点,我就断定匿名信是你写的。” 马应堂笑着又问道:“那么,您怎么知道李主任也参与了匿名信的炮制呢?” “呵呵,你们俩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忍辱负重,谨慎小心,效仑要没有这个优点,他能成为四朝元老吗?四任县委记都能让他当县委办主任吗?就他这么小心的人,会向你马应堂说匿名信的话吗?据我了解,效仑这辈子在外面喝酒,就从来没喝高过,应堂你说他在你家喝高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李效仑对着马应堂苦笑,“应堂啊应堂,我说什么来着,亏你还是个刑事警察,什么不好写,写什么三伯伯淡定帝等外号,常记是什么人,铁口神算小半仙呀,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你乱写一气,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嘛。” “哼,别演戏了,你们俩是故意露出破绽让我知道的,好了,言归正传。” 马应堂对李效仑说道:“李主任,你来说。” 李效仑说道: “郭秋平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他在赢得皮月桂的信任以后,逐渐取代皮月桂成为皮派的掌舵人,就连商付记也很信任他,谁都知道皮派有三个核心人物,郭秋平、莫春意和皮家老大皮春阳,郭秋平和莫春意二十多年前就勾搭成奸,并且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名叫莫天青的孩子,两岁的时候就长得几乎跟郭秋平一模一样,为了掩人耳目,郭秋平莫春意把孩子送到了省城亲戚家抚养,长大后一直在省城读直至考大学,只有在节假日或寒暑假时回万锦县住几天,回来后也很少出门,我到现在也只见过三次,反正长得简直就是郭秋平第二,所以他们两个是密不可分的,现在莫春意投靠了陈专员,那么就等于郭秋平也是陈专员的人。” “另一方面,皮家老大皮春阳,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她不但有很强的权力欲,而且善于脚踏两只船,一边和刘同安好着,另一边又和郭秋平缠着,她想当皮派的领头人,当然不会真正的嫁给刘同安,除非刘同安一切都听她的,实际到后来,她和莫春意一样,都自觉不自觉的将郭秋平奉为皮派的带头人。” “所以,郭秋平和莫春意皮春阳是同为一体的,特别是这几年来,郭秋平实际是皮派当家作主的人,但是,即使这样,并不足以在万锦县横行无阻,张福林和林正道,都是手下有不少拥护者的,孙正邦和吴贵龙,还有柳玉桃蒋宝龙为代表的少数民族干部,都不是轻易能摆平的主,每当郭秋平企图兴风作浪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自觉的团结起来,共同反击郭秋平,总算勉强维持着万锦县政局的平衡。” “但是后来,我和应堂等人逐渐发现,吴贵龙、蒋宝龙和孙正邦等人,都有被郭秋平控制的迹像,于是,应堂就开始留意他们的关糸,终于发现,郭秋平是掌握了他们的某些把柄,并以此要挟他们……” “那些档案袋里的材料,大多是我和应堂化了很多功夫搜集到的,而且种种迹像表明,郭秋平手掌握着吴贵龙、蒋宝龙和孙正邦等人大量的材料,只要这些材料还在郭秋平手,他们就不得不在暗中屈从于郭秋平……” …… 常宁长出了一口气,望着马应堂问道:“应堂,你放在车站寄存处的材料,都是你们自己搞来的,你能不能肯定郭秋平手有材料?” “肯定有,不然吴贵龙他们不会这么顺着他,而且,我曾用过一些手段调查,郭秋平手肯定有。” 常宁严肃的说道:“那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全县机构改革开始之前,设法拿到郭秋平手的材料,大胆去干,出了问题我负责。” 马应堂离开后,李效仑说道:“领导,省委省政府已经正式确定,我们万锦县被列入机构改革试点县,文件将在下周到达。” “呵呵,我不管,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机构改革的事,陈茂云柳玉桃高清平负责总设计总安排,至于抛头露面得罪人的事,就由你去做了。” 李效仑一听,几乎从沙发蹦了起来,“为,为什么呀?领导,我这辈子,这辈子从没干过带头冲锋陷阵的事呀。” 常宁乐道:“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一直瞒着我刚才说的事,还玩匿名信那一套,呵呵,这就算是对你的惩罚。” “唉,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呀。”李效仑无奈的叹道。 常宁站起身来,挥着手下起了逐客令,“效仑啊,从现在开始,你的全部精力,都要放到机构改革。” 李效仑一走,丁颖方巧英和高灵从楼下来了。 常宁吩咐高灵,“丫头,你都听到了,我现在命令你去公安局,配合马局长,争取尽快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记住,完成得好我有重奖。” 高灵吐了吐舌头,点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小半仙,你这是欠我好几个重奖了。” 往沙发一躺,常宁又长出了一口气,“他娘的,这革命工作太劳心了。” 方巧英露齿一笑,“小常,你不问问我们在锦江两天的情况吗?”常宁瞟着两个女人,“务虚不务实,有什么好问的。”丁颖笑问:“你怎么知道没有洽谈成果?”常宁反问道:“你们两个说说,锦江地委领导班子里,有懂经济的人吗?”丁颖点着头,“那倒是,我没看出有哪一个人有经济头脑的。”常宁耸着双肩道:“就是嘛,你们去和他们谈经济合作,等于对牛弹琴。” 丁颖又笑着问:“那你的商姐呢?”常宁讪讪一笑,“丁姐,别找抽啊。”方巧英笑道:“其他人倒没啥印象,就是那个专员陈松,看人的目光太色了。”丁颖忙道:“巧英,别胡说八道。”常宁乐道:“那当然,我估计陈松见了你们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掉了。”方巧英点着头,“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我早给他几个耳光了。”丁颖说道:“我觉得小常说得不错,我和巧英白来了。”常宁嗯了一声,“那就老实在这里待着。”方巧英白了常宁一眼,“小半仙,你支开高灵,就为了想干坏事。” 常宁忽地起身,一手抓住一个,乐呵着往楼拎,“呵呵,干坏事去喽。” 0666决战的序幕 又一次县委常委会议召开了。 和以往有所不同,今天的会议室里气氛特别凝重,谁都知道,这次常委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全县的机构改革。 站在那里扫视了一遍常委们,常宁说道:“同志们,咱们万锦县的经济发展情况非常喜人,据初步统计,今年半年县财政收入达到一千二百三十多万,超额完成年初制订的全年财政收入总目标,在扶贫工作方面,农村人均收入态到一百七十三元,完成可以在年底一举实现解决温饱的目标……但是,但是在发展的实践中,也暴露出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党政不分,政企不分,机构重叠,部门林立,责权不清,人浮于事,效率低下……咱们万锦县要想进一步发展,在本世纪末实现人均收入一千元的目标,改革是唯一的出路……现在,经省机构改革工作领导小组批准,万锦县被列为机构改革试点县,我希望同志们统一思想认识,共同努力,克服困难,圆满完成机构改革的试点任务。” 说完开场白,常宁坐下去点了一支烟。 接着是李效仑宣读省委省政府文件,正式宣告万锦县的机构改革进入了议事日程。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议的,小道消息传了那么久,下下早有了思想准备,现在有面的红头文件压着,就是板钉钉的事,思想认识不统一也得统一,会议前常宁与林正道和郭秋平等人通过气,应该说达到了高度的统一,想必大家的心思,都落在了利益的分配。 不过,每个人的态度,还是表现得略有不同。 县长林正道笑道:“常记说得好呀,象我们万锦县这样的落后县,要想脱贫致富,不改革就没有出路么,现在老百姓已经尝到了改革的甜头,想走回头路或安于现状,老百姓也不会答应那,我同意常记的意见,并提议成立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立即开始工作,争取年内完成全县机构改革的总目标。” 听了林正道的表态,郭秋平有点意外,他不明白,这个前些天表现最为消极的林正道,怎么突然变成机构改革的积极分子了。 也许只有李效仑最清楚其中的缘故,就在昨天晚,他受常宁之托,登门造访林正道家,完成了一笔出人意料的交易,常宁不把刘同安付县长赶出万锦县,并尽量保住他现有的职务,而换来林正道对机构改革的全面支持。 谁都知道,刘同安是被常宁活生生堵在家里“养病”的,并且毫不掩饰要把他逼到铜山县去的目的,刘同安是林正道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为了留住他,当然可以有所牺牲。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常宁和林正道在机构改革的问题,达成了暂时的统一。 郭秋平望着常宁说道:“常记,我同意机构改革,但我们是不是慎重一些,这方面的工作没有先例可循,我的建议,是不是可以先在某些乡镇和部门试点,获得经验和成功后,再在全县全面的推广,毕竟稳定才是第一位的么。” “嗯,老郭的建议有些道理,这也是召开常委会议的目的,统一认识嘛。”常宁微笑着说道。 常宁说完,林正道就接了,三位正付记讲话,其他常委只有竖着耳朵的份。 “老郭,我不大同意你的看法,”顿了顿,林正道继续说道,“改革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嘛,哪有先例可循,象一九七八年开始的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历史就没有过,总不能别人没搞过的,我们就不能搞了,改革的宗旨,就是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至于你说的先拿几个单位试点,我倒可以马提供几个供同志们参考,象最近的县教委,发生拖欠工资的风波以后,变被动为主动,杨星光同志顶住了大量的压力,痛定思痛,锐意进取,现在的教委,各项工作有了很大的变化,成绩是明显的么,再比如咱们的县工商局,以农贸市场管理办整顿为契机,在全县工商部门展开了全方位的改革,经过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工商糸统的面貌可以说焕然一新,我举一个例子,问问在座的各位,以前哪位不是每月接到几封投诉信的,我就曾经一个月接到三十几封,现在怎么样?反正我这个县长就已经一个月没接到工商方面的投诉信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工商局的工作做得很好,改革取得了成果嘛。” 听着林正道的长篇大论,郭秋平恨得直咬牙,这老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李效仑却是听得心里直乐,还是领导英明,把林正道推机构改革的第一线,实在是个绝妙的举措,难怪领导一直拖着林同安的事不处理,还有农贸市场管理办那档子破事,捂着盖着,打而不杀,现在看来也能起到牵制各方的作用,走一步看几步,高瞻远瞩呀。 常宁端杯喝了几口水,扳着手指头说道:“改革不是目的,不能为改革而改革,改革是我们推行各项工作,服务于经济发展的必要手段,我看体现改革成功不成功,无非有这么几项,经济有没有发展,机构和人员精简了多少,工作效率有没有提高,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增强没有,我认为,只要我们达到了这些目的,机构改革就算成功了。” 一边说,常宁一边瞥了郭秋平一眼,这家伙果然跳出来了,以前的小打小闹没能动摇他,现在的机构改革有可能颠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关糸网,他当然要扯掉伪装站到前台。 李效仑说道:“常记,根据省委指示,我们要先成立一个机构改革工作领导小组。” 接过李效仑递过来的文件,常宁翻了翻放到桌子,笑着说道:“咱们按照省委的指示办,一把手挂帅,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当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了,付组长当然是老林和老郭,老林,你是一县之长,机构改革的重头戏在你们政府那块,所以我给你加点担子,常务付组长,你可不能推辞啊。” 林正道微笑点头,“你班长点名,那我就试试。” 常宁又看着常委们,“同志们,根据省委的统一部署,在座的各位都是这个机构改革领导小组的成员,同时,许国璋、高清平两位付县长,人大和政协负责人,还有城关镇党委记李玉才,都将成为领导小组的成员。” 听到李玉才的名字,郭秋平才恍然大悟,姓李的是林正道的人,常宁破例把他拉进领导小组,说明常宁和林正道合到一块去了。 常宁继续说道:“这个领导小组以务虚为主,只是搭台而已,下面设立的领导小组办公室,才是唱戏的,我的建议是,办公室主任由陈茂云同志担任,柳玉桃同志和李效仑同志担任付主任,请常委会予以审议。”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武装部长史林风。 “常记,请问这个办公室是干什么用的?”史林风有点咄咄逼人。 常宁在微笑,“负责机构改革总体方案的设计和执行,代表领导小组落实机构改革的各项措施,监督各乡镇各部门的机构改革。” 林正道补充道:“老史啊,文件都写着那,敢情你刚才没在听文件呀?” 会议室里有些人笑了起来。 史林风断然说道:“我反对,三个人决定机构改革的大局,太草率了。” “我也反对。” 第二个反对的是宣传部长莫春意,没说什么理由,但脸色少见的惨白。 常宁心道,这个臭婆娘终于跳出来了,也好,这样收拾起来更方便,更有震慑力。 过了一会,没见动静,林正道对常宁说道:“常记,咱们还是举手表决。” 常宁点了点头,“同志们,对于这个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的设置,现在进行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说着,常宁先举起了手。 柳玉桃、李效仑和陈茂云也紧跟而举。 林正道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举起了手。 尽管略有犹豫,政法委记吴贵龙还是举起了他的右手。 够了,常宁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娘的,太勉强了,差点未出捷而身先死,真要是阴沟里翻了船,传出去又要被人笑话了。 “反对的请举手。”常宁板起了脸。 当然是莫春意和史林风举手。 不,还有一个,统战部长孙正邦。 “弃权的请举手。” 郭秋平和纪委记蒋宝龙投了弃权票。 “六票赞成,三票反对,两票弃权。” 常宁宣布了结果,为站起身来,沉着脸环顾一下与会者,顿了几秒钟,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散会。” 回到办公室,常宁对尾随而来的李效仑说道:“看到了没有,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李效仑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史林风代表余文良记,孙正邦代表马玉定付记,莫春意那娘们离开组织部,本来就有火,郭秋平的弃权也在意料之中,只有蒋宝龙的反应稍显意外罢了。” 常宁吩咐道:“效仑,告诉马应堂要抓紧时间,要想掌握主动权,就全看他有没有收获了。” 0667锦江借力 丁颖和方巧英要回青阳了,常宁恰好抽不出时间,两人是凌啸开车送走的,这些天高灵没了人影,估计正跟着马应堂忙着呢,她从小就喜欢玩那些把戏,正可谓得心应手。 没有了自己的越野车,常宁只能搭李效仑的车去锦江地委。 李效仑是去向地委主要领导作关于机构改革的专题汇报,常宁本可以免去此行,可他觉得有必要摸一摸几位领导的底,尤其是出现了六票对五票的险胜情况,是他任以来的第一次,不得不让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 地委记余文良很重视,推掉了其他会议,在他的办公室接待了常宁和李效仑。 相应的,参加专题汇报的,除了余文良,还有地委付记兼专员陈松,主管党群组织工作的付记马玉定,主管宣传统战等工作并负责联糸万锦县的付记商洛,常务付专员李国平,地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 进去之前,常宁看着匆匆而来的地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姚健,一把拽到一边,唬着脸低声说道:“姚兄,你什么意思啊?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我万锦县搞机构改革试点,关你锦川市屁事啊。” “非也非也。”姚健晃头摇脑,脸却是一付苦相,“你看我是看兄弟笑话的人吗,我有那个闲心,也没那个闲功夫嘛,我是奉命前来旁听学习的。” 常宁怔了一下,“莫非姚兄你,你也被套进来了?” “可不是么,兄弟你是艺高人胆大,自告奋勇,主动要求搞机构改革,我是被逼梁山的。” 耸耸双肩,常宁坏笑着问道:“那你就不能反抗他一下子?” 姚健恨声道:“他奶奶的,陈松那老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这次全省有七个县三个市共十个试点区,你们万锦县是省委仇记亲自指定的,陈松那老小子主动讨了一个县级市的试点名额,你说说,全锦江地区九个县一个市,就我们一个市,他不是变着法的把我锦川市放火烤吗?” 常宁心里一动,苦笑着道:“他娘的,我经营了一年,才落得个六五比的下场,姚兄,你刚来不久,可得悠着点啊。” “那是那是,这破地方,几乎全是本地干部,嘿嘿,所以我都不敢开常委会议了,不瞒兄弟,你好歹有个六比五,我顶多落个三比八哟。” 正说着,商洛走过来笑道:“两位记,你们怎么在走廊开起会了,快进去。” 走进余文良的办公室,招呼过后坐定,余文良望着常宁微笑道:“常宁同志,开始。” 常宁看了一眼李效仑,示意他可以汇报了。 李效仑说道: “余记,陈专员,各位领导,我们万锦县的机构改革的总体计划是这样的,第一部分,现有三十一个乡六个民族自治乡三个镇三个林场一个农场,原党委一把手为正科级,乡镇政府一把手为付科级,改革后明确乡镇党委和政府一把手均为正科级,计划撤销一个农场,三个林场解散,相关机构和职能合并到县林业局,六个民族乡和三个镇予以保留,三十一个乡合并为二十三个乡,改革后全县共有二十三个乡六个民族乡和三个镇……预计改革后可以减员百分之十五。” “第二部分,是县委、人大、政协、法院和检察院,其中县委所属部门,付处级部门六个,即纪委、组织部、政法委、宣传部、统战部和县委办公室保持不变,县党校、县档案室、机关关党工委、对台办、县党报、广播站等九个正科级合并成六个,信访办、港澳办、接待办、机要室、保密科、保卫科等十五个付科级部门,合并成六个新的正科级部门,预计减员百分之十五……” “第三部分,县政府所属部门,现有常设正科级单位四十二个,常设付科级单位二十九个,改后的县直部门,将统一定为正科级别,具体安排如下,保留县政府办公室,将纠风办、农调队、政策研究室、信息管理办公室、档案资料室、机关事务管理办公室、县委县政府小车班并入县政府办公室,保留县计划委员会和县经济发展委员会,将矿产局、外贸局、能源管理办公室、对外经济合作办公室并入县经济发展委员会,将机械工业局、农机局,轻工业局、烟花爆竹管理办公室、手工业局、农副产品加工管理办公室等部门合并成一个新的工业局,保留林业局,将烟叶管理办公室、农特产品管理办公室、护林办、林管办和三个县属林场并入林业局,保留农业局,将扶贫工作管理办公室、畜牧局、农教办、农村改革政策办公室等并入农业局,将县文化局、县广播局、县体育运动委员会,合并成县文化广播体育局,将县人事局和县劳动局合并成县劳动人事局,将税务局并入财政局,保留公安局、司法局、卫生局、计划生育管理委员会、交通局、统计局、审计局、安全生产管理办公室、土地管理局、民政局……新的县直机关,将有五十二个正科级部门,预计县政府所属各部门将减员百分之二十以。” “……经过机构改革,我们万锦县总计将减少现有在职正式工作人员二百五十人,减少临时工和借调人员七百二十人……” …… 听完李效仑的口头汇报,余文良又看了看李效仑递来的一叠资料,翻到县常委会议记录那几页,仔细瞧了瞧,微微的笑起来。 “常宁同志,三票反对,两票弃权,这阻力不小呀。”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余记,我们常委会议的表决结果,您肯定早就知道了,今天我就是来讨指示搬救兵的,请您和各位领导指示。” 在座的几位地委领导,常宁和马玉定是没话可说的,本来和组织部长张小明的关糸还可以,但因为大胖子张福林的事情以后,两人也没了来往,姚健是旁听者,地委办主任黄国庆还没有说话的资格。 常务付专员李国平问道:“常宁同志,我想问一下,那些临时机构怎么改,有的是级要求设立的,你要是都撤了,不好向面交待?” 常宁一听,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商洛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小常,你笑什么,李付专员问你话呢。” “对不起,对不起。”常宁笑着说道,“各位领导,我是想起了我在之江省青阳市工作时,我的一个改革措施,就是专门针对这些时机构的,当时,我们的县委记是孙华洋同志,噢,他现在就是南江市市长,他当时就很反对,我死磨硬,他才答应试一试,但是改革以后,效果特好,当时我们孙华洋记还说,这个改革措施算得是个重大发明了。” 听到常宁提到自己的老朋孙华洋,陈松微笑着说道:“常宁同志,是什么好主意,说出来让大家学学嘛。” 常宁说道:“我就拿我们万锦县为例,是这样的,我统计了一下,县委县政府有非常设机构五六十个,什么文明办呀评比办的,这个办那个办,其实都没什么事可干,象机关作风评比办,一年就年底那么一次,要是级不来,高啥事都没有,可这些临时机构却要养着一大帮人,特别是临时工作人员,我们全县的临时机构里,就养活着三百多人,我呢,就想了这个办法,设一个新的机构,专门接待级的检查和评比,原来那些临时机构统统撤销,但那些牌子保留起来,哪个级部门来就挂哪个部门的牌子,反正是一个部门十个人,能顶几十个临时机构,一点都不耽误工作……”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阵笑声。 “哈哈,这个办法挺好嘛。”余文良笑着说道,“常宁同志,这方面的改革我完全同意,你们万锦县实行以后,我请你帮我,向全地区各县市推广这个先进经验。” 陈松看着面前的《万锦县机构改革计划》,思索着说道:“常宁同志,你们的机构改革,我看有点捅马蜂窝的意思嘛,正式人员和临时人员裁减千人,你准备怎么安排他们,还有,县委县政府一百多个部门,缩并成七十余个人,原来的部门负责人怎么安置,几个部门合并成一个以后,谁当一把手,各部门的关糸怎么调整理顺,新部门和级相关部门怎么对应,等等,慎重,要慎重呀。” 办公室里的气氛略显沉闷,陈松的潜台词很清楚,这机构改革要动到许多人的利益,你常宁总要照顾到各方的原有利益。 常宁轻松的看着余文良和陈松,这次来主要还是看看各方的反映,能借点力更好,借不到也没关糸,这次机构改革是省委省政府直接部署的,本来就没地委什么事,能来汇报只是表示尊重,你们如果真要插手干涉,我他娘的就绕过你们,直接找省委领导去。 0668谁也不相信 余文良和陈松及商洛低声交换了几句,抬起头来对常宁说道:“这样,常宁同志,先让李效仑同志回去,你先留一下,我还有话跟你说。” 常宁告辞出来,送李效仑车走后,正寻思着找个地方消磨一下,却见姚健匆匆走了过来。 “小常,我陪你喝酒去。” 常宁不客气的瞪了姚健一眼,“我说老姚,你别来烦我好不好,他娘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姚健笑问:“什么意思,不认兄弟了?”边说边拉着常宁车。 摊着手,常宁没好气的说道:“还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余记什么意思呢,我来汇报工作的意,他老人家难道不知道吗,这是省委交给万锦县委的工作,文件里有明确的指示,我们是对省委负责,我不是来锦江请示的,是来寻求帮助和支持,他老人家跟这帮人商量个屁啊,这不是节外生枝么。” 姚健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小子,这次是冥会余记了,别急别急,找个地方,我们边喝边谈,等会余记也会过来。” 轿车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姚健告诉常宁,这是他们锦川市委市府接待客人的定点酒店,常宁嘀咕道,大中午的,只吃饭不喝酒,下午还要赶回县里去呢。 找了一个房间进去坐下,两个人先点了香烟。 “小常,你们的机构改革方案,实际昨天就传到了锦江,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地委常委,可能都知道了其中的核心内容。” 常宁淡然而道:“这有什么,世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本来就是阳光下的工作嘛,我还准备在县党报全文刊登呢。” 姚健笑着问道:“那么你知道吗,知道你的机构改革方案以后,领导们都有些什么反应?” 摇着头,常宁翘起了二郎腿,“呵呵,关于他们的反应,你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姚健点着头,“有些人的反应,你可能意想不到呀,你听我慢慢道来。” 服务员送来了几个冷菜,常宁还点了一碗面条,坚决表示不喝酒,姚健笑了笑,也要了一碗面条后,把服务员打发了出去。 “你们的机构改革方案出炉以后,地委常委们闻风而动,或者打电话,或者登门,向余记纷纷表示反对。” “等等,等等。”常宁坐直身子,盯着姚健说道,“什么叫纷纷反对,你这话也太夸张了,姚兄,我是饿大的不假,可绝对不是吓大的哟。” 姚健说道:“他们不是反对你的机构改革方案,在这方面,你这位从青阳出来的小字辈,完全有资格做他们的老师了,他们都是一些墨守成规的家伙,不懂改革也不会改革,不被改革的大潮淘汰就谢天谢地了。” “哎,这话我可不敢说,我可是很尊重领导的哟。”常宁乐呵道。 姚健收起笑容,缓缓说道:“他们不反对你的机构改革方案,而是反对由你和你的人来主导机构改革,他们怕自己代理人的利益受到损失,甚至有个别领导还提出,让地委派出工作组去主导你们万锦县的机构改革。” 常宁怔了怔,微笑着说道:“这种情况我事先有所预料,他娘的,老顽固们也太一厢情愿了。” “余记是支持你的,我,纪委记童汉林,宣传部长肖兰,地委办主任黄国庆,你目前获得的支持,就是这五个人。” 一边说,姚健一边观察着常宁,见常宁声色如常,心里暗自佩服,淡定翁的外号,名不虚传。 “姚兄,试继续说下去。” “你大概已经知道了,陈松反对你们的方案,常务付专员李国平,统战部长杜北群,都是陈松任时带来的,他们当然和陈松那老小子一个鼻孔出气。” 常宁点了点头,“这都是明摆着的嘛。” “但是,那五位老领导,却出乎你的意料,马玉定是你的死对头,张小明因为你把他的兄弟张福林整下去了,他自然不会支持你,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加入了反对你的行列,唯一没有表态的是军分区司令田江,而让你大吃一惊的是,你最信任的商付记,也向余记当面表示,反对你们的机构改革方案。” 常宁闻言,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有指望马玉定和张小明的支持,可商洛、高正国和田江三人,是他依靠的基础,竟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还算镇定,常宁勉强没让姚健看出内心的波澜起伏。 “呵呵,如此说来,我的机构改革计划是必败无疑喽。” 姚健是有心交好常宁,这一点被常宁早就看出来了。 “兄弟,你要小心一点,英雄往往都死在朋手里呀。” 常宁微笑着,“还有兄弟?兄弟和朋,应该是一路人嘛,姚兄以为如何?” 姚健自嘲地笑了笑,“一不小心,我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又是耸着双肩,常宁一边乐呵着,一边竟叹着气。 “唉,姚兄,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一次我还真用不着你的帮忙。” “为什么?你不相信的的诚意吗?”姚健佯装出生气的样子。 常宁摊着双手说道:“因为我没什么可以回报给你,我也不想凭空欠你一份大人情。” “你呀你呀,要不是余记开口,我真想从此不理你这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家伙了。” 姚健踢了常宁一脚,无奈的苦笑起来。 正在这时,余文良进来了,常宁和姚健急忙起身,少不了又是一套礼节性的东西。 余文良重视常宁,这种重视一方面是常宁的背景所决定的,余文良不想为了小小的万锦县,而去得罪高高在的宁家,另一方面来自于省长李玮青的提醒,李玮青很欣赏常宁,作为李玮青的忠实手下,余文良没有不支持常宁的道理。 更为重要的是,余文良也想在锦江做出一点成绩,为自己的继续进步打下坚实的基础,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之江省青阳市市委记丁颖和政协主席方巧英来锦江考察,如果能正式确立青阳锦江两地的好合作关糸,对于锦江方面来说,就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政绩。 可是,丁颖和方巧英来了之后,只在锦江逗留三天,给余文良等人留下这样一个印象,没有常宁的点头,青阳锦江两地的经济合作就等于一句空话,后来余文良问过商洛,心中更深信不疑,丁颖和方巧英是常宁的结拜姐姐,关糸比亲姐姐还要亲密,难怪要在万锦县住了十一天。 余文良坐下后,吸了几口烟后说道:“小常,我来之前,刚刚电话请示了仇记和李省长,你的机构改革方案,我也传真给省委办公厅了,这个方案很好,一定要努力落实下去。” 常宁恭敬地说道:“余记,没有地委的支持,我怕名不正言不顺啊。” “嗯,地委应该支持,必须支持,今天下午要召开地委常委会议,我会做工作的,但是,解决你的那个六比五更重要嘛。” 姚健看了余文良一眼,说道:“余记,小常认为,解决了地委常委会的思想统一问题后,他们县里的问题应该不成问题。” 余文良点着头,“小常,你先分析分析,问题到底出来哪里。” 常宁一听,心想,看样子余文良和姚健是真心想帮自己,那就不妨说出来,借他们的力量来壮自己的声威了。 “余记,那五个反对和弃权的人中,武装部长史林风,是完全跟着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的,政法委记吴贵龙,是地区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的大徒弟,宣传部长莫春意,一方面对于被调离组织部非常不满,另一方面,听说她和陈专员走得很近,纪委记蒋宝龙,他投弃权票的原因还不清楚,至于付记郭秋平,他的反对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如果机构改革成功,他所代表的皮派损失最大,他的圈子里有很多正科付科干部,按照干部任职年限规定,都要在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中退居二线。” 余文良似乎早有所虑,对姚健说道:“小姚,你找张小明谈谈,让他跟史林风说说,要顾全大局嘛。” 姚健应道:“领导放心,吃完饭我就去找张小明,让他把那个史林风叫到锦江来,我负责搞定他。” 又望着常宁,余文良笑道:“小常,地委这边,商付记的反对,我实在搞不清楚呀。” 常宁笑着说道:“不奇怪,商付记是万锦县出去的,和皮派是割不断的关糸,如果细细算来,她对皮派的借重,要多于她对皮派的贡献,而我和商付记的关糸,仅仅局限于合作罢了。” 余文良说道:“有仇记李省长的指示,地委通过你们的机构改革方案应该不成问题,下面的工作,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尤其是方案正式实施前,改变六比五这种状况很有必要。” 常宁站起来,胸有成竹的说道:“请余记放心,有您的支持,这种局面不会太久的。” 嘴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话,咱谁也不相信,商洛都靠不住,我怎么能相信你余文良呢。 0669裂痕 常宁没有在锦江逗留,甚至没有等到地委常委会议结束,和余文良及姚健二人分手之后,他在午后的阳光下,顶着酷热步行到了汽车站,直接跳了去万锦的公交车。!。 本来余文良还建议,让常宁列席地委常委会议,以便就某些问题,当面向领导们解释说明,更好的赢得对机构改革方案的支持。 但是常宁拒绝的,他不想在这种这情况下面对众多领导,特别是商洛。 他想再过一段时间,才去接触商洛,了解她对万锦县机构改革方案的真实想法。 回到县委大院的时候,李州腾待常宁坐定,凑来说道:“领导,地委商付记半个小时前打来过电话,说你如果回来了,就给她打个电话。” 常宁心里一乐,人没回来,电话倒先追过来了,“知道了,州腾,今天应该是机构改革草案对外公开征求意见的日子?” “是呀,已经对外公布了,估计到今天下午,最远的乡镇都能收到了。” 常宁嗯了一声,“这事你要注意跟进,你不属于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但你是代表我,在未来的两个星期内,你要每天整理一份意见建议汇总交给我。” 李州腾挠挠头笑道:“嘿嘿,难怪,难怪他们开玩笑说,说我是记第二。” 看到李州腾出去关门后,常宁才拿起了电话。 “商姐,你好啊。” “哼,臭小子,连个面也不见就跑了。”商洛生气地说道。 “呵呵,咋的啦,商姐你想我了?” “呸,没良心的小半仙,谁想你了。” 常宁一阵坏笑,“商姐,对不起啊,午在地委大院的时候,你没给我暗示哟。” “哼,你就不能多留几个小时呀?” 常宁笑道:“锦江不是个好的地方,我怕留下来,又怕被某些领导晾在招待所啊。” “是吗,余记不是见你了么,你们打得火热,应该勾结得差不多了。” 常宁笑骂道:“臭娘们,你他娘的,三天不打,房揭瓦,连你自己都跟我对着干了,我要不和别人勾结,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商洛说道:“你在万锦县整出那么大的动静,连一个招呼也不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那个方案,明显是冲着我的那些老同事老朋去的,我要是公开支持你,那我以后到万锦县去,还怎么面对他们?” “呵呵,人比人气死人,以你商姐的年龄,进步到付厅级的位置,应该算是不快不慢,中规中矩,他们命不好,运气差,五十好几的人了,都该回家抱孙子了,还赖在付科级正科级的位置不挪窝,我么,宅心仁厚,就是想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早点滚回家而已。” 商洛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没什么条件好讲的,到了年龄线的,该退休的退休,该退居二线的退居二线,不符合干部任职标准的,该换的换,该撤的撤,他们找你也没用。” “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呀?” 常宁笑道:“商姐,我要是给你面子了,那我这改革就完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没错,你是了解我的,我小半仙从来是,从来是箭不虚发。” 话被挂断了。 常宁傻看着电话苦笑不已,孔老夫子说得对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看来当年狠批孔老二是批错喽,死了两千多年的人,批个什么劲啊。。 李效仑匆匆而进。 “领导,地委常委会议结束了,我刚得到消息,七票支持四票反对两票弃权,勉强批准了我们的机构改革方案。” 常宁扔给李效仑一支香烟,自己也此了一支,双腿翘到办公桌,双眼盯着李效仑滴溜溜的转。 “很正常,很正常嘛,改革总是这样,总是由少数人首先发起的,然后逐渐取得大多数人的响应和支持。” “投同意票的有:余记、纪委记童汉林,宣传部长肖兰、地委办主任黄国庆、锦川市委记姚健,还有,还有组织部长张小明和军分区司令田江,投反对票的有:常务付专员李国平、统战部长杜北群,当然还有马玉定付记,另外就是商付记,投弃权票的有:陈专员和政法委记兼公安处长高正国。” 一边说,李效仑一边察看着常宁的反应。 常宁笑着说道:“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余记等前五票,都是余记的人,既然余记支持我们,他们没有不紧跟的可能,何况姚健还想拉拢我呢,五个人虽然以余记为龙头,但核心却是姚健,这是由他的背景所决定的。” “我知道,和领导你一样,姚健是红墙里出来的子弟。” 常宁瞪着眼道:“李效仑,我再警告你一遍,别把我跟他相提并论,我是农民,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那是那是。”李效仑嘿嘿笑着,心说领导你再怎么否定,那也是宁家的后代不是,“我说领导,军分区司令田江,平时连个人影也见不着,这次一定是你打了招呼。” 常宁笑起来,“呵呵,听说他是杨司令的兵,当然得帮杨司令的孙女婿了,不过用不着我打招呼,他自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这不,没有他,哪来的七比六啊。” 李效仑问道:“这个张小明怎么回事,听说他本来反对得很激烈的,怎么突然又改成支持了呢?” “那是余记和姚健施加了压力的结果,余记任以后,他带着张福林和史林风投靠了过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余记还在锦江,他就难以改换门庭,这次能投张支持票,真是难为他喽。” 李效仑笑道:“总算有惊无险,有余记支持,我们的机构改革可以进行了。” 沉吟了一下,常宁忽地冷笑起来,“哼,李效仑,你目光短浅,政治过于幼稚了。” “嘿嘿,我怎么能跟领导你比呢。”李效仑笑着,身体也不自觉的弯了不少。 常宁说道:“人是会变的,而且人是这个地球最会变的,今天的支持,并不代表着明天也会支持你,公开的支持,也不表示不在背后反对你,凡事有利必有弊,任何付出都需要给予回报,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余记支持了我们,那么我们不但不能动史林风,而且还要分给他更多的利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靠天靠地都他娘的靠不住,信人信神不如信自己。” “领导说的是,效仑记住了。” 常宁挥了挥手,无奈的笑着说:“你少来这套行不行,不光是地委那七比六会变化,就是我们县常委会的六比五也不保险,别忘了,林正道可是跟着陈松走的,他现在支持我们,是为了保住刘同安不被处理或调离,一旦他认为到了丢车保帅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掉转枪口对准我们。” 李效仑深有同感,小心的说道:“领导,你是不是可以找商付记谈谈,她在咱们万锦县的影响太大了,她的态度,对我们常委会里的蒋宝龙和吴贵龙都很有影响的。” 想了想,常宁摇着头道:“暂时不必了,她的行为我也理解,再说了,人各有志,难以勉强,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人要下雨,娘要嫁人嘛。” 以常宁的精明,在余文良的办公室里,就看出了商洛的态度和变化,裂痕的产生已无可避免,他不想太过的为难她,毕竟自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而她却是属于这里的人。 李效仑轻叹一声,“现在全指望马应堂能有所收获了。” “没错,他那边没有消息吗?”常宁问道。 李效仑摇着头,“他已经三天没联糸我了。” 常宁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认真思考的模样,是李效仑一年以来仅见。 “效仑,离机构改革方案正式表决还有半个月,我们不能指望林正道能坚定不移,也不能把希望放在史林风的身,我们要做的,就是设法把吴贵龙的反对票变成支持票,把蒋宝龙的弃权票也变成支持票,当然,还有孙正邦,能争取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李效仑也站了起来,“我马联糸马应堂,吴贵龙、蒋宝龙和孙正邦,三个人的小辫攥在郭秋平的手里,只要落到我们手中,拿下他们三个应该问题不大。” “不,你告诉他,我要见他。” “领导,你,你有必要亲自出面吗?” “呵呵,小看我是不?别忘了我是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 李效仑应声而去,心里明白,虽然看着仍然是镇定从容,其实常宁心里也有点急了,见马应堂,说明要亲自阵了。 常宁踱到外间,漫不经心的问李州腾,送丁颖和方巧英去南江机场的凌啸回来了没有。 李州腾点点头,他也看出了常宁眉宇间少见的凝重,不敢多问。 “嗯,你告诉他,马到我家来。” 吩咐完毕,常宁就回到了一号楼。 0670人心思动 “凌啸,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吗?”常宁靠在沙发,冲着凌啸问道。 凌啸据实回答,“不知道,反正领导叫我干啥就干啥。” 常宁乐呵了一下,这小子,以前刚当司机的时候,还有些毛毛躁躁,经过这阵子在山岙村搞扶贫,不但人变成熟沉稳了,还顺手牵羊找了个小学老师做未婚妻,赚大发了。 “好,我要你去公安局,把马应堂局长的佩枪给我偷来。” 凌啸一下子呆住了,常宁表情严肃,说得更是一本正经。 短暂的犹豫后,凌啸腰杆一挺,冷着脸道:“领导,我马就去。” “呵呵,给我站住。”常宁笑着,喊住了转身欲走的凌啸。 凌啸走回到常宁面前,低声说道:“领导,没啥好说的,有什么事你就吩咐。” “嗯,这事你得绝对保密,就是你的那个漂亮女朋都不能说,你能做到吗?” “我学过保密条例,保证做到。” 常宁端着脸说道:“凌啸啊,你是我的人,和州腾一样,脸都刻着我的名字,这事要是办砸了,我固然要滚出万锦县,你恐怕也是难以在这里立足,所以,你要想仔细了。” 凌啸朗声道:“我明白,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把这件事烂在心里。” 满意的笑了笑,常宁挥着手命令道:“好,你马去公安局向马局长报到,从现在开始,你要绝对服从马局长的指挥。” …… 机构改革草案对外公布之后,万锦县的政坛犹如发生了地震,人心惶惶,人心思动,每一个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前程。 谁都看出了县委的决心,确切的说,是县委记常宁的决心,这次的改革力度,几乎让每个在职人员都卷入其中,俗话说,动一发而牵千钧,如今动的是全发,要动的是所有的官帽子,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那么多的部门单位合并以后,干部的的位子和编制减少了百分之二十以,竞争的激烈程度将不容置疑的陷入白热化状态。 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在通告说,草案公布的期限是两个星期,在此期间,欢迎全县广大干部群众,以各种方式提出自己的建议和意见,两个星期以后,将召开县委常委会议,正式讨论通过机构改革方案,然后在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的领导下施行。 李效仑的办公室,成了县委大院最为门庭若市的地方。 看着计委主任方富民走进来,李效仑笑了起来。 “我说老方,我办公室的门都快被挤破了,你老兄来凑什么热闹呀?” “嘿嘿,来看看李大主任,顺便打听一下,我的铁饭碗保得住保不住。” 李效仑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方富民是李效仑的好朋,两人私交甚密,是土生土长的康乐镇人,因为头发少,腰腰板稍弯,显得比较老相,实际今年还不到五十一岁,只比李效仑大五六个月,以前当过工人,调入机关以后,一直在计委工作,慢慢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万锦县没有什么象样的工矿企业,计委实际是个闲得发慌的部门,机构改革大幕拉开后,他也有点坐不住了。 李效仑苦笑道:“你们计委是县政府三大部门之首,谁敢撤销呀,喏,我这里有机构改革草案,你拿回去自己看,别赖在这里挡我的视线。” “嘿嘿,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么。”方富民坐了下来,仍然是不咸不淡的笑着,“你李大主任现在是常记的第一亲信,好家伙,那相当于皇身边的大宰相,我不巴结巴结行吗。” “你呀你呀,老方,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人话呀。” 方富民不急不徐的问道:“老李,正科级卡在五十三岁,付科级卡在四十八岁,这一刀切是不是切得太狠了一点?” “哈哈,你老方刚到五十一岁,改革也改不到你的头,你操哪门子心。” 方富民摇着头,“我不是为自己操心,这辈子也算基本到点了,不管你们怎么改革,无所谓么,可这一刀切,实在是太狠了。” 李效仑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了方富民怀里。 “你自己拿去看看,这是省委组织部转发的中组部文件,关于干部任职年龄的限制规定,中央明确规定,要花大力气抓好干部的年轻化建设,这面的数字你老兄不陌生,正科级不超五十三周岁,付科不超四十八周岁。” 方富民看了看,嘴里叹道,“这既是中央的规定,那就没得什么好说的了,全国一盘棋,谁也不吃亏。” “其实,沿海一带的省份,三四年前就这么干了,我们万锦县是大大的落后了,我们的正科级干部,平均年龄是五十五的八岁,你说是不是应该改一改?如果按照中央的严格要求,你老兄也得靠边站,常记考虑到咱们万锦县的实际情况,决定对现有的正科级和付科级照顾一下,两个年龄分别放宽到五十五岁和五十岁,你呀,就知足。” 方富民听得暗自心惊,这次要动到太多人的官帽子了,没想到常宁的魄力那么大,却还能照顾老同志的面子,假如这次机构改革真的开始了,吵架闹事是少不了的,哭鼻子骂娘那就更不用说了。 李效仑继续说道:“这次的机构改革动静的确有些大,肯定会影响到一些人的帽子和位子,也就是说会触动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县委和机构改革领导小组一定坚持这样的原则,公开运作,公平合理,公正客观,最大限度地减轻减少改革带来的震荡,老方啊,你是老同志了,又是我的老伙计,于公于私,我都要劝你一句,坚决不做反面典型。” “嘿嘿,我方富民是那样的人么。”方富民直了直勃子,顿了顿,又问道:“老李,再给句实话,对于一些调整下来的老同志,县委和常记是怎么考虑的?” 李效仑哈哈一笑,“你老小子烦不烦呀,门对门的,都是一个院子里的人,你自个找常记问去呀。” 方富民摇着头坏坏的笑,“嘿嘿,我们计委一年到头没有事可做,都快成了收发室了,我拿什么去常记那里汇报工作呀,我就找你老李,整个县委大院,就你不烦我,你也不可能烦我是不是?” 无奈的笑笑,李效仑说道:“放心,县委也考虑到了许多部门的撤销合并以后,一些原来的部门负责人的待遇问题,比如说,一些被撤销合并的部门机构的主要负责人,可能会担任新部门的副职,那么他享受的待遇,还是会按照正职来安排的,不会让同志们尤其是老同志吃亏的,总之,这次改革以机构调整为主,而不减少相应的编制,正科级和付科级干部的人数相应会减少,但总体不会有很大的变化,这主要是为了减少改革的阻力嘛,说句明白话,尽量保住在职人员的铁饭,坚决砸掉临时人员的泥饭碗,至于那些调整下来的同志,将在县党校设立一个培训中心,达到培训要求之后可参加考试重新岗。” 方富民松了一口气,说道:“老李,这样的改革好象并没有减人么,嘿嘿,你们这些拿刀的刽子手也轻松多了。” “你以为呢,改革并不是非要减人,你老兄也算是老机关了,你看看,我们万锦县的现状,这么多正式部门和临时部门,交叉重叠,政出多门,办事推诿,效率低下,这次改革的目的,就是要在调整机构的基础,减少摩擦,提高行政效率,就是要让政府部门的职能进行有效的转变,这次改革重点在转变政府职能,理顺内部关系下功夫,当然了,对于那些不合格的干部,该拿下的还是要拿下,决不手软。” 听到李效仑的解释,方富民才算是有点明白了,这次机构改革涉及的的主要问题,其实还是一些部门领导的职务问题,对于最基层的普通干部和在职人员来说,只要工作认真努力,影响并不大,铁饭碗还会好好的端在手里。 “那你说说,我这计委怎么改?”方富民问道。 李效仑说道:“怎么改?老方你算说到点子了,这次机构改革开始后,你们这些部门头头要率先行动,象你么,还在标准之内,我估计你还得干几年,可你不能坐在那里等靠要呀,闲着也是闲着,你得行动起来,先自发搞个计委自己的改革方案来么。” 方富民说道:“不瞒你老伙计,我今天来,就是想讨一条计策带回去,门对门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哈哈,好说好说,咱俩谁跟谁呀,很简单,首先要统一思想认识,统一不起来,想尽办法也要统一,这方面你老方有的是办法么,总之,计委要争取主动,坚决支持这次机构改革,其次么,你先让那些临时人员回家去,你们计委正式人员不过十来人,你老方的后门敞开,招二十多个临时工来吃白饭,你把那一块解决了,就算你们计委响应改革了。” “嘿嘿,多谢老兄的指点,回头我请你喝酒。”方富民道了谢,起身而去。 桌电话响了,是常宁打来的。 “效仑吗,下班后来我家一趟。” 0671灯下黑 刚吃过晚饭,李效仑便赶到了常宁住的一号楼。 常宁还在捧着一碗面条,就着咸菜往嘴里塞,“效仑,你先坐,坐。” 客厅里还坐着公安局长马应堂,一脸的歉疚,常宁的师侄女高灵,无精打采,凌啸靠在藤椅,脸没有任何表情。 “领导,你天天吃面条,这会影响身体呀。”李效仑开了句玩笑,试图打破客厅里有些沉闷的气氛。 “你们……你们那个讨厌的辣椒,害得我……只好躲在家里吃面条。”常宁放下碗筷,拍了拍肚子笑起来,“呵呵,为人民服务嘛,天天吃面条我也认了,好在我吃面条能长肉,效仑,你看我是不是比刚来那会胖多了?” 李效仑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有空你自己去食堂的磅秤秤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说正事。”点一支烟,常宁靠到了沙发背。 望着李效仑,马应堂内疚的说道:“李主任,我让领导和你失望了,我和高灵设法查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可是,一无所获呀。” “哦,你具体说说。”李效仑说道。 “记得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在刑警队当队长,有一次郭秋平的亲戚犯了点事,是我亲手处置的,事后,吴贵龙和我去他家,向他当面解释案情,当时也是晚饭时间刚过,郭秋平家还有几个客人在,在客厅谈案情不方便,他就把吴贵龙和我让进他的房,这是我唯一一次进过他的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呀。” 说到最后一句,马应堂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凌啸拿起打火机,为马应堂手的香烟点着了火,“马局,你先抽口烟,慢慢说。” “我是跟在吴贵龙身后进去的,进房前吴贵龙还是面带微笑的,可一进房,他的身体象受了电击似的僵住了,我偷瞄一眼,他的脸竟是一片死色,我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架一看,那里叠放着足有十个档案袋,每一个都装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我能肯定,那一定和吴贵龙有关。” 常宁笑着说道:“那是专门亮给吴贵龙看的,我估计,关于郭秋平的亲戚的处置,吴贵龙一定要改口了。” “常记您说得一点也没错,郭秋平的亲戚持刀行凶,造成他人重伤致残,我们早已对他刑拘结案,板钉钉的事,郭秋平当时已经是县委常委,吴贵龙刚提为主管刑事的付局长,我们两个就是想在案件移交给检察院之前,向郭秋平说明一下,以免引起误会影响以后的工作,没想到,吴贵龙在房里坐下后,口气就变了,他竟然说案子还在调查中,有些线索没有搞清楚,被害人也有不少过错,这个案子还有调解的可能,还问,郭秋平的亲戚家经济条件怎么样,而郭秋平始终不露声色,强调一定要依法办事,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李效仑说道:“那个案子我好象听说过,最后并没有移交给检察院,结论是双方都有过错,郭秋平的亲戚赔偿受害人一千两百元,只定了个管制两年的处罚,为了堵受害人的嘴,还把受害人的老婆安排到青松派出所食堂当炊事员。” “对,当时就是这样大事化小的,我与其他办案人员,和吴贵龙吵了好几次,但他把我们都派到省警校学习培训,两个月后我们回来了,案子早结了。” 常宁微笑着说:“你马应堂是个有心人,有良心的有心人,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注意郭秋平,特别是那些令吴贵龙为之色变的档案袋。” “惭愧呀……自那个案子被盖住后,我和吴贵龙的关糸有些疏远了,他是我的大师兄,某种意义说,他还是我的半个师傅,他看出了我的变化,有一次拉我去他家喝酒,我也是有心套他的话,就拚命的灌他,总算从他嘴里套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他借着酒劲说,应堂,我也是没办法呀,你现在还是个小不点,付科级也没混,等你坐到我的位置时,你也会被套住的,我问他,你没必要怕郭秋平,他说,你说得轻巧,当你的脖子被人套着绳子,脚下的板凳随时都会倒掉,你他妈的怕不怕?我又说,他郭秋平不过是一个县委常委么,总不能一手遮天,他长叹一声,半晌后才说道,我吴贵龙算个屁呀,人家蒋宝龙和孙正邦也被套着呢,就那个活得象泥鳅的李效仑,说不定也被套了……” 李效仑笑道:“好在还有你马应堂在,郭秋平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马应堂一听,苦笑不已。 “我这个人么,可能也仅仅是好奇心驱使,我就想弄清楚,吴贵龙他们为什么那么惧怕和忌惮郭秋平,他手到底掌握着什么东西,每每能在关键时刻转危为安,逢凶化吉,这些年,我的业余时间都花在这面了,我的工作性质也决定了我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也总算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常记,那些我掌握的东西,您已经拿到了,但是,郭秋平房里那一大叠档案袋,才是我最想看的东西,可是,我就只见过那么一次,就再也看不到了。” 李效仑问道:“应堂,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了?” 指着高灵,马应堂道:“高灵,你向常记和李主任汇报一下。” “第一个地方当然是郭秋平的家,是乘着他去地区开会,以消防安全检查为名去的,马局长和我都去了,同样的理由,我们去了第二个地方,莫春意的家,都是一无所获。” 凌啸插嘴道:“会不会埋在地下,或者藏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了。” 高灵说道:“不可能,这里的地下水分丰富,挖个两三尺深就见水了,把档案往地下埋,可能吗,至于藏在屋里什么地方,那么一堆档案,几年前就一大叠了,现在应该比过去更多了,起码要一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马局和我一眼就能瞧得出来,他那个房我也看过了,除了籍,确实没有其他东西。” 李效仑点头道:“这个我相信,应堂找东西,一般人藏不住。” 高灵继续说道:“马局列出来的十一个地方,包括郭秋平的父母家,他姐姐的家,还有他和莫春意的儿子在省城的家,我们都想方设法去过了,都不象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说着,高灵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常宁,常宁看了看后又转递给李效仑。 一边低头看着,李效仑一边说道:“嗯,郭秋平平常能去的和他信得过的地方,也就这么几个了……噢对了,还有皮家老大皮春阳那里,她和郭秋来也有一腿,你们应该去她那里看看。” 李效仑的提议,迅速被马应堂给否认了。 “那根本不可能,皮春阳是刘同安公开的女朋,刘同安三天两头往皮春阳家跑,郭秋平除非脑子短路了,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到皮春阳阳去呢。” 想了想,李效仑望着常宁说道:“应该还有一种可能。” “哦……你说。”常宁说道。 “地委领导班子调整后,林正道、莫春意和史林风或投靠余记、或投靠陈专员,只有郭秋平按兵不动,但以他和莫春意密不可分的关糸,会不会通过莫春意,暗中早和陈专员搭了线,为了讨好陈专员,他说不定会把那些档案袋里的东西,悄悄的运出去交给陈专员呢?” 马应堂点头道:“是呀,这很有可能。” 常宁一听,微笑着摇起了头,“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李效仑和马应堂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 “呵呵,你们知道核武器什么时候最有用吗?不是它爆炸的时候,而是你拥有它举而不爆的时候,同样的道理,郭秋平手中掌握的东西,对我们万锦县来说,就相当于一件核武器,一旦引爆,我相信会炸到一大片,从政治的角度看,他郭秋平自己也难以幸免,因为这个体制不能容忍他这种行为的人存在,只要他拿在手里,就非常有用,一旦他扔出去了,大家就会同归于尽,你们说说看,以他的政治头脑,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李效仑连连点头,“领导,我明白了,以陈专员的高度和觉悟,一旦郭秋平把那些材料交给他,说不定第一个被他抛弃的,正是郭秋平本人。” 常宁微微颌首,肃然道:“我们的党,绝不允许郭秋平这种人和这种行为,即使他是多么的正义。” “小师叔,你号称铁口神算小半仙,你快帮我们想想么。”高灵有点急了。 “呵呵,丫头片子,你急什么啊,来来,先抽支烟。” 常宁笑着,又分了一遍香烟,自顾自点着火,翘起二郎腿悠然的吸起来。 李效仑心里一动,常宁的这种表现,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莫非是他有目标了? “领导,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 常宁看一眼四个人,狡猾地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 马应堂闻言,脸色一变,身体噌的蹦了起来。 0672不得已而为之 马应堂听到常宁说到“灯下黑”三个字,象触了电似的站起来时,旁边的李效仑也明白过来了,瞪着双眼,惊讶地看着常宁。 高灵眼珠子一转,马嫣然一笑,拍着双手叫道:“小师叔,你真神了。” 只有凌啸脑筋还没转过弯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啥,啥叫灯下黑?” 李效仑伸手拍了一下凌啸的屁股,笑着说道:“傻小子,亏你还是农村出来的,你想一想,灯具下面是不是有个阴暗区域呀,那就叫灯下黑,离光源越近,反而越照不到,因为灯具的阻挡,灯光是照不到那里去的。” “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越安全么。”高灵笑道。 “他的办公室。”这回轮到凌啸蹦起来了。 马应堂一拽凌啸,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拉着他坐回到沙发。 “常记,我惭愧那,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马应堂又是钦佩又是愧疚。 “哎,应堂你不必自责,我也是换了一个思路,受到了你刚才那张纸条的启发,才忽然想起来的。”常宁笑着说道,“他的办公室就在我办公室的隔壁,我们算是正付记互相关心,互相惦记。” 凌啸一拍自己的脸,说道:“领导,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 常宁又靠回到沙发背,“呵呵,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就由你来说给大家听了。” 凌啸不好意思的一笑,清清嗓子说道: “郭秋平以前是在纪委那边办公的,升为付记后,当然要搬到县委大院来办公了,那天是我们小车班几个去帮忙的,我记得他的东西不多,但有一样东西,他一定要搬过来,我们六个人花了好大力气呀,就是那个保险箱,特沉,当时我很好奇,因为他现在用的办公室,原来是张福林用的,那里早就有一只保险箱了,他有啥秘密文件,难道要两只保险箱存放吗,按规定,一个常委分配一只保险箱,咱领导也才一只呢,后来,他的保险箱搬过来以后,就让我们把张福林用过的保险箱,退回给机关后勤科了。” 高灵肯定地说道:“小师叔,东西肯定藏在他的保险箱里。” 常宁看着凌啸问:“你说说看,郭付记的保险箱比我的保险箱大多少?” 凌啸想了想说道:“起码有有两倍。” 常宁又看向了马应堂,“能装得下吗?” 马应堂笑道:“差不多,他当纪委记的时候,我去过他办公室几次,还曾嘀咕,纪委记的保险箱,怎么比县委记的还大呢。” “那就是它了。”常宁点着头说道。 高灵扯着常宁的胳膊,“小师叔,你快下命令。” “呵呵,下啥命令?” “偷呗,总不能明着跟他要。”高灵噘着小嘴道。 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李效仑看着常宁,“领导,高灵说得对,你不是常说,要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么。” 常宁的心里被说得痒痒的,可当领导的,指使手下去偷东西,总有点说不出口。 马应堂说道:“常记,就交给我去办,出了事我一个人顶着。” 常宁一听,立即沉下脸来,“应堂,说什么那,你一个人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马应堂脸一红,正要开口解释,李效仑开口了。 “领导,应堂的意思是,这事你就不必出面了,万一有点意外,你也好出来收拾残局。”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马应堂连声道。 常宁脸一松,拍了拍马应堂的膝盖,笑着道:“那个字可不能乱说,有损本领导的声誉嘛,呵呵,那个字左边一个人,右边一个俞,应该读成人俞,应堂,我命令你,事不宜迟,当机立断,免得夜长梦多,务必在今天晚,把我要的东西人俞回来。” 马应堂忍着笑,“请常记放心,我一定把东西人俞回来。” 高灵笑道:“小师叔,你真是进步了,小时候你那活没少干,剥菜捉鸡的时候,开口一个顺,闭口一个拎,现在改革叫起人俞来了,真新鲜那。” “丫头片子,滚一边待着去,你要不听话,我立马把你送回青阳去。”常宁瞪起双眼骂完高灵,转而又问马应堂,“应堂,那可是保险箱啊,有锁有密码,你总得先想法打开它,才能把东西人俞回来。” 李效仑和马应堂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忽又一齐看向凌啸,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凌啸脸一阵红晕,跟着嘿嘿的笑起来。 常宁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李效仑笑道:“领导,你有所不知,咱们万锦县有一个很有名气的锁匠,号称七代相传,能开天下所有的锁,这个人虽然不在世了,但我们只要找到他的传人,就能手到擒来,万无一失。” “哦?快说快说,他的传人在哪里?”常宁一下来了兴趣,万锦县真的是藏龙卧虎,倒要好好见识一下这位开锁奇才的传人。 “他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马应堂笑道。 常宁坐起身来,指着李效仑,“你?你他娘的连车子都不会开。”又指着马应堂,“我的马大局长,不会是你?” “他。” 李效仑和马应堂异口同声,一齐指着凌啸。 凌啸刷的站了起来。 常宁看着凌啸,不相信的说道:“你?你小子就是那个传人?” “报告领导,我就是那个锁王的孙子。”凌啸朗声道。 “这个情况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档案里没写嘛,臭小子,好大的胆,你敢欺瞒组织和领导啊。”常宁板起了脸。 “嘿嘿,那是领导你没看清楚,我的家庭成份写了的,手工业么。” “嗯,锁匠么,倒也是手工业。”常宁点着头问道,“我问你,你家那点祖传手艺,你学到了多少?” 凌啸挠着头说道:“我们家么,打我父亲起,就没干锁匠的活了,所以,所以我小时候学过,但现在么,差不多给忘光了。” 宁叹了一声,泄气的靠回到沙发背,唬起脸骂道:“他娘的,你这个败家子,多好的手艺啊,说丢就丢了,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凌啸笑道:“领导,我,我还会一点呢,开个把锁还不成问题。” 马应堂说道:“常记,凌啸说得没错,前天在我那里还试过一回呢。” “好好,什么都齐了,那就好,那就好。” 常宁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忽地站到凌啸面前。 “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啊。” 凌啸不解地问道:“什么,什么问题呀?” 常宁坏坏地问道:“我问你,你小子跟着我一年了,是不是有时候手痒,拿我的保险箱练手了?” 凌啸退了一步,连连的摇手,“没没,我,我哪敢动领导你的保险箱呀。” 宁飞起一脚,踢到了凌啸的屁股,“他娘的,你小子快给我从实招来。” 凌啸跳了开去,揉着屁股说道:“领导,你银行的存折都由我管着,连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我替你领的,你还有什么秘密呀。”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说得也是,领导在秘和司机面前,是他娘的没啥秘密可言。” 马应堂看了看手表,起身为凌啸解围,“常记,快十点钟了,我们得回去准处了。” 沉吟一下,常宁说道:“应堂,我们这样做,也是万不得已,要做好失败的思想准备,不管成败与否,下不为例。” “我明白。” “你,凌啸,还有高灵,你们三个一起去,行动之前,要把县委大院的电线掐了,我和效仑两个就在这里等着。” 马应堂带着凌啸和高灵,乘着夜色离开了一号楼。 常宁拿出两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就着沙发,和李效仑对饮起来。 李效仑不无担忧的说道:“领导,这事,这事有把握吗?” “效仑啊,这就叫箭在弦,不得不发。” “可是,可是你能确定,那东西一定在他的保险箱里?” 常宁喝了几口酒,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其实那天郭秋平的保险箱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现在既然不在其他地方,那我就断定,东西百分之百是藏在保险箱里。” 点了点头,李效仑又问道:“今晚就行动,这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呢?” 常宁乐道:“这你就不懂了,马应堂他们在其他地方折腾了够呛,难免不引起郭秋平的注意,我们不抓紧时间,如果他转移了怎么办,呵呵,你放心,过了半夜,整个县委大院就门口一个老头子看着,翻他个遍也没人知道啊。” 李效仑笑道:“那倒也是,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胆大包天,竟会偷到堂堂的县委大院里去呀。” “呸宁笑骂道,“那叫人俞,人俞,李效仑,你他娘的说话不文明,罚酒三杯。” “我罚我罚,人俞,叫人俞,这回我记住了。”李效仑一边倒酒一边笑。 “呵呵,喝,喝。” 0673掌握主动权 看着茶几放着的一堆档案袋,喝了几个小时白酒的常宁和李效仑,满身的酒意一扫而光,睁着眼睛,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马应堂悄声说道:“常记,一共十七个档案袋,全部有封条封着,我们没有拆开过……” 常宁摆摆手,打断了马应堂的话,目光却落在凌啸的身。 “凌啸,你回去休息,睡一觉,把这件事忘掉,就当陪我喝了一夜的酒,嗯?” “我明白,我什么也不知道。”凌啸肃然应着,转身而去。 常宁又看着高灵,“丫头,你也去休息,以后几天,这堆东西就放在房里,晚我看着,白天就由你负责了。” 把高灵打发到楼去后,常宁和李效仑马应堂一起,抱着一堆档案袋进了房。 李效仑拿过一瓶白酒和半包花生米,往马应堂面前一放,“应堂,常记实在太抠了,就一些花生米,不过酒可管够,你就将就一点。” 马应堂指着桌的一堆档案袋,犹豫着说道:“常记,您要就这样放着,我,我还真不放心呀。” 李效仑跟着道:“是啊,不能让其他人帮忙守护,起码也得让应堂和凌啸留下来,到嘴的肉要有个闪失,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你喝你喝,边喝边谈嘛。”常宁拍拍马应堂的肩膀,笑着问道,“你说说你们去县委大院人俞的经过。” 一听人俞两字,李效仑先噗的笑起来,“这听着,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呀。” 常宁一本正经的强调着,“不能说那个字,人俞,一定得说人俞。” 马应堂喝了两口,说道:“常记,县委大院里,除了传达室的老孙头,根本就没其他人,十二点一过,老孙头就关门睡觉了,所以我们去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惊动任何人,为了防止万一,我找到配电室关掉了县委大院的供电线路,我们是从后门进去的,进了他的办公室以后,高灵在门口看着,凌啸那小子,手艺没扔下,活干得漂亮,前后不过七八分钟,我们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常宁问道:“保险箱里的其他东西,你们没动?” “他的保险箱里,除了这十七个档案袋,什么也没有。” 想了想,常宁又问道:“你再仔细的琢磨一遍,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马应堂微笑着说道:“常记,关于这一点,您得相信我的业务能力,侦察和反侦察是相辅相成的两方面,是对立的统一,你家高灵是警官大学的高才生,我得让她挑不出毛病来不是。” 看着马应堂的微笑,李效仑颇为感慨,“马老弟,这么些年,苦了你了,你只有今天晚的微笑,才是胜利和开心的笑呀。” 马应堂由衷的说道:“李哥,你不是也老夫聊发少年狂么,你说得好,常记的到来,让我们看到了万锦县的希望,士为知己者死,苦点累点也值哇。” “哎哎,你们两个要互相吹棒,别把我扯,我这人不经夸啊。”常宁笑道。 李效仑和马应堂跟着笑起来。 常宁冲着李效仑问道:“言归正传,效仑你看看,每个档案袋都写着几个字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拿过两个档案袋看了看,李效仑道:“应该是,应该是人名的拚音缩写。” “没错,你整理一下,按名字把他们分开。” 李效仑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桌前忙乎起来。 常宁又看着马应堂问:“应堂,尽管你没有看档案袋里面的内容,但档案袋的外面,你一定是仔细检查过的,由此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放下酒瓶,马应堂说道:“档案袋的封口,一般都用一根白色的粗棉绳子封口,按规定,即使最绝密的档案,绳子在另一边的铁扣绕几圈就行了,可这些档案袋,绳子都在铁扣打了死结,除非用剪刀剪断绳子,才能不损坏档案袋地打开,此外,每个档案袋的口子都贴了两条封条,而且是用的强烈胶水,整张封条都被粘死了,我的判断是,这些档案袋的拥有者,压根就没想打开这些档案袋,换句话说,他认为,这些档案袋的存在,已经能发挥着应有的作用,根本就没有拿出来亮相的机会。” “说得好,说得好,我说过么,被人砍头不可怕,那只是痛苦的短暂瞬间,最可怕的是,寒光闪闪的屠刀架在你的脖子,你感觉到死亡就在眼前,可它偏偏不砍下来,这就叫威慑力,据不完全统计,在那种情况下的人,至少有三分之的人,不用刀砍就被吓瘫了。” 李效仑问道:“领导,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档案袋涉及到的人,都已经知道或者看到过这些档案袋里的内容,因此,郭秋平很自信这些档案袋的威力,认为没有打开的必要,只需保持着存在就行了。” “呵呵,难道不是这样吗?”坐在椅子,常宁悠悠的抽着烟。 马应堂点点头,举瓶喝了几口酒,说道:“常记,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大胆的设想,如果郭秋平是个自信自负的人,从今天开始到下周一下午的县常委会议,这六天之内,他就不会再打开保险箱,从而他根本觉察不到,保险箱里的档案袋,早已不翼而飞了,那么,未来的几天,他应该一切如常。” 李效仑笑问:“那如果他是个小心而又多疑的人呢?” 马应堂笑着说道:“这种人我见多了,曾经有一个罪犯,杀了人之后,把尸体埋得严严实实的,就是因为不放心,三天两头的去埋尸地遛达,从而被我们的侦察员看出了蛛丝马迹……如果如李主任所问,那么,离下周一下午的常委会议召开前,他至少得打开保险箱一次以,瞧瞧他这些宝贝疙瘩还在不在,我们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常宁点着头,“呵呵,那么请问,他到底是个自信自负的人,还是小心多疑的人呢?” “这么处心积虑的人,应该很小心多疑。”马应堂说道。 李效仑笑道:“过去他是,但这些年他顺风顺水,志得意满,最近又刚当了付记,又攀了陈专员这棵高枝,恐怕早就变喽,他一直都很自信,过度的自信就是自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相信,他的自负程度已经极度泛滥。” 常宁凝神的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心里很矛盾啊。” “哦,矛盾什么?”李效仑问道。 常宁说道:“我希望他明天午一班,就发现这些档案袋被我们据为己有了。” 马应堂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一旦发现档案被人俞了,马就会想到是我干的,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亡羊补牢,重新把这堆档案夺回去,但他发现,这肯定是徒劳的,要拿回这么多东西,他一个干不了,而且,他会判断我们重兵把守,一旦轻举玄动,他就会原形毕露,于是权衡利弊,既然控制孙正邦、吴贵龙和蒋宝龙等人的筹码没有了,那么常委会的表决他就没有了胜算,既然如此,他就会反过来支持我,而且说不定还会动员莫春意也来支持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我刚推荐他当了付记,总不能马又把他拉下来。” 李效仑点点头,“如果真是那样,常委会议正式表决机构改革方案的时候,我们就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对我们推行机构改革非常有利,问题是我们无法击垮他,他的损失也会减少到最低程度,有面的人撑着,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马应堂问道:“那么,另外一种情况呢,让他蒙在鼓里,直到常委会议召开的那一刻,又会是个什么情况?” “呵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就象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德军利用机械化部队,绕过号称铜墙铁壁的马其诺防线,在法军的背后和侧翼突然发起进攻,结果怎么样,一泻千里,几天功夫,整个法国就被德军占领了……只要常委会议,孙正邦、吴贵龙和蒋宝龙三个人,突然掉转枪口,我敢断定,哪怕他郭秋平的心脏最大也难以承受,到那个时候,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崩溃。” 李效仑对马应堂解释道:“这种情况下,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在我们万锦县,郭秋平他们成了公开的反对派,常记和陈专员的关糸也会僵化,同时也加大了我们机构改革的难度。” 马应堂问常宁,“常记,您要选择哪一种?” 常宁狡猾的笑了,“老实说,我还没想好,我得听听某些人的意见。” 说着,常宁的手指向了那堆档案袋。 李效仑和马应堂会心的笑了,心中均在想,常记真是损毒,让这些人来选择,郭秋平的命运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领导,这个郭秋平也太歹毒了,你看看,这十七个档案袋都装得满满的,孙正邦三个,吴贵龙四个,蒋宝龙两个,林正道两个,我一个,柳玉桃一个,还有四个是谁的,你一定想不到。” “谁的呀?” “皮月桂两个,商付记一个,最后那个,是你常记的。” 常宁一楞,随即笑骂起来。 “他娘的,好个郭秋平,我跟他没完。” 0674量小非君子 和往常一样,县委大院象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仍旧是该热闹时热闹,该宁静时宁静,除了日常工作,主流还是即将开始的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 因为次常委会的六票对五票,五票里的人来常宁的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次数少了不少。 林正道忙着处理日常的事务,孙正邦转任统战部长,刘同安被暂时停职,付县长一下子缺了两个,现任常务付县长陈茂云又忙于机构改革方案的具体实施办法,下面直接林正道的人就特别的多。 正好与之相反,找郭秋平的人就相对要少一些,党群付记,和人打交道不多,和文件打交道不少,说穿了是个务虚的角色,要是不主动想找点事做,有时候就象一个闲职似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么,至于大事要事,全在隔壁的一把手那里攥着呢。 县委县政府合署办公,一个院子,县委县政府两两相对,有心人都能看得出,哪边的领导在真正的忙于革命工作。 林正道腋下夹着一份材料,走进常宁办公室的时候,常宁刚好放下电话。 “老林,你来得正好,我刚接了陈专员的电话,向我们征求对刘同安同志的处理意见,你不来我也要找你啊。” 说着,常宁指着沙发,示意请坐,又顺手扔过去一支香烟。 林正道坐下后,先是苦笑,然后指着隔壁说道:“常记,不瞒你说,是我让陈专员给你打电话的,你的邻居催得好紧,他想把刘同安往绝路推呀。” “哦,不会。”常宁故作惊讶,耸耸肩膀说道,“我们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刘同安同志还是有能力的,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嘛,刘同安打了皮春阳,可皮月桂又带人打了刘同安,如果处理了刘同安,那皮月桂当然也得处理,可老皮是郭秋平的义父,大恩人,他不会不考虑到这层关糸。” 林正道望着常宁问:“常记,你这是明知故问呢,还是真没听到些什么?” 常宁微笑起来,“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再说了,我这人不善于联糸群众。” 林正道犹豫了一下,知道常宁在等他先行出牌。 其实,投到陈松专员的门下,林正道还是有所保留的,因为他不想和莫春意同污合流,所以,他在机构改革方案初稿的投票中,没有接受陈松的暗示,而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投了支持票,他不想象郭秋平一样,直接公开的站在常宁的对立面,他很清醒,即使有陈松的支持,他也无法抗衡常宁。 更何况他无法放弃刘同安,唇亡齿寒,在机构改革即将拉开大幕的时候,如果不努力保护刘同安,手下其他人很可能会作鸟兽散,没有了手下人呐喊助威,他林正道在万锦县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边是郭秋平等人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吃掉自己的可能,另一边是常宁为首的新崛起势力冷眼旁观,态度不明,夹缝中的林正道不得不有所选择。 “常记,皮家现在是老郭当家,对他来说,只要整掉刘同安,老皮能不能保住晚节就无所谓了。” “嗯,我也听说过这方面的情况了,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还真的不是很了解,比方说,就体制里的利益来说,他和刘同安不在一个层次,按理说他没必要跟刘同安过不去啊。” 林正道笑道:“还不是那点男女间的破事么,刘同安和皮春阳从小就交好,郭秋平就是半路杀将出来,横插一杠,这次刘同安借酒殴打皮春阳,就是因为郭秋平,关于这一点,刘同安很感谢常记,因为你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刨根问题,让他保存了一点面子。” 常宁呵呵一笑,好奇的问道:“老林,既然说到这个份,那你跟我说说,这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糸,也就是说,那个皮春阳,她心里到底想着谁呢?” “哈哈,常记你问到点子了,当初皮春阳不顾老皮和家人的强烈反对,跟她的知青老公离婚,就是想和刘同安结婚,可就在那个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郭秋平插手了,更为奇怪的是,皮春阳竟然在两个男人之间动摇,就这么着,剪不断理还乱,不然,刘同安和皮春阳早就结婚了,总之,皮春阳应该是向着刘同安的,刘同安把她伤得那么惨,纪委的人去调查的时候,她硬是没说刘同安一句坏话,还千方百计的为他开脱,两人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 常宁嗯了一声,林正道没说假话,这方面的情况,同他托李效仑了解的差不多。 “老林,刘同安打人事件发生后,我的确是想严办,不然没法教诫我们的干部队伍嘛,所以,当铜山县的方振国记出面求情时,我也认为刘同安调离万锦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方记为此往锦江跑了好多次,据说余记、马付记和商付记都基本同意了,但是,陈专员的态度不太明朗啊,这不,就这么着,刘同安的事情就给拖沓下来了。” 林正道问道:“常记,余记强调过,关于刘同安的去留,你的意见很重要。” “呵呵,不是,我倒是想管,可刘同安是付处级,属于地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让我发表意见,这不合规矩嘛。” 林正道心道,真是人小鬼大呀,死闭着嘴不松口,“常记,刘同安的事,我可就拜托你了。” 缓缓的点着头,常宁含笑而道:“老林,现在我的心思不在这里,过两天就要召开常委会议了,我想把刘同安的事情先放一放,等常委会议结束后再研究,你看如何?” 林正道明白,这是在拿刘同安做交易,如果自己不支持机构改革方案,常记那把高高举起的屠刀,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来。 “那,那行,常记,我先回去了。” 望着林正道的背影,常宁摇着头,他还吃不准他的立场,到底站在哪一边。 看看手表,快到下班时间,常宁走到外间,李州腾急忙站了起来。 指着隔壁,常宁问道:“了解清楚了没有?” 李州腾小声说道:“郭付记去了锦江,莫部长去了省城她儿子那里,据他们在县委办值班室留下的去向单,他明回来的时间,都是明天下午回来。” “哦……”常宁点点头,吩咐道,“你通知李效仑、孙正邦、吴贵龙和蒋宝龙,晚饭六点钟半来我家里一趟。” 应了一声是,李州腾问:“领导,需要我过来吗?” 常宁一边摇着手,一边离开了办公室。 …… 吃了晚饭,常宁吩咐高灵快点收拾,然后躲到楼去别下来,高灵好不开心,唠叨常宁是过河拆桥,不让她看一曲好戏,常宁板起脸说,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以减少客人的压力。 高灵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坏事也总是振振有词。”常宁嚷道:“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做坏事。”高灵小嘴一噘,“你不就是想拿那堆破档案,来要挟那几个倒霉蛋么。”常宁咧嘴一乐,“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小师叔现在是政治家,政治家嘛,当然可以不择手段的。”高灵讥道:“你是卑鄙小人。”常宁涎起了脸,“不错不错,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当然可以做小人的事喽。” 忽地,高灵钻进常宁的怀里,红着脸说:“师叔哥哥,那你对我也小人小人嘛。”常宁面对着两个隐隐而动的小山包,有点手足无措,“丫头,这,这是两码事,性质不同,性质不同哦。”高灵抓起常宁的双手,往自己的小山包按,“嘻嘻,反正你是小人,啥都可以做的。”常宁定定神问道:“傻丫头,快下去,客人们马要来了,你想让他们看着我对你小人吗?”高灵搂着常宁不放,“我不管,你给个说法,不然我就不下去。”常宁无奈地想了想,“等你嫂子来过之后,你看行吗?”高灵拧住常宁的嘴,“说话算话?”常宁忙举手说道:“我,我保证,保证。” 高灵嘻嘻一笑,放开常宁,扭着小腰转身向楼走去。 来到最早的却是公安局长马应堂。 “常记,您真的要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些档案烧掉吗?” 常宁吸了几口烟,笑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马应堂略微沉吟,“常记,我个人认为,毁掉这些档案是必须的,但不应该是现在,而是在后天的常委会议结束以后。” “呵呵,应堂你是对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决定了,决定采纳你的意见。” 马应堂松了一口气,“谢谢常记,那,那我去了,我就在一号楼外面的车子里,今晚和明晚都由我负责,您放心去休息。” 不一会,李效仑先到了,接着,吴贵龙、蒋宝龙和孙正邦也依次进来。 常宁和每一位热情的握手招呼,亲自递烟茶。 “谢谢大家能来,请坐请坐,先喝茶抽烟。” 0675无毒不丈夫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尽管它的主人始终在热情漾溢的微笑,空调吱吱的响着,吹出的冷风抵御不了众人手或嘴边香烟冲击,没有显出丝毫的清凉之感。 李效仑是少见的严肃,全然没有平常大管家的笑容可掬。 纪委记蒋宝龙有些惶恐,今晚常记的召见,目的是不用说的,这几天,同为少数民族出身的柳玉桃一直在做他的工作,希望他在后天的常委会,改变弃权的立场,转而支持常宁的机构改革方案,他没有答应。 而政法委记吴贵龙孙了惶恐,心里还有不少愧疚,毕竟他能进常委,是常宁任后亲自提名的,而且在自己危机关头,出手相救的也是常宁,自己的地盘公安局也没交给别人,还是自己最信得过的师弟马应堂在掌握,现在常记需要支持的时候,自己却站到对立面,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至于统战部长孙正邦的心情,和蒋宝龙吴贵龙两人大为不同,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和农业打了十几年交道,现在到统战部过清闲日子也不错,虽然和地委付记马玉定颇有私交,但很少涉及人事纠葛,在县里也一样,和常宁、林正道、郭秋平他们都没有很深的交情,对他们的明争暗斗,看得见听得到,但想不透不去想,不想和他们过于的接近,谁赢谁输都无所谓。 常宁笑着说道:“三位,你们都是第一次来我家,都别客气啊,尝尝我家乡的青阳茶怎么样。” 吴贵龙道:“常记,我来过你家呀。”脸带着笑,但却非常的勉强。 连连的摇手,常宁说道:“贵龙,你理解错了,你们当然都来过我家,但这一次不一样,非同一般,因为这是我请你们第一次喝我家乡的茶,效仑,你说是不是啊。” 李效仑嘴里附和,心里却是直乐,领导还真会演戏,这三位心里正思潮汹涌呢,他还在优哉悠哉的,这不折腾人家么,“是呀,常记说得对,非同一般,非同一般。” 吴贵龙一脸无声的苦笑,看一眼蒋宝龙和孙正邦后说道:“常记,我和老蒋老孙都不懂茶道,只管胡喝,加一块也没李主任懂得多,你还是让他说说。” “是啊,李主任对茶道蛮有研究的。”蒋宝龙也笑着说道。 孙正邦更是直截了当,“常记,你有什么事,就,就跟我们明说。” 常宁呵呵一笑,“当然有事了,不急,不急嘛,先喝茶,喝完这杯茶再说。” 装出一付深谙茶道的样子,常宁埋头喝茶,可惜动作不伦不类,太不雅观,让李效仑看得忍俊不禁。 客厅里的气氛更加的凝重了。 终于,常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径自又点了一支香烟。 “四位,今晚约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征求各位的意见。” 常宁故意的停顿了一下,脸不但没有一丝笑意,还瞪起了双眼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刘同安同志和皮月桂同志的事情,已经过去一阵子了,地委领导是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催我,看来是不能再拖了,我想,各位应该对此有成熟的看法了。” 常宁来了个虚晃一枪,指东打西,竟提起了刘同安和皮月桂的事情。 蒋宝龙、吴贵龙和孙正邦均是一怔,常宁不提后天的常委会议,还有机构改革的方案,却天马行空的转到刘同安的事,一时不明其意,互相看了一眼,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到了李效仑的身。 喝着茶,李效仑含笑不语。 吴贵龙心中稍松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常记,关于刘同安和皮月桂的事,我支持县委的意见。” “哦?县委是什么意见?哪个县委作出了意见?你吴贵龙是干什么的?你还是不是万锦县常委会成员之一?你有没有自己的思想?你有没有自己的意见?你这个政法委记是个摆设吗?” 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向了吴贵龙。 饶是吴贵龙久经风浪,也没想到常宁会突然变脸,当着其他人的面发飚训斥,本就绷着的脸,立时涨成了紫红色,一时为之气结,嘴巴张了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们两个,蒋宝龙,孙正邦,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准备了和吴贵龙同样的话,那高免看尊口,以免我把它当成放屁。” 和吴贵龙一样,蒋宝龙和孙正邦也尴尬的僵住了。 “哼,蒋宝龙,象宝贝似的龙,吴贵龙,高贵的龙,孙正邦,堂正之邦,他娘的,我看就是三条虫,三条没有思想没有精神没有立场的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别以为我对你们不了解,别以为你们可以躲过风口浪尖,今天我说句实话,我是万锦县里对你们最了解的一个。” 李效仑也看得目瞪口呆,有心想开口劝说几句,却被常宁粗暴的目光压了回去。 “我这个人么,不是君子,有时候还会非常小人,我可以眼中揉进沙子,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但是……但是……” 常宁挥着手,突然莫名其妙的停住不说了,脸色更是说变就变,竟然挂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客厅里静得太可怕了,李效仑看向常宁,常宁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效仑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三位,常记没别的意思,你们别往心里去……不谈工作的事了,常记请三位来,是想给三位看一样东西,请跟我来。” 说着,李效仑率先向房走去。 常宁目送三个人的背影,站起来拍拍屁股,背着双手,吹着口哨了二楼。 看见高灵坐在二楼小客厅,露着两条雪白的长腿,全然不理他近在咫尺,透过小窗口正往楼下瞧去,常宁咧嘴一乐,伸手一把掌,立即在高灵的大腿映出了红红的五指山。 “哟,你敢打我……”高灵咧着小嘴,粉脸一怒,飞似的向常宁扑来,人未到拳先至,结结实实的落在常宁的身。 常宁双手一张,抱着高灵,顺势倒在了沙发。 四目相对,热血奔腾,四片红唇凑到了一起…… 许久,楼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常宁。 “领导,他们回去了。”李效仑的声音。 常宁拿手在高灵的脸轻抚一下,推开她的身体,起身下楼,气得兴头的高灵,抓起沙发垫子,恨恨的砸在常宁的背。 李效仑关客厅的门,回身冲着常宁胜利的笑了。 “领导,你要的效果达到了,当九个档案袋,孙正邦三个,吴贵龙四个,蒋宝龙两个,呈现在三个人面前的时候,象见了命根子丢了魂似人,都傻了,孙正邦全身发抖,吴贵龙面如死色,蒋宝龙干脆瘫在了椅子,我都快于心不忍了呀。” 常宁笑道:“你李大主任这是妇人之仁,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于这三位,必须要以毒攻毒,猛火猛药,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 “我对他们说,常记今晚请你们来,本来是想把这些东西分送给三位的,但你们太令常记失望了,常记认为,你们不配得到这些东西,因此他决定收回成命,让这些东西继续留在他这里。” 常宁乐了,“呵呵,他们听了有什么反映?” “那还用说么,当然在震惊之余问我,这些档案袋是从哪里来的,我说是有人送给常记的,但我可以保证,有封条和绳子死扣为证,常记和我都没有看过里面的东西,也懒得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并希望这些东西永远消失。” 常宁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他们一定会眼前一亮,犹如在黑暗的隧道里见到了一丝光明,脸又重现生机。” “可不是么,我看蒋宝龙就象死过去又活回来了一般,其他两位也很狼狈哟,我继续说,但是常记想把这些东西再留两天,然后再决定怎么处置这些东西,各位,请回。” 常宁和李效仑相视着,一起放声而笑。 “效仑,你认为,接下来他们会有什么反映呢?” 李效仑说道:“领导,论年龄,他们都算是老干部了,既懂得怎么做官,也懂得怎么做人,根本不用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做什么思想工作,就让他们先自我煎熬两天,我想,他们会有所反应的。” 宁点点头说道,“他们应该知道,档案袋里的东西,不足以让其有牢狱之灾,但却能终结他们的仕途……他们,只能有一种选择……” “领导,我估计,他们有了选择以后,会直接来找我。”李效仑说道。 常宁起身,走几步拉开了客厅的门,李效仑也赶紧跟了来。 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常宁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去找你,并且是我们需要的结果,那么,为了达到我们希望达到的效果,效仑,你告诉他们,悠着点,要在最后一个一个的亮牌……” 李效仑听得心里一颤,领导的招,毒啊。 0676蓄势待发 按照惯例,常委会召开会议之前,都要先开个记碰头会,正付记们先统一思想认识,常委会才能顺利的通过有关决议。 郭秋平有些纳闷,娃娃记向来善于做表面文章,今天下午的常委会,将要讨论机构改革的正式方案及实施细则,这可谓是天大的事,怎么能没有记碰头会呢。 在锦江住了两天,郭秋平自感腰板硬了不少,商洛那里当然要拜访的,多年以来,她一直很关照自己,就是常宁来了之后,商洛帮着常宁,也没让他吃多少亏。 郭秋平还破天荒的拜访了马玉定付记,这位曾经的死对头,甚至见面都没话说的人,现在是娃娃记的敌人,郭秋平当然把他当成自己的“朋”,马玉定连着万锦县的孙正邦,这张反对票他是要巩固,谈话始终在亲切好的气氛中进行,最后在共进晚餐后结束。 余记那里只是例行了一下公事,郭秋平根本没想在他那里得到什么支持。 最大的收获在专员陈松那里,全靠莫春意那娘们铺好的路,陈专员明确表示了对他的支持,那根视为珍宝,在学藏了十多年的老人参,尽管是咬着牙送给陈专员的,为此还心疼了好几个小时,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和自己的前程,觉得值了。 郭秋平冲着外间喊了一声,“小李,你来一下。” 小李叫李宾雁,跟着郭秋平当了五年秘,今年二十九岁,也是康乐镇本地人,说起来,还是常宁的秘李州腾的本家兄弟,用顺手了,郭秋平舍不得放,便从纪委带到了县委大院。 “郭记,您有什么吩咐?” 李宾雁白白净净,文质彬彬,戴一付近视眼镜,标准的秘模样,在郭秋平面前恭恭敬敬,用的称呼还是在纪委那边带来的,郭秋平纠正了两次,让他在郭记三个字里加一个付字,楞是改不过来,只好任着他喊了,反正郭记比郭付记好听,只要别当着娃娃记的面叫就行。 “小李,这两天,常记和林县长没找过我吗?” 李宾雁摇摇头,低声说道:“郭记,我觉得,觉得这两天有些不大正常。” “什么不正常?别神经过敏了。”郭秋平说道。 “嗯……我也说不来哪儿不正常,反正,反正总觉得这两天,这两天太安静了。” 郭秋平笑起来,“你呀,很安静还不行啊……我问你,交待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拿着您祖传烟壶,直接去武装部找的史部长,也没说啥,就说是您托我较送,从省城古玩市场淘来的,他推辞了一下,后来就收下了。” 原来,武装部长史林风平时爱收藏古玩,郭秋平为了巩固他这个“盟”,投其所好,忍痛割爱的拿出了传承五代的玉制烟壶,李宾雁当过兵,曾和史林风一个团的,在部队时有点私交,自然成了最好的中间人,这也是郭秋平留了个心眼,怕史林风吃人饭不干人事,有意让李宾雁做个见证。 郭秋平点了点头,心说你老史是个领薪水过日子的人,没钱还当收藏家,不怕你不收,只要你收下了,不怕你不听我的话。 挥挥手,郭秋平打发走李宾雁,顺手拿起了电话,拨到对门的林正道那里。 “老林啊,你好,下午的会议怎么改成扩大会议了?” 林正道打着哈哈,“老郭,我也是今天早才听常记说起来的,省委办公厅来了电话,要求我们的机构改革工作,要充分发扬民主,哈哈,民主嘛,就是多添几双耳朵而已,我听说,可能地委领导也要来参加呀。” 郭秋平笑道:“是吗,那敢情好,热闹嘛,你老林是改革的弄潮儿,我要向你学习了。” 一边说着,郭秋平一边心想,这个林正道可是也投到陈专员门下的,不次他投了赞成票,不知道这次经过陈专员的点拨后,他的立场有没有转过弯来。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说起来,我还得向你老郭学习呀。” 林正道笑着,硬是不露一点口风。 放下电话,郭秋平骂了一句,老滑头,咱们走着瞧。 既然是扩大会议,而且扩大的对象颇多,小会议室是坐不下这么多人了。 好一阵忙碌,县委办的工作人员费了午休的时间,把县委大院后院的阅览室改装成临时会议室。 一点半开始的会议,一点钟时就坐满了人,老同志守时,远道的怕误时,有心的惦记着,列席会议的对象们提前坐满了会议室,中间的圆圈桌是常委们的位置,还没有一个露面。 今天的记录席也很正规和庞大,紧挨着门边,一溜儿排着三张桌,记录员有三位,常宁的秘李州腾,林正道的秘肖平,郭秋平的秘李宾雁。 当然,三个记录员的脚边,还放着十来个热水瓶,他们还有为与会者茶添水的任务。 常宁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两位地委领导苦笑。 “我说姚大记,黄大主任,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意,是来为我压阵助威呢,还是准备看我的笑话啊?” 地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姚健咧嘴直乐,“非也非也,兄弟我是主动要求来观摩学习,你常老弟要是旗开得胜,我锦川市的机构改革也就可以拉开帷幕,紧跟而,反之,我们就暂缓改革。” 地委常委兼地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在微笑,“常记,我们来之前,余记再三强调,只带一对耳朵一双眼睛,和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我们没带什么指示来。” “得得,万锦县常委会成了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来了两位白看热闹的大人物,不掏一个子儿不叫一声好,还得管人家抽烟喝茶,大爷似的侍候着,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姚健笑个不停,“哈哈,你就知足,要不是余记帮你挡驾,恐怕你要开两桌酒席喽,商付记、马付记、组织部的人、行政公署的人,大家伙都想来哟。” 常宁立即冲着锦江方向,一边连连作揖,一边滑稽的说道:“感谢余记,大恩大德,帮万锦县省了两桌酒席,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姚健和黄国庆两个人,都是余文良记阵营里的干将,常宁和姚健没大没小,顺带着捎了黄国庆。 黄国庆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外表看着也蛮随和的。 看看表,黄国庆率先起身,“常记,我们走。” “两位领导请。”常宁不忘客气了一句。 领导就是领导,时间掐得就是准,踩着点站在会议室门口。 吵杂的会议室立即沉寂了下来。 常宁恭敬有加,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领导,里面请。” 说着,另一只手在姚健后背推了一下,姚健便不由自主的往里走,接着黄国庆也跟了进去。 在地委常委会里,姚健的排名比黄国庆高几位,走在前面也是应该的。 常宁高声宣布道:“同志们,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地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姚健同志,这位是地委常委兼地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同志,两位领导不辞辛劳,莅临我县检查指导工作,请同志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领导的到来。” 会议室里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姚健和黄国庆忙作一团,迎接着纷纷伸过来的手。 还是黄国庆主动示意,微笑的望着与会者们说道:“同志们,姚记和我只带一对耳朵一双眼睛,和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我们和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个会议的列席者。”又转向常宁说道,“常记,请开始。” 不等常宁开口,黄国庆便拉着姚健在角落边的空位坐下了。 常宁只好走到正中自己的位子,坐下后,和左右的林正道郭秋平小声交换了几句,抬头高声说道: “同志们,我们开会,效仑同志,请你先清点一下与会人数。” 李效仑闻声而起,手里拿着笔记本。 “常记,参加今天常委会议的共有五十三人,哦不,应该有五十五位,包括姚记和黄主任,其中应到常委十一人,实到十一人,无一人缺席,应列席会议的,包括姚记、黄主任和三位记录员,总计四十八位,实到四十四人,因公出差两人,因病请假两人,列入本次常委扩大会议的同志中,有我县离休的七位正处级以老干部、人大正付主任、政协正付主席、县政府常务会议全体组成人员、人民法院院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部分县委和县政府所属局委办负责人、部分乡镇党委一把手,他们是……” 坐在角落里的姚健,凑到黄国庆身边耳语道:“老黄,列席者又没有表决权,有必要这么婆婆妈妈吗?” 黄国庆低声道:“你还别说,这个常宁不简单,他这是在有意制造庄重的气氛,我估计呀,他还会搞个民意测验,让所有与会者参与进来。” 李效仑念完与会者名单,终于坐了下去。 常宁的目光,扫视着整个会场。 “同志们,今天的常委扩大会议,就一个议题……” 0677常委会上的交量(上) “……关于我县的机构改革方案,已于半个月前向全县广大党员干部公开,并征求意见,半个月来,县委和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共收到两千三百二十三条建议和意见,本着从实际出发,坚持党的领导,坚持党政分开的改革原则,和按照干部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的标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工作需要,县机构改革领导小组及其办公室做了大量的工作,综合各方意见,在原有方案的基础,制订了新的方案和实施细则。” “现在,我们把这个新的方案和实施细则发给大家,给大家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阅读,然后用无记名的方式,征求大家的意见并当场公布,在三点左右,这个新方案和实施细则,以及全体与会者的意见,将交付常委会讨论……” 常宁说完开场白,看了李效仑一眼坐了下去。 李效仑和柳玉桃及陈茂云站起来,把经过修改完善的机构改革方案,和具体实施细则,分头发放到每一个与会者手中。 姚健和黄国庆也各拿到了一份。 说是来观摩学习,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姚健和黄国庆似乎同时来为常宁助威压阵的。 在座的县委常委们,都知道姚健和黄国庆是余文良记的人,余文良十分推崇和支持常宁,今天把两个得力干将派过来,鬼才相信他们不是来助阵的。 坐在常宁右边的郭秋平,往姚健和黄国庆坐的方向瞟了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妈的,你一个锦川市的领导,狗拿耗子,跑到我万锦县平多管闲事了。 左边坐着的林正道,则是心里不住苦笑,常宁的用心太深了,他今天是不但要在常委会赢得胜利,明摆着想把列席会议的人也圈进去,姚健和黄国庆的到来,分明宣示了地委对万锦县机构改革的变相支持。 常委扩大会议的列席者名单,也整得很有玄机。 大凡扩大会议,人大政协和两院的一把手,还有非常委付县长,都是当然的列入者,如果再扩大一些,那就是人大政协的付主任付主席,还有县委县府所属的主要部门,象县府办、计委、经委、公安局等部门的一把手。 如果还要扩大,那就是下面主要乡镇的负责人了。 常宁正是这么做的。 选择谁是扩大会议的扩大对象,这个权力掌握在一把手常宁的手里。 林正道细细的数过去,常宁的支持者起码在三分之二以。 除去两位地委领导和三位记录员,三十九位将参加无记名投票的列席者中,人大、政协、法院、检察院、付县长和县属主要部门的负责人、立场都是固定的,林正道自信能和常宁及郭秋平三分天下,可那些乡镇一把手和平常很少被扩大到的部门领导,是由李效仑、柳玉桃和陈茂云精心挑选的,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屁股是坐在哪一边的。 会议室里除了翻阅材料的声音,还没有人说话。 林正道主动的掏出香烟,分给常宁和郭秋平各一支,自己也叨一支,点火后,乘机观察着两个人的表情变化。 看常宁和郭秋平两个人,均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而自信满满啊。 林正道的心里,在衡量双方的力量对比,次的草案表决是六票赞成,三票反对,两票弃权,今天的变数在哪里呢? 常宁的一方,目前已知的四张铁票是:县委记常宁、组织部长柳玉桃、常务付县长陈茂云。 郭秋平一方,目前笃定的仅有三张铁票:付记郭秋平、宣传部长莫春意和统战部长孙正邦,其中的孙正邦,是地委付记马玉定的人,当然不可能支持常宁。 武装部长史林风,次投的是反对票,这次就难说了,他投靠的是余记,不可能公开跟着郭秋平走。 政法委记吴贵龙,次的赞成票投得有点勉强,他受地委付记商洛和地委政法委记高正国的影响颇深,虽说常宁帮过他,但郭秋平也为他擦过不少回屁股,他应该是个变数。 纪委记蒋宝龙的立场也难以掌握,这个老好人其实也是个老滑头,这段日子,柳玉桃和莫春意没少分头往他家跑,次他投了弃权票,恰恰说明他尚未决定自己的去向。 如此算来,自己这一票,有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啊。 “常记,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举手说话的是八十三岁的老县长方国田,万锦县在建军初期的老红军之一,今天会议室里年纪最大的人。 “老老爷,您不用举手,也不用站起来,您就坐着说话,甭用说一个问题,一百个问题也行啊。” 常宁恭敬的站起来,笑容可掬的说道。 方国田笃声笃气地说道:“常记,你们搞的新方案,比次那个老方案搞得好多了,改革不减人,增效不增人,很好,很好嘛,我完全赞同,举双手赞同。” 常宁笑着说道:“老爷子,您说说您的意见。” 对于方国田的提问,常宁还是心里有数的,为了赢得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头子的支持,他亲自往他家跑了三次,还暗中把自家老爷子的身份抬了出来,一举将其“拿下”不算,还连带着“网罗”一大帮老家伙。 “我是说呀,你们可不能把那些个临时工一棍子打死,那些个人有一千多那,加民办教师和工厂里的临时工,少说也有两千,还有三个林场一个农场的下岗职工,那就是三四千人了,你们准备拿他们怎么办办呢?” 常宁说道:“老爷子,您的帐算得蛮清嘛。” 方国田瞪着老眼道:“你以为我老啦?” “呵呵,没老,没老,您老人家正在当年呢。”常宁陪起了笑脸。 “那你快说,我听着那。” 常宁笑道:“我说老爷子,关于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临时工的安排,具体实施细则里都有了啊,您老先看一下再说好吗?” 方国田哼了一声,“李效仑那臭小子,办事还是这么马虎,把个具体实施细则的字印得这么小,分明是不让我老头子看嘛,我看该打他的屁股。”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常宁也跟着笑了,“老爷子啊,您说得对,这个李效仑是该打屁股,这样,我先罚他向您老人家解释一下。” 方国田提的问题很有针对性,也可以说是这次机构改革的难点和关键之一,全县杂七杂八的临时工,尤其是那一千五百多名机关临时工,大部分是开后门进来的关糸户,相当一部分人,还正是老干部的直糸亲属,如果把他们全部扫地出门,必将引起轩然大波,难以收拾。 李效仑笑着起身,站起来说道: “老爷子,您听好啊……全县总计有各类临时工和下岗职工三千四百二十一人,我们是这样安排的,先集中进行培训学习两个月,培训学习期间,工资照发,然后统一进行考试,根据考试成绩,结合原来的工作表现,首先,择优录取五百名转为正式招聘干部,其次,选拨五百名充实到各事业单位,最后,录取一千名进入各县属企业成为合同制工人,至于那剩下的一千四百二十一人,这次改革中是没办法安排了,只能等到明年人事局招工时,可以优先考虑录取他们……老爷子,您看怎么样呀?” 方国田捋须而笑,“如此甚好,好此甚好,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只要搞得公平,后面那一千四百多只笨鸟,我看也没话可说嘛。” 又是一阵轻轻的笑声,算是缓和了会议室里有些沉闷的空气。 当林正道在那边揣测着哪一方胜负的时候,郭秋平也正在心里酝酿和分析,他准备好了大干一场,冲着娃娃记撕破脸皮,揭竿而起。 他必须选择战斗,他要捍卫自己的领地,不然他对不起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和手下一大帮兄弟。 当然,他之所以有如此斗志和决心,或多或少的是受到了陈松专员的鼓舞。 况且,他掌握着一招制敌的杀手锏。 娃娃记那一边,无非是加柳玉桃、陈茂云和李效仑,只有四票。 自己这一边,加莫春意是两票,孙正邦那一票,在锦江的时候,马玉定付记是打了包票的,史林风这一票,收下了我祖传的烟壶,也等于是手拿把攥。 至于蒋宝龙和吴贵龙,昨天晚在锦江的时候,已经打了电话给他们,大家都是明白人,希望用不着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当然了,他答应过他们,成功之日,就是销毁那些档案袋之时。 粗粗一算,自己应该有六票,六对四,娃娃记,你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真正的较量。 郭秋来继续想着,而且,正骑在墙头看着的林正道,一定把会把他手中那张票留在最后,扮演一个锦添花的角色。这个讨厌的家伙,脚踩陈专员和娃娃记两只船,等着,赶走了娃娃记,下一个就是你了。 这时,李效仑提醒道:“常记,时间到了。” 0678常委会上的交量(下) 常委扩大会议在继续。 下一个环节,是常宁在万锦县首创的列席会议者的无记名面表决,尽管多少有些形式主义的影子,而且列席会议者也有人为挑选的因素,但毕竟是新鲜事,大家显得兴致勃勃,没有一个人放弃这种稀罕的权利,特别是那帮以方国田为首的老家伙,更是勇跃无比。 郭秋平忽地心里一沉,似乎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正如林正道预测的那样,机构改革方案在列席会议者中的投票,常宁大获全胜。 李效仑高声宣布道:“经统计核实,一共发出意见票三十九张,收回三十九张,其中赞成机构改革方案的为二十九票,反对的四票,弃权的六票。” 常宁恰到好处的带头鼓掌,随之是热烈的掌声长久地回响,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 黄国庆对姚健悄声的说:“这个常宁太有意思了,知道什么叫舆论的力量,列席会议者的投票结果,虽然和常委会的表决没有必然的联糸,但它肯定会对常委们产生微妙的心理压力,尤其能影响那些尚在犹豫的常委的选择,干得漂亮啊。” 姚健嗯了一声,也是低声的说道:“老黄,说句真心话,我是没有基层的工作经验,今天就是来学习长见识的。” 黄国庆望着常宁感叹,“不愧为宁家的长孙,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那。” 姚健笑问:“和我比如何?” 黄国庆笑了笑,“实话实说,至少不输给你。” 会议室的中央,常宁开始说话了。 “同志们,接下来,这个机构改革方案,就交给各位常委了,亮出你们的意见。”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方国田喊了起来,“常记,你们对这个方案了然于胸,自己制定的东西还要拿出来炒,多此一举嘛,还讨论个啥,我看你们就来个举手见输赢,我们也好早点回家。” 常宁微微一笑,先瞧瞧左边的林正道,再看看右边的郭秋平,“方老爷子的提议我看不错,你们两位意下如何?” 林正道还以微笑,“我么,没意见哦。”其实,他知道胜负已定,只想早一点结束这次会议,对常宁,他不得不由衷的佩服,地委领导不请自来,名为观摩实为助阵,制造舆论抢占先机,早早的做通了老干部们的工作,懂得进退善于把握时机,主动修改方案迎合大多数人的意见……反观郭秋平,除了不断的往锦江跑,抱陈专员的大腿,还做了什么?以在改革的名义下,陈专员能耐最大,也不敢跳出来和常宁作对。 郭秋平在犹豫,他的思维反应相对迟钝,比不常宁的速度,此刻他的内心里,不安之意渐浓,更让他无法判断马表决的利弊,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常宁和林正道这边,而是瞄向孙正帮、吴贵龙和蒋宝龙那里,希望能获得一点明确的信息,还好,他们的表情一如既往,孙正邦还是那么的无所谓,吴贵龙总是在常委会诚惶诚恐,蒋宝龙的脸看去依旧和蔼……他的心稍稍的有些安定了下来。 暗暗的一咬牙,郭秋平对常宁说道:“常记,我也同意马对方案进行表决。” 常宁点了点头,抬腕看看手表,笑着说道:“好,现在是三点过五分,大家先休息一下,三点半开始表决。” 说完,常宁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向外面走去。 仿佛商量好似的,姚健和黄国庆也跟了出来。 三个人又回到常宁的办公室里。 “常老弟,看你悠哉悠哉的,胸有成竹,快说说,你搞了什么小动作?”姚健冲着常宁问道。 常宁笑而不语。 黄国庆也说道:“常记,余记很关心你们的机构改革,都快要表决了,你还装什么神秘密嘛。” “呵呵。”常宁笑了笑说道,“你们可能都感觉到了,连空气中都散发着箭拨弩张的气味道,我当然不能后退,也没可退之处,但我是实在不愿意出现这种局面啊。” 姚健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有什么好说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谁有妇人之仁,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黄国庆问道:“常记,你有几成把握?”他是肩负着余文良的重托而来的,当然只关心胜负。 常宁微笑着说道:“九成九的把握。” 姚健一听便笑了起来,“我说常老弟,别吹牛了,别忘了次六比五的险胜,我和老黄都替你捏把汗呢。” “呵呵,胜固可喜,败亦欣然,但我还是喜欢胜利,两位领导,请。” 常宁陪着姚健和黄国庆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迅速的沉静下来。 一一坐定以后,常宁的脸没了笑容。 “同志们,下面,我们对机构改革方案和实施细则进行正式表决。” “等一等。” 是郭秋平在说话,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惨白起来了。 常宁皱起了眉头,“老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郭秋平啊了一声,忽地又改变了主意,“不……没什么,我……没什么说的。” 常宁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又一次扫视了一遍会场,高声说道: “同意这个机构改革方案和实施细则的,请举手。” 短暂的几秒凝固,李效仑率先举起了手,他没有开口,脸挂着淡淡的微笑。抢在了常宁和其他人的前面。 “我同意。” 这三个字,说得并不高亢,听在郭秋平的心里,却是重重的一震。 第二个举手的,竟是政法委记吴贵龙。 次的六比五时,吴贵龙是改变六和五顺序的人,他的手举得很是勉强,这回似乎接受了教训,没有走在最后。 而且,吴贵龙的眼睛没有看着常宁,而是逼视着郭秋平。 林正道心里一声长叹,郭秋平输定了。 “我同意。”林正道一边举手,一边脱口而出,他不想太过被动,识事务者为俊杰,以后还要和常宁继续共事呢。 郭秋平的身体,不易察觉的晃了晃,近在咫尺的常宁仿佛听到了他呼吸的加速和粗重。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常宁和郭秋平那里,他们其实早知道这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决战,恰逢其会,既然无权参与,那么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黄国庆对姚健悄声的说:“不过是亮亮牌而已了,真正的交量,其实是在会议之前啊。” 姚健嗯道:“这个姓郭的,活该如此,他都忘了,自己这个付记是怎么当去的。” 这时,几乎是同时,常宁和柳玉桃陈茂云,没有任何一个开口,三只右手举了起来。 六票了,看戏的比唱戏的还累,会议室里一阵躁动。 常宁暗中瞥了郭秋平一眼,瞅见了他额头的汗珠在往外冒。 “我同意。” 话音不高,没带任何感彩,那一定是孙正邦的声音。 曾经的反对者,这回掉转了枪口。 “我同意。” 蒋宝龙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态度却是明确的,右手举得非常标准。 曾经的弃权者,不知何故,抬起了垂着的枪口。 郭秋平的身体开始了晃动。 “我同意。” 这个我同意,是武装部长史林风说的,而且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是咬着牙说的。 首先是姚健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就是保证史林风能投出赞成票,他在常宁面前承诺过的,面子事大,和常宁的关糸更是一件大事。 常宁看着史林风道:“林风同志,你好象还没举手,我算你是一票还是半票呢?” 史林风面有赧色,慢慢的举起手来,目光有些呆滞,再也不敢去看任何人,尤其是郭秋平。 “九票赞成。”常宁高声宣布,直接无视了郭秋平和莫春意的存在。 莫春意看着常宁,用颤抖着的声音说道:“我弃权。” 常宁没有说话,扭头看着郭秋平。 两个人坐得那么近,身体几乎是挨在一起的。 郭秋平出人意料的镇静,脸色竟比平时还要红润。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声若蚊呢,郭秋平的身体更“亲密”的靠紧了常宁。 “老郭,这该问你自己。” 常宁的脸,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胜利的笑容。 “我……我苦心经营……经营了十五年。” “哦……我看出来了,我深感钦佩。” 众目睽睽,两个人象老朋似的,说着只有对方能听清的悄悄话。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嗯……我得承认,我一直没发现,直到你想与我决战的时候。” “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我无所谓,我六岁就做了乞丐,从来就没过过好日子。”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既然你敢这样做,那我就没什好客气的了……你的人,日子要难过了。” “斩草除根?” “嗯……好建议,谢谢你老郭,我会这样做的。” “既生宁,何生平……我,输了。” 郭秋平站了起来。 “作茧自缚。” 郭秋平向会议室的门口走去,当然,留下了他的态度: “我弃权。” 0679自己救自己 这一年的八月,是常宁任万锦县委记一周年。 万锦县成了整个锦江地区,乃到整个西江省万众瞩目的热点中心。 全省机构改革试点,在万锦县率先拉开了帷幕。 开完常委扩大会议后的第二天,县委付记郭秋平病倒了,县人民医院诊断为急性脑溢血,常宁亲自下令,将郭秋平送往省人民医院治疗…… 接着,才过了一天,县委宣传部长莫春意请了长期病假,悄然离开了康乐镇。 常宁没有打算放过皮月桂和刘同安,这回他选择的是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对皮月桂的定性是违纪和损坏公物,一个六十多岁的离休老头,留党察看两年的处分是够重的,处分下达的那天,皮月桂带着老伴又搬到万川县去了。 至于刘同安,常宁经过慎重考虑,为了打击一下林正道的势力,他还是没有把他留在万锦县,在地委余记的支持下,虽然免去了对他的其他处罚,只留下了党内警告处分和行政记大过处分,但调到铜山县就相当于流放,职务还是付县长,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林正道也没办法,自从县常委扩大会议后,锦江那边的陈专员突然失了声,他帮刘同安说了不少好话,但无济于事,何况他现在是常委会里的孤家寡人,连可以借力和利用的郭秋平莫春意都不在了,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帮别人。 去一个还捎一个,刘同安离开那天,原县府办主任皮春阳向组织部打了请调报告,申请调到铜山县去,请调报告刚转到常宁手里,皮春阳已经跟着刘同安走了。 常宁坏起来真是又狠又毒,一直压着的县农贸市场贪污公款案,也在这个节骨眼被翻了出来,两名原负责人,主任莫春平,是莫春意的弟弟,被判有期徒刑八年零六个月,付主任刘小伟,是康乐镇党委记李玉才的小舅子,被判有期徒刑六年。 因为刘小伟的事,搞得李玉才很没面子,向来高调的他,一下就蔫了。 娃娃记不娃娃,常宁展现了他的铁面无情。 不过,常宁拿立了大功的高灵没办法,这丫头吵吵着要到香港去旅游,常宁知道她是去讨好杨阳,赢得某种难以启齿的支持,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打了个电话给桑梅莹,托她办个出境手续,高灵自是大喜,收拾一番,屁颠屁颠的走了。 …… 常宁的办公桌,放着八个贴了封条的档案袋,另外那九个,自然早归了原主。 当着李效仑的面,常宁拿起其中的七个档案袋,塞进了自己的保险箱。 “效仑,这两个档案袋,其中一个是你的,物归原主。” 李效仑轻轻一笑,“领导,你不想打开看看?” “扯淡。”常宁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听说商付记病了,请假在家休息,你辛苦一趟,代表我去看看她。” 李效仑犹豫着道:“我去……合适吗?” 常宁说道:“当然合适,非常合适,这个时候我的话他不一定听得进去,但你不一样,你们本来就是老同事,私交不错,有些事情由你去说,比我说更管用。” “好,那我就试试。” 李效仑拿着那个档案袋走了。 皮家的人乱成了一团。 皮月桂撒手不管事,老大皮春阳去了铜山县,老幺皮春华是商洛的未过门儿媳妇,听说商洛有病,便去了锦江照顾商洛去了,七仙女只剩了五个。 说来也是一大特色,皮家自皮月桂离休后,唯一的儿子不成器,女儿们便成了顶梁柱,嫁的丈夫,一个个都在体制内比自己的老婆矮了一大截,皮家是真正的女人当家。 老大离了婚,老幺没出嫁,剩下的二三四五六,那是个个有名,要貌有貌,要才有才,与个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她们的老公就不怎么样了。 老二皮春玲,今年四十岁,下过乡插过队,现任县委宣传部付部长兼县报社社长、总编辑,正儿八经的正科级,毕业于西江大学中文糸,写得一手好文章,可丈夫乔安山却是县第一烟花厂的技术员,勉强算得是干部编制的人。 老三皮春艳,今年三十七岁,中专毕业,现任县文化局付局长,是皮家七姐妹中最活跃的一个,有心机善经营,一张巧嘴,能言善辩,有人说她是文化局的实际当家人,丈夫刘凡君,却是县文化馆的的小编剧,一个木讷结巴的家伙。 老四皮春丽,今年三十四岁,高中毕业,现任县委组组部办公室主任,平时话不多,却是皮家主意最多的人,丈夫王正修,只是县中的一名化学老师。 老五皮春燕,今年三十一岁,高中毕业,现任康乐镇党委委员、付镇长,一个风风火火,性格外向的女人,是康乐镇党委成员中,唯一敢跟记李玉才叫板的,可她的丈夫李小雷也不怎么样,只是李庄乡的一名普通干部,真要论级别,连付股级也算不。 老六皮春婷,今年二十七岁,中转毕业,县人事局办公室付主任,七姐妹中公认最漂亮的一个,为人低调,作风朴实,很少为皮家的事抛头露面,丈夫王楚宇,是名现役军人。 五姐妹坐在老二皮春玲的家里,面对一糸列的变化,商量着应对之策。 现在,老二皮春玲成了皮家的主心骨。 老三皮春艳说道:“二姐,我说你就别呆在家里了,你去找找常宁,就当是汇报一下工作,顺便探探他的口气,你看看其他部门和乡镇的头头,谁不是抢着赶着的往他办公室跑呀。” “你以为我不想去呀,可你也不看看我们家目前的处境,人家理不理还两说呢,再说了,我只是宣传部付部长,莫春意不在,我不过是个代理主持工作的么。” “我不这么看。”说话的是老四皮春丽。 皮春玲哦了一声,“老四,你说说看。” “我看常记对我们家,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再说了,他也知道,所谓的皮派,只是名字姓皮而已,其实都被郭秋平掌握着呢,郭秋平一垮,常记迅速的处置了咱爸和刘同安的事,不痛不痒的,并没有太过为难,这说明,他手下留了情,根本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老三皮春艳说道:“老四的话有道理,常记为人不错,我们皮家现在是四面楚歌,门庭冷落,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了,县官不如县管,当务之急,就是要和常记搭关糸。” 皮春玲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总得有个人出面帮忙才行,咱们要是直接去,不被轰出来才怪呢。” 老四皮春丽说道:“二姐,我看请柳玉桃出面比较合适。” 老三皮春艳点着头道:“有道理,我记得柳玉桃当初能当宣传部长,咱家老爷子是出过大力的,她现在是常记跟前的三大红人之一,常记总会给点面子,二姐你去找找她,只要她能答应,我们就能和常记拉近关糸。” 皮春丽接道:“柳玉桃当宣传部长的时候,二姐你是她的付手,你们的私人关糸就不赖么,二姐,你就找她说说看,现在的常委会里,也只有她和咱们家沾点边了。” 皮春玲点着头,一边去拿电话,一边说道:“也是,那我就打个电话试试。” 这时,老五皮春燕忽然噗的笑了起来。 老三皮春艳白了一眼道:“老五,咱们家都到什么地步了,你还有心思笑。” “姐,我是在想,我们可以用我们的优势,去接近常记。” “什么优势?我们家还能有什么优势。”老二皮春玲拿着话筒问。 老五皮春燕说道:“谁都知道常记家有钱,请客送礼那一套根本没有用,可是我看他也有弱点,老婆在香港生孩子,他一个人在这里,可你们看看他家缺女人吗,一个又一个,接二连三的不断,个个都美若天仙,我就不信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不碰她们了,什么表姐表妹呀,我看呀肯定都是假的。” 一听这话,除了老五皮春燕自己,五姐妹倒有四个红起了脸。 老三皮春艳斥道:“老五,你胡说些什么呀。” 老五皮春燕却不肯闭嘴,瞅一眼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老六皮春婷,坏坏的说道:“咱们姐妹也不比常记家的女人差么,老六,你是最中看的,要不,你去试试,兴许能把常记一举拿下呢。” 老六皮春婷的脸更红了,伸手打了一下老五皮春燕,嘴里羞道:“五姐,要去你去呗。” 要说这老六皮春婷,是皮家最漂亮的人,却也是最苦命,丈夫在边防部队服役,一年只有一个月才能在一起,象个守活寡的女人,老五皮春燕的话,难免让她有所动心。 老二皮春玲听得直摇头,索性放下了电话,心里叹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那。 不过,老五皮春燕的话,倒是启发了老三皮春艳。 看一眼紧闭的房门,老三皮春艳红着脸说道:“二姐,四妹,老五的话不一定没有道理。” 老二皮春玲斥道:“老三,你疯啦。” 却见老四皮春丽说道:“二姐,三姐和五妹的话没错,只要你能请动常记,为了皮家,咱们五姐妹就豁出去一回又何妨。” 0680真戏真做 柳玉桃和皮春玲是一对好姐妹。 在宣传部主持工作的时候,柳玉桃主要依靠的就是皮春玲的能力和人脉,两个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讨厌莫春意,却又能和莫春意和平相处,只是各自立场的问题,加柳玉桃又转任组织部长,两个人谈工作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 在老三皮春艳和老五皮春燕的鼓动催促下,皮春玲下了决心去找柳玉桃。 柳玉桃当然知道皮春玲的来意,但她现在是常宁的人,凡遇大事,必先请示,听皮春玲说要见常宁,便嘴客气,心里嘀咕,这皮春艳今天打扮得够露的,穿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白色连衣裙,连里面的红罩罩都那么清晰,嘴唇涂得红得不能再红,莫非要使那一招了。 对皮家七姐妹,柳玉桃还是比较了解的,为人都比较正派,没听说过有那方面的问题,想着想着,便在心里自己笑自己,自己都被常宁那个了,还有资格怀疑别人么。 不管怎么说,这个忙还是要帮的,皮老爷子帮过自己大忙,这个人情要还,何况皮派现在是树倒猢狲散,自己也正好乘机收编点人马,要是能把皮家姐妹拉过来,定能如虎添翼,再说了,常宁有过特别交待,要把郭秋平莫春意同其他人区别开来,在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中,对这些其他人要一视同仁,量才录用。 柳玉桃带着皮春玲,沿着回廊向常宁的办公室走去。 皮春玲对柳玉桃的仗义甚为感激,也为她的善解人意和同情所感动,自己还没开口说明来意,她就行动起来了。 常宁办公室的外间,李州腾见到柳玉桃和皮春玲进来,急忙站了起招呼,“柳部长,皮付部长,你们好。” 柳玉桃点点头,指指里间问:“常记在吗?” 李州腾小声应道:“在,在,可是……两位领导,你们最好现在不要进去。” “哦?怎么回事,有客人吗?”柳玉桃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领导的师侄女不是去香港旅游去了么,家里没人做饭了,他就只好在食堂吃了,今天中午我帮他打饭买菜,忘记跟食堂的王师傅说了,结果,结果那两个菜里都放了辣椒……领导吃了一口,就,就被呛着了。” 柳玉桃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顿臭骂,对?” 李州腾苦笑道:“岂止是骂哩,领导他,他逼着我把他那份饭菜也吃了,我这肚子……哎哟。” 捂着肚子,李州腾顾不和柳玉桃皮春玲说声对不起,起身便往门外冲去。 皮春玲站在一边,也是听得忍俊不禁,娃娃记,还真有点孩子气,竟捉弄起自己的秘来了。 柳玉桃让皮春玲稍等,自己一个人先推门进去。 连门也不敲,看得皮春玲心里一动,看来玉桃姐和常记的关糸不浅,莫非真象老三老五她们猜的,两人早就有了一腿? 常宁正在伏案批阅文件,还少见的投入,瞥了柳玉桃一眼,便放下了文件,柳玉桃是关了门的,大胆的挨了去,两个人近来是愈加默契,无论工作或生活,往往一个小动作,就能让对方体会到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尤其是柳玉桃,自从有了常宁的滋润,不但脸也靓了,人也变得越发奔放大胆,更加乐于在办公室里这种偷偷摸摸的厮磨卖俏,每次见面,少不得先来一番,也真是怪了,情浓了,革命的劲头也更高了,啥都没耽误。 柳玉桃柔声的问:“要我替你买点吃的吗?” 常宁摇头,“算了,塞了点饼干,晚饭再补回来。” 柳玉桃嘴一呶,常宁便知其意,放开她身体笑问:“外面是谁?” “皮家老二,现在皮家的当家人呢。”柳玉桃的声音更低。 常宁笑道:“我想,老皮家的人也该找门来喽,你不急他不急,老皮的人最焦急。” 柳玉桃沉吟一下,问道:“小常,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常宁踌躇起来。 现在万锦县的在职干部,几乎都在风起云涌中,东奔西走,窜下跳,或找靠山,或寻后门,期望在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的时候,为自己捞得一个好的去处。 不说别的,一个代理付记,一个宣传部代部长,两个付县长空缺,就让所有正科级干部门坐不住了,更不用说部门合并和乡镇撤并,僧多粥少,稍有懈怠,这辈子就算彻底交待了。 李效仑就曾开玩笑说,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开始以后,万锦县的高档礼品一路走俏,饭店旅馆人满为患,价格直线扬,干部们出血,老百姓得益,可直接拉动各项经济指标增长两到三个百分点。 郭秋平一倒,皮派的人立即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要命的是,目前在职的正科级和付科级干部当中,皮派的人占了百分之四十以,这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不能就这么垮了。 “当初我刚任的时候,曾经暗示莫春意,把皮家的人组织起来,没想到这臭婆娘,跟郭秋平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转来转去,还是回到郭秋平的手中。” 柳玉桃嗯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郭秋平和莫春意都走了,以我看,他们再也不能在万锦县立足了。” 常宁伸手,在柳玉桃的山偷袭了几下,“玉桃姐,对你我是放心的,你和莫春意有本质的不同。” “为什么?”柳玉桃抓着常宁的手,却没阻止它们的盲动。 “呵呵,因为你是我的人,你和我穿的是同一条裤子。”双手动得更快了。 柳玉桃娇喘着,身子却更往凑,“小,小常,你,你说,我能,能行吗?” “你也看出来了,万锦县的老干部人数虽多,但因为年龄等因素,基本难以发挥作用了,林正道呢,自顾不暇,难以自保,原来属于大胖子张福林的人,现在由史林风带着,就他那几下子,折腾不出什么名堂,孙正邦和蒋宝龙,是属于既无实力也没能力,而吴贵龙,基本被他的师弟马应堂架空了,现在的新势力,李效仑算一块,陈茂云也是,还有付县长高清平,也隐隐有点崛起的迹象。” 柳玉桃点着头道:“我知道,李效仑、陈茂云和高清平、都是你默许下发展起来的,其中陈茂云是你培养的领军人物,他们互相依存,共同进退,唯你马首是瞻。” “现在还加了你,你要想有自己的话语权,除了我帮着你外,你还得有自己的人。” 柳玉桃讨好的贴到常宁的身,“你是说,让我乘此机会,把皮家姐妹收编过来?” “是啊,你和蒋宝龙私交不错,还可以拉他嘛。” 咬了咬嘴唇,柳玉桃嗯道:“我,我还真想试试,不过,你得帮我。” “呵呵,当然喽。”常宁点点头笑道,“但你千万记住,不能和陈茂云他们对立,不然的话,我会收拾你的哟。” 柳玉桃往后退了一步,娇嗔道:“小坏蛋,现在有人门来了,你还是先收拾人家。” 拉开门,柳玉桃把皮春玲叫进来后,冲常宁说了声,“常记,我先回去了。”说毕,带门而去。 皮春玲本来是和常宁蛮熟的,工作的接触也挺多,但一糸列的变故,让皮春玲多少感到了生分,“常记,我,我来了。” 常宁可不生分,这是他的春玲姐呢。 起身走到皮春玲身边,大大方方的把她按坐到沙发,“春玲姐,咱们可是有约定的,没人的时候,你得叫我小常,你不记得啦?” 皮春玲脸一红,有些怯生生的叫了声,“小常。” “这就对了嘛。”常宁坐回到自己的椅子,微笑着说道,“春玲姐,今天咱们再订一个新的约定,从现在开始,不谈过去的事,你不会反对。” 皮春玲心头一热,双眼竟有点湿润了,“小常,谢谢你……” 接着,常宁问起了宣传部和报社的情况。 皮春玲也是有能力的女人,稍稍理了理情绪思路,便有条不紊的汇报起来…… 常宁听完皮春玲的汇报,赞许的点着头说道:“春玲姐,县委对你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莫春意部长不在期间,你要把宣传部的工作抓起来。” 说着,常宁掏出了一支香烟叼到嘴。 皮春玲乘机起身过来,拿起打火机帮忙点火,靠得还那么近,两座高山就在常宁的眼前。 “小常,我,我更在乎,在乎你对我的肯定……” 常宁也是心里一热,定定神说道:“春玲姐,我是一把手,县委肯定你,就是我肯定你嘛。” 皮春玲有些得寸进尺,身体竟贴到了常宁的身。 常宁只觉气紧,那两团热火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小常,我,我能请你吃饭吗?” “哦,那可不行,我不人家家里吃饭的规矩可不能破哟。”常宁总算清醒了过来。 皮春玲也有办法,拿起了电话机的一串钥匙,红着脸说道:“小常,那我去买点菜,帮你做顿晚饭。” 不等常宁开口,皮春玲就攥着钥匙走了。 0681真戏假做 夏天的黄昏来得晚,下班的时候,天还是大亮的,常宁犹豫着要不要回家去,因为皮春意的的话,让他纠结了许久。 走在此时的回廊,是最让人感到凉爽和舒服的,县委大院里的人都快走光了,只有对面的县政府那边,常务付县长陈茂云也刚锁门下班,回身见常宁在磨蹭,便边打招呼边走了过来。 常宁下班后很少谈工作,见陈茂云跟着,好奇的说:“茂云,你跟着我干啥,你老婆在家等着呢。” 陈茂云笑了笑,“领导,咱们同路呀。” “哦,你搬过来啦?”在常宁的记忆里,陈茂云从乡下调到县里来后,一家人是住在普通干部宿舍区的。 陈茂云解释道:“李主任催了好几次,这不,昨天刚搬过来的,十一号楼。” “呵呵,好,好,至少比那边清静嘛。” “领导去我家坐坐?” 常宁连连摇手,“不啦不啦,我不串门的规矩,你陈茂云也不能破,再说了,你有两个孩子,我总不能空着手,不去最好,省钱呗。” 两个人从县委大院后门出来,穿过石子路和两座小石桥,走到了干部楼前的马路。 “我说领导,你一个人,晚饭怎么解决呢?” 常宁瞧见了陈茂云脸的坏笑,恍然大悟,马便苦笑起来。 “好你个陈茂云,狗鼻子挺灵的嘛。” 陈茂云急忙笑道:“对不起,领导,这事是这样的,老皮家的老五皮春燕,就是在康乐镇当付镇长那个,她和我家那位,是县党校的同学,下午两个人在农贸市场里碰了,她一说,我家那位一认真,这不,我就知道喽。” 常宁一听,怔了怔道:“那老二要来,这老五也要来,莫非……莫非这七仙女要齐齐下凡?” “哦……我看很有可能,我听说,听说老皮家的七仙女,很少有落单的时候。”陈茂云忍住了笑。 常宁笑问:“那么,你就不为本领导分点忧解点难?” 陈茂云双手齐摇,往边分了一步,“领导,这事我可帮不了,我家那口子等我回家吃饭呢。” “胆小鬼。”常宁笑骂一句,顿了顿,一正脸问道,“茂云,你怎么看这件事?” 陈茂云说道:“皮派号称掌握着全县百分之六十以的干部,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但一半还是有的,自从你任一年以来,皮派就不断的走了下坡路,一部分改弦易帜另投他人,一部分成为郭秋平莫春意的死党,郭莫二人一倒,这部分人各奔前程,已不足为虑,剩下的就是老皮的死忠,现在应该由皮家姐妹掌握着,在目前的情况下,她们姐妹只能信任你一个人……所以我认为,领导你必须收编过来。” “呵呵,这么说,我还真得豁出去了?” “那是那是,领导,我走了。”陈茂云笑着,向自己家走去。 常宁却忽地掉转头,匆匆返回县委大院,从保险箱里拿出关于皮月桂的两个档案袋,夹在腋下,这才向一号楼走去。 才到院子门口,一阵欢声笑语已从屋里飘了出来。 一听声音,人来得还真不少,他娘的,老皮教女无方嘛,这帮婆娘,把一号楼当成自己家了。 站在开着的门口,常宁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嚯,客厅的沙发蹦起了两个女人,接着,房里钻出了一位,厨房里又走来两个,五个女人,齐刷刷的站成了一排。 “我,我走错门了吗?”脸皮最厚,也得装出几分尴尬。 老二皮春玲来,大大方方的挽住常宁的胳膊往里拉,“小常,对不起,我们,我们不请自来,请你……请你原谅。”一边拉,一边还顺手关了门。 常宁也是半推半就,被皮春玲拉到沙发坐下,否则,十个皮春玲也拉不动他。 五姐妹中,也只有皮春玲和常宁接触最多,其他几位只见过一两次,常宁还分辩不出谁是谁,瞧着都挺靓,眼花缭乱的,毕竟是贸然而来,还都有些拘束。 常宁摆摆手,微笑着说道:“来都来了,就来了呗,不过……不过……” 皮春玲为常宁点香烟,抬头问:“不过什么?” 常宁挠起了头,“春玲姐,你么,我认得出来,可这几位,不知道是姐姐不是妹妹,这有些麻烦啊。” 皮春玲嫣然一笑,一一为常宁作了介绍。 “这位穿橙色连衣裙的是我的三妹皮春艳,她在文化局当付局长,这位穿绿色连衣裙的是我的四妹皮春丽,她在组织部当办公室主任,你应该常见的么,这位穿蓝色连衣裙的是我的五妹皮春燕,她在康乐镇班,这位穿粉色连衣裙的是我家老六,她在人事局工作,论年龄,她比你小一岁。” 常宁扭头看了看,呵呵笑着,“不对呀,春玲姐,不是叫七仙女么,还,还有两位呢?” 老三皮春艳说道:“小常,我大姐去了铜山县,老幺去了锦江,商付记身体不适,她去那里帮忙照顾去了。” “噢……掐头去尾,来了个二三四五六,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搓着双手一阵乐呵,常宁伸出手指,一一的点了点,“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姐姐,我这脑袋有点发晕了,老二是红色连衣裙,红二,橙三,绿四,蓝五,粉六,呵呵,简洁明了,我这称呼怎么样?” 皮春玲脸一红说道:“小常,这是在家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常宁听得一楞,想怎么样,就怎么,他娘的,都是些如虎似狼的尤物,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咱没有三头六臂,就是想怎么样,可又能怎么样呢。 “嗯……这个这个,叫小常就小常,可粉六你不行,比我小嘛,你得叫我常哥。”常宁较起了真。 皮春玲伸手推了一下老六皮春婷,皮春婷红着脸,羞怯的叫了声:“常哥,你好。”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大马金刀的挥起了手,“既然来了,就干活,快去快去,每人烧一个拿手菜让我尝尝,不会烧菜的女人,没资格做我的姐姐哟。” 五姐妹没了拘束,不敢怠慢的忙碌起来。 常宁的目光,从五姐妹身收回来,这才注意到,靠窗的地方,堆着一大堆礼品袋。 喊来皮春玲,常宁问道:“春玲姐,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皮春玲笑道:“我来的时候,它们全在你院子里放着呢,大都是一些名烟名酒,我和老三她们帮着搬进来的,不光这一堆,你的房都快塞满了。” 常宁皱起了眉头,“这帮土崽子,连个照面也不打,扔下东西就跑,有这么傻乎乎送礼的吗。” “我们这里送礼有个规矩,那个礼品袋里面,肯定写着送礼者的名字。” 常宁坏笑道:“麻烦了,麻烦了,这么多糖衣炮弹,我怎么能收哟。” 皮春玲瞟了常宁一眼,红起脸,话中有话的说道:“那你就收了呗,都送门来了,不收白不收。” 常宁不经意的往皮春玲的高山看,不禁大吃一惊,敢情这娘们除了套了条裙子,里啥都没有,两座高山变成了活火山呢。 “呵呵,太多了,太多了,我可不敢哟。”常宁瞅着皮春玲坏笑道,“春玲姐,我不是孙悟空,五个女妖精,十座火焰山,我过不去啊。” 皮春玲的俏脸更红了,说出的话声音更低,“小常,我们,我们姐妹来之前,都商量好了,以后,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女人出招,常宁不敢接招,身热心痒,却尚能守住最后的防线。 皮春玲越靠越近,火热的身体贴到了常宁的身。 幸亏有老三皮春艳从厨房出来,无意之中为常宁解了围,“小常,来吃饭。” 常宁松了一口气,收起笑脸,对皮春艳说道:“春艳姐,你把她们都叫出来,我有话说。” 皮春艳闻言,忙把老四老五和老六喊了过来。 常宁一个一个的看去,果真是个个尤物,美不胜收,而且他敢断定,这三四五六都和老二一样,裙子里面一定是空空如也,他娘的,这场戏演得不是时候,得赶快收场,这些天县委领导宿舍区比农贸市场还热闹,盯着一号楼的人就更多了,关键时刻出问题,麻烦就大了去了。 指着茶几的两个档案袋,常宁问道:“你们有谁能知道,那里面装着谁的材料吗?” 五姐妹分坐着,看看档案袋,又互相瞅了瞅,不约而同的摇起了头。 皮春玲说道:“小常,我们都不知道,你想说就说。” 常宁又叼一支烟,这回是坐在他右边的老三皮春艳抢了先,拿起打火机帮他点了火。 吸了几口烟,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常宁缓缓的说道:“这是郭秋平交给我的,在常委扩大会议结束之后,他病倒之前,亲手送到我办公室的。” 常宁也是坏,明明是他派马应堂等人,从郭秋平的保险箱里人俞偷来的,却被他说成是郭秋平送来的,反正郭秋平正在省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着,他想怎么说就能怎么说。 0682假戏假做 “而且,你们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档案袋里装着的,都是郭秋平私下整出来的黑材料,黑材料的对象,就是你们的父亲皮月桂。- 常宁的话,让五姐妹吃了一惊,老二皮春玲见多识广,倒是还算镇定,老四皮春丽,天生的为人处事沉稳老练,闻言只是脸色一变,另外三位就有点坐不住了,老三皮春艳和老五皮春燕均是脸色惨白,惊得站了起来,老六皮春婷更惨,全身立时发抖,无力地靠在沙发。 对五姐妹的反应,常宁了然于胸,心里很满意这种效果。 还是皮春玲沉着,看了一眼几位妹妹,说道:“冷静点,都冷静点,听小常说。” 常宁站在那里,望着皮春玲微笑的问:“春玲姐,你让我说什么?” 撩一撩头发,皮春玲说道:“小常,不瞒你说,十多年前,郭秋平就变成了白眼狼,逐渐的凌驾于我父亲之,我们姐妹也早有觉察,但就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甘于忍气吞声,默许郭秋平抢班夺权。” 老四皮春丽接道:“是啊,我们也曾经猜测过各种各样的原因,虽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大致还是知道一点的。” 常宁嗯了一声,“你们的结论是,郭秋平掌握了你们父亲的把柄,而这些把柄能让你们的父亲身败名裂,对不对?” 略有犹豫,但老二老三老四都轻轻的点起了头,老二皮春玲补充了一句,“小常,你说得非常对。” “郭秋平名为你们父亲的义子,也是因为你们的父亲,他才有今日的地位和成就,但郭秋平恨你们的父亲,因为他和莫春意才是真正的一对,可是你们的父亲却夺走了莫春意,如果不是你们的父亲,他们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这,就是郭秋来恨你们父亲的根本原因。” 五姐妹的的脸都红了起来,无可否定,她们都知道的,常宁说得一点也没错。 老五皮春燕问道:“小常,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郭秋平亲口告诉你的吗?” “春燕姐,这是经过精密分析得出的结论。”常宁不无自得的说道,“道听途说,旁敲侧引,加我这颗聪明的脑袋,世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就这么着,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当然,郭秋平颇有心机,懂得忍辱负重,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他只能把仇恨埋在心里,十年多前,你父亲因为政敌的打击和工作的某些失误,失去了晋升县委记的希望,在县长的位置也是勉强自保,而那时候,郭秋平开始崭露头角,先当付县长,接着又进了常委会,于是,他认为机会到了,开始和你们的父亲摊牌,并逐渐掌握了皮派的核心权力,在此期间,一方面他以这些材料,要挟你们的父亲退出政治舞台,但却又为他挡风避雨,必要时还要出面当一下替罪羊,另一方面,他控制了你们的大姐皮春阳,使你们姐妹失去了抗争的能力……就这样,他成了皮派货真价实的老大。” 皮春阳点着头道:“的确如此,他忍了十多年,他的抢班夺权计划,是从他当付县长开始的。” 老四皮春丽问道:“小常,我不怀疑你的洞察力,但是,是你在常委扩大会彻底击垮了他,你也是他的仇人,他怎么会把这些材料交给你呢?” “呵呵,还是因为恨嘛。” 常宁坐回到沙发,照旧是左有老二皮春玲,右是老三皮春艳。 “你们这些女人啊,不懂得男人的心理,世界的爱很简单,但是,恨却很复杂,分很多种,我和郭秋平之间,那是战争,你死我活,输赢明了,是他向我挑战,我只是应战而已,他输的无怨无悔,战争结束了,仇恨也就没有了,而他和你们的父亲之间的恨,却是因为爱而起的,所谓爱之切,恨之深,郭秋平作为义子,一开始也是深爱你们父亲的,可是,你们的父亲却夺走了他的爱,你们说说,他恨不恨你们的父亲,只要他每次和莫春意在一起,会不会记起这种仇恨?” 皮春玲问道:“小常,你准备拿这些材料怎么办?” 常宁摇头,笑着说道:“我根本就没想怎么办,既然都让你们知道了,当然是要交给你们了。” “谢谢你,小常,我替我父亲和全家谢谢你。”皮春阳由衷而道。 “呵呵,先别忙着谢,我是有条件的。”常宁乐呵着说。 皮春玲忙道:“你说你说。” 往沙发一靠,常宁将两条腿往茶几一翘,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捻动着,脸装出了怪怪的模样。 老三皮春艳见状,马给常宁敬香烟,还熟练的帮着点了火。 老二皮春玲反应也不差,身子一倾,双手搭到常宁的腿,“小常,不忙不忙,你抽支烟缓缓气,我给你捶捶。”一对粉拳在常宁的腿捶起来。 “对对,小常,你累了,我也帮你捶捶。”老三皮春艳也凑了来,捶起了另一条腿。 老四皮春丽不甘落后,冲着老五老六一使眼色,起身走到常宁的背后,“小常,我帮你捏一捏好吗。”双手往常宁肩一放,灵巧地捏了起来。 老五皮春燕和老六皮春婷也是紧跟而,一人抓起常宁的一只手。 嘴叼着香烟,常宁眯起了眼睛,一边享受,一边不忘批评和鼓励。 “呵呵,你们这帮老娘们,不能得寸进尺哟……春丽姐你重一点行不,你当你在揉面呀,还有春婷妹子,你懂不懂侍候男人,投入一点行不行……春玲姐,你干得最好了,呵呵,继续努力哟……春艳姐和春燕姐也不赖嘛……啊,舒服,舒服啊……继续,继续……” 老三皮春艳比较大胆,伸出手拿掉了常宁嘴的香烟,“小常,我们一边做,你一边慢慢说,好吗?”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睁开眼说道:“我说橙三姐,你这个做字用得很妙,做,呵呵,对对,做,你做她做,五姐妹一起大做特做,我有点吃不消哟。” 皮春艳红起了脸,动作却愈加大胆,“小常,你这个人……真坏。”在常宁腿拧了一下,身子一俯,把两座大山压了去。 “唉……红二丰神冶丽,风韵犹存,橙三徐娘未老,如虎似狼,绿四楚楚动人,端丽冠绝,蓝五色艺双全,如火如荼,粉六春半桃花,沉鱼落雁,老皮啊老皮,你真他娘的好本事啊。” 老三皮春玲娇声道:“小常,你,你要说就说……可,可骂人么。” “呵呵,不骂人,不骂人。”常宁笑着说道,“好,都听好了,下面我要说条件了,第一个,这些材料除了郭秋平,还没有其他人看过,包括我,但是,在销毁这些材料之前,你们五个必须要看,你们能答应吗?” 老三皮春艳率先应道:“我们答应。” 老二皮春玲也点着头说道:“小常,我们也想看看,郭秋平到底整了我父亲什么材料?” 常宁微微颌首,收回双手双腿,端起脸说道:“你们都坐好,听我的第二个条件……请转告你们的父亲,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过蓝,老了就该息息了,以后别再干涉县里的工作,还有,也别想着找郭秋平和莫春意的麻烦了。” 老二皮春玲很快应道:“小常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于我父亲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想,他应该没有那个能力了。”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起身,“第三个条件是针对你们姐妹的,我希望你们忘了自己的出身,把过去的一切抛掉,好好的经营自己的生活,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一定能生活得很好。” “谢谢,小常,我们记住你的话了。”老二皮春玲说道。 “最后,你们也看到了,经过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后,县里的现状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父亲的一些老部下,很可能会有不满的举动,我希望你们做做工作,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给自己和别人找麻烦,至于你们姐妹,可以多和柳玉桃同志亲近亲近。” 片刻的静默,老二皮春玲问道:“小常,我们答应你,不过,我们如果有事,可以直接找你吗?” 常宁板着脸强调了一句,“你们记牢了,我很信任柳玉桃同志,她完全可以代表我。” 老三皮春艳坚持道:“小常,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艰难的,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一般的事情,我们找玉桃姐解决,可有些事,我们还是要找你。” “这个么……也行,但是。”常宁看了看五姐妹,笑着说道,“但是,你们以后要来拜访我,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要象今天这样哦。” 老二皮春玲启齿轻笑,“小常,今天我们来,你是同意了的么。” “哼,臭娘们,”常宁笑骂道,“你二话不说,就抢走了我的钥匙,我总不能在县委大院里追着你的屁股,没规矩,本领导等会要狠狠的惩罚你。” 0683真戏真做 两个档案袋被拆开了。- 常宁遵守诺言,果然躲进了房,没有去看一眼档案袋里的内容,不过一支烟的功夫,老二皮春玲把常宁从房里请回到客厅里。 “小常,我们看完了。” 同几个妹妹一样,皮春玲也是看得面红耳赤,显然,父亲的所作所为,让女儿们既愧疚又不安。 瞥了一眼散堆的资料,常宁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拿到后院空地烧掉。” 和大多数男人用脑袋思考问题不一样,大多数的女人是用心去思考问题,常宁清楚,五姐妹知道父亲的种种劣行以后,心灵肯定会受到极大的震撼,从而会打消心底里最后一丝雄心壮志,从此万锦县将不再有皮派这个名词。 皮春玲率先回到客厅,“小常,去吃饭。”常宁假装一怔,“怎么,你们要留下来陪我吃饭?”皮春玲脸又红了,“你要赶我们走。”常宁只得解释起来,“春玲姐,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当领导的要注意影响嘛。”皮春玲站在常宁面前不走,“什么影响呀,我们是坏人吗?”常宁忙道:“不是不是,春玲姐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皮春玲说道:“不信你出去看看,现在这个时候,哪个领导家不是灯火通明,客人盈门呀。” 说得也是,常宁自己说服了自己,现在的社会风气,把下属来访也说成是领导联糸群众,要不是五姐妹在这里,今晚不知要接待多少拨人呢,尤其是老干部领头来的,出于尊重,你还不得不开门相迎。 只要这客厅的灯亮着,院子的门紧闭着,下一拨人就不敢来敲门,从这个意义来说,五姐妹是“救驾”有功了。 五个美人陪着吃饭,是天大的享受,作为一把手,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好象也是应该的。 不过,还得装出一付犹豫的样子,脸要逼真地挂出无奈的表情。 果然,皮春玲冲着老三皮春艳一使眼色,两个人来,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常宁,老五皮春燕本是泼辣女子,更是绕到了常宁的背后推他。 常宁嘴里嚷嚷,“你们这是干么,干么干么,绑架啊。”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迈,没让五姐妹花费多少力气。 看得出,经过刚才的接触,五姐妹也都彻底放开了,每个人的脸都是笑意漾溢。 看来五姐妹是早有预谋,推着常宁不是去紧挨厨房的餐厅,而是了那道半狐形楼梯,待被常宁“发现”,却早走过了三分之一。 这下常宁“不干”了,手抓楼梯扶手,冲着皮春玲说道:“春玲姐,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皮春玲嘻嘻一笑,老三皮春艳笑道:“小常,我们都是戴罪之身,不是怕影响你么,陪你在二楼的客厅吃饭,可以把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 人多力量大,常宁被推到了二楼小客厅的沙发。 皮春艳当起了指挥,“二姐,你陪小常坐着,我们拿酒拿菜去。”说着,挥挥手,和其他几位一起下楼去了。 常宁也不客气,冲着皮春玲骂道:“臭娘们,别搞得太过了啊。” 皮春玲却不生气,直腰挺胸,笑着说:“小常,男主外女主内,以后姐姐们但凭弟弟你作主,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晕,常宁楞了楞问道:“你们,你们真是,真是这么想的?” “嗯……小常,这次姐姐们就,就全靠你了。”嘴说靠,身体也在靠,那红色连衣裙面的两个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设防了,“小常,因为我父亲的事,还有郭秋平莫春意的牵连,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我们姐妹根本没奢望有什么进步,可是,可是你要是不发话,我们可能就完了。” 这倒是实话,摆在五姐妹面前的现实是,常宁虽然不追究皮月桂和郭秋平莫春意的过去,但五姐妹的前途却极其危险,撇开能力和年龄不说,拿到常委会讨论的时候,恐怕没人敢出头帮忙说话。 人都是现实的,五姐妹能折节来访,艺正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通过常宁保住现有的职位。 常宁故作沉吟,皮春玲可不含糊,整个身子都挂了来,因为受到挤压,两座不设防的高山,竟然露出了大半截,就在离常宁眼前十几厘米的地方,想不看都不行。 “这个,这个……我说春玲姐,我都饿了老半天了,你想挤扁我啊。”嘴嚷着,眼睛却被那两团白色吸引过去了。 这是,老三皮春艳端着菜率先来,见状笑道:“二姐,你咋吃起独食来了呢?”语气中,竟是充满了浓浓醋意。 后面鱼贯而的老四老五老六,也跟着哄笑起来。 皮春玲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抽身,常宁却不干了,伸出左手搂住她的腰,死死的摁在自己身,把个皮春玲整得满脸痛红。 望着茶几的十来个菜,常宁两眼放光,放开皮春玲说道:“好菜不喝酒,见人没法说,不行不行,今晚我得多喝几杯了。” 老四皮春丽嫣然一笑,将四瓶茅台酒往茶几一放,“小常,我们早给你准备好了。” 常宁拿起一瓶,内行人似的瞧了瞧,“哇塞,好酒好酒,十年期的茅台,哪来的啊。” 老三皮春艳说:“我父亲爱收藏名酒,这是我们从家里拿来的。” “只有四瓶,太少了。”常宁摇头说道。 “这还有四瓶呢。”老五皮春燕指着地笑道。 “好宁冲着五姐妹问道,“你们五个老娘们,都会喝吗?” 皮春艳在常宁右边坐下,拿手拧了常宁一下,嗔道:“小常,别叫老娘们好吗?难听死了。” 常宁坏笑着,伸手在皮春艳的高山偷袭了一下,嘴里骂道:“他娘的,你们不是老娘们是什么,你要不高兴,可以马滚蛋。” 皮春艳吐吐舌头,不敢顶嘴了。 “老娘们就娘们,本来就是么,”皮春玲笑着解围,“小常,我和三妹五妹都能喝一点,老四妹还行,可六妹她不行,加一块,平均每人半斤。” 常宁赞道:“巾帼不让须眉啊,一个女人能喝半斤茅台,至少能干掉全国一半大男人了。” 老五皮春燕负责倒酒,酒香四溢,立刻让小小的客厅充满了酒味,杯是一两杯,皮春燕动作熟练,六个小杯子都倒满了。 看到二姐皮春玲是紧挨着常宁的,老三皮春艳不甘示弱,也把身子往常宁身挤,“小常,你,你能喝多少呀。” “呵呵,我么,多多益善。”左拥右挤,常宁乐得享受,虽然平时不喝酒,但男人嘛,见了酒总会兴奋,“不是我吹牛,别说你们五个老娘们,就是把你们家老大老幺叫,我照样让你们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那们就领教了,来来来,大家都端起来。”皮春玲举杯说道,“我们姐妹感谢小常弟弟的帮助,并衷心祝小常弟弟步步高升,青云直。” 一男五女齐齐举杯,杯杯相碰,均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常宁也更加放开了,搂着皮春玲问道:“春玲姐,对于你,我是比较了解的,当宣传部付部长也快五年了,三年前就是正科级了,工作表现不错嘛,今年才刚到四十岁,年龄也很合适嘛,尤其是你主管的县党报,办得有声有色,连省委仇记都知道,说句实话,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县委没有调整你的打算,当然,最后怎么决定,还要经过常委会的讨论喽。” 说到正事了,五姐妹的眼睛都睁得格外的大,常宁说的是实话,皮家的七姐妹里,老二皮春玲不但学历最高,能力也最强,这在万锦县是公认的,常宁私下就曾和李效仑有过交流,李效仑对皮春玲就极为推崇,坚决表示,不能把她拿下。 皮春玲感激地说道:“小常,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说一千道一万,是你大公无私的保了我,没有你发话,我的正科级待遇是能保留,但恐怕不会再留在实职岗位了。” 这也是实话,正科级干部的去留,一般就掌握在记和付记手里,两个付记,郭秋平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林正道基本没有了话语权,等于是常宁一个人说了算,那楼下堆放的礼品,绝大多数正是现任正科级们送来的。 当着其他姐妹的面,常宁在皮春玲的高山抓了抓,笑着说道:“春玲姐啊,你本来还是大有可为的,可惜喽。” 皮春玲不顾妹妹们的目光,不退反进,一只手也搭到了常宁的脖子,娇声的问:“小常,你得帮我,反正,反正你总得帮我留在宣传部,我熟悉那里的工作,也喜欢那里的工作。” “呵呵,应该问题不大,应该问题不大。”常宁摇头晃脑的说道,“当然,如果你表现得更好,那保险糸数就更大了。” 皮春玲两眼一亮,双手讨好起来,“小常,别卖关子了,你快说么。” 0684戏中戏 其实,常宁为了应付皮家五姐妹,事先做足了功课。 能和常宁交心的人中,李效仑和柳玉桃是最了解皮家人的,李效仑有八面玲珑之功,当年皮月桂曾拉拢过他,也打击过他,都被他巧妙化解,后来还让皮月桂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两人甚至有了私交,皮家的老四老五老六三个出嫁,李效仑都是座贵客,还当仁不让的做了婚礼主持人,据李效仑说,皮家姐妹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同她们的父亲一样,十分的好强,性格里颇有些男孩子的成分。 老大皮春阳内向低调,曾是皮月桂着力培养的当家人,无奈为情所困,终难成大器,老幺皮春华最为聪明伶利,和商洛的儿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除了痴爱于京剧,心思全在在国外留学的未婚夫商阳身,是皮家七姐妹中唯一没有从政的一个。 老二皮春玲聪颖好学,是姐妹里唯一的本科大学生,从政路也很顺畅,皮月桂近年来曾希望她撑起皮家基业,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终被郭秋平夺去了主动权,老三皮春艳性格张扬,树敌较多,难当大任,老四皮春丽是皮家里军师型的人物,很多大事情,都是她在筹划设计,老五皮春燕是个辣女,皮家姐妹和别人打嘴仗的时候,总是她挽袖露臂,先打头阵,老六皮春婷长得最漂亮,性格内向,是皮家的乖乖女…… 李效仑知道皮春玲要去常宁家拜访,介绍完情况后,对常宁坏笑着说:“领导,你可要悠着点呀,皮家姐妹,如狼似虎,一人阵,全家助威,难对付哟。” 而相比之下,柳玉桃却比李效仑了解得更为仔细,尽管心有醋意,她也不敢拦着,知道皮家姐妹这一关,常宁早晚得过,本来她还想去常宁家凑凑热闹,一想皮家姐妹个个聪明,眼睛会说话的人,万一看穿自己和常宁的私情就麻烦了,遂打消了为常宁保驾护航的念头。 据柳玉桃说,这五姐妹虽然对外一致,但内部矛盾也不少,比方说,老二皮春玲和老四皮春丽有过很深的冲突,虽是公家的事,但造成两个人的老公至今见面都不说话,老三皮春艳,就不满老二皮春玲深受父亲重视,还妒忌老四皮春丽老六皮春婷比自己漂亮,以前还因为房子的问题,和老五皮春燕吵架,两家有三年断了来往,老四皮春丽长期在组织部工作,曾在老五皮春燕小叔子的提拨,说了一句实事求是的话,致使其至今还在工厂当着普通工人,两姐妹倒是有说有笑,可两家却断了来往,老五皮春燕麻烦最多,性格坏不说,还特爱嫉忌,本来长相还算漂亮,无奈和姐妹们一比,她就是那最次的,她最气老六皮春婷,不光比自己靓丽,在级别也赶自己了,老六皮春婷看着文气内秀,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因为丈夫在部队服役,又没有孩子,她就索性搬回了娘家,一下子掌握了皮家的经济大权,皮月桂经营权力多年,光下面人孝敬的钱财就难以数计,如今被她一手掌控,众姐妹竟难以插足,难免怨言四起心怀不满…… 果然,一看常宁和老二皮春玲特别“亲热”,其余四姐妹的目光就复杂起来,如今常宁又要帮她“指点江山”,一下子就吸引了她们的全部注意力,老四老六还算含蓄,老三老五的目光里,分明充满了妒忌和羡慕。 常宁也是故意演给四姐妹看,索性一手搂着皮春玲,一手在她山头爬行,嘴里说道:“春玲姐,人有所长,尺有所短,你要充分发挥你的特长,昨天省委仇记还打来电话,要求我们万锦县要很好地总结机构改革的经验,什么叫总结?不就是写文章嘛,这可是你的特长啊,万锦县有三枝笔,效仑春玲加州腾,李效仑太忙,李州腾高度不够,我就把总结的任务交由你去完成,到时候我带你面见仇记,你的大作经省委记批阅后,在省级党报一登,你想想,你的前途还有问题吗?” “真,真的吗,小常,你没开玩笑?”皮春玲惊喜的问道。 “呵呵,你看我象开玩笑的样子吗?” “小常,谢谢,谢谢。”皮春玲不顾妹妹们在场,搂着常宁的脖子亲了好几下,“小常,我一定认真努力,写出一篇精彩的文章来。” “不过……”常宁说变就变,拖长了话音,脸一下没了笑容。 皮春玲不安的问道:“小常,不过什么呀,你,你别吓我了好吗?” 常宁沉下了脸,“哼,你未经我批准,就带着你的妹妹们前来我家,该当何罪?” “对,对不起,该,该当何罪?”皮春玲发着颤音问。 “呵呵,我要罚你。”常宁一把将皮春玲按倒在自己的膝盖,“这是让你长点记性,不许哭叫啊。”大手一挥,手起掌落,竟冲着皮春玲滚圆的屁股抽了起来,“你这个臭婆娘,打烂你的臭屁股,打烂你的臭屁股……”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在旁边看着,竟自呆了。 常宁是真打,一连六下,打得皮春玲紧咬牙关,双眼湿润,只是不敢吱声,待到常宁把她扔回到沙发,早就花容失色了。 喝了一杯茅台,常宁望着皮春玲笑问:“对不起,春玲姐,你记住了吗?” 皮春玲含泪点头,“我,我记住了,小常,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后,我会,会做得很好的。” 揍一顿后不忘塞一块糖,“嗯,好好构思那篇文章,我答应你,只要入得了仇记的法眼,我可以帮你运作,让你往再进一步。” 皮春玲揉着屁股破涕为笑,“小常,谢谢,谢谢。” 对常宁的承诺,皮春玲是深信不疑,知道他不但靠山过硬,而且还深得省委记的喜爱,这样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其实,常宁是做个顺水人情,皮春玲常在报刊发表文章,早就引起了仇记的注意和赞赏,提拨的意向早就有了,只要他这个县委记开口推荐,进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皮春玲嘴说谢,行动也在落实,身体早又靠到常宁身去了,六个巴掌换进步,谁不愿意啊。 这时,右边的老三皮春艳率先发难了。 “小常,你不能只帮着二姐一个人,我们都是你的姐姐,你也得帮帮我们。” 常宁笑道:“我帮你们二姐,是因她很听我的话,呵呵,我当然要帮她了。” 皮春玲一听,骄傲的一笑,把身子偎得更紧,一只手也在要紧处讨好起来,两座大雪山竟大半个露在了外面,任由魔爪的折磨。 皮春艳撇着嘴道:“不公平,我们难道不听你的话吗?这菜这酒,都是我们帮着买来拿来的,这功劳不能归二姐一个人?” “呵呵,春艳姐,你这话也有些道理,但春玲姐和你们还有个不同,你春艳姐和春丽姐春燕姐都是付科级,春婷妹子更不济,人事局办公室付主任,不入流的付股级嘛,而春玲姐是堂堂正正的正科级,本记位高权重,抓大放小,这次的干部调整工作,我只管正科级干部的安排,至于你们这些付科正股付股,我是懒得管的,我建议你们呀,找柳玉桃李效仑和陈茂云他们去。” 皮春艳扯着常宁的胳膊撒起了娇,“那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么,不行,你起码得帮我们打个招呼。” 常宁问道:“春艳姐,你真想我帮忙?” “嗯,你要不帮忙,我文化局付局长的位置就难保了。” 迎着常宁的目光,皮春艳学习二姐皮春玲,两座高山也送到了常宁面前,而且她的橙色连衣裙本来就缺了面一大块,里面又没罩罩,稍加挤压,两座高山就尽情的外露了。 还别说,姿色稍逊于其他姐妹,但这两座高山是皮春艳的骄傲,论巍峨海拨,绝对是最高的,好比一比,那就是七姐妹中的珠穆朗玛峰,皮家独一份。 常宁白看白不看,自然是先饱览一遍这无限的风光。 其实,要说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对五姐妹的冲击,皮春艳是最大的,这次五姐妹联袂出动,主意是老二老四出的,但她却最为积极,她倒有自知之明,不奢望进步,只想保住现在的位置。 按照机构改革的方案,文化局要与广播局和体委合并,组建成一个文化广播体育局,原有三个一把手,六个付手,总计九人中,两个因年龄关糸退居二线,剩下的七个人,要竞争新组建的一正三付的岗位,要是以前,皮家老三的位置是没人去争的,要是郭秋平还在,兴许问题也不大,可现在不同了,真正要公平竞争的话,在原文化局人缘稍差的皮春艳,就有点危险了。 常宁放开老二皮春玲,一只手在皮春艳的高山游走,嘴里坏笑着说道:“春艳姐,要帮忙可以,但有件事,咱们可得先说道说道了。” 皮春艳身子一颤,“什么事?” 0685戏外戏 正在这时,长沙发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常宁看了五姐妹一眼,示意不要出身,再伸手拿过电话。 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又是关于干部调整的问题。 “您好,我是万锦县常宁,请问是哪一位?”这是常宁接电话时的习惯用语,特别的模式化。 “你好,是小常记吗,呵呵,听不出我是谁了?” 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的确很陌生,但常宁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您是张厅长?”常宁的记性特好,尽管一共才见过三次,而且都是半年以前的时候,但他还是猜出,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省财政厅厅长,大胖子张福林的亲叔叔张重。 果然,张重笑着说道:“不愧为年轻人,好记性嘛。”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张厅长,您是财神爷,我就是忘了仇记李省长,也不能忘了您不是?” “呵呵,这话我可不敢接,我岂敢和仇记李省长比肩,你小常记让我多活几年。” “真的,张厅长,您的电话号码,就印在我们万锦县干部通讯录的第五位,您说说,在我们万锦县干部群众的心目中,是何等的地位呢。” 这话不假,由李效仑主编的干部通讯录里,前四位分别是省委记仇兴华、省长李玮青、地委记余文良和专员陈松,张重就排在第五个,这不但因为他是省财政厅长,名符其实的财神爷,以前万锦县没少从他那里捞点预算外资金,而且他是目前万锦籍的在外干部中,职位最高的人。 张重笑道:“是吗,那怎么没见你小常记到我办公室坐坐呢。” 常宁一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张厅长,咱实在没脸去见您啊,这不,在福林同志的事情,我有些独断了。” 张重说道:“小常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一切向前看嘛,以福林的实际情况,拖着一个两三百斤的身体,还能赖在县人大主任的位置,能混个正处退休,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说句实话,当时也许在感情还有些过不去,但现在,我可以明确的说,我,还有张家其他人,包括福林自己,都是由衷的赞同你的决定,在他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背包袱哦。” “谢谢张厅长,谢谢您的理解。” 一边连声应着,常宁一边心想,自己当初把胖得几乎走不了路的张福林,先从县长位置拿下,再挤出常委会,决定是没错的,但有些细节处理,的确不够妥当,象张重是张福林的叔叔,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是张福林的本家兄弟,要是事先多点沟通,就不会留下后遗症,与张重和张小明的关糸也不会象现在这样生分。 不用说,张重的电话是有所图的。 张福林是退出一线了,但他的铁哥们武装部长史林风还在,他手下还有十来个正科级和几十个付科级干部,以及百名普通的干部要照顾,所谓的张派,不能就这么烟消云散。 “小常,万锦县最近很热闹啊,我前天见到李省长,他还夸你呢。” 得,来事了,常宁冲着五姐妹,咧嘴无声的一乐。 “张厅长,这事现在有点闹心啊,从早到晚,天天有人追着跟,这不,刚送走一批,门外就来了一大堆,幸好您来了电话,才让我喘了一口气。” 张重笑道:“难免嘛,谁也舍不得自己的铁饭碗那。” 常宁应道:“是啊是啊,这些老同志也不容易,我们的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一定会首先考虑他们的安排,否则,改革就不说是成功的。” 这话就是明确的表态了。 张重的语气也更加亲切了,“小常,我已经狠狠的批评林风同志了,作为县委常委,不能光举拳头嘴表态,要把工作落实下去嘛,一个不能和一把手保持一致的常委,就不是好常委嘛。” 常宁又是一乐,张重的表态也很明确啊,没办法,罗纟不是一天建成的,所谓的张派,还得在万锦县存在下去,不过,咱不能一窝端掉,也得用钝刀慢慢的削你,嘿嘿,我的地盘我作主,你一个省财政厅长,也不能当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太宽哦。 “张厅长,史林风同志是个好同志,县委对他的工作很满意,请您放心,我会和他好好沟通的。” 张重又笑起来,“小常,,咱们万锦县在你的领导下,一举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改变了三十多年吃国家财政补贴的局面,我这个财政厅长在同事面前,也深感光彩啊,你就大胆的工作,不要有什么过虑,我张重支持你。” “谢谢张厅长,我们一定继续努力,决不辜负您的期望。” 张重最后说道:“好,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到了南江,一定要到我这里坐坐哟。” 放下电话,常宁长出了一口气,“你们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就象天掉下一个金疙瘩一样,谁都想分一点,你他娘的还不能拒绝,还得陪着个笑脸,唉,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皮春玲递一杯酒,关心的问道:“小常,别说了,喝酒。” 常宁楞了一楞,接过酒杯一干而净,“嗯嗯,喝酒,都喝都喝。” 皮春艳又粘了来,“小常,别理人家的事了,继续说我的事么。” 皮春玲白了皮春艳一眼,“老三,你急啥,让小常息一息喘口气再说行不。” 皮春艳倒不敢跟皮春玲顶嘴,只是嘀咕道:“你是没事了,心里还美滋滋的,也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可都还悬着呢。” “老三,你说什么那。”皮春玲斥道。 “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你你找小常有你的事,我找小常也有我的事么。” 老四皮春丽急忙劝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别让人家小常笑话咱们姐妹。” 常宁乐个不停,“春艳姐,来来来,咱们继续,继续,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皮春艳一听,大喜之极,竟一骨碌坐到了常宁的身,两座珠穆朗玛峰往常宁的脸边一放,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小常,求求你帮帮我,它们,它们都归你,归你所有了,你想咋样就咋样。” 常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哎哎,我说春艳姐,你有事说事,再这样……我,我可不管你了啊。” 皮春艳脸一红,吐吐舌头,急忙撤到了安全地带,“对不起,小常,我,我的事……你刚才说,说有事和我说道说道。” “呵呵,对对,说道说道。”常宁乐呵着,伸手在皮春艳的高山搓了几下。 皮春玲和其他几个妹妹见此情景,均是刷的红起了脸。 皮春艳倒只是身体一颤,不退反进,脸还十分享受的样子,身子往一凑,竟把山峰的那颗红葡萄压在了常宁的脸。 “小常,你说么,说道说道,怎么说道都行的。” 常宁慢慢的收了笑脸,“春艳姐,去年八月的今天,是我任万锦县的第二天,当时你在你的办公室里,和七八个同事聊天,你们无可避免地聊到了我,这不奇怪,新的县委记任嘛,听说,你说了一句非常有名的话,你现在还能想起来吗?” 皮春艳一下呆了,“小常,对不起,我,我想不起来了。” 常宁又板起了脸,“春艳姐,你很有能力魄力,但和你的姐妹比起来,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你的嘴巴太臭了。” 说着,常宁来了个如法炮制,双手一抄一翻,把皮春艳屁股朝摁在了自己的膝盖。 皮春艳大惊失色,掌未落下,就喊了起来,“小常,你别抽我,我,我真的忘了。” 起掌落,清脆无比。 “想起来了没有,呵呵,你慢慢想,本领导要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啪,”是重重的两下,常宁是毫不怜香惜玉。 “啊……别,别打了……我,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当时议论你小常来着,我说,我说你小常是,是嘴无毛,办事不牢,就是一个成不了气候的娃娃记……对不起,小常,别,别打我了,我,我错了……” “呵呵,臭老娘们,还算你老实。”常宁乐呵着骂道,“他娘的,本记是来为万锦县老百姓谋福谋利的,竟被你这张臭嘴说得一分不值,害得全县人民都私下里叫我娃娃记,哼哼,你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该打。”皮春艳双手乱舞,被动的承认着,“小,小常,你都打了三下了……够,够了?” 常宁咧着嘴乐不可支,“呸,没那么便宜,春玲姐这么乖,我都抽了她六下,你才三下就想蒙混过关啊……呵呵,这次我把审判权交给你的姐妹们,让她们来说说,该抽你几下哟。” 皮春艳一听便叫了起来,“二姐,四妹五妹六妹,你们嘴下留情呀。” “闭嘴。”常宁斥道,“你要敢说话,说一个字我抽你一下,你信不信?” 皮春艳吓得立时闭了嘴。 0686戏了还戏 能够开门接待皮家五姐妹,常宁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要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彻底的抹去所谓皮派的痕迹,为下一任县委记创造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不至于让现在的大好形势中途夭折。 常宁曾和李效仑一起,认真的研究过皮月桂和皮派的弱点,尽管皮月桂苦心经营,后继者郭秋平处心积虑,而且确实也形成了雄厚的势力范围,但皮派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得不到大多数本地老干部的支持,二是竟然没有在面找到可靠的靠山。 私下里拜访老县长方国田的时候,方国田在最后拉着常宁的手嘱咐,拆散皮派,就能真正打压万锦县的地方主义,迎来发展的春天。 常宁不是没有尝试过,任伊始就逼走皮月桂,暗示莫春意自立门户,与郭秋平分庭抗礼,可惜,郭秋平和莫春意原来是不可分割的,他最初的计划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张福林和史林风的势力,面有地委记余文良和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支持,还能连到李玮青省长和省财政厅长张重那里,现任县长林正道的势力,面有专员陈松的支持,还能连到陈付总理和省委陈付记那里,这两方,凭他常宁现在的地位,还不能挥手抹去,而只能慢慢的削弱。 堡垒往往容易是从内部被攻破的,要剿灭皮派,当然要从内部下手,现在皮派的内部,就是眼前这五姐妹了。 常宁笑眯眯地瞅着老二皮春玲,问道:“春玲姐,你先说,我该再抽春艳姐几下呢?” 皮春玲犹豫了一下,在刚才常宁抽自己屁股的时候,老三有些幸灾乐祸,这个“报复”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更要紧的是,她看出了常宁的用心,她必须去迎合讨好于他。 “小常,你打了我六下,三妹的错误犯得比我大,危害性至今还在,嘻嘻,你要公平公正的话,至少得比我多么。”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但你得说个数啊。”常宁左手摁着皮春艳,右手高高扬起,五指张开。 “嘻嘻,再给她三下。” “啪,”“啪,”宁狠狠的来了三下。 常宁又看着老四皮春丽,“春丽姐,轮到你喽。” 皮春丽俏脸一红,“小常,一定,一定要说吗?” 常宁笑道:“不愧为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说话严谨简洁,呵呵,随你便,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嘛。” 皮春丽也有些恼火皮春艳,因为皮春艳常常管不住自己的嘴,惹出的麻烦也不少,经常是大姐二姐囿于身份懒得出面,往往都是她出面为她擦屁股的,为此牵连着她也得罪了一些人,这次机会难得,不妨让小常教训教训她,让她长点记性也好,再说了,常宁明摆着有意要整三姐,自己也是有事求他的,当然得乘机讨好了。 “小常,你已打了三姐六下,我看,你再打她三下。”皮春丽微笑着说道。 “啪,啪是三下,而且声音更加的脆响,因为常宁掀开了皮春艳的裙子,有意的直接抽在了她白花花的屁股。 好个皮春艳,这么多下重抽,硬是不吭一声,看来天生就是个欠抽的主。 “呵呵,春燕姐,春婷妹子,该你们两个了,每人说一个数,不许说零哟。” 老五皮春燕挺干脆的,冲着老六皮春婷笑道:“六妹,你先说。” 皮春婷羞道:“打一下。” “格格,加一起十下了,我再添两下,凑齐十二下,祝三姐大吉大利哟。” “啪,啪宁乐着,补了三掌后,顺手把皮春艳扔到了另一张沙发。 皮春艳捂着肿起来的屁股,歪着嘴喊道:“老二,老四,老五,你们……你们落井下石,我……我跟你们没,没完……” 常宁笑着说道:“春艳姐,你还是先惦记你自己的事。” 皮春艳忍着痛说道:“小常,你,你得帮我呀。” “春艳姐,只要你从明天开始,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转变工作态度和作风,我就能帮你。” “能做到,能做到,我,我保证……” 皮春艳一边喊,一边还滑稽的举起了一只手,逗得老五皮春燕忍不住格格的笑起来。 “好好,喝酒,大家喝啊。”常宁举起酒杯,又喝干了杯中的茅台。 陪着常宁喝了一杯酒,老四皮春丽红着脸问道:“小常,我的事,也请你多多帮忙呀。” 常宁斜瞅着皮春丽,坏坏的说道:“春丽姐,被我打了屁股的人,我是一定要帮的,怎么,你也想挨打啊。” “我,我……我想,小常你帮了二姐三姐,不会撇下我不管。” “呵呵,管,管,当然要管了。”常宁点着头笑道,“不过,你坐在那边,我怎么管你啊。” 皮春丽有些犹豫,经不住老二皮春玲的眼色,和老五皮春燕拿手推她,忸忸捏捏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老三皮春艳坐过的地方。 “春丽姐,你是不是认为,你没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中,以为自己的屁股很干净,对不对?” 皮春丽慢慢坐到常宁身边,小心的问道:“小常,我有什么问题,请你指出来。” “你当了三年的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是在莫春意当部长后的第二年,你为人谨慎,处事小心,一般人还真找不出你什么毛病来,因为很多事情,你都可以推到莫春意的身嘛,不过,莫春意是指使者,你是执行者,这个执行者也是帮凶,也要负一定责任的,莫春意调任宣传部长以后,接任的柳玉桃对你算是手下留情了,但是,我派人查阅了你经手的不少干部的档案,其中一部分档案存在着弄虚作假的现象,我给你说个大概的数字,你亲手为三十七个人改过年龄,改得少的两三岁,改得多的五六岁,你还亲手为五十四个人改过文化程度,轻的你帮人家从小学改到初中,重的你帮人家从小学改到高中,更有甚者,有六个人,明明只有初中毕业,经你妙笔生花,一下子变成了中专毕业,此外,你还帮过二十多人编造过任职经历,帮过十几个人从非团员改成了团员……哎,你要是都推到莫春意身的话,我明天就把她从省城请过来,和你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有多少是她指使你干的,而又有多少是你自己作主偷偷干的。” 皮春丽的脸色一下白了,木然的说道:“小常,我,我错了。”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我不用派人清查,光凭我收到的几十封检举信,你这个组织部办公室主任,就该滚到乡下扶贫去。” 旁边的老二皮春玲坐不住了,“小常,你帮帮四妹。” 而旁边沙发的老三皮春艳嚷道:“小常,你抽她,狠狠的抽她。” 常宁瞪着眼斥道:“你们两个老娘们给我闭嘴。” 皮春玲赶紧闭了嘴。 皮春丽顾不矜持了,心虑的抓住常宁的手,“小常,你,你惩罚我。” 常宁不理皮春丽,却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对面的老五皮春燕和老六皮春婷。 “你们两个也别高兴得太早了,皮春婷,你去年只有一百六十七天在班,今年呢,大半年过去了,你到单位班的时间才九十一天,你当人事局是你家开的啊,既然你不是这个病就是那个病,病假条加起来一大叠,哼,那就好,我明天带你去人民医院全面检查一下,你要是真的有病,那就干脆办个长期病假,回家好好的休养,要是没病,你这就是弄虚作假,欺骗组织,不管从哪方面看,你这个人事局办公室付主任就是混饭吃的,你说,你这样的人该不下岗?” 皮春婷听得满脸痛红,不好意思的说:“常哥,我错了,以后,以后我一定改么。” “春燕姐,你的问题是最严重的。” 只一句话,皮春燕的脸就刷的变白了,瘦巧的身体噌的站了起来,“小常,我……” “我,我什么?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女疯子女流氓,我问你,你骂过多少干部群众,你动手打过多少干部群众?更为恶劣的是,你还有赌卜的嗜好,你自己算算,一个星期有多少时间是坐在麻将桌前的,你不但到别人哪里赌,而且还把自己家里变成了一个赌窝,派出所给你面子,没抓过你一次,可全康乐镇的老百姓都在背后笑你骂你,难道你一句也听不见吗?你说说,以你的所作所为,你还能当康乐镇的付镇长吗?” 皮春燕听得身子一软,瘫倒在沙发。 常宁的脸露出了笑容,“春玲姐,春艳姐,你们两个说说,这三个臭娘们该不该挨打啊。” 老三皮春艳抢先叫道:“该打该打,都该打二十四大板。” 老二皮春玲听得暗暗心惊,自己挨打是常宁故意找茬,打得冤枉,老三皮春艳挨打是因为多嘴,背后议论领导,被人打了小报告,常宁是公报私仇,可这老四老五老六的性质就严重了,她们才是今晚真正应该挨打的人。 “小常,她们都该挨打,挨几下我都支持。” 0687接着再戏 常宁举起酒杯,又干了一杯茅台,心说人人喊打,不打白不打,女人嘛,该打就得打,尤其是老皮家的女人,个个都该挨打。 不过,正得意间,电话又不合时宜地吵了起来。 原来,这个电话是公安局长马应堂打来的。 “常记,您还没休息。” 常宁说道:“是啊,才九点不到,我能睡吗?” “那是那是,我说一号楼外面还有人等着,领导您怎么能休息呢。” 常宁一怔,还有人等着?他马将话筒贴紧耳朵,以防竖着耳朵的五姐妹听见,“哦……你说,我旁边没人。” 顿了顿,马应堂压低声音说道:“领导,我巡逻到一号楼附近,看到院子外有几个人在转悠,手里还提着东西呢。” “呵呵,那麻烦你告诉他们,今晚我有重要客人,让他们明天晚再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他们现在已经走了。” 常宁说道:“那好,谢啦,你也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谈。” 待等常宁放下电话,老四皮春丽马拉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小常,你抽我。” 常宁心念一转,猛地搂住皮春丽,在她耳边悄声道:“呵呵,别让她们听见,我现在不打你。”皮春丽顾不得许多了,低声的问:“那,那我的事情呢?”常宁笑道:“看你的表现呀。”皮春丽红着脸问:“你要我怎么表现?”常宁不吐真言,只拿手折磨她的山头,“你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怎么表现了。”皮春丽嗯了一声,“小常,你让我咋表现,我就咋表现了。”常宁表扬道:“态度不错嘛,只要你表现得好,下次我可以少抽你几下。” 看见常宁和皮春丽亲密相拥,窃窃私语,老三皮春艳率先起来抗议,“小常,你对四妹偏心眼。” 常宁放开皮春丽,笑着说:“对了,我还真不打春丽姐屁股了,呵呵,这屁股这么漂亮,我舍不得哟。” 这下老二皮春玲也有些醋意了,“小常,四妹的屁股就是大了一点,我们可看不出它的漂亮来。” 常宁高声宣布,“我决定了,对春丽姐的这顿打,延期执行,此决定乃终审裁决,任何人不得诉。” 皮春丽也彻底放开了,受到常宁偏心的照顾,搂着常宁的脖子,大大方方的亲了几下。 老五皮春燕小心的问:“那,那我和六妹呢?” 常宁一听,又瞪起了双眼骂道:“他娘的,臭婆娘,你是不是身痒痒了,老子的手抽不动了,你们两个也是这样,延期执行,如若表现不好,加倍惩罚,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回去以后,每人写一篇不少于一万字的检讨,一星期之内交给我。” 皮春玲又粘了来,“小常,咱们还是继续喝酒。” 常宁板起了脸,“谁让你说话了,我还没有说完呢,你们都是戴罪之身,跟你们喝酒,没劲,最好的酒也喝不出味道来。” 五姐妹不知道常宁还要怎么折腾,都有些胆怯的看着他。 “我说过不追究你们父亲的过去,所以让你们烧掉了那些档案,但是,这并不表示你们就安全了,俗话说得好,父债女还,天经地义,你们中间必须有人站出来,否则,我无法向全县干部群众交待,毕竟我一个人的力量,难以阻挡无数干部群众的反对,当然了,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实话告诉你们,现在剩下的九个县委常委,有七个是要求对你们采取行动的,老四老五老六就不用说了,凭你们做的那点事,让你们立即卷铺盖回家,你们也没话可说,老三,你在文化局工作是干得不赖,但人缘太差,要是搞个民意测验,你也是滚蛋的货,二姐呢,各方面表现都不错,但很多人怕你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将来出人头地后,又在万锦县兴风作浪,所以,也想搞掉你……民意不可违啊。” 常宁的话,说得五姐妹均是花容失色,这是她们今晚最想听到,又最怕听到的话,常宁不是在危言耸听,其实,她们早已是切身体会到了。 皮春玲将自己挂到常宁身,还拉过他的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放在自己的高山,“小常,你刚才还说,只要我写一篇好文章,你就能帮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么。” “我当然说话算数,可我刚才也说过,我在保你,人家也没闲着,也在千方百计的弹你,你想想,你我都承认你的文章是好文章,可是到了仇记手,如果他听到了关于你的负面议论,他能说你的文章是好文章吗?哪怕仇记宅心仁厚,好坏都不说,你的问题就出来了,现在地委一把手和二把手都不待见你们皮家,你说仇记在做最后的决断时,是听地委领导的,还是听我这个县委记的……” 皮春玲嗯了一声,“小常,反正,反正我就靠你了。”身体跟常宁贴得更紧了。 常宁一边说话,一边的手也没闲着,在两个山头来回不停的游走着,不争气的是,他那关键部位反应太大,一不留神便暴露了伪装。 这皮春玲甚为大胆,见缝挺针,顺杆而,真正的使出了浑身解数,迅速的抢占了那个位置。 另一边的老四皮春丽,本是有心而,稍有迟疑,就落了下风,遗憾之下,只得来个旁敲侧击,担当起敲边鼓助阵的角色,身体一靠一贴,也紧紧的粘住了常宁,“小常,我们相信你,只要你肯帮忙,我们姐妹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 老三皮春艳忍痛坐了起来,很不高兴的白了老四皮春丽一眼,气她占了自己的有利位置,有想抢回,又怕常宁恼她,只得靠在沙发背,双手攀常宁的肩背,嘴里忙不迭的讨好,“小常,我都挨了十二下了,总不能,不能白挨么。” “呵呵,这十二下是表明,我原谅你了,我也答应帮你了,可并没有表明别人会帮你啊。” 想想也是,皮春艳有些心急,往一凑,拿自己引以为傲的高山,在常宁的后背摩挲起来。 常宁乐得享受,一只盘踞在老二皮春玲的高山,一只手伸向老四皮春丽的山,不料,人家的山头加了一道岗,他的手碰了罩罩。 善于察颜观色的老四皮春丽,一见常宁皱起了眉头,马心知其意,飞快的腾手解罩,扯下后扔到地,冲着常宁羞涩的笑笑,把他的手请了回去。 还有那老五皮春燕和老六皮春婷,坐在对面的沙发,隔着一张茶几,无从下手,只有干瞪眼的份。 什么喝酒品菜吃饭,全都顾不了,五姐妹的心思,这会儿全在常宁的身。 不急不行啊,连公认的老好人,纪委记蒋宝龙,都公开主张清算皮派的人,其他人可想而知,要是常宁来个顺应民意,身为皮家二代和皮派骨干的五姐妹,肯定是首当其冲。 “呵呵,春玲姐你是当机立断,勇于献身,敢作敢为,春艳姐呢,身中十二掌,轻伤不下火线,精神可嘉,春丽姐你么,闻过则改,善莫大焉,三位的表现都不错嘛,值得肯定哟。” 受到表扬的三位,面有喜色而更加卖力,对面的老五老六再也坐不住了。 急中生智,好个老五皮春燕,起身把茶几推到一边,也不管碗响瓶倒,终于在常宁面前开辟了一个甚为广阔的新战场,象商量好了似的,老五老六就地而坐,一人一条抢得了常宁的两条腿。 常宁处于五面包围之中,喘了几口气说道:“你们……你们都听好了,再怎么讨好我,我也保全不了你们五个人,看在你们这么卖力的面,我就豁出去试试,但是……但是,你们中间,必须有人作出牺牲,这叫丢卒保车,丢车保帅嘛,据我的判断,至少要牺牲一个人,才能保住另位四个,才能堵住无数人的嘴巴,弄不好呀,还会牺牲两个呢,当然了,我会尽量争取的,争取只牺牲一个,换来另外四个的安全着陆。” 老三皮春艳说道:“对呀,小常,我午在局里也听到这个说法了,有人说,象我们家五个,起码要减一到两个。” 常宁点点头,“没错,机构改革完成后,全县的正科付科实职干部人数,起码要减少百分之二十,那不等于你们五个人要减掉一个嘛。” 老四皮春丽双手不停,嘴里说道:“小常,我们,我们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不帮忙吗?”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傻女人,帮忙是一回事,帮忙能不能达到效果又是另一回事,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我的意思是,万一真要从你们五姐妹中减掉一个,你们总得有个准备,除了思想准备,还要实际准备,你们商量定当,先选出一个牺牲者来。”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偎在常宁身的老二皮春玲率先开口,“小常说得对,我们先选一个出来。” 她很有自信,让常宁选,肯定不会选她,让姐妹们自己互选,她现在是当家人,也基本进不了被淘汰的行列。 0688戏到高潮 老二皮春玲的话,立即引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老四皮春丽竭力赞同,一脸的自信满满,自信来源于长相,也缘于她的职务,自从柳玉桃担任组织部长以后,她和柳玉桃迅速的接近,就凭这一点,她的职位无忧。 反对的却有三个人,老三皮春玲、老五皮春燕和老六皮春婷,三位都算有自知之明,从工作能力、工作态度和工作业绩考量,三位都是可以被淘汰的主,那还选什么。 皮春艳说:“二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常是保定你了,我们这不是等死吗?” “那又怎样,小常不是说了吗,必须牺牲一个,才能保全其他四个,当然得选一个了。”皮春玲说道。 皮春燕道:“要选也可以,可怎么选,由谁来选?要是由二姐和四姐来定,我坚决反对。” 皮春丽笑着说道:“当然由小常来决定了。”言语中竟有几分得意。 皮春玲也笑起来,“老四的主意不错,我也认为应该由小常来决定。” 皮春玲和皮春丽是明显的在讨好常宁,双手并用不算,还加了甜嘴。 常宁此时还无暇开口,五女环抱,乐在其中,忙得是一塌糊涂,尤其是皮春玲和皮春丽两人的四座大山,已完全呈现在外面,白雪艳景,美不胜收,如痴如醉,妙不可言。 皮春婷本来是和老三老五站在一边的,这时也改口了,“我也同意,就让常哥来决定好了。” 皮春燕打了皮春婷一下,怨道:“老六,你个软骨头,咋又听老二老四的了。” 常宁的一只脚正在皮春婷怀里旅行,让她有些娇喘起来,“五姐,你傻呀,二姐和四姐是说让小常来决定,反对二姐四姐,就是反对小常,我,我可不敢哩。” 皮春燕一听,总算猛醒过来,“啊,我同意,我同意。”把常宁的另一条腿抱得更紧。 最勇敢最投入的还算老三皮春艳,两座巍峨的雪山都突了出来,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常宁的脖子,“那,那还用说么,你们别说了,当然,当然是咱们小常,小常说了算了。” 常宁摇着头,“不行不行,这个责任我可负不起,将来要是谁真的被淘汰了,岂不把我恨死?你们女人的事,就由你们女人自己解决,咱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掺和,不想掺和。” 皮春玲向常宁抛了个媚眼,一手紧攥着他的关键处不放,娇声的说:“女人就是要男人掺和才有意思么,小常,你就别推辞了,我们,我们的问题,就需要你的掺和。” 常宁客气的问:“各位臭老娘们,你们,你们真愿意我的掺和,或者说,让我插一脚?” “愿意。” “掺和。” “插一脚。” 响应声此起彼伏。 “那好,你们先答应我一件事。”常宁笑道。 皮春玲道:“你说么。”两眼冲着常宁直放电。 常宁说道:“你们父亲当年经营的关糸网,听说有一张名网,一张暗网,也就是说,有一份公开的名单,和一份秘密的名单,两份名单的人,绝大部分是县里的在职干部,另外还有一些老干部,及省地两级部门的一些机关干部,他们有的受过你们皮家的恩惠,有的是把柄落在你们父亲手中,公开的名单,我只知道一部分,那份不公开的名单,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听说这两份名单都曾经掌握在你们大姐手里,郭秋平也好,刘同安也罢,都没能从你们大姐手里拿到,现在你们大姐去了铜山县,已经不管万锦县的事了,我想,这两份名单,现在应该在你们手中。” 五姐妹顿时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他娘的,你们以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你们以为,这么大献殷勤就能蒙混过关吗,你们以为,你们皮家的人还能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吗,如此重要的东西不交给我,我能帮你们吗?哼哼,真以为我娃娃记是好胡弄的啊。” 老二皮春玲急忙解释道:“小常,对不起,你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常宁又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是什么意思?想以那两份名单来交换你们的要求吗?” 皮春玲摇头道:“我们不知道那名单,对你有用没有用,怕你,怕你看不么。” 另一边的老四皮春丽也接道:“真的,小常,二姐说得对,我们发誓,没想把名单藏起来。” 常宁哦了一声,正要开口,后面的老三皮春艳却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常,两份名单就藏在老二老四的身,她们的裙子,里面都有一个口袋,名单就藏在口袋里,我亲眼看到的。” “哦……”常宁微微一笑道,“春艳姐,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等会的淘汰赛,我一定给你加分。” 老四皮春丽冲着皮春艳埋怨起来,“三姐,你真是的,我们没说不把名单交给小常么。” 常宁一手一个,拎起了皮春玲和皮春丽,乐呵着说道:“呵呵,快拿出来,我要看看你们藏在哪儿了。” 皮春玲和皮春丽都是满脸通红,俏生生的站在常宁面前。 都是前开式的连衣裙,前面正中从而下,一排十二个扣子,面三个早就解开了的,常宁瞅着直乐,“你们两个快点,总不用我亲自动手,呵呵。” 各各解开九个扣子,那玉体早露出了大半个,原来那口袋的所在部位太过偏下,不把全部扣子解开,还真拿不出名单来。 常宁接过名单,也懒得去看,随手就扔到电话机边,一见皮春玲和皮春丽要重新扣回扣子,便笑着说道:“两个臭婆娘,差不多都全露了,还扣什么扣呀,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皮春玲和皮春丽互相看了一眼,羞得垂下头,乖乖的坐回到常宁身边,常宁呵呵一乐,一手搂一个,顺手把两条裙子掀了下来,皮春玲和皮春丽更不敢抬头了,面已经没了伪装,要是再起来,裙子准会自动脱落,那最神秘的世界将不再神秘。 “既然你们都同意让我来决定,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有一整套严格的标准,保证是公开公平公正,赢的人赢得有理,输的人输得心服口服,理在我宣布,第一名,将有可能在原有级别再进一步,第二名第三名么,当然是很安全了,第四名,我称之为候补被淘汰者,最后一名,当然是被淘汰喽。” 五姐妹一听,均是精神一振,连皮春玲和皮春丽都抬起了头。 “比赛分两个阶段进行,今天晚进行的是第一个阶段,下个星期六要举行常委会议,确定全县所有新岗位的正科级和付科级的入围者,我们将在下个星期五,进行第二阶段的比赛,综合两个阶段的成绩,决出最后的名次。” 皮春玲红着脸问道:“小常,你到底要让我们,让我们怎么比赛呀?” “呵呵,看到没有?那个柜子摆着一付围棋,春燕姐,你去把围棋子和棋盘拿过来……我给你们每人九颗黑子和十颗白子,一颗黑子代表十分,一颗白子代表一分,这样,你们每人就有一百分,比赛呢是这样的,我出的每一个项目,你们都会得到一个名次,第一名奖两分,第二名奖一分,第三名不得分,第四名扣一分,第五名扣两分,最后谁的分数多,谁就是鹏利者。” 皮春艳拍手赞道:“这个方法好,小常,快开始。” 皮春燕拿起棋罐棋盘,皮春艳从旁边搬来一张小茶几,放在常宁面前,棋罐和棋盘就放在小茶几。 五姐妹又按着常宁的吩咐,把周围的沙发拉过来,一字儿排开,五姐妹按大小次序,坐在了常宁的对面。 常宁点一支烟,边吸边瞅边乐,老二皮春玲和老四皮春丽是半身春光外露,白地银装,老三皮春艳双峰外突,如火山萌动,老五皮春燕裙子撩,两条大长腿尽情开放,就是最为保守的老六皮春婷,不知什么时候把两条雪白的玉臂,大尺度的展示了出来。 五姐妹每人都手拿一口小白碗,在互相监督的情况下,各自从棋罐里拿了九颗黑子和十颗白子,放入碗中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都准备好了?”常宁一本正经的警告道,“我可有言在先啊,谁要是作弊,比赛就纟结束,作弊者就是被淘汰者。” 皮春丽微笑道:“小常,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作弊的。” “呵呵,那可不一定啊,我说春丽姐,你的手放下来嘛,我看不见你的高山,会情绪不宁,失去基本的判断力,那会导致比难以公正哟。” 皮春丽红着脸,赶紧放下了手,保证了常宁视线的穿越。 “还有春艳姐,你装什么蒜那,不伦不类的,就不能他春玲姐和春丽姐学习吗,还有那个春燕姐和春婷妹子,你们有点刹风景啊,快点快点,向你们的二姐四姐看齐。” 皮春艳早有准备,皮春燕迫不及待,两人几秒钟内,就向榜样看齐了。 皮春婷羞红着脸,总算也没有拖后腿。 好一幅春情画卷,“呵呵,我宣布,比赛开始。” 0689此戏难了 “第一项,你们五个都是吃官饭的,既然是吃官饭的,那就要考量你们的前程了,我认为,如果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在你们五个人当中,最有希望走得更远更高的,非春玲姐莫属,其次是春丽姐,只是心机太重,成就难及春玲姐,第三是春婷妹子,对不起,春艳姐和春燕姐,你们俩只能排在第四和第五位了,这一项,春玲姐加两分,春丽姐加一分,春婷妹子不得分,春艳姐扣一分,春燕姐扣两分。!。” 常宁说罢,呵呵的笑起来。 老五皮春燕叫了起来,“这,这算什么比赛呀。”她一来就被扣了两分,坐不住了。 先叫好的是老六皮春婷,“嘻嘻,我看常哥的办法挺好么。”她是喜眉梢,一年有三分之二时间赖在家里的人,不比老三老五强呢。 常宁瞪起双眼叫道:“春燕姐,你要是不想参加,马就给我滚回家去。” 皮春燕不敢再说话了,不情愿的从碗里拿出两颗白子,交到了第一名皮春玲手,另一边,皮春艳也拿出一颗白子递给了皮春丽。 “第二项,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当官要三宝,文凭不可少,所以,我要说的是你们的文化程度,春玲姐是大学本科毕业,自然是排第一了,春艳姐和春婷妹子都是中专毕业,但我这里不能有并列者,所以,你们两个也要分出高下,春艳姐读的是省立中专学校,而春婷妹子就读的是锦江师范学校的进修班,简直就是垃圾学校么,当然是春艳姐排第二,春婷妹子列第三,至于春丽姐,对不起了,你是高中毕业,只能位居第四,扣一分喽,呵呵,春燕姐啊,我知道,你其实才马马虎虎的读完了初中,那张高中文凭是假的,扣你两分不冤。” 皮春燕垂头丧气的叹了声,拿起两颗白子递给皮春玲。 皮春玲得了四分,不喜不嗔,皮春艳和皮春丽一进一出,打了个平手,最感意外的是老六皮春婷,两项比下来,居然没有一点损失。 “呵呵,我还算公平……这官场还有一句话,当官当到老,年龄是个宝,这个年龄指的是从政的黄金年龄,和每个人的现有级相对应,在这一点,春燕姐你最有优势,三十一岁的付科级,当然能排第一,春丽姐你排第二,但你这个付科级都三十四岁了,要抓紧喽,排第三的,是四十岁的春玲姐,正科级最好的年龄,第四名是春艳姐,三十七岁还只是付科级,有点悬啊,至于春婷妹子,你都二十七岁了,还是个不入流的付股级,只扣你两分,算是便宜你了。” 得,这回是老五皮春燕扬眉吐气,笑着从老六皮春婷的碗里拿了两颗白子。 可是,皮春燕很快的就笑不出来了,接下来的五六项,仿佛都是针对皮春燕的,样样都是被扣分的份,那皮春婷好不到哪里去,林林总总的也被扣去了不少。 “呵呵,一共十项了,你们快算算,都有多少分了啊。”常宁乐呵着,翘起二郎腿不住的晃荡起来。 老二皮春玲得了一百一十三分,遥遥领先,老四皮春丽得了一百零八分,名列第二名,老三皮春艳得了九十八分,勉强保本,第四名老六皮春婷是九十三分,可怜的老五皮春燕垫底,只有八十八分。 看得出,常宁一方面对五姐妹的工作和为人相当的了解,另一方面,明显的是在肯定老二和老四,打压老五和老六。 不过,这个游戏引起了领先者的兴趣,作为额外的嘉奖,皮春玲和皮春丽被允许坐回到常宁身边,三个人又形影不离了,妒忌得皮春艳直翻白眼,不断的拿自己的脚去勾常宁的腿。 常宁笑问:“你们还想玩吗?”皮春玲兴趣盎然,“继然玩呀。”皮春丽也很附和,“还早着呢,继续。”皮春婷对成绩不关心,也是支持继续,“我同意。”皮春艳对自己排名中游,心有不甘,“继续就继续,谁怕谁呀。”只有皮春燕对自己没有信心,可必须先让小常高兴不是,“随你们便了,反正我是垫底的。” “呵呵,春燕姐你得有信心啊……噢,对了,都把衣服穿好,穿好,我都看够了,呵呵,以后有机会再仔细欣赏嘛。”一想起任之初,七姐妹兴师问罪时气势汹汹的情景,又看看现在个个赤胸露背,几乎是摇尾乞怜的样子,常宁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 五姐妹都是红着脸,赶紧整理好裙子,刚才一波紧张的“比赛”,倒把这茬给忘了。 “面比的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下面就得说说你们的做人喽,女人嘛要有女人的样子,就从你们的衣服着手,春玲姐是红色的,加两分,春婷妹子是粉色的,加一分,春燕姐的蓝色不加不扣,春丽姐的绿色扣一分,春艳姐,对不起,你的橙色要扣两分。” 老三皮春艳当然不高兴了,“为什么呀?” 老四皮春丽也道:“对么,你的评判依据是什么?” 常宁板着脸说道:“很简单,我就是依据,依据就是我,你们今晚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我喜欢红色和粉色,最不喜欢橙色了,谁让你们不学学春玲姐,不投我所好呢……快点快点。” 皮春丽拿起一颗白子给了皮春婷,笑道:“说得也是,这拍马屁的功夫,我们是得向二姐学学了。” 皮春玲心里受用,伸手打了皮春丽一下,“老四,你嘴积点得好吗?”同时,不忘向常宁抛去媚眼。 “对于你们今晚的表现,本领导在总体是满意的,可总得分个高下不是?春玲姐是发起人,当加两分,春丽姐表现得体,该加一分,春艳姐马马虎虎,春燕姐扣一分,春婷妹子扣两分……至于在主动性,也是春玲姐最好,呵呵,勇于献身嘛,春艳姐也不错,春丽姐不增不扣,靠后的还是春燕姐,扣一分,春婷妹子扣两分……对本领导的忠诚度,春艳姐最好,主动揭发嘛,春燕姐比较配合,加一分,春婷妹子居中,春丽姐扣一分,春玲姐,你藏着名单不主动拿出来,扣你两分是便宜你了。” 皮春玲笑道:“我接受小常的评判,三项相加,我还能赚两分呢。” 待到五姐妹理清了得分,常宁忽地坏笑起来。 “下面你们得听清了啊……论相貌,春婷妹子第一,春丽姐为二,春玲姐第三,春艳姐第四,春燕姐老末,说性感,春玲姐第一,春艳姐第二,春丽姐第三,春燕姐第四,春婷妹子最后,身材方面,春丽姐最匀称,春玲姐修长,春艳姐丰满,春婷妹子娇小,春燕姐太瘦了,只能屈居最后……” 五姐妹的情绪又得到了调动,五张俏脸又如桃花般绽放。 皮春玲和皮春丽更是粘在常宁身,笑个不停。 “小常,还有吗?”老三皮春艳笑着问道。 “当然有啊,春艳姐,正要说到你的强项呢,呵呵……十座高山我都看了,总得测量出海拨嘛,你春艳姐是巍峨的喜玛拉雅山,春丽姐是天山,春玲姐是昆仑山,春燕姐的只能算是咱们西江省的丘陵地带,春婷妹子,你那里一片坦途,倒让我想起了南江飞机场……” 小客厅里笑声连连,闹作一团,皮春艳携着喜玛拉雅山压到常宁的身,皮春燕的丘陵地带向常宁铺天盖地而来,尤其是皮春婷,最怕人家提起她的这个短处,顾不了害羞,粉脸一嗔也扑了过来…… 小动作不连连,小便宜吃尽,常宁最终还是冲出了重重包围。 比赛的总得分出来了,老二皮春玲水涨船高,总共是一百二十一分,老四皮春丽一百零九分,虽然和第一名拉大了差距,但和第三名的老三皮春艳也拉开了十三分的距离,老五皮春燕来了个大翻身,从垫底的升为第四名,得分数是八十九分,老六皮春婷忝居末座,只有八十五分。 “春玲姐,玩笑归玩笑,正事也不能忘,这个分数当然是我人为制造出来的,但实实在在的反映了你们各位的实际处境,和你们各位目前的民意调查成绩相差无几,你们能不能过关,就看接下来这几天的表现了,我是姐姐妹妹都叫了,能帮的当然要帮,但帮不了的,我也没办法啊。” 五姐妹告辞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这种机会实属难得,尤其是老二皮春玲和老四皮春丽,心灵相通,打定主意要粘住常宁,边往外走,边寻思着,再想方设法创造出这样一个机会来。 夜深人静,只有常宁,人去楼空的滋味实在的不好受,全身的热血奔腾不已,门没关好,就急吼吼的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是他和柳玉桃之间的一个约定,只要电话通而不言,柳玉桃应该会设法过来,理由也是现成的,送客或拜访领导,非常时期嘛。 不过十分钟,柳玉桃闪身而进,常宁关门熄灯抱人,一气呵成…… 0690躲在背后 周一的常委碰头会,是在常宁办公室召开的。 似乎从来就没有过郭秋平和莫春意这两人一样,碰头会有意的避开了两个人的话题,甚至连名字也甚少提及,郭秋平的工作当然由各分管领导负责,直接向常宁汇报,至于莫春意请了长假,宣传部那摊子得有人抓起来,常宁不开口,得由深知其意的李效仑提出来。 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效仑说道:“各位常委,我受常记委托,去了陈铁林付部长家三次,他老人家是宣传部的三朝元老,干了二十余年的宣传工作,称得是德高望重,他理应由他出面,代理主持宣传部的工作,可他一口回绝了,他说自己年底就要退体,文化不高,体弱多病,希望常记和县委理解,另择他人,同时他提出,应由现任付部长皮春玲同志代理主持工作。” 说到皮春玲,大家都有些失语了,尤其是几位不了解常宁心思的,干脆把目光投向了常宁,这个时候,皮家人和郭秋平莫春意一样,都是敏感的禁忌话题。 组织部长柳玉桃理了理头发,细声慢语的说道:“关于这个事情,我要向同志们说明一下,我在宣传部的时候,和皮春玲搭挡好几年,对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工作能力没什么可挑剔的,星期常记征求我意见时,我顺口推荐了她,所以,这几天实际都是皮春玲同志在主持宣传部的工作。” 柳玉桃的话一出,县长林正道便明白了,敢情你们早就私下商量好了,那还拿到桌面来干什么,皮派经过此番变故,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头,一个皮春玲成不了气候,你们能送人情,我当然不会阻拦,操心自己的地盘要紧啊。 林正道望着常宁,微笑道:“常记,皮春玲可是全省宣传糸统的一面红旗,我们应该给她压点担子么。” 不等常宁表示,坐在林正道身边的武装部长史林风开口了。 “常记,我也觉得皮玉玲同志不错。” 史林风的态度,当然在常宁的意料之中,有地委记余文良和省财政厅长张重的保驾护航,他已俨然成了张派的领军人物,最近的表现是春风得意。 常宁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顺手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既然你们都这么看好皮春玲同志,那么,我们就让她试试?” 李效仑听得心里直乐,领导就是领导,明明是自己看好皮春玲,还非得绕个弯子,让别人先说出来。 经过机构改革和干部的调整,万锦县将重新确定在职干部的编制人数,其中的一百四十一名正科级,和三百九十四名付科级,才是各位常委关心的重点。 常宁笑着说道:“同志们,时间很紧啊,各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亮出来了。” 这是一道奇特的景观,除了常宁,其他八位常委都拿出了一份名单,由李效仑收齐后,交到了常宁的手,常宁没有当场去看,而是随手放进了公文包里。 这是每个常委独立推荐的正付科级干部名单,常宁的要求是,每个常委可以多推,也可以少推,但不能不参加推荐,八个名单汇总以后,由组织部牵头,集中纪委、人事、监察和审计等部门,组成十个小组,对八个名单的人进行考核、考察和评定,最后提交星期六的常委会议正式讨论确定。 “这几天是关键啊,同志们,我要去锦江一趟,效仑同志负责留守值班,我们两个就不参加考核工作了,老林,你们七位各带一组,许国璋付县长、高清平付县长和皮春玲同志带另外三组,你看怎么样?” 林正道闻言,只是心里稍微一怔,这下皮春玲要走红了,“我同意这个安排。” 其他人也是纷纷表示同意。 常宁又对柳玉桃吩咐起来,“玉桃同志,各组的考核对象,由你们组织部负责安排,一定要严格遵守各项纪律和规定,先乡镇后部门,原则是公开,民意座谈会一定要开,凡实名反映被考核对象问题的,要抓紧时间落实清楚,每个被考核对象都要交一份工作报告,考核时的问答要做成面记录,还有,分组是要注意回避制度,象老吴不能去公安局,老蒋要回避纪委的人,亲属、同事、朋等,请同志们主动回避啊,至于你们每个考核组的成员,凡是属于被考察对象的,今天一定要先行完成考核,各考核组统一于明天开始工作,星期四结束,星期五我要听各考核组的工作汇报……” 柳玉桃嘴里应着,一边埋头在笔记本记录着。 政法委记吴贵龙笑道:“三天要考核六七个人,还要开座谈会,时间够紧张的啊。” 看得出,摆脱了郭秋平那道加在身的紧箍咒,吴贵龙比过去开朗多了。 常宁笑道:“没办法,只能辛苦大家了,加三个半夜,时间还是够的嘛。” 林正道笑着说道:“常记,那我们就回去准备去了。”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起身,很快把一行人送了出去。 李效仑没走。 常宁瞧着李效仑说道:“效仑,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守家吗?” “领导必有深意。”李效仑为常宁嘴边的香烟点了火。 “呵呵,让你猜。”常宁乐呵起来。 李效仑笑道:“我可以说是对下面人最了解的呀。” “呸,答所非问,让你猜就猜呗。” 李效仑坦率的说道:“领导要去锦江,必定是为了两个常委和两个付县长的缺额问题,目前的地委,余记和陈专员双方矛盾渐现,加商付记的配合,领导一定能把两个常委的支配权拿到手中。” “非常正确,但有得必有失,以两个付县长,换两个常委,你认为这个买卖如何?”常宁吸着烟笑问。 “好买卖,只赚不赔呀。”李效仑赞道。 “余记那里,我已经探过了,至于陈专员那边,就看他提出什么条件了。” 李效仑说道:“这么多年了,万锦县能出去的干部不多,能进入常委会的也不多,有领导你出马,这回的希望,应该是很大的么。” 常宁说道:“效仑,我已经和柳玉桃同志沟通过了,如果这次能把付记抢到手,那一定就是你的。” 李效仑怔了一怔,没想到,常宁曾经的承诺会来得这么快,但是他不得考虑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对其他人,他是不会客气的,可是,和柳玉桃抢位置,他不得不犹豫起来。 以他老狐狸的眼光,早看出了常宁和柳玉桃那点“事”,两人既然有了那种关糸,那柳玉桃就是常宁心目中排第一的人了,他岂能与她去抢三把手的位置。 “领导,付记的位置,应该交给柳玉桃同志。” 摆了摆手,常宁断然说道:“你不要有思想顾虑,柳玉桃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各方面都比不了你,几年以后再说不迟嘛。” 其实,昨夜常宁和柳玉桃缠绵三个小时,早就这个问题达成了统一,关键地方,还是柳玉桃主动提出来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柳玉桃都比不李效仑,她倒心甘情愿的再低调几年,反正有常宁这棵大树靠着,进步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常宁在那方面给了她太多,几度春风,风雨荡尽,给了她这辈子从未有过享受和满足。 李效仑倒没有坚决推辞,“领导,虽然地委还没明确决定,但我想和柳玉桃同志当面交流一下。” “当然可以,效仑,我是把你当成万锦县的定海神针啊,有你在,林正道翻不了天。”常宁说得语重深长。 “领导,你言重了,谢谢你,我还是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常宁呵呵一笑,“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就会有消息,所以我留下你看家值班,不然的话,地委领导找你谈话,不是要耽误工作嘛。” 李效仑如沐春风而去。 下午,常宁打开保险箱,拿出了那个写着商洛拚音缩写名字的档案袋,锦江之行,他必须先修复和商洛的关糸,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李州腾进来问:“领导,凌啸还在山岙村陪桑秋立,要不要我陪你去锦江。” “不用了,我不喜欢屁股后面吊着根尾巴。” 李州腾不好意思的笑了,“凌啸打来电话,说山岙村的扶贫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 “哦,那就让他们两个回来,桑秋立回县委办去,该干嘛还干嘛。” 命起公文包和档案袋,常宁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州腾,记得去我家一趟,帮我处理一下那些礼品,所有的包装都烧了,你和凌啸每人留几条香烟几瓶酒,其他统统送给老干部活动中心。” 李州腾应了一声,又问:“是悄悄的送,还是公开的送?” “呵呵,”常宁笑着说道,“要光明正大的送,大张旗鼓的送,我这个一把手,当然要给其他常委作个榜样了。” 0691重归于好 和商洛次在一起的时候,相距得有的长久。 锦江是座山城,除了一条穿城而过的锦江河,四面环山的地形,风吹不进来,使得它在夏天显得特别的闷热,常宁在百货公司的商场里转了一圈,衣就被汗水湿透了。 但为了讨好商洛,买些礼品是必需的,他也不会挑,只顾着什么贵买什么,尤其是那些口服营养品,他一口气买了六盒。 商洛还在家休养,常宁从百货公司出来,又去了新华店,在锦江他不想和其他人过多的接触,磨磨蹭蹭的到了下午四点半,才了越野车直奔商洛的家。 商洛家的院子门口,远远的看过去,两个年轻的女人并肩而出,常宁急忙刹住了车,他认出来,一个是商洛的秘肖玉兰,另一个是她未过门的儿媳妇,皮月桂的小女儿,万锦县京剧团的头牌演员皮春华。 待到肖玉兰和皮春华走出了地委领导宿舍区,常宁才下车而进,他可不想让她们掌握自己的行踪。 看着门口满脸笑意的常宁,商洛的脸闪过一阵喜色,随即又沉下了脸,一边转身,一边嗔怒道:“臭小子,你来干什么?” 常宁将手的东西一扔,关门,急赶一步,从商洛的身后抱起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便向卧室走去。 “小坏蛋,小坏蛋。”商洛的双拳,捶打着常宁的胸膛,嘴里娇声的骂着。 “呵呵,堂堂的地委付记,为了心爱的男人而装病在家,本记是为民请命,奋不顾身,来做做商洛同志的思想工作。” 说着,常宁把商洛扔到了床,不容她翻身,便如猛虎下山般的扑了去。 “小坏蛋,狗嘴不吐象牙,谁装病了,谁想你了?” 象征性的抵抗,经不住常宁双手的三下五除二,一俟没了武装保护,商洛娇呼一声,便搂住了常宁的脖子,双唇狂动,送了雨点般的热吻。 “小坏蛋……快,快来……姐,姐早就等着你了……” 听到召唤的常宁,怒吼一声冲向了他的战场…… …… 真正的雨过天晴。 经受了两次暴风骤雨般打击的商洛,脸已焕发了光彩,迎着从浴室里出来的常宁,先送一个拥抱,然后挽着他坐到沙发。 理了理常宁的头发,商洛柔声的说:“小常,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常宁吸着烟笑问:“商姐,你的病呢?”商洛脸一红,在常宁身拧了一下,“小坏蛋,当然好了,明天,明天我就班去。”常宁咧跌直乐,抓着商洛的山峰一阵猛晃,“呵呵,我说嘛,只要我一到,商付记肯定是药到病除,枯木逢春。”商洛啐了一口,“小坏蛋,我不是说过了么,我的好日子不多了,我要抓住欢乐的尾巴。”常宁一听,立即一本正经起来,“我这边没问题嘛,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想办法。”商洛嗯了一声,低声道:“我也想明白了,我,我豁出去了,以后想了,就到万锦县找你。” 常宁点点头,笑问道:“刚走的两位,真不会回来吗?抓个现形可不好收拾啊。”商洛也笑了,两个都只套着睡衣,着实不太雅观,“放心,肖玉兰都是白天过来,春华是赶末班车回万锦去。”常宁挠着头笑道:“那就好,今晚一定灌饱你,旱灾没了,再给你来一回洪灾。”商洛又红起了脸,“难听死了,说点文明话行不行?”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装什么装啊,再装,我就让你光着屁股下厨房。”商洛又重重拧了常宁一把,“唉,你这个小坏蛋,真拿你没办法。” 说笑了一会,常宁起身走到门口,拿过自己带来的东西,商洛一见那几袋礼品,心里一甜,嗔怪道:“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干么。” 常宁笑了笑,放好其他东西,将那个档案袋递给商洛,“商姐,你先看看这个,这是郭秋平搞的东西。” 商洛诧异的哦了一声,打开档案袋抽出一沓材料,瞧了几眼,脸色就变了,怒道:“好个郭秋平,算我瞎了眼了,这些年来,亏我这么照顾他,他还在暗中整我的材料。” 常宁淡淡的说道:“除了郭秋平自己,还没有第二个人看过,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工作中的错误嘛,不纲不线的,商姐,别看了,烧了。” 商洛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冲着常宁感激地点点头,“小常,谢谢你。” 常宁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保护你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商洛站起身来,拿着档案袋向厨房走去,“小常,你先休息一下,吃了饭再谈工作。” “商姐,我想吃你做的鸡蛋面,我要两个鸡蛋哟。” 常宁靠在沙发拿起了电话。 这个时候,锦川市委记姚健应该在家,这小子也是讨厌辣椒的主,锦川市的机构改革试点刚刚开始,在外面吃饭的机会应该不多。 果然,电话里传来的正是姚健的声音,“喂,哪一位?” “姚记,姚领导,你好,小民常宁,没打扰你。”常宁笑道。 姚健也笑了起来,“哈哈,是常老弟呀,我当是哪位领导又打招呼呢。” 常宁说道:“姚兄,我是来搬你这个救兵的,明天这一关,不好过啊。” “好说好说,咱兄弟俩谁跟谁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常宁也不噜嗦,直奔主题,“姚兄,明天下午的地委常委会,研究的是我们万锦县的人事问题,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听说你们那里缺了几个人,总要补去嘛。” “没错,付记脑溢血住院,宣传部长请病假,并申请调离,原常务付县长调任统战部长,一名付县长调任铜山县付县长,我是一下子缺了四员大将啊。” 姚健笑道:“那不正好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听说那几位都是不听话的主,老弟你正好可以换自己的人。” 常宁苦笑道:“谈何容易啊,我是人微言轻,只管带兵不管招兵,付处级可是地管干部,我鞭长莫及不是?” “哈哈,没鞭也及,何况有鞭乎,老弟,你说说你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是想啊,两个常委从本地产生,两个付县长么,地委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姚健沉吟着说道:“虽然不大符合规矩,但应该问题不大。” 常宁心道,这小子,开始要价来了,“我是这样想的,先请姚兄和余记说说,然后我再过去见余记,在这之前,我已经和商付记谈过了,她表示,会当面和余记说明情况。” 姚健听出了常宁话里的意思,为了这次人事安排,商洛会向余文良这边靠拢,这可是余文良和姚健一直努力未果的事,只要成功拉拢商洛,他们就能在与专员陈松的争斗中占据风。 “好呀,常老弟放心,明天班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余记。”姚健答应得很爽快。 常宁客气了一句,“姚兄,那我先谢谢你了。” “哈哈,不是废话么,只要你常老弟敢跟陈松那混蛋对着干,我这里要枪有枪,要炮有炮。” “呵呵,别说得那么吓人好么,和为贵,和为贵嘛。” 笑声中道别,常宁放下了电话。 商洛端着两碗鸡面出来,“是姚健,也是个惹不起的主,敢在常委会跟陈松拍桌子叫阵。” 常宁接过面条,边吃边问:“商姐,说实话,我和他比,你认为如何?” 商洛笑道:“姚健比你多了点贵胄子弟的臭毛病而已,比你大五六岁,却不如你老练,其他各方面,你们差不多,假以时日,他一定也是一把从政好手,但有一点,他永远比不你。” “哦?哪一点?” “你会坏能坏善坏,坏得恰到好处,坏得别人无话可说,不敢接招,口不服心服。” 常宁哭笑不得,“我说商姐,你这是表扬呢,还是在损我啊?” 商洛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挟到了常宁的碗里,“比方说,你刚才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代表我向姚健作了承诺你说你坏不坏,一般人能有你这么坏吗,而且木已成舟,让我无话可说,你说你是不是坏得恰到好处?” “呵呵,这么说,你,你是在表扬我喽。”常宁嘴里嚼着,乐呵着说道,“商姐,这次我之所以代表你,表示和余文良合作,是有充分理由的。” “什么理由?少来强词夺理那一套。” 常宁低着头,囫囵吞枣地消灭了一碗面条和四个荷包蛋,拍拍肚子靠到了沙发。 “因为我想把你的干侄女拉进县常委会,为日渐没落的老皮家保留一点政治香火,你说,我可以为你作主吗?” “真的?小常你再说一遍。”商洛又惊又喜。 常宁耸了耸肩,“帮皮家就是帮商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嘛。” 商洛放下碗筷,坐到常宁身,小声问道:“小坏蛋,你,你是不是把她也,也那个了?” “呵呵,”常宁抱起商洛又往卧室走,“商付记,待我慢慢向你汇报,好吗?” 0692三方交易 这次常宁进了地委大院后,先去拜访的是专员陈松。 还是留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陈松总是显得一尘不染,风度翩翩,看着比实际年龄更要年轻,常宁的思绪习惯性的开起小差,握手后坐下时,还坏坏的想,难怪一来就能把莫春意那娘们搞到手,陈松这个人还是有些魅力的。 “小常同志,你们的机构改革方案搞得很好嘛,我可是认真拜读了哦。” 陈松笑着说着,热情有加,难得的没有官架子,可常宁总觉得那表情有点虚,省委记都开口赞赏的机构改革方案,你一个专员敢说不好吗。 “陈专员,最好的方案,它没人落实也不行啊,我这次来,就是向领导们要救兵的。” 陈松点点头,心说这小子倒一点也不客气,不谦虚不说,还开口就要人,以为地委常委会是他家开的呢。 “嗯,嗯,一下子少了两个常委和两个付县长,是有点捉襟见肘嘛,小常同志,根据郭秋平同志的病情,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即使康复,也很难回到工作岗位来了,找个人顶替他是肯定的,先不说他了,我想听听你对莫春意同志的看法。”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陈专员倒当成宝贝了,咱是什么人啊,肚子里的溢美之词装得满满的呢。 “莫春意同志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有魄力有能力,在女性中出类拨萃,我们县委不同意让她走,昨天的县常委碰头会,大家纷纷表示不解和反对,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县委,希望地委能收回成命,不要调走莫春意同志。” 陈松心里哼了声,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哪儿学来的惺惺作态,没有你在万锦县兴风作浪,作威作福,莫春意愿意调离自己的家乡吗。 “没办法,我们大家都是党的人,党叫干啥就干啥嘛,莫春意同志本人有要求,正好组织又需要,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 常宁只得连声表态,支持服从组织的决定,心里却骂,他娘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陈大专员早晚得栽在那条破船。 两个人心有隔阂,话不投机,直到常宁告辞出来,才想起来,还没打听莫春意要调到哪里去。 常宁走到地委记余文良的办公室里,秘告诉他,余记还在和商付记及政法委委记高正国谈话,他只得退了出来。 正好看到,姚健沿着走廊匆匆而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让常宁吃了一惊。 不待常宁开口,姚健就把他拉进了旁边的小会议室里。 “常老弟,我被你害惨喽。”姚健不等坐定,就莫名其妙的埋怨起来。 拉着姚健坐下,敬烟点烟后,常宁说道:“姚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喽,这也不是你的主意,但事出有因,因为你们万锦县的人事变动,把我们锦川市也牵连进去了。” 常宁笑道:“我一个小小的县委记,能调得动你们锦川市的人吗?我声明啊,你们锦川市的事和我无关。” 喘了一口气,姚健说道:“你听我慢慢说嘛,因为你们万锦县的事,昨天晚,余记和陈松已经达成了基本妥协,我也是刚刚知道,现在余记和商付记及高处长一起,就是在协商这个事。” 常宁见怪不怪,“一把手和二把手商量人事问题,职责所在嘛。” 姚健看了常宁一眼,“昨晚连商付记都没参与,你老弟肯定不知道了。” 常宁心道,昨晚咱正和商付记激战正酣呢,哪有功夫关心国家大事。 “说说,姚兄,听你的口气,这回动静有点大啊。” 姚健点头道:“可不是么……首先,考虑到你们万锦县领导班子多年来变动不大,死水一潭,决定给你们添点活水,也就是说,有进有出。” 常宁一听,就把脸拉了下来,“姚兄,你什么意思,耍我啊,昨晚我们通电话后,你没向余记汇报?” “哈哈,急了,听我慢慢说嘛。”姚健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先说常委会的变化,你们那个半死不活的付记,当然是免职了,付记由你们县委推荐,那个女的,莫春意,正式调离万锦县,这两个常委缺额,都从你们当地选拨,以你们县委意见为准。” 常宁松了一口气,“姚兄,谢谢你了。” “你先别忙着谢呀……余记和陈松达成的协议还有一点,把你们的政法委记吴贵龙和统战部长孙正邦调出万锦县,给你们派两个新常委,一个出任宣传部长,另一个出任统战部长。” 常宁一听便骂了起来,“他娘的,这是要往我眼睛里掺沙子啊,事先也不征求我们县委的意见,当我们是摆设啊。” 姚健说道:“你看你看,割得你的肉了,才知道什么是疼了,余记还是关照你常老弟的,那两个新常委,统战部长和宣传部长,搅不起多大的风浪嘛。” 常宁默然,这笔帐算下来,自己还真的不亏,两个新常委,估计是余文良和陈松各占一个,来了以后,加林正道和史林风,也才是四个人,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阵营的,只要自己能挑选两个本地的新常委,万锦县的天就翻不了,孙正邦走了也好,他是个能干实事的人,当个统战部长,牛头不对马嘴,实在是委屈他了,只是吴贵龙有点可惜,他无论管公安那块,还是抓政法工作,确是一把好手。 “姚兄,那两个新人是谁呀?”常宁问道。 “新派去当统战部长的,叫孙红雷,是原长广县付县长,这人你可要多加小心,陈松把他派到万锦县,就是去搅你的局的,另一个新宣传部长,叫王杰,是我们锦川市新提拨的市委办公室主任。” 常宁一楞,微笑着问道:“这个王杰,是你的人?” 姚健瞪了常宁一眼,“你以为我舍得呀,那是我任锦川市以后,培养的第一个人才,正用着顺手呢,就被余记一句话,送给你小子了。” “呵呵,难怪说我害了你,我无所谓,我们万锦县人才济济,不差一个两个,你要真舍不得,就跟余记说说,拿回去。” 姚健摇着头,“非也非也,王杰到你手下,我放心,我说你害了我,是因为这么一来,我的锦川市委,乘机被陈松那混蛋插了个大钉子进来。” “不会,谁,谁是钉子?” 姚健苦笑道:“你们的那个原宣传部长莫春意,被陈松调进了我们锦川市委,而且,还是出任主管党群工作的付记,你说,这是不是大钉子。” 常宁噗的笑了起来,这个消息还真的让他大跌眼镜,看来,陈松为了莫春意,还真是不遗余力。 姚健踹了常宁一脚,佯怒道:“你小子还笑,幸灾乐祸呀。” “呵呵,这个结果还真出乎意料啊。”常宁一边笑,一边心中感叹,莫春意这条破船驶进了锦川县,以后的麻烦少不了了。 姚健问道:“快说,怎样对付那个女人?” 常宁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作为朋,我只提两点,一,她不能把你怎么样,咱们是什么人啊,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以后还怎么混,二,她是陈松的人,你听兄弟一句话,离她远点。” 说着,常宁站了起来。 姚健琢磨着常宁的话,“哎,她是陈松的人,这句话有几层意思呀?” 常宁忍俊不禁,“姚兄,你的几层意思,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一边往外走,姚健一边凑到常宁耳边说,“他妈的,你小子还是男人么,几层意思还不清楚吗?” “呵呵,我是男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但对几层意思不感兴趣。” 姚健嘀咕着说道:“陈松群混蛋是个二手王老五,那个娘们我见过,长得特妖,够骚的,她又投在他的门下,王八碰绿豆,肯定对眼了,哎,是不是呀?” 常宁耸了耸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姚兄,不能瞎议论领导和同事,我什么也没看到听到,我什么也没说,嗯?” 两个人站在走廊,正好碰到了从余文良办公室出来的商洛和高正国。 商洛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小姚,余记在等你呢,小常,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常宁跟着商洛和高正国,来到了商洛的办公室里。 “小常,姚健都和你说了。”商洛笑着问道。 常宁看看商洛,又看了看高正国,点着头说道:“常委方面他都说了,可我们县政府还缺着两个付县长呢。” 商洛说道:“这正是我和老高一起去找余记的缘故,余记已经同意,两名付县均从万锦县当地提拨,由你们县委负责提名。” 常宁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这付县长的人选么,我早就准备好了。” 高正国笑道:“小常,你行嘛,早就算到这一步了。” 常宁笑着说道:“那倒没有,但有你们两位领导出马,我觉得应该能马到成功的么。” 0693各有所得 商洛说道:“小常,我和老高一起,把你的意思向余记作了转达,李效仑同志升任县委付记,马应堂同志和皮玉玲同志进入县委常委会,余记同意了,但是,因为其他人的工作变动,马应堂和皮玉玲两位同志的任职要做一些变动,我和老高就算替你作了回主,你原以为吴贵龙留任,所以提议马应堂同志为县委常委、县人民政府付县长兼公安局长,现改为县委常委、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你原提议皮玉玲同志任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因为新的宣传部长将由锦川市委办主任王杰同志接任,所以皮玉玲同志拟担任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 常宁笑着说道:“我同意,你们两位领导作主,我敢有意见吗?” 商洛和高正国的脸,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意。 商洛欣慰于皮家的不倒,她之所以能有现在的成就,和当初在万锦县的时候,皮月桂的顶力相助密不可分,她和皮月桂不是亲兄妹,感情却胜过亲兄妹,现在皮家老二能跨一个新台阶,她也算对得起皮家了。 高正国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是行将离休的人了,自己无欲无求,最放不下的就是关门弟子马应堂的前程,现在能一下子进入常委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两位领导,我也实话实说,马应堂和皮玉玲两位同志能脱颖而出,是他们自身努力工作的结果,省委付记吴天明同志,和省委统战部长桑梅莹同志,非常关心我们万锦县的工作,他们在向仇兴华记汇报工作的时候,特别提到了马应堂和皮春玲两位同志,我想,余记和陈专员之所以得这得这么爽快,和省委的指示不无关糸。” 高正国一付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呀,小常,这归根结底,还是你的功劳嘛。” “水到渠成的事,我只不过是推动了一下而已。”常宁谦虚了一下。 高正国摇摇头,又笑着问:“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马应堂要比吴贵龙略强,怎么样?” 常宁笑道:“事实证明,您的话是有道理的。” 商洛笑着说道:“吴贵龙同志也不错嘛,他将调任地区公安处,担任常务付处长,做老高的付手,孙正帮同志调任地区扶贫办,担任常务付主任,两个人都干回了老本行,算是各得其所了。” 高正国拍拍常宁的肩膀,站起来说道:“我先回去了,小常,你和商付记谈,商付记,我们下午的常委会见。” 商洛和常宁把高正国送到了门口。 关好门,商洛牵着常宁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小常,对不起,我也替你作了回主。”常宁笑道:“作也作了,那就作了呗。”商洛脸一红又道:“马应堂早投靠了你,你当然满意了,我是怕你对皮玉玲的任职有意见。”常宁苦笑道:“弄个女的当县委办主任,不方便啊。”商洛嗔道:“这不正好么,我看呀,她早晚是你的人。”常宁乐道:“呵呵,我咋听着有点醋味了呢。”商洛红着脸说:“难道不是吗,我了解皮玉玲,以你小坏蛋的能耐,一个眼神,就能把她拉下水去。”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那倒也是,皮家姐妹,个个都是砧板的肉呢。 商洛继续说道:“这次人事变动,应该是各方共赢的事,余文良和陈松达成了妥协,各有所得,我们算拿了大头,下午的常委会,应该能顺利通过的。” 宁说道,“商姐,我知道,王杰是余文良姚健的人,他去了之后,一定是和史林风合成一块,重新整合张派的势力,那个叫孙红雷的人,又是个什么货色,我一点都不了解啊。” “他是马玉定的人,马玉定投到了陈松那一边,他自然成了陈松的人,自然而然,他到了万锦县,一定和林正道走得很近……对了,还有你们那个付县长许国璋,你也要稍加注意,他和孙正邦是好朋,与马玉定过往甚密,孙正邦调离后,许国璋说不定会主动接近林正道。” 常宁问道:“说到付县长,我那边还缺着两位呢,这事定了没有?” 商洛笑道:“定了,这也算是我和高正国为你争取来的,两个付县长,全部由你提名。” “谢谢哟,商姐。”常宁嘻皮笑脸,伸手在商洛身抓了一把。 商洛打了一下常宁的手,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你说说这两个人选,我记一下。” “怎么,不用我列席下午的常委会亲口汇报吗?” 商洛点了点头,“是我向余记提出来的,由我在下午的常委会提出来,我是地委负责联糸万锦县工作的,我有这个权利和责任,而你的提议没经过县常委会通过,是个人意见,为了避嫌,余记同意了,下午的会议你不用列席了,明天午,余记再找你谈话。” 常宁笑了起来,“好好,我还真不想参加那种列席会议呢?” 商洛拿起钢笔,摊开了笔记本。 “一个是方洪生,瑶族,今年三十二岁,万锦县高村乡人,西江省农业大学毕业,一九八零年入党,一九八二年起,历任高村乡农技员、付乡长、代乡长、乡长、乡党委委员、付记,去年起至今担任县扶贫办常务付主任、主任,是本届县委委员,县人大代表。” 商洛一边记着,一边笑道:“不错,这小伙子我认识,你算选对人了。” “另一个叫李泽水,今年三十七岁,是锦川市人,工农兵大学生,先在县农机公司工作,一九七八年开始,担任红旗公社党委委员,管委会成员,一九八零年升为付记,一九八三年政社分设后,调到九龙乡担任党委付记兼乡长,第二年升为乡党委记,也是县委委员和县人大代表。” 商洛说道:“李泽水在乡镇一把手当中,算是相当优秀的了。” 常宁得意的问:“商姐,我这两人选得咋样?” 白了常宁一眼,商洛说道:“你当我看不出来呀,这两人还有先前的那个高清平,都是陈茂云的铁哥们,你这明摆着就是为陈茂云铺路嘛。” “呵呵,我总有一天要离开万锦县的,不能象风一样,刮过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得播下一点革命的种子,让我设计的理想蓝图变成现实。” 商洛重又走到常宁身边,把他拉了起来,“你先回我家去,中午饭自己对付一下,老老实实等会议的消息。” “唉……想关我的禁闭啊。” 商洛嗔道:“我还不知道你呀,姚健那类公子哥儿,你不喜欢来往,除了他,锦江这里你哪里愿意去?”说着,又轻抽了一下常宁的屁股,“老实待着哦。” 常宁出了地委大院,刚走到自己的越野车旁,一辆军用吉普车在他身边忽地停了下来。 “田司令。” 军用吉普车只有一个人,正是地委常委兼军分区司令田江。 田江笑着打开了车门,“我的车。” 常宁坐到了军用吉普车。 “田司令,您好,一直想去拜访您,可是,可是听说您有一个铁规矩,除了开会和万不得已的情况,您从不接待地方干部,所以,我就……” “哈哈,是有这么一条,但是,你托商付记带来的酒,我可是全都收下了嘛……小常你不知道,当年杨司令对我们这些警卫员下过死命令,杨司令说,你们别忘了,你们都是一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军人就是保家卫国,别他妈的去干涉地方的屁事,谁要是整出笑话样相来,我杨疯子饶不了他……哈哈,杨司令的话,我是一辈子难以忘怀啊。” 田江今年五十二岁,标准的北方大汉,人高马大,一脸英气,新式的大校军装穿身,不怒自威,他曾在杨北国的军区司令部警卫连待过十年,在付连长任时才调到地方军区工作,常宁来到万锦县以后,原之江省军区司令单云飞就给田江打过电话,听说常宁是杨北国的孙女婿,田江就来劲了,每次地委常委会议必到,凡涉及万锦县的议题,必发表自己的意见,后来和商洛高正国等人更结成一团,成了常宁在地委靠山之一。 “田司令,我听杨阳说起,她是叫您叔叔的,我以后也叫您田叔叔。” 田江笑道:“好么,我老头子求之不得呢,小常,杨阳还在香港吗?” “是的,带着两个孩子呢,还要当范氏公司的董事长,不想回来啊。” “好得很,男人干革命,女人管孩子管钞票,好得很嘛。” 常宁问道:“田叔叔,您有什么事吗?” 田江收起笑脸说道:“小常,我提供一点个人看法供你参考,你与那个陈松和姚健,不要走得太近了,以我的眼光,这两人都不是好鸟,即使是工作的事,也要小心谨慎。” 常宁听得心里一凛,老头的眼光好毒啊。 “田叔叔,谢谢您的提醒,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田江爽朗的一笑,“是我老头子多嘴了,其实以你的能力,真要玩起来,你把他俩卖了,他们还得帮你数钱呢,哈哈。” 望着远去的军用吉普车,常宁苦笑了,咱真有那么厉害吗? 0694双丰收 这次关于万锦县人事调整的地委常委会议,整整开了一个下午。 常宁倒没有在焦急的期盼中煎熬,他一个人躲在商洛的家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结果不会出乎意料,无非是一些无谓的争吵,个别人以此证明自己的存在而已,在错综复杂的锦江政坛,人事权并不一定都是由集体决定的,尤其是万锦县的人事调整,绕不过省委的意志,万锦县是西江省第一个扶贫工作先进县,也是敢于摘掉贫困县帽子的贫困县,就凭这一点,锦江地委在处置任何针对万锦县的人事调整中,不得不小心谨慎。 商洛带回了地委常委会议的情况。 “经过一番争吵,总算有惊无险的搞定了。”商洛说道。 常宁笑问:“除了马玉定和张小明乱叫几声,其他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商洛点着头说道:“没错,其他人都是刚来不久,既不了解万锦县的情况,又是看余文良和陈松眼色行事的,说不出什么名堂来,而马玉定是主管党群工作的地委付记,张小明是地委组织部长,两个人都是管人事的,这次几乎被剥夺了话语权,肯定要发火了,田司令和高正国跟他们两个吵了起来,最后是余记一句话,这是省委仇记的意思,马玉定和张小明才偃旗息鼓……” 常宁好奇的问道:“总的说来,陈松这次是吃亏了,明摆着你和余文良是在联手么,他有什么反应?” 商洛笑道:“不知道了,陈松现在满脑子是撤地设市的事,哪顾得其他事呀。” “呵呵,那倒是,只要撤地设市搞成功,就是一件了不起的政绩工程,他陈松就是锦江市首任市长,名垂青史嘛。” 商洛笑着又点了点头,“总之,现在地委常委会里,余文良是六票,陈松是四票,但没有我和田司令及高正国这三票的支持,他们都办不成事,地委大院里都在议论,这是典型的少数决定多数。” 常宁嗯道:“但愿锦江的这种局面,能维持个两三年。” “噢,对了,余记通知,让李效仑明天午过来一趟。” 常宁站起来说道:“这么说,我得连夜赶回去了,其他人都下乡了,就李效仑在值班啊。” “对,余记让我代为转告你,这次他就不见你了,李效仑同志的任命要提前宣布,让他明天午赶到锦江来,余记要亲自找他谈话,根据你们县里的工作安排,李效仑将和其他同志,一起在星期五午亮相,由我负责去万锦县坐阵。” 常宁笑着,作势要走,却被商洛拉住了,媚眼一递,嗔道:“想走?没那么便宜的事。” “呵呵,真是越老越骚,还没吃饱啊。”常宁坏坏的笑道,“别忘了,你的男人还饿着肚子呢。” 商洛是毫不放松,拉着常宁往卧室里走,“少噜嗦,老规矩,先工作后吃饭……” …… 星期五,午,万锦县礼堂。 面对着下面两百多名临时集中起来的干部,地委付记商洛、地委组织部部长张小、县委记常宁、县委付记兼县长林正道、在主席台就座。 会议由林正道主持。 这是常宁的特意安排,其他新老领导,将一个个分别亮相。 张小明代表地委常委会及地委组织部,宣布了一糸列人事调整决定。 先是宣布离职同志名单: 原县委付记郭秋平,因病被免去现职; 原县委常委兼政法委记吴贵龙,调任锦江地区公安处常务付处长,主持公安处工作; 原县委常委兼宣传部长莫春意,调任锦川市委付记; 原县委常委兼统战部长孙正邦,调任锦江地区扶贫办公室常务付主任,主持扶贫办公室工作。 接着,张小明宣布了调整后的万锦县常委会组成人员名单: 县委记常宁; 县委付记兼县长林正道; 新任县委付记李效仑,原任县委办公室主任; 县纪委记蒋宝龙; 常务付县长陈茂云; 组织部长兼县人大付主任柳玉桃; 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马应堂; 新任宣传部长王杰,原任锦川市委办公室主任; 新任统战部长兼县政协付主席孙红雷,原任长广县付县长; 县人民武装部长史林风; 新任县委办公室主任皮玉玲,原任县委宣传部付部长。 第三份名单,是县人民政府组成人员: 县长林正道; 常务付县长陈茂云; 付县长许国璋; 付县长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高清平; 新任付县长方洪生,原任县扶贫办主任; 新任付县长李泽水,原任九龙乡党委记。 张小明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原位,他心情复杂是肯定的,经过娃娃记的一番折腾,他对万锦县已经越来越感到陌生了。 常委会和县政府的组成人员,一个一个的走主席台,面对台下一字儿排开。 会议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林正道对新就职的同志分别作了简单的介绍。 接着从李效仑开始,每个新就职的同志,依次作了简短的表态发言。 轮到常宁讲话时,他少见的对着稿子念了十来分钟,这是李州腾为他精心准备的,李州腾“威胁”过他,再不用他的发言稿,以后就不为他写报告了。 最后,是地委付记商洛讲话…… …… 午饭过后,送走商洛和张小明一行,又和吴贵龙孙正邦道了别,常宁独自回到了办公室。 李州腾跟了进来。 常宁从裤袋里摸出讲话稿,捏成一团,扔到了李州腾身,“拿回去,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臭,三句话能说完的事,让你整出两三千字来,你说你这个臭毛病,几时能改改啊。” “嘿嘿。”李州腾陪起了笑脸,“领导,你念得很动听呀。” 常宁啐了一口,“呸,还说呢,为了念得畅顺,害得我关起门来预读了七八遍,你想累死我。” “嘿嘿,下次改正,一定改正。” 常宁点一支香烟,“州腾,我考考你啊,嗯……你对这次机构改革和人事调整,有什么评价?” 李州腾笑而不语。 “记住,秘没有沉默权哟。” 想了想,李州腾说道:“领导,前阵子我在山岙村扶贫的时候,帮村民收过早稻,面对金黄的稻谷,心里就有种丰收的喜悦,现在呢,假如我是领导你,肯定也会有种丰收的喜悦,而且,一方面大面积的更换了基层干部,而且另一方面,乘机调整了县委领导班子,可谓是双丰收。” “双丰收?呵呵,说得好,这话我爱听。”常宁乐呵着,习惯的搓起了双手,“但是,我只有丰收的感觉,却没有丰收的喜悦啊。” 李州腾小心的问道:“领导是担心那两位新来者?” “哦,行啊,你小子功夫见长嘛。”常宁问道,“我再考考你,这个时候,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李州腾说道:“你最想知道他们的前生今世。” “这么说,你知道一点?” “嘿嘿,这是跟李主任学的,他现在升任付记了,忙不过来,所以,所以这种事情应该由我来做了。” 常宁笑着说道:“好,你说说看。” “王杰,三十五岁,锦川市人,毕业于京城大学中文糸,一直是地委大院的三大笔杆子之一,姚健出任锦川市委记后,把他调到了锦川市市委,他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在西江省文坛小有名气,熟人不少,在省城有一些人脉,据我的了解,他有三大特长,写文章,交朋,会喝酒,但也有三大缺点,怕老婆,胆子小,心机重。” 常宁微微一笑,“总结得不错嘛,这心机重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就是他心里能装事,老在心里叨咕,但因为怕犯错误,一般不肯说出来。” “嗯,另一位呢?” “孙红雷,三十九岁,万川县人,工农兵大学生,在长广县当过八年知青,从生产队记工员一路干到长广县付县长,在生产队、大队、公社、区公所都分别工作过,调到县里后,先干了两年的县府办付主任,然后是一年的县计委主任,调来咱们万锦县之前,已经在付县长任待了四年,分管的是科教文卫,他原来是跟着地委付记马玉定的,听说现在常往陈专员那里跑,他也有三大特长,会来事,擅驾车,善玩牌,但也有三大缺点,色心重,喜整事,贪钱财。” 常宁奇道:“不会,你的情报准确度如何?” 李州腾微笑道:“我有个好同学在长广县工作,保证错不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叹道:“呵呵,简直是一个大活宝嘛,陈专员所托非人哟。” 李州腾说道:“领导请放心,我会继续关注和跟进的。” 电话铃响了,李州腾退出了办公室。 “我是常宁,您是哪一位?” “常记,我是皮玉玲。” “玉玲同志,你有事吗?” “常记,我想请你吃饭,今天晚六点,皮家老宅……” 0695不破例 去不去皮家老宅,还真是个问题。 一年来,常宁还真的没有去过别人家吃饭,就连“妹子”穆玲玲家都没有,门拜访老干部的次数不少,也顶多是喝杯茶抽支烟,老县长方国田过八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常宁代表县委前去祝寿,也仅仅是喝了三杯酒就走,柳玉桃的丈夫是县中的教导主任,常宁家的公司向县中捐赠了不少钱物,多次通过柳玉桃想请他吃饭,也被他婉言谢绝。 但是,这条规矩受到了商洛的强烈反对,冠之于脱离群众的大帽子,中午离开万锦县回锦江前,商洛代皮家姐妹发出过邀请,当时常宁不置可否,皮家五姐妹的用意很明显,接受父亲皮月桂无靠山的教训,利用皮玉玲这次位的机会,彻底奠定皮家和常宁的关糸。 再说了,次五姐妹去常宁家拜访时,常宁答应过,要在这个星期五也就是今天,对五姐妹进行第二场考核,更绝的是,皮玉玲还把那天晚的事,有删减的向商洛作了汇报,惹得商洛好一阵哄笑,不但没有表现出醋意,反而委婉的提醒他,一号楼现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是玩那种游戏的合适地方。 整个下午,常宁都在听取各个考核组的汇报,连与两位新常委和两话新任付县长的单独谈话,都被他推到了明天,其实明天也谈不了,明天要召开常委会议,根据考核组的考核情况,确定各乡镇和各部门正付负责人,估计一天也完成不了,更不用说,要先花不少功夫,平衡各方的利益分配。 皮玉玲是第九个来汇报的,进来时,已经快到下班的时候了。 一见常宁火辣辣的目光,皮玉玲的脸就红了。 皮玉玲还是穿着大红的连衣裙,不过不是次那一件,今天的没有领子,前面没有扣子,面也缺了一大块,看着更加的一目了然。 “常记……”工作场合,当然要用正式的称呼。 常宁哼了一声,接过皮玉玲递来的一沓材料,看也不看的放到文件架,“形式主义的东西,不用汇报了。” 皮玉玲怯怯的靠到常宁身,低声道:“小常,对不起,我不该告诉商付记……” “是吗?”常宁忽地又微笑起来,“春玲姐,今天晚都有些什么节目啊?” 皮玉玲的声音更低了,“嗯……你说什么节目,就什么节目好了……” 常宁乐呵着问:“还是你们五姐妹?” “嗯……” 常宁闻言便摇起了头,“不好,不好,没意思哦。” 皮玉玲不解的望着常宁。 “呵呵,我想看的是七仙女一起出现的场景,不想又一次掐头去尾,留下遗憾嘛,呵呵。” 皮玉玲顽强的坚持,“可是,你说过的,还要第二场比赛的。”说着,身体的突出位置,靠了常宁的肩膀。 常宁歪着头,一只手不客气的在皮玉玲的山头攀登起来,“我改主意了,今晚的比赛取消。” 皮春玲脸一阵失望,身子却是努力的往前拱。 “当然,你现在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县委的大管家,也就是我的大管家,我们需要了解、沟通、交流和磨合,你说对吗?” 皮玉玲点着头,“我,我以后就是为,为你服务……” 拿起办公桌的那串钥匙,递到皮玉玲手,常宁板起脸,不容置疑的说道:“记住了,第三个和第四个钥匙,是后院和后门的,一号楼的后面,有一片小树林和一条小沟,今天晚七点钟,你和春丽姐两个人到我家来,不要让人看见。” 皮玉玲又是嗯了一声,捏好钥匙,定定神转身而去。 林正道是和李效仑一起来的。 “常记,各个考核组的情况还没有汇总好,明天午没办法召开会议呀。”林正道坐下后说道。 李效仑也说道:“是啊,有一部分同志的部分情况,还需要时间核实。” 常宁点点头,“我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我们原来的安排稍为紧了一点,两位有什么建议?” 林正道说道:“这几天大家都挺辛苦的,我建议,干脆明天休息,后天是星期天,照样放假,常委会推迟到下星期一。” 常宁又看向李效仑,新任的付记么,需要尊重。 “我同意老林的意见,时间充裕一些,工作也能从容得多。” “我同意。”常宁点了点头,对李效仑说道,“效仑,麻烦你去通知一下,让大家不用加班了,好好休息,明后天放假,下星期一再继续。” 李效仑知道常宁和林正道有话说,应了声便离开了办公室。 常宁递给林正道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一支,林正道连忙掏出打火机,先主后宾的点火。 “老林啊,咱们在一起一年了,互相很了解嘛,有些话,就不用拐弯抹角了,这正科级和付科级的安排,你我两个就能定下来了,你有什么要求,不妨直接说。” 林正道点着头,在这点,他打心底里佩服常宁,明明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也不会赶尽杀绝,不象当年的皮月桂,非逼得人狗急跳墙不可。 “常记,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敬佩你的人品,我在陈专员面前也是这样说的,没有你的顶力相助,我林正道到不了现在这个位置,这个人情我还不起,但决不能忘,这次我决定不说话,一切服从你的安排。” 常宁微笑着问:“你想以此来尝还人情吗?” 林正道摇头道:“我说过,欠你的人情,我这辈子还不了,在你面前,我没资格说话。” 常宁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老林,我可是拿你一直当朋啊。” “常记,谢谢你,我也是的。” 常宁认真的说道:“老林啊,你是知道的,我迟早要离开万锦县,以后你我就很可能是天各一方,为了那些信任你的人,给自己留点根。” 林正道默然,他心里把自己投靠陈松一事,评价为有生以来最为愚蠢的事,从人品看前程,他对陈松实在没有了信心,和马玉定之流结盟,搭莫春意,错认郭秋平,从其手下就能窥其道行,这次派来帮自己的孙红雷,竟是在长广县臭名昭著的孙红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让怎么在万锦县撑起一片天。 “常记,你要照顾方方面面,皮家的,张家的,还有茂云,他刚来,需要人帮衬,我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呀。” 林正道越不肯开口,常宁越不放过他,“呵呵,老林你要是不说话,下星期一的常委会没法开啊。” 常宁会下围棋、象棋和国际象棋,号称凡棋必通,棋艺不高,却爱执后手,自诩擅长后发制人,以至工作生活也死要面子,养成了这个习惯,今天和林正道谈利益分配,也要竭力坚持“原则”,不肯破例。 这是实话,下星期一的常委会议将确定一百四十一名正科级干部,和三百九十四名付科级干部,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次分赃会议,重新划分各自的利益范围,机构改革开始前,全县的正科级干部,实职和非实职的,一共有一百八十七人,皮派九十六人,张派二十五人,林派三十七人,其他二十九人,原有付科级五百三十八人,皮派二百五十一人,张派七十八人,林派一百二十二人,其他八十七人,按照现在的形势,张派尚在,林派仍存,常宁代表的是个大圈子,手下形成了李效仑、陈茂云、柳玉桃和高清平四个小圈子,如果算卷土重来的皮家老二皮玉玲,最新崛起的马应堂,和不显山不露水的蒋宝龙,这利益就更不好分割了。 客气属于礼貌,推让是一种策略,常宁搞不了一手遮天,也不想来个山河一片红,他一定要让林正道先开出价码,开价太高,就来个讨价还价,开价不高,就爽快的成交,关键时候,当然不会后退。 憋了许久,林正道终于还是咬牙开口了。 “常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想要二十和六十。” 常宁闻言,心里一乐,大约百分之十五,要价不高嘛。 他微微一笑,向林正道伸出了右手。 林正道一楞,马明白了常宁的意思,随即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相视一眼,会心一笑,两只右手握在了一起。 送走林正道,已是晚六点,李州腾提着饭盒进来。 “州腾,你明后两天不能息着了,我要一份正付科级的新岗位表,和所有被考核对象花名册。” 李州腾心领神会,走到外间拿了个档案袋又走了回来,“领导,你要的东西全在里面,为了方便,我在每个被考核对象后面,都注明了他的立场。” 常宁满意的点着头,“行啊,越来越有李效仑的风范了嘛,不会有搞错的?” “是我和桑秋立搞的,李付记和柳部长也分别核对过了。” “哦,没你事了,下班回家。” 常宁挥挥手,打开了桌的饭盒,得赶紧吃饭,一号楼里有人等着呢。 0696差点露了馅 常宁回一号楼的时候,借着黄昏的余光,看到前面不远处李效仑独行的背影。 李效仑很少有双手背在后面的时候,这个动作明显的做得生疏了,新角色带来的惶恐需要时间来克服,这个象征着着位者的动作,对一个当了几十年管家角色的人来说,想一下子变得从容自若,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常宁童心不泯,看看前后没人,变着嗓音喊了一声“李记,忙着那”,惊得李效仑飞快地转身,见是常宁,便一脸赧色的笑了。 李效仑说,领导,你拿我开心呀。常宁显得特认真,说你要适应新角色,把腰挺直一点。李效仑摇头道,习惯了,改不过来了。常宁严肃的表示,为了提升李记的地位,从下星期开始,一切需要正付记主持的会议,都将由李记主持。 知道常宁说的不是玩笑话,李效仑心中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常宁不象是个从政的人,而象一个江湖的好汉,和最近电视热播港台武侠片里的英雄一样,“领导,我怎么越来越感觉,你就是我血浓于水的兄弟一样了。” 常宁的思维跳得飞快,指着夜色中的县委领导宿舍区,问道:“效仑,这一块风水不错,可惜,面对旱沟弯溪,美中不足啊。” 李效仑笑着说道:“这话我听说过,当年宿舍区建成之时,一个外地风水师恰逢路过,说了句弯溪旱沟,尚有不足,结果被劳教了两年,当时我正好在旁边呢。” 常宁咧嘴乐个不停,“祸从口出,倒霉的风水师啊,此处有木缺水,土石盘踞,我敢断定,那个风水师的名字里,必定是带水多多,水来土淹,他不倒霉都难嘛。” 李效仑一脸的惊讶,“没错呀,那个风水师名叫沈江淼,水冗之沈,江河之江,三水之淼,的确是水多呀。” “呵呵,杯水车薪,难挡日月之光,五水齐汇,不敌九溪十沟,活该那沈江淼倒霉。” 李效仑心里一动,“领导有改天换地的想法?” 常宁乐呵着说道:“不敢,不敢,有点小想法而已,尚不成熟,不可示人矣。” 两个人下了石桥,在宿舍区前面的马路分手。 县委领导宿舍区坐西向东,背山面镇,隔着一条水泥马路和三条弯弯曲曲的溪沟,就是县委大院的后院和古老的康乐镇城区,山不高,仅海拨百余米,却林深草密,人迹罕至,二十四座独立的二层小楼,沿山脚,自南至北一字儿排立,常宁的一号楼位置最南,二号楼属于县长林正道,三号楼本来空着,李效仑升为付记后,拗不过县府办后勤科的坚持,从十二号楼移驾于此,前三家等级分明,排列有序,后面的就不太讲究了,四死谐音,用万锦土话一读,四和死都是一个死,四号楼已经近十年没有主人了,五号楼原是吴贵龙住的,现在是马应堂,师兄走师弟来,倒是挺合规矩,六号楼原来是分配给莫春意的,但她一直没住过,住的是自家老房子,现在的主人是新任宣传部长王杰,七号楼住着柳玉桃,八号楼空着,听说后勤科分配给了新的县委办主任皮玉玲,但尚未搬迁,九号楼是纪委记蒋宝龙,十号楼住着武装部长史林风,十一号楼是常务付县长陈茂云,李效仑腾出的十二号楼,现在的主人是新任统战部长孙红雷,十三号楼和十四号楼都是无主之楼,从十五号楼到十八号楼,依次住着四位新老付县长:许国璋、高清平、李泽水和方洪生,至于十九号楼到末尾的二十四号,常宁还从未见过有人居住。 推开一号楼的院子们,常宁楞住了,院子里的竟站着两位付县长,陈茂云和李泽水。 “咦,你们两个几时来的?” 陈茂云笑着说道:“我们是刚来的,看到你和李付记在谈工作,没敢打扰,就进院子里等你了。” 李泽水则显得有些恭敬,“常记,打扰您了。” 一个用你,一个喊您,显出了亲疏。 常宁一边和两人握手,一边往门里瞧,客厅里没亮着灯,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现在刚到七点,但愿皮家姐妹还没有来,或者来了也躲起来了,李泽水是第一次门,出于礼貌,非请进家门不可。 糟糕的是常宁没有钥匙,钥匙在皮玉玲手里呢。 常宁没奈何,只得拿手推门,若要是推门不进,就可以编个钥匙落在办公室的理由,把陈茂云和李泽水打发走。 门居然是虚掩着的,常宁进门开灯,把陈茂云和李泽水让了进去,心想皮家姐妹一定是来了,不禁暗暗赞赏,一定是她们姐妹俩瞅见外人,急中生智,打开客厅门之后悄悄的躲到了楼。 李泽水的手还提着一袋礼品,常宁一坐下就笑着批评起来,“泽水,据说你向来不讲究这一套的,怎么,进了城就改变作风啦。” 陈茂云笑道:“常记,你就好好的批批他的死脑筋,我说我进一号楼这么多次,从来都是空着手的,他还偏不信,硬让老婆跑到百货公司买了两条中华两瓶二锅头。” 常宁说道:“泽水,我倒不怕犯错误,怕的是你少了半个月工资,怎么跟你老婆交待。” 李泽水腼腆的一笑,“茂云,你和我不一样,我这两条烟两瓶酒,常记非收不可。” 陈茂云奇道:“哦,那我倒要听听,常记为什么非收你的礼不可。” 常宁笑而不语。 “两个月前,常记下乡路过我们九龙乡,正好碰我父亲生病住院,动手术需要两千多元,我的家底你是知道的,一人挣钱六人花,基本是月底光光,是常记拿出两千元帮我垫的治疗费,后来常记就是不肯收我还的钱,你说我怎么办?这是。我代表我父亲送的,你说常记该收不该收?” 望着常宁,陈茂云笑道:“常记,如此说来,这礼非收不可呀。” “呵呵,我收我收。”常宁一边笑着点头,一边向楼看了看,他感觉到皮家姐妹的存在,暗暗祈祷她们不要发出异响。 李泽水出身农村,有个结实的身材,父亲是县林场的退休职工,他十五岁就在林场当起了伐木工,后来变成工农兵大学生后,才转为正式干部,曾和陈茂云一起共事两年,并成为知己,建立了深厚的谊,这次能被光宁看中,脱颖而出,一举跃入龙门,和陈茂云的大力推荐不无关糸。 闲聊一阵后,陈茂云汇报了下午县长常务会议,各位付县长的分工情况。 “常记,今天下午林县长主持了分工会议,我兼管财政和人事工作,许国璋还是分管科教文卫,高清平继续分管工商、税务、审计、监察、民政等工作,方洪生不再分管农业和扶贫工作,转管经贸、商业和工矿业,农业和扶贫工作,交由泽水分管。” “其实,这也是我的意思。”常宁点头道,“泽水,你久居基层,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都是你最擅长的,对我们万锦县来说,发展经济的核心,就是在这三个农字做文章,农村兴,万锦兴,农民富,万锦富,贫困县的帽子是摘了,但其实仅仅解决了温饱问题,这只是最低级的目标,仅仅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万我们万锦县应该有更高的目标追求……泽水,你的担子不轻啊。” 李泽水说道:“常记,我一定坚决执行您的指示,努力把农业和扶贫工作做好。” “哎,我可没那么多指示,我只是拿着鞭子,站着旁边监督你们干活的工头而已,呵呵。”常宁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我两个月前路过你们九龙乡时,给你留了一道题目,你有答案了吗?” 陈茂云闻言,心中恍然,敢情常记在两个月前,就有心提拨李泽水了。 “常记,您对咱们万锦县的基本判断是对的,说是农业县,其实是林业县,万锦县山多地少,五十多万农民,实际有四十几万是山民,山活民富,要想山活,就须林活,就得把山和林交给老百姓去经营,我的初步设想是,海拨六百米以的山,归县林业局管理,封山育林以保持水土,其经营须经特别许可,海拨三百米以下的山地山林,象粮田一样,承包给山民,五十年不变,允许自主经营,市场需要什么就种什么,什么赚钱种什么,可以合包和转包,海拨三百米到六百米的山地林地,归村集体所有,由林业局和各乡镇共同监管,承包给个人经营,承包期三十年,该山地的树木归集体所有,非经批准,不得随意采伐,凡采伐一棵五年龄以的树木者,必先种植三棵一年龄的树木……” 常宁听罢,望着陈茂云问:“怎么样,够超前够大胆的?” 陈茂云略微沉吟,“常记,如果这个设想能实现,万锦县就真正活了,只是,只是这政策方面的问题……我们是不是稍作调整,步子稍微的慢一些呢?” “现在只是个设想,设想当然可以大胆一些嘛。”常宁站起身来,发出了结束谈话的信号,“这事由泽水抓着,茂云你关注,我们先悄悄的干起来。” 送走陈茂云和李泽水,常宁关门熄灯,转身了二楼,刚到楼梯口,二楼小客厅的灯就亮了。 沙发坐着的,正是皮玉玲和皮春丽。 0697知道让你们来干嘛吗 皮春玲和皮春丽能来到一号楼,可谓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 本来,皮春玲是想把常宁请到皮家老宅去,以为看着常宁很尊重商洛,有商洛的劝说,常会会破例而至,加常宁对她的电话邀请没有否定,更加认准了常宁会如约而至,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个妹妹,让她们抓紧时间准备酒菜。 常宁的突然变卦,让皮春玲措手不及,常宁把钥匙交给她后,她跑到皮春丽的办公室,两人合计的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而是怎样躲开别人注意的问题,两个人一样的心思,常宁的命令,那是非去不可的。 先是草草的吃了点饭,胡乱找个理由,好不容易把其他三个妹甩掉,然后两个人装作串门的样子在老街穿梭,乘着晚饭时分路人稀少的时候,来到县委领导宿舍区前面的马路,前门是不敢走的,那里人来人往的,一号楼后面有一片小松林,紧挨着马路,两个人跌跌撞撞的穿了过去,前面却是一条两三米宽二米多深的小山沟,沟里还有潺潺流水,幸亏天刚擦黑,沟也不很陡峭,两个人连滚带爬,互相帮助,你扶我拉,下沟沟,总算过了小山沟,再走过一号楼后院的竹林,胜利的进入了一号楼。 常宁看到的,是已穿了睡衣的皮玉玲和皮春丽,只是从她们的口中听到了她们的狼狈,女为悦已者容,两个傻女人穿的是鲜红的连衣裙,一路披棘斩刺,穿林爬沟,结果可想而知,紧张得脸色白了,摔了跤眼泪有了,裙子破了,头发乱了,更惨的是,皮春丽的高跟鞋丢了一只后跟,差点还崴了脚。 听完两姐妹的冒险之旅,常宁微微一笑,“你们俩的的表现我非常满意,我宣布,对你们的考验结束了。” 皮春玲小声的问:“小常,什么考验呀?” “你们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但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嘛。” 皮春丽的声音更细,“我们,我们没想过不来的。” 常宁笑着问道:“知道让你们来干嘛吗?” 皮春玲和皮春丽均是俏脸一红,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启口。 常宁走过,坐在两姐妹中间,两个人穿的是常宁的睡衣,宽大松驰,春光尽泄,让常宁大饱眼福,身体也自然的燥热起来。 可常宁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这才是他让皮春玲把皮春丽拉过来的原因。 “春丽姐,我曾经听莫春意和李效仑还有柳玉桃都说过,真正了解万锦县干部队伍现状的人,不是号称老机关的李效仑,也不是原组织部长莫春意,而是你这个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李效仑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来,你能背出每个干部的档案,是不是这样的?” 皮春丽点着头道:“是的,我参加工作以后就一直待在组织部,几乎每个科室都待过,莫春意当组织部长的时候,把我调到了组织部办公室,她的工作作风比较粗放,很多事情都交给我去打理,所以,我比较了解情况。” 常宁笑道:“所以,你有二部长之称,很多人来组织部办事,不是先找莫春意和赵付部长,而是先找的你,这些年捞了不少好处。” 皮春丽又是脸一红,急忙说道:“小常,没有的事,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 常宁笑而不语。 旁边的皮春玲赶紧替妹妹解围,“小常,四妹不是那样的人,不信你可以问问李效仑,他还是四妹的入党介绍人呢。” “呵呵,有好处是肯定的,收点好处也是必然的,不查都是好同志,一查都是一身屎,春丽姐你也别急,我不想查你,但你要把自己打扮得纯洁无瑕,那我明天就下令查你。” 皮春丽不敢说话了,皮春玲也有点惶恐,常宁从来是不安常理出牌,说变就变,追求出奇不意的效果,他可以把你皮家老二拉进常委会里,同时也敢把你皮家老死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据柳玉桃的反映,皮春丽是皮家姐妹里最聪慧的一个,身为组织部的办公室主任,这些年的确捞了一点好处,但她收礼有个特点,从不在办事前收,而是在事成之后收,事不成决不收,只收小礼不收大礼,只收烟酒等物品,钞票是绝对不沾的,收得让人心服口服,不留下一点点的隐患。 当然,常宁也只是稍稍点拨一下而已,皮春玲和皮春丽都是他要培养的人,是他要据为己有的,他不会傻到要让纪委调查自己手下的地步,为官之道,有时候就得开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糊涂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特别是一把手,宁可重用一个不太干净的手下,也不用十个纯洁无瑕的干部,手下不干净,领导才安心,万锦县里,孙正邦和许国璋就是公认的廉洁干部,号称一尘不染,却就是入不了常宁的法眼。 睡衣敞开,四峰呈现,常宁的双手开始了攀登,两姐妹的身体在颤抖起来。 “春丽姐,我的公文包里,有一份这次被考核对象的花名册,面写着每个人的年龄、文化程度和原任职务等项,我要你做的事是,发挥你的记忆能力,调动你的聪明才智,在春玲姐的配合下,在每个人的备注栏里,写他以前的立场、现在的倾向和他在面的靠山。” 皮春丽应了一声,伸手拿过茶几的公文包。 “小常,这份花名册好象,好象已经被注明了啊。”皮春丽拿着一份花名册,边看边说道。 常宁说道:“里面还有一份空白花名册嘛,那是我让李州腾搞的,他哪有你了解情况啊,你们俩也不要看人家的,独立思考得到的结论,才更有价值,我相信你们姐妹俩。” 很快,姐妹俩忘我的投入了工作。 常宁回到楼下,正要去浴室,电话响了。 是新来的宣传部长王杰的电话。 “常记,您好,您还没有休息。” “王杰同志啊,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王杰说道:“林风同志在我家里,我想,我想请他陪着,来常记家认认门。” 常宁微笑起来,姚健的铁哥们,当然不能拒绝了,“欢迎欢迎,我这里正好没人,你和史部长一起过来。” 放下电话,常宁迅速的楼,嘱咐两姐妹赶快关灯,暂停工作,不要发出什么声音来,然后走回楼下,干脆先打开了门。 王杰和史林风进来了,各自夹着两条中华香烟,史林风笑说,不知道是谁搁在家里的,算是借花献佛。 常宁也不好打人家的脸,笑了笑便收下了,三个人坐下,点烟,顺便先议论一番眼下的送礼风气,免不了感慨一下,史林风是部队出来的人,为人处事比较梗直,更看不惯当下的恶俗坏风。 “王杰同志,工作交接完成了没有?”常宁关切的问候起来。 王杰说道:“谢谢常记的关心,皮春玲同志很支持很配合,工作交接已经在今天下完成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以后宣传部的工作,就交给你王杰同志了。” 王杰恭敬的说:“万锦县委宣传部是全省的先进典型,接到任命后我的压力很大,以后请常记多多指示指导,在常记和县委的领导下,宣传部一定争取更大的成绩。” 常宁指了指史林风,笑着说道:“王杰同志,你不了解我,林风同志没跟你说吗,我这个一把手,向来主张发挥大家的积极性,我不插手你们的具体工作,有了成绩是你们的,出了问题我替你们顶着,以后你就大胆的工作,锦江的三枝笔之一来到万锦县,是咱们万锦县的光荣,我相信万锦县的宣传工作,一定能新的台阶。” 史林风在旁边笑道:“是啊,常记把自己形容成一个拿着鞭子的工头,我们都是干活的,干得不好尚可理解,可是乱干活不干活,常记的鞭子就要抽过来了。” “呵呵,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哟。” 王杰是一身的文气,感觉不出从政者应有那种气场,常宁是向来看不起耍嘴皮耍笔杆的人,偏执的认为他们混在官场里,是百分之百的不务正业,纯粹是骗吃骗喝的异类,不过,他对王杰的印象也算不错,一方面他也很年轻,才三十出头一点,另一方面,王杰是姚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前来认门是事实,借认门之机谈利益分配也是真的,常宁不想浪费时间,反正该给人家的,不管怎样总要给的。 “老史,王杰同志刚来,有些情况不太了解,这就要拜托你了。” “常记请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史林风说得中规中矩。 常宁看着史林风,心说,一个大老粗,一个大秀才,都不是能成事的人,张派由这两人来领路,一个李效仑就能玩死他们了。 “老史,星期一的常委会议之前,你总得有所准备。”常宁终于点到了正题。 史林风倒没有犹豫,他早就等着常宁的这句话,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递给常宁。 “常记,这个么,仅供你参考,我服从你的安排。” 0698政治其实很简单 常宁没有看史林风递来的纸条,而是郑重其事的折起来放在电话机旁。 “老林,现在我也不能确定,你是知道的,这个家不好当啊,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和老林老李他们碰头以后,拿出一个能照顾各方的方案来后,再向你和王杰同志通报。” 史林风连声应着,冲王杰使了个眼色后,两人起身告辞。 常宁将王杰和史林风送到马路,索性将院子的门也给关了。 躺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常宁一边吸烟,一边猜测着史林风的开价,那纸条他确实没看,以史林风的脾气和处境,谅他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待他套了件睡衣从浴室出来,拿起电话机旁的纸条,打开一看就呆住了。 好个史林风,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呵呵,太有意思了。 拿着纸条楼,常宁一踏进小客厅,皮春玲和皮春丽的两张脸,就噌的红起来了。 常宁好生奇怪,一屁股坐到沙发,“你们两个怎么啦,我还没把你们怎么着,害什么躁嘛。” 两姐妹向常宁那里瞟了一眼,赶快把头别了过去。 常宁往身一瞧,才知道自己有些出格了,禁不住也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看什么看啊,干你们的事,耽误了工作,小心我抽你们的屁股。” 说着,啪的一声,把纸条拍到了茶几。 皮春玲忍不住又看了常宁一眼,小声的问道:“小常,这是什么呀?” “你们俩看看,这是史林风留下的纸条,他想在万锦县干一番大事业啊。” 两姐妹看了一眼纸条,皮春玲说道:“二十五,七十五,这是什么意思?” 常宁双脚往茶几一翘,笑着说道:“他想要的正科级和付科级位置呗。” 皮春丽微笑道:“这胃口的确有点大了。” “岂止是大,大得离谱哟。”常宁指着自己的两条腿,咧着嘴说道,“你们俩把工作放一放,先帮我捶捶腿。” 皮春玲和皮春丽相视一眼,俏脸重新绯红起来。 “快点啊,我打个电话,别出声哟。”常宁拿起了电话。 两姐妹依了过来,一人抱住了常宁的一条腿。 电话是打给姚健的。 “我说姚兄,你那个王杰刚才来我家了,噢,还有老史史林风。” 电话那头,姚健笑道:“怎么样,给你送去了一个大才子,你得请我吃饭。” “呸,”常宁不客气的啐了一口,“我谢谢你姚大记了,你管天管地管着锦川市,还真想在我万锦县插一脚啊。” 姚健忙问道:“怎么啦,兄弟,王杰惹你了?不可能嘛,我特别交待过他的,你我是朋加兄弟,到了万锦县以后,一定要听兄弟你的话。” “你得了,我问你,史林风交给我的纸条,是你老兄的杰作。” 姚健说道:“说是我的杰作我不承认,说我知道我承认,吃晚饭的时候,王杰打过一个电话给我。” “呵呵,姚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常宁笑问道。 姚健也笑着说道:“一百五十多个正科级,十一个常委,每个人能摊到十四个,他们两人只要二十五个,开价不高嘛,兄弟你说是不是?” 常宁气极反笑,“呵呵,不高不高,简直是非常不高,你姚兄要是真想当这个家,那就明说嘛,我这人不是唬大吓大的。” 姚健似乎听出了常宁的不快,也收起了戏谑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问道:“常老弟,玩笑玩笑,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呢。” “你少来这一套,我正烦着那,惹急了我,我就要来而不往非礼了。”常宁没好气的说道。 姚健随意的问道:“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常宁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有一次我从锦江回县里,乘坐的是公交车,在车我听人说起了你们锦川市的事,呵呵,我觉得有些意思。” “哦,说什么啦?” “呵呵,老百姓给你姚大记起了个外号,叫什么姚光光,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姚健骂道:“他妈的,哪个混蛋敢出言不逊,查出来我法办了他。” 常宁冷冷的说道:“姚大记,你他娘的才是第一个该被法办的人,好端端的军转地企业,你不好好的经营管理,却当作废铜烂铁贱卖掉,老百姓说你胆大包天,不忠不孝,为了弥补财政缺口,除了机枪大炮不敢卖外,什么都敢卖,我看呀,你不但该叫姚光光,还得把你的姓也改了,就叫全光光好了。” “怎么着,你老弟想做英雄好汉,来我锦川市打抱不平吗?” 常宁又乐呵了起来,“你要是想来我万锦县插一脚,我总不能不吱声,你我兄弟谁跟谁呀,互相帮助嘛,我也是个xx党员,以天下事为己任,你锦川市的事,也是兄弟我的事。” 姚健说道:“常老弟,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我的锦川市没你形容的黑暗,我你放心好了,我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呢,绝没有到你那里搞事的想法。” “好说好说,我这人一般不喜欢管闲事,姚兄你的臭屁股自个擦去。” 姚健问道:“常老弟,那你给个准信,我帮你给史林风和王杰带句话。” 常宁淡淡的说道:“武装部长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你姚大记比我清楚,参政议政是允许,可真要较起真来,干涉县委的人事安排是特别忌讳的事,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举刀砍人,史林风这个人,老军人嘛,我还是比较尊重的,姚兄要是有空,拜托你提醒他一下,他脱了军装可还是军人,军人有军人的职责,可是军人从政,要多多注意哟。” 姚健心里一凛,这小子有点急了,也难怪,史林风这次把手伸得忒长了一点,难怪人家不爽,政治是靠实力说话的,史林风把自己的身份忘了,有姚健撑腰,甚至有地委记余文良支持,那又怎样,县官不如现管,敢跟一把手讨价还价抢饭碗,一定没有好下场,今天收拾不了你,明天后天呢,何况史林风的身份实在太尴尬了,那锦江军分区司令田江可是为常宁说话的,常宁拿他手下的武装部长下手,那老小子说不定还会送刀递枪呢。 “兄弟,你的话说得没错,做人做事,最要紧的还是本份,你放心,我会提醒他的。” 常宁开始得寸进尺,“还有你那个大秀才,先不说他有几斤几两,一个刚刚任的人,脚还没落地呢,他凭什么跟我提要求,有本事的话,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在我们万锦县,在本记手下,能力就是实力,成绩就是实力,不然的话,他就是省委领导的儿子,我照样把他摁在深山老林里跟山民同甘共苦。” “哈哈,知道知道,兄弟你真行,竟敢把桑部长家的独苗派到乡下扶贫去。” 常宁继续说道:“一个武装部长,一个不知东南西北的大秀才,请姚兄你说说,他们能在我万锦县里有多少话语权。” “哦……你说得也是,那你透个实底,我再当一回红娘,帮你传个话。” 想了想,常宁说道:“想真正做点事,谁手下没有几个人啊,这我理解,当初的大胖子张福林,的确有一批铁杆,但他靠的还是老干部们的支持,老革命家王仁悟的亲外甥么,下下总得给点面子,可现在张福林基本是退出政治舞台了,他的招牌不在了,老干部们不买史林风的帐了,因此,看在你的面子,我给个百分之十,算是基本保本。” 沉吟一下,姚健问道:“兄弟,没有余地吗?” 常宁乐道:“你以为呢,你去之江省青阳市打听打听,我小半仙开出的价,都是一口价,谁要是敢还价,我是从来只减价不加价。” “好好,碰你这么一个铁公鸡,活该人家倒霉呀。” “呵呵,好说好说,咱兄弟谁跟谁啊……” 常宁放下电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边听着电话,皮春玲和皮春丽也渐渐的放开了,两个人跪在地板,动作卖力,涉及甚广,一人一手,正奔向常宁最关键的位置。 “春玲姐,春丽姐,你们有什么感想?” 皮春玲感叹道:“我在大学读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可仍然不明白什么叫政治,今天一听,才知道政治其实很简单很直白。” 皮春丽也说道:“说穿了,政治就是利益的妥善分配,如同生意场的一切,不过是裸的交易而已。”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嘛。”常宁咧嘴直乐,一手一个,把皮春玲和皮春丽从地板拎了起来,顺手把两人身的睡衣扯了下来。 洁白的身体,怒耸的高山,一览无余,尽入眼帘。 皮春玲和皮春丽索性一起行动,坐到了常宁的身,彻底的粘住了他。 欣赏着,常宁喃喃自语道:“政治是个什么玩艺儿?政治就象是你们女人的身体,他娘的,以前我也搞不懂,现在总算有点开窍喽。” 0699进两个看两个丢一个 皮春玲娇笑着说:“小常,你越说越离谱了,政治是崇高而神圣的,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低级趣味。” “呵呵,傻女人,看来我得给你们一课了,谁让我是一把手呢,一把手就是耍耍嘴皮子,专做你们这些笨蛋傻瓜思想工作的嘛。” 常宁笑着,酝酿一下,摆开架势准备来一番长篇大话。 不料,电话又不知趣的响了起来。 常宁一呶嘴,皮春丽心领神会,拿起电话放到了常宁耳边。 “是小常吗?我是商洛。” 商洛的声音蛮响的,连皮春玲和皮春丽也听到清清楚楚。 “是商姐啊,您好,这么晚了打电话,您有什么事吗?” 商洛的语气里有些嗔怪,“什么事,明知故问,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吗?” 两姐妹听得均是心里一怔,商姨的口气,哪象是领导和下属说话,听说她的付记就是小常帮忙才得以完成的,莫非…… “商姐,我真的不知道,请您指出来么。”常宁嘴硬,偏偏的装傻充楞。 商洛说道:“你答应过我,要去皮家作客,人家也为此作了一番准备,你现在放人家的鸽子,我的面子倒是小事,你说你出而反尔,损不损呀。” 常宁看一眼两姐妹,心说准是那老三皮春艳干的好事,找商洛告了自己一状。 “呵呵,商姐你消消气,你知道我的规矩的,我一般不别人家吃饭的。” “哼,什么臭规矩,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真没有别人家吃过饭?” 常宁一脸坏笑,双手在两姐妹身乱舞,老娘们,是你自个找的事,今天咱就把亮出来了。 “呵呵,商姐你说的倒是事实,我不就常去你家嘛,你家就是我的家,我不但在你那里吃饭,还在你那里过夜,我是有良心的人,你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怎么能忘呢?” 这下,两姐妹都听明白了,原来……敢情……两人同心,身子不退反进。 “好呀,那你还提那个破规矩干什么,是不是要我在皮家老宅等你,你才肯去啊。” 常宁笑道:“我说商姐,你挖空心思想让我接受皮家姐妹的邀请,无非就是要我帮助皮家渡过眼下的难关么,现在皮春玲鱼跃龙门,一举跨进了常委会,难道这不是帮助吗,你实事求是的说说,没有我常宁同意,她能进得去吗?” 说着,常宁拉过皮春玲,一把放到自己的膝盖,不等她反应,就狠狠的冲了进去,嘴里对着电话笑道:“商姐,你不能否认,我不想进去,她最努力最渴望都没有用,只要我想,稍微一用力,不就进去了吗?” 说得皮春玲大羞不已,一股渴望已久的充实感,刹时传遍全身,她紧搂着常宁的脖子,拚命的扭动起来。 作为旁观者,皮春丽还有手拿话筒的光荣任务,只有红着脸干瞪眼的份。 商洛说道:“嗯,你说的倒是实情,这次春玲能进常委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确实是你的功劳,你要是说不进,那是百分之百进不了的。” “呵呵,当然了,既然要进,那一定是百分之百的进喽。” 说着,常宁一阵发力冲刺,高歌猛进,皮春玲也是精神振奋,充分迎合。 商洛又道:“不过,小常,话说回来了,春玲各方面都很优秀,值得进去。” “呵呵,值得进,非常值得进,所以就进去了嘛。”动作更加的勇猛凶狠,皮春玲成了被宰的羔羊。 一定是听出了异响,商洛问道:“小常,你在干么,你,你没事?” 常宁只得放慢了节奏,“啊,我正在想进谁不进谁的事呢,我没事,有人快有事了。” “哦,小常,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帮助她们姐妹几个,就算看在我这个姐姐份。” 常宁为难的说道:“商姐,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我压力太大了,五个都要进,阻力太大了,刚刚进了一个皮春玲,老干部们议论纷纷,我班子里的人也意见颇多,再要是进其他几个,我自己恐怕是有去无回,拨不出来喽。” “嗯,你说的倒是实情,五个都进,确实说不过去,那你给句实话,到底能进几个?”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人要一个一个的进,我的想法是进两个,优秀的当然得要,看两个,有问题的以观后效,丢一个,没希望的干脆改弦易职换个行业。” 少顷,商洛最后说道:“这还差不多嘛,小常,我相信你,该进的一定要进,也一定能进,你就大胆的进,出了问题,锦江这边我替你顶着。” 不等皮春丽放下电话,常宁就翻身扑倒了皮春玲…… …… 许久,常宁从烂泥般的皮春玲身爬了起来。 皮春丽正痴迷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渴望。 “春丽姐,你想进吗?” “进,进,我要进……” 另一张双人沙发,重开战场,如法炮制,二次设伏…… …… “刚才,我跟商姐的通话,你们都听到了,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无非是压缩机构和职数编制,本来就干部队伍庞大臃肿,这么一来的后果就是僧多粥少,每一个位置都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连五十几岁的付科级,都追在李效仑屁股后面要进步呢,商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看现在万锦县很平静,其实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第一个热点,是各方的小团体小派别利益分得均不均,第二个热点,是近千名老干部子弟有没有妥善安置,第三个热点,是三千多名待岗干部、临时工和下岗工人怎么安排,第四个热点,就是你们皮家,皮家是大户,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春玲姐进了常委会后,你们皮家就成了热点,这哪一个热点爆发,万锦县这桶火药都会爆炸啊。” 常宁躺在沙发,一边吸着烟,一边对瘫坐在地板的两姐妹说道。 皮春玲满面春风,说话更加的善解人意。 “我知道,对于我们皮家的处境,没有人比我们自己更了解的,我爸知道我进了常委会,在电话里连说三句想不到,一定要我当面谢谢你,并且说……” “并且说,要你以后一定听我的话,紧跟着我,我让你干啥就干啥,对不对?” 皮春玲娇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是谁啊,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你们家那点事我还能不知道吗,转告你老爸,都成一家人了,谢字就用不着了,呵呵。” 两姐妹羞得垂下了头,伸手在常宁的身撒起娇来。 一会,皮春丽小心的问道:“小常,你刚才同商姨说的进两个看两个丢一个,是什么意思呀?” 皮春丽是担心自己的去向,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是问题,既然常宁把她和皮春玲召到一号楼,又这么疯狂的给“进”了,进步是肯定的,只是她想早点知道真正的结果。 “我是这样安排的,对你们几个的工作安排,不能太高调太张扬,不能让皮家再成为众人攻击的靶子,说白了,就是捧一下揍一下,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也就是我刚才说的,进两个看两个丢一个,进两个,春玲姐你不是进了常委会吗,还有一个当然是春丽姐,你原来是付科级,我决定把你进步到正科级,至于具体的职务,有三个地方供你选择,一是组织部付部长,缺点是你们两姐妹都留在县委大院,关注度太高,对你们以后的发局不利,二是检察院付检察长,缺点是你不熟悉检察工作,隔行如隔山嘛,而且进了检察行业,很难再调出来,以后进步的空间也相对不大,三是康乐镇党委记,缺点是这个职位暴光度高,容易成为焦点。” 皮春玲问道:“这么说,李玉才记要调走吗?” 常宁点头道:“是的,他在其小舅子的经济案中有牵连,要不是林正道帮着他,他早就倒掉了,这次我要把他派到其他偏远乡镇去当一把手,以观后效。” 想了一会,皮春丽下了决心,“小常,我想去康乐镇当记。” 常宁又是点头又是微笑,“我也猜你会选择这个职位,以你的观察,春丽姐你会比那个李玉才强一百倍。” 皮春玲道:“可是,老五在康乐镇当付镇长,小常,你要调她到哪里去?” “这就是我下面的看两个丢一个,你们家的老六,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心思根本不在工作,听说她在学校学的是会计专业,我看干部就不用当了,先回家待一阵子,再安排到县农副产品加工厂当会计,这就是丢一个,而你们家老三皮春艳,能力是有的,可她那个脾气,不适合留在文化局当付局长,那是个文化人轧堆的地方,领导太辣可不行,我想把她调到县纪委去,级别保持不变,在纪委哪个科室当个一把手,查查违纪案件,最能发挥她的特长了,最后是你们家老五皮春燕,她的问题最严重,干部群众反映很多,虽然没有发现她有犯罪行为,但是违法乱纪肯定是有的,尤其是聚众赌卜,继续留在康乐镇,反而会害了她,我想把她安排到其她乡镇去,级别不变,以观后效。” 皮春丽首先表示同意,“我看这样安排挺好么。” 0700互相制衡 皮春玲现在是皮家的顶梁柱,听了常宁的安排,心有不忍,还想为其他几个妹妹说句话。 “小常,老六我就不说她了,确实不适合在机关待着,她自己也想干她喜欢的会计专业,可老三在文化局待了好几年,她说过不想离开文化局,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还有老五,我承认她有不少问题,让她到下面的乡镇去工作,我怕她吃不了那个苦……” “噜哩噜嗦,你当县委是你家开的啊。”常宁板起脸瞪着眼训道,“没有她们的牺牲,怎能有你们两个的顺利进步,怎能平息无数人对你们皮家的不满情绪,你可是常委一级的人了,凡事要讲政治,要用脑袋思考问题,不要用你那又白又大的屁股去判断。” 皮春玲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在常宁那里拧了一下,低声说道:“小常,别说得那么难听么,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常宁的脸仍然端着,挺渗人的,“哼,这还差不多,现在你们两个听好了,我要作指示了。” 双脸漾溢,两腰一直,四峰高耸,接着是嘻嘻的笑声。 “请领导尽管吩咐。”也是异口同声,表情里没有丝毫对领导的尊重。 常宁心里一叹,女人简直就是蛇啊,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顺杆往爬,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后,什么尊严,什么下级关糸,统统都扔到爪哇国去了,两姐妹的表现,完全是意犹未尽。 “你们俩的当务之急是,搞搞清楚今天晚回不回去,还有,准备怎么回去呢?” 没想到两姐妹早有准备,常宁刚问完,皮春玲就开口了。 “小常,你放心,反正明后天都是放假,我们在家也没事可做,我们来的时候,都跟家里交待了,说可能要去锦江办事,所以,明天打个电话说一下就行了。” 皮春丽表达的也是同一个意思,“再说了,你交给我们的花名册,正科付科加在一起,有六百多人,一个人三分钟,起码也要三十个小时,何况有些人,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还得仔细的分析。” 常宁呵呵的笑了,“他娘的,你们两个不就是想赖着不走嘛,罢罢罢,我不但要管吃管住,明天还要提着篮子街买菜啊。” 皮春丽娇笑道:“是你叫我们来的呀。” “就是么,我们不走了。”皮春玲红着脸,往常宁那里看了一眼,深为那雄壮的英姿所折服。 两个女人同心同德,双双爬到了常宁的身。 皮玉玲小声的问道:“小常,以后怎么办?”常宁反问:“什么以后怎么办?”皮玉玲羞道:“就是,就是怎么找你么。”常宁继续的装傻充楞,“我办公室你不认路啊,随时可以来找我嘛。”皮玉玲狠拧了常宁一把,“还装,叫你装。”常宁叹道:“还是春丽姐温柔啊。”话音一落,皮春丽也拧了他一把,“快说。”常宁笑骂道:“他娘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常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在两个雪白的屁股了狠狠的抽了几下,然后一手一个,粗暴的抱了起来…… …… 第二天,太阳挂得老高老高了,常宁才出门去农贸市场,等他转了一圈,提着满篮子的菜回到一号楼的时候,还没到院子门口,就听见自家院子里有人在吵吵。 常宁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院子。 原来是林正道陪着李玉才,旁边还站着李效仑和陈茂云,李玉才满脸的怒气,一付要闹事的样子。 客厅的门没有开着,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用说常宁也明白,一定是李玉才知道自己要调离康乐镇了,赶着过来讨个说法的。 常宁懒得噜嗦,摆摆手制止了正欲开口的林正道,冷冷的说道:“来得正好嘛,效仑,你跟老林说说。” 李效仑拉着林正道走了几步,低声说道:“老林,次查农贸市管理办那个案子的时候,李玉才的小舅子刘小伟,就有不少事情咬到了李玉才,是常记下令,才没继续查他,现在刘小伟口供的复印件,还放在常记的抽屉里呢。” 林正道脸色一变,有些不满的说道:“常记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嘛。” 李效仑解释道:“这你就误会常记了,哪个领导愿意手下闹出腐败案来呀,常记倒不是为了李玉,他主要是为了保护你老林,那边刘同安出事,这边李玉才要是再有情况,那些老家伙们肯定要对付你,你说是不是?” 林正道默然,刘同安和李玉才是自己的两员干将,一个灰溜溜走了,这个再要出事,他的基础就岌岌可危了。 走到常宁面前,林正道打了个招呼,再转身对着余怒未消的李玉才喝了一句,“丢人现眼,跟我回去。”拉起来就走。 常宁摇摇头,放心的开门,把李效仑和陈茂云让了进去。 坐下后,李效仑说道:“这个李玉才,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陈茂云说道:“我正在林正道家商量征收农业税的事,这个李玉才就怒气冲冲的进来了,嚷嚷着要找你问个明白,我心道,又不是认不得一号楼在哪里,要找常记,你可以自己去么,先来林正道家,明摆着是心虚的表现,有点演戏的成分,后来我也看出来了,估计是林正道和李玉才在给我演双簧呢,我说那就去问问呗,正好老李在散步,就陪着一起过来了。” 常宁笑着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我当初不查李玉才的用意了。” 陈茂云说道:“领导你真是料事如神,在这关键时候,林正道知晓了李玉才的事,等于是手里拿着一枚烈性炸弹,扔出去会波及自己,不扔出去,又有随时爆炸的危险,两难选择啊。” “呵呵,不说别人了,咱们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常宁吸着烟说道,“林正道还是有些道行的,他有陈专员撑着,我们还真一时奈何不了他,但我们可以限制他削弱他,我这里现在有两张单子,一张是林正道的,要百分之十四,我给他百分之十五,一张是史林风的,要百分之十七,我给他百分之十。” 李效仑笑道:“史林风不自量力,胃口不小那。” 常宁笑着问道:“你们两个的想法呢?” 陈茂云忙道:“我服从领导的安排。” 李效仑是一贯的淡定,“领导,你知道我今天早醒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离退休还有几天呢。” “茂云,今天就我们三个人,正好可以说说心里话,你是我寄予厚望的人,虽然你比我大几岁,我也在心目中把你当作兄长,但还是要批评你几句,效仑是赶末班车的人,你靠他也靠不了几年了,人走茶凉,到那时你靠谁去,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大胆。” 常宁说得语重心长,声音比平常高了不少,也是有意说给楼两个女人听的。 “领导,你批评得对,在我心里,一直把自己定位于你和老李的助手,能跟着你们干一番事业,个人有点成就感,已经很满足了。” 李效仑对常宁说道:“你看你看,位置不对,心态就不对了么,领导,你该踢他几脚,让他清醒清醒。” 常宁笑道:“我会踢他的,但不是现在,等到我离开万锦县的时候。” 李效仑道:“茂云,领导和我已经约好了,等这次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结束以后,我们两个要把你推到前台去,一般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不顾了,一切都由你来作主,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出手。” 陈茂云苦笑起来:“两位领导,你们是赶鸭子架,可我还没有准备好呀。” 李效仑微笑着问:“总有几个人了?” “实在不好意思,以前没往这方面想,后来是临时抱佛脚,马马虎虎有二三十个。” “够了,兵不在多,贵在精,只要可靠就行,领导就是要给你一个和林正道公平竞争的机会,他有百分之十五,给你也这么多,真要是顶不住,我们再。”李效仑给出了陈茂云的势力范围。 “那我就试试。”陈茂云心说,领导确实看重自己,一块蛋糕九个人分,他原以为自己顶多能得百分之十,能分到百分之十五,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想到此,信心更足了。 这时,常宁站起来催客了,“既然这样,那你们回去,就等着后天的决战。” 李效仑难得的开起了玩笑,“领导急着赶我们走,莫非是金屋藏娇呀。” “呵呵,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还真让你说着了,我楼就藏着狐狸精,还是两只呢,昨晚折腾了一宿才搞定,累人哟,两位要不要去参观参观?”常宁来了个真话反说。 “不敢不敢,请领导继续折腾。”陈茂云边起身边笑。 “所以嘛,我得紧闭门户了,一为谢绝跑官讨官的人,二为折腾那两只缠人的狐狸精。” 说笑声中,李效仑和陈茂云告辞而去。 不用说,常宁遭到了四只粉拳雨点般的袭击。 0701新格局 星期一的县常委会议,出乎预料的顺利。- 会议的第一项议题,是根据各考核组的考核报告,确定正科级和付科级的最终大名单。 今天的会议由新任付记李效仑主持,常宁不主持,挺李效仑的用意很明显,林正道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主管党群工作的付记,主持人事工作的会议,可谓恰如其分。 李效仑显得少有的精神,脸刮得光光的,斜着看能闪闪发亮,念名单时的声音格外清脆,中气十足。 这个大名单早在昨天的记碰头会定好了,现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除了两位新常委,名单的人都为大家所熟知,每个与会者心里在做着同一件事,默记着自己的人有多少出现在这份大名单。 早就油印好的大名单,人手一份的放在每个与会者面前的桌子,说是听李效仑念,不如说是在看更为贴切。 变化还是有的,象林正道这样的老资格,流览一遍就看出来了,何况他昨天已看过了一遍,不过,昨天他关注的是自己的人,今天他要揣磨的是别人的人。 一百四十一名正科级,有五十三人是从付科级中提拨来的,平均年龄四十二岁,年纪最大的五十一岁,最小的才二十七岁,付科级的变化更大,一共三百九十四人,竟有一半是从普通干部中新提拨来的,平均年龄三十七岁,最大的四十七岁,最小的二十四岁。 力度不可谓不大,尽管这两个级别的干部平均年龄,和省会城市南江比起来还稍偏大,但至少在锦江地区是独一份,万锦县可以一举甩掉“干部养老院”的帽子了。 而另一个变化,让林正道的记忆更为深刻。 大名单是由九个常委各自提供的名单,给常宁综合后,再经记碰头会决定的,林正道能很容易的区分出谁是谁的人,谁又在这个大变化中捞得了多少好处。 常宁并没有刻意的打压林派和张派,还是遵循着他刚任时面临的形势,林派保有了百分之十五的势力,正科级二十一人,付科级五十九人,都是林派的精华和骨干,史林风领军张派,还是大约百分之十的势力,十四个正科级和四十个付科级。 变化体现在开放和平均,纪委记蒋宝龙,和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马应堂,以前在万锦县排不号的人物,如今都有了和史林风平起平坐的实力,蒋宝龙的脸,完全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倒是马应堂显得颇为淡定,大概常宁提前和他沟通过了。 李效仑和柳玉桃,可谓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典型,一个是管家,一个是游离于各圈子外的人,现在都来了个大变脸,各有百分之十,终成万锦县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即使以后换了领导,他们照样还有自己的话语权。 不出所料,常务付县陈茂云成了这次改革的最大受益者,他提交给记碰头会的建议名单,最终保留了二十二名正科级称六十名付科级,总平均年龄才三十六岁。 异军突起的是非常委的付县长高清平,常宁把自己的提名权让给了他,十五名正科级和四十名付科级,平均年龄才三十一岁。 林正道深深佩服常宁的老谋深算和高瞻远瞩,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万锦县未来的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将掌握在陈茂云和高清平等人的手里。 让林正道最感意外的,是皮派的一息尚存,这让他看不明白常宁的用意,一到万锦县就和皮家人结下不解之“缘”,亲手逼走皮月桂,又把他唯一的儿子送进了监狱,到后来离间莫春意,笼络郭秋平,直到不久前莫春意的调离,和郭秋平的不死不活,可以说皮派正是常宁一手摧毁的,这份政治勇气曾让林正道为之倾倒,自评一百个林正道加在一起也难以做到,可是,今天他却反过来,要亲手救活奄奄一息的皮派。 让皮春玲能进入常委会,林正道估计不是常宁的本意,他听说地委付记商洛出力不小,奔走于余记和陈专员之间,而且皮春玲主管的《万锦报》,在省内小有名气,连续四年名列全省县级党报前三名,曾得到过省委记仇兴华公开的表扬,据说商洛走了仇记的路子,皮春玲是省委组织部向锦江地委建议提拨的人选,林正道判断,常宁大概是被动接受的罢。 常委会里还是两个美女,比之过去更为清纯,柳玉桃象个小家碧玉,年过四十,风韵不减当年,皮春玲更是要命,修长苗条,咋看都象个三十才出头的妇人,而且皮春玲还成了县委办公室主任,林正道瞥了常宁一眼,心里不禁莞尔,常记可是单枪匹马,这天天见面的大美人,是不是也象对待辣椒一样,闻风而走呢。 皮派没有死,皮春玲得到了剩余的势力,俨然已是皮派新的领军人物。 李效仑终于念完了大名单,坐下后掏出手绢擦起汗来。 今天的会议是封闭的,门窗紧闭,尽管还是午,太阳不猛,但一台立式空调的冷气,显然难以消灭会议室里的热量。 这第一个议题不用议论,也不是问题,很快获得了一致通过。 这样互相依存互相制衡的新格局,至少连林正道也是乐意接受的,他再也不用象去年以前那样,面对皮派强大的挤压而喘不过气来,一家独大不是局,万马奔腾才辽阔,在这种局面下,林正道自信还能生存。 举杯喝了几口水,李效仑不紧不慢的宣布:“常记,林县长,各位常委,接下来是今天会议的第二项议题,具体落实各乡镇和部门的班子组成人员,下面我们开始,首先是康乐镇党委和镇人民政府组成人员。” 李效仑话音一落,几乎所有的常委都是精神一振,如果说前面是分盘子的话,现在则是要分果子了,前面是定调子,现在出来的全是戏肉。 随着李效仑的介绍,每个常委都翻阅着面前的材料,面有康乐镇新的两套班子组成名单,下附原任人员,留任人员,新任人员及其原任何处何职,等等,材料详尽而又周到。 康乐镇的一把手,八年来终于易主了。 其实,大家关心的,除了看重自己的人有无列入其中,最感兴趣的,还是舍小取大,关注着每个乡镇的一二把手和各部门的一把手,毕竟这都是正科级别。 林正道没有再为李玉才的调动说话,最终,李玉才被调到三王乡担任党委记,从县城一把手变成偏远小乡的党委记,虽然级别都还是正科级,其中的台阶却差了好几个,四十好几的人了,这等于是给自己的前程画了句号。 一屁股问题的李玉才,其实该庆幸自己的平安着陆,而林正道也应该为会议的这个成果感到高兴,如此一来,他可以撇清自己和李玉才的关糸,算县弃车保帅,何况车还在三王乡呢,除了李玉才,他的其他骨干还在,个别人还提了一级,常宁基本尊重了他作为县长的应有地位,并没有乘机围剿他的势力范围,县府办、经委、司法、民政、商业等等,都还是他的地盘。 接替李玉才担成康乐镇党委记的人,正是皮月桂的四女儿,原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皮春丽。 镇长王海富,三十八岁,是本县人,转业军人,原民政局付局长,他是林正道的人,这次也从付科级,直接提为了正科级。 建议虽然是李效仑提出来的,其实,除了两位新来的,其他常委都明白,李效仑是常宁的一把老枪,他说的,肯定就等于是常宁说的。 康乐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其一把手率先和单独拿出来讨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其他乡镇都是配备五名党委成员,政府为一正两付配置,唯独康乐镇党委是七人组成,镇政府是一正三付配置,多了一名分管城镇建设的付镇长。 埋头于会议记录的县委办主任皮春玲,站起身来,按照直糸亲属需要回避的惯例,提出了回避,李效仑点头允诺,皮春玲便走了出去。 提出不同意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统战部长史林风。 “常记,林县长和李付记,各位常委,我先发言,就算是就事论事,我觉得,我觉得这个班子是不是太年轻了,尤其是一二把手,一个三十四,一个三十八,还都是刚从付职和机关里提来的,独挡一面,有些嫩了。” 林正道一听,心里就乐开了,史林风,我看你的名字该叫死林风,是不是看到康乐镇两套班子里没你的人,气急攻心给整糊涂了,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在座的与会者,一把手常宁二十八岁,常务付县陈茂云三十五岁,新来的两位,宣传部长王杰三十五岁,统战部长孙红雷三十九岁,史林风说平均年龄三十二岁的镇领子班子太嫩,不是捎带着说县委领导班子吗。 0702走个过场 话一出口,看到林正道嘴边的那丝笑意,史林风就后悔了,自从常宁任县委记以来,在这种场合谈年龄问题,绝对是犯忌的事,常宁至今还为娃娃记这个外号耿耿于怀呢。 常宁倒是没什么表示,一如既往的淡定,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只做会议的参与者,不做会议的引导者,践行他的诺言,把李效仑彻底的推向前台。 年轻者,常宁、陈茂云、王杰和孙红雷,不便开口,林正道有看戏的心情,李效仑是会议主持人,马应堂属常委会里的新人,皮春玲还在会议室外,能挺身而出的,就是蒋宝龙和柳玉桃两个少数民族干部了,偏巧这两位都因为得益于党的少数民族干部政策,也是货真价实的年少成名,蒋宝龙二十岁当生产大队党支部记,二十五岁就是公社党委记,柳玉桃也不差,二十四岁就是民政局付局长,二十九岁就是正科级的统战部付部长,史林风关于太嫩的话,等于把这两位也绕进去了。 蒋宝龙脸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 “老史呀,你这话只能在会议室里说说,要是让老县长方国田听见,他非拿龙头拐杖削你不可,他老人家二十三岁就是当年万锦县苏维埃人民政府付主席,别看他都八十三岁了,可一生最烦人家说到嫩这个字哟。” 拟定的康乐镇两套班子成员中,主管城镇建设的付镇长方根荣,正是方国田的小孙子,今年才二十六岁,蒋宝龙拿全县第一革命老人当武器,可谓恰到好处,那是个眼高于顶的老家伙,见了林正道李效仑,都是拿着拐杖当手,拍着肩膀直呼小林小李的,县委领导班子成员,他公开场合一律称呼臭小子或土崽子,唯独对常宁另眼相看,言必称小常记,见了面也是严谨恭敬,自称是小常记的坚强后盾。 史林风的话,要是稍作加工传到方国田耳中,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柳玉桃说得更尖刻,有点纲线的味道。 “我看老史你要加强学习了,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年轻化可是排在干部标准的第二条,莫非老史想修改干部的四化标准?” 常宁听了柳玉桃的话,心道,难怪都说女人的攻击性比男人更凶狠,廖廖几句,大帽子就给史林风戴了,稍一细看,才见今天的柳玉桃,较之往日更为自信和漂亮,尤其是那熟悉的两座山头,似乎更加的高耸。 史林风也是爽直之人,自知失言,满脸都是尴尬,忙不迭的道歉,“我失言了,失言了,同志们不要误会,我是就人论人,就事论事,我的意思是,不是年龄的问题,主要是担忧个别同志的实际工作经验不足,担心会给县里的工作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没想到,老好人蒋宝龙同史林风顶了,史林风一说完,他就很快的接了话茬。 “老史,你这话说到有道理,我非常赞成,嘴无毛,办事不牢嘛。” 林正道闻言一楞,这蒋宝龙什么意思,嘴无毛办事不牢,这句话是下面人私下议论常宁时常用的,现在拿出来说事,这不是戳常宁的痒处嘛。 史林风想也没想,脱出说道:“老蒋,谢谢你的理解,我这是一家之言,一家之言。” 蒋宝龙笑着问道:“那我得请教一下了,你说的就人论人就事论事,是指拟定的党委记皮春丽,还是指镇长王海富,或者是指付镇长方根荣,你总得举例说明嘛,难不成你认为三个人都不合适?” 这回轮到史林风一楞,为之气结,心里骂道,他妈的老好人,泥鳅作大浪,咱们走着瞧。 柳玉桃随风而,添油加醋,“老史,这几位同志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年龄当然不大,工龄虽然不长,但他们的成绩有目共睹,有口皆碑,要是按你的标准要求,你老史从军队转业到地方不到三年,当这个常委肯定也是经验不足了,你要是不怕丢面子,我可以向地委党校建议一下,送你去学习学习,你看如何呀?” 林正道一听,轻轻的笑了,他可不想史林风倒了,否则,他就要变成独行侠了。 “我看,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行会议的议题。” 李效仑微笑着点头,“老林的建议,我赞成。” 这时,陈茂云举手说道:“三位领导,各位常委,我有个小建议。” “哦,茂云同志,你说。”李效仑说道。 陈茂云说道:“我个人觉得,这样一个班子一个班子的讨论下去,太耗费时间了,各乡镇和各部门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一百来个单位,一个单位用十分钟讨论决定,那起码也得十几个小时,两天也讨论不完,要是碰个别人选争议颇多,时间会拖得更长。” 李效仑点点头,“嗯,这倒是实情,那你的具体想法是什么?” “我想,除了王部长和孙部长,我们大家对这些同志都是比较了解的,不如采用最简单的办法,让大家用投票的方法,直接在秩序册写下自己的意见,同意或者不同意,我们根据投票的统计结果,确这些同志的新任命,超过半数算通过,没有超过半数的,我们再作商讨,延后再定。” “嗯,倒是个好办法。”李效仑念叨了句,转头望着常宁和林正道问道,“常记,林县长,你们看?” 林正道点头道:“我同意。”心说都早就在会议前定下了,这形式主义能省点就省点。 “我看可以考虑,请同志们定夺。”常宁显得很民主。 李效仑起身笑道:“那这样,茂云同志的提议,正式列为这次会议的议题,你们先讨论着,我得把春玲同志请回来。” 皮春玲回到了她的位置。 陈茂云看了看王杰,又望了望孙红雷,问道:“王部长,你说呢?” 王杰微笑着说道:“我同意茂云同志的建议,对于我来说,我不了解情况,说不出什么意见来,我就是来向同志们学习的,我尊重和相信大家的结论。” 陈茂云又扭头看向身边的孙红雷,正欲开口,却一下子楞住了。 孙红雷的眼睛,却在偷偷的瞅着柳玉桃。 陈茂云心里骂了一句,狗屎,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想歪事了。 常委们坐的位置,座次是严格固定的,一般情况下,谁都不敢在这种敏感问题出错,在万锦县,记常宁居中,左边应该是付记兼县长林正道、纪委记蒋宝龙、组织部长柳玉桃、统战部长孙红雷、武装部长史林风,右边依次是付记李效仑、常务付县长陈茂云、政法委记马应堂、宣传部长王杰、县委办公室主任皮春玲,地委的文件,陈茂云排名第五,柳玉桃名列第六。 可是,陈茂云非常尊重柳玉桃,也从日常工作中,惦量到柳玉桃在常宁心目中的位置,便在每次开会的时候,主动的自降一位,这就正好和孙红雷肩并着肩了。 陈茂云目示李效仑,李效仑何等样人,立即就看到了孙红雷的表现。 李效仑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心里庆幸,陈茂云的谦让,把柳玉桃送到了对面的座位,不然话,和孙红雷坐在一起,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这混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是领导的女人,你也找死啊。 再看一眼柳玉桃,还有皮春玲,李效仑忍不住感慨,这两个女人的打扮也太勾人了,怪不得孙红雷那小子,连我老头子看着也眼红哟,领导的能耐真是不小,把两个规规矩矩的女人,变成了大胆奔放尤物。 这个孙红雷,好了伤疤忘了疼,在长广县就因为这种事栽过大跟斗,到了万锦县就故态复萌了。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李效仑赶紧重新集中了大家的注意力。 “同志们,下面我们用举手的方式,对陈茂云同志的提议进行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当然没有人反对。 常委会继续进行,效率提高,会议的进程快多了,吃了午饭,取消午休接着开,晚饭后也不消停,会议继续进行。 其实这些单位的领导班子,无论是正职还是付职,昨天的记碰头早就商定妥当,林正道看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并没有被削弱多少,表现了空前的配合,正付记三人统一了认识,常委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百四十一个正科级,三百九十四个付科级,一共五百三十五个岗位各归其主,通过率百分之百。 常宁没有发表总结性讲话,主动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林正道。 林正道有点受宠若惊,客气了一下,有板有眼的说了几句。 已是晚八点多了,李效仑宣布会议结束。 常委们还不能马下班,因为县委大院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常委会的决议要迅速变成红头文件,并以最快的速度往各单位发送,以便解决所有翘首以盼者的渴望。 常委们陆续离开,常宁走在最后,因为他也看到了孙红雷的表现,心里正烦着呢。 0703变化 时间过得真快,常宁很快就要迎来他任万锦县的第二个国庆节。 高灵还在香港没回来,估计还在进一步讨好杨阳,尤丽辞职以后,挂了个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总经理助理兼驻万锦县办事处主任的职务,却是一天也没来过万锦,她的父亲前不久出了一场车祸,母亲又体弱多病,她还在之江省湖城市老家照看两位老人。 这些天,机构改革和干部调整的工作顺利结束,比预想的还要一帆风顺,没有出现李效仑形容的“一哭二闹三吊”现象,现在,各部门都在加紧总结,争取在国庆节前把报告往一送,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其实也没常宁什么事,他这个甩手掌柜当得更舒服了,林正道很配合,工作比以前劲头更足,又有陈茂云盯着,县政府那边出不了事,县委这边就更不用操心了,以李效仑的能力,现在又有了常宁赋予的权力,他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看得常宁都替他叫屈,这个体制真有点埋没人才了,要是有机会,李效仑绝对能管好一座中等城市。 难得的星期天,难得的睡了一夜的好觉,常宁在院子里耍了几套拳脚,好久没练,生疏了,他娘的,以前在高灵手下尚能勉强走个十来招,现在看能只有一招,三十六计的走为了。 院子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常宁有意显摆一下,一个纵身飞跃,在空中转了两圈,刚好落在院子门口。 李效仑带头鼓掌,陈茂云和桑秋立高声附和。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们呀,是拍马屁,我的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和电影《少林寺》里的李连杰一样,都是演戏用的,派不了大用场,在我那个师侄女看来,顶多和大街卖狗皮膏药的差不多。” 话虽这么说,常宁的脸还是多少有些自得。 李效仑笑道:“那我们不是连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么,所以,我们有我们的评判标准,你练你的,我们看我们的。” 常宁瞧着桑秋立,“你来干什么?我不是批准你提前回家过节吗?” 经过山岙村扶贫工作的锤炼,桑秋立的脸变黑了,身那股生气早已荡然无存,常宁心道,桑姐要是看见自己把她的宝贝儿子折腾得土里土气,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生气。 桑秋立瞧瞧李效仑和陈茂云,犹豫一下,望着常宁期期艾艾起来。 李效仑笑了一句,“哟,还保密那,那我们回避了。”拉着陈茂云便往常宁家里走。 桑秋立爱了常宁的“妹妹”,玲子茶馆的穆玲玲。 当然,这是在常宁的“帮助下”下发生的,他知道这丫头很喜欢自己,而他却没有那种感觉,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穆玲玲和其他女的不一样,她独立不了,她需要男性的呵护,而他却给不了,他是个天马行空的男人。 “怎么啦,不想回家了?”常宁笑问道。 桑秋立点点头,“常哥,玲子同意跟我回去见我妈了,可是……” 常宁乐道:“可是什么?你个傻小子,只要你们俩互相喜欢,真心相爱,你妈那边绝对没问题。” “常哥,你说得倒轻巧,我妈倒不会嫌弃玲子的出身,这点我相信,可她有个死规定,我二十五岁以前,要一心工作不能谈恋爱,我,我这不是犯规了么。” “呵呵,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现在改革开放了,政策也得放宽了,放心,我批准你们的事了,大胆的去爱。” 桑秋立嘀咕道:“你批准有什么用,你又不是我爸。”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傻小子,我比你爸管用,你妈的家,一直我当着呢,“咋的,不相信你常哥啊。” 桑秋立恳求道:“常哥,要不,你先去帮我探探路,你说通我妈了,我马带着玲子回家见我妈去。” “嗯,也行,谁让我是她哥呢,为了我妹子的幸福,只好厚着脸皮去了。”常宁也想去省城一趟,桑梅莹打过两回电话了,不能再冷落了她。 桑秋立谢了一声,高兴的走了。 常宁也为穆玲玲高兴,开个茶馆早起晚归,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家中还有一对弟妹要照顾,现在有桑秋立在身边,这丫头以后的日子,不用象现在这么辛苦了。 回到客厅一坐,李效仑就笑着问:“是说玲子丫头的事?” 常宁奇道:“咦,你们都知道了?” 陈茂云也笑,“小桑是早中晚三次往茶馆跑,恐怕全康乐镇的人都知道喽。” “呵呵,也好也好,省得别人打我妹子的主意,效仑,茂云,这事要是成了,我请你们两个当媒人。” 李效仑和陈茂云连声答应,能给省委领导的儿子当媒人,求之不得啊。 “领导,玲子的工作该解决了,开茶馆太辛苦了。”李效仑说道。 “谢谢,等我联糸了桑部长再说。”常宁摆摆手,顿了顿问道,“两位,最近怎么样了啊?” 常宁的话问得漫无边际,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在李效仑和陈茂云听来,最经常不过了,因为这段时间常宁什么也不管,是个真正的甩手掌柜。 李效仑微笑着说道:“孙红雷陷在平潭乡了。” “哦,陷在平潭乡,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效仑说道:“咱们万锦县的统战部长,主要工作和主要精力都要放在少数民族问题,他孙红雷好高骛远,大包大揽,说要解决咱们万锦县遗留的各种少数民族问题,我当然支持他了,拿话激了他一下,他就一头扎下去了,咱们万锦县有六个少数民族自治乡,累积的各种未解纠纷几百件,凭他那点能耐,他非干到猴年马月不可。” “呵呵,姜是老的辣,动动嘴皮子,就把这混蛋支到乡下去了,不过,他在那深山沟里待得住吗?”常宁当然高兴,这小子来了以后,就盯了柳玉桃,他真想找个方子整整他呢。 李效仑指着陈茂云道:“这得茂云来说哦。” 陈茂云说道:“我前天代表领导和县委县政府,去平潭乡为山岙村的公路通车典礼剪彩,孙红雷也参加了,平潭乡的雷记告诉我,孙部长住在平潭乡小陈村一个星期了,我问为什么,小陈村没什么事嘛,老雷笑着不肯说,后来喝了酒,老雷就打开了话匣子,原来呀,小陈村的妇女主任是个小寡妇,长得颇有姿色,号称平潭第一大美人,丈夫前年病故后,家里还留下一个三岁的儿子,孙红雷第一天到小陈村,就住在她的家里,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就缠了,说好是只住一个晚,结果连住了一星期,老雷不放心,就跑过去看看,结果,大白天的撞了个正着,老雷不敢声张,只好一个人回到乡里……我估计呀,孙大部长一定还在小陈村处理历史遗留问题呢。”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常宁说道:“效仑,这事交给你了。” 李效仑道:“我能行吗?” 常宁坏笑起来,“老狐狸办这种事,一定不会把自己陷进去嘛。” 陈茂云也恭维起来,“老李出马,马到擒来。” 李效仑无奈的一笑,“行行,少数服从多数,这事交给我了,我保证让他有苦说不出。” 常宁点点头,马转移了话题,谈论这类事他总有点心虚,自己也是这类人之一,总是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 “那个王杰在干什么?” “他呀,和孙红雷是两类人。”李效仑说道,“他到现在还没下过乡,除了去锦江开会,要么在县委大院班,要么就是去《万锦报》社待着,至少是个工作狂。” 常宁又望着陈茂云,“茂云,你那边呢?” “应该说很正常,林正道一直是那样,遇到实际问题绕着走,需要拍板总先问我们,李泽水搞的山地承包方案,还在他那里放着,估计下不了决心。” 常宁说道:“要抓紧,这是今冬明春我县的工作重心,争取国庆节后把正式方案公布出去,明年春季到来之前,把山地分到山民手中。” “茂云,林正道以前一直搞党务工作,和我一样,对县政府的工作很外行,特别是遇到政策性的问题,他怕犯错误,很少有敢拍板的时候,你得设法逼逼他,让他不断不下这个决心。” 陈茂云笑道:“我正在考虑,先试一试,等我黔驴技穷了,再请你们两位领导出马。” 常宁赞赏的点了点头,陈茂云现在越来越能独挡一面了,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国庆节之前,我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是知道的,我们的机构改革试点工作完成后,反响很大,好评坏评都有,锦川县那边是迟迟不敢开始,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巩固改革成果,不能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我打算组织一些人,到各乡镇和各部门走一走,看看新班子任以后的工作情况,效仑,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人员也由你组织调配。” 李效仑点点头,正要开口,茶几的电话响了。 0704公私兼顾 李效仑习惯的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递给常宁,“是锦川市委记姚健。” 常宁苦笑一声,这家伙,真的粘自己了。 “姚兄,请问有何指教啊。” “哈哈,口气不对嘛,怎么,讨厌我这当哥哥的啦。” 常宁笑着骂道:“我呸,还哥哥那,有大礼拜天的还缠着弟弟的哥哥吗?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吗?” 姚健笑个不停,“常老弟,今天我有封宝剑,是奉领导之命给你打电话哟。” “少来这一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常宁不耐烦的嚷道。 “常宁同志,我现在是在省委招待所给你打电话,陈专员就在我旁边,要不要他亲自跟你讲话呀。” 常宁怔了怔,这两人可是死对头,怎么搞到一块去了,姚健爱开玩笑,平时没事时老拿自己寻开心,不要又被他给诓了。 “呵呵,姚兄,你要是以锦川市委记的身份同我讲话,那就免了,不是坏事就是坏话,你要是以锦江地委常委的身份作指示,那就请,我洗耳恭听。” 忽地,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着实吓了常宁一跳。 “小常同志,我是陈松,你马赶到省委招待所来。” 果然是陈松,奇了怪了,这两人怎么会搞到一块去了。 “陈专员您好,我,我要不要做什么准备呢?” “不用了,你就直接过来,我们等你。” 放下电话,常宁摊着双手说道:“他娘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得去南江跑一趟了。” 李效仑念叨起来,“咱们最近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事呀。” “姚健的锦川市也在搞机构改革,莫非是我们的总结报告有什么问题,省委领导要找谈话?”陈茂云也疑惑的说道。 常宁笑道:“今天是礼拜天,省委领导不休息啊,他们也是人,除非是紧急情况,否则他们也是高尚不起来的,再说了,机构改革是余记亲自抓的,关他陈专员屁事啊。” 向李效仑和陈茂云交待几句,常宁亲自驾车,匆匆赶到了南江。 省委招待所的大厅一角,却只坐着姚健一个人,不见陈松的身影。 “咦,人呢?”常宁一坐下,就东张西望起来。 姚健不高兴的说道:“什么话,我不是人呀。” “呵呵,你当然不是人,就你的形象,不穿衣服就是头猪。”说着,常宁踢了姚健一脚,“快说说,把我叫到南江来干什么?” 姚健让自己有些发胖的身体坐了起来,“我们锦江地区撤地建市的事有眉目了,昨天接了民政部领导的电话后,余记和陈专员商量了一下,决定派陈专员和你我三人,去趟京城把事情确定下来。” 常宁点一支烟,大手一挥说道:“小姐要出嫁,丫环能花轿吗,你和陈专员去就行了,拉我一个小县委记去干嘛,我可告诉你啊,拎包跑腿的活我可不干。” 姚健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他陈专员谱最大,也不敢拿咱俩当丫环使唤,这回我们三人是以锦江地区撤地建市工作领导小组成员的身份去的,凭咱们三家的关糸,这是板钉钉的事,这次去,就当是旅游放松嘛。” 常宁不想去京城,可这话不能跟姚健说,只能憋在心里。 “我说老姚,撤地建市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啊,这事真要成了,我们这些县市一把手的头,就多了一个婆婆,你我就更不好做工作了,我们这些县还好一点,财政分灶吃饭,即使地区改成了市,它也奈何不了,可你就惨了,锦川市很可能拆成两个区,人事权财政权等等,统统由锦江市掌握,他娘的,到时候你放个屁,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说起这事,姚健也是满腹牢骚,“你以为我愿意呀,这是他陈大专员的政绩工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看看,这老小子来了以后,做了什么事吗?他呀,就指望着这一捶子买卖升官发财呢。” “呵呵,升官发财是好事嘛,谁不想啊。”常宁抬起头来,往四周看了看,问道,“他在哪个房间,我得去拜见拜见。” 姚健说道:“你先不用去了,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啥?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喏,这是你房间的钥匙,三零七,我三零九,他三零八,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息息。” 姚健将钥匙扔给常宁,靠着沙发盘起双手,又开始了闭目养神。 常宁可不肯息,先回到车,提着一个礼包去找招待所的游主任,包里有四条中华香烟和四瓶二锅头,都是这次机构改革的战利品,特地带来送给游主任的,老游帮了他不少忙,不是朋胜似朋,这关糸得不断加强,老游只是个付名级,这正处级给付处级送礼,和行贿受贿八杆子也打不着。 在游主任的办公室闲聊一阵后,常宁又给李效仑打了个电话,告诉了自己的行踪和京城的联糸电话,向游主任道了别,出来时,大厅里已不见了姚健。 常宁也不在意,这是当领导的习惯,各走各的路,不喜欢轧堆惹人关注,反正明天十二点前赶到机场不误机就行了。 出了招待所,常宁又去省委组织部看望了小谌,照样有一份礼物,小谌一如既往的热情,答应年底安排明年大学生分配计划的时候,给万锦县多争几个,至于请吃饭,当然被常宁谢绝了。 坐在车仔细一想,常宁还真觉得要去很多地方看望不少人,吴天明叔叔那里,孙华洋那里,躺在医院的郭秋平那里,还有省政厅长张重,两个经他手从军工企业调到南江工作的大学同学…… 想归想,常宁还是都不愿去,而是驱车直奔百货公司大楼,下车后径自楼,找到了服装专柜。 当务之急,是要讨好桑梅莹,把妹妹的幸福搞定,来一趟省城,总得公私兼顾。 女营业员见常宁专往女装那边看,便善解人意的的问道:“这位同志,你是要给你爱人买衣服吗?” 一看两边没人,常宁的胆子大了起来,“是啊,马就是我爱人生日了,我想买几件衣服送给她。”说谎不带脸红。 看见常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钞票,女营业员的双眼一下亮,这是个有钱的主。 “同志,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夏秋之交,你应该买些秋装送给你爱人,我这里有最新款式的香港生产的秋季女装……” 常宁也不讨价还价,专挑贵的买,说了身高胖瘦之后,从里到外,红粉紫蓝,一口气买了四全盘。 又跑到化妆品柜,专挑欧美特品牌的,整整买了六套。 越野车开到公寓楼附近的停车场,常宁先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电话是要先打的,领导家说不定有客人,撞了车可不太妙。 桑梅莹开口便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姐姐呀。” 显然,桑家没有外人。 “呵呵,桑姐啊,我就在楼下,想来噌顿中午饭,不知可否?” “少废话,五分钟之内见不到你人,我要革你的命了。” 桑梅莹啪的挂了电话。 常宁不敢怠慢,扔了话筒,提起两大包东西就往公寓楼跑,这老娘们,听口气是急不可耐了。 没乘电梯,楼道里传来了不知是哪家的录音机声,正播着十天前开幕的汉城奥运会主题曲,《手拉手》。 常宁非常喜欢这首歌,不禁驻足聆听,中文版的《手拉手》,这唱片县里还买不到啊。 “看见空中的火焰 感觉到我们的心一起在跳动 这是我们的时刻,让这团火焰缓缓升起 我们知道机会永远会在这里 永远 我们手拉手 穿越五大洲 我们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我们心连心 开始去了解 打破在我们之间的那道隔阂的墙 每次我们的给予 我们能感受到心中那永恒的火焰 举起我们的手 早晨的平静使我们变得融洽 永远……” …… 客厅里,桑梅莹一个字也不说,疯狂的缠住了常宁,她早已解除了自己的武装,她用最快的速度,将常宁的武装去除,扔到客厅的四面八方。 久旱逢甘露,千杯不嫌多,云里雨里,好一番汗畅淋漓的革命。 奋不顾身,锐不可挡,乘胜追击,高喊革命的人,被反革命整得五体投地,奄奄一息。 娇喘的呼吸,“小,小常,你想杀,杀了我呀。” “呵呵,我要不是饿着肚子,保证能一口气革你四回命。” “你这个,这个小坏蛋,我,我要革,革你的命。” 宁在雪白的屁股抽了一下。 “哎哟……” “少给我装熊,十五分钟后,我吃不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再革你四回命。” “霸道。” “他娘的,臭娘们,三天不打,房揭瓦,哼,还反了你了。” “啪,啪。” 又是重重两下,桑梅莹疼得连滚带爬,赶紧跑向厨房。 看着女人的狼狈相,常宁捧腹大笑,靠在沙发,胡乱的哼起了《手拉手》 0705手拉手 下午的时候,桑梅莹家突然来了一大批来访者,足有十多人,当时常宁是慌不择路,被桑梅莹匆忙间推入了房。 原来,这些人都是各县市在省党校学习的学员,而且还是统战工作者,都是各县市的统战部付部长及个别正部长,桑梅莹作为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每个星期会抽出一个下午去省党校兼课,星期曾邀请一些学员来家里作客,今天他们就是应邀而来的。 看来都是一些健谈而又粘屁股的人,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了,一点也有想走的意思,开始还好,常宁就着椅子睡了一觉,醒来看表,都三点钟了,外面还是人声顶沸,言谈甚欢,这下常宁开始烦燥了,这些人,没见过省委领导,拍桑部长的马屁是本人的专利,咱中午还拍了三回呢,轮不到你们来拍,你们快滚出去。 没办法,还只能憋着,有气也不能撒,要是桑部长的房里突然蹦出个只穿睡衣的年轻小伙子来,其新闻力度一定比中国健儿在汉城奥运会夺得金牌还要轰动。 好不容易外面没了声音,常宁舒了一口气,心说要再来一批人,非得瞥死在房里不可,他最怕读了,真要是死在房里,让他情何以堪。 门开处,桑梅莹推门而入,见了常宁一脸的无奈和委屈,格格的笑起来,“对不起呀,小常。”捧着常宁的脸亲了又亲。 满腔怒火被桑梅莹的柔情化为乌有,可常宁还得装出余怒未消的样子,绷着脸出了房,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享受了桑梅莹敬烟点烟等服务后,吸了几口烟,才重重的哼了一声,“老婆,以后不许关你男人的禁闭啊。” 桑梅莹粘在常宁的怀里,嗔着脸道:“我是你桑姐,不是你老婆。”常宁道:“我改主意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我叫你老婆,你得喊我老公。”桑梅莹笑问:“为什么,就因为把你关在房三个多小时?”常宁点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桑梅莹笑道:“你呀,你就不能拿本读一读?”常宁不屑的说:“读个屁啊,马列太过深奥,哲学云山雾罩,政策死搬硬套,条文实在无聊,科学知识太高,你这里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又是格格而笑,桑梅莹说道:“不读不学习,亏你还是个领导干部。”常宁笑起来,“我的理想不是干革命,不想当一个革命家。”桑梅莹问:“为什么?”常宁道:“没有自由,太累。”桑梅莹道:“你现在的自由还少呀,没人管着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你的自由太多了。”常宁一本正经的说:“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变回六年前的我,而不愿象现在这样,为了目点而不择手段。”桑梅莹慨然一叹,“小常,你太随性了。” 常宁嚷道:“哎,你叫我什么?”桑梅莹红起了脸,“我,我叫不出口。”常宁唬起了脸,“哼,别摆省委领导的臭架子了,你找抽是不是?”桑梅莹有些怯了,“一定……一定要叫吗?”常宁哼了一声,“当然,叫错一次我就抽你一顿。”桑梅莹娇羞的问:“还……还有理由吗?”常宁说得振振有词,“就凭我每次在你身全力以赴,让你心服口服,你的荒地变成良田,你说该不该叫?”桑梅莹拧了常宁一下,“别说了,难听死了,我叫还不行吗?”常宁咧嘴一乐,“老婆,叫啊,我听着呢。”桑梅莹喊道:“老公。”常宁得意的应着,“哎,老婆,记住,以后别叫错哟。” 晚餐很是丰盛,酒足饭饱后,常宁笑着起身,穿好衣服要出门,桑梅莹扑过来抱住,“老公,我不让你走。” 常宁笑道:“老婆啊,这是我的家,我怎么能走呢,我是想去音像店转转,买一卷有《手拉手》那首歌的录音磁带,保证一个小时内回来。” “那,那我也去。”桑梅莹说道。 常宁吓了一跳,“老婆,你在开玩笑?” 桑梅莹微微一笑,“怎么,老公你怕了?” 常宁耸耸肩,乐呵着说道:“我怕?我怕个屁啊,偌大的南江市,能认得我的人不超过十个,倒是老婆你,大美女大名人,怕是一出门就被认出来喽。” 桑梅莹嗔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怕嘛。” 常宁豪气顿生,“怕什么,走走,今天晚我带你压马路去,哪儿人多去哪里。” 说归说,做归做,常宁没做什么准备,桑梅莹却是做了精心的打扮,盘在一块的头发散开了去,刚好及肩,把桑梅莹的脸遮去了大半,再找出一付宽边的平光眼镜一戴,立时象变了个人似的。 桑梅莹喜穿白色的衣服,她坚持不变,仍着白色的长袖衬衣,下着一条齐膝红色中裙,再穿中跟凉鞋,站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冲常宁问道:“老公,怎么样呀?” 常宁看得有点痴了,“老婆,你这么一变,咋成了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了呢?” 桑梅莹得意的一笑,“还配得你?” “配,配,这才象我的老婆嘛,简直是太配了。” 出门还是要小心的,这点小伎俩骗不过同住一楼的人,常宁先走,桑梅莹随后,直到离公寓楼几百米了,两人借着夜色,才大大方方的走到一起。 常宁揽住桑梅莹的纤腰,低声说道:“老婆,今晚你是领导,想去哪里都听你的。” 桑梅莹嫣然一笑,紧靠着常宁问:“老公,带钱了没有?” “什么话,早就准备好了。”常宁拍着裤袋说道。 桑梅莹没有羞怯只有兴奋,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这样的幸福了,逛街已成了她的奢望,小鸟似依着常宁,象个小姑娘一样,很快的被街景和人流吸引,“老公,你带我去看电影。”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走着,桑梅莹不知道附近有没有电影院,常宁更不知道,两人只顾着你情我浓,缠绵厮磨,竟忘了问问满街散步的人。 “老公,我记得前面就是国际大酒店,旁边好象有一家光明电影院。” 桑梅莹说着,拉住常宁的手往前走。 两个人又走了十来分钟,转了个弯,南江市国际大酒店就在眼前,这地方常宁蛮熟,孙华洋和姚健都是在这里请他吃过饭,果然,旁边有一家电影院,正好是电影散场的时候,电影院门前人流如潮。 可常宁也看到了旁边的一家影像零售出租店,那《手拉手》的旋律在夜色里飘响,他让桑梅莹在外面稍等,自己钻进了音像店。 买好了磁带,常宁转身走出音像店,抬头前看,他一下子呆住了。 桑梅莹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一辆红色桑塔纳轿车,一见那车牌号,常宁的脸都白了。 “还傻站着干嘛,走呀。”桑梅莹顿足喊道。 常宁一把拽住桑梅莹,低声说道:“别说话,有情况。” 桑梅莹也是反应特快,赶紧闭嘴,任由常宁揽住自己的腰,半拉半抱的拽到了街角的黑暗处。 “怎么回事呀?”桑梅莹小声问道。 常宁指着那辆红色桑塔纳,不紧不慢的说道:“车牌号xx零零零九,锦江地区锦川市市委记姚健的座驾。” 桑梅莹一听,也是吃惊不小,“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摇摇头,常宁说道:“不大像,我们午在省委招待所分手时,他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会开车,但不熟悉南江,根本不敢开车。” “我看清了,车至少有两个人。”桑梅莹肯定道。 常宁哦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进音像店,车子就来了,一直停在那里没动。” 常宁又问道:“那该有十分钟了,车的人去哪里了?” 桑梅莹说道:“根本就没有人下车。” 常宁奇道:“不会,就这么停在那里,他们想干什么?” “没错,我虽然背对着轿车,但离得那么近,开门关门的声音总听得见。” 又轻嗯一声,常宁想了想,肯定的说道:“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们在等人,要么就是在监视别人。” 桑梅莹身子一紧,往常宁身又靠了靠,“老公,不会……不会是真的,真的针对我们来的?” “呵呵,别怕,放心,他没那个本事。”常宁索性抱起了桑梅莹。 “你这么肯定?” “第一,他想跟踪我们,不会离你那么近停车,他没那么傻,第二,如果他在跟踪我们,我们刚才的马离开,他肯定知道自己暴露了,他不走,待在那里还有意义吗?” “嗯,你说得有道理。”桑梅莹松了一口气。 常宁笑道:“不要怕,我从小就玩这一套,到现在还没输过呢。” 桑梅莹也轻轻的笑了,搂着常宁的脖子亲了几下,“老公,不看电影了,咱们回去。” 常宁摇摇头,“老婆,我们干吗要回去,不看电影看戏啊。” “什么戏呀?” “我敢说,姚健在跟踪人,我想看看他跟踪的的人是谁。” 0706我当这个家了 常宁猜得没错,姚健是在跟踪人,而且跟踪的是他的熟人。 坐在音像店隔壁的小吃店里,透过玻璃窗,正面可以看到街对面的国际大酒店,不远的侧面,就是姚健的红色桑塔纳。 常宁叫了两碗面条,和桑梅莹一边吃,一边紧盯着外面,虽然肚子不饿,但做点生意,不好意思赖在人家的店里。 桑梅莹说道:“老公,现在在省委大院有种说法,你和姚健,还有那个专员陈松,是三条盘踞在锦江的三条龙,你们都有红色家庭的背景,说你们三个人要是斗起来,肯定是地动山摇,翻江倒海。” “呵呵,那肯定是有人希望我们斗起来喽。” “说说看,你是这么想的。” 常宁说道:“嗯……我们三个人里,陈松的级别最大,他是主动者,就象一头饿急了的狼,他想挑起战争,现在他主要针对的是姚健,但姚健防守得很好,不给他有针对自己的机会,而姚健呢,就象狡猾的狐狸,一边防守陈松,一边等待着机会反咬一口,而我和他们不同,我是被动的,我从没想过要跟他们争斗,只要他们不惹我,我决不会主动出击,好在我是在县里工作,一定的距离很好的保护了我,我可以暂时高枕无忧。” 桑梅莹问道:“老爷子有什么指示吗?” 常宁一听便苦笑起来,“好久没打电话了,这次去京城,非挨他老人家揍不可。” 桑梅莹嗔道:“该打,老人需要关心,谁让你不打电话呢,哪怕问候一下也行嘛。” “老头子,老了,话也多喽。”常宁叹息着。 桑梅莹低声笑道:“我看呀,只有老爷子才能镇得住你。” “那是肯定的,爷爷骂孙子,咱肯定得装孙子,一物降一物嘛,比方说你,就得我来降你。” 桑梅莹拿手打了常宁一下,娇声道:“说你呢,干吗又扯了我?” “呵呵,这是事实嘛,我一个冲锋,你就一溃千里,一败涂地。” “坏老公,臭老公,我打你……”桑梅莹起身举拳,扑向了常宁。 常宁乘机把桑梅莹抓到了怀里。 桑梅莹红着脸,看看小店里没有其他人,老板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一放,也就索性大胆的粘在常宁身不下来了。 可惜好景不长,常宁盯着窗外低声叫起来。 “有目标了,你看那里。” 国际大酒店的门口,灯光下,可以看到一个中年女子匆匆而出。 “那是谁呀?” “我们万锦县原来的组织部长,现任锦川市委付记莫春意。” 桑梅莹问道:“姚健跟踪自己的付记,他想干吗?” 常宁笑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头嘛,姚健关心的是,跟莫春意在大酒店约会的男人是谁?” 瞟了常宁一眼,桑梅莹说道:“老公,我听商洛说过这个莫春意,好象,好象很那个的,你有没有被他勾过呀。” “呵呵,我这么优势的男人,不被勾肯定是不可能的,我承认,我刚到万锦县不久,莫春意就有那个意思了,可我有我的原则,岂能随便勾。” “你有什么原则?”桑梅莹笑问道。 “我不跟全国粮票来往。” “全国粮票,什么意思呀?” 常宁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男人对那种水性杨花风流成性女人的称呼,全国粮票不是全国都通用的吗,这个莫春意就是全国粮票。” 桑梅莹娇声嗔道:“那你们男人呢,哪条法律规定的只许你们男人到处留情的。” “呵呵,”常宁在桑梅莹的高山摸索起来,“这个问题以后再探讨,总之,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能成为我的老婆,呵呵,继续观察,继续观察。” 一会,桑梅莹低声叫了起来。 “我的天,那不是你们锦江地区的陈松专员吗?” 常宁赶紧拿手掩住了桑梅莹的嘴,他也看见了,此时走出大酒店门口的男人,正是陈松。 “老婆,你也认识陈松?” “当然了,他任时拜访过我的,开会时也见过几次。” 常宁吃惊不小,他想过姚健会一些小手段对付陈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用了。 陈松车走了不久,姚健的红色桑塔纳终于也消失了。 回家的时候,常宁牵着桑梅莹的手,两个人相依着缓缓而行,心情格外的舒爽。 姚健用这种手段对付陈松,说明两个人的矛盾是真的,并且是不可调和的,处于夹缝中的常宁,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真正的来一回坐山观虎斗。 问起桑秋立的事情,是在两个人共浴后,重又坐到客厅沙发的时候。 桑梅莹问道:“老公,小桑是怎么回事,两个月了都不巾家,有那么忙吗?”常宁乐道:“我是你老公,所以不能叫小桑,应该说咱儿子,咱儿子。”桑梅莹脸红了起来,“原来,原来你是为了占这个便宜,才逼我叫你老公的呀。”常宁笑着说:“是有这么一个因素。”桑梅莹拧了常宁一下,“你坏死了,快说嘛。”常宁板起了脸,“不行,你必须先纠正你的错误,否则免谈。”桑梅莹拗不过常宁,无奈道:“老公,咱儿子,咱儿子怎么不回家呀?”说罢,两个人相视一眼,笑作了一团。 常宁笑着说道:“放心,咱儿子在万锦县一切都好,工作,他很有从政的潜质和能力,在山岙村的扶贫工作,受到了县委县政府的嘉奖,现在我把他交给了付记李效仑负责培养,那个李效仑我跟你说过的,是我在万锦县最倚重的人,他对咱儿子评价很高哟。” 一口一个咱儿子,又让桑梅莹笑个不停。 “我把他放到万锦县,本来是想跟着你,先当两三年秘的,你倒好,把他交给了别人。” “呵呵,你个傻老婆,哪有让儿子给他爸秘的,呵呵,再说了,我始终认为,当秘会埋没一个人的才华和天性,将来的发展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当然,是有利有弊,但绝对是弊大于利。” 桑梅莹勉强忍住了笑,“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反正,反正我把咱儿子交给你了,你要对他负责到底,否则……” “否则怎么啦?” 桑梅莹伸手到了常宁的关键部位,轻轻捏住后,低声娇笑道:“否则呀,我就拿力宰了它。” 常宁咧嘴直乐,“呵呵,那还会说吗,咱儿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负责到底,我对他妈不是向来负责到底吗?” 桑梅莹媚眼一抛,娇羞道:“老公,你现在就,就没有负责到底嘛。” “嗯嗯……立正改正,立即改正哟。” 说着,双手搂住桑梅莹的细腰,调整位置后,一下便冲了进去。 桑梅莹长舒了一口气,“说呀,咱儿子为啥不回家呀。” 常宁说道:“我正想说这事呢,他啊,喜欢了一个姑娘,两人的关糸已经很火热了,可他怕你反对,所以不回家了。” “这个臭小子……我就知道准是碰了这档事,快说,那姑娘叫什么呀?” 常宁笑着说道:“我刚到万锦县时认的妹妹,她叫穆玲玲,噢,对了,商姐好像带她来你家玩过的嘛。” 桑梅莹哦了一声,点着头道:“我想起来了,原来,原来是那个小姑娘呀。” “对,小丫头很要强也很能持家,家里要照顾一对姐弟,外面又要打理一个茶馆,我让她到我家公司办事处去班,她都拒绝了,商姐和玉桃姐都很喜欢她,都认为她和咱儿子很般配。” 桑梅莹点头道:“告诉你,商洛和柳玉桃都告诉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 “呵呵,有人抢我饭碗啊,看来我当不成这个媒人了,老婆,你表个态。” “老公,这也是你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替咱儿子来向老婆你汇报请示的,你要是同意,那咱们就挑个日子,让他们俩一起过来见见你。” 桑梅莹一怔,调皮的问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呵呵,那我就革你的命,革到你同意为止。”说着,常宁抱着桑梅莹动了起来。 “别……先说会话么。”桑梅莹娇笑起来,一边却猛烈的迎合起来。 常宁追问道:“老婆,你快说啊。” “你……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呢?”桑梅莹娇喘不已。 “我看不错,咱儿子性格有点偏软,不能给他找强势的女孩子,这样,这个家我当了,你的反对权被我取消了。” 桑梅莹一边喘气一边点头,眼睛看到了沙发放着的那盒磁带,便娇声笑道:“老公,你,你要是能唱准《手拉手》的主旋律,我,我就不反对……” 常宁乐道:“行啊,你听好了,我不但能唱,还能现编歌词呢。” “你那里面的火焰 让我们在一起疯狂一起跳动 这是我们的时刻,让这团火焰熊熊燃烧 我们知道,快乐永远会在这里 永远 我们相拥着 穿云又迎雨 我们能让今天晚变得很美好 我们身连身 开始了奋斗 用你我全部的力量和全部的感情 每次我无私付出 一定让你在汹涌浪涛中高声吟唱 来亲爱的你 让我们的明天变得更加融洽 永远……” 0707京城行 京城的九月,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正是办事的好季节。 其实,常宁和姚健跟着陈松来京城,什么事也不用做,倒象两个拎包跑腿的,从民政部开始,一路跑过去,一直到最后坐在陈付总理办公室的外间,七八个部委办跑下来,两个人嘴皮子都没动几下,倒把两条腿给跑酸了。 常宁有些心烦,偷眼往姚健那里一瞧,这家伙,倒是一点也不烦,耐性特强啊。 姚健凑过来,小声说道:“兄弟,别烦呀,既来之则安之,看见没有,人家叔侄齐心,无话不谈,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完,这是他们在有意晾我们两个呢。” “呵呵,我不烦,我不烦,人家是晾你这个地委常委,晾不到我这个小小的县委记身。” 常宁傻乐着,心里暗暗佩服姚健淡定的功夫,倒底是红墙里出来的人,这份耐性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这么年轻就混到了付厅级,还真有几分政治家的功夫。 这时,一个秘模样的中年人从办公室里出来,冲着常宁和姚健说道:“两位是姚健同志和常宁同志。” 常宁和姚健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来,这里的人物可不是凡人,在下面呼风唤雨的地县级官员,到了这里连看门的都不如,只有乖乖的份儿。 姚健说道:“领导您好,我们就是姚健和常宁。” 中年人说道:“两位好,陈松同志让我转告你们两个,他还要在陈付总理这里再待一会,让你们两位先回去休息。” 常宁和姚健被中年人直接送出了红墙环抱的大院,两个人回头望望武警肃立的大门,和高高的红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慢慢的走到了车流如织人流如潮的大街。 终于,姚健冲着大街,漫无目标的破口大骂起来。 “他妈的,陈家老小子,你敢耍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常宁捧腹大笑,“呵呵,姚兄,咋的啦,你也憋不住了啊,呵呵,骂骂,可别对着人骂,小心把首都的警察招来哟。” “兄弟,来来来,你也骂几句,咱俩一起骂。”姚健拉着常宁的手说道。 “呵呵,我可不敢骂,我也懒得骂,我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要不,你替我骂几句得了。” 姚健擂了常宁一拳,“兄弟,你陪我喝几杯去,边喝边骂,骂死他妈的陈家老小子。” “行啊,我请你。”常宁应着,正想从姚健嘴里套点东西呢。 姚健的酒量不大,三杯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 但常宁看得出,这小子有点装,无非是想激起他的同仇敌忾。 “我说常老弟,你,你就难道不生气吗?”姚健忽地停止了牢骚,望着常宁问道。 常宁摇头道:“我?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只是有点心烦而已。” “兄弟,你心态真好,我得向你学习。”姚健一翘大拇指,瞧着常宁说道,“兄弟呀,我实话告诉你,咱们俩都让陈松那老小子给耍了。” 常宁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官耍小官,那是很自然的事嘛,姚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的职务比他大的时候,你再耍他不就行了嘛。” 姚健又喝了一杯酒,指着常宁说道:“兄弟,这是政治,非常细腻的政治伎俩,今天在这京机重地这么一转悠,我们就算输给陈松那老小子喽。” “哦?什么意思,这我可看不出来。”常宁笑着说道。 姚健说道:“你想呀,凭陈付总理那块金牌子,什么事办不下来呢,咱们锦江地区的撤地建市,实际早就是板钉钉的事,哪怕我们三人不跑这么一趟,也能顺利的批下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锦江地区,这两年接收了军队方面转来的这么多军工企业,这些企业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况,要想让它们重新活过来,没有人事权财政权决策权的地区行政公署,是不可能的,所以,撤地建市的事是水到渠成,必由之路,我们这次过来,他妈的等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常宁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咱们锦江地区的撤地建市,前任地委领导班子早就在搞了,要不是班子调整,这么一折腾,锦江地区早变成锦江市了。” “可是,现在从西江省到咱们锦江,有一种很不好的舆论,说你我和陈松三个人在闹不团结,互相争斗,内耗严重,说余记和陈松掌控不了锦江的局面,难以胜任现在的工作,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撤地建市成功了,余记不一定还是余记,陈松那老小子也不一定能当首任市长。” 常宁说道:“那倒也是,光那十几个军转民企业的几万现职职工,和两三万退休工人,就够新一届领导班子喝一壶的。” “就陈松那老小子呀,办实事不行,耍政治可有一套,他先通过省委陈付记,在仇记那里施加了影响,仇记呢,就指示咱们余记,要我一定全力配合陈松的工作,就这么着,我就被配合到京城来了,但我要是知道是来当跟班的,打死我我也不来。” 常宁一听便骂了起来,“他娘的,姚健,你小子果然是骗我啊,陈松让你跟着他来京城,你来了就来了呗,干么把我也大老远的诓到京城来了。” “哈哈,这话只对了一半,让你跟着一起来,既有余记和陈松的意思,也有我个人的想法,幸亏你也来了,要不然,让我一个人跟在陈松那老小子后面,做个拎包跑腿的,你说我多委屈呀,咱俩可是兄弟,你不陪我谁陪我呀?” 常宁不怒反笑,“呵呵,没事没事,你姚大公子可是京城的大名人,你都能拎包跑腿,我一个从小要饭的乡下娃子,有什么不能做的啊,让我在大街扫马路我都乐意。” “可是,我们俩今天象勤务兵一样,跟着陈松转了那么多单位,用不着等到晚,红墙里的人都会知道,接着,很快的,你家老爷子和我家老头子也会知道,你猜猜,他们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常宁喝了一杯酒,摇了摇头说:“什么反应?我不知道。” 姚健苦笑着说道:“傻兄弟呀,你我今天都要回家,你家老爷子,我家那老头子,肯定要拿着拐杖痛揍咱们两个一顿。” 常宁怔道:“不会,就这么点事,顶多是一场戏嘛,真的,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姚健说道:“你听我说呀,陈家呢,跟你们宁家和我们姚家素来不和,你家老爷子地位崇高,高高在,陈家和你们宁家比,差着几个档次,他奈何不了,但是,现在你家老爷子退下来了,他陈家有机会就要咬一口,咬不死你,也要留个牙印疼你一回,今天我们俩个跟在陈松屁股后面,象两只斗败了的公鸡,这一幕,释放了这样一个政治信号,宁姚两家输给了陈家,宁姚两家的晚辈在向陈家俯首称臣,唉,咱们各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那是由历史的原因形成的,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想当年,东海市解放的时候,我家老头子是x军军长,陈家老头是y军军长,进城仪式的时候,就因为我家老头子比陈家老头子早了几分钟,这误会变成了恩怨,到现在还挂在嘴边呢,你说,今天这事,让咱们宁姚两家的长辈知道了,会不会揍我们?” 常宁呆住了,这一层问题,他还真没有想到。 “兄弟,这回算我欠你的,本来么,你不来京城是可以的,主要是我一个人孤单,便说动余记和姓陈的,把你也给捎了,对不起,对不起呀。” 常宁心里骂道,他娘的,姓陈的不尿我,你姓姚的也耍我,这口气咱就咽下了,大丈夫男子汉,拿得起放得下,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没事没事,姚兄,你别往心里去啊,来来来,不提这茬子破事了,喝酒喝酒。” 姚健笑问:“真的没事?” “呵呵,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跟谁啊。” 姚健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为了表示我真诚的道歉,今晚我带你去玩一把,如何?” “玩什么,怎么玩?” “嘿嘿,找几个小丫头,放松一下呗。” “呵呵,好事倒是好事,我说姚兄,可这是京城,祖国的首都,在这里能玩这个吗?” “姓常的,你是男人吗,你有没有胆子呀,就咱俩在就京城,除了红墙围着的那一块,哪个地方不能随咱们平趟呀。” 常宁乐道:“呵呵,咱不能跟你比,咱一乡下人,怕事哟。” 姚健又捶了常宁一下,站起来骂道:“傻小子,你就老老实实回家挨老爷子骂,我是坚决不回家的,我不陪你了,我得找个让我家老头子找不到的地方去。” 说完,姚健一溜烟的走了。 常宁独自在大街溜达,越想,姚健的话越有道理,老爷子一辈子好面子,今天傻呼呼的跟着陈松出洋相,一顿臭骂是绝对逃不掉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是得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老爷子火气消消再去见他。 夜幕降临,华灯初,夏末秋初的京城,走在大街特别的舒爽。 偌大的京城,除了自家人,常宁还真的找不到一个熟人。 0708躲初一不躲十五 常宁打了辆出租车,直奔京城大学教职员工宿舍,找到老叔宁晓华的住处,见屋里亮着灯,便没轻没重的敲起门来。 宁晓华开了门,见了常宁先是一楞,随即哈哈一笑,顺手把常宁拉了进去。 常宁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抹抹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 “大哲学家,我那哲学家老婶呢?” “作家么,天南海北的找灵感去了呗。”宁晓华坐下问道,“我说你小子,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呢?” 常宁呵呵一笑,“老叔,在咱宁家,你是最和我投缘的,再加我从小就崇拜哲学家,所以嘛,我下了飞机,就先来看你了,当然喽,我听说自从有历史记载以来,百分之九十九哲学家都是穷光蛋,因此顺便也来视察视察,对咱亲爱的老叔扶贫来喽。” 宁晓华笑问:“咱一个破讲师,教匠,比咱家老爷子老太太还重要?” “呵呵,老爷子除外,要是拿你这九流哲学家跟老爷子比,老爷子非打断我双腿不可。” “臭小子,我呸死你。”宁晓华笑骂道,“我贫穷吗,我住的可是国家分配的房子,你再看我这满屋子的,那可全是宝贝,中自有黄金屋,中自有颜如玉,就你小子家里那点臭钱,我还瞧不呢。” 常宁一听就咧嘴乐了,“道貌岸然,满嘴谎言,而且还有健忘症,这就是你这种破哲学家的德性,你要是忘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你连哄带骗的从我这里拿了多少钱。” “臭小子,你还真端了,老叔用侄子的钱,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呵呵,天经地义,天经地义,本领导为了关心老叔您的工作和生活,决定今晚和你同甘共苦了。” 常宁躺在沙发,点香烟吸起来。 宁晓华拍拍常宁的腿,嘿嘿的坏笑起来。 “一个小小的县委记,平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尚可作威作福,独断专横,可在这伟大祖国的首都,缺啥也不缺当官的,往大街的行人扔一把石头,准能砸出几个领导来,部级不稀奇,厅级满天飞,处级如拉稀,你小子就是属于拉稀那一类的,怎么样,是在京城走投无路了?” 常宁挥挥手,闭眼睛说道:“好男不跟女人斗嘴,君子不与小人斗计,咱不跟老叔你争锋,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在你沙发睡一会啊。” “臭小子,死鸭子嘴硬,你还不是不敢见咱们老爷子,才躲到我这里来的嘛。” 常宁脸色一变,噌的坐了起来,惊问道:“老叔,你,你咋知道的啊?” 宁晓华指着电话笑道:“就在你进我家门之前不久,老太太打来了电话,问你有没有在我这里。” “快说快说,怎么个情况,严重不严重?” 宁晓华沉着脸说道:“这回,你的漏子捅大了。” 常宁一脸的不相信,“我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在那里面转了一转,这,这算什么捅漏子啊。” “唉,就你小子现在这境界,悟不到那么高层次的政治内涵,高手过招,功夫在招外,最主要的就是讲究势不输人,输什么也不能在公开场合输掉气势,特别是咱们宁家,把陈家整整压了五十多年,不管风云多么变幻,宁家始终身居主流,而陈家却始终挣扎于中流与末流之间,现在老爷子刚退下来,二代尚未真正立足,你在这个敏感时候,跟在陈家人屁股后面,象个拎包跑腿似的在红墙里晃悠了一整天,那是个什么地方?一片树叶掉地,都得研究出哪一面朝,你和那个姚胖子这是什么行为,简直就是投降主义,让宁家人心寒,傻小子,政治是很复杂的,真正的实力,不在于你有多少能耐,而在于你能展现出多少能耐,你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事仅凭第一感觉,从来不在行动前真正的权衡利弊,陈家老小子就算是官比你大两级,是你的顶头司,你要是不想跟他来京城,他还真拿你没办法。” 常宁问道:“得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哪儿买后悔药去啊,你再说说,老爷子有什么反应?” 姚健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老太太没说,我估计老爷子还是波澜不惊,他老人家这辈子,啥丈风丈浪没见过呀,这种事他见多了。” 常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要面临着一场暴风骤雨呢。” “但是,我话还没说完那。”宁晓华说道。 “我说九流哲学家,你换种说话方式行不行?” 宁晓华笑着说道:“咱们宁家有个家规,谁要是犯了错误,肯定要召开家庭批斗大会,历来如此,鄙人就曾荣幸的经历过五六次,那场面,那是相当的悲壮,炮弹与子弹齐飞,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爷子不怒自威,老太太见死不救,你大姑二叔他们充当打手杀手,落井下石,乘胜追击,毫不留情……” 常宁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这么说,我是侥幸躲过一劫喽。” “差不多,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总不会直接逃回西江省去?” 常宁乐道:“我还真有这个想法,呵呵,我可不管咱家里那一套,逼急了,我就扔了官帽偷渡去香港,你信不信?” 姚健点头笑道:“这我信,你小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你老爸当年还厉害,又从小在乡下长大,老太太疼你护你,有时候老爷子也拿你没办法,不过,今晚你还真不能去见老爷子老太太,估计现在有一大帮人聚在那里,等着家法侍候呢,你就先在我这里对付一宿,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对策。” 常宁重又躺回到沙发,大大咧咧的说道:“老叔,他们一个个的都步步高升了。” “那是,吃你们体制饭的人,就象农民伯伯种庄稼,就指望着丰收呢,最牛的你大姑大姑夫,两个少将,你二叔现在是中组部部长助理,专门批发官帽的,你三叔,去年底就是西城区区委记了,还有你表姑夫,荣幸了南粤省委宣传部长……不说了不说了,老爷子都八十四了,现在还算有点影响力,他们要是再不加把劲,宁家就要跟不趟喽。” “对对,人家升官加爵,关咱俩屁事啊,睡觉了睡觉了。” 常宁闭眼睛,不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 …… 躲了初一不躲十五,不管怎样,到了京城不去见老爷子老太太,肯定说不过去。 常宁拉了宁晓华做挡箭牌,街转一圈,大包小包的花了不少钱,打车前往南苑小区。 宁晓华得意的笑着,“小常,哲学家也有用处?” “呵呵,有用处有用处,用处大着呢。”常宁陪着笑脸。 宁晓华晃着脑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哲学家最近接到法国巴黎大学哲学糸的请贴,邀请我出席下月中举办的世界哲学家哲学史研讨会,不过是自费的,小常同志,你是不赞助一下呢?” 常宁叫了起来,“干么干么,有你这样乘火打劫的哲学家嘛。” “这是交易,各取所需,哲学家的第二职业。” 常宁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这哲学家也太贪婪了。” “我还有事要忙,那我不去见老爷子了。”宁晓华冲着驾驶座喊起来,“司机同志,停……” 常宁眼疾手快,急忙掩住了宁晓华的嘴,“老叔,两万元够吗?” “来回机要,再住个五六天,出去一趟不容易,。再给七大姑八大姨带点礼物,嗯……五万元,一口价哦。” 常宁叹了一口气,“唉,幸亏宁家只有一个哲学家,要出十个八个的,我非破产不可啊。” 宁晓华胜利的笑起来,“哈哈,瞧你那小气劲,有人替你花钱,是你小子的荣幸,别心疼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老爷子。” 到了南苑小区宁家宅前,宁晓华打头阵,率先进门。 常宁象是个初来者,伸着脖子往院里张望,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从旁边悄然过来,突地拿手指捅了常宁一下。 “余叔,是您呀,您好您好。”常宁忙着招呼。 余振夫笑道:“小常,你怎么不进去呢。” “嘿嘿,有人帮我打先锋,先火力侦察来着。” 余振夫微笑着,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你这小心劲,要是用在别人身就好喽。” 常宁又是嘿嘿一笑,“余叔,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哈哈,算你小子聪明,昨晚躲起来了,你知道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常宁点点头,长松了一口气,“谢谢余叔,改日我请你喝酒啊。” 余振夫摆摆手,望了望常宁,欲言又止。 常宁小声的说道:“余叔,谢谢,您不用开口,我知道您想对我说什么。” 余振夫又是微笑,“我倒想听听,既然敢称铁口神算小半仙,一定有些真功夫嘛。” 常宁坏笑着说道: “余叔,您刚才一定是想朗诵诗人但丁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0709走自己的路 宁瑞丰站在客厅中央,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了一阵常宁,一言不发,拄着拐杖缓缓的走进了房。 乔含湘冲着宁晓华挥挥手,“小华,这里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 宁晓华应了一声,凑到常宁耳边嘀咕了一句,“小常,咱俩回见,我先撤了啊。”不待常宁开口,转身溜了。 乔含湘笑道:“大孙子,你唱的哪一曲啊,来来来,快坐下,陪奶奶说话。” 常宁坐到乔含湘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头往房的方向指了指。 “放心,有我在,老头子不敢反脸。”乔含湘一脸的得意。 常宁陪着笑脸讨好起来,“奶奶,我爱死您了,您就是救苦救难救孙子的观音菩萨,来来,让孙子亲你两下,以表谢意。” 乔含湘打了常宁一下,嗔道:“臭小子,你就不用哄我了,我是你的拥护者。” 常宁问道:“听说,昨天晚召开家庭会议,要批斗我来着?” “哈哈,有这么一回事,老宁家的优良传统,可有些年头喽。” “是吗,呵呵,参加会议的都有哪些大人物啊。” 乔含湘笑着说道:“参加会议的有前党和国家领导人宁瑞丰同志,前全国妇联付主任乔含湘同志,参加本次会议的还有宁家在京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是,你大姑和大姑夫、二叔二婶、三叔三叔、二姑二姑夫、三姑三姑夫、小姑小姑夫,等等等等……” 常宁捧腹乐个不停,“呵呵,整得这么吓人,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啊。” 乔含湘拍了拍常宁的手背,细声说道:“快去,老头子在等你呢。” 常宁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 宁瑞丰端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常宁不敢出声,走过去站在宁瑞丰背后,双手在他的肩按摩起来。 “你在万锦县干得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干得好。” 宁瑞丰缓缓的说着,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彩。 常宁一怔,老爷子这个开场是什么意思,他老人实可很少当面夸人的啊。 “爷爷,对不起,我给宁家丢脸了。”常宁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做县委记来说,你叔叔他们,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不会比你干得更好,他们几乎都没有在基层待过,尤其是县域一级,让他们来评判一个县委记的执政之道,实在是太过荒唐可笑了。” 常宁轻轻说道:“爷爷,万锦县的工作才刚开始呢,没有三五年时间,算不根本性的改变。” 宁瑞丰转过身来,看着常宁,少顷,微微的笑起来,“臭小子……陪我到外面走走。” 常宁扶起宁瑞丰,爷孙俩出了客厅和院子,漫步于南苑小区的林荫道。 余振夫在后面不远处跟着,脸挂着淡淡的笑意。 走到那个熟悉的石砌凉亭,常宁扶着宁瑞丰,在凉亭中央的石桌边慢慢的坐下。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今年正好八十四岁了。” 常宁怔了一怔,走到宁瑞丰对面坐下,凝望一会,微微的笑道:“爷爷,能让我唯心一次吗?” “随性即随心,随心即唯心,小常,你一直生活在唯心的世界里。” 常宁笑着说道:“相师不算自家人,测字不测情和诚,爷爷,您孙子不信这个邪,今天就破个例,为您算一算。” “哈,能被小半仙慧眼铁断,老朽深感荣幸。” 常宁说道:“您老人家一定能陪着我们,跨过二十世纪。” 宁瑞丰摇摇头,“哦,那至少需要我活到九十六,太遥不可及了,我不信。” “您要是不相信,我就跟您打个赌。” “赌什么?” 常宁笑道:“我要是输了,我就不再走从政这条道路,立即离开,决不回头。” “那你要是赢了呢?” “只要您老人家在,我就不会走别的道路。” 宁瑞丰笑了起来,“哈哈,这么说来,我要千方百计的活着喽。” “对,您得活着,您老人家是个职业革命者,不应该受到一句民间俗语的束缚。” “好,我接受这个赌局了。”宁瑞丰转过头,冲着凉亭外的余振夫问道,“振夫,你听见了吗?” 余振夫高声说道:“首长,振夫愿当这个赌局的中间人。” 宁瑞丰站起身来,常宁赶紧前扶住。 “这个体制内,最不好当的官,最能锻炼人的位置,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岗位,就是县委记,县域政治和县域经济,才是这个国家稳定和发展的真正基石,能当好一个县委记,就有能力当好厅长部长和市委记省委记,但一个厅长部长和市委记省委记,却不一定能当好县委记。” 常宁搀扶着宁瑞丰,一边走一边聊着。 “爷爷,这次来京城之前,我不是没有想过,但的确没有想仔细想明白。” 宁瑞丰举起拐杖,在空中挥了几下。 “一个县委记,既要对几十万甚至百万老百姓负责,又要应对来自面无数的压力,一方面要为老百姓造福,一方面为了能给老百姓造福,他必须手中有权,并经过斗争获得相对独立的权力,他既要能团结人,又要能毫不留情的消灭对手,他既要创造一个稳定的政治局面,又要有在稳定的局面下掀起波澜掌控波澜的能力,他必须长于思考,擅长举重若轻,他要有做人的基本良心,又要有政客的长袖善舞,他既要有君子的作风,又要具备小人的伎俩……有人把政治分成两种,广义的政治叫大框,狭义的政治叫小框,你二叔三叔他们,就是小框里培养出来的人,他们的行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别人为他们预先定好的,他们只是个执行者或传播者,而你作为县委记的一切活动,是在一个大框里进行,必须具有非凡的创造性,百分之九十九的决策,需要你和你的同事们自主作出……” 常宁轻轻问道:“爷爷,您是不是在说,我的京城之行不是个问题?” 宁瑞丰微笑着说道:“你二叔三叔他们怒你不争,义愤填膺,至于我么,老喽,对这个问题不予置评。” “得,您老人家金口难开,我白装一回孙子了。”常宁苦起脸说道。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到了京城也不来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老幺那里啊,以你的脾气,你和他们非吵起来不可。” 常宁耸了耸肩,嘿嘿笑道:“晚辈跟长辈争,我能赢吗,惹不起,我总躲得起么,再说了,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二叔他们看到的是今天和明天,我看到的是后天和大后天。” “嚯,你高瞻远瞩嘛,自吹自擂。” “嘿嘿,您不管怎么认为,我是不敢反对的。” 宁瑞丰问道:“你对你二叔他们有看法?” “不敢,不敢,没有,没有。”常宁连声说道。 “我看出来了,他们对你不归祖认宗颇有微词,而你对他们是敬而远之,自成一体。” 常宁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爷爷,我觉得,觉得现在这种状况挺好的,我即使钻到二叔他们那里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也用不着我起什么作用,与其大家尴尬,不如各干各的,将来说不定也能殊途同归呢。” 宁瑞丰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你谈谈你和陈家老小子的京城之行。” “爷爷,这次京城之行,本来是陈松和姚健两个人的事,他们都是地委领导班子成员之一,锦江申请撤地建市,是他们的份内事,跟我这个县委记根本不沾边,陈松想带我,但没有说出来,是姚健不想一个人跟在陈松屁股后面出洋相,就耍了点小花招,把我也给捎了,歪打正着,对陈松来说,是无心插柳,对姚健来说,是有心栽花,总之,这次我是出了洋相了,这笔帐,主要还是记在姚健身。” 宁瑞丰点点头,又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意义了吗?” “我的层次太低,境界高不到哪里去,达不到二叔他们的高度,他们看到在红墙里产生的不良影响,我看不出来,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觉得我们三人的京城之行,对西江省很有积极意义,尤其是对我们锦江地区来说,至少可以达到安定团结的目点,最重要的的是,对我在锦江的处境很有好处,在这次万锦县的机构改试点中,陈松和姚健公然在我那里安插亲信,虽然是一些成不了事的人,但我已经感到了潜在的威胁,我隐隐约约的感到,他们两个在互相争斗的时候,又有意无意开始的合力对付我……我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不明的微妙时期,不妨示弱于敌,静观其变。” 宁瑞丰抚须微笑,“有点意思,开始说到点子了。” 常宁不好意思起来,“呵呵,爷爷啊,我这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呢?” 祖孙二人回到宁家,进了客厅坐下后,宁瑞丰笑着说道: “班门不妨弄斧嘛,继续,继续说下去。” 0710开始接招 “爷爷,前一段时间,您老人家批评我过于高调,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之中,您站在您的高度,您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但是……但是啊,我认为凡事有弊又有利,我认为,我的高调能很好的保护自己,新的地委领导班子任以后,象我们这些县委记,要赢得新领导的信任,从而保护自己原有的职位,要么投到新领导的门下,要么拿实力说话,我的实力,除了您这棵参天大树,就是我在万锦县的工作成绩,我乘着全国扶贫工作现场交流会在万锦县召开的机会,特地高调了一回,他们就不敢有动我的心思,他们要么拉拢我笼络我,要么只能和我和平相处……我认为,我达到了这个目的,陈松也好,姚健也罢,他们奈何不了我。” 宁瑞丰微微颌首,“据我所知,锦江地区领导班子大规模调整以后,县处一级并没有重新洗牌,很大一个原因,是和你有关。” “不会,我觉得还是各方互相掣衡的缘故,谁也不敢轻易妄动。” 宁瑞丰问道:“你怎么评价陈松和姚健两个人?”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我不大了解陈松,我们接触次数不多,似乎他对我的敌意比较重一些,从他任以来看,他应该不熟悉行政工作,也几乎没做什么,有人说他是个政客,而姚健相对要活跃很多,和我接触也比较多,但心思好象不在工作,一定要让我找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象一个小丑。” 宁瑞丰含笑的又问道:“你觉得你能和他们比较吗?” “嘿嘿,是您老人家问的,我也不怕骄傲一下,如果给我我们仨人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较量,我能把这两人卖了,还得让他们帮我数钱。” 宁瑞丰笑着说道:“这世哪有绝对的公平环境,那只是理想主义者的追求而已,不过,你这话说得可够骄傲的。”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乐,扶着碎步而来的乔含湘坐在自己的另一边后,又说道:“爷爷,您就当是我向您表一次决心,您放心,他们欠我的,我会要回来的。” 乔含湘慈爱的抚着常宁的头发,笑眯眯的说:“大孙子,只要你好好的,输一两回也没啥,常胜将军在常胜之前,说不定就是从走麦城开始的。” “奶奶,您这话我爱听,我不追求常胜,但总是让赢过我的人最终输得很惨。”常宁笑道。 宁瑞丰轻轻咳嗽了一声,缓缓说道:“小常,自从你的身世暴光以后,你就没有过去那种相对宽松的环境了……刚才说到那个陈松,你们对他的评价是政客,有点抬举他了,还有那个姚家小子,要说是小丑的话,那一定是相当别蹩。” 常宁问道:“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两人忽然跑到锦江地区去,是不是和我有关啊?” 宁瑞丰说道:“那个陈松,就是冲着你去的。” 常宁怔了一下,小心的说道:“我猜测,他们陈家和王仁悟王老有渊源。” “哈哈,一言中的,孺子可教也。” 常宁说道:“我听老叔说起过,在党内,只有王老敢跟您老人家掰掰手腕,其他人即使想,也没那个能耐。” 宁瑞丰脸的笑意渐失,“面的事情很复杂,你暂时没必要了解,陈家和我们宁家比,他只能仰望而已,没人撑腰,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这次把陈松派过去,不过是借我退下来之际,对你这个第三代进行打压而已……至于那个姚家,和我们宁家没有多大来往,但却和陈家结怨颇深,只是姚家和陈家相比,又差了一个档次,只能依附于他人之下,那姚家小子此番混迹西江,主要是冲着陈松而去的,但他想借你之力混水摸鱼,也太一厢情愿了。” 常宁点着头,“我后来也看出来了。” 稍停了一会,宁瑞丰继续说道:“本来么,陈松调去锦江,是担任地委一把手的,但你们西江省有个精明的省委记,别看仇兴华象温吞水似的,关键时刻看得准把得住,他为了平衡各方利益,不让陈松直接对你开战,坚持不让陈松担任一把手,为了牵制陈松,他除了同意把姚健调到锦江地区,还把处事稳重的余文良派过去稳定全局,这才有你们锦江现在相对平稳局面,否则,恐怕早就血风腥雨了。” 常宁笑道:“呵呵,敢情您老人家一直没告诉我真相啊。” 宁瑞丰严肃的说道:“你二叔他们是靠着我,我要是不在了,他们不一定能走得稳,你的成功虽然也有我的影响,但主要还是你自己的努力,我要是不在了,你完全可以凭你的能力生存,所以,我决定了,以后都不管你的事了,除了我们的那个赌局,你主要靠你自己了。” 常宁笑问:“您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当然。” “不反悔?” 宁瑞丰点头嗯了一声,“今天我说得太多了,有点累喽。” 说着,宁瑞丰缓缓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向卧室走去。 “爷爷,要不我再给你按几下?” “臭小子,你还有这功夫吗?” 望着宁瑞丰的背影,常宁楞了楞,随即傻傻的乐了,“呵呵,老宁同志,谢了啊。” 乔含湘打了常宁一下,嗔怪道:“傻小子,又不正经了。” 常宁搂着乔含湘亲了几下,笑着说道:“老乔同志,我今天当一回家了,你快让人做饭,让余叔帮我订一张最早去西江的机票,我吃了饭就回去。” “这,这就回去了啦?” 常宁乐道:“老宁同志都赶我走了,我还敢待在京城吗?” 陈松那老小子算个啥,还有姚健那混小子,老子要开始接招了。 常宁一个人悄悄的飞回了西江。 …… 锦江地区的撤地建市工作,意外的早来了几个月,年底没到,国务院的批复文件下来了。 常宁的办公室里,多了一台十寸彩色电视机。 看完西江省电视台的午间新闻,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常宁拿起电话一听,原来是省委付记吴天明从省里打来的。 常宁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吴叔,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吴天明笑说道:“小常,撤地建市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常宁说道:“是啊,吴叔,国务院的批复文件,已经转发到我们县里,今天关于省委省政府批准锦江地区撤地建市的电视新闻,我刚刚看完。” 吴天明问道:“行,看来你没闲着嘛,怎么样,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没有?” 常宁笑道:“吴叔,您是指锦江设市以后的人事变动,您是知道我的,一般不关心这类事,再说了,撤地建市的影响,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我们县里。” “哈哈,这次你怕是失算喽。” 常宁怔了怔,“吴叔,您,您可不要吓我啊,我胆小。” 吴天明说道:“锦江地区撤地建市,人事变动是肯定的,省委决定,大动没有,小动必然,常委班子刚刚调整,这次不会动,但市人大市政协两套班子总要建起来,建起来后,总要配备级别能力相当的同志过去,过去的行政公署是一正三付,撤地设市后,应该是一正五付,这些干部从哪里来,肯定得从各县市调,你说,这能不叫影响吗?” 话里有话呀,常宁急忙问道:“吴叔,这个这个……听您这话,似乎我现在这把交椅坐不稳喽。” “哈哈,没错,你已经被评为今年全省十大优秀县市记的第一名,当然得提拨重用了。” 常宁又怔了,“我说吴叔,我这才干了不到一年半啊,再说了,就我这个年龄,总不能提拨我。” 吴天明说道:“是仇记发话,这次要动你,我给老爷子打过电话,他老人家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省委记亲自发话调个县委记,谁敢说不哟。” 常宁明白了,自己的事板钉钉,跑不了了。 “吴叔,那,那您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现在还没定下来,第一种可能,是你留在万锦县,第二种可能,省里要把省扶贫工作办公室升格为正厅级,调你过来担任付职,这是我提的,第三种可能,你进新的锦江市政府,担任付市长,这是仇记的意见,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是让你去南江市担任市长助理,这是李省长的提议。” 常宁问道:“吴叔,我要是走了,这,这万锦县交给谁啊?” 沉吟一下,吴天明说道:“小常你放心,万锦县是全国扶贫工作先进县,这面红旗不能倒,就这个问题,我找仇记专门谈过,他约你周末来省里面谈。” 放了电话,常宁有点发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万锦县了。 皮春玲夹着文件推门进来,自从担任县委办主任,她也有了不用敲门的权利。 “小常,恭喜你了。”关门后,皮春玲走到了常宁的身边。 0711新的平台 常宁知道皮春玲肯定得到了来自地区的小道消息,反正也不想瞒着她,便笑着点点头,只是嘱咐了一句,“还没印文件的事,别乱传哦。- 现在的皮春玲,天天都能见到常宁,早就熟知了常宁的习惯和嗜好,大大方方的粘到常宁身,小声而遗憾的说:“以后怕是不方便见你了。” 常宁轻笑道:“不是南江就在锦江,照样方便,有点距离,才更有刺激嘛。” 皮春玲问道:“那,那你估计你调到锦江还是南江?” “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是调往锦江。” 常宁猜得不错,仇记事先征求了老爷子的意见,决定让常宁继续待在南锦江。 周末,常宁驱车赶到南江,先去仇兴华家,仇兴华明确了常宁的去向。 临辞时,仇兴华以省委记之尊,少有的执着常宁的手送到门口,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小常,我是遵循老爷子的话,才决定调你去锦江,平台给你搭好了,你别给拆了哟。” 吴天明和桑梅莹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们本来是想把常宁调到省里,出任省政府扶贫办公室付主任,应该也是得到了老爷子的招呼,同意常宁出任锦江市付市长。 在吴天明家,吴天明对常宁说道:“小常,这事对你来说,是个新的机会,老爷子说得对,你在万锦县一把手位置干得不错,现在去锦江当个付手,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用处。” “吴叔,谢谢您,我有这个思想准备。” 出任锦江市首届人民政府付市长,但没能进入市常委会,常宁明白,老爷子不想自己升得太快,就人为的打压了一下,凭他在之江省青阳市的资历,除了太过年轻,他有资格进入常委会,现在没能进入市常委会,权力比起县委记就了许多,说白了,一个付市并没多大的实权。 吴天明怕常宁不满意,笑着说道:“小常,省委考虑到锦江的常委班子刚调整不久,决决全套照搬,所以这次你没能进常委会,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常宁笑着说道:“吴叔放心,这对我根本不是个问题,要是让我自己选择,我倒愿意留在万锦继续当县委记呢。” 吴天明心道,这小子,真象老爷子说的那样,果然是好心态,“省里的情况,我就不跟你说了,你只需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还是那个原则,谁敢主动找事,你反击就是了。” 桑梅莹不在南江,去下面视察工作去了,常宁没地方可去,离开吴天明家后,就连夜回到了万锦县。 天刚亮,常宁躺在床刚睁开眼睛,床头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姚兄,你疯了,今天是星期天,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火房了。” 自从京城之行后,常宁就没给过姚健好脸色,可姚健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生气,照样有事没有的找常宁。 “常老弟,愚兄恭喜你了,你已经是锦江市副市长了,以后咱们可要在同一个大院班喽。” “姚大记,你不要造谣啊,我在万锦县待得好好的,我可不想成为什么副市长。”常宁装傻充楞,最近用这一套应付姚健,效果不错。 姚健说道:“前天省委召开了常委会议,省委认为你在万锦县的扶贫工作做得很好,决定任命你为锦江市付市长。” 常宁笑道:“说得有鼻子有眼么,姚兄,你参加省委常委会议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姚健笑骂道:“臭小子,好心没好报,小心你到了锦江后我收拾你。” “呵呵,快说说,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啊?” “常委会组成人员不变,其中余记将兼任市首届人大主任,马玉定付记兼任市首届市政协主席,我和你一样,还有万川县委记李耀先,都进入市政府担任付市长。” 常宁问道:“这么说来,你在锦川市转悠了一下,屁事都没做就荣升了,恭喜恭喜。” “呸,你当我愿意呀,好端端的锦川市一分为二,分为了锦绣区和川江区,我还留在下面干个屁呀。” 常宁乐道:“他娘的,好端端的锦川市,就在你这个末代记手烟消云散,你行啊姚兄,足以遗臭万年哟。” 姚健气得不行,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 星期一午,常宁赶到了锦江。 原来的地委大院大门口,所有的牌子都换成了新的,这以后,就该叫市委大院了。 进了市委大院,常宁直接走进了市委记余文良的办公室。 余文良让常宁坐下,亲自倒了杯水给常宁,然后在常宁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常宁同志,今天我受省委的委托跟你谈话。” 常宁精神一振,急忙坐正了身体,“余记,请您指示。” 余文良说道:“常宁同志,根据工作需要和你的表现,省委决定任命你为锦江市副市长,希望你能服从组织安排,在新的岗位认真做好工作。” 常宁说道:“余记,请省委放心,我坚决服务组织的安排,克尽职守,努力把工作做好。” 余文良谈起话来有板有眼,显得非常的严肃。 正式的谈话结束之后,余文良一改脸色,脸也露出了往常的笑容。 “小常,这次省委任命你为锦江市的副市长,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下面,我想听听你对万锦县领导班子的调整意见。” 这才是常宁最关心的事,可以说,这是一个交易,他出任锦江市付市长,万锦县的领导班子怎么调整,也将以他的建议为准。 “余记,我不合适说,还是由组织来安排。”常宁还得装一装。 余文良摇着头说道:“小常啊,我已经和商付记商量过了,下一步就算你到了市里来工作,万锦县的分管导,还会是你,班子的配备好坏,关系到万锦县以后的工作,一定要慎重,对于我和市委来说,你的意见要优先考虑的嘛。” 常宁不再客气,认真的说道:“余记,我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万锦县的领导班子也是刚刚调整完毕,不宜有大的调动,我认为,现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同志,是接替我工作的适当人选,如果可以,现任付县长高清平同志可以进入常委会,接替陈茂云同志,担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的职务。” 常宁的推荐,大出余文良的意料,从常务付县长直升县委记,这个跨度也太大了,他是知道常宁在万锦县有些什么人的,这个陈茂云一年多前还只是个乡党委记呢,便沉吟着问道:“小常,你为什么不推荐李效仑同志呢?” 常宁笑着说道:“余记,坦率的说,李效仑同志有当县委记的能力,但从年轻化的要求来说,他有点晚了。” 余文良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这个李效仑有点生不逢时了,这样,你的建议我记下来了,我会向市委常委会提出来的。” 从余文良的办公室出来,常宁直接去了商洛的办公室,不等商洛的秘肖玉兰站起来,便径直走进了里间。 商洛见了常宁,急忙起身,过来锁门,一边抱住常宁,一边说道:“小常,恭喜你呀。” 常宁抱起商洛坐到了沙发,笑着说道:“商姐,这也更容易让你抓住激情的尾巴喽。” 商洛嗯了一声,小声的说道:“小常,以后你可以天天晚来。”常宁乐道:“呵呵,你想得倒美,你以为我就你一个地方可去啊。”商洛嗔道:“小坏蛋,快从实招来,你又把谁给害了。”常宁一脸的坏笑,“我为万锦县脱了贫致了富,找几个那个也是应该的嘛。”商洛娇骂道:“小坏蛋,小心纪委找你谈话。”常宁笑道:“你再敢咒我,我就立即对你就地正法。” 听了常宁的“恐吓”,商洛不敢造次,这小坏蛋胆大包天,疯起来还真敢在办公室乱来,自己又有“大声歌唱”的习惯,要真整起来传将出去,就不好收拾了。 “小常,说说你的工作,陈松已经把你们五个付市长的分工建议,拿到市委常委会去了。” 常宁笑着说道:“这么快呀,不是说元旦以后才任么,还有半个月啊。” “这叫先下手为强嘛,我和你一起联糸分管万锦县的工作,在市政府那边,你负责主管城市建设、住房建设、交通、环境保护、人民防空、民族宗教事务和对台港澳事务等方面的工作,具体分管建设规划局、房管局、交通局、内河港航管理局、人民防空办公室、民族宗教事务局、对台办、港澳事务办。 常宁乐了起来,“好么,这都是一些没事干的部门,省得我劳心又劳力。” 商洛嗔道:“还乐呢,这是陈松在耍你,本来应该让你分管农业和扶贫工作的。” “商姐,你就甭操心我的事了,只要万锦县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有底气说话,现在我有机会和他面对面了,他耍我,我就不会耍他呀。” 商洛笑道:“再加一个姚健,市政府开会,一定很热闹喽。” “呵呵,那是那是,不但市政府热闹,以后你家里也一定很热闹的。” 0712再帮我一把 常宁还没有从锦江回到万锦县,他将成为锦江市副市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坊县。 接下来的几天,常宁守在办公室里,以一目百行的速度,将那一大堆文件处理完毕,该交待的工作,抓紧时间交待。 明天就是元旦,三天以后,常宁就不再是一号楼的主人了。 晚,常宁住的一号楼客厅,坐满了前来祝贺和送别的人,说是祝贺,其实也是来打探常宁走后万锦县的人事安排。 常宁还没吃晚饭,一批一批的来访者让他忘了还饿着肚子,可他又不得不耐心的一一接待,就连八十多岁的老县长方国田,都在孙子王根荣的陪同下来过了,可以说常宁的调离,比他任的时候还要轰动。 直到过了八点,客厅里才留下了一些让常宁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县委付记李效仑,县纪委记蒋宝龙,常务付县长陈茂云,组织部长柳玉桃,政法委记马应堂,县委办公室主任皮春玲,三位付县长,高清平、方洪生、李泽水,此外,还有康乐镇党委记皮春丽。 扫视一遍在座者,常宁对自己离开后万锦县的稳定,还是比较放心的,老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些人的团结性,至少三五年是不成问题的,有这三五年的时间,万锦县足以进入一个崭新的局面了。 常宁笑着说道:“你们就放心,这次锦江撤地设市,可以说除了我走以外,我们万锦县是受影响最小的县,这次没有其他人跟着调到市里去。” 在座的人里,蒋宝龙是年纪最大的,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自称是末班车的人,他算不是常宁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还不知道常宁走后的接替者,便抢着问道:“常记,你走后,市委让谁接你的班呀?” 柳玉桃笑道:“常记,老蒋是担心林正道接你的班呢。” 蒋宝龙也跟着笑起来,“要真是他去,还不变着法的收拾我们呀。” 常宁说道:“老蒋你放心,他这次不了,现在面强调大力提拨年轻干部,市委也充分考虑我们万锦县长远发展的需要,决定由陈茂云同志接替我担任新一任县委记,高清平同志接替陈茂云同志的职务,至于高清平同志的接替人选,和他兼任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由你们负责推荐决定。” 蒋宝龙长舒了一口气,连声说道:“这就好,这就好,常记,不怕你笑话,这几天我可一直没有睡好觉,现在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李效仑笑着说:“老蒋,不是我说你,都快靠边站的年龄了,你还怕什么,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要是还是一付老好人的样子,我和茂云照样削你。” “嘿嘿,我就是不想让林正道削,你们削我,我高兴,常记,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和蒋宝龙一起离开的,还有三位付县长。 瞟一眼柳玉桃,常宁有心想让皮家姐妹先回去,又不好开口,再看两姐妹不舍的眼神,心里也挺不落忍的,毕竟他在万锦县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以后两地“分居”,总比不现在方便。 也怪常宁自己,这些日子家里没人,他几乎隔个两三天就要轮流召唤,那片小树林和小竹林都踩出一条小路来了,两姐妹和柳玉桃一样,被常宁的强大和凶猛所征服,对常宁的离开,实在是恋恋不舍。 “玉桃姐,还有春玲姐春丽姐,你们三个帮个忙,我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呢。” 支开了三个女人,常宁站起来,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便向房走去。 等到李效仑、陈茂云和马应堂三人进了房,常宁指着桌的两个档案袋,微笑着说道: “我走以后,所虑者不过林正道一人而已,这两个档案袋,林正道一定是不知道的,现在我交给你们,最好是备而不用,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妨一用,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李效仑拿起来交给陈茂云,“此等机密应由领导掌握。” 陈茂云又递给了马应堂,“公安局长那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马应堂也不推辞,“愿意为领导们效劳。” 常宁坐到椅子,等三人也坐下后,笑着说道:“茂云,送你几个字,三人合,万锦安,抓经济为主,但前提是要抓政治。” 陈茂云说道:“领导,茂云定当谨记。” 李效仑指着外面说,“还有三位杨门女将呢。” 常宁笑着摇头,“女人干政,政终不清。” 李效仑当然最了解常宁,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说不定厨房里的那几个尤物,也在万锦县待不长了呢。 顿了顿,李效仑又问道:“领导,我让应堂帮忙制造的那颗定时炸弹,你打算怎么处理?” 常宁呵呵的乐起来,“万锦县制造出来的,你们自个留着用……不过,我听说,孙红雷这家伙很明目张胆啊。” 马应堂说道:“老李把任务交给我后不久,孙红雷就把那个小寡妇调了来,一个统战部长安排个人还不容易,就一个电话,县供销公司多了一名吃闲饭的小学文化程度的女会计,孙红雷还找房管局分配给她一间住房,听说那个住房指标本来是分配给统战部的,我稍微的关注了一下,那房子就在老街那边,孙红雷隔三差五的都要过去,应该是放不下了。” 常宁笑道:“我还是那句话,给人方便,予己方便,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不坏我们的事,我们也没必要干涉他的私事。” 陈茂云问道:“领导,最近那个王杰有点过于活跃了,在《万锦报》搞了个什么‘我为万锦献计献策’活动,名为献计献策,实际变成意见栏和牢骚场了。” 李效仑也点着头说道:“对茂云所说,我也深有同感,我也在关注这个问题,开始的初衷我们无可指责,但现在登载的内容,十篇里有七八篇都是负面的内容,不能容许他这样搞下去。” 常宁想了想,冷笑着说道:“文人从政,要么理想化,要么偏执化,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秀才弄权,多有祸害,你们可不要小看那个王杰,他比十个孙红雷的危害还要大。” 陈茂云道:“我想敲打敲打一下他。” 李效仑笑道:“这得等领导走后,就当作你茂云新官任三把火的头一把嘛。” “可是,我想请领导再帮我一把。”陈茂云看着常宁笑道。 “呵呵,好你个陈茂云,你有完没完那。” 陈茂云坚持道:“就当领导再给我们,给我们一次学习的机会。” 常宁挠着头乐呵,这种小动作,他肚子里可多得很。 “文人嘛,大部分都是软骨头的人,你们看看几千年的历史,几个文人是有硬骨头的,具体到这个王杰,我早就观察过他,文才没得说,咱们几个加一块,都比不他,但他的骨头,我看也可列入大部分那类之中,对于这样的人,咱们吓唬一下他,足以让他屁滚尿流。” 李效仑点头道:“领导说得没错,次常委会议的时候,领导说了一句宣传部的财务开支报告有点象天,吓得他会后跑回去,自纠自查的折腾了整整一个星期,由此可见,其胆必小。” 常宁笑着说道:“茂云,你用一招光打雷不下雨,就能治得他一个月吃不下饭。” 陈茂云道:“愿闻其详。” “元旦过后,让效仑去找找方国田老人,只要说有人污蔑全县的大好形势,他老人家肯定会拍案而起,以效仑的功夫,自然会把茅头引到《万锦报》搞的献计献策活动去,呵呵,只要方国田老人振臂一呼,肯定有大批老干部响应,口头的,电话的,写信的,能用的都用,如此这般,当然会纲线了,这时候,就是雷电交加了,你陈茂云再以老干部们的反映为由头,召开常委会议下点毛毛雨,保证能把王杰给吓住了,文人最敏感的就是政治犯错误,咱们万锦是是全国扶贫工作先进典型,他敢往典型抹黑,这不是跟组织对着干吗,光这一顶大帽子,就能把他压得喘不气来,他要是蔫了,你们就见好就收,他要是还能动弹,你们就下点雷阵雨……” 李效仑笑道:“领导,你这招够狠,非把人家整到医院里不可。” 站起身来,常宁乐呵着,“呵呵,火候你们自己掌握,别把人整走就行了,不然再换个人来,就弄巧成拙了。” 常宁送李效仑他们出门,柳玉桃和皮家两姐妹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柳玉桃深深的盯了常宁一眼,启口说道:“常记,我们给你烧了几个菜,米饭也快熟了,你自己看着,别忘了关火呀。” 常宁也瞥了柳玉桃一眼,说了声“谢谢三位姐姐”,把柳玉桃和皮家姐妹也送了出去。 皮春玲和皮春丽走在最后,皮春玲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向常宁做了个手势。 走出去几步的陈茂云,又折了回来。 “领导,我差点忘了,这几天你有安排了吗?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这个陈茂云那,真是的。 “不用了,我想在家休息几天,闭门谢客,静静心,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0713负责任 一个人回到屋里,常宁有些头疼起来。- 还没有交待的事情,首先当然是秘李州腾和司机凌啸的工作安排。 常宁的本意,是换地换人,不带李州腾和凌啸去锦江,两个人的能力是符合他的要求的,他最关注的忠诚度,现在看来也没得说,常宁的心目中,已经把李州腾和凌啸两年,同在青阳时的金汕和丁一龙相提并论。 思来想去,常宁除了舍不得,还是想把李州腾和凌啸带到锦江去,在锦江有商洛等人帮忙,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不成问题,可是那里刚刚改地立市,人事动荡,局面复杂,不带几个熟人过去,还真有孤立无援的可能。 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李州腾和凌啸自己,常宁让他们在一月三日他赴任之前打定主意。 还有一件头疼的事,就是怎么应付柳玉桃和皮家两姐妹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从刚才临走前几个女人的表现来看,今天晚都要过来,“撞车”是笃定的,挡都挡不住,一直以来,常宁是左瞒柳玉桃,右骗两姐妹,有意不让她们互相知道对方,这么一来,他的小伎俩自然被戳破了。 说来也忒有趣,柳玉桃的每次应约而至,也是常宁精心设计的,自从县财政富裕以后,常宁有了专用公车,便剥夺了凌啸驾驶越野车的权利,只要自己不开,越野车就停在县委大院旁边的街道,“正巧”就是组织部一墙之隔的地方,而柳玉桃在常宁的教导下,早已学会了开车,每次两个人约好见面以后,柳玉桃都会在晚去县委大院“加班”,瞅瞅没人了,便出了组织部特开的小门,越野车就在小门外两三米处,拿着备用钥匙跳车发动,在康乐镇的街绕一段路,再回到县领导宿舍区,在一号楼院子门前停下,判断无人注意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推门入院,安全的进入一号楼。 这一套路,柳玉桃已经很熟了,常宁回到客厅,楼楼下的开了空调,才坐下不到十分钟,便听到了越野车在院子门前刹车的声音。 常宁的脸微笑起来,比以往起码提速十来分钟,玉桃姐也太性急了。 柳玉桃几乎是飞着进来的,又是跳到常宁身去的。 两张嘴粘在一起了很久很久…… 常宁总算摆脱了柳玉桃的缠绕,先出去关紧院子的门,确认一番安全后,才放心的回到屋里。 柳玉桃又不由分说,噌的挂到了常宁的身,好在她的身体特别轻盈,常宁一只手就能毫不费力的托起来。 常宁苦笑道:“玉桃姐,我还没吃饭那。”柳玉桃不肯下来,“一顿不吃饿不死人,等会再吃。”常宁莞尔一乐,“那菜冷了,我还怎么吃呢?”柳玉桃态度坚决,“先办事后吃饭,等会我给你热一热。”常宁笑问:“你,你今晚不回去了?” 柳玉桃从常宁身下来,拉着他就往楼走,“废话,这几天我不来,我傻呀。”常宁边走边乐,“那,那你怎么跟家里人说?”柳玉桃笑道:“老办法,我连夜去省城办事了,元旦后才能回来。”常宁乐道:“玉桃姐,你越来越坏了。”柳玉桃拉着常宁直奔卧室,一边大声的说:“小常,是你把我变成坏女人的,你必须负责任。”常宁嚷道:“我当然要负责,我一直很负责嘛。”柳玉桃娇声一笑,“就是么,这三天我要拚命的吃,吃成一个大胖子。” “呵好,没问题,没问题,撑破肚子可别冤我啊。” 常宁单手抄起柳玉桃,粗暴的扔到了床…… …… 一战完毕,常宁回到小客厅,拿过香烟正要点火,柳玉桃就跟了出来,眼角竟渗着泪水。 常宁吃了一惊,急忙将柳玉桃拉了过来,“玉桃姐,这又是怎么啦?”柳玉桃抽泣起来,“呜……”常宁立即手足无措起来,“玉桃姐,姑奶奶,说话行不行?”柳玉桃泣道:“你说过要负责的,对不对?”常宁点头道:“是啊,我这不是在负责吗?”柳玉桃问道:“那以后呢?”常宁一拍胸脯,“当然继续负责了。” 柳玉桃娇声说道:“那好,我想调到锦江去,你在春节前帮我办好。” “为,为什么?” 柳玉桃在常宁身狠拧了一下,嗔道:“你说过的,要继续负责么,这就是继续负责。” 常宁好言好语的劝起来,“玉桃姐,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锦江和万锦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你又学会了开车,以后随时可以来锦江找我,我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再说了,我即使离开了万锦县,但万锦县还是由我来分管,我以后每月少不了来一两次,机会多得是,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嘛。” 柳玉桃缠着常宁,脸色稍有缓和,小嘴唇一咬嘀咕道:“小常,你,你可不能撇下我不管……本来么,我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你要是不坏了我,我也不会这么疯狂……你,你骤然离开,我,我这心里空荡荡的……” 常宁笑着问道:“玉桃姐,你相信我吗?” 柳玉桃小腰一挺,白了常宁一眼说道:“小坏蛋,要是不相信你,我能把什么都给你吗?” 常宁说道:“我不一定会在锦江待得太久,要是待不下去,肯定会离开,你要是现在过去,而我又走了,那咱们不是又不能在一起吗?” 柳玉桃哼了一声,“那倒也是。” “所以嘛,起码等我过去稳定一段时间后,我才会考虑你的事情。” 柳玉桃慢慢的微笑起来,“反正,反正我等着你的安排了。” “呵呵,玉桃姐你这么可人,我可舍不得把你扔了。” “你敢……你要是敢扔了我,我,我就天天赖着你……”柳玉桃小声说道,“你这个小坏蛋,自从被你坏了之后,我每天除了工作,就想着那事……小常,你,你要是扔了我,我,我会疯掉的。” 常宁看看墙的挂钟,忽地坏笑起来。 “玉桃姐,现在有一件比较难办的事,这个这个,嘿嘿……” “什么难办的事呀?”柳玉桃问道。 “嘿嘿……今天晚,可能还有两个人要来。” 柳玉桃坐起身子问道:“谁,谁呀?” “嘿嘿,你猜。” 柳玉桃想了想,惊道:“是,是她们?” 不等常宁开口,楼下有人轻声的叫起来。 “小常,我们来了。” 是皮春玲的声音。 “小坏蛋,你要死呀。” 柳玉桃脸色大变,一骨碌的从常宁身下来,光着身子要往卧室跑。 常宁那容柳玉桃跑掉,伸手拽了回来,呵呵笑着,抱起来就冲了进去…… “小坏蛋……我,我被你毁了,啊……” 柳玉桃被一股凶狠的冲击波给淹没了。 常宁不忘回头喊了一声,“你们俩来。” 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皮春玲和皮春丽之所以来得晚,一方面是因为“路途艰险”,另一方面是因为两人回家演了一场“戏”,锦江立市,县里一把手换人,作为县委办公室主任,皮春玲要去锦江活动是情理之中的事,当着家人打个电话给皮春丽,约她一起去,然后两姐妹堂而皇之的在县委院大院集合,柳玉桃处于云里雾里的时候,两姐妹还正在装模作样的“加班加点”,准备好一切后,姐妹二人才出了县委大院,按照既定路线,穿树林爬水沟,你拉我扶,熟门熟路,经过十多分钟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看到小客厅沙发的“真人秀”,皮春玲和皮春丽也呆住了。 柳玉桃自是不敢抬头,只把两只小粉拳往常宁身招呼。 常宁一边冲姐妹俩使着眼色,一边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还楞着干么,都给我滚进来。” 许久,还是皮春玲比较临危不惧,定定神先走了过来,“嘻嘻,这不是玉松姐吗?哟,玉桃姐,你这是在干吗呀?” 皮春丽也不甘落后,“莫道君行早,更有早来人,玉桃姐,你可得给我们姐妹留点哟。” 柳玉桃羞得不行,拿手掩住了自己的脸。 常宁凑到柳玉桃耳边鼓励起来,“玉桃姐,勇敢点,她们在笑话你,你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嘛。” 其实,柳玉桃接受现实后,正在酝酿情绪,受了常宁的鼓励,也就回头“反击”起来。 “老二老四,你们想干什么,我年纪比你们大,级别比你们高,认识小常又比你们早,我为什么不能先来?” “对对,先来后到嘛。”常宁拉起了“偏架”,适时的助阵柳玉桃。 说着,还来了一番激烈的现场直播。 两姐妹红着脸坐到常宁身边,皮春玲说道:“小常,你把万锦县的贞洁牌坊给拆掉了。”皮春丽笑道:“就是么,玉桃姐,你可真是勇敢呀。” 柳玉桃装怒,恨恨的说道:“小常,她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你说怎么办?” 常宁立场鲜明,“玉桃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柳玉桃的回答出人意料。 “今晚就办我,把她们姐妹俩晾起来。” 0714交待 午夜吃晚饭,对常宁来说,破天荒的第一遭。!。 “你们三个的心思我知道,都想调到锦江去,不说其他的,锦江毕竟是座城市,那里的生活条件就比万锦县高一两个档次,但是,你们三个都不具备现在调动的条件,不光在现在的岗位任职不过半年,凭什么要求组织调换工作,春丽姐就不用说了,你目前是正科级,除非被列入市委组织部后备干部名单,否则跨县调动很难有合适的位置,整不好还得给你降半级,玉桃姐和春玲姐都是市管干部,动一个县委常委,那是要市委常委会的,可谓动一个连几个,更是难加难。” 皮春玲说道:“小常你这么说,我们近期想调动是不可能了?” 常宁笑道:“那也不一定,任何事情的发生,总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嘛。” “什么合适的机会?”皮春丽问道。 “比方说,锦江撤地设市以后,首先动了一批县委记,我和姚健,还有万川县委记李耀先,我们都调进入市政府,铜山县委记方振国进入市人大,等到市委四套班子稳定以后,下一步就是调整市直各部门,原来的的行政公署所属部门,一般都是一正一付配置,改地为市后,至少是一正二付配置,加原锦川市要一分为二,也需要调入一批正付处级干部,肯定要对付处级干部进行大规模的调动和调整,那时候,才是你们的机会。” 皮春丽问道:“小常,你不希望我们调动,是怕万锦县出现动荡?” “没错,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你们也不想一想,人家要是卖个人情给我,调两名常委一名正科到锦江,问题应该不大,但我总得还人家人情,到时候他们派来补你们缺的人,肯定是他们的人,这么一来,陈茂云李效仑他们不一定能顶得住,万锦县就要变天喽。” 皮春丽又问道:“小常,你是担心……担心咱们内部自己人出问题吗?” 常宁不置可否,吸了几口烟,继续说道: “有位伟人说过,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我们万锦县在短期内是不大可能,但三五年后就难说了,陈茂云李效仑马应堂,这是我精心设计的铁三角,从年龄说,李效仑对陈茂云没有威胁,从能力讲,马应堂精于业务,也囿于业务,对陈茂云也没有威胁,三个都是明白人,团结性绝对没有问题,但三五年后,李效仑要退居二线,下面有人来,外面有人进来,到那时候,就看陈茂云的能力和造化了。” 柳玉桃点着头说道:“所以,小常你是让我们先占住位置,帮助陈茂云赢得时间,为他打下良好的执政基础,对?” “对嘛,如果你们现在就走了,调来两个常委都是人家的人,加林正道和孙红雷,史林风和王杰,六人凑在一起,你们说说,我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不就轻而易举的被断送了吗?” 皮春玲嘀咕了一声,“难怪李效仑说,你这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原来你早把这事想好了。” “呵呵,小事不计较,大事不糊涂,这是我向来的处事原则嘛。” 柳玉桃一使眼色,三个女人一齐扑到了常宁的身。 “你快老实交待,我们的事是大事还是小事?”柳玉桃娇声喝道。 常宁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反了反了……臭娘们,想,想谋杀亲夫啊。” 皮春玲笑道:“小常,你要是不说,我们坚决不会放过你的。” “哎……你们三个这样,这样压着我,我还怎么说啊。” 笑声中,三个女人放开了常宁。 “你们这些娘们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锦江有什么好的,我还不想去呢,这不是身不由己,没办法嘛,告诉你们,我顶多就在锦江待个两三年,你们如果过去了,屁股刚坐稳,我就走了,我还怎么罩着你们啊。” 柳玉桃点头道:“那倒也是,人走茶凉,小常你在的时候,我们还能自由自在,你要是走了,我们就是调到锦江去,也是落个不自在。” “所以,你们就安心的在万锦县待着,一等机会成熟,我就把你们都调到省城去,那里才是你们最终的目的地,桑梅莹部长一直念念不忘,想把玉桃姐调到省委统战部去,春玲姐呢,西江报社早就想挖你去了,是我认为你现在去了,不一定能站住脚,等过个两三年,你已经是老资格的付处级,就能进入省委组织部的关注范围,即使不能出人头地,至少也能站稳脚跟,至于春丽姐么,玉桃姐和春玲姐都调过去了,再调你过去,那就是小菜一碟了。” 皮春丽嘀咕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我们三个拴在一起么。” 常宁捏了一下皮春丽的脸蛋,“呵呵,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真的到了省城,你们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柳玉桃白了常宁一眼,对皮春丽说道:“好啦,不说这个了,春丽妹子,我们都这样了,还能甩得了他吗?” 皮春玲也笑道:“老四,咱们人都给他了,就算嫁鸡随。” 皮春丽脸一红,冲着常宁讨好起来,“小常,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知道知道,春丽姐怎么可能离开我呢。” 柳玉桃望着常宁,关心的问道:“小常,你到锦江去,不把小李和小凌带过去吗?” 常宁笑道:“这不,我正等着这两个小子回话呢,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万锦人,父母在不远行嘛,再说一个刚结婚,一个正和女朋热恋,我总得尊重他们的个人意见。” 说曹操,曹操到,李州腾和凌啸来找常宁了。 “领导,我和凌啸商量好了,决定跟你去锦江工作。” 常宁坐在客厅的沙发,瞧瞧李州腾,瞅瞅凌啸,呵呵的笑起来。 “我好象没说要带你们俩去锦江。” 李州腾说道:“你不是说,要我们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吗。” “呵呵,我说过吗?” 李州腾继续说道:“我家里人都同意了,凌啸的女朋也答应了。” 常宁挠着头,坏坏的笑问道:“你们俩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带你们去锦江呢?” “嘿嘿,”凌啸小声说道,“你要是不带我们去,光吃饭就是个问题,就你那脾气,见了食堂的辣椒,肯定不是骂娘就是掀桌子,没我们俩,怕你连饭也吃不呢。” 常宁笑骂道:“臭小子,你的理由很充分嘛。” 李州腾也道:“就是么,我们跟你去了,以后我帮你骂人,掀桌子的事就归凌啸负责。” “他娘的,这个马屁拍得有些水平嘛。”常宁笑着,问道,“你们俩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李州腾和凌啸是异口同声。 跟了常宁,李州腾一年半来的进步是明显的,一下子从普通干部变成了付科级,住房有了,家里的弟弟和妹妹都安排了工作,成了李家的骄傲,凌啸就更不用说了,退伍后没有工作,户口也在农村,给常宁当司机后,不但成了正式职工,前不久还变成了干部,继续跟着常宁,进步只会更大,这年头,找对象容易,找个好领导跟着就不大容易了。 “嗯……既然你们俩都决定了,那我就带你们去锦江闯一闯,至于将来,你们要回万锦县,我也会帮你们办回来的。” 凌啸说道:“领导你放心,以后你到哪里,我们就跟你到哪里。” “呸,想得倒美,那也得看你们的表现了,哪天我要是烦你们了,说不定一脚就把你们踢回万锦县来。” 李州腾笑了笑,问道:“那,领导你什么时候搬家?” “搬家的事先不忙,等那边房子落实后再搬,倒是有几句话,我要先交待你们,锦江不同于万锦,在这里我是一把手,山高皇帝远,都是我说了算,你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可到锦江以后,我的处境就不一样了,不了解情况暂且好说,光压着我的领导就有十几位,总之一句话,我们要夹着尾巴过日子,千万不能让人家抓住小辫子……” 李州腾说道:“我们一定记住领导的话,小心谨慎的从事。” 常宁淡淡的一笑,“当然,也不能做缩头乌龟,不能让人家笑我们万锦县的人都是软骨头。” 接着,常宁又交待了一些其他事情,李州腾的妻子和凌啸的女朋都是要调过去的,还得解决两个人的住房,常宁给地委办付主任陈光辉打了个电话,陈光辉不敢怠慢,让李州腾和凌啸早一天过去,既为常宁打个前站,又有时间解决两个人的调动手续。 送走李州腾和凌啸,常宁松了一口气,关门回到了楼。 柳玉桃问道:“小常,你们家公司的办事处怎么办?” 常宁笑道:“当然要搬到锦江去了,余记很重视这事,特别提醒过的,而且,办事处搬过去后,对你们这些老娘们也很有好处哟。” “什么好处呀?”皮春玲问道。 看看三个女人,常宁坏坏的一笑,卖起了关子。 皮春丽赶紧讨好的为常宁点了一支香烟。 “小常,你快说么。” 常宁笑着问道:“我去锦江以后,你们会不会来找我?” 柳玉桃白了常宁一眼,“废话,那还用说吗?” “呵呵,就是嘛,以后你们要找我,就先到办事处等着,办事处办事处,他娘的就是办你们老娘们那点破事的去处。” 0715锦江上任 锦江市这次有四个县委记调,市委相当重视,记市长和两名付记一齐出动,分赴各县,付记商洛作为分管万锦县的领导,带着市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高正国来到了万锦县。 看着端坐在主席台的商洛和高正国,旁边的林正道心里一阵哀叹,本指望常宁走后,自己可以翻身当主人,可现在不但陈茂云来了个鱼跃龙门,一举跳过自己成了县委记,而且根据商洛和高正国的联袂出场,充分表明了常宁虽然离开,可万锦县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妈的,自己当初干么要投靠陈松呢,本以为他是现任付总理的亲侄子,对付一个娃娃记不成问题,没想到自己还是押错了宝,早知今日,还不如继续跟着常宁呢。 常宁虽然只是一个副市长,而且还没有进入市常委班子,但他市里有余记商付记的支持,下面有陈茂云李效仑等人的助威,凭他林正道那点能耐,最怎么折腾也难以奈何啊。 林正道看一眼下面的干部们,高声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了,下面,请市委常委、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高正国同志,代表市委宣布省委组织部的文件。” 礼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同志们,我代表市委,传达省委组织部的文件,经锦江市委提名推荐,省委组织部决定,免去常宁同志的万锦县县委委员、常委、记职务,任命常宁同志为锦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礼堂里短暂的几秒钟静寂之后,又一次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高正国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现在我宣读市委的文件,经市委研究,决定由陈茂云同志担任万锦县县委记,任命万锦县原付县长高清平同志为万锦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任命原万锦县林业局局长王家喜同志为万锦县人民政府付县长。” 这份文件对与会者的震憾,可以说比常宁升为付市长还要大,明摆着的事,凡是常宁的亲信,都得到了好处,陈茂云和高清平都是他的人,就连这王家喜,也是常宁刚任时就看中的。 要想进步,那也得跟对人啊。 会议结束后,商洛和高正国马就回去了。 常宁和陈茂云林正道李效仑等人一一道别后,带着李州腾和凌啸赶到了锦江,万锦县的工作暂时不用他操心,他该把注意力转向新的工作岗位了。 “领导,我们先去你的办公室,还是去你的住处?” 车进锦江,付座的李州腾回头问道。 “呵呵,先到你们帮我找的办事事处看看。” 越野车在人民路一幢临街的六间四层小楼前停下。 李州腾说道:“领导,进去看看。” 常宁笑道:“你俩办事,我能不放心吗,说说。” “这是一幢公房,门牌号人民中路一百三十一号,以前是一个资本家留下的一个宅院,解放后成为百货公司的门市部,九年前拆除重建,三年前市百货公司改制,这个门市部撤销了,房子归还给了房管局后,一直空置到现在。” “你们去租房的时候,房管局的人怎么说的?” 李州腾轻轻笑起来,“我去房管所之前,地委办的陈付主任就先打了个电话,听说是余记交代的事,又是领导你的家的公司,那房管所的领导是热情得不得了,说免费提供房子,我当然不同意,最后按市价租金,签了一个两年合约,租金我已经一次性付了第一年的。” 凌啸笑着说道:“人家对我们那么热情,还因为领导正好分管着房管局的工作,顶头司家的公司租房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 “呵呵,凌啸啊,你小子有进步嘛,能懂得这个道理,你已经可以当干部了,继续努力,过个一两年,我给你弄个付科级干部当当。” 凌啸嘿嘿一笑,“我当干部?我,我行吗?” “凌啸,你当然行了,你得首先有信心。”李州腾笑道。 常宁问道:“这里周边的环境怎么样啊?” 凌啸说道:“这里有六间门面房,四层楼,后面还有个院子,汽车可以直接开进去,房子的后面是一条小河,直通锦江河,左右两边分别是工商银行的营业所和铁道部驻锦江办事处,这里离火车站和汽车站分别不到两公里和一公里,离地委大院不到五百米,到市委领导宿舍区也不过三四百米远……” “好,这事就这样了,咱们走。” …… 市政府召开的第一次市长常务会议,当然是付市长的工作分工,哪怕是早就定了的事,也得走个过场。 主持会议的是市委付记兼市长陈松。 出席会议的有: 市委常委兼常务付市长李国平,五十岁,是原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 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姚健,原市委常委兼锦川市委记。 付市长茅云青,五十一岁,原行政公署付专员。 付市长李耀先,三十八岁,原万川县委记。 付市长常宁,二十九岁,原万锦县委记。 市政府秘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志群,四十七岁,原行政公署办公室主任。 陈松一脸的踌躇满志,分了一遍香烟,互相招呼一阵后,陈松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就是进行各位的分工,根据市常委会的决定,各位的具体分工如下。” 陈松说完,办公室主任周志军便将一份打印的材料,分发到每位付市长的手中。 果然如原来商洛告诉常宁的一样,他的分工基本象次说的,不过也稍多了一两个部门而已。 市长陈松,领导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兼管市政府办公室、财政局、审计局、税务局、机构改革办公室、政策研究办公室。 常务付市长李国平,负责市政府常务工作,分管市计委、市经委、公安局、监察局、人事局、劳动局、统计局、信访局、机关事务管理局、工商行政管理局、市委市政府接待办公室、老干部局、各银行驻锦江金融机构。 付市长姚健,分管市科学技术委员会、司法局、教育委员会、文化局、卫生局、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广播局、电视台、体育委员会、档案局、锦江日报社、团市委、妇联、文联、红十字会、法制办、科学技术协会。 付市长茅云青,分管市扶贫工作办公室、供销合作社联合社、水利局、农业局、林业局、渔业局、旅游管理局、畜牧兽医局、农机总站、市农村工作办公室、气象局。 付市长李耀先,分管工业局、国营企业管理办公室、商业局、粮食局、盐务局、质量技术监督局、供电局、总工会、工商业联合会、铁路锦江工务段。 付市长常宁,分管建设规划局、房管局、交通局、烟草专卖局、对外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内河港航管理局、人民防空办公室、民族宗教事务局、外事办公室、对台工作办公室、港澳事务办公室。 陈松宣读完毕,微笑着问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人回答,少顷,陈松宣布散会。 姚健一脸火气的跟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常宁扔给姚健一支香烟,忍住笑问道:“我说姚领导,你有什么指教吗?” 姚健一屁股坐到沙发,恼道:“你小子,他妈的就是心态好,没心没肺的,人家都把我们俩边缘化了,你还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呵呵,哪里边缘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常宁乐道。 “你我两个,我管的是科教文卫口,跟一帮酸文人和老娘们打交道,你管的是吃力不讨好,三年难出成绩的部门,你说陈松那老小子损不损呀,你小子还笑,我可要气死了。” 常宁笑着说道:“那这次分工在常委会通过的时候,你小子为啥不反对?他娘的,你是常委,以后少放这种屁一样的马后炮。” 姚健瞟了常宁一眼,“你的没情绪?” “呵呵,都是革命工作,有什么好挑的,党叫干啥就干啥,组织叫我去看大门,我都乐意。” “呸,没出息。”姚健骂了一句,望着常宁问道,“常老弟,咱俩合伙跟老小子干,怎么样?” 常宁又开始装傻充楞,“干?干什么,再怎么分工都很正常嘛,你我都当过一把手,这分工本来就是一把手的权利,我可没什么想法哟。” 姚健气道:“少废话,你到底干不干?” “呵呵,我这屁股还没坐热,你等我过几天安生日子再说。” 常宁靠到椅子背,冲着姚健一个劲的乐呵。 姚健忍不住的又骂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个样子,他妈的比陈松那老小子还坏。” 常宁起身走过来,拎起姚健胖乎乎的身体往外推。 “我说姚胖子,以后有事电话联糸,少来打扰我工作啊。” 常宁把姚健推到了外间,指着姚健对李州腾说道:“州腾,以后姚市长来访,没经我批准,不许他进入我的办公室。” 李州腾面露微笑,“一定,一定。” 0716没事找事 任副市长以后,常宁接连几天不在办公室里坐班,留下李州腾守着,自己带着凌啸,带大衣,开着越野车,毫无目标的在市郊几条入城公路转悠起来。 常宁心情舒爽,兴致勃勃,反而感到自己的工作,比在万锦县时显得轻松了许多,由于暂时不想参与到市里各派的争权夺利中,他便刻意保持着低调,没有按惯例拜访其他领导,也没有接见自己分管部门的负责人。 期间当然去商洛家“串过门”,商洛笑他还没进入付市长的角色,常宁解释得理直气壮,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大家都想着过年的事了,哪有心思去考虑工作,不如过了春节以后再大干一场。 整整一个星期后,常宁才结束了他的“视察”。 刚进办公室,李州腾就跟了进来。 擦着办公桌的桌面,常宁问道:“州腾,你和凌啸的事办妥了没有?” “谢谢领导关心,我的关糸在市府办综合科,付科长,我妻子安排在市人民医院妇产科当护士,凌啸的女朋调进了市第三小学,我们两个人的房子都在机关宿舍区,在同一幢的同一层,离领导你的住处一街之隔,我的是两室一厅,凌啸是一室一厅。” 常宁点了点头,“这几天有人来找我了吗?” 李州腾笑道:“当然,你分管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过了,有的‘积极分子’还来过好几次,我按你的指示说了,你正在下面视察,春节前不见任何人。” “呵呵,就这么说,工作永远也做不完,好不容易可以偷懒一下,干吗非要在这几天做啊。” “不过……”李州腾看着常宁,欲言又止。 常宁板起了脸,“哼,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这几天晚,我和几位领导的秘接触过,听到一些关于你的议论。” 常宁一下来了兴趣,笑问道:“都有什么议论?” “有人说,现在地委大院是三驾红色马车,陈市长、姚付市长和你,说你们家老爷子退下来后,你已经不行了,还举例说,你这次就没进常委会,一个非常委的付市长,整不出什么名堂来……反正,反正议论很多。” 常宁一笑置之,“州腾,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个人认为,过分的低调,会被人家看成是软弱的表现,都说新官任三把火,领导你不需要点火,但是,也得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常宁微微的点了点头,心心欣慰的想,李州腾越来越成熟了。 李州腾说得没错,在这讲究靠山为第一要素的体制内,你越是低调,大家就越是认定了你后台不行了的事实。 常宁笑道:“那好呀,我是管城建和住房的,有资格在城里转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当热热身。” 李州腾也陪起了笑容,“就当,就当没事找事么。” “哦?呵呵,话糙理不糙嘛。”常宁楞了一下,马又乐了,“不过,州腾啊,咱们得先做一件大事,这可是当务之急啊。” 李州腾忙问道:“什么事呀?” 指着偌大的办公室,常宁微笑道:“我觉得,办公室里的陈设太单调了。” “噢……”李州腾恍然大悟,随即会心的笑了,“领导有什么指示?” 李州腾当然知道常宁指的是什么,领导的相信迷信是特别的讲究,在万锦县的时候,一号楼和办公室都按照他的要求,布置得别具一格,现在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肯定又有新的构思。 毕竟是市级领导的办公室,光面积就比在万锦县时的大了一倍,旁边还有休息室和卫生间,可布置确实简单,就是一张老板桌,一个架,一个文件柜,一个电视机柜,一张双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显得空空旷旷,四面墙,一面临窗一面是架文件柜,另两面墙除了各贴着一张国画以外,什么也没有。 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州腾说道:“你严格按照我这张纸写的,重新调整和布置我的办公室,记住,这件事你没有发言权哟。” 说毕,常宁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李州腾急忙跟了来,“领导,你不让我跟着你吗?” “跟什么?你干你的,抓紧时间弄好我的办公室,我和凌啸街没事找事去。” 常宁带着凌啸,徒步在锦江市区转了起来。 锦江市区面积约三十平方公里,人口约二十万,以锦江河为界,分成南北面积相当的两块,常宁今天考察的重点,是锦江河市区段的四座桥。 一座是建于五十年代的铁路桥,两座建于六十年代的公路桥,常宁最关心的,还是那座建于三百多年前的石桥,他以前来过几次,在他的眼里,这座长约两百米的石桥,早已是应该拆除的危桥,桥两边的石栅栏已经没了三分之二,可不到五米宽的桥面,每天要通过两万人和五千辆自行车,每年发生落水事件百人次,最近十年来,已经有一百多人葬身河中…… 夕阳西下。 常宁坐在石桥南端的尽头,顶着寒风,呆呆的望着桥下滚滚东流的河水。 “领导,你想修桥吗?”凌啸知道常宁在想什么,忍不住问道。 常宁说道:“凌啸,给你个任务,三天之内内,你要帮我搞到这样几个数字,市区一共有多少座桥,其中多少座是危桥,每年因桥发生的意外事故多少次,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 凌啸挠起了头,“领导,我哪儿去文些数字呀?” “这是你的事。”常宁站了起来,摆摆手,拍拍屁股说道,“你先回去,我想一个人走走。” 打发走凌啸,常宁独自走在古老的待道。 “常市长,常市长……” 正走着,常宁听到一个人在背后高声的喊着。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原锦江地区农垦局局长高四平,一个成天穿着褪色军装的老头,正在不远处向他走来。 常宁迎去,热情的说道:“高局长,原来是你啊。”虽说只在开会时见过几面,但常宁很尊敬这位军人出身的老干部,每次碰都是恭敬有加。 高四平高兴的说道:“真是常市长,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常市长,我可远远的跟了你小半天喽。” 常宁好奇的问道:“高局长,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 高四平笑道:“呵呵,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在跟踪常市长,是有事路过石桥附近,看到你在桥走来转去,我一时好奇心起,才过来看看的哦。” 常宁微微一笑,“是吗?我今天就是出来随便转转,没想到被高局长你给发现了。” “微服私访?”高四平笑着问道。 “哪里哪里,我是听说锦绣桥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是锦江市最古老的建筑,所以就偷偷溜来看看了。”常宁打起了哈哈。 高四平眨眨眼,呵呵笑道:“小常呀,我可是有名的火眼金睛,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常宁跟着笑了起来,“老高,我这不是刚任吗,万事开头难嘛,总得千方百计找点事干。” “呵呵,年轻就是好啊,不象我这种没文化的半老头,农垦局一撤销,得,没地方去了。” 常宁说道:“老高,你才五十七嘛,组织怎么也不会马让你回家。” “唉,甭提了,人大政协还没定呢,反正都是喝茶看报等回家嘛。” 说着,高四平拉起了常宁的手,“小常,现在已经下班了,这样,我请你吃饭,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老高,要吃饭,也得我请你,怎么能让你请呢。” 高四来微微摇头,颇带深意的笑了笑,“今天这顿饭,非得我请不可,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比起你小常初来乍到,我可是半个主人,客随主便哟。” 常宁心里一动,抬腕看表,果然已过了下班时间,心想反正自己也要吃饭,回到家还得自找麻烦做饭吃,不如就在街吃算了,“好,那我就客随主便了。” 这高四平也真怪,带着常宁路过好多家饭馆,看也不看,偏偏进了一家名叫桂园饭店的酒楼。 正是晚饭时分,酒楼里顾客盈门,高四平似乎和酒楼老板很是熟络,带着常宁径自了二楼,走进了一间空着的小包间。 酒菜定,一老一少对饮起来。 高四平举起酒杯,对着常宁说道:“小常,咱俩算是忘年交,啥话也甭说,咱们就喝酒,我敬你一杯,祝你在锦江干一番事业,争取更进一步。” "多谢老高,我祝你身体健康,老有所为。" 两人一碰酒杯,各各一饮而尽。 常宁为两个空杯倒满酒,举杯说道:“老高,我也敬你一杯,喝了这一杯,你该说说你的心里话了。” “呵呵,小常你误会了,我没别的意思,今晚就是请你喝酒,来来,喝酒喝酒。” 两个人正喝得高兴,却被隔壁包间里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 0717事来了 隔壁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三夹板做的隔墙,根本挡不住吵闹声的传递。- “老古,你他妈的少跟我装蒜,和我讨价还价,你还不够格。” “钱科长,你就高抬贵手行行好,马就要过年了,我公司等着你们的钱还贷发薪那。” “姓古的,你没钱还开什么公司啊,滚一边待着去。” “钱,钱科长,你,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你就不怕,不怕我市里告你去?” “哟,你在锦江才混了几天,长行市了么,他妈的,快滚,再吓唬老子,小心老子收拾你。” 嚣张至极的声音过后,接着又传来酒瓶摔地的声音。 常宁靠在椅子背,一边听着,一边看着高四天微笑起来。 “老高,你这分明不是请我来吃饭,是让我来听人家吵架的嘛。” 高四平得意的笑了,“你小常是大资本家,有钱人,咱俩吃饭,肯定是我请客,你买单,这不,我过意不去,就只好给你提供点第一手资料喽。” 常宁莞尔一乐,“我说嘛,我听铜山县的方振国记说过,锦江有位高白吃,专门白吃下面各县市的领导,还能吃得振振有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呵呵,这个方振国,不是在污蔑我么,这回他也来喝茶看报了,我跟他有得掐了。” “老高,听说你们俩是老交情了?”常宁笑问。 高四平点点头说道:“我们俩认识可有些年头了,当年我转业后,第一个单位就是地区国营农场第三分场,正好跟老方搭班子,他是场长兼党总支记,我是付场长兼付总支记,就这么着,我和老方就混成老朋喽。” 常宁笑道:“在万锦县的时候,老方常找我喝酒来着,他常把你挂在嘴边啊。” 高四平径自喝了一杯酒,缓缓的说道:“小常,正是因为有老方的介绍,我才了解了你,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常宁点着头,微笑着说道:“老高,有什么事你就说。” 高四平说道:“隔壁那个钱科长,名叫钱方元,他父亲你应该认识的,就是原行政公署付专员钱锋,这次也退下来了,已经确定他当市首届人大常委会第一付主任。” “这个钱方元,今年三十四岁,中专毕业,正是你分管的交通局的一名科长,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这个机构呀,别的城市还不一定有,因为咱们锦江市的市区内,除了一条锦江河,还有七十一条长短不一的小河小汊纵横市区,河多桥必多,市区内共有大小桥梁近千座,所以才有千桥之城的称号。” “桥多,危桥更是特别的多,咱们锦江市区的桥,三分之一是解放前留下的老桥,其他的大都是建国后五六十年代建造的,这几年造的新桥还真的没有几座,省里市里的财政拨款,大多用在了维修这些桥梁,七八年前,鉴于危桥增多,事故频发,管理混乱,当时的地委和行政公署决定成立市区桥梁管理科,专门负责维修和管理市区范围内的所有桥梁。” “小常,你可别小看这个市区桥梁管理科,它连科长加一起,不过才五六个人,可每年却能掌握级固定拨下来的两百多万元桥梁维修款,还有交通局和市区各街道自筹的资金,每年至少也有两百多万,这些钱用在哪座桥和怎么使用,全是这个市区桥梁管理科说了算。” “这个钱方元呀,市区桥梁管理科成立的时候,就是那里的科员了,后来当付科长,三年前前任科长调走后,他接任了科长职务,从此,他就成了交通局最忙碌的人。” “有两类人来找钱方元,一是市区各街道的领导,他们每个人的辖区内,都有桥梁需要维修,要维修就得有钱,要钱就得找钱方元,没有他制订那个年度维修计划,就不可能拨钱,二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工程队的包工头,没有钱方元这个甲方负责人的签字同意,他们就拿不到桥梁维修工程,尤其是有十来家工程队,公家的私人的都有,那是专门搞桥梁维修的,别的活不会干也干不了,只能找钱方元要项目。” “所以,这个钱方元就是个香饽饽,人见人爱呀,几乎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喝酒,这小子也成了人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的晚,都待在这桂园酒楼二楼的包间里,吃饱喝足后拍拍屁股走人,自会有人为他买单,隔壁那个二零一号包间,被人称为钱氏包间,谁要想晚找他,只要到桂园酒楼钱氏包间,准能找到他。” 听罢高四平的叙述,常宁问道:“老高,光凭吃吃喝喝,不能纲线,恐怕没多大说服力,人家还有一个当人大第一付主任的老子,鸡毛蒜皮的事,是不了桌面的。” 高四平笑着说道:“这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帮你搞定的。” 常宁喝了一杯酒,微笑一下又问道:“老高,你为什么要帮我?” “很简单,帮你,是为了帮锦江市的老百姓。” “哦……谢啦。” 常宁独自离开桂园酒楼,漫步在夜色里。 本来,春节不日将至,常宁不想整事,现在既然有高四平等一帮老家伙主动找门来,那就不妨来个顺水推舟了,那个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钱方元,就算是第一个倒霉蛋。 …… 不过两天,常宁的办公室已是焕然一新。 常宁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着头,“州腾,你小子能耐挺大嘛,这青阳市地图,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这也是急中生智,在咱们西江省,要弄一张之江省下属的地市级政区图,实在是不容易,我正为难之际,是凌啸提醒了我,你在万锦县时,一号楼的客厅里就挂着一张,所以昨天我专门跑了一趟万锦县,现在那一号楼住的是陈茂云记,恰好那地图还挂着,陈记舍不得,说特意留作纪念的,我就说,这是领导你的命令,官大一级压死人,拿了地图就跑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凌啸抱着四个档案袋进来了。 “领导,这是有人寄给你的,放在市委大院收发室,我顺手帮你拿来了。” 常宁心道,这个高四平,动作够快嘛。 “你们两个帮我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李州腾和凌啸抱着档案袋去了外间,不到一个小时,又抱着一堆材料进来了。 “领导,这些材料,都是举报市交通局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钱方元的,主要举报他在任期间,以权谋私,收取桥梁维修工程回扣,我和凌啸初步算了一下,如果这些举报信属实,这个钱方元就已经收取了五十多万的回扣。” 想了想,常宁吩咐李州腾和凌啸,“州腾,打个电话给交通局长胡志军,让他马来见我,凌啸,你先去。” 待李州腾和凌啸出去后,常宁又想了一会,坏坏的一笑,动手将办公桌的大堆举报材料藏到了文件柜里,只留下了十来封举报信。 交通局局长胡志军来了。 胡志军坐在沙发,看着举报信,脸色渐渐的变了,大冬天的,额头竟渗出汗水。 “胡局长,关于钱方元的问题,你就没有一点觉察吗?” 常宁吸着烟,不紧不慢的问道。 “常市长,我们,我们局里也曾接到过一些类似的举报信,可是,经我们调查,这个钱方元科长他,他没什么问题呀。” 常宁盯着胡志军,少顷,又问道:“胡局长,你说句实话,钱方元真的没有问题吗?你敢保证?” “这个……这个……常市长,钱方元科长和一些包工头吃吃喝喝,这是有的,我们也多次对他进行过批评教育,可是,可是毕竟这吃吃喝喝……” 常宁摆摆手,打断了胡志军的话。 “胡局长,你先不要解释了,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停止钱方元的工作,先由你们局党组纪检组进行调查。” 胡志军刷的站了起来,“常市长,您听我解释……” 常宁不由分说的挥了挥手,严肃的说道:“胡局长,我这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愿意让局里调查,我完全可以把事情捅到市纪委去,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你回去,钱方元必须停职,对他的调查,春节前必须拿出初步的结论。” 胡志军离开常宁的办公室,满腹心事的回到了交通局。 皱着眉头,胡志军喊来了两位付局长。 胡志军已经投靠了市长陈松,但他还不想为了钱方元的事去找陈松,他今年才四十出头一点,进步的空间还很大,他不想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让陈松产生不好的印象。 付局长张新问道:“胡局长,什么事呀?” 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拿出那十来封举报信放在桌,胡志军叹了口气说道:“常市长已经作了指示,一是对钱方元停职检查,二是先由我们局纪检组进行调查。” 另一位付局长王再平问道:“那么,老胡你准备怎么办?” 胡志军苦笑着说:“怎么办?我这不正找你们商量吗。” 0718试一试 说起交通局,胡志军是得意的,他这个局长辛辛苦苦的干了三年,交通局的大权,总算紧紧的掌握在他的手中,付局长张新,是他一手提拨的,绝对的铁哥们,付局长王再平,过了年就是五十了,不但在年龄对自己没有威胁,而且经过这两年的争斗,他把他压得死死的,现在自己又有陈市长撑腰,他更只有顺着自己的份。 张新说道:“局长,咱们不用理他,他虽然是副市长,分管我们交通局,可有句话说得好,当官不入常,放屁也不香,我原来还以为这个有多大的能耐,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外强中干,连一个常委都弄不到,你有陈市长罩着,钱方元又是钱锋的儿子,老钱被弄到了市人大,心里正窝火呢,常宁要整事,就让老钱去斗。” 听了张新的话,胡志军不置可否,这小子向来没头脑,当个付局长也就是滥芋充数的角色,胡志军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了王再平。 “老王,你有什么意见?” 王再平沉吟着,缓缓的说道:“老胡,这事么,我看要慎重处理才是,毕竟是分管领导,咱们要是得罪了,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对咱们没有好处啊。” 嘴里这么说着,王再平心里可不这么想,他妈的,你胡志军抢了我本已到手的局长宝座不说,还在局里整整压了我两年,老子巴不得把事情整大呢,我帮你出主意,出馊主意还差不多。 张新看了王再平一眼,不屑的说道:“怕个球呀,慎重?慎重个屁,我们就来个不理不睬,看常宁怎么办。” 王再平微笑一下,说道:“张付局长的话有道理,有道理。” 胡志军不再看着王再平,这个老家伙,最近有些蠢蠢欲动了,指望他出主意,无谓于与虎谋皮。 打发走张新和王再平后,胡志军想来想去,不敢拿这事去打搅陈松,却拿起电话,打给了钱方元的父亲钱锋。 “钱老,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小胡那。” 钱锋哦了一声,“是小胡呀,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方元又惹出什么事来了?” 胡志军把事情说了一下,“钱老,常宁好象,好象盯方元了。” “哼,他敢,他凭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而已,他算老几啊,小胡,你别理他,新官任三把火,他想拿我老钱家的人祭刀,打错算盘了,我钱锋只是到了人大,还没死那。” 胡志军陪着笑说道:“钱老,您别生气,消消火,我也是这么想的,您就放心。” “小胡,你不要怕,那个常宁要是再找你,你就让他来找我,不管什么事,都由我顶着。” 钱锋的话,多少让胡志军有了一些底气,钱锋虽然退居二线了,但省里也有一些领导,还是能说得话的,有他在,倒是可以先顶一顶,实在顶不住时,大不了走走形式主义,让钱方元做个检查应付了事,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陈市长撑着呢,要是没有常委会的支持,他常宁最折腾,也不敢动他这个刚刚被新市委任命的交通局长。 “钱老,打扰您了,我会随时向您报告情况的。” 对胡志军的表现,钱锋甚是满.意,“小胡,谢谢你,有空来我家坐坐。” 胡志军没什么行动,常宁很快就知道了,凌啸有个战叫刘清,退伍后,就在交通局工作,这几天凌啸通过刘清,着实摸到了不少情况,对交通局的事情,常宁可以说了如指掌。 “领导,钱方元还在班,那个胡志军在糊弄咱们呢。” 常宁呵呵的乐着,“凌啸,你担心什么,你只管把情况给我摸清楚就行了。” 凌啸说道:“我听刘清说,那个叫王再平的付局长,一直和胡志军面和心不和,我看有些情况,可以从他那里搞到。” “嗯,你可以叫你那个战试一试,本来么,我就想拿那个钱方元玩玩,既然现在胡志军也扑进来了,那就索性玩把大的,把他也扔进锅里一块煮煮,看看他的良心是黑是白。” 商洛为常宁的举动担心。 这是常宁任付市长后,第一次来商洛家作客,都住在市领导宿舍区,独门独户的,谁都知道常宁和商洛的同盟关糸,常宁去商洛家,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市领导宿舍区一到晚,路本来就没几个行人,大冬天的,晚七八点钟的时候,根本就碰不到人。 躺在商洛的床,常宁一边吸烟一边大发感慨,“商姐,这么冷的天,半夜七八点钟来,下半夜两三点钟走,你说,就为了让你嚎叫几声,我多辛苦啊。” 商洛骑在常宁身,狠拧了他一下,嗔道:“小坏蛋,谁让你当初惹了我的,你不负责谁负责,小常,我可提醒你呀,今晚你的表现很差,我很不满意。” “呵呵,我承认,我承认,他娘的,臭娘们,你急个啥,等会有你好受的,你就等着明天爬着去班。” “哧哧,那我也愿意。”商洛笑着,一边拿手摩挲着常宁的身体,一边说道,“小常,你是怎么搞的,你才刚刚任几天,情况还没摸清,又马是春节了,你说你在交通局整事合适吗?” 常宁毫不在乎,看着商洛笑问:“怎么,你担心啦?” “傻样,我是为你担心,担心你打不了狼,反被狼给咬伤了,交通局长胡志军可是陈松的人,还有那个钱方元,他父亲是钱锋,虽说现在去了市人大,可毕竟当了十二年的付专员,在锦江也算得是一号人物了,不能小视呀。” 常宁笑道:“商姐你放心,当初我在万锦县任时,那些老家伙可是没有一个支持我,现在我刚任,就有一帮老头子在背后为我撑腰,你说我怕个啥呀。” 商洛嗯了一声,笑了笑又说道:“不过,光凭那十多封举报信,你整不出什么名堂的。” “呵呵,那不过是烟幕弹而已,我手中还有重磅炸弹呢,老鼠拖木樨,大的在后边。” 商洛又拿手轻打了常宁一下,“你呀,我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不会玩隔靴搔痒那一套。” 常宁乐道:“这事啊,还有一比。” “哧哧,怎么个一边?”商洛娇笑着问。 “就好比刚才我对你,那正叫做隔靴搔痒,接下来就是正面打击,最后是狂轰滥炸,把你彻底的击溃,呵呵。” 话音一落,常宁掀翻了商洛,迅猛的来了个饿虎扑食…… 这边商洛为常宁的行动担心,那边陈松也在想着常宁搞出来的事。 现在在市政府里,还真有点三足顶立的味道,陈松,姚健,常宁,三个人可谓同府异梦,姚家那小子活头活脑的,这些天倒没整出什么动静来,反而是常宁,竟想拿交通局开刀了,陈松仔细一想,也有些理解常宁的行为,他这次调来锦江,没有进入常委班子,只担任副市长,实权反而没有了在万锦县当县委记是的大,想搞点事出来,挽回点面子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交通局并没有停钱方元的职,这就有点思了,不妨耐下性子,看看常宁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正好试试他在市里有多大的势力,有哪些人会主动跳出来支持他。 陈松把自己的秘杜文辉叫了进来,“小杜,你对交通局的事怎么看?” 杜文辉今年三十六岁,是陈松从京城带来的,跟在身边快六年了。 “领导,我认为,您不必有什么反应,我们不妨来个静观其变。” 陈松赞许的点着头,“嗯,这几天,你多关注一下交通局的事情。” 杜文辉自然明白陈松的意.思,“领导你放心,我会密切关注交通局那边情况的。” 市委记余文良也同样知道了这事,想法同陈松差不多,常宁在市里到底有多少的实力,对于他来说,也是很想知道的,一个人大付主任,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妨先看看常宁会如何去做。 想了想,余文良打了个电话给姚健,“小姚,听说常宁在交通局整的那点事了吗?” 姚健笑道:“老余啊,我怎能不知道,这事我们市府里的人都知道了,我正想添把火凑凑热闹呢。” 余文良说道:“哎,你千万别,这个热闹呀,可不能凑得太早了。” “为什么不能?老余,现在正是好机会呀,交通局的胡志军是陈松的人,只要我们出手,帮着常宁在交通局整出点事来,就能给大家造成个印象,我们是和常宁在联手,这能给陈松那老小子致命的打击呀。” 余文良笑着说道:“你放心,后发制人才有意思嘛,咱们先看看常宁手里还有什么重磅炸弹,这小子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凭那十来封举报信,没经调查就敢停钱方元的职务吗,我估计,他肯定还留着后手。” 姚健一想,是呀,这小子向来诡计多端,怎么可能这么冒失呢,“老余,我明白了,那我们再等等看。” 常宁当然没闲着,听到凌啸报告说,胡志军不但没有停钱方元的职,而且也没有就举报信的内容进行调查,便冷冷一笑,拿起电话就打到了交通局。 0719拿交通局开刀 常宁知道,胡志军对他这个付市长没有基本的尊重,全因为他是个不是常委的付市长,这种事其实他在青阳也干过,那还是他当青阳县常务付县长时,就很少重视过和当时地区行政公署非常委付专员的关糸。 这也是体制内人所熟知的陋习,每个部门面,都有一个分管领导,就象常宁管着交通局,小事实事杂碎事,可以说是由他说了算,而大事人事和财权,那是常宁作不了主的。 下面那些部门头头,个个都是人精,能掌管一个部门,尤其象交通局这种能和钱打交道的部门,其一把手堪称实力派人物。 象胡志军,不但是土生土长的锦江人,而且算得是出身干官宦之家,他的父亲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一九四七年参加革命,一九八七年离休,一辈子没离开过锦江,官不大,级不高,到点时还是个正处级地委办公室付主任,而且建国后就没离开过地委机关,虽从没当过一把手之类的实职,却积累了深厚的人脉资源,就拿新的锦江四套领导班子来说,除了近年从外地调入的,哪一个不认识胡家老爷子,下面的那些四五十岁的中层干部,当年哪一个见了老胡不恭敬有加的。 所以,胡志军自认为还是有些底气的,以前他就有过类似挑战分管领导的事情,最后都是有惊无险,安然无恙。 当然,如果常宁是市委常委,那就千万不能随便去得罪,而他不但不是常委,其实在常委会里,也就付记商洛等两三个人在支持,就凭这点实力,还镇不住见过世面的胡志军。 何况,现在陈松还没有亲自打来电话,只是让秘出面表示了关注,希望来试一下常宁在锦江的实力,胡志军的算盘打得很精,只要自己做好了这事,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陈松也不会亏待自己。 “胡局长,你们有没有对钱方元采取措施?” 电话那边,胡志军的话有点生硬,“常市长,昨天我从您那里回到局里后,立即召开了局党组会议,认真学习了您的指示,我们一致表示,坚决贯彻落实您的指示,转变工作作风……” 常宁打断了胡志军的话。 “胡局长,你就少废话,说说钱方元的事。” “常市长,我们没有停钱方元的职,我们认为,那些举报信完全是在造谣。” 常宁气极反笑,顿了顿说道:“很好,很好,看来,我是管不了你了?” 胡志军咬了咬牙,说道:“常市长,我们交通局的工作,陈市长他是清楚的。” 宁扔了电话,他娘的,敢拿陈松来压人,老子正愁打苍蝇没意思呢。 下午,是市委常委会议。 各项预定议题都已完成,市委记余文良正要宣布散会,付记商洛说道:“余记,我有个临时提议,希望在会议请大家讨论一下。” 余文良看看手表,微笑道:“商洛同志,说嘛,反正时间还有。” 付记在常委会议提一个临时议题,记还不得不给个面子,何况商洛还是自己的同盟军呢。 商洛早有准备,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一叠举报信,严肃的说道:“我这里有一叠举报信,举报的都是市区桥梁管理科长钱方元,都是反映一个问题,钱方元在市区桥梁维修工程的承包过程中,收取工程承包款的回扣,少的百分之三到五,多的在百分之十以,请同志们看一看,这些可都是实名举报,有证事件有金额,有人证有物证,我初步看了一下,光这十七封举报信的统计,就证明钱方元在过去三年里,收取了六个工程队十九次共计三十七点六万元的回扣。” 余文良和陈松相互看了一眼,心说,终于来了,这就是常宁的反击。 商洛把手中的举报信分成两部分,分别交给了余文良和陈松。 会议室里一阵沉静,商洛一来就抢占了制高点,谁也不敢轻易开口,收取回扣其实就是受贿,谁还敢为这种犯罪行为说话。 余文良望着纪委记童汉林,板着脸说道:“老童,我建议你们纪委立即双规这个钱方元。” 童汉林点头应道:“会议结束后,我们纪委立即采取措施。” 陈松的反应很快,“我同意余记的提议,对这种腐败分子,我们就是要见一个抓一个,决不能心慈手软。” 一把手和二把手同仇敌忾,其他人纷纷跟,钱方元算是“死”定了。 商洛可没有收兵的意思,心里一笑,继续说道:“余记,同志们,我还了解到了一个事情,交通局的局长胡志军,竟然不听分管副市长常宁同志的领导,常宁同志分管的正是交通局,这下面的一个局长都不听招呼,这还让常宁同志怎么去开展工作,我看交通局的胡志军同志,需要进一步加强学习了。” 说到胡志军,余文良心里一动,这小子是陈松的人,既然商洛开了口,那就不妨来个落井下石。 “同志们,商洛同志谈的问题,的确值得我们重视,为什么常宁同志就指挥不动一个交通局长呢,我们锦江刚刚撤地设市,市政府和所属部门均是刚刚组建,如果这样的问题不予以重视,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工作啊,请大家都发表一下看法。” 这话说的意思就多了,既表示赞同商洛的话,另一方面,似乎又有对常宁工作能力的怀疑,反过去想,又有对交通局长胡志军的不满,余文良就是想看看其他常委的反应。 先开炮的是姚健,他早就憋不住了,借常宁的手收拾陈松的人,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余记,这事我也听说了,我们下面一些同志呀,看来政治素质的确存在问题,尤其是这个交通局长胡志军,本来干部群众的反映就很多,我郑重建议,市委常委会重新研究交通局的领导班子。” 很少说话的宣传部长肖兰,这时也微笑着说道:“余记,我也是这样认为,交通局的局长,每年要经手管理几千万资金,需要的是高素质的干部,如果连基本的下级关系、连基本的职业道德都不具备,这样的领导,该换的坚决要换。” 商洛听得微微一怔,虽然都是女人,但肖兰是余文良和姚健那边的人,商洛和她平时接触不多,没想到,肖兰的话里充满了火药味。 余文良微笑着,还是没有表态,只是说道:“大家都说说,都说说嘛。” 商洛决定加一刀,常宁给她准备的炸弹,她还没用完呢。 “余记,同志们,我这里还有几封老干部的来信,信中的内容,都是反映交通局长胡志军的,其中就有经济的问题,我建议纪检部门查一查。” 童汉林接过商洛递来的几封信,看了一下后,望着余文良和陈松说道:“我看交通局的问题很多啊。” 本来想为胡志军说几句话的陈松,立即闭了嘴,这事有些复杂了,这个时候为胡志军说话,无异于引火烧身。 明摆着的是,常宁要在交通局大干一场,为此准备了很多材料,显然是背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持,而常委会,商洛和政法委记高正国、军分区司令田江是一伙的,再加余文良、姚健、童汉林、肖兰等人,陈松即使想保胡志军,也是有心无力啊。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陈松说道:“余记,同志们,我也讲几句,作为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市长,我知道下面同志工作的难度,尤其是几位付市长,都是刚刚任的,情况不明,关糸不顺,工作的难度本来就不小,现在一个领导要对一个科级干部停职,下面的局长竟然顶着不办,这值得我们深思啊,我看商洛同志的提议是对的,交通局的领导班子应该进行调整,马调整,一些同志包括胡志军,应该加强政治学习了。” 陈松选择了丢车保帅。 余文良点点头,严肃的说道:“交通局的问题既然这么严重,那就进行全面的整顿。” 陈松说道:“余记,我建议,一方面让纪委派人调查胡志军和钱方元等人的问题,另一方面,派人去交通局,对交通局领导班子进行全面的整顿。” 乘机拿下交通局长胡志军,正是余文良和姚健的心中所想。 姚健说道:“交通局的工作也不能停顿,常宁同志是分管交通局的付市长,我建议,请常宁同志直接进驻交通局,负责对交通局的领导班子进行整顿。“ 商洛听得心里直乐,你们这么一说,何乐而不为啊,“我同意姚健同志的意见,交通局是常宁同志的分管部门,问题又是常宁同志发现的,当然应该由常宁同志负责处理交通局的问题。” 陈松说道:“我同意,我相信常宁同志,一定能够把交通局的领导班子整顿好。”心里却是直骂,商洛这个老娘们,他妈的不知吃了什么药了,竟然这样心甘情愿的为常宁卖命。 常委会以全票通过了这个决议。 最后,余文良对商洛说道:“商付记,请你把这个决议通知常宁同志。” 0720手起刀落 交通局的事情闹得很大。 除了局长胡志军被停职,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钱方元被双规,被停职的还有付局长张新、办公室主任王慧、运输科科长易大有,被双规的还有财务科科长方芸芸、建设科科长赵金龙、稽查科科长阮诚英。 常宁也没有想到,这一网撒得大了,整个交通局领导班子,几乎被连窝端了。 胡志军直接跑到了市长陈松那里。 “陈市长,那个常宁完全是有意整我,我一直以来都清正廉洁,勤勉工作,从不做有损组织、有损单位的事情,您千万不要听信传言,这是有人要往我老甘的头到屎,您得替我作主啊。” 陈松拍了一下桌子,冷着脸说道:“胡志军同志,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有没有问题并不是谁能够随便决定的,要调查以后才知道,组织现在不是没有定性嘛,现在只是在进行调查,你首先要有个正确的认识。” 胡志军垂头丧气的离开市委大院,陈市长都翻脸不认人了,看来情况不妙,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回家向老头子求助去了。 常宁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大摇大摆的进了交通局的院子。 坐在原局长胡志军的办公室里,常宁吸完了一支香烟后,吩咐凌啸去把他的战刘清找来。 一会,凌啸带着刘清走了进来。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看不出一点军人的影子,常宁端详了一番后,微微的点头,“刘清同志是。” 刘清恭敬的说道:“报告常市长,您好,我叫刘清,是交通局稽查科二组组长。” “嗯,说说你自己的简历。” “报告常市长,我今年二十七岁,锦江市南一区人,高中毕业后入伍,在部队服役五年,第二年入党,其中两年在南疆前线,曾荣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我是凌啸的班长,曾代理过半年排长职务,退伍后进入交通局工作,第一年当司机,这三年在稽查科工作。” 常宁听罢,微笑着说道:“刘清啊,干稽查有什么出息呢,专门找违章车罚点款,没意思嘛,我看就别在那里待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交通局办公室付主任了。” 幸福来得太快,刘清的脸涨得通红,“常,常市长,我一定,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常宁继续说道:“刘清,你们交通局办公室主任被停职了,从现在开始,由你这个付主任代理主任,主持交通局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好好干,干好了,我为你作主,把你这个付主任的付字去掉。” “谢谢常市长。” 常宁又看着李州腾说道:“州腾,你和凌啸一起,代表我,陪着刘清到各个科室转转,把关于刘清同志的任命宣布出去。” 李州腾问道:“领导,这应该在干部大会宣布?” 常宁摇摇头,狡猾的一笑,“我决定不召开干部大会了。” “嘿嘿,你是想继续保持这种紧张气氛。”李州腾笑道。 “呵呵,这你就甭管了,你们去,噢对了,你让王再平付局长到我这里来。” 不一会,交通局付局长王再平走了进来。 对于王再平这个人,常宁还是从资料中知道一些的,此人是交通局的元老,局长胡志军和付局长张新被停职以后,他就成了硕果仅存的局级干部,一直以来,他跟胡志军都不怎么对路,三年前为争夺局长之位,他败下阵来后,几乎就一厥不振,这几年由于受到胡志军和张新的的联手打压,在交通局里很不得志,手下的亲信更是不济,换的换调的调,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不过,现在胡志军和张新被停职了,王再平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常市长,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吗?”王再平特别的恭敬。 “王付局长,坐下说话。”常宁扔给王再平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王再平慢慢的坐了下去,“常市长,欢迎您来交通局坐镇指导工作。” 常宁问道:“再平同志,你说一说,现在同志们的情绪怎么样,各项工作还正常吗?” “常市长,这么大的人事变化,影响肯定是不小,好在有您亲自坐镇,又是年关将到,工作方面的影响不是很大,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声,坚决支持市委的一糸列决定,坚决配合常市长对交通局的整顿工作。”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想着,不管这个王再平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得不用,总不能一把火将交通局的全体领导都烧光。 “再平同志,你先介绍一下交通局的情况。” “常市长,交通局一共有干部编制六十一人,职工四十四人,另有临时工三十二人,全局设有十三个科室,分别是局办公室、综合科、运输科、建设科、法规科、规划科、财务科、稽查科、市区文通科、市区桥梁管理科、车管所、河运科、码头管理科……“ 常宁听完王再平的汇报,许久没有说话,王再平见常宁陷入了思考,也是端坐在沙发,大气也不敢出。 “王再平同志,我现在向你宣布,在新局长正式任命之前,由你担任代理局长的职务。” 王再平的反应很快,立即噌的站了起来。 “常市长,我一定在您的领导下,努力把交通局的各项工作做好。” “嗯……第一,你要用最短的时间,把交通局给我稳定下来,在整顿期间,不能出问题出麻烦,一切工作要保持正常进行,第二,在整顿期间,除了你和刘清同志的任职调整以外,其他人事变动一律暂时冻结,各科室正职缺岗的,由付职代理工作,第三,在春节到来以前,彻底清理清算交通局五年以来的资金使用情况,第四,积极配合市纪委调查小组的工作,敦促有问题的同志积极交待,争取主动,第五……” 王再平一边嘴里应着,一边在笔记本飞快的记着。 常宁再也没有说什么,打发走王再平后,就起身离开办公室,下楼了自己的车。 李州腾和凌啸匆匆的出来,一前一后钻进了车内。 “领导,我们,我们这就走了吗?”李州腾不解的问道。 常宁反问道:“你以为我们还要做什么?” 李州腾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总得开个干部职工大会。” “呵呵,你傻了,纪委还没查干净,你知道谁干净谁不干净,这个时候,就是要让交通局乱一点,只有乱起来,才能把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到那时候,我们收拾起来不就容易多了嘛。” 凌啸插了一句,“到那时候,领导再手起刀落,一砍一个准。”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瞧瞧,一个开车的都知道这个窍门,你这个当秘的,也要加强学习啊。” 李州腾笑道:“那是,人家凌啸最近认真学习,政治水平突飞猛进呢。” “州腾,你留下来,这段时间,你就代表我坐镇交通局,凌啸给你打下手,给我记住了,只听只看,少说话或不说话,每天向我汇报一次。” 把李州腾和凌啸赶下车,常宁一个人回到市委大院。 常宁在等待纪委的调查结果。 几天后,纪委记童汉林把交通局查到的情况报告,往余文良的办公桌桌一放,余文良稍微一看,被交通局存在的问题所震惊,想也没想的召开了记碰头会。 童汉林汇报道:“……经初步查明,包括局长胡志军和付局长张新在内,一共有二十七人有经济问题,涉及到收受贿赂和贪污罚款等各方面,其中三年来的稽查罚款和没收款,一共有六十三万多,其中有近四十万元,被胡志军和张新等十六人私分或挥霍……” 商洛叹息一声,痛心的说道:“教训深刻啊,以前早就有人反映过交通局存在的问题,我们的不少领导同志总是认为,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千方百计的捂着盖着,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余记,不能小视啊。” 陈松的脸色很难看,心里把胡志军骂了无数遍,咬牙切齿的说道:“没啥好犹豫的,查,查他个底朝天。” 马玉定也说道:“我也同意彻查,纪委应该加大力度,同时可以让检察院提前介入。”心里却想,常宁那臭小子,这把火算是让他烧对了。 余文良看着童汉林道:“汉林同志,我的意见是,你亲自去交通局,把交通局的问题彻底查清,发现一个清理一个,决不沽息,争取在春节前完成。” 马玉定说道:“余记,交通局不能乱,得派新的同志过去啊。”说时,眼睛却瞟向陈松,希望他开口说话,争取派几个自己的人去交通局,别让交通局一下子变成常宁的一亩三分地。 那知道陈松铁青着脸,正在懊丧中,根本没有理会马玉定的眼色。 挥了挥手,又瞥一眼陈松,余文良板着脸说道: “交通局的班子重建,还是以常宁同志的意见为主嘛,就这样,等纪委的调查结束后再定。” 0721冬天里的一把火 交通局的腐败案一发而不可收拾,犹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燃烧而难以熄灭,事情的发展和严重程度,不但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陈松没有想到,就连始作俑者常宁,也只有站在旁边干瞪眼的份,他的本意是敲打一下不听招呼的交通局领导,以达到杀鸡警猴的目的,现在他发愁的,是怎么收拾残局。- 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钱方元被双规后,原被停职的交通局正付局长胡志军和张新也因经济问题被双规,不到一星期,小小的交通局竟有十三人被双规,另有二十六人被停职接受调查。 市人大副主任钱锋终于坐不住了。 自己的儿子钱方元因受贿索贿之事,已被市检察院批准逮捕,听到这消息,钱锋的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想到常宁竟然来真的,原以为他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确立自己的权威而已,现在却把自己的儿子也弄了进去,眼看着连胡志军和张新也出不来了。 钱锋虽然只是人大副主任,但毕竟曾是锦江地区的风云人物,这几天动员了不少力量去影响市委领导,在这件事情之,因为牵连的人太多,谁也不敢不重视这事,可是许多人去说情之后,却没有见到什么有用的动静反馈过来。 正在钱锋又急又气之际,胡志军的父亲胡群拄着拐杖找门来了。 胡群虽然离休后才是正处级待遇,但年长钱锋十多岁,算起来应该是钱锋的前辈了,钱锋急忙起身,嘴里喊着胡老,赶紧让到沙发坐下。 都是早就稔熟的同事,又同病相怜,不用寒喧,说话便直奔主题。 “我说老钱那,人家一个毛头小子都欺负到你的头来了,你怎么还在家中坐得住,我是退下来了,说话没人听不奇怪,可你是堂堂的人大付主,偌大的锦江还有你老钱说话的地儿嘛。” 钱锋苦笑道:“周老,你以为我不着急啊,现在的事明摆着,只要常宁不发话不松手,谁都不敢松口,你说让我怎么办?” 周群说道:“老钱,常宁这是在整你啊,他不就是一个不是常委的付市长么,你做为人大付主任,难道管不了他吗?他可以整你,你也可以整整他嘛。” 听了周群的话,钱锋心里一动,“周老,你是说人大开会为这些付市转正的事吗?” 原来,锦江撤地设市以后,市委和市政府两套班子都是省委任命的,其中的市政府六名正付市长,还要经过市人大这道程序,也就是说,现在的市长付市长,暂时只有其名,而无其职之实,而首届人民代表大会诞生以后,刚刚闭会,按照市委的安排,春节之前,市人大将要举行第二次常委会议,通过对代市长和代付市长的任命。 周群的意思,是让钱锋以市人大常委会第一付主任的身份,乘着市人大常委会为市长付市长正名之际,和常宁做个交易,如果常宁识相,主动退一步,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常宁给脸不长脸,那就在人大常委会搞他一下,让他也知道锦江人不是好惹的。 周群临走时抛下一句话,“老钱,你都退到二线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想想也是,病急乱投医,狗急也跳墙嘛。 市人大常委会一共有三十一名委员,绝大多数都是钱锋的老同事老相识,主任由市委记余文良兼任,日常工作却是由钱锋这名第一付主任主持的,此外还有三名付主任,方振国原任铜山县委记,高四平是原地区农垦局长,还有一名党外人士,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孔国昭。 高四平是钱锋的死对头,找他只能自找没趣,钱锋打死也不会求到他的门。 钱锋先打电话给孔国昭,虽说两人有些私交,但电话也是白打,孔国昭是党外人士,知道交通局发生了腐败案,后续的必是人事纠葛,他哪敢把自己卷进去,一听他期期艾艾,顾左右而言他,钱锋知道没戏,哼哈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电话又打给了方振国,他和方振国共事过几年,两人关糸算过得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方振国在铜山县期间,早就成了常宁的“铁哥们”。 “老方,下个星期要对市长和付市长的任命进行表决,你有什么看法呀?” 方振国岂能不知钱锋的意思,交通局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其实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老钱,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看法,省委市委的安排,咱能能有什么想法吗。” 钱锋说道:“是呀是呀,我是说,这个常宁同志,好象还不到三十岁,是不是有些太年轻了啊。” 方振国继续打哈哈装糊涂,“呵呵,老钱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个常宁这么年轻,比我强多喽,我三十岁的时候,还刚被提拨为区公所的付区长呢。” “老方,我听说,听说他在万锦县的时候,不怎么把老同志看在眼里。” 方振国笑道:“老钱啊,我看常宁同志很不错麻,哈哈,年轻人嘛,只要肯做事能做事做好事,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多一点容忍之心,你说是不是?” “唉,老方,你是了解我的,可你看看那个常宁,做事怎么能够这么狠这么毒,我儿子有错是不假,可也不能这样往死里整?” 方振国说道:“这交通局也太不象话了,是该整顿一下才行嘛,腐败问题不是小事,老方啊,我劝你还是端正态度,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以我看,现在找常宁整常宁,都救不了你儿子,你还是去找找余记。” 结束了和方振国的通话,钱锋又接二连三的拨话,找人大常委会里的其他委员,针对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口气说话,他联系一些人,在人大常委会搞常宁一下,目的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能够在会进行反对,然而,一通电话打完之后,他失望了,这些人都精明得很,现在是谁也不想去招惹常宁,从午到下午,三十一个人大常委会委员,他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也就三四个自己的死党表示了明确的支持,相当多的人基本没有表明态度,另有十多个委员,干脆很直接的表示出了对常宁的支持之意。 放下电话,钱锋无力地靠在了沙发,思来想去,还是方振国的话说得对,交通局的事情太大了,已不再在常宁所能控制的权限之内,现在唯一还算是希望的,就是去找余文良。 耐心地听着钱锋说完后,余文良严肃的道:“老钱,你是一个老同志了,你儿子钱方元犯的是国法,你和我,无论是谁也保不了他。” 钱锋心里一沉,余文良的话,等于是给他儿子下了判决,“余记,能不能,能不能在许可的范围内,给方元一个宽大的机会?” 余文良沉吟了一下,故作为难的说道:“老钱,你我都身为人父,我非常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这里先不说了,我担心的是常宁那边的态度啊。” 想了一下,钱锋恳求道:“余记,请您,请您给说句话。” 余文良点点头,当着钱锋的面拿起了电话,这也是他为了拉拢钱锋这些老家伙而有意为之。 “小常吗,我是余文良啊。” “噢,余记,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吗?” 余文良微笑道:“快过年了,哪有那么多指示呀,我就是想问一下,交通局的整顿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常宁说道:“余记,怎么跟您说呢,没想到胡志军那帮人,捅出这么大的窟窿来,好在现在其他工作没有受到影响,少了几个人,交通局还是交通局。” 余文良嗯了一声,“工作的事,有你坐镇,我没什么担心的,我是想问问,你对处理胡志军和钱方元等人,有什么意见没有。” 常宁笑着说道:“余记,您找错人了,违纪有纪委管,违法属法院管,根本轮不到我说话啊。” 余文良也笑着,“可你小常毕竟是分管领导嘛。” “余记,我向来是对事不对人,来锦江任前,我还没见过胡志军,至于那个钱方元,我连听也没听过,我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不瞒余记,我现在最关心的是,被他们非法占有的钞票能不能追回来,只要钞票回来了,我才不在乎胡志军钱方元他们判几年呢,那与我无关,您说是不是?” “嗯……那就先这样,回头我找你面谈。” 余文良搁了电话,望着钱锋问道:“老钱,你是个明白人,不用我再说了,就两点,除了退钱,还有一个就是态度,人大常委会的那点事,就不要搞喽。” “我明白了,谢谢余记,谢谢。” 钱锋匆匆忙忙的走了。 一个星期以后,锦江市首届人大第二次常务委员会会议,在余文良主任的主持下召开,会议用举手表决的方式,通过了陈松为代理市长,李国平为常务付市长,姚健、茅云青、李耀先、常宁为付市长的首届市人民政府组成人员名单,其中常宁的赞成票是二十七票,得票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 常宁离开市人大,一个人直接徒步踏雪回家,嘴里哼着的,是费翔的成名曲,《冬天里的一把火》。 “格格,师叔哥哥,你唱跑调啦。” 0722西红柿们 高灵从香港回来了。!。 常宁皱起眉头,进了屋后,便把挂在身的高灵甩到了沙发,嘴里唠叨起来,“你说你这个丫头片子,你的单位是万锦县公安局,回来就回来呗,不在万锦县老实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高灵站在沙发,高声宣布道:“报告师叔哥哥,杨阳姐已经批准了,我不在公安局班了,以后我也是范氏集团公司的正式员工了。” 常宁不相信的说道:“你可别来骗我啊。”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呀。”高灵伸手去拿电话,“从现在开始,范氏公司在这里的办事处,就由我和尤丽姐负责了。” 常宁急忙拦住,“不用不用,我说丫头,你可得想好了,扔了铁饭碗,小心以后你喝西北风。” 小嘴一呶,高灵格格的笑起来,“反正以后你养着我呗。” 常宁苦笑着说:“那行,小师叔给你找个好人家,破点钱财,一定把你嫁得风风光光的。” “你敢。”高灵喊了一声,扑过来拧住了常宁的耳朵,“格格,我就找你小半仙了。” 常宁脸色一变,生气的喝道:“臭丫头,快放开。” “格格,师叔哥哥,我知道你的耳朵呀,只能是你妈一个人可以拧,格格,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拧着你不放。” 高灵乘胜追击,双腿一盘缠住了常宁,两只手拧着常宁的两只耳朵不放。 香玉在身,常宁早已心猿意马,嘴正经,手可不老实,“唉,臭丫头,傻丫头,坏丫头,师叔输给你喽,快放开,快放开,别给拧坏了,你小师叔全靠这对招风耳朵混日子呢。” 高灵放开常宁的耳朵,得意的笑着,“师叔哥哥,除了吹牛,你几时赢过我呀。” 常宁坏笑道:“傻丫头,以后就是你永远输喽。” 高灵满脸的绯红,“师叔哥哥,我懂,那不就是那回事么。” 常宁咧嘴一乐,手在小山头爬行,“丫头,你可别后悔啊。”高灵嗯道:“尽说废话。”常宁又问:“你香港一转悠,就拿到岗证了?”高灵不解道:“啥岗证呀?”常宁坏笑一声,一把掀起起高灵的羊毛衫,“呵呵,傻丫头,就是那个岗证呗。” 高灵的小脸蛋一片通红,“当,当然了,杨阳姐亲口批准的呢。”常宁故作不信,“不会,你杨阳姐能同意?”高灵点着头,嘟着小嘴说:“本来嘛,要不是你见异思迁,咱早就是了。”常宁一听又乐了,“傻丫头,咱俩是指腹为婚,属于包办婚姻,不应该的嘛。”高灵轻笑道:“我愿意不就行了吗。” 常宁摇头坏笑,“可现在,你太小了,过几年再说。”高灵大声道:“师叔哥哥,我快二十四岁了。”常宁乐道:“不会,我咋觉得你才十七八岁呢。”高灵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道:“你要是再不要我,我都要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常宁喟然一叹,“丫头,你的大好时光都被耽误喽。”高灵抱着常宁的脖子不放,小声道:“所以么,我要抓紧时间,只争朝夕。” 在常宁眼里,成熟得不能再熟的高灵,早已是他的人了,只是还没经过那道手续而已,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满山转悠的丫头片子,自从懂得指腹为婚这四个字的意义以后,芳心就永远融入了他的身心。 常宁抱着高灵往楼走的时候,心里在想,从今晚开始,这世界少了一个少女,多了一个女人,似乎问题不大啊。 …… 过年之事成了常宁的一个麻烦,首先是不知道去哪里过,北京城是不在常宁计划里的,去他发现在他和宁家人的生疏还是那么的深,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当然还有不问政事的老叔,和其他人在一起时说不了三句话,去了也没意思,好在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善解人意,电话里也没逼他的意思。 南下去香港过春节,是常宁心中所想,可那时候的在职干部出境,手续的繁杂程度令人心烦,象常宁这种级别的,除了向市委打报告,然后去省外事办申请,还得有省级主管领导签字批准,最后还得省国安厅一趟,常宁是被老爷子作了手脚列入黑名单的人,回来还要向国安厅递交一份出境报告,想着都烦,常宁索性也打消了去香港的念头。 本来应该是要去青阳市的,已经好几年没去看望师父和大师兄了,现在又多了和高灵的那层关糸,起码也得去正式的拜访,不过常宁还是尴尬自己的身份,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还是高灵知道他的心意,主动提出今年不回青阳,得到了常宁口头表扬。 那就只能留在锦江过年了。 主意一定,分工明确,男人动嘴皮作计划,女人当采购,负责去街扫货,把个高灵忙得不亦乐乎。 做了女人的高灵变得乖巧温顺了,少了野性多了柔情,厨艺也仿佛一下子突飞猛进,常宁吃在嘴里,香在心里,只有到了晚,夜深人静之时,高灵又变成了疯丫头,拚命的来纠缠常宁。 机关的春节放假,是农历腊月廿三开始的,常宁作为市政府领导,廿三看望老干部,参加市四套班子的团拜会,廿四去自己分管的各个部门跑一遍,慰问春节期间要加班的干部职工,廿五那天,常宁又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去万锦县,作为分管万锦县的市领导亮个相,吃罢午饭,打发李州腾和凌啸回家后,一个人驱车回锦江,属于他过年的时间,才算真正开始了。 一进院子的门,常宁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待他走进客厅,不见高灵,喊了两声也没人应,奇了怪了,这丫头疯哪儿去了。 突然,楼传来娇声,“打小半仙啦。” 常宁心说要糟,来不及细想,急忙向门外退去。 不料,“嘭”的一声,客厅的门被关了,接着,是高灵格格的笑声,“拿西红柿砸他呀。” 顿时,四面八方的西红柿,如雨点般向常宁飞来。 猝不及防的常宁,瞬间便身中无数红弹…… “我投降,我投降。”急中生智的常宁,举着双手狼狈地喊起来。 只听杨阳娇声的喊着,“小半仙,你不在日内瓦公约的保护之下,同志们,给我继续狠狠的砸。” 又是一阵枪林弹雨,常宁的身更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做野蛮,常宁一边躲闪,一边不住的苦笑,这个当得有点太低级了,作为铁口神算小半仙,竟然对高灵这几天采购了大量的西红柿而没有一点怀疑,能怪谁呢,粗心大意害死人啊。 常宁所处的区域,正是毫无躲避之处,门口那个挂衣架,肯定是被高灵提前转移了。 客厅里,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西红柿们还在飞来,从楼、厨房、房、卫生间、贮藏室…… “臭娘们,好狠心那,哎哟……”常宁脸中了一弹,索性晃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趴在了沙发,他娘的,这些臭娘们下手够狠的,老子先保住吃饭的家伙再说。 这时,只听高飞喊道:“同志们,抓活的,冲啊。” 一阵呐喊声和脚步声后,常宁来不及起身逃跑,就被女人们摁住了,“天那……”常宁唉叹一声,他娘的,又当了。 骑在常宁身的高飞喝道:“小半仙,缴枪不杀。” 常宁哭丧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们……你们闹够了没有啊。” 杨阳压着常宁的头娇笑道:“小半仙,你服不服?” “服,服……丫头,你们,你们先优待俘虏行吗?” 女人们笑着,总算放开了常宁。 长松一口气的常宁,转过身来一看,才发现面前竟站着五个倩影。 除了杨阳、高飞和高灵,旁边还站着金未央和尤佳。 原来,高灵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就是和杨阳金未央一起入境的,高灵直接回到锦江,杨阳和金未央先去了青阳的分公司处理业务,然后又去湖城市,等到高飞和尤佳放假,四个人才一齐“杀”奔锦江而来,到了之后才悄悄的策划了这场袭击。 常宁坐起身子,苦笑着长叹一声,“想我小半仙一世英名,二十九岁就身居付厅要职,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不料在你们五条阴沟里翻船,唉,让我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天下英雄啊。” 杨阳嫣然一笑,拉着常宁说道:“哥哥,对你的战争结束了,快去洗洗。” 常宁赖在沙发不肯起来,“不行不行,以我对付你们女人的经验,一个臭娘们就是一只绵羊,一定是风调雨顺,三个臭娘们在一起,肯定能让世界某一部分不得安宁,五个臭娘们集中在一起块,能让地球失去一半的万有引力,牛顿定律将需重新修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们还有什么诡计,请一次性使出来。” 金未央笑道:“小常,对不起,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嘛,xx党堂堂的付厅级高官,不会连个玩笑也开不起。” 0723过年真累 常宁的这个年过得充实而又快乐。 当然,还有累。 一如既往的不干家务,而且还振振有辞,理直气壮,领导不是虚的,家长不是吹的,有这么多人干活,哪还用得着常宁亲自动手。 不过常宁也有事做,而且也是他平时最不愿意做的那类事,杨阳和金未央带来了范氏集团公司一年来的业绩报告,和新一年的发展计划,厚厚的四册,不用看就能让常宁发晕,一旦面对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常宁只觉得头都大了。 除夕那天午,常宁还赖在床,金未央提议去街转转,她让高灵陪着,故意撇下杨阳,拉着高飞和尤佳出去了。 只有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常宁才一脸的惭愧,不敢正眼去看杨阳。 做了母亲的杨阳已经完全成熟了,那个曾经让常宁发怵的小魔女,已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女人,常宁的表情她明白,看到他想说又不敢说,实在是憋得难过,便忍不住嘻嘻的笑了。 常宁跟着讪讪的笑起来,“老婆,你还是骂我几句,要不,你打我一顿也行啊。” 杨阳钻到常宁怀里笑问:“哥哥,我为什么要骂你打你呀。”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唉,我的意思,你又不是不明白……” “嘻嘻,我不明白,不明白。” “唉……”常宁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杨阳小声问道:“哥哥,你不高兴?” “嗯,高兴不起来。” “嘻嘻,难怪你表现得很不好呀。” 常宁好奇的问道:“丫头,你真的,真的不计较?” 杨阳说道:“我当然计较,我也有资格有能力计较。” “那是那是,你应该计较,狠狠的计较。”常宁心虚的陪起了笑脸。 “可是我现在不想计较。”杨阳又说道。 “为,为什么?” 杨阳歪着头说道:“因为你还在这个体制内,我不想毁了你,因为我现在是范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她们都得听我的,因为她们都在为范氏集团公司做着贡献,都是范氏集团公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常宁想了想,不相信的说道:“不会,我记得,我外公把他所有的股份都转到了我的名下,你这个董事长不过是替我在打工,说到底还是有职无权嘛。” “那是以前,后来你外公又修改了遗嘱,也就是补充了四条,第一条,只要你还是xx党党员,你就无权对范氏集团公司作出任何决策,第二条,在你不在范氏集团公司任职期间,你所有的股份交由我全权支配管理,第三条,如果咱们俩分开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是谁主动提出分开,你名下的一半财产归我所有。” 常宁一骨碌的坐了起来,瞪着眼睛问道:“丫头,你开玩笑的?” 杨阳得意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未央姐她们呀。” “她们,她们都知道?” “那当然,遗嘱就是当着她们的面修改的。” 常宁又是一番冥思苦想,自语自语的说道:“老头子老糊涂了,这就是说,只要我还在这个体制内,丫头你就是范氏集团的老大,而且你可以任意支配,还有那该死的第三条,那等于有一半笃定归你所有了嘛……丫头,你厉害啊。” 杨阳伸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好你个小半仙,你想和我分开,不要我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哎,老婆大人,你别拧我耳朵好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常宁央求道。 杨阳骑到了常宁身,“嘻嘻,只要你对我好,就啥事也没有,不然的话,我能让范氏集团公司改名为杨氏集团公司。” 常宁苦笑着问道:“怎样算好,怎样算不好?” “嘻嘻。”杨阳算着甩了甩头,胸脯挺得老高老高,披在身的睡衣也飞到了床下。 常宁赶紧的用双手讨好起来,“我说老婆,那,那你为啥还要我把,把高灵那丫头也给办了?” “我……我高兴……”杨阳经不起常宁的折腾,身体一软,娇喘着倒了下去。 常宁找准目标冲了进去,一半是讨好,一半是需要,压着杨阳狠狠的发泄起来,这丫头,到底还是小魔女啊,不知不觉的,就把范氏集团公司的大权拿到手了。 …… 午饭以后,杨阳去了楼休息,高飞和尤佳高灵三人在准备年夜饭,常宁拉着金未央到了房里,关门后,两人先在沙发一阵温存,然后常宁就问起修改嘱的事。 “瞎操心……”金未央说道,“首先是你外公看中了杨阳的能力,你还以为她是个丫头片子啊,假以时日,杨阳一定能带领范氏集团公司发扬光大,你的常大仙外公给我们每个人都算过,说杨阳是最有经商才能的,我和袁思北,还有欧美特的慕容雪私下讨论过,杨阳的有些见解和决策,我们都自叹不如,所以你外公才放心的逐步把公司交给她,再加杨阳是杨北国的孙女,这个背景更有利于咱们公司在内地的发展。” 常宁点点头,又问道:“你们不担心那第三条吗?” “你傻呀……这丫头离不开你的……宁杨两家的政治联盟和六十多年的情谊,天下共知,永难分割,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谁也不会破坏这种关糸,杨阳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当然也不会那样做,至于你们的联姻,当初就有包办强迫的因素,两家的长辈都有一些愧疚,所以能容忍你的出格行为,就象我们这些人的存在,长辈们其实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装作不知道而已,再说了,我们几个,大部分在你和杨阳确定关糸之前,总得讲个先来后到,所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大家和平共处,团结爱,宁杨范三家就都不会有事,反之,则大家都不好过……最最重要的是,杨阳这丫头对你是死心塌地,根本不可能离开你,那你外公的立的第三条,不就是你们内地常说的形式主义吗。” 常宁听罢,挠着头乐呵起来,“呵呵,未央姐你这么一说,我好象,好象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喽。” 金未央在常宁脸拧了一下,起身拉着常宁就往外走,“知道你就为这事不高兴,收起你那小鸡肚肠,开开心心过年,天塌不下来的。” 常宁却把金未央拉了回去,“呵呵,再谈谈,再谈谈嘛。”嘴‘谈’,手也‘谈’了起来。 金未央脸一红,欲拒还迎,“小常,你,你不累呀?” “累?累并快乐着嘛,呵呵……” …… 爆竹声声,连绵不断。 常宁一口气打了几十个拜年电话,终于完成了这最累人的活,高灵和杨阳也是贴好了春联,在院子里放了三冲鞭炮后,关好门窗,嚷嚷着开饭。 金未央把常宁拉到首席位置坐下。 看着满桌的佳肴,常宁乐呵起来,“同志们,今晚可得一醉方休啊。”高灵说道:“不行,我还要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文艺晚会呢。”尤佳也说道:“我也要看春晚。”常宁双眼一瞪,“春晚有啥好看的,他娘的,三天不打,房揭瓦,想造反啊。”高飞笑着说:“哟,小常,象个家长的样子嘛。”常宁双眼一白,“咋的,臭婆娘,你也想造反吗?”高飞忙道:“不敢不敢,我们都不敢。” 大大咧咧的挥着手,常宁端起了架子,“你们快坐,我想喝酒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客气着不肯就坐。 常宁不敢再开口了,细节决定成败,这座次可有些讲究,他可不想就此闹出矛盾来。 还是杨阳作主,“按年龄大小坐呗。”拉着高灵坐到了常宁对面,论年龄,高飞最大,金未央次之,以下是尤佳和杨阳,高灵最小,还自告奋勇负责倒酒。 酒满香飘,常宁垂涎欲滴。 杨阳凑近金未央,两个人咬起了耳朵。 金未央对常宁笑道:“小常,一家人在一起,干喝酒太没意思了。” 常宁警觉地说道:“你们别搞这一套啊,我不你们的当。” 金未央说道:“那行,你喝你的,我们喝我们的,大家随意。” 常宁不高兴的说道:“什么意,大年三十玩我,我不干啊。” 高飞笑问道:“小常,家规不能破?” “那当然,凡是我订的家规,一条都不能破。”常宁想也不想。 “你早就说过的,从腊月廿三到正月初八,这半个月该由女人当家,男人没有任何权利。”高飞笑道。 常宁一怔,“我订过这条家规吗?好象没有,你可别诓我啊。”其实,他马就想起来了,当初在青阳的时候,酒至酣处,他确实慷慨的颁布过这条家规。 高飞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耍赖,咱们可以打电话问问丁姐和兰妹。” 常宁一下泄了气,“这个这个,就算有这么一条,你们说,想怎么着。” 这时,尤佳笑吟吟的开口了,“喝酒么,当然要出个题目助助兴了,那样才能一醉方休嘛。” 常宁问道:“那么请教诸位,你们究竟想拿什么助兴呢?” 0724新酒令 高飞望着常宁说道:“小常,咱们都知道你的特长很多,比方说你是千杯不倒,可今天是除夕之夜,一家人喝酒,你要耍赖赢了,也就没有多大意思。” “那又怎样?” 高飞继续道:“你要真是个男子汉,就收起你那套憋气解酒法,双脚盘起,要是地有一滴酒,就算你输了,罚你干七天家务活。” 常宁心里一乐,老子真刀真枪的也能干翻你们,高飞能喝一斤不假,杨阳和高灵也都有七八两的量,就金未央和尤佳,顶多能喝半斤,加一块也不怕。 “没问题,没问题,出题目。” 说着,常宁双腿收起,如老僧打坐,盘腿于椅子之。 金未央笑着说道:“又比方说,咱们小常虽然肚子里的墨水不多,但对四字成语很有研究,已经到了信口拈来,吐词如沫的程度。” “呵呵,那是。”常宁一拍肚皮,得意的乐道,“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咱肚子里有货。” 尤佳微笑道:“那就玩一玩成语接龙,谁接不来谁罚酒三盅,小常你看如何呀?” 常宁爽快应道:“行啊,就玩这个了,本少爷玩死你们。” 话一出口,女人们的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常宁心说不妙,敢情臭娘们是有备而来啊,这人呀,啥时候都不能得意,一得意就会忘形,一忘形准要坏事,双拳难敌四手,一人怎赢五个,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杨阳催道:“哥哥,你少起坏心,快开始。” 金未央也道:“对,开始,小常你是一家之长,就由你先开头好了。” “呵呵,承让,承让啊。”自左至右,常宁细看五女,最后目光落在金未央那两座高山,脱口吟道: “胸有成竹。” 金未央拿手狠拧了常宁一下。 高飞接道:“竹报平安。” 尤佳续道:“安富尊荣。” 接着是高灵:“荣华富贵。” 杨阳笑了,“贵而贱目。” 金未央微微一笑,“目不识丁。” “丁……”常宁卡壳了,这丁字打头的成语,还真没在他肚子里装着。 众声欢呼,罚酒三盅。 常宁是喝酒从不耍赖,三盅茅台干脆利落的喝完。 高飞赞道:“爽快,继续继续。” 常宁这回谨慎多了,拿手在金未央脸抚了一下,轻声而道: “雾里看花。” “花言巧语。”高飞语带讥讽。 “语重心长。”尤佳仍在微笑。 “长此以往。”高灵稍有迟滞,在座诸女,就数她文采稍逊。 “往返徒劳。”杨阳一脸的俏皮。 “劳而无功。”金未央念毕,向常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样,常宁接道:“功成不居。” 高飞续得很快,“居官守法。” 尤佳不假思索,“法外施仁。” 高灵也接了,“仁至义尽。” 杨阳坏坏的笑起来了,“尽心尽责。” 金未央更是一脸的不怀好意,“责无旁贷。” “贷……贷……”常宁又不行了,破口骂道,“他娘的,臭婆娘你太坏了,专把我往沟里带啊。” 众口齐声,愿赌服输,快喝酒快喝酒。 常宁无奈的又喝了三盅,“他娘的,事不过三,再来再来。” 金未央笑道:“请少爷再来。” “呵呵,身强力壮。”常宁拍着胸膛坏笑起来。 “哈哈,壮志凌云。”高飞高声而笑。 “嘻嘻,云消雨散。”尤佳脸有羞色。 “格格,散兵游勇。”高灵笑得又清又脆。 “哧哧,勇猛精进。”杨阳嗔了常宁一眼。 “嘿嘿,进退失据。”金未央满脸含笑。 常宁拍着桌子嚷道:“快点快点,我这里据理力争。” 高飞打了常宁一下,“谁怕谁啊,我和你争长论短。” 尤佳莫名的红起了脸,“那倒也是,我认为短小精悍。” 高灵扬掌作势,冲着常宁示威,“豁出去了,我来个悍然不顾。” 杨阳拿着筷子,敲着桌子接道:“坏蛋半仙,不许你顾前瞻后。” 金未央抿嘴一笑,慢慢吞吞的说道:“少爷厉害,但愿我们永远后会有期。” “期……期……他娘的,老子又掉沟里去喽。” 常宁长叹一声,苦笑着靠到了椅子背。 哄笑声轰然而起。 “不行不行,你们早有准备,这样玩下去,我非趴下不可。” 金未央微笑道:“随你了,你说不玩就不玩好了。” 高飞看着常宁说:“小常,你要是想赖了这三盅酒,我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哟。” “呸,本少爷人称铁口神算,几时输了耍赖过,他娘的,瞧好了。” 常宁眉头一皱,又是三盅酒下了肚。 这样下去可不行,臭娘们合起伙来,变着法的要灌倒自己啊。 一两盅,连着喝了九盅,不用无赖散酒法,眼看着已是五六分的酒劲了。 金未央心软,笑着把常宁的两条腿扳开放了下来,默许他祭出他的解酒法宝。 常宁立即精神大振,“喝酒喝酒,我一个人喝没啥意思,你们也喝啊。” 这时,高灵主动提议,把酒场移到楼的客厅里,一边喝酒一边守岁,餐厅是瓷砖地面,省得有人喝醉了倒在地着凉。 众人轰然赞同,常宁也只得首肯,女人们见自己一面不容易,疯就疯一回。 说动就动,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酒场移到了楼的客厅里。 常宁念念不忘青阳水洋街的老家,到了锦江后,住处又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新布置了一番,把紧挨楼梯口的房间墙壁拆除,加原有的空间,就成了一个新的客厅。 门窗关紧空调开,酒菜摆齐人坐定,常宁靠在沙发,点一支烟吸起来,“我先说下啊,不跟你们玩了,你们有胆量,咱们就明刀明枪的来。” 杨阳笑问:“哥,你敢一对五吗?” 常宁豪情万丈,“大丈夫男子汉,一对五就一对五,本少爷就是输了,起码也得干倒你们三个。” 高灵站起来,负责起倒酒的重任。 常宁先举起酒盅,笑着说道:“东风吹,战鼓擂,今晚喝酒谁怕谁,都举起来,我先敬你们了。” 众人齐一齐举盅,互碰一遍后,各各饮尽。 轮到女人们敬酒了。 还是高飞带头,她举着酒盅,一起身便坐到了常宁身,“小常,我先敬你一杯。” 盅响酒干,常宁乘机在高飞屁股抽了一下,“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高飞腰一扭坐回到原位,“才不呢,屁股一动,表示尊重,你懂吗?” 按年龄,轮到金未央了,身一动,常宁就把她搂了过去,“未央姐,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喝酒就得醉,不然男人很惭愧,来来来,干了。” “要让女人喝好,男人先要喝倒。” 金未央不甘示弱,和常宁对盅一碰,也是仰脖而干,尽显范氏集团公司总经理的本色。 尤佳举着酒盅过来,和常宁的酒盅轻碰一下,红着脸道:“我陪少爷喝杯酒,少爷不喝嫌我丑。” 常宁拿手在尤佳的脸轻拧了一下,咧嘴乐个不停。 “呵呵,喝了这盅交杯酒,尤佳姐姐靓依旧,喝了。” 杨阳走过来了。 为了以示区别,常宁把杨阳拉到了怀里抱住,杨阳也是毫不矫情,搂着常宁先亲了亲,然后举着酒盅说道:“哥哥,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酒杯咱就干。” 常宁笑道:“万水千山都是情,少喝一杯也不行,丫头,咱们干了。” 最后的是高灵,因为杨阳“占”着位置了,她便没有过来,而是远远的喊道:“师叔哥哥,红军不怕远征难,半斤八两只等闲,我喝了,你随意。”说毕就喝了一盅。 “啥叫我随意?看不起我是不是,”常宁瞪着眼吼道,“宁可胃烂个洞,不叫感情裂条缝,我陪你喝了。” 高飞又来了,媚眼斜着常宁道:“领导在我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 常宁一听,便忍俊不禁,“呵呵,臭娘们,你这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就喜欢在面压着你们,呵呵,就冲你这句话,我得喝。”碰一下酒盅,又干了。 女人们的脸都红了,因为茅台酒的作用,也因为常宁说的那个太有意思。 金未央靠了过来,盯着常宁念道:“天无云地必旱,刚才那杯不能算,小常,请你再喝一盅。” 常宁耸耸双肩,一脸的不屑,“前面不算,那就重新来过嘛。” 杨阳悄声问:“哥哥,你还行不行呀?” “你说呢,傻丫头,我能不行么,我要不行了,你们还不是要闹翻天了吗。” “坏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同志们,跟他干到底。”坐在常宁的杨阳,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刚和金未央喝完,尤佳就凑来了。 “小常,会喝二两的喝五两,这样的同志党培养,会喝一桶的喝一缸,锦江市长让你当。” 常宁摇摇头说道:“尤佳姐,你的鼓励是不错,这酒我喝了,但你的话我不敢苛同,我不想做官,是京城的老爷子逼着我干的,当锦江市长有啥意思,还不如我在大青山里当个猎户自由自在呢。” 说到常宁的工作,女人们立即黯然下来了。 0725没想过未来 还是杨阳先开口。 “哥哥,我们这次来,除了陪你过年,就是想和你商讨公司的未来,也想问问你,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安排。” 常宁沉吟着不说话,放开杨阳,伸手去拿香烟,高飞急忙帮着,又为常宁手的香烟点着了火。 吸了几口烟,常宁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你们中间,杨阳是最了解宁家的,高灵也在老爷子老太太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杨阳,高灵,你们说说,宁家对我怎么样?” 杨阳对高灵说:“灵子,你先说。” 高灵犹豫着说问道:“师叔哥哥,要我说,说实话吗?” 常宁笑骂道:“臭丫头,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怕个啥,好话坏话都能说嘛。” “我觉得……我觉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对你很好,我去过南苑十多次,陪着老爷子老太太很多次,老爷子嘴不说,但很关心你的工作,那位余振夫叔叔经常向老爷子汇报你的工作情况,看得出,老爷子对你很赞赏,经常是笑中带骂,其实是在表扬你,后来我才知道,老爷子给那个余叔叔订了一条规定,限他每周汇报一次你的情况……至于老太太,那就更没得说了,只要我去,她老人家总是把你挂在嘴,满脸的慈爱,经常拉着我问你小时候的事,我还见过两次,老太太向老爷子唠叨,想把你调到京城去,你来西江工作后,她对西江日报总是每天必看,从报看到你的消息,脸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疼爱……不过,不过其他人……” 常宁笑了起来,“丫头,你行啊,学得世故老练了嘛。” “不过其他人说起你来,就没有好脸色了,尤其你的二叔和三叔,简直是没好话,你的姑妈姑夫们话不多,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常宁又看着杨阳,“丫头,该你说了。” 杨阳道:“我也说不好。” 常宁没好气的说道:“找抽是不是?”除了打不过高灵,常宁对其他女人,动不动就要说抽。 杨阳说道:“哥哥,其实么,我以前很少注意到这种事,我和你的事定了以后,关于你的工作,老爷子找我爷爷谈过一次,当时我就在旁边,看得出,老爷子有些让你留在京城待几年的意思,可好象又有点犹豫,我爷爷当时就说,老领导,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步错步步错啊……后来回到家,我问我爷爷,为什么不让哥哥到京城来工作,我爷爷呆坐着,许久才说了一句,好鸟不恋巢……” 常宁点点头,叹道:“知我者,两位老爷子也。” “后来,有一次我爷爷去看老爷子,回家后我爷爷有些不高兴,我就问他,谁惹你生气了,我爷爷叹了一声说,长子不在,竖子妄为,那几个不是好鸟啊,我再问时,我爷爷就训我,小屁孩,问这么多干什么……后来我问过我爷爷的警卫秘王叔叔,王叔叔也不敢多说,只是隐隐约约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两位爷爷在说哥哥你的时候,你的二叔三叔有些出言不逊,很看不起哥哥你……” 常宁苦笑道:“敢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来贬损我,是算不好鸟啊。” 高飞说道:“小常,说起这方面的事情,我倒是听刘月红提起过。” “哦……你说来听听,他娘的,这臭婆娘欠打,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主动汇报。” 高飞嗔道:“你傻呀,这是你的家事,人家敢乱说吗?” 常宁自嘲道:“那倒也是,刘月红和你们比,那是差着一个档次,呵呵,高飞姐你说。” “别以为刘月红出身于军人家庭,性格有些粗,其实她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有一次我们几个在丁颖家喝酒的时候,刘月红喝得有点高了,她就憋不住了,她说她丈夫因公牺牲后,曾有机会调到京城去工作,她的公婆都是老军人,级别不高,资格很好,他们劝她别在京城待了,刘月红说,靠着他哥哥刘铁红是宁家大姑爷的身份,兴许能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她的公婆当场就说,靠他们不如靠自己,宁老爷子在的时候,他们也许能撑一撑混一混,要是宁老爷子走了,看他们靠谁去。” 金未央微笑着说道:“小常,种种迹像表明,宁家很多人不待见你呀。” 常宁说道:“那还用说吗?老爷子老太太是把我当宝贝似的,老叔拿我当朋,大姑大姑夫也过得去,可就是二叔三叔和二姑三姑他们,是跟我很生分的。” 高飞继续说道:“刘月红还说,宁家以前很平稳的,自从小常突然冒出来后,宁家一下子多了个长孙,打破了原来的结构,让个别家庭成员感到了危险,于是无形中形成了对小常的排斥,刘月红其实也很想帮小常,但她看到,宁家和其他权贵家庭一样,老一辈太老了,尽管他们曾经叱咤风云,但清官难断家务事,对处理自己的家事,也是力不从心的,有时候不得不听天由命,所以老爷子心知肚明,让小常能尽量远离京城远离宁家,尽自己的余生保护小常不受到自己人的伤害。” 常宁不高兴的说道:“我姓常,我从来就没认为自己是宁家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他们手里抢夺什么东西,再说了,他们除了是老爷子的下一代以外,他们能有什么呢。” 金未央说道:“小常,我觉得你现在不是挺好的么,没有宁家这块牌子,你不是还有范家吗,就凭范家在两岸三地的影响,你照样可以顶天立地。” 尤佳微微一笑,“未央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小常离开这个体制呀。” “没错,你看小常混得多憋屈啊,同事的排挤不说,就连自己家的人都不待见,继续干下去有意思吗,xx党的官员千千万,没有小常也没有关糸,可这地球只有一个范氏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不能没有小常,我相信,小常做生意,一定比做官做得更好更强。” 杨阳笑道:“未央姐说得没错,小半仙当官不靠谱,做生意一定很靠谱。” “我呸。”常宁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冲谁啐的。 高灵格格地笑起来,“师叔哥哥,你呸谁呀。” “呵呵,我在呸我自己,他娘的,我觉得自己很傻很傻。”常宁笑道。 金未央问道:“小常,你没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是突然想起,我曾经犯过一个天大的错误。” “哥哥,什么天大的错误呀?”杨阳问道。 “你们都知道,我走从政这条路,是被老爷子逼去的,当初我外公还为此和老爷子吵过一架,可我实在是身不由己,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肯定不愿意做现在在做的事情,但我忽然成了宁家的人,老爷子中年丧子,老来得孙,我不能伤害他,他的期望我不能辜负,所以我才一直在老爷子设计的道路走到现在,其实老爷子也知道我内心的真正想法,知道我很难融入宁家家族,我们现在呀,就处于这样一种状况,老爷子拿我当孙子,我拿他当爷爷,除此之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关糸。” 高飞说道:“那是因为,宁家二代从没有真正的接纳你。” 常宁点着头,慢慢的微笑起来。 “呵呵,臭娘们你说对了,那是因为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快说快说。”高灵忍不住推了常宁一下。 常宁对杨阳说道:“丫头,那年在京城过春节,你还记得。” 杨阳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是你唯一一次在京城过的春节,当时我也在宁家。” “那年的春节,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很冷,地的积雪很厚,我记得那天所有在京城的宁家人,都去南苑给老爷子拜年,其乐融融,其情深深,我的叔叔婶婶姑姑姑夫们都来了,当然还有他们的孩子,也就是我的那些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们……我也是闲着没事,见了那么一场大雪,童心大发,就发号司令,把那些弟弟妹妹们集合起来,领着他们在南苑的冰天雪地里跑了个欢,我小时候就常玩这个,我把它当成一种游戏,可是……可是当这个游戏结束以后,在离开京城回青阳的路,我想明白了,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难以挽回的错误。” 高飞为常宁又倒了一盅酒,常宁接过,一饮而尽。 常宁继续说道:“对于我指挥并带领一大帮弟弟妹妹在雪地里跑步一事,二叔的脸色很难看,三叔是明显的不高兴,二姑和三姑的表现也不大开心……老爷子脸的表情很复杂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老爷子那种凝重的反映……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高飞说道:“一言以蔽之,你锋芒毕露,表现出极强的权力欲,尽管你是宁家长孙,但你却没资格代表宁家,而你的表现,让他们深感不安,尤其是你的二叔三叔,自从你父亲不在以后,他们是以老爷子的继承人自居的,你是在威胁他们的地位啊。” “所以,我没想过未来。”常宁说道。 0726地盘 春节那几天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就到了正月初八,这是班的第一天,心思不在工作,人总是要去自己的岗位亮个相的,高飞和尤佳都在之江省的湖城市工作,初五那天就飞回了湖城,杨阳和和金未央是初八离开锦江的,她们还得去青阳,出席公司一个项目的启动仪式后才回香港,高灵已没了公职,吵吵着要回青阳探亲,也跟着杨阳和金未央走了。 关于以后的打算,常宁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本来就是个没有长远计划,走到哪里算哪里的人,想也白想,公司的发展更用不着操心,逼急了,他就用一句话推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有那么多“自己人”看着,他一个体制内的人,也不能随便插人,人在西江,对公司在青阳的发展是鞭长莫及。 当然,这份铁饭碗的工作还得继续,他要兑现对老爷子的承诺。 一场难得的中雪,伴随着锦江城的新春佳节,来得快也去得快,古老的锦江城又恢复了以往的气氛和节奏。 交通局的事情也有了最终结果,腐败窝案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完结,从局长到会计,有十三个人被判刑,另有三十三个人受到了党纪政纪处分,其中十六人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原局长胡志军被判了十年,原付局长张新被判了七年,至于原市区桥梁管理科科长钱方元,鉴于其认罪态度较好,退赃积极,并有重大立功表现,市中级人民法院仅仅只判了他两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以钱家的关糸,常宁心叹便宜了这小子,以他的估计,顶多一年半,钱方元这小子就能出来了。 缺了牌得补,交通局的空缺要派人去填满,尤其是领导班子,原有的一正二付,只剩下个代理局长王再平,常宁看出了他的能力有限,顶多只能在付局长的位置厮混,便打消了将他扶正的计划。 常宁手头没有可用之人,他的人马都在万锦县,一根萝卜一个坑,现在动不得,在锦江这边,他还得靠商洛,和方振国高四平两位忘年交。 新局长叫郭云山,今年四十三岁,是个转业军人,他是商洛推荐的,原来的长广县委付记,从付处到正处,算是提了一级。 按照撤地设市后的机关部门班子配置,交通局属于二级局,领导班子是一正三付,还缺的两名付局长,其中一个名额,投桃报李的交给了高四平,高四平推荐的是方振国的侄子方甫春,三十七岁,是原地区汽车修配厂的厂长兼党委记,付处级平调,搞汽配的调来管交通,应该算专业对口,别人还真没话可说。 至于另一个付局长人选,常宁当作人情,让姚健“帮忙”找一个,毕竟人家在常委会帮了自己,何况交通局新班子在常委会讨论时,还得借重人家呢,姚健也不客气,一边赞叹常宁这小子会做人,一边赶紧和余文良商量,把原锦川市市长助理李国纬推荐给了常宁。 搞清一色是不可能的,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才符合体制内的客观现实,新局长郭云山能不能掌控交通局,就看他的能力和造化了。 交通局的新领导班子组成人员,毫无意外的在常委会获得了通过。 接下来,常宁就宣称交通局的整顿结束,他不管了,那些下面的人事调整,应该是新局长的份内事。 但是,交通局的整顿可以告一段落,而由交通局事件引起的震荡和影响,却在外面不断的发酵,常宁在下面干部的心目中,不但是个有足够实力对抗市长陈松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特别是常宁分管的其他部门的头头,一想到常宁几乎连窝端了交通局的领导班子,一个个都有了唇亡齿寒的感觉,生怕哪一天常宁心血来潮,又举起屠刀架到自己的脖子。 当初的付市长分工,市长陈松做了不少手脚,常宁在万锦县的扶贫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全国有闻名,一年就摘掉贫困县的的帽子,本来就应该发挥常宁的特长,让他分管农业、水利和扶贫工作,陈松却别出心裁的让他去分管陌生的行业,还以市长的权力,将常宁的分管范围大大缩减。 民族宗教事务局、外事办公室、对台工作办公室、港澳事务办公室,这四个部门其实是市委统战部管辖,常宁又没有人事权,人民防空办公室,实际归军分区管辖,烟草专卖局,锦江市没有自己卷烟厂,一块牌子十几个人,一年到头基本没什么事,对外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是个新生事物,穷乡僻壤的地方搞现代化,对不号,没人跟你协作,内河港航管理局,其实是省锦江河港务局的下属机构,有事没事不找你,有了麻烦才找你,剩下的建设规划局、房管局、交通局三个部门,算是常宁手头拿得出手的工作了。 不过,建设局、房管局和交通局,号称锦江市的三颗钉子,是陈松特别为常宁精心准备的。 交通局原是陈松的地盘,要是不出现腐败案,常宁还真的插不进去,只是歪打正着,想搞点小动作,却整出了大案子,陈松能耐最大,也不敢为腐败分子说话,一个春节过完,交通局改姓了常,陈松输得没话可说。 房管局是市委付记马玉定的地盘,马玉定是和陈松结盟的,所以房管局其实也是听陈松的,只不过中间还隔着马玉定,房管局管的是全市的公房建设、维修、分配和使用,下面还有一家全市规模最大的建筑公司,在机关里,能跟钱打交道的都算得是实权部门,衣食住行,房子也是天下四件大事之一,房管局每年要接收拨的近千万元建房资修房金,还有经营性公房的两百多万元收入,建好了房子还管着分配的权力,可见房管局也是个香饽饽的部门。 那位房管局局长乔安峰,比交通局的倒霉蛋胡志军就强多了,人家有一个亲叔叔乔州扬,是西江省付省长,还有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黎洪昌,是乔安峰当年的媒人。 乔安峰现年四十六岁,省城南江市人,高中毕业,长得人高马大,魁梧英武,当房管局长已有七年,房管局里下下,百分之八十以都是他的人。 常宁刚任的时候,他就曾公开狂言,要把常宁这个娃娃记“打”回万锦去。 乔安峰不是在吹牛,有实例为证,他曾在市委大院里和专员王铁林吵架,众目睽睽之下将王铁林掀翻在地,是个谁也不敢惹的硬家伙。 交通局的事情发生以后,别的部门领导都是闻风而动,屁颠屁颠的来市委大院“汇报工作”,就乔安峰一个,连人影也没有见着。 李州腾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常宁作了详细的汇报。 常宁听罢,便咧嘴笑了,“一个莽夫而已,何足挂齿。” 李州腾有些担心,“领导,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讲理。” “是吗?我是个不会讲理的人,你说怎么办?”常宁望着李州腾笑问。 “嘿嘿,这话只能在办公室里说说。”李州腾望了望办公室的门,继续说道,“领导,我再想法找个房管展里面的人了解一下,堡垒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我就不信他的屁股是干净的。” 常宁摇摇头,“先别理这家伙,你给我说说建设局的情况。” “噢,那可是有名的老狐狸呀。”李州腾笑道。 建设局的全称叫城市建设规划局,规划二字是这两年添去的,锦江是座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城,虽历经战火,却保存完好,建设局的主要任务,实际是修修补补,保护古城的面貌。 局长陈荣光,四十八岁,锦江市郊区人,大专文化程度,最早在基层的人民公社工作,后来在万川县当过一年半付县长,是原地委记顾思明的老部下,顾思明从万川县调到原锦江地委工作后,把他也调了过去,先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待了一段日子,六年前才调到建设局,当了两年付局长,原局长退休后他才转了正。 锦江撤地设市后,基本形成了三股势力,市委记余文良、市长陈松和付记商洛,犹豫了一些时间后,陈荣光终于投靠了市委记余文良,不过他处事很圆滑,和地委付记马玉定的私交也不错,对市长陈松和付记商洛也是恭敬有加,反正是谁都不去得罪,努力做到八面玲珑。 “他工作抓得怎么样?”常宁问道。 李州腾说道:“详细情况我还不太了解,但从各方面的反映来看,他应该比乔安峰和胡志军强。” 常宁微笑道:“那就不错嘛,我只抓落后分子,不整先进典型。” “领导,建设局、房管局和交通局,是你的基本地盘,这一把手要是不听招呼,以后还怎么工作?” 常宁嗯了一声,“这的确是个问题,三已去一,下一个,咱们就着手研究这个建设局。” 0727常宁的弱点 常宁说要研究建设局的事情,建设局的局长陈荣光也没闲着。他也正冥思苦想地研究着顶头司常宁。 这研究与那研究太不相同。 常宁的研究只是嘴说说而已,刚刚把交通局整了个底朝天,再要是在建设局如法炮制,估计这付市长是不想当了,下面的人对你恨之入骨不说,市委常委会里那帮人也不会再待见你,新官任,来事是必须的,搞事是正当的,整事也是肯定的,可要是接二连三的来事搞事,那就不是个事儿了,事儿会找到你自己的头去。 陈荣光的研究,可是正儿八经的研究,这是他惯用的生存之道,屡试不爽,方法很简单,就是吃透领导,投其所好。 坐在办公室里,陈荣光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关于常宁的资料,他要从中找出常宁的弱点,只要找到了常宁的弱点,就能够针对他的弱点下套设谋。 陈荣光做这种事的时候,坚守着一条铁的原则,只以保存自己为目的,而绝不对敢企图扳倒领导,哪怕他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敌人,因为在他的经验辞典里,还从未有过下级成功击败级的记录。 一个人的弱点,应该从他的嗜好里找,人的嗜好应该从吃喝玩乐嫖这些内容里产生,那么,常宁他到底有什么什么嗜好呢。 这小子明显不收贿赔,行贿这路肯定行不通,他家那个大公司称不富可敌国,但至少应能财压锦江,偌大的锦江市二区九县,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五个亿呢。 看起来常宁的嘴也不馋,根据从万锦县那边了解到的情况,他有一条不互相吃请的规矩,万锦人还没见过他在外面大吃大喝过,这小子怕辣椒,宁可在家一日三餐吃面条,也不肯别人家吃饭,据说这小子好饮善饮,却从未有醉的时候,搞吃喝那招肯定不灵。 也没听说过他在玩乐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很少去电影院,也不找人打麻将, 常宁也不是一个工作狂,是万锦县有名的甩手掌柜,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对下属只要成绩不要漂亮,看起来用花架子讨不了好,搞点表面文章的政绩工程难讨欢心。 陈荣光皱着眉头苦想不已,真希望常宁有什么爱好,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整得跟那些老家伙似的,难道真的是油盐都不进? 一时想不出什么名堂,陈荣光拿起电话,拨到了姚健那里。 “姚市长,你好,我是建设局的陈荣光。” 虽然和市委记余文良拉了关糸,但还没到无话不说的程度,陈荣光深知余文良和姚健的关糸,每每有事,总是先想起找姚健,姚健和陈松常宁一样,都是红色后代,有时候说话比余文良还有底气。 “老陈,你好,你有什么事吗?”电话里的姚健问道。 陈荣光没说几句,姚健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姚健对陈荣光是了解的,知道这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善玩小花招闻名,不过,用在常宁的身未必能管用。 “老陈啊,你只要对常宁尊重一些,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常宁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陈荣光说道:“姚市长,交通局的事例就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担心呀。” 姚健严肃的说道:“老陈,我可告诉你,我和常宁是朋加兄弟的关糸,现在处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程度,我们两人只要有一个被赶出了锦江,另一个也只有卷铺卷走人的命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要惹了他,我不会帮你,余记也不会为你说话。” 放下电话,姚健却站了起来,腋下夹了两条香烟,出了办公室就往常宁那边走去。 现在流行党政分开,这市委大院的前院都归了市政府使用,这幢相对独立的市长楼共有五层,五楼归市长一人使用,外加一个会议室,四楼有些忌讳,领导们没在此办公,归了市府办公室,三楼是常宁和另两位付市长,茅云青和李耀先,二楼归常务付市长李国平及姚健使用,此外还有市府办主任周志群,一楼也归市府办的一些科室使用,象接待处和信访处及保卫科等。 姚健向李州腾问了一下,确认常宁的办公室里没有外人后,不用李州腾通报,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常宁正在埋头批阅文件。 “哟,你这办公室搞得好漂亮嘛。”姚健打量一番,忍不住赞叹起来。 常宁这才抬头,起身走过来,陪着姚健在沙发坐下,“姚市长,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啊。” 姚健将两条香烟扔到茶几,双腿也顺势翘了去,“给你小子从京城带了两条香烟,快谢谢我。” “谢个屁,有钱哪里买不到香烟啊。”常宁不屑一顾。 姚健笑骂道:“你小子睁开狗眼看仔细了,这可是特供烟,你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一定能买得到这种烟。” “吸了会有益健康吗?”常宁显得漫不经心。 “去你的,真他妈的没良心。”姚健踹了常宁一脚。 常宁笑问:“你回京城过年了?” “是呀,老人孩子都在那里,能不回去吗?倒是你小子,我以为你在南苑呢,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结果得了你家老爷子一顿批评。” 常宁听得忍俊不禁,“胖子,马屁拍取马腿去了。” 姚健也跟着乐,“嘿嘿,能挨你家老爷子一顿臭骂,也不枉此行呀。” “呸呸,瞧你那点出息,整个就是贱骨头嘛。” 姚健听了,不以为忤,自嘲的笑笑,“小常,你为啥不去京城过年?” 常宁撒谎不脸红,“两个字,怕冷。”他可不想让姚健知道自己在宁家的尴尬地位,家丑不可外扬嘛。 姚健点头说道:“那倒也是,我就不敢去海南岛,怕热。” 常宁故作不耐烦之状,“姚大市长,现在是班时间,气候问题以后再作商讨,快说,为什么事找我?” 姚健微笑道:“小常,你的头一把火烧得很旺,差点把交通局烧了个精光,陈松那老小子气了个半死,我恭喜你呀。” “怎么,你几时当起评论家来了。”常宁警觉起来。 “别误会呀,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打听一下,你还有没有第二把火,又准备烧向哪里。” 常宁好奇的的问道:“胖子,我记得市政府工作规范里,只有市长和常务付市长有权过问我的工作,我好象没有义务向你汇报工作的义务,要不,你升为第二常务付市长了?” 姚健尴尬地笑了起来,“又误会我了不是,咱俩谁跟谁呀,朋加兄弟,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那我谢谢你了,胖子。”常宁冷笑几声,继续说道,“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是为了建设局的陈荣光而来的。” “哦,你都知道了?” “他娘的,我手下就那两三个部门,哪个吃干饭哪个喝稀饭,我还能看不出来?” “兄弟,我没别的意思,陈荣光并不坏,请高抬贵手哟。” 常宁不置可否的笑起来,“呵呵,多谢姚大市长指点,我现在改主意了。” 姚健问道:“你是什么主意?” “呵呵,我不告诉你,你回去猜。” 常宁坏坏地耸着双肩,挥舞着手做了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手势。 这边常宁和姚健在打着哑谜,那边的陈荣光可坐不住了。 因为常宁的秘李州腾打来了电话,常宁明天要来建设局视察检查工作。 姚健的话,只是给陈荣光留下了忠告,不管怎么折腾,都不能做有损姚健和常宁之间的关糸。 现在的陈荣光真的有些急了,姚健不会直接出面帮他,他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过关。 陈荣光下了决心,只要能讨好常宁,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投其所好,达到自己平安的目的。“陈局长,政府办的通知到了,常宁副市长后明天要来我们建设局检查工作,你看怎么安排?” 走进办公室的是刚提拨的付局长甘苹,扭着小蛮腰,声音很是娇媚撩人。 看着甘苹那两座微微耸动的高山,陈荣光双眼一亮,心里也顿时亮堂了起来,“哈哈,有办法了。” 陈荣光的表情吓了甘苹一跳,小心的问道:“局长,你,你怎么啦,我有什么不对,你批评么” “哈哈,没事没事。”陈荣光伸手把甘苹拉了过来,在她的双峰捏了一下,“小妖精,你就要派大用场了。” 原来,甘苹今年只有三十二岁,是靠着献媚陈荣光,才在一年之内连升两级,从局办公室付主任爬到付局长位置去的,在建设局里,大家都私下把甘苹称为正局长。 甘苹乘势往陈荣光身噌,一边嗲声嗲气的说道:“荣光,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嘛。” 摆了摆手,陈荣光在甘苹身折腾了一会,拍着她的屁股笑道:“小妖精,你先出去,做好接待常市长的准备工作。” 0728一请常宁 聪明人的智慧,总会在关键时刻闪光。 看着甘苹扭动着腰肢而去的背影,陈荣光找到常宁的弱点了。 再次翻阅着桌的常宁的那些资料,一个以前没有发现的内容显现了出来,陈荣光的办公桌,放着常宁出任万锦县县委记以后的一些情况,陈荣光在万锦县也是有几个朋的,了解点个人情况挺容易的。 认真查看了一下之后,陈荣光的脸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这常宁还是有一个弱点呀, 万锦县那个组织部长柳玉桃,以前是宣传部长,不显山不露水的土包子女人,就是在常宁的“培养”下,不但掌握了万锦县的人事大权,而且还建立了自己的小圈子,成了举足轻重的人物。 还有那皮家姐妹,常宁到万锦县工作的第一天,就和皮家人斗了,几次有置皮家于死地的时候,都手下留情,不下杀招,斗来斗去的,现在竟又恢复了原有的地位,皮家的女人里,一个皮春玲当了县委常委兼县委办公室主任,一个皮春丽出任万锦是政治中心的党委记。 常宁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老婆又不在身边,在这里就是单身一人,他经常往家里带的那些女人,什么家族公司的高管,什么七大姑八姨的,鬼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糸,现在还住在他家里的那个丫头高灵,说是什么师侄女,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是那回事,说常宁和这些女人一干二净,打死也不相信。 得出了所研究的结论,陈荣光的心中激动起来,常宁这小子好色啊!看看这些他帮助过的女人,和经常往家里带住在家里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漂亮艳丽。 举起茶杯,陈荣光大大的喝了一口水,下一步,就可以对针下药了。 下一步,不妨找几个女人去拉拢常宁,从而真正的跟他搭线,即使不能升官加爵,但有了常宁这条线,再加姚健那边,自己就可以在锦江立于不败之地,这可是一劳永逸的大事啊。 整个下午,陈荣光围绕着如何用女色敲开常宁的防线,进行着进一步的思考,这事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住了他,建设局哪有能勾人的女孩,全锦江的美女,都在文化局那几个剧团和电视台里待着呢,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或女孩不但能入得了常宁的法眼,还得是能够为自己说话的人,要不然,搞了半天成就了别人,到头来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下班后,陈荣光早早就回到了家中,他妈的,要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美女,还真的是难啊,他“力所能及”的就是两个,单位里是小妖精甘苹,家里就是老婆谷芳芳,除此之外,他真是没一个能说得话的。 看着陈荣光坐在沙发发呆,他老婆谷芳芳走过来问道:“荣光,一个人发什么楞呀,又被啥事难住了?”自己这个老公,有事就喜欢瞎想,这些年,头真的开始荣光了。 谷芳芳曾是地区有名的越剧演员,比陈荣光少十一岁,虽然快奔四十的人了,看着可一点也不象,这几年不演戏了,在文化局当科长,可身材还保持得很好。 看着身边的老婆,陈荣光的眼睛又是一亮,自己这个老婆可是一个大美女啊,柳眉弯弯,眼如秋水,玉鼻娇巧,小嘴樱桃,红唇若虹,娇艳欲滴,那身林就更加修长了,凹凸不平之处,平显迷人之气,毕竟是专业演员出身,那种范儿是别人无法相比的。 陈荣光狠了狠心,他妈的,舍不得老婆套不住色狼啊。 “老婆大人,来,亲一个。”陈荣光搂过谷芳芳,在她脸啃了两口。 “讨厌鬼。”谷芳芳娇声道,对陈荣光的动作倒很享受,这几年陈荣光虽然年纪大了,那方面有些不行了,但对老婆还是基本能满足的。 陈荣光说道:“芳芳,我想请常市长吃饭。” “我以为多大事呢,常市长是你的顶头司,应该请他吃顿饭嘛。”谷芳芳说道。 “对对,我是这样想的,常市长是年轻人,听说他这人喜欢热闹,我是想,想让你去作陪。”陈荣光撒了个谎,常宁可不喜欢热闹。 谷芳芳嗔道:“你们局里没人了,干么要我去陪?你是舍不得你那个小妖精。” 陈荣光讪讪的笑了,“又来了,又来了,没有的事,都快让你变成真的了。” “哼,别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小心让我抓着了。” 说来也是好笑,这两口子都知道对方不大“干净”,却还能和平相处,陈荣光在单位里和小妖精甘苹打得火热,谷芳芳也不是省油的灯,曾和原地区专员王铁林保持过几年的地下关糸。 “你看看你看看,我让你去陪的目的,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万一混熟了,说不定哪天常宁一高兴,提拨你一下,你不就又升一级了嘛。” 谷芳芳一想,也对呀,自己从小学戏,没有象样的文凭,王铁林调走后又没了后台,再不走点偏门,自己就要在科长位置原地踏步了,听说常宁的台很硬,如果真能跟他搞好关系,不但陈荣光能进步,说不定自己也能水涨船高呢。 “能把常市长约出来吗,我听说,常市长从不接受吃请的。” “那就说定了,这个我来办,到时候再把我局里的甘苹也约,我们一起请常市长。”陈荣光高兴的说道。 谷芳芳不干了,“陈荣光,你什么意思呀。” 陈荣光陪笑道:“又误会了不是,我是这么想的,有两个美女陪着吃饭,肯定能把常宁那小子给迷昏了。” 芳芳啐了陈荣光一口,“陈荣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去,要去,你和那个小妖精去,我眼不见心不烦。” 陈荣光搂着谷芳芳讨好起来,“老婆,这可是关糸到咱们家兴衰的大事啊,求求你了,委曲求全嘛。” 谷芳芳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嗯,也行,但得由我来安排。” 陈荣光连连应着,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心里想道,自己这个老婆,说不定真能把常宁迷住呢。 常宁并不知道有人正想算计他,对于现在的情况,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本来陈松给他小鞋穿,让自己分管这摊子不熟悉的工作,就是想将他边缘化,常宁也是随遇而安,寻思着先过渡一下,反正都是革命工作呗。 没想到哪儿都有明争暗斗,交通局那帮家伙不长眼,他娘的,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都把自己当软柿子了,现在看起来,情况还不错,自从在交通局烧了一把火后,其他部门的头头们服贴多了。 建设局对于常宁的到来非常重视,全体干部职工都集中在局会议室里,陈荣光陪着常宁在台就座,并作了详细的工作汇报。 听着陈荣光的汇报,常宁心里对建设局的工作还是肯定的,李州腾了解得不错,这个陈荣光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没有象交通局那样,有很大的经济问题。 轮到常宁讲话时,他有意公开表扬一下陈荣光,已经搞了交通局,总不能再拿建设局开刀,能按抚就得按抚,能拉拢的就得拉拢。 工作汇报结束后,陈荣光心里高兴,一边把常宁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暗自得意,幸亏准备工作做得到位啊,为了常宁的光临,自己可是没少下功夫。 正谈着,付局长甘苹扭着腰走进来道,“常市长,陈局长,午餐准备好了。”人到声到,一股香水味直向常宁扑面而来。 常宁皱起了皱眉,这娘们,这香水也喷得太多了。 甘苹真不含糊,站在那里,直向常宁献着媚眼。 看到甘苹的表现,陈荣光心里那个气,真想跳起来捶这女人一顿,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勾引常宁,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么,看到常宁皱起了眉头,陈荣光便对甘苹道:“小干,你先出去,我还要向常市长报工作。” 待甘苹出去后,陈荣光笑着说道:“常市长,你看都到午饭时间了,是不是,是不是先吃饭后再谈工作?” 常宁微笑道:“陈局长,午饭就不吃了,以后啊,要多把精力放在工作。” 陈荣光急忙说道:“常市长,要不,要不我请您到我家做客,您看?” 常宁心里一想,也不能太驳陈荣光面子,以后的工作,还得靠这些人开展呢,便沉吟了一下说道:“嗯,那也行,我先看看我什么时候有空,回头你联糸我秘。” 陈荣光见常宁拒吃午饭,心里颇感失望,现在常宁没把话说死,让他又看到了希望。 “常市长,谢谢您,谢谢您,我等您有空的时候,再向您继续汇报工作。” 回市委大院的路,李州腾从付驾座,回头对常宁说道:“领导,这个陈荣光太有意思了。” “哦,什么个意思?” 李州腾说道:“他一定对领导你了解得很仔细,可是,他明明知道,领导你是从不搞吃请,可不但准备了午餐,还要以私人名义请你吃饭,所以,所以我觉得他这人蛮有意思的。” 常宁点点头,“这个人,滑啊。” 0729明目张胆 越野车回到市委大院,停车时,还没进到车位,凌啸就踩了刹车。 李州腾回身说道:“奇了怪了,领导,有辆车把我们的车位给占了。” 紧挨市长楼门前的地方,就只有八个车位,六位正付市长和市府办主任,还有一个车位属市府办接待处的小面包车,除此之外,其他外来车辆,一律停在市委大院门口的外来车辆停放处。 那是一辆崭新的国产越野车,正好把第六个车位占得满满的。 “谁呀,胆子这么大。”凌啸嘀咕道。 常宁微笑道:“查一查,这是哪位老兄的车,故意所为嘛。” 下了车,常宁和李州腾往楼走,还没到电梯口,凌啸就追了来。 “领导,那是房管局乔安峰局长的车。” 常宁一楞,“你没搞错。”心说,正想着怎么治这个刺头呢,他倒自个撞门来了。 凌啸道:“没错,市府办值班室的同志说的,那车的确是乔安峰开来的,他现在应该在陈市长或是李付市长那里。” 想了想,常宁跨进了电梯,“抓紧时间,你们两个再去确认一下。” 这个乔安峰,自认为有当付省长的叔叔乔州扬撑腰,又跟陈松和马玉定打得火热,根本没把常宁放在眼里,常宁还没把他怎么样,他就主动找茬来了。 常宁回到办公室不久,李州腾和凌啸也回来了。 “领导,这的确是乔安峰的车,他是午十点钟来的,先在常务付市长李国平那里坐了一会,然后就去了陈松市长办公室,中午在市委大院食堂吃的饭,现在他应该在中院马玉定付记那里。” 李州腾说完,凌啸接着说道:“他的那辆国产越野车,是东汽生产的新型车,属于军用车的民用版,我以前见过,象我们市地质局就有一辆,我靠近看了,才跑了不到一千公里,应该,应该是刚刚买的。” 哦了一声,常宁问道:“州腾,你说说看,机关用车是怎么规定的。” 李州腾知道常宁的意思,笑着说道:“按照规定,乔安峰是正处级,自然有享受专车的资格,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以他的级别,顶多只能配辆桑塔纳,可他现在的那辆越野车,价格够买两辆桑塔纳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违纪违规。” 常宁又笑着问道:“既然是违纪违规了,那该怎么处理呢?” 李州腾说道:“很简单,超标车由市政府收缴,党纪政纪处分,全市通报批评,性质严重的,还要采取其他组织措施,包括撤职等,触犯法律的,交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稍作停顿,常宁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个整一整乔安峰的好机会啊,可他有陈市长护着,就这么按部就班的来,顶多是隔痒搔靴啊。” “那倒是,最多就是口头批评一下了事,听说以前乔安峰就有过类似的行为,不照样没事吗。” 常宁想了想,抬头看着凌啸,“凌啸,现在该你火一把了。” “请领导吩咐。”凌啸肃然而道。 “我命令你现在下去,用咱们的越野车,把乔安峰的车给我压扁了,不要可惜咱们的车,德国产的底盘和前杠,修一修还能跑嘛,大不了我再买一辆新的,但必须把乔安峰的车毁了,狠狠的撞,给我彻底的毁了它。” 凌啸领命而去,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李州腾笑着说道:“领导,这代价有点大了。” 常宁乐道:“怕什么,那车顶多值个二十几万,毁了它以后,面会很重视这件事,处理起来会很公正公平公开,我赔偿个十几万不成问题,可乔安峰这小子,只要让他自己赔偿十几万,就能让他记一辈子,让他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领导你说得对,现在看来,交通局被我们拿下了,建设局的陈荣光,明显的有示好之意,只要领导你开口,建设局就归我们了,现在就剩下房管局这个乔安峰,拿下他后,领导你分管的部门,就算是江山一片红了。” 这时,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州腾退出办公室后,常宁拿起了电话。 “喂,哪一位?” “哈哈,怎么,连老领导都不认了吗?” 常宁没有想到,打来电话的是南江市市长孙华洋。 “老孙啊,你还别说,我也正要找你呢。” “哦,你先说,你小半仙的事,我可不敢怠慢。” 常宁笑着说道:“老孙你是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公事我还不敢找你啊。” “你是说你尤丽姐的事?” “是啊,她现在是我家公司办事处的正式雇员,可一天班都没正式过,她就是我姐姐,也不能这样不象话,你说,我怎么向公司交待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一付资产阶级的臭脸皮,总想着如何剥削我们这些无产阶级,放心,她已经从湖城回来了,说好了,休息几天后就去你那里班。” 好久没见尤丽,常宁还真有点想她了。 “老孙,你那边怎么样,工作还顺利。” 说到工作,孙华洋的语气就不轻松了,“又能怎么样,光国企一块就烦死我了,那么多下岗工人和退休职工,我的当务之急,就是操心他们的吃饭问题哦。” 常宁说道:“老孙,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不要生气啊。” “对你小子话,我几时生气过呀,快说。” “我的看法属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废话。” “当初我提出,让你们的国企和青阳市开发区合作,其中的来料加工,就是维持你们那些半死不活企业的开工率,能给工人发工资,保持企业不倒闭,就是基本的目标,就象我在万锦县搞扶贫,国家规定最低贫困线是人均两百元,那我就一门心思朝着那个目标努力,先完成这个最低目标后,再向更高的目标进发,可你倒好,不但向对方加价,还要企业利润和地方税收,这哪是么来料加工,简直就是老爷作风,人家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跟你们南江合作,之江省那么多沿海县市,哪儿不能合作啊,你们南江想跟青阳合作,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你们自己消灭了自己的优势,谁还愿意跟你们合作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孙华洋笑道:“果然是小半仙,一针见血呀,不瞒你说,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呵呵,那就算我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孙华洋问道:“小常,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当付市长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革命者么,到哪儿都能革命。” 孙华洋说道:“口是心非,听你的口气,就是很不怎么样嘛。” “呵呵,老孙你太不地道了,跟我玩明知故问的小把戏,小心我向尤丽姐告你一状哦。” 孙华洋跟着笑起来,“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位老朋陈松,对你有点先入为主了,这次在省里开会碰了,我还劝过他,为人处事以和为贵嘛,他有些事做得确实过份了。” 常宁笑问道:“老孙,你想插一腿吗?” “没有没有,这你绝对放心,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精力管你们的闲事。” 常宁说道:“我说么,你老孙是最明事理的人,我们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你想掺和也掺和不了。” “我才懒得掺和呢,小常,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不管以后怎样,我孙华洋永远是你的朋。” “老孙,谢谢你,我也有这个愿望。” 通话结束了,李州腾匆匆的敲门而进。 “领导,保卫处的人把凌啸带走了。” “哦?” “凌啸按你的吩咐,把乔安峰的车撞扁了,嘿嘿,凌啸干得挺狠的,那车被彻底的毁了,很快的,有人报告了市委大院保卫处,保卫处来了两个人,当场把凌啸带走了。” 常宁拍了拍桌子,“干得好,你给我接保卫处,找他们处长说话。” 李州腾很快的接通了电话,“是保卫处的赵子明处长。” 常宁绷起了脸,“我是常宁,你是赵子明吗?” “常市长,我是赵子明,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常宁冷笑道:“指示?我哪敢指示你赵大处长啊,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的司机就带走了,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带我走啊?” “常市长,对不起,请您听我解释,我们是奉李付市长的命令……” 常宁打断了赵子明的话,“哪个李付市长?” 这也是明知故问,市政府有两位李姓付市长,李国平和李耀先,保卫处是归常务付市长李国平管辖的。赵子明口中的李付市长,当然是指李国平了。 “常市长……” 常宁问道:“赵子明,你想拿李付市长压我吗?” “常市长,我,我哪敢呀。” 常宁怒道:“谅你也不敢,赵子明,五分钟之内,如果我看不到凌啸,我决不放过你。” 宁把话筒扔到了办公桌。 0730撞车事件 面对市委大院的撞车事件,陈松有点犯难了。 余文良那边还没什么反应,很有点看戏的意思,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一个政治笑话,追根溯源,出洋相的还是他陈松。 撞车肯定是不对的,而且是在堂堂的市委大院里,公开将一辆公家的车撞毁了,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可谓史无前例,撞车人凌啸要是普通的人,进去以后判几年不成问题,可他是常宁的司机,一是为了捍卫领导的车位,也就是领导的尊严,二是所撞的车是辆违规车,是一辆本不该存在的车,三是凌啸的行为,居然是常宁下的命令。 这就更棘手了,等于是常宁撞毁了车,怎么对付常宁的公然挑衅,陈松可要仔细的掂量了。 陈松的办公室里,除了陈松,还坐着市委付记马玉定和常务付市长李国平。 “陈市长,他明摆着是在向你挑衅么,咱们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啊。” 马玉定愤愤不平,因为确切的说,乔安峰是他的人,乔安峰出事,等于他自己出事,看到陈松举棋不定,心里就有点急了。 听了马玉定的话,陈松还是不开口,倒是李国平,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 “老马,你冷静点好不好?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现在跟他摊牌,顶多是个两败俱伤,倒向看热闹的人占了便宜。” 马玉定看着李国平问:“国平兄,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这事就这样算了?” 李国平说道:“老马,你想啊,这个事要从三方面来看,先说乔安峰,是他先把事情挑起来的,占领导的车位倒不是大问题,无非是批评教育,常宁要是认为乔安峰不尊重他,大不了咱们豁出老脸去,给他赔礼道歉,但乔安峰错就错在违规购车,超标用车,这事要是公开了,乔安峰就完了,那不光是党纪政纪的问题,纪委派人一查,房管局就是第二个交通局,乔安峰就是又一个胡志军……到时候,省里那边,陈付记、黎部长、乔付省长,我们怎么向他们交待?” 马玉定冷静了下来,递给李国平一支香烟,“国平兄,你继续说下去。” “另一方面,常宁这小子,其实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他是交流干部,哪怕他输个精光,大不了回到之江省,换个地方照样可以当官,最不济,他还可以回到家里去,当他的家族公司董事长去,再说了,我们凭什么扳倒他,这件事情,他就犯了一个错误,把乔安峰的车给毁了,违规车也是公物,以错制错,性质也是严重的,可到关键时刻,肯定是他那个忠心耿耿的司机出来顶缸,常宁顶多负个用人不察的责任,至多给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再说了,人家已经主动要求赔偿一半损失,态度积极,我估计一个口头批评就过去了。” 陈松笑着说道:“第三个方面,如果我和常宁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还是会没有输赢,两败俱伤,人家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但依然高高在,咳嗽一声,京城都要打颤,我家老头子那么倔的人,见了宁老爷子还得敬礼,我叔叔都是付总理了,宁老爷子在公开场合见了,还是一口一个小陈,你们说,我要是跟常宁斗,我家就肯定没人敢公开帮我,论起辈份来,常宁矮我一辈,我即使赢了,传到京城也会被人家笑话……更为重要的是,锦江还有个姚家小公子在旁边看着,你们都知道的,陈姚两家才是世仇,我更在意和姚健的输赢。” 马玉定听了,心里嘀咕起来,早干吗去了,你一来锦江就玩开了,以大欺小,把常宁当成了对手,现在想收兵,也得人家肯不肯啊。 轻叹一声,马玉定说道:“乔安峰以后疯不起来了。” 李国平微笑着说:“要是实在过不去,那就给他换个岗位,这以后让他们一起共事,够为难的。” 陈松摇摇头说道:“那倒未必,说到底,常宁已经把交通局翻了个底朝天了,他分管的部门就那么几个,要是再把房管局搞得鸡犬不宁,他这个付市长还能当下去吗,放心,常宁不会把乔安峰怎么样的。”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陈松对着门的方向应道。 进来的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志群,手里拿着一份材料,他也是陈松的人,来锦江任时从省城调过来的。 “陈市长,常付市长的秘,把房管局今年的分配方案退回来了。” “看看,来事了?”陈松接过周志群递来的材料,翻了翻后又扔到了办公桌,“志群,怎么个说法呢?” 周志群说道:“李秘把方案退回后,我特意去找了常付市长,他说这个方案有问题,不能签字,我问他有什么问题,他笑着说,问题在哪里不告诉我,我一个办公室主任,不是管分房子的,说了也白说。” 李国平皱起了眉头,“这个常宁,他想干什么?” 这回轮到马玉定心里发笑了,你李国平刚才还劝我冷静呢,怎么现在自己也不淡定了。 陈松拿起电话,拨给了常宁。 “常宁同志吗?我是陈松。” “陈市长啊,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常宁显得得客气。 陈松说道:“是这样的,房管局拟定的今年房子分配方案,要抓紧时间落实啊。” “是吗?我这边还没收到房管局的方案啊,陈市长放心,收到方案后,我会抓紧时间审阅的。” 陈松一楞,“房管局的方案已经送来了,我不是让周志群主任送过去了吗?” 常宁说道:“陈市长,我就不明白了,房管局的方案怎么会在周主任那里,这方案需要周主任批准吗?” 陈松一听就明白了,出叉子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问问周主任,我们回头再联糸。” 放了电话,陈松重新拿起办公桌的方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啪的一声将方案拍回到桌子。 原来,按照工作程序,房管局按照一年开工建设的房子施工进度,会在新年年初制订一个全年的分配方案,方案经局党组商量研究确定以后,先交给分管房管局工作的付市长审阅,通过后再交给常务付市长签阅,最后在市长办公会议通过后,方案才算正式生效。 可是乔安峰不尿常宁,想给常宁一个下马威,拿着方案来到市委大院,不先找常宁,而是直接将方案交给了常务付市长李国平,李国平不是不细心,而是根本没有细心,拿到方案后就签了自己的大名。 李国平在方案签字后,也没多想,就让秘交给了市府办公室主任周志群,周志群在准备将方案提交给市长办公会议前,按照规定查看了一遍,才发现方案没有分管付市长常宁的签字,这可是犯忌的事,常务付市长是有权管着其他几个付市长,可这种违犯程序的管法会引起付市长们的反对,各部门送来的文件和其他材料,没经过分管付市长的审阅,就直接交给常务付市长,那还要这么多付市长干什么。 李国平的脸红了起来,老机关犯了菜鸟的事,这人丢得有点大了,常宁要是自己人还好说,他正憋着劲找茬呢,这不,现在犯在他手里了,房管局的新一年度分配方案没有常宁的签字,还真的不好通过,除非马把常宁给换了。 “老陈,我找常宁当面说去。”李国平起身说道。 陈松喊住了李国平,“别去了,没用的,现在正在劲头,说什么也过不去的,还是先把撞车的事情先摆平了再说。” 又一次市长办公会议召开了。 一正五付六位市长,加市府办主任周志群,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陈松微笑着,先分了一遍香烟。 李国平的脸色很难看,常宁则绷着脸,没有了往常惯有的笑容,姚健心中幸灾乐祸,脸却装着事不关己,茅云青和李耀先还是象平常一样,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负责记录的周志群一脸木然,对着摊开的笔记本,不敢窥视其他人的表情。 陈松笑着说道:“各位,今天这个会议,是应常宁同志的要求召开的,我也有这个意思,这个撞车事件,完全是个误会嘛,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拿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尽量把撞车事件的影响控制下来。” “陈市长,我应该回避?”常宁问道。 陈松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我正想听听你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呢。” “我不这么认为。” 姚健率先开口,脸没有一丝笑容。 陈松仍在笑着,“姚付市长请说。” “陈市长,我们都搞错了,我们这些人,好象没有权利处置撞车事件么,而且,常宁同志作为相关当事人,回避是理所当然的,现在算怎么回事,撞车事件已经传遍了整个锦江,我们这样关起门来自圆其说,能挽回影响吗?” 陈松稍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姚健冷冷的说道:“交给纪委处理,然后由常委会讨论决定。” 0731见好就收 听了姚健的话,陈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姚健明摆着是来搅局的,和以往一样,只要有机会给陈松找麻烦,他是不分地点不分轻重,一概不予放过,而且总是直来直去,毫不留情,有时候事情是常宁引起的,和他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糸,他也要横插一杠,惹得陈松时常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有默契,象演双簧似的联手来对付他。 “我说明一下,昨天的记碰头会,余记和商付记都同意,先由我们市政府这边来解决撞车事件,都是一家人,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嘛。” 陈松说的时候笑容可掬,显得从容不迫,尽管由市政府来处置撞车事件,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但记碰头会,商洛和马玉定都支持自己,三比一说服了余文良,在市政府这边,他更有信心把握大局。 姚健说得毫不客气,“老陈,你这有点过了,党委管的事,咱们政府能越俎代庖吗。” 常宁也好,姚健也罢,单个跳出来和陈松干,陈松是一点也不怕,他怕的是这俩家伙真的联手,那是他难以抵挡的,尤其是常宁,省委记仇兴华很看重他,大家都是红色子弟,仇兴华敢在大会小会口头表扬常宁,却从不提及陈松和姚健的名字,可见常宁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李国平笑着说道:“我说姚付市长,陈市长和和我们没说要越俎代庖,只是受记碰头会的委托,商量一个处理办法,这又不是最终的处理办法,它还要拿到常委会通过的嘛。” 姚健翻着白眼,“老李,有记碰头会委托市政府这个说法吗?” “解放思想,勇于创新,过去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嘛。”李国平笑得绵里藏针。 市政府的组成人员,一正五付六位市长,加一个市府办主任,开起会来的时候,基本都是陈松和姚健的二人转。 陈松和姚健针锋相对的时候,李国平是扮演帮腔的角色,当然是无条件站在陈松这边,往往在关键时刻出手,对姚健形成夹击之势,市长和常务付市长联手,几乎没有输的时候。 说来也怪,姚健每每明知不敌,却还是乐此不疲,一付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接着撞的架势,往往是他最后输了,却也能把陈松搞得十分狼狈。 这时,付市长茅云青开口了,“各位,我多嘴一句啊,我们就不要纠缠于程序了,我的意见是,咱们先把问题解决了再说,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理办法,其他的事情,交给常委会讨论去。” 姚健盯着茅云青,“那么,茅付市长你的具体意见是什么?” 茅云青毫不含糊,“二十多万元的越野车不能白白毁了,我的意思是,凌啸要负责,乔安峰也跑不了,两个人共同出钱赔偿,一人一半,至于其他处理,处分条例都写着呢,照章办理就行了。” 姚健一听,心里就乐了,这也挺好,小常有的是钱,赔一点无伤大雅,可这么一来,非让乔安峰心疼死不可,“茅付市长,我同意你的意见,个人犯错误给集体了损失,当然要由个人负责。” 陈松一听,又皱起了眉头,让乔安峰一下子拿出十多万元,他能拿得出来吗?“常付市长,你的意见呢?” 常宁耸了耸肩,“陈市长,这还用说吗,凌啸是我的司机,一个月就那么点薪水,人家还要存钱娶老婆呢,赔偿么,肯定是我来买单,总之,我同意大家的意见,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常宁也很奇怪,许多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可开起会来他往往是金口一闭,决不出声,特别是陈松和姚健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更是退避三舍,远离战火,实在需要张口表态之时,他也总是不着边际,离题十万八千里,经常让其他人听得哭笑不得。 姚健瞪着常宁问道:“什么大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痛快点,你愿不愿意替你的司机买单?” 常宁故作苦笑状,“姚付市长,我说我愿意,行了?” 茅云青是市政府里的老资格,是原地区行政公署组成人员中,在撤地设市后硕果仅存的一位,其他付专员调的调退的退,只有他一个人还顽强的存在着。 “我看小常的态度很好嘛,一边赔偿一半,很公平。”茅云青笑道。 茅云青身还留着老一辈人特有的正气,请原则,不结帮,没有靠山,下不拉圈子,认为谁对的,就支持谁,谁不对的,就是陈松或李国平,照样跟你对着来。 陈松见姚健和茅云青有联手之势,常宁又态度明朗,便转头看着还没开口说话的李耀先问道:“耀先同志,你的意见呢?” 李耀先的态度又跟茅云青有些不同,同样是没有靠山没有基础,李耀先始终记着自己外来户的角色,他很少亮出自己的观点,旗帜鲜明的支持谁或反对谁,在会有争论而且非得他表态的时候,他的办法也很多,或不表态,或和稀泥,或随大流,或在最后时刻站在大多数人一边。 看着陈松,李耀先略有犹豫,“陈市长,我认为,我认为不管怎么样,不能给国家和集体造成损失……” 坐在李耀先旁边的常宁,伸出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这个老实人,关键时刻还得逼他一下啊。 姚健笑道:“李付市长,你也痛快一点嘛。” 忍着脚的痛,李耀先咬牙说道:“我同意姚付市长和茅付市长的意见,乔安峰和凌啸两位同志,都要赔偿撞车事件中的损失。” 周志群是不敢在市长办公会说话的,市长付市长与市府办主任之间,有一条难以愈越的鸿沟,你可以在会前会后支持市长或常务付市长,但你就是不能在会亮出自己的观点,否则,会招来其他中立付市长们的反感或反对。 李耀先也少见的表了态,陈松没话可说了,“那么,赔偿问题就这么定了。” 姚健说道:“没啥好说的,两方各赔一半,花钱买个教训嘛。” 姚健是想把事情弄到常委会去,在市长办公会,他没有帮手,势单力薄,往往处于下风,而常委会,仅仅是他和余文良这边,就有铁打的六票,只要事关常宁,付记商洛那边的三票也能团结过来,对付陈松是十拿九稳,稳操胜券。 “要不,要不我多赔一点。”常宁见好就收了。 常宁可不想把事情闹大,已经把交通局掀了个底朝天了,他可不敢再在房管局翻江倒海,这样的胜利叫惨胜,赢了战争赢不了人心,这样的事他不会干。 茅云青毫不犹豫的亮出自己的观点,支持姚健的提议。 “我同意姚健同志的意见,乔安峰和凌啸各负责一半。” 李耀先的态度果然一如既往,最后锦添花地支持了姚健的提议,“我也同意姚付市长的意见。” 形势明朗,常宁肯定是支持的的,姚健有了李耀先和茅云青的支持,已立于不败之地。 陈松有些懊丧,恨恨的瞪了姚健一眼,无奈的选择了弃权。 “这样,咱们市长办公会讨论的结果,我将提交给常委会决定。”陈松作了总结性的发言。 市长办公会作出了对撞车事件的处理结论,对乔安峰和凌啸各记行政大过一次,内部通报批评,房管局三年之内不准添置帝制车,三年内取消参评市级以先进单位的资格,局党组向市委市政府作出深刻的面检讨,对所损毁的车辆,由乔安峰和凌啸各赔偿一半,所付赔偿款额,全部缴市财政收入…… 常宁显示了自己的“大气”,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通报批评的名单里,加了他的名字。 茅云青微微的点头,对这个晚辈的举动深表赞赏。 市长办公会结束后,常宁回到办公室,把市长办公会的结果告诉了李州腾和凌啸。 凌啸红起了脸,“领导,让你破费了。” “呵呵,说什么废话那,是我让你砸的,这要细算起来,我还得付给你工钱和封口费呢。” 李州腾很是心疼,“十多万元钞票,这代价,有点,有点大了。” 常宁扳起脸说道:“花钱买教训,我无所谓,可乔安峰却要心疼一辈子,值嘛,看谁以后还敢跟我玩这一套。” 稍作停顿,李州腾问道:“领导,房管局交来的分配方案,市长办公会是怎么定的?” “噢……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常宁狡猾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这房管局的事情才刚开始呢,你给我记住了,那个破方案咱们不理它,他李国平算什么东西,敢越权管我的事,我跟他没完。” 李州腾点点头,“我明白。” 看到李州腾和凌啸还不离开,常宁有些好奇,“还有事吗?” “领导,你家公司办事处来电话,说你的尤丽姐来了。”李州腾说道。 “哦,那我得去看看。” 常宁站起身来,一想到尤丽,他的全身就莫名的热了起来。 0732孙华洋求情 尤丽陪着常宁,在范氏集团公司驻青阳办事处里参观了一遍,这房子租下来后,常宁就没有再来过,全是高灵那丫头在打点张罗,但见里外粉刷一新,布置得象模象样,比万锦县那个挂名办事处正规多了。 让常宁意外的是,办事处还雇了不少员工,一楼的六间办公室有八个人,三男五女,全是锦江当地人,二楼的几间办公室里还有六个人,三男三女,都是从青阳那边调过来的,三楼是尤丽和高灵的办公室,门口分别挂着主任和付主任的牌子。 “这么一个办事处,需要这么多人吗?我得问个明白,丫头呢,她去哪里了?” 在尤丽办公室的沙发坐下,常宁就好奇的问起来,高灵这丫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十几个人在这里班,一个月光发工资就不少,常宁想想就心疼起来。 “她去万锦县了,明天才能回来。”尤丽关办公室的门,有些气急的扑到了常宁的身,媚眼如水的说道,“小,小常,你先解决,解决我的问题,我,我再向你汇报工作。” 常宁的双手往尤丽的双峰而去,一边低声笑问,“尤丽姐,你别那么夸张好,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尤丽的身体象个火球,滚烫滚烫的,常宁一袭击,她就含糊的哼起来,“……都好几个月了,你教我们的方法,可以解渴……可不过瘾,不管用……” 常宁坏笑着,双手更是不停,“嘿嘿,见过浪的,可真没见过你怎么浪的。” “你……你没听说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呀……”尤丽是不顾三七二十一,抬起屁股就往目标坐去。 “啊……”随着尤丽的吟叫,两个人融合在一起。 好在常宁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一番牛刀小试,很快的扑灭了尤丽身的热火…… 正是下班的时间,精神焕发的尤丽,先出去打发了员工们后,才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常宁跟着尤丽,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笑问:“尤主任,这又有什么讲究呢?” 尤丽笑着说道:“所有本地员工,都住在自己家里,从青阳来的员工,都住在办事处的四楼,办事处雇了一位退休工人,专门负责晚守夜。” 常宁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笑着。 “呵呵,尤丽姐啊,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嘛。” 尤丽嗔了常宁一眼。 “什么问题?” 常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我是说,你自己住哪里啊。” 尤丽小声道:“废话,我不住你那里,还能住到哪里去?” “嘿嘿,这个这个……这个不太方便。” 尤丽的脸红了起来,一边拿手打了常宁一下,一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没良心的,我不但把人给了你,还特地来为你家公司工作,住你那里有什么不行的。” 常宁急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咱们的事,总得千方百计别让人看出来。” “噗”的一笑,尤丽说道:“你就放心,我住到你家里去,还是老孙提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高灵,那天高灵去南江找我,老孙问高灵住哪儿,高灵说住在你那里,房子多,又安全,老孙就强烈要求我也住到你家里去,还说……还说这样他才会放心。” 常宁瞟了一眼尤丽,心说那倒也是,咱再怎么使用,尤丽姐还是他孙华洋的老婆。 “我是求之不得嘛,高灵那丫头,厨艺跟你没得比,你来了就好了,说不定我以后会胖起来呢……不过,我担心的是别人会多嘴多舌,一个师侄女就够热闹了,又来一个干姐姐,以后怕更是风雨无数喽。” 尤丽笑道:“这个么,你也大可放心,我来之前,老孙打电话都向你们锦江市委主要领导说明了,你们的市长陈松是老孙的朋,余文良又指望着我们办事处带来更多的协议,他们的心思呀,都在工作和政绩,没人会注意其他事情的。” 常宁点点头,一边握着方向盘,将车拐进自家院子,一边说道:“尤丽姐,我总觉得老孙同意你到我这里来,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目的。” “嗯,说白了,他现在是遇到了事业发展的瓶颈,也许前几年进步得太快了的缘故,也许是省会城市的复杂性,他说他有点力不从心,经常跟我说起你们在青阳的往事,他说如果能和你联手,一定能在南江开创一个新的局面,他呀,还在想着把你调过去呢。” “呵呵,我才不呢,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尤丽拧了常宁一下,“小坏蛋,那你为什么还要谋人家的老婆?” 常宁抱着尤丽,进门后便一把扔到了沙发,“臭娘们,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啊,要不是我,你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尤丽不理常宁,起身就往厨房走,“我做饭去了,吃了饭再跟你掰。” 吃过晚饭,常宁和尤丽在盛满热水的浴缸中。 常宁吸着烟说道:“尤丽姐,你还没告诉我,办事处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啊?” “小气鬼,你以为他们是白吃饭的呀,告诉你,他们中间,有四个人是专门负责农副产品检测的,去年万锦县出口的农副产品,相当一部分有质量问题,公司决定,把质量监督落实到生产第一环节,他们几个人虽然在这里办公,但会轮流进驻万锦县农副产品加工厂,还有三个人,是专门负责为公司采购原料,另有两个负责青阳和锦江两地的合作项目,其他几个人管的是人才引进和劳务输出……你算算,我的办事处里有吃闲饭的人吗?” 常宁挠着头说道:“倒也不算多,不过,你们要有随时转移的思想准备。” “哦,你是说,你在锦江待不长吗?”尤丽问道。 常宁说道:“也不尽然,但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愿意和老孙的南江市合作,南江市有很多大中型国有企业,设备完整,技术雄厚,工人熟练,合作起来更容易达到双方共赢的目的。” 尤丽点点头,问道:“后天的办事处揭牌仪式,你不参加吗?” “我参加干什么?我得避嫌嘛,对了,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常宁不住的摇着头。 “你们市的四套班子领导都要来参加,同时,还要当场签署三个正式合作协议,根据安排,省市两级将会派出七家媒体记者参加……” 常宁伸出一只手,在尤丽雪白的高山爬行起来,“呵呵,尤丽姐,你行啊,马就成为大名人喽。” 尤丽搂着常宁,将两座高山往常宁眼前送,“我,我还不是为了你么。”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身体又往一处凑。 不料,客厅里的电话吵了起来。 电话竟是孙华洋打来的,常宁还没开口,就先咧嘴乐了起来,这个老孙啊,什么意思,我都让尤丽姐住到家里来了,你还不放心吗? “老孙,你是找我呢,还是找我尤丽姐?” 孙华洋说道:“臭小子,我是找你,我找你姐干么,她刚任,这几天肯定有得忙,我不打扰他了。” 常宁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尤丽姐一来,就把我家给占领了,我那个房,都被人家命名为第二办公室了,你说说,我找谁说理去啊。” “哈哈,小半仙,你少来这一套,反正我把尤丽交给你了,她要是少一根头发,我都要找你算帐。” “呵呵,这个责任可有点大哟。” 尤丽从浴室出来,知道常宁是和孙华洋在通话,便不住的打着手势,趴到常宁身听起来。 只听孙华洋说道:“小常,不说你尤丽姐的事了,在你身边我很放心,跟你说点正经事。” 常宁怔了怔,“老孙,你不会是要说陈松的事。” “没错,我刚接完他的电话。” 常宁奇道:“老孙,我们可是有言在先,你不是答应过,不管我和他之间的事吗?” 孙华洋说道:“毕竟我和他是朋嘛,话都说出来了,我总不能拒绝。” “你说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常宁有些不耐烦起来,因为尤丽已经开始袭击他的身体了,他的战火被熊熊点燃了。 “陈松的意思呢,就是希望大家以后能和平相处,以和为贵嘛,撕破了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已经掌控了交通局了,他保证房管局以后也会服从你的领导,这样一来,你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了?” 常宁呵呵一笑,“老孙,我的面子呢,再说了,我怎么相信陈松不是在骗我呢?” “那我相信我吗?” “呵呵,你我从来就不是朋,只是合作者或是互相利用者而已,你的话呀,我顶多只能相信一半。” 孙华洋笑骂道:“可恶的小半仙,你还不知足呀。” “嘿嘿,知足,知足,看在我尤丽姐的面,这回我听你的。”常宁搂过尤丽,坏坏的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孙华洋似乎松了一口气。 “老孙,我有事要忙,不跟你噜嗦了。”常宁撂了电话,冲着尤丽坏笑。 0733二请常宁 果然,这次陈松真的向常宁“示好”了。 在市常委会,陈松在撞车事件大做文章,不但把市长办公会的决定全部抛了出来,而且主动提出,对房管局长乔安峰再处以停职检查的处罚,这要是真的通过,等于把乔安峰打入了冷宫。 幸亏是付记商洛竭力反对,才让陈松收回了他那附加的提议,乔安峰毕竟是乔州扬付省长的亲侄子,如果真要把乔安峰搞下去了,这个怨就结深了,等于让常宁多了一个敌人。 不过,常委会在市长办公会决议的基础也加了一条,责令房管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内部整顿,谁都知道,这等于放了乔安峰一马。 交通局的整顿那叫领导主持,人称打屁股,房管局的而内部整顿,俗称自己擦自己屁股,擦多少算多少,性质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让乔安峰个人承担十多万元的车款,反倒没人同情了,在房管局掌权好几年,管的是分配房子的大权,油水一定捞了不少,相信这点钱是拿得出来的。 交通局被颠覆,房管局被收服,建设局局长陈荣光更坐不住了,这个常宁不是一般的狠,再不主动投靠,等火烧身就什么都完了。 陈荣光没有乔安峰那么大的背景,常宁放乔安峰一马,是叫投鼠忌器,相比之下,自己连只小老鼠也不是,想要在常宁那里顺利过关,还得独辟蹊径啊。 看着陈荣光坐在沙发,皱眉苦脸的样子,他的老婆谷芳芳不屑一顾的撇了一下嘴,知道他为什么发愁,没好气的讥道:“老狐狸,你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呀。” 陈荣光不敢发火,他和小妖精甘苹的事,还攥在谷芳芳手里呢,以前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涉,现在谷芳芳改了邪归了正,自诩老娘守身如玉,陈荣光还真拿不住她,每当此时,只有陪着笑脸的份。 “老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拿我开涮,等你老公被常宁拿下了,你哭都来不及。” “呸,让常宁把你枪毙了才好呢,老娘貌美如花,大不了再去挑一个。” 陈荣光讪讪而笑,当年为了把谷芳芳搞到手,他可着实花了一番功夫,现在想起来都后悔,整个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绿帽店呀,谷芳芳是水性扬花之人,那方面特强烈,干起事来特疯狂,不是他那点能耐能驯服的,哪象小妖精甘苹,什么都能顺着自己,有个悍浪之妻,家门不幸哟。 不屑归不屑,谷芳芳还是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少顷,谷芳芳的俏脸堆满笑容。 “商姨,您好,吃过晚饭了吗?我是芳芳呀。” 陈荣光一下楞住了,这么把这层关糸给忘了呢,天无绝人之路,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老婆有办法呀。 原来,谷芳芳虽然是以唱越剧出名的,但从小却是出身于昆剧世家,出道时学的的又是京剧,二十多岁后才入行越剧,号称昆京越三绝,尤其在京剧,曾拜京城王派传人为师,学艺三年,在锦江地区是数一数二的角,万锦县的皮家老幺皮春华,正是谷芳芳在京剧方面收的唯一一个入门弟子,而且当时的介绍人,正是现任市委付记商洛。 陈荣光眼前一亮,皮春华可是商洛未过门的儿媳妇,这常宁和商洛的关糸最铁了,通过商洛打通常宁,实在是妙得不得最妙的绝招。 无声的谄笑一下,陈荣光急忙凑了去听个究竟。 “噢,是小谷啊,你有什么事吗?”商洛的话听起来挺和蔼的。 “商姨,是这样的,我家老陈想请常市长吃饭,可是,可是您知道的,常市长他,他没有答应。” 商洛稍作停顿,“小谷,常市长有个规矩,从不搞吃请那一套,老陈请不动也很正常嘛。” 谷芳芳契而不舍,“商姨,我知道,所以我想请您帮忙说句话,您看?” “嗯,好,我帮你问问,说不说得动,我可没把握哟。” “商姨,谢谢,谢谢您。”谷芳芳连声的谢着。 看来,谷芳芳的面子够大的,不过十分钟,商洛的电话回过来了。 “小谷啊,常市长已经同意了,你让老陈自己直接和常市长联糸。” 放下电话,谷芳芳又是不屑的瞥了陈荣光一眼,“哼,老娘还行。” “多谢老婆,多谢老婆,嘿嘿。”陈荣光抱着谷芳芳讨好起来。 “呸,一边待着去。”谷芳芳甩开陈荣光,没好气的说道,“陈荣光,我可告诉你,不把你那个小妖精带去,我是不会去的。” 陈荣光怔了,“芳芳,这,这不好?”心说让两个冤家一起亮相,要是打起来怎么办。 谷芳芳冷笑一声问道:“怎么,舍得自己的老婆,舍不得那个小妖精了。” “嘿嘿,舍得,舍得嘛。” 恨恨的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谷芳芳心里对陈荣光已经是失望之极,自己的丈夫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为了个人的职位,竟连自己的老婆都能够舍得。 第二天下午,一通电话,得到了常宁确定的回答后,陈荣光就忙碌开了,先是订好了酒楼的包房,然后又把付局长甘苹喊来,一边在办公室的沙发厮混,一边把晚请常宁吃饭的事,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番。 这甘苹别看甘心的做陈荣光的玩物,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想着跳出陈荣光的控制,听说今晚要请常宁吃饭,心里早已高兴万分,常宁的背景早为大家所熟知,以常宁的厉害,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副市长了,以后还不知道会升到什么高度呢,自己如果能够与他套关糸,不但能摆脱陈荣光的控制,说不定还能象市委付记商洛一样,成为人之人。 常宁果然应约而来。 陈荣光早就等在了酒楼的门口,见到常宁从车下来,赶忙几步就跑了过去。 “常市长,欢迎,欢迎您。” 常宁微笑着,与陈荣光握了握手,“荣光同志,你好,我没来晚。” “哪里呀,不晚不晚,我也是刚到不久,常市长您里面请。”陈荣光自觉腰杆硬了不少,脸满是光彩。 常宁能打破规矩,接受下尽属的邀请,不光是商洛的劝说,也是为了工作的需要,姚健说得没错,不想方设法同下面的人打成一片,就没法得到他们真心实意的支持,想想自己在万锦县的时候,要是放下架子,身边追随的人会更多,常宁听从了商洛的话,决心入乡随俗,很好的融入官场的酒桌文化里去。 随着陈荣光向酒楼里走,常宁看到,这地方停着不少挂着政府牌照的车子,微笑着说道:“荣光,这里的政府车不少嘛” 陈荣光说道:“常市长,这家锦江酒楼紧挨着火车站,是全市规模最大的,这里的菜肴很有特色,我特意吩咐经理了,常市长您不吃辣,所以请您放心,今晚的菜没有一点辣椒。” “呵呵,谢了,荣光同志,你很有心嘛。”常宁一边走,一边笑看着热闹的酒楼大厅。 “常市长,对不起呀,都怪我考虑不周,找了这样一个热闹的地方。” 常宁笑了笑,知道这正是陈荣光的目的,就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跟他在吃饭,拿付市长的牌子为他的脸贴金,想一想,这也算正常,扯虎皮作大旗嘛,自己既然答应了,就不怕让别人知道。 走里包间,常宁就感到眼前一亮,两个娇艳妖媚的女人正坐在里面,其中一个正是建设局新提拨的付局长甘苹。 常宁疑惑地看着陈荣光,陈荣光急忙说道:“常市长,我知道您不喜欢招摇,今天特别让我的爱人和甘付局长作陪,万望常市长不要见怪。” 常宁向两个女人笑了笑,又冲陈荣光微微颌首,女人嘛,他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陈荣光笑着,又作了正式介绍,“常市长,这是我们建设局付局长甘苹,您见过的,这是我爱人谷芳芳,文化局文艺科科长。” 甘苹抢了个先,早已伸手握住了常宁的手,“常市长,欢迎您光临。”一边说,一边是媚眼直送。 常宁点点头,伸住甘苹的手说道:“是甘付局长啊,你好。” 甘苹舍不得放手,可常宁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谷芳芳了。 “谷科长,谷芳芳,精通昆京越三艺,久闻大名啊。” 谷芳芳刹时一阵红晕,激动的握住了常宁伸来的手,“常市长,您,您听说过我呀。” 常宁点头笑道:“岂止是听说,简直是如雷灌耳啊。” 谷芳芳红着脸道:“常市长,您,您过奖了,很高兴认识您……”凝视着常宁,竟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瞧着自己的老婆在向常宁明送秋波,陈荣光竟暗自高兴,忙着让座。 常宁也不客气,被谷芳芳拉着在首席坐了下来。 颇有意思的是,常宁的另一边,被甘苹占有了,陈荣光心甘情愿的坐在了末席。 常宁心里一乐,一边坐着一个女人,这酒还怎么喝啊。 0734有人救驾 偷眼瞅着左右两边的女人,常宁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大了。 俗话说,夜路走得多,定会碰到鬼,这种错误他犯得太多了,可今晚千万不能再犯,说不定隔壁就有人虎视眈眈呢。 这个建设局的甘苹,常宁是见过一次的,他不得不承认她很有吸引力,尤其是她小腰扭动的时候,那面突出的位置就会随波颤动,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不过,常宁觉得相比之下,还是左首的谷芳芳杀伤力更大,自打他进了包间,这娘们的一只手就从未离开他的身体,敢情她是个左撇子,右手忙于搔扰常宁,却一点也不耽误她喝酒吃菜。 再细看陈荣光,这家伙坐在对面,满脸堆笑,居然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常宁心里后悔,没把尤丽和高灵带来,两个人都不愿出现在这种场合,他只是提了一下,心里也不情愿她们跟着,其实只要他坚持,她们都会乖乖的听从,哪怕只要跟来一个,就能摆脱眼前的窘境,他万没想到,陈荣光会对他来这一手,本来对他的印象还蛮不错的,现在基本荡然无存,一个敢这样对待自己女人的人,在政治也肯定靠不住。 还好,人多的地方,好人还是相对的多,常宁心急,有人更替常宁心急。 在常宁走进酒楼的时候,交通局新任局长郭云山和付局长方甫春两个人,正好也在这里吃饭,他们的包间恰恰临街,正好对着常宁停车的地方,看到常宁竟被陈荣光引进来,郭云山心中一动,这常宁一般情况下并不出来吃饭,这是郭云山的老级商洛早就交待过的,为此他就打消了请常宁吃饭的念头,没想到今晚竟被陈荣光给请出来了,也不知那陈荣光是怎么请的,他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看了一眼方甫春,郭云山小声说道:“老方,你去看看,陈荣光那房间里有些什么人吃饭。” 方甫春是郭云山的铁杆盟,前者是方振国的侄子,后者是商洛的部下,两人也可以说是常宁的亲信,对常宁的事自然格外关心,方甫春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方甫春回来了,走到郭云山的身边坐了下来,“郭局,今天好象是陈荣光两口子在请常市长,不过,建设局的付局长甘苹也在。” “哦,”郭云山有些吃惊,微微的笑起来,“这个陈荣光,他这是唱的哪一曲?”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陈荣光自己坐在下首,他的老婆和甘苹竟一左一右坐在了常市长的两边,这,这好象有点,有点那个了。” 郭云山笑问:“你有什么看法?” “来者不善呀,常市长虽然见多识广,可听说他从来不搞吃请,不一定熟悉这一套,陈荣光怕是别有用心。” 方甫春的话说得郭云山的心中又是一楞,陈荣光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他想用自己的老婆和小蜜来迷惑常宁?这老小子可是个什么事都敢干的人,难保他不会这么对付市长。 常宁虽然是结了婚的,可他的老婆长期不在身边,陈荣光要是真的使出美人计,血气方刚的常宁不一定把持得住,那个甘苹人称建设局的局花,他的老婆谷芳芳更是个有名的尤物,郭云山自忖,要是自己身处其中,怕是不用喝酒就被晕糊了,这女人只要真的愿意迷人勾人,一般情况之下,很少有男人能够抵挡啊。 常宁就正处于这样的环境当中,无论是谷芳芳还是甘苹,两个女人在这酒桌都在尽力的讨好着常宁,一频一笑中都尽显妖媚,特别是谷芳芳,只穿着一件米色羊毛衫,身子几乎都靠到常宁身去了。 陈荣光则是推波助澜,一个劲的劝酒。 几轮下来,常宁倒没有什么反应,可两个女人早已是脸染红霞,醉意渐浓,看到两个女人的脸色,常宁笑着说道:“两位,喝多了白酒伤身,还是喝点啤酒。” 陈荣光赞道:“常市长,您真是好酒量。”心里却有些后悔,情报工作做得不够深入啊,常宁喝了半斤多白酒了,脸色竟一点也没有变化。 甘苹双眼放电,娇声的说道:“常市长,没想到您长得那么英俊潇洒,要是你没有结婚,肯定能迷倒一大片呢。” 看得出,甘苹有些喝酒过量了,常宁笑道:“甘付局长,你长得这么漂亮,没结婚之前,追你的人肯定也是以连排计数的。” 甘苹嗔道:“那又有什么用,都是些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其实这甘苹结过一次婚,五年前离婚后才跟的陈荣光。 常宁不想再跟她多说,这娘们看来不能再喝了,便笑道:“甘付局长,你先息会再喝。” 甘苹是真的不胜酒力,身子也歪到一边去了,陈荣光有点心疼,不顾谷芳芳恨恨的目光,拿起甘苹的外套盖到了她身。 这谷芳芳也喝了不少酒,可以她的酒量还行,加对自己丈夫的不满,便媚眼直直的飘向了常宁,“常市长,我再陪你喝几杯。”说着,右手便在常宁的膝盖爬行起来,反正陈荣光看不见,这右手没有遇到阻挠,竟生生的靠到常宁的关键位子。 常宁一个激灵,那地方也实在是不争气,噌的鼓了起来,谷芳芳更不客气,索性整只玉掌摊开,全方位的覆盖了去。 说起来,常宁也是挺享受的,白享受白不享受嘛,对于谷芳芳那只积极主动的右子,他没有一点想制止的意思,这反过来变成了鼓励,谷芳芳积极得更加放肆了。 “谷科长,你在文化局的工作怎么样?”常宁开始没话找话。 谷芳芳拿胳膊推了常宁一下,“常市长,您就叫我芳芳嘛。” 好个娘们,竟直接无视丈夫的存在。 常宁笑道:“那我还是叫芳芳同志。” 谷芳芳说道:“常市长,我的工作么,也就一般而已,我早就想调整一下了,可一直没有机会,常市长您得帮我呀。”说着,右手竟在那里摇了起来,惹得常宁差点没把持住。 常宁说道:“芳芳同志,你是搞戏曲出身的,在文化局工作,正好专业对口嘛。” 谷芳芳娇声说道:“常市长,我现在想跟着你搞么,只要跟着你搞,不对口也对口嘛。” 这话说的,常宁也听着红起了脸,对面的陈荣光也尴尬无比,脸红一阵白一阵,可又敢怒不敢言,只好装作没听见。 只有那个甘苹,早就靠在椅子睡着了,她本来就不会喝酒,是被陈荣光硬拉来充数的,几两白酒下肚,就已经不行了。 搞,还有对口,这可都是敏感词啊,男女之间用这些词,没法不让人产生联想。 常宁当然明白陈荣光的心思,他的这种用心让常宁很是吃惊,为了自己的官位,竟使出了美人计,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婆,不行,得尽快脱身,逢场作戏,疯一把未尚不可,但绝对不能在这种场合,这个陈荣光,也太不择手段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荣光这时候站起来了,说是要去点个解酒汤,向常宁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下可把谷芳芳给解放了,另一只更灵活的手也搭到了常宁那里,小声说道:“常市长,您得帮我。”常宁笑着问:“芳芳同志,我怎么帮你?”谷芳芳娇声道:“帮我调动工作呗。”常宁微微摇头,“文化局可不归我管,我说了不算啊。”谷芳芳拉起常宁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双峰,“常市长,只要您跟姚市长说我是您的人,您就可以帮我了么。”常宁也不客气,手指在双峰捏了几下,“嗯,这个说法么,姚市长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呵呵。” 谷芳芳一听,更加的来劲了,竟把常宁的手送进了自己羊毛衫的里面,常宁手指触玉,也是情不自禁的攀登起来,这娘们,准备土作做得真是到家,敢情里面空空如也啊。 娇喘一阵,谷芳芳问道:“常市长,我以后,以后可以跟你联系吗?”常宁笑道:“当然可以啊。”谷芳芳又道:“下次,下次我单独请常市长您吃饭。”常宁咧嘴一乐,“芳芳同志,以后的事嘛,以后再说。”谷芳芳紧攥着那里不放,“常市长,您要是不答应,我可不放你走哟。”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常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应道:“请进。” 进来的不光是陈荣光,还有交通局长郭云山和付局长方甫春。 郭云山端着酒杯笑道:“常市长,听老陈说您在这里吃饭,我和甫春专门来敬您一杯。” 常宁站起来,与郭云山及方甫春各喝了一杯酒,又向他使了个眼色,郭云山心领神会,便一屁股坐下了,跟着,方甫春也坐了下来。 两桌并一桌,戏也没法再唱下去了。 不过,陈荣光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临走时,常宁拍着陈荣光的肩膀说道:“老陈,谢谢你的招待,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是有能力的人嘛,我相信你能够把建设局的工作做好,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了常宁的话,陈荣光激动不已,心里想道,总算没有白忙乎呀。 0735分工问题 锦江撤地设市后,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象交通局腐败窝案、市委大院撞车事件等等,引起了省委记仇兴华的高度重视,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省委召开了关于锦江工作的座谈会。 座谈会由仇兴华亲自主持,连着开了三个下午,参加座谈会主要是锦江市的离退休老干部,级别都在付厅级以,而且目前都定居在锦江市的,一共邀请了二十三位,其中的十七人,还是建国前就参加革命的老前辈。 会后,仇兴华把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叫了过去, “洪昌,锦江的工作怎么回事,老干部们意见很大啊。” 看着仇兴华皱着眉头,黎洪昌不敢造次,“仇记,老干部们都有些什么反映?”因为出差,黎洪昌没有参加座谈会,一时揣测不到仇兴华的真实想法。 仇兴华说道:“老干部们很关心锦江市的扶贫工作,锦江市九县两区,除了两个城区和万川县,还有已经摘了贫困帽的万锦县,其他七个县都还是贫困县嘛,可是撤地设市后,这扶贫工作有些不得力嘛。” 黎洪昌是省委常委会里分管锦江市的领导,听了仇兴华的话后忙道:“仇记,这都是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下面我们一定加大这方面工作的力度。” 仇兴华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洪昌啊,在扶贫工作方面,万锦县的常宁就干得不错嘛,这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不愧为沿海开放城市过来的干部,敢想敢干,我们一定要用好这样有能力的人。” 黎洪昌心里一动,点头道:“仇记,常宁同志现在已经是锦江市的副市长了,我们组织部对他很重视,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工作。” 仇兴华的话意,黎洪昌还是明白的,敢情仇兴华叫他过来,就是专门说常宁的事, “嗯,这是好事情,我们就是要大胆使用能力强的同志嘛。”仇兴华微微的笑起来,“洪昌,老干部们反映,锦江市委让常宁当了副市长,可没用到点子啊。” 黎洪昌现在彻底明白了,原来常宁在仇兴华的心目中,已是一个有位置的人物,常宁现在分管的工作他是知道的,实际也是他授意余文良和陈松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不让常宁发挥他的特长,分配他去和一些老大难的部门打交道,削弱他的锐气和影响力,这也是余文良和陈松二人难得的合作。 望着仇兴华,黎洪昌一时也不敢接话,省委记亲自过问常宁的工作,不表态是不行了。 “洪昌啊,西江省现在在扶贫工作有停滞的趋势,我们要认真的加以砰究,找出其中存在的问题来,必要时,我想到到锦江市去查看一下,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黎洪昌的心情非常不好,刚才的谈话中,仇兴华说的是扶贫工作,实际是在说常宁的工作。 坐着想了一会,黎洪昌立即来到了省委付记陈海林的办公室,“老陈,仇记发话了。”把仇兴华的谈话内容,简要的说了一遍。 陈海林哦了一声,忍不住重视了起来,问道:“洪昌,你有什么看法?” 轻叹一声,黎洪昌说道:“仇兴华是明着要为常宁撑腰了。” 陈海林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宁家到底是宁家,宁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话语权还是有的,仇兴华向来喜欢抱粗腿,帮着常宁也不奇怪嘛。” 黎洪昌说道:“老陈,仇兴华说了,适当的时候,他会到锦江去看一看。” 陈海林双眼一睁,“哦,他说了什么时候去吗?” “这到是没讲,我想他是在催我们。”黎洪昌笑道。 “那好么,洪昌,既然一把手开口了,总要给点面子嘛,嗯……这事你来安排。” 黎洪昌离开之后,陈海林坐在那里微笑起来,常宁不就是一个副市长么,又不在常委班子里,给他最多最重的工作,也折腾不出什么来。 锦江市委记余文良,接到了省委记仇兴华的电话。 省委召开锦江市老干部座谈会,竟没有通知余文良参加,这让余文良郁闷不已。 座谈会的内容,余文良很快知道了大概,其中涉及到常宁的事情,更让他吃惊不小,这小子快成了仇记的人了。 余文良很明白,常宁虽然不是市委常委,但只要是有关他的事情,常委中商洛、高正国和田江就会无条件的对他进行支持,虽然只有三票,暂时还无关大局,但足以说明了常宁的基础,尤其是市人大和市政协两套班子里的老家伙们,不知道怎么搞的,几乎清一色的都是常宁的支持者,这才是余文良不敢小看的地方啊。 听到桌的红色电话在响,余文良的动作非常快,一把抓起了电话,声音尽可能的表示出一种恭敬之意,“您好,我是余文良,请问您是哪一位?” “是文良吗,我是仇兴华。” 余文良怔了怔,是仇记,用的还是内部保密电话,这能是什么事呢。 “仇记您好,我是余文良。” 仇兴华说道:“文良,锦江市政府的领导分工,你们市委是怎么把关的,我看这里面有些问题嘛,没有把每一个同志的特长都体现出来啊……当然了,锦江刚刚完成撤地设市,工作关糸一时难以理顺,是可以理解的嘛,但工作不能放松啊,这次全国扶贫工作会议召开的时候,陈付总理参加了会议,特别提到万锦县,要求我们进一步推广万锦县的扶贫工作先进经验,万锦县是全国扶分工作的先进典型,出在锦江是你们锦江的光荣,你们锦江市委可要发扬光大哦……” 余文良接完电话之后,就楞在了办公椅,仇兴华的这个电话,是什么意思呢? 仇兴华的话,不难分析出其中的意思,仇兴华先是对市政府的工作分工有看法,接着又提到扶贫工作,还特别提到万锦县,这三者如果硬要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和常宁有关了。 余文良仔细琢磨了一阵,感到自己基本把握了仇兴华的意思后,再拿起电话,打到了省长李玮青那里。 李玮青是余文良在省里的主要靠山,有了麻烦,当然要找自己人商讨对策。 听了余文良的汇报,李玮青就笑道:“文良,这是好事嘛,有仇记亲自过问,你在锦江的工作,可以更大胆一些啊。” 余文良说道:“还是领导您看得远呀,文良正是要请教领导呢。” “文良,你也看出来了,仇记他轻易不开口,只要他开口用的人,一般是很少失手的,仇记看重常宁,这是省里其他领导都知道的,对你来说,本来就有姚健支持,现在完全可以和常宁搞好关糸,借重他的力量,你在锦江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总之,你不但不能和常宁翻脸,而且还要重用他,争取抢在陈松前把常宁争取过来……” 李玮青所说,正是余文良心中所想,放了电话后想了一会,又拿起了电话。 接了余文良的电话,市长陈松便赶了过来。 余文良看到陈松进丹就伸手握了一个手拉着陈松坐了下来,真张,刹刚省委冯记打来了电话,对于我们贯河瓦在领导分工很有看法”, “哦!”陈松听到省委冯记对分工才看法,不解道:“杜记,我们的分工走向级报过的,冯记应该是知道的,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突然对这个不满意了?” 余文良笑着说道:“仇记说了几个事情,一是分工的事情,二是批评我们的扶贫工作落后了,三是强调万锦县这个扶贫先进典型要巩固。” 听到这里,陈松算是明白了,问题出在对常宁的工作分工。 两人对望了一眼后,陈松问道:“这么说,是要调整市政府的分工喽?” 余文良点点头说道:“老陈,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都怪你一个人,现在看来,你们政府那边的分工,还是存在着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我看这样,这事还是你拿主意,全盘分析一下,尽快的拿出一个调整意见来。” 陈松心里骂了一句,他妈的,你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市政府领导的工作分工,最后还不是要经过常委会通过吗,凭什么要让我一个人扛着。 两个人的心中都不好过,这常宁不是和自己一条道的,在当初对常宁的工作分工,他们是听了面人物的话,才让常宁去分管现在这些部门的,现在倒好,等于自己扇自己耳光,等于要重新来过了。 从余文良的办公室出来,陈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关了门,拿起电话打到了老领导陈海林那里。 此陈不是彼陈,陈付总理是陈松的亲叔叔,可陈海林只是凑巧姓陈而已,和陈松没有什么亲缘关糸,只是陈海林地位特殊,是陈家在西江省的代言人。 “是陈松老弟啊,你有什么事吗?”陈海林对陈松这个陈家长子,向是很尊重的。 0736逍遥万锦县 听完了陈松的叙述,陈海林笑着说道:“老弟啊,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仇记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据说这次全国扶贫工作会议,有个别老干部提到了万锦县,并且当面向陈副总理反映了不少问题,其中有一点很受关注,有人说,万锦县这个先进典型,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啊,这种情况反馈到仇记那里,仇记当然要重视了。” 墙里开花墙外香,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老领导,那我们该怎么办呢?”陈松小心的问道,没想到这事还搞到叔叔那里,看来不重视不行啊。 陈海林说道:“老弟啊,锦江只是你的一块跳板而已,不要把自己的视野局限于一城一地嘛,锦江如果发展好了,对你也是很有好处的,因此,我们一定要把有特点有特长的同志用好嘛。” 陈松苦笑道:“怕是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不领情啊。”心说原来是变着法的排挤人家,现在又要反过来示好,这弯子也转得太大了。 其实,自从市委大院的撞车事件以后,锦江的一切情况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常宁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自己分管的部门中,交通局彻底的掌握,建设局也基本跟着自己走,房管局的乔安峰也变得很老实,治服了这三个重要单位,其他部门都是一些只花钱不挣钱的,那就更加的听话了。 余文良和陈松琢磨着怎么解决常宁的分工问题,而常宁却在办公室待不住了,向市府办交了一份下乡检查指导计划后,带着李州腾和凌啸离开了市委大院。 接连几天,常宁的越野车都在下面各县穿梭。 下乡检查和指导,最后一站是万锦县,这也是常宁有意安排的。 自从调到锦江工作以后,常宁还没有以付市长的身份来过万锦县,这次特地把万锦县安排在最后一站,并且要住好几天,全是为了安慰几个颇有怨言的女人。 柳玉桃偷着来过锦江好几次,皮春玲和皮春丽也来过两三次,常宁不敢把她们往家里领,也不去办事处,而是把约会地点定在招待所或旅馆里,这引起了三个女人共同的抗议,认为招待所或旅馆极不安全,常宁对自己不重视了,常常在电话里不住的埋怨。 常宁一看情况有些不妙,只好又来了一次公私兼顾,名为检查工作,实则是为灭火来了。 越野车进入万锦县康乐镇,车也多了一个人,市交通局局长郭云山,因为这次到来的公开目的,是检查万锦县的乡乡通公路工作,还要落实今年省交通厅对万锦县的计划外拨款,郭云山的交通局是那签计划外拨款的监管部门,自然需要他过来陪着。 常宁和郭云山两人,被一干县委常委们迎进了县委大院。 在县委记陈茂云的办公室坐下后,常宁与众人一一握手后,对县长林正道说道:“老林,这次的主角是郭局长,人家可是个腰缠万贵的有钱人,你们赶快把他领走,吃好喝好,不要让他给跑了。” 林正道笑道:“常市长放心,我们不会让郭局长跑了的。” 郭云山说道:“万锦县的公路交通发展得非常快,乡乡通公路的目标,今年完成应该是没问题的,你们万锦县下一步应该向应常市长的号召,争取在三到五年内,实现村村通公路的目标。” 陈茂云感慨道:“当初要不是常市长力排众议,提出‘若要富,先修路’的战略设想,我们万锦县的公路建设就不会发展得这么快呀。” 常宁摆摆手,笑着说道:“呵呵,别来这一套了,你们都忙去,反正我这次准备多住几天,你们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嘛。” 林正道陪着郭云山先出去了,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常宁又开始打发起李州腾来,“州腾,给你和凌啸放五天的假,回家好好的陪陪父母。”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们还是陪着你。” “去去去,你怕我在万锦县迷路啊。”常宁瞪着眼斥道。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常宁和陈茂云、李效仑三个人。 “领导,难得你到万锦县来一次,我们可要好好的喝几杯。”陈茂云对常宁真是感激之极,时常都会为自己当初决定跟随常宁之事感到英明和激动,两年前自己还是一个乡党委记,如果不是自己当初那样的决定,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这份深重的人情,注定了他们之间永难分割的关糸。 不待常宁开口,李效仑便笑道:“茂云,你就别自找麻烦了,领导是千杯不倒,我们怎么跟他喝呀,还是老规矩,让领导自己安排。” 常宁点点头,“不瞒两位,我就是闲着没事,才跑出来透透气的,你们就当我是个游客,该干么还干么,不用管我了。” 陈茂云道:“可是,总得汇报一下工作。” “呵呵,我走的时候,带一份面汇报回去交差就行喽。” 李效仑起身道:“领导,那我先走了,我得去陪陪郭局长和林县长。” 常宁目送李效仑离开后,望着陈茂云笑问:“怎么样,现在可以驾驭自如了?” 陈茂云说道:“是的,现在林正道他们都很配合,只要领导你在锦江顶着,我这边就很稳定,没人敢出来挑战。” “茂云,我原来最担心的,就是你的仁慈,吃政治饭的人,仁慈是个致命的缺点,对于那些反对你的人,不能给他们一点点的希望,一有苗头,就要毫不手软的扼杀,就要狠狠的敲打。” 陈茂云笑道:“我正是这样做的。” “至于工作,我对你是放心的,我追求举重若轻,你擅长举轻若重,只要在工作创出优异的成绩,你就有了在万锦县主政的基础,万锦县是全国扶贫工作先进县,领导班子的调整,那是要经过省委组织部的,你这个一把手,更是要通过省委仇记首肯的,所以,你的地位是稳定的,就是余文良和陈松联手,也难以撼动你的位置。”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站了起来。 陈茂云轻轻一笑,站起来问道:“领导,要我陪着你吗?” “明知故问,”常宁故作生气状,瞪了陈茂云一眼说道,“你们陪好郭局长就行了,我还能没人陪吗?” 常宁也不想掩饰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他和三个女人的关糸,陈茂云、李效仑和马应堂三个人是知道一点的,他也索性不去遮掩,反正迟早会让他们知道的。 不过,常宁得先到自己的根据地去,那里才是他的落脚地,县委招待所是绝对不行的,人多眼多,女女下属进男司的房间,那是特别引人关注的事,他可不敢做。 背着双手,常宁独自漫步在热闹的幸福大街。 常宁戴了一付墨镜,穿的又极为普通,还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玲子茶馆已经换了主人,穆玲玲成为桑梅莹的准儿媳以后,被桑梅莹送到进修学校读去了。 常宁信步转入一条小街,这里曲径通幽,宁静而安详。 来到一扇小木门前,常宁看看前后左右没有行人后,一闪身便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小型的四合院,原是一个李姓地主的老宅,后来成为公房后,分配给县供销使用,前两年供销社改制,这个院子被闲置下来,去年底,常宁以穆玲玲的名义高价买了下来,经过一番布置,这里便成了他的根据地。 果然,柳玉桃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常宁在柳玉桃身尽情的发泄了一回。 柳玉桃偎在常宁怀里,满足地笑着,“小常,我可等了你三个小时了。”常宁笑问道:“我说组织部长同志,你的工作呢?”柳玉桃说道:“我向茂云记请了假,说是桑部长找我有事,是关于万锦县少数民族干部培养的问题,这个理由充分。”常宁乐道:“他娘的,你们这些臭娘们,为了那几分钟的快乐,连工作也不顾了。”柳玉桃叹了一口气,“谁让我了你的船呢。”常宁说道:“春桃姐,你可以随时下船的。”柳玉桃白了常宁一眼,“我,我下得了船吗?”常宁又是一乐,“呵呵,为什么下不了船呢?”柳玉桃羞道:“谁让你那么,那么的有劲呢,反正,反正这种的感觉,有了第一次,就老是想着第二次……” 常宁靠在床,点一支烟,吸了几口,望着柳玉桃的身体说道:“玉桃姐,我想等今年一过,就让桑部长把你调到省委统战部去,桑部长跟我提了好几次了,我觉得,调动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柳玉桃不情愿的说道:“我不去,那,那不离你更远了吗?” 常宁笑道:“傻女人,不就多了一百公里么,再说了,我迟早要调到省城去的,你先调过去,我敢保证,用不了一年,咱们照样可以在一起。” 这时,门外有两个女人喊道:“我们也要调动。” 是皮春玲和皮春丽姐妹俩到了。 0737探险松山洞 看到皮家姐妹手里拿着一堆手电筒,常宁笑着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里会停电吗?” 皮春玲道:“你问玉桃姐。- 柳玉桃说道:“小常,我在电话里不是说过了吗?我蹲点的牛步乡李家院村,有一个地下溶洞,深不见底,我们想跟着你下去看看。” “哦,真有这么一个溶洞吗?”常宁也来了兴趣,柳玉桃在电话里是跟他提过,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溶洞,洞口长年流水不断,因为离公路有一段距离,又处于乱山旷野之中,以前很少有人进去过,柳玉桃认为有开发价值,便怂恿常宁下去看看,这次常宁反正有四五天时间待在万锦县,闲着也是闲着,便在电话里顺口答应了。 三个女人的准备工作做得挺扎实的,皮春丽把她父亲的双筒猎枪也带来了。 “你们,你们真的要去?” 皮春丽娇笑道:“小常,你要是害怕的话,不去也罢。” “臭娘们,你找抽是不是,”常宁在皮春丽的屁股抽了一下,豪气万丈的说道,“真是好笑,想当年,大青山方园几十里,我哪个地方没去过啊,本领导岂能被一个小山洞吓到,都去都去,马就去。” 原来,在万锦县牛步乡境内,距县城康乐镇西南大约十公里处,有一片丘陵地带,山不高但连绵不绝,山间有一洞,洞口常年有水流出,因周围山地遍是松树,这个水洞便被当地人称为松山洞,关于松山洞的来历,当地人更是津津乐道,相传很早以前,此洞潜伏着一条水龙,它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有一年,秋旱连绵,禾苗干枯,十里八乡的农民,齐集在松山洞前向神龙求雨,谁知他全然不理,有一个道法高强而且富有正义感的"龙眼道士",便率领众灾民打进洞去,水龙大怒,引发大水,"龙眼道士"施用法术搬来巨石,又将手中法器"米筛"和"令尺"先后抛入水中,总算挡住了大水,滔滔洪水顿时变成了涓涓细流,灌溉洞外万顷良田。 听着柳玉桃的介绍,握着方向盘的常宁笑道:“但愿洞中的水龙还在,把你们三个臭婆娘都收了去,省得我被你们折腾。” 皮春玲娇声骂道:“小坏蛋,我们要是出不来了,也一定拽着你陪我们。” “就是么,想甩了我们,没门。”皮春丽高声附和。 常宁不是探险家,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只是凭着一身胆气,和想当然的经验,带着三个女人来到了牛步乡,他把越野车停在了公路边,这里只有一户人家,住着一对年愈六十的老夫妇,他们只认识柳玉桃,因为牛步乡是她的蹲点乡,她来过老夫妇家。 柳玉桃把越野车交给老夫妇照看后,四个人各挎一个帆布包,常宁又扛起双筒猎枪,就向着松山洞出发了。 其实松山洞离公路并不很远,仅隔着一座小山,只是这里树林密布,杂草丛生,根本就没有路,他们只能在草木间寻路前行。 好在现在还是冬暮春初的季节,山野间没有蛇虫,他们不必担心意外的袭击,常宁更是一边走一边埋怨,肩扛着的猎枪找不到用武之地。 皮春丽紧赶几步,挽住了常宁的胳膊,神秘的轻笑一声,低声问道:“小常,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松山洞吗?” 常宁摇摇头说道:“松山洞我虽然没来过,但早就听说过了,松山洞形成于千百万年前,人类发现该洞的历史也有一千余年以,松山洞属于地下长河型溶洞,也就是人们俗称的水洞,地下河流经洞的始终,暗流滚滚,终年不绝,夏天雨季时洞内可通小舟,是目前咱们西江省已知的最长的地下长河。” “还有呢?”皮春丽又问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松山洞具有很高的旅游开发价值,但以目前咱们万锦县的条件,还没有开发利用的能力,二十年以后,也许用不了二十年,十年以后,这里将能成为一个全国闻名的旅游风景区,从而成为造福百姓的聚宝盆。” 皮春丽又问道:“还有呢?” 常宁抚着皮春丽丰满的臀部,坏笑着道:“你们三个臭婆娘搞得神神秘秘的,我怎么知道啊。” 看一眼走在前面开路的柳玉桃和皮春玲,皮春丽红着脸说道:“我要是说了,你可别不相信呀。” “呵呵,你说你说,你们又不会害我,我相信就是了。” “嗯……事情是这样的,玉桃姐不是在这牛步乡蹲点吗,有一次,她在李家院村扶贫时,李家院村一位年愈八十的还俗道姑,给玉桃姐讲了一个故事,说松山洞里的水龙,当年被龙眼道士打败以后,一气之下就升天成仙了,但水龙因为是负伤落荒而逃,竟把一身的龙血落在了洞里,据说龙血都落在洞里的一个泉水塘里。” 常宁摇头笑道:“你们这些傻女人,这世本来就没有龙这种动物,又哪来的龙血呢。” “真的,据说那个泉水塘是个温泉,在洞的深处,座落在一块悬空伸出的溶岩,那块溶岩离洞底有三四十米,几乎没人去过,但据老道姑说,她师傅曾去过,那块溶岩确有一个水塘,塘中有一眼温泉,终年向外冒着热水,那塘里的水的颜色是紫红色的,就是被龙血染成的。” “呵呵,就算那里真有一个温泉,那又怎样,莫非喝了那紫红色的水就能长生不老?” 皮春丽继续说道:“传说喝了那温泉的水,不但能强身健体,祛病去邪,还能,还能……” “还能什么?” 皮春丽又红起了脸,瞥了一眼常宁那里,吞吞吐吐的说道:“还能,还能让人,让人那方面更强,更猛……” 常宁听得呵呵而笑,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臭婆娘,我还不够勇猛吗?” 说着,伸出巴掌向皮春丽的屁股扇去。 皮春丽嘻嘻一笑,赶快逃了开去。 走在前面的柳玉桃扬手喊道:“快过来,我们到了。” 站在松山洞前,常宁马有种清幽迷幻的感觉,抬头仰望,只见山顶翠松扶疏,摇曳多姿,站在洞口,顿觉暖气温身,寒冷消遁,洞口清幽迷离,一泓溪泉穿洞而出,两侧奇石纷呈,千姿百态,既似雾里看花,变幻莫测;又如踏海赏月,令人遐思神驰。 “果然是好地方啊。”常宁忍不住赞道。 柳玉桃拉着常宁当先而入,忽地,但见洞口的石壁,仿佛坐着一位长须飘飘的仙人,常宁一时便看得痴了。 只见那仙人手捧仙桃在笑盈盈地前望,他光秃的头顶,眼角长眉高挑,下巴长须飘飘,左手端一只硕大的仙桃,右手拄着龙头拐杖,形象极为逼真。 柳玉桃说道:“小常,这就是‘仙人指路’,据说呀,若你是有缘人,无论你心中有多少解不开的疙瘩,想不明白的事情,只须向他顶礼膜拜,便能和他心神交汇,心意相通,仙翁也会为你指点迷津,让你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一边说着,柳玉桃一边纳头便拜,旁边的皮春玲和皮春丽也是依样画葫芦,三个女人是虔诚之极。 常宁本是迷信之人,心说拜他一拜总是有益无,只是这位老仙倘若知道自己和这三个女人的关糸,还会不会为自己指点迷津呢。 进到洞内,前面出现了一块巨石,横亘在路的中央,常宁举着手电筒一照,皮春玲便说道:“玉桃姐,这就是‘金牛回首’。” “是呀,小常,你看看它象不象一头牛呀。” 常宁仔细一瞧,觉得还真形似,这头牛好象卧在草地,歪着头,悠闲地饮水吃草,其憨态可掬,令人忍俊不禁,牛头还有鼻子有眼,可谓惟妙惟肖。 柳玉桃说道:“传说这块巨石历经千万年才成牛形,颇有灵气,晦气的人见了此牛便能时来运转,商界人见了此牛便会财运亨通,且屡验不爽,做官的人见了,更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常宁噗的一声笑了。 旁边的柳玉桃急忙伸手,掩住常宁的嘴,娇叱道: “不许你轻谩金牛。” 常宁推开柳玉桃,笑着说道:“呵呵,我正想着去坐坐呢。” 皮春丽怂恿起来,“小常,你应该去坐一坐。” 这‘金牛’足有五六米高,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徒手去。 说话间,常宁放下背的帆布包和猎枪,暗暗运气,双手搭着‘牛身’,一个纵身跃起,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落坐在‘牛背’。 “喂,你们想不想来啊。”常宁喊道。 皮春玲笑道:“你坐,我们女人是没有资格坐的。” 常宁笑着说道:“那倒也是,女人骑金牛,大逆不道啊,呵呵。” 柳玉桃招手道:“小常,可以下来了,我们还得走很长的路呢。” 常宁飞身跃下,气不喘神如常,嚷嚷着说道:“快走快走,带我去找那个什么龙血泉去。” 0738女人的目的 常宁等四人在溶洞中继续前行。- 越往里走,常宁越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倾倒,眼前的一幅幅奇景妙像,犹如人工而成,令他叹为观止。 但见那魁伟石柱,拔地擎天,如山岳般雄伟,若磐石般坚固,那轻纱石幔,酷似舞台帷幕,灿若锦霞,绚丽鲜艳,那石磬编钟虽然壁连一体,但左右下轻轻敲击,侧耳谛听,声若金鼓笙琴,那洞顶翩然飞鸟,或侧行,或俯冲,或栖息枝桠,或直抵天穹,还有那千年桑田,丘丘相连,碧水环绕,俨然世外桃源,更有那怡人台,群罗列,台前仙人捧研读,仪态悠然…… 常宁一边走,一边叹道:“好地方,好地方啊,诸位姐姐,我真想永远住在这人间仙境了。” 柳玉桃低声问道:“小常,你相信春丽告诉你的那个传说吗?”常宁笑道:“原来我不相信,但现在我有三分信了。”柳玉桃拧了常宁一下,“信则灵,你快说相信,百分之百的相信。”常宁只得说道:“我相信,我相信,百分之二百的相信。”皮春玲笑着问道:“小常,你信哪方面的?”常宁一楞,随即坏笑起来,“嘿嘿,当然是相信那个方面的嘛,就是你们心中想的那个方面呗。”这话立即惹来一阵粉拳弹雨。 溶洞似乎没有止境,越往里走,前面越是曲径幽远。 转入一条仅能容纳一人侧然而过的石缝,柳玉桃说道:“据那个老道姑所言,走过这条石缝,应该就到龙血泉了。” 常宁乐道:“不急不急,我们找到龙血泉后,就在那里三天三夜。” 三个女人中,皮春玲较为丰满,碰到石缝的狭窄处,竟需擦身而过,常宁助人为乐,在后面推着她前进,惹得她到了宽敞处,竟把娇躯挂到了常宁身。 石缝长约百余米,弯弯曲曲,时窄时宽,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的柳玉桃,忽然一声欢呼,原来,他们四人走出了石缝,进入了一个偌大的洞厅中。 这是一个偌大的洞中之厅,常宁拿出光度更强的矿灯,打开一照,不禁也为之惊叹,洞厅估计能容纳千人齐齐而立,洞厅正中是条宽约三四米的地下河,清澈的河水透明见底,正静静而缓慢的流淌着。 再举灯照,常宁立即忍不住又惊呼起来。 洞厅的顶高超出了常宁的预料,至少有五六十米的样子,那块传说的悬岩,从石壁中横空伸出,正好处在洞厅的中间。 悬岩烟雾缭绕,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应该是温泉的热气。 柳玉桃说道:“面有温泉是肯定的。” “哦,何以见得?” “我听市地质局的人说过,他们以前去过的。” 常宁一屁股坐在地,苦笑着说道:“三十多米高的地方,我倒是能去,可惜你们无福消受啊。” 柳玉桃说道:“小常,你可别小看人,春玲春丽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怕的,小时候我跟我爸山采药,百米高的石壁我都爬过呢。” 常宁不相信的看着柳玉桃,“不会,我还真看不出来,你真有胆量去?” 柳玉桃打开了随身的帆布包,拿出了一捆绳子,一边解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胆量,你要是有胆量的话,带绳子,先沿着石壁爬去,然后再用绳子把我吊去。” 常宁呵呵笑着,眼睛看向了皮家姐妹,“你们两个敢不敢啊。” 皮春玲有些胆怯,“你,你拉得动吗?” 常宁笑着抓起了皮春玲,拎了拎后又放回到地,“不就是一百斤多点嘛,应该不成问题。” 皮春丽笑了起来,“有问题不就完了吗,小常,我决定去。” “那,那我也。”皮春玲咬了咬牙。 柳玉桃说道:“放心,很安全的,小常先去,我们三个人,春丽先,然后是春玲,我来打绳结,最后一个。” 常宁拿起那捆绳子背在身,突地身体拨地而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实,常宁早看到了石壁有一道人工开凿的石阶,显然是地质队的人所为,只是这一道石阶过于陡峭,没有专业攀登技能的人,和没有胆魄的人,是爬不去的。 常宁沿着那道石阶,有惊无险的了悬岩。 悬岩的面积至少有两百平方米,中间有个五六米见方的水池,水深约一米到两米,正冒着腾腾热气,常宁伸手一探,估摸着水温起码有摄氏四十度以,倒是正适合澡,再伸手勺一些水,拿灯一照,果然呈紫红色,大胆的放到嘴边,用舌头一尝,却似乎又没有任何味道,心说这不过是掺了某些矿物质的温泉而已,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呢。 三个女人在下面嚷嚷起来。 常宁费了老大力气,用了四趟,其中一趟是吊运四个帆布包和猎枪,才把三个女人折腾到了悬岩之。 柳玉桃一声欢呼,火急火燎的解除全付武装,扑通一声就往水里跳,惹得常宁坐在边傻乐不已,曾经的涩怯女人,已经让他培养得勇敢无比了。。 “小常,你快下来呀。”柳玉桃喊道。 “呵呵,你们洗你们洗,我就当为你们站岗放哨了。”常宁靠着帆布包不肯下水。 皮春玲也学着柳玉桃下去了。 皮春丽坐到常宁身边,“小常,你真不下去呀?”边说边推着常宁的身体。 常宁摇摇头,不为所动。 柳玉桃在水里说道:“放心,地质局的技术人员已经化验过了,这温泉里的矿物质,不但对人体无害,反而能强健身体。” 常宁说道:“我是在想啊,这个松山洞太有开发价值了,我宣布收回原来的十年之后发展论,回去以后就督促陈茂云,抓紧时间开发松山洞,争取早日造福百姓。” 皮春玲向着常宁泼了点水过去,娇声道:“小常,你还是先下来造福我们。” 常宁笑骂道:“臭婆娘,你他娘的太不要脸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岸的皮春丽趴在常宁身忙碌起来。 常宁也不予制止,反而饶有兴趣的欣赏着皮春丽的动作,任凭身的武装被一一解除。 皮春丽飞快的做完准备动作,一把搂住常宁,小嘴紧紧的吻在了他的嘴。 感受着皮春丽那娇软滑腻的身躯,沁人心脾的体香, 吕含烟早已是情动万分,全身都软倒在了王泽荣的怀里,常宁的眼神迷醉起来,呼吸也不由得加粗了。 没有太多的前戏,两人对对方的身体,早已有着充分的认识,在常宁冲进去的刹那,皮春丽轻呼一声,痛快的感到自己的全身,从心底里透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几次,两人终于从停息了下来,看着早已是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皮春丽,常宁一个翻身,抱着皮春丽跃入了热气腾腾的泉水中。 …… 两天两夜,常宁一直都将自己在温泉里。 幸亏柳玉桃的准备工作做得充足,带来了不少吃的,这个美仑美奂的神秘溶洞,除了清泉碧水,实在找不到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三个女人都是玉臂舒展,轻绕在常宁的身,常宁的辛劳和付出,换来了她们的满足和释放。 黑暗中,常宁的思维回到了现实中。 “玉桃姐,你作为县委分管牛步乡的领导,应该向县委和陈茂云记提出,把牛步乡并入康乐镇,康乐镇是万锦县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牛步乡并入以后,松山洞的开发就可以提议事日程了。” 皮春玲点头表示赞同,“我在地图量过了,松山洞离康乐镇的直线距离不过才三点三公里,只要打通两座小山,这条公路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建成。” 柳玉桃笑着说道:“小常,现在你该知道,我们带你来的真正用意了。” “臭娘们,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常宁得意的说道。 “那你就爽快的说。”柳玉桃催道。 “开发松山洞,我不能出面,你们也不能出面,否则就会给人留下把柄,所以,我将派一个人过来,和万锦县商谈合作事宜,我是这样设想的,万锦县以松山洞及附近的五平方公里山地作为投资,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我派来的那个港商,以两千万元人民币,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并掌握管理权和经营权,协议开发初定为五十年,主要有三个项目,松山洞风景区观光旅游、休闲渡假村经营和利用松山洞泉水生产矿泉水……” 常宁说完,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还有那?” “呵呵,三个臭婆娘,为了表彰你们三个勇于献身的革命精神,本少爷决定,从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里,分给你们每人百分之五到十的股份,但此事必须绝对保密,你们的名字将不会出现,同时,根据你们的表现,本少爷有随时收回股份的权利。” 皮春玲笑着问道:“小常,我们的表现还不够好吗?” “呵呵,所以嘛,你就继续的表现。” 说着,常宁从水中飘身而起,向着皮春玲恶狠狠的扑了过去…… 0739有钱大家赚 关于万锦县松山洞风景区总体开发计划,是在康乐镇的那个小四合院里完成的。 常宁自己并没有动笔,因为他向来是喜欢动口不动手,他的手懒得拿笔,而他的嘴却能跑起火车,何况他有三个漂亮的女秘为他服务,哪还用得着他亲自操笔动手。 于是,他摆出少爷的架势,靠在床,一边吸烟,一边说着他早已在松山洞里就构思好的计划。 只用了一个白天,洋洋洒洒,面面俱到的万字计划出笼了。 常宁说道:“玉桃姐,得拿到打字店去走一遍,不能留下你们的字迹。” 柳玉桃笑着说道:“这么小心,不愧为铁口神算小半仙。” 常宁的双腿挂在床沿边,一条腿此时轻捷的撩起,在柳玉桃撅起的屁股踹了一下,嘴里笑骂道:“臭娘们,越来越放肆了啊,小心我把你晾起来哟。” 皮春玲起身说道:“我家正好有台打字机,这事就由我来办好了。” 柳玉桃也站了起来,“我也先回家了。” 常宁点了点头,“三位姐姐,你们可要记住了,咱们的行为,公开说是为人民服务,实际却是以权谋私,这个项目如果能顺利实施,固然可以造福百姓,为万锦县带来财富,但同时我们自己也能发家致富,以我的预计,这不是小数目,所以,即使以后赚了钱,你们也不好拿在手,我将为你们每个人,在香港的银行里各开一个户头,需要用钱时再找我要。” 皮春玲讨好地拿胸脯摩擦着常宁的胳膊,柔声道:“说这些干什么,我们早想好了的,以后都听你的安排就是了。” 柳玉桃也道:“就是嘛,你以为我们真是小心眼呀。” “话不能这么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你们这些老娘们。”常宁说得一本正经,“说实在的,可以和老娘们有床的纠缠,但不能有经济的瓜葛,无数惨痛的教训表明,男人的事业,就是败在你们这些老娘们身的。” 皮春丽嘻嘻的笑道:“又来了又来了,满嘴跑火车,没个把门的。” 皮春玲说道:“其实么,想在万锦县搞投资,赚钱最快和最能赚钱的,还是搞矿山开发,咱们万锦县西南区域,矿产资源丰富,随便搞一块地,半年之内准能歉到钱。” “你看你看,说你们这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真的是一点也没错,开发矿产来钱是快,可那是短期行为,资源没了,生意也就没了,另一方面呢,那些矿厂都是污染环境的企业,说不定哪一天面政策一调整,生意也很难再继续……而我们现在的项目,只要协议正式签订,就可以长期的经营下去,象矿泉水生产,只要引进现代化的生产线,基本是一本万利,搞渡假休闲村,基本是靠服务赚钱,风景区观光旅游,那松山洞的资源可以说永远都在,过几年,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好了,谁不想来风景区玩玩啊,总之,这钱赚得干净而又舒心,你们说,我们的项目有没有前途?” 常宁说了一大堆,其实还没有说出全部的心里话,赚钱当然是主要的目的,但他更想用这个项目,把柳玉桃和皮家姐妹套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达到巩固自己阵营的目的。 当这个松山洞风景区项目开发计划放在陈茂云面前的时候,常宁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 陈茂云的家,正是常宁住过的一号楼,尤其是这个房,其中的一个架,还是他自己出钱买的。 看到计划,陈茂云眼前一亮,将未装订的计划分成三部分,分别交给并肩坐着的李效仑和马应堂。 “你们仔细看看啊,我这个计划,就算是抛砖引玉。”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原来你这几天去了松山洞了呀。” 常宁点着头道:“你以为我在哪儿睡大觉啊,这两三天,我把松山洞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就两句话,松山洞的开发价值很大,而且可以马开发。” “领导,是你家的公司来开发吗?”李效仑问道。 常宁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的摇着头。 陈茂云说道:“效仑,这个项目和农付产品的项目不一样,农付产品的加工生产,领导家的公司是出钱购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纯属生意往来,而这个项目,是合作开发,利益共存,最关键的是,我们万锦县要拿出以松山洞为中心的五平方公里的土地资源,性质完全不同,我想,如果领导的公司公开出面,将来一旦经营红火,有人肯定会说领导是以权谋私,这样,对项目的长期经营和开发,就非常的不利。” “呵呵,茂云,你行啊,把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陈茂云说道:“领导,说说你的打算。” 常宁点着头嗯了一声,吸了几口烟后,说出了自己的真正打算。 “茂云说得对,我和我家的公司是不能出面的,所以,我将以我家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的名义,介绍一位港商过来,当然,他就是代表我来的,这样么,我既避了嫌,项目又拿到了手。” 李效仑问道:“领导,你是说……不是你家公司,而是你个人出资?” “是啊,这点钱我还拿得出来。” 马应堂说道:“那还等什么,就照着计划干。” 常宁微笑着道:“我还没说完呢。” 顿了顿,常宁继续说道:“我和你们三个,算是朋一场,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没把你们当外人,搞这个项目,可以说为了你们,也是一个主要原因……你们三个人,除了效仑,茂云和应堂的路还很长,将来要花钱的地方会很多,靠你们那点工资根本解决不了,而你们要是搞腐败那一套,别说组织和别人不放过你们,如果我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们,所以,我想把这个项目搞起来,让大家都赚点小钱,当然,赚了钱以后,也不能发到你们手,那会让人怀疑嘛,我会在香港为你们各开一个银行帐户,你们要用钱,由我家公司帮你们转,等将来条件成熟了,我也可以把你们的孩子办到香港去,那银行帐户就不用我帮你们管了。” 马应堂苦笑着说道:“领导,我知道这是大好事,可是,可是我们哪有本钱入伙呀。” “废话。”常宁瞪了马应堂一眼,转而笑着说道,“本钱不用你们出,由我一个人负责,赚了大家分,我也不会多分给你们啊,每人是百分之五的股份,多一分也不给,呵呵。” 李效仑惶恐的说道:“领导,我们这是无功受禄呀,这怎么好意思。” 常宁笑道:“别说虚的了,说的实际的。”心说我就是要拿这个项目,把你们统统的套在一起,你们不要这点利用,我还不干呢。 陈茂云聪明得紧,有点琢磨出了常宁的意思,心里很快的打定了主意,既然心甘情愿的跟常宁绑在了一起,那就义无反顾的继续下去,何况以常宁的背景,几乎就出不了事,能升官,又有钱赚,这样的好事到哪儿找去。 “领导,这个项目我是搞定了,你说,该从哪里做起?” 想了想,常宁说道:“这样,第一,要抓紧落实牛步乡并入康乐镇的工作,我记得这个事情,县人大政协去年就提过的嘛,牛步乡并入康乐镇,既顺应民意,又对松山洞景区的开发有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第二,把康乐镇至山南乡的公路列入今年的县公路建设计划,争取早日马动工,这条公路走的是直线,正好经过松山洞景区,通车后,松山洞离康乐镇只有三公里多点,便于松山洞景区的开发利用,第三,让县旅游局出面,向县政府提出开发松山洞景区的计划,先把舆论造起来嘛。” 正说着,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陈茂云拿起了电话,“喂,请问是哪一位?” “陈记,你好,我是陈光辉啊。” 是市委办公室付主任陈光辉。 “是陈主任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陈光辉说道:“陈记,常市长还在你们万锦县吗?” 陈茂云笑道:“还真巧了,常市长就在我家作客呢。” “那好那好,麻烦你请常市长听电话。” 常宁一怔,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接过电话问道:“老陈,有什么事吗?” “常市长,余记请你尽快赶回来。” “我说老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比方说,象次的撞车事件?” 陈光辉笑道:“常市长,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呵呵,谁都知道你老陈嘴巴严,人称陈铁嘴,但我是专撬铁嘴的,你要不透露一点,我可不相回去。” “嘿嘿,放心常市长,总之,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放了电话,常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余文良为什么那么急着叫自己赶回去,笑着对陈茂云等人说道:“他娘的,本来还想好好的在这里再玩几天呢,看来玩不成了,余记有令,我不得不回去喽。” 0740躲闪腾挪 常宁匆匆的赶回了锦江,没进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到了余文良那里。 “小常,回来啦,快坐下,这趟下乡辛苦了。“ 看到常宁进门,余文良急忙从椅子站了起来,走过去与常宁握手后,更是把常宁按到沙发坐下,脸的表情异常的亲热,让常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常宁心道,他娘的,老话说,无事玩殷勤,非奸即盗,可得防着点了。 “余记,您好,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常宁心里有些疑惑,余文良急着把他叫回来,肯定不是常委会通过的事,因为常委会的事,传播得比火箭的速度还快,恐怕他在万锦县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亲自了一杯茶递给常宁以后,余文良自己也坐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小常,我一直叫你小常,你不会有什么想法。” 常宁笑道:“余记,您这是怎么啦,我向来喜欢人家叫我小常的,这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么。” “哈哈,那是我多心喽。”余文良笑着说道,“小常啊,在你刚担任副市长的时候,有不少同志还担心你无法胜任工作呢,所以,市委在你们几位付市长分工时,就是考虑了这种意见,所以在分工时有意把一些轻松些的工作分给了你,现在看起来,是市委,特别是我这个班长的思想观念有问题,我要在此向你道歉,虽然你很年轻,但你的工作能力却是非常强的,你分管的工作也做得很出色,市委和我本人是充分肯定的。” 听着余文良说了大段的话,常宁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只好装作恭敬的说道:“余记,感谢您和组织对我的关心,无论让我做什么工作,我都会认真努力的去做好。”心里却骂道,他娘的,把交通局、房管局和建设局这些钉子户交给我,还说是比较轻松的部门,你就自圆其说。 余文良递了一支烟给常宁,自己也点了一支,“小常啊,你的工作情况,我这个班长可是一直都在关注的,干得很不错嘛,这次把你那么急的叫回来,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也算是征求你本人的意见,组织准备给你加加担子,能者多劳嘛。“说着,用手的打火机帮常宁点了烟,脸的笑意是更浓了。 常宁这才明白了余文良叫自己回来的意图,他也知道,自己的工作迟早会调整,不可能让自己只管那几个部门,可没想到那么快就要进行调整,这让他有些意外。 余文良说道:“小常,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中央召开了新的扶贫工作会议,中央领导把今年农村工作的重点,确定为扶贫,我们锦江市有万锦县这面先进红旗,当然不能在这项工作落在别人的后面,前几天,省委仇记还来了电话,他特别点了你的将,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嘛。” “余记,您再这么说,我可要坐不住了。”常宁笑道。 “实事求是嘛,嗯,我就长话短说,市委打算成立一个高规格的市扶贫工作领导小组,这个扶贫工作领导小组,可以指导农业局、林业局和畜牧局等涉农部门,我和陈市长碰过头,我们决定,由你来担任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统一领导全市的扶贫工作,小常,你看怎么样?” 常宁听了这话,立即寻思了起来,市里难比县里,此一时彼一时也,自己之所以能在万锦县抓扶贫工作一举成功,主要就在于自己是县委记,一把手嘛,各种权力的运用非常方便,可以说手有着绝对的权力,现在让自己任全市的扶贫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手中如果没有实际的权力,这个领导小组的规格最高,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沉吟了一下,常宁说道:“余记,级既然那么重视扶贫工作,我认为应该由您亲自挂帅才对,我呢,就跟着跑跑腿就行了。” 余文良摇头笑道:“小常,你就别客气了,这方面的工作,你是行家嘛,你不谁,我可以向你表个态,我一定在后面给你当个好后勤。” 嘴虽然是这样说,可余文良的心中却在想,自己难道真的不想挂帅呀,扶贫工作是立竿见影的事,是最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可级的意思是要常宁出头啊,他哪敢违背头的意思呢。 可是,一个有意,一个无心,常宁还偏偏不道。 常宁深知,作为一个刚刚撤地设市的地方,没有半载一年的功夫,下级关糸和部门之间的关糸,很难进入正常的工作轨道,这一点他虽然没经历过,但听孙华洋详细说过,当初的青阳等三县合并立市,孙华洋作为首任市委记,就为此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现在在锦江市搞一个规格相当于计委或经委的领导小组,要想取得成功,除非是一二把手亲自挂帅。 常宁很快下了决心,这个新摊子他不接了,面对余文良的示好,他开始了躲闪腾挪。 “余记,我首先谢谢您的信任,但是,但是我不能当这个扶贫领导小组的组长。” 常宁说得又认真又诚恳。 “哦,你说说你的理由。”常宁的回答,有点出乎余文良的意料,一般人还巴不得自己手的权力越来越多呢。 常宁笑着问道:“余记,我想先问问您,我的话,下面的十一个县区一把手二把手,有几个能听的?即使当面听了,背后有几个能真正听我的?” 余文良一楞,随即笑了起来。 “小常,你还真把我问住了,呵呵,这是个实际问题啊。” 常宁又说道:“我听说余记您也当过县委记,我也算当过,您说说,我们在下面当一把手的时候,要是什么都听面的,我们还能工作吗?” 余文良连连点头,“小常,你说,继续说下去。” “余记,您是知道的,国家和省里拨出的扶贫款,都是直接拨到县一级财政,我们市里沾不了边,拿我们锦江市来说,七个贫困县都是靠国家财政补贴过日子的,这扶贫款一拨下来,大家都当作宝贝似的,哪个县都是一二把手亲自掌握的,谁能听市里的招呼使用啊,扶贫工作关键是扶贫款的使用,您说,扶贫款在县里,我们市里的扶贫工作领导小组还有作用吗?” 常宁的话,说得余文良脸色凝重起来,“是啊,小常你说得对,我们市里现在的扶贫工作办公室,本来就是个没钱的务虚部门,真正能发挥作用的,还是县一级扶贫领导机构。” 常宁说道:“余记,扶贫工作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糸统工程,我们市里仅有一个架子,起不了作用,我的建议是,要成立也可以,但应该是您一把手亲自挂帅,最起码也是二把手阵,这样才能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余文良明白了常宁的意思,他这是在推托了,理由充分,推得有理,还真不能强行让其去。 本来,余文良的想法,就是先把架子搭起来,先把常宁推去,这对省里面也好有一个交待,至于下一步常宁如果无法抓好这这个工作,自己也有一个推脱之处,可是,没想到常宁在这方面是那么的精明,一开口便明确的推辞了。 成立高规格的市扶贫工作领导小组,只是余文良和陈松两人应付面压力的临时设想,又没有在常委会通过,既然常宁不想接,余文良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怎么应付省委仇记的要求,还有待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余文良微笑着说道:“小常,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出来,我和陈市长会支持你的。” 常宁想了想后说道:“余记,我有个建议,请您和陈市长考虑。” “哦,你说。” “余记,我分管的部门里,有一个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原来的级别是付处级,连领导在内,只有六个人,我想,是不是可以把它升格为正处级,加强领导和工作人员配备,对于这个机构,我还是有一些想法的。” 余文良笑着说道:“小常,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嘛。” “余记,我这也是个设想,没有您的支持,也只能是纸谈兵啊。” 余文良拿起电话拨给了陈松。 不过十分钟,陈松走了进来。 看到陈松到来,常宁礼貌的站了起来,尽管他打心眼里讨厌陈松,但作为下级,对级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余文良热情的招呼道:“老陈,来来,快坐下说话。” 余文良把常宁的想法说了一遍。 陈松心道,常宁这小子聪明啊,这个设想中的市扶贫工作领导小组,本来就是个花架子,既然常宁不当,那就不提也罢。 余文良对常宁说道:“小常,我把陈市长也请了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关于对外经济协作的想法。“ 陈松与常宁握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小常,你就知无不言,余记和我就洗耳恭听了。” 0741要个人 “余记,陈市长,我想把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升格,主要还是考虑到我们锦江的实际情况,就我们锦江来说,要想有大的发展,引进资金、引进项目、加强与外地外企的合作,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我们有这样几个优秀,农林资源丰富,劳动力资源丰富,军转民企业的生产能力强大,对外协作办升格以后,就专门负责引进资金和项目,及与外地外企的合作,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陈松点着头说道:“小常,我同意,明天的常委会,我和余记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余文良也说道:“这个升格后的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所有的领导和工作人员,都由你负责调配。” 陈松瞥了余文良一眼,心想,不就一个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么,你能送人情,我也可以送,谁怕谁啊。 常宁笑着说道:“余记,陈市长,搞这个对外经济合作,可能还会涉及到下面的县区,说不定还会有不少分岐,还得需要你们两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啊。” 陈松脸一整,把手一摆说道:“小常,这一点你放心,市里肯定是支持你的,到时候如果有谁不听招呼,市里就处理谁,放心,有我和余记给你保驾,看谁敢不听你的。“ 常宁听着,心里却骂道,他娘的,怕就怕你们两个家伙拆我的台呢。 说起分管的工作,常宁觉得很满意,现在三个重要的部门,基本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交通局,常宁采取的是放,局长郭云山是自己人,他没什么好耽心的,而对于房管局,他的办法是看,自从撞车事件后,乔安峰基本蔫了,现在是两个付局长在主事,常宁的看字诀,尤如刀举不落,足以让他们不敢有二心,至于建设局,尽管局长陈荣光请他吃过饭,常宁也肯定他的工作能力,但常宁一直觉得陈荣光太滑,便采取了晾的办法,不冷不热,不管不问,以陈荣光胆怯的性格,这一招足以让他睡不好觉。 现在,常宁想把毫不起眼的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变成自己分管的第四个重要部门。 离开余文良的办公室,常宁没有回市长楼,而是顺道拐进了付记商洛的办公室。 看着常宁,商洛的目光有些幽怨。 商洛的老公因为生病,提前退休在家,一下子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她的失落可想而知,女人是需要滋润的,尤如庄稼需要浇灌,商洛已到了日落西山的年纪,可还是渴望着雨露的降临。 春天刚刚到来,商洛就穿了裙子,在常宁眼里,她的端庄和典雅,都是一种特殊的美丽。 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倾诉了全部的祈求。 常宁扛起商洛,走进了休息间…… 半个小时以后,一脸红晕的商洛,牵着常宁的手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 长舒一口气,商洛哧哧的轻笑道:“小常,你说得没错,办公室的风景别有情趣。”常宁也是微笑,“商姐,你似乎又充满活力了。”商洛柔声道:“谢谢,那是因为你为我加油了呗。”常宁乐道:“那就好,我想……我们以后可以如法炮制嘛。”商洛骄傲的直了直腰,“愿意奉陪。” 常宁点一支烟吸起来,一边把自己见余文良和陈松的事说了一遍。 “那你有什么打算?”商洛问道。 常宁说道:“明天的常委会,肯定会讨论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升格的事,我需要全部的权力,如果余文良和陈松想给我加担子,把别的部门压给我,你帮我挡了。” 商洛点了点头,“嗯,既然余文良和陈松都同意了,肯定是没有问题,至于压担子的事,我会帮你拒绝的。” “噢对了,商姐,你和对外经济协作办的那个老雷熟不熟啊。” 商洛一听,就哧哧的笑起来。 “这个雷宝山呀,你大可放心,他今年五十七岁,自称是等退休的人,和谁都走得不近。” 常宁哦了一声,“这个老头不会碍事?” “哧哧,你就放心,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不会管你的事,更不会坏你的事,依我看呀,他现在只是个付处级,你不妨送个顺水人情,升格以后,把他的级别也索性提一提,保管他乐得老脸打颤找不着北。” 常宁也笑起来,“呵呵,我也正有此意,与其让余文良陈松他们的人都顶班,不如搞个无用之人占着。” 商洛说道:“那你得找两个可靠的人过去。” 双手一摊,常宁无奈的说道:“我正为此事发愁呢,万锦县那边的人还不能动,我手头现在没人可用啊。” 商洛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常宁的手背说道:“你说到用人,我倒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建设局长陈荣光的老婆谷芳芳,你可以把她调过去。” 常宁一听,就连连摇起头来。 “商姐,你别逗了,那个女人我见过,看不出她有什么能耐啊。” 白了常宁一眼,商洛嗔道:“又小看人不是?你这回要的是可靠的人嘛,别人我不敢说,谷芳芳我可以保证,她不会跟着余文良和陈松走,再说了,人家两口子请你吃了饭喝了酒,你总得还个人情。” “嗯,行行,我再考虑考虑。”常宁不敢把话说死,谷芳芳是商洛准儿媳的师傅,他不好立即回绝。 说是考虑考虑,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谷芳芳现在在文化局工作,文化局归姚健分管,得先找他说道说道,省得引起他的误会。 姚健正在办公室里埋头看着什么,常宁不敲门而进,姚健的脸便拉了下来。 径自坐到沙发,翘起二郎腿,点香烟吸了几口后,望着姚健坏笑起来。 “姚胖子,你别这样看着我嘛,你进我的办公室,好象从来没敲过门,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礼尚往来嘛。” 姚健瞪起了双眼,“我可是市委常委,你小子呀,还差着一个档次呢。” “我呸。”常宁啐了一口,盯着姚健捧腹直乐,“你要是再跟我摆谱,那我就走了。” 说着,常宁起身,作势要走。 “别呀,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经逗呀。”姚健急忙过来,一手把常宁按回到沙发,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哟。” 常宁看见姚健手拿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小册子的封面有些发黄,好奇的问道:“姚胖子,你这是什么宝贝啊?” “嘿嘿,好东西,好东西呀。”姚健神秘的笑起来。 “咋的,分享分享?” 姚健笑问道:“小常,你吃过一种名叫三鞭鲜汤的菜吗?” “得,你把我问住了,咱从小要饭,以吃得饱为最高要求,从来不讲究菜的好坏。” 姚健压低了嗓音,“嘿嘿,这是一道男人必吃的名菜呀。” “三鞭鲜汤?哪三种鞭啊?”常宁听出了一点异样的味道。 “嘿嘿,竖起耳朵记好了,你小子肯定也用得着的,三鞭,就是狗、马和猪的三种生殖器,这本小册子说,狗的鞭吃了能勇猛,马的鞭吃了能粗壮,猪的鞭吃了能持久,熬制方法很简单,把这三个玩艺儿放在一起炖,光喝那个汤,就能让男人一柱擎天,金枪不倒,尽显男人的真正本色。” 常宁听得忍俊不禁,心里却是暗暗的记下,有备无患,现在用不着,说不定将来能救急呢。 “呵呵,我说姚胖子,你才三十刚出头,就要用到这些玩艺儿了。” 姚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小子,外行了,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就好比是对牛弹琴,说正事,你找我有何贵干?”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想向你要个人。” “谁?” “文化局的谷芳芳,陈荣光的老婆。” 姚健坏笑着问:“那娘们呀,是够妖的,怎么,你看她了?” 常宁呸了一声,说道:“我想拉拢陈荣光,当然得给他好处了,陈荣光一时提拨不了,只好先提拨他的老婆喽。” “没问题,你小常开口,我岂能不答应呢。”姚健想也不想,爽快得很。 常宁没把话说死,“不过,也不一定啊,我还得先给她找个合适的岗位呢。” “小常,你小子欠我了。”姚健嚷嚷起来。 常宁耸了耸肩,“这点小事你也跟我噜嗦,太小气了。” 姚健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气不过,你小子为什么不敢跟陈松那老小子斗一斗。” “姚兄,你傻啊。” “此话怎讲?” 常宁说道:“陈松他年过五十,还有几年时间啊,以他现在的地位,拚命爬也爬不到哪里去,你我才三十年纪,风华正茂,和一个半百老头斗,即使赢了也划不来,说句不好听的话,陈家是拿一个废物,跟你这姚家的栋梁来相斗,如果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你想想看,这生意你姚家划算吗?” 姚健楞住了,常宁说的问题,他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拍了拍姚健的肩膀,常宁微笑着说道: “姚兄,我们就是熬,也能熬得过人家啊。” 0742三请常宁 下午,在食堂用过餐后,常宁回到办公室,意外的发现,很少见面的吴贵龙来了。 作为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吴贵龙是个大忙人。 对常宁,吴贵龙心里一直是心存感激的,从万锦县到锦江市,常宁可谓是一路护着他,特别是撤地设市以后,他从付处级一跃成了正处级,追根溯源,主要还是常宁的作用,所以,吴贵龙对常宁除了感激,还有尊重和敬畏。 喝茶抽烟,寒喧过后,又聊了一阵万锦县的变化,二人相谈甚欢。 更意外的是,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微笑着交到吴贵龙的手。 “老吴,你来得正好,听说你刚刚荣升为外公,可喜可贺啊,本来是想在你外孙满月时,让李州腾送过去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算提前道贺了。” “常市长,我,我……”吴贵龙感动得一塌糊涂,拿红包的手都颤抖了。 “哎,认我这个朋,就别废话哟。”常宁笑着说道,“再说了,我也是想沾点喜气嘛。” “谢谢常市长,谢谢老领导。”干警察出身的,本来也是爽快人,吴贵龙谢过之后收下了红包。 其实,常宁的红包,或是白包,他是早就准备着的,抽屉里还放着不少,每个红包里都装着一千元钱,他曾交给李州腾和凌啸一项任务,随时掌握同事、朋和部下的家庭情况,但凡婚丧嫁娶,或乔迁新居,或高考折桂,或添丁增口,常宁的红包总是及时送到,当然,他自己很少亲自到场,一般都是李州腾或凌啸到场……这一招叫联络感情,维护关糸,让常宁在圈子内赢得了绝好的口碑和人缘。 “老吴,你是大忙人,有什么事就说。” 吴贵龙打开公文包,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常宁,“常市长,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一封匿名信。” 常宁打开一看,一下就怔住了。 匿名信是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信中主要有两方面的内容,一是反映市建设局长陈荣光生活作风的问题,信中还举例陈荣光和付局长甘苹的姘居关糸,附了三张两人亲昵的照片,二是反映陈荣光用非法手段,调查和搜集常宁的生活和工作情况,还附了一张陈荣光搜集的常宁材料的影印照片。 常宁问道:“老吴,你怎么看?” “常市长,写信人应该是体制内人,对陈荣光十分了解,但又好像不想把事情搞大,反映干部的问题应该找纪委,我们公安局管不了,所以,这封信寄给我,我想也是写信人有意为之。” 常宁连连点头,“老吴,你分析得很到位,嗯……谢谢了,这封信先放在我这里。” 送走吴贵龙后,常宁陷入了苦思中。 下午班后,谜团很快被一个电话解开了。 “常市长,您听得出我是谁吗?”一个女人清澈悦耳的声音。 “你是……噢,你是谷芳芳同志。” 不愧为唱戏的,声音很入耳,常宁一下想到了谷芳芳妙曼的身材。 “常市长,我想请您吃饭,不知您肯否赏光呀。”谷芳芳连说带笑。 “吃饭?吃饭就免了,有什么事就说。” 谷芳芳笑道:“常市长,今天我是单独请您,您要是不来,可别后悔哟。” 常宁心里一动,“芳芳同志,看来我是非去不可喽。” “常市长不愧是聪明人么,嘻嘻,那我就恭候常市长您了。” 下班后,常宁按照谷芳芳说的请客地点,一路步行而去,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酒楼饭馆,而是一条弄堂内的四合院。 谷芳芳的打扮很是大胆时尚,三十几岁的女人却穿了条短裙,连大腿也只遮住了不到一半,不过,谷芳芳的身材保持得太苗条了,下面的黑色长袜性感迷人,面的两座高山,今天也显得特别的高昂,常宁瞅了一眼,目光就有点收不回来了,心里只觉有一团热火在酝酿燃烧。 “常市长,这是我妹妹的家,整个院子都是,她出国了,就委托我照看。” 一边说着,谷芳芳一边让自己的双峰紧靠在常宁的身,一只手挽着常宁的胳膊,另一只手紧握着常宁的手,搞得常宁的心跳也加快起来。 常宁勉强的板起了脸,“谷芳芳,你在搞什么名堂,那封寄给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吴贵龙的匿名信,是你写的。” “常市长,你真是聪明,嘻嘻。”谷芳芳拉着常宁,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说,为什么?” 常宁点了一支香烟。 “常市长,我今天午去见了商姨,她说她向您推荐了我,可是我知道,我要是不表现一下,您是不会用我的,所以我就写了这封匿名信,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派人直接送给了吴贵龙,之所以不把匿名信直接寄给您,是因为您这个人不拘小节,您要是收到这种匿名信,肯定是一笑了之,置之不理,而我寄给您的老部下吴贵龙,等于让外人知道了信中的事情,这么一来,您就不得不重视了,这不是么,您就来了。” 看着谷芳芳胸前颤动不已的两座高山,常宁微微的笑起来,“好,你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继续说下去。” “常市长,我想先澄清一个问题,次请你吃饭,是陈荣光的事,与我无关,这次是我请你,与陈荣光无关。” 常宁笑道:“两口子的事,何必非要分得那么清呢。” 谷芳芳见常宁并不讨厌她,便开始得寸进尺了,细腰一扭屁股一抬,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常宁的膝盖,双手搂住常宁的脖子,脸不红身不动,一对媚眼直勾勾的盯着常宁。 “常市长,我还要向你汇报,我和陈荣光虽然是两口子,可我们早就,早就不在一起了。” 说着,谷芳芳的身体微微的扭动起来,正好两条大腿的内测,震动了常宁的关键部位,不用几下,常宁的关键部位就不争气的竖起来了。 强忍着心头的热火,常宁说道:“芳芳同志,你们的家事我管不了,还是谈一谈,你为什么要写这封匿名信。” “就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呀。”谷芳芳的身体又是一阵扭动。 “不仅如此,你还为了把自己同陈荣光分开来。” “对呀,我知道您不信任陈荣光,我和他划清界线,您不就能信任我了么。” 谷芳芳说话的同时,伸手把常宁手的香烟拿走扔掉,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了自己的高山。 “嗯……你匿名信写的内容,都是确凿的事实吗?”常宁也不客气,手在谷芳芳的山停留了下来,即使不动,也让谷芳芳身体一颤,两座高山耸得更翘了。 “常市长,陈荣光和那个小妖精甘苹的事,建设局的人都知道,你一打听就会知道,我知道他们五年前就好了,后来,我委托朋,拍了很多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想以此为要挟跟他离婚,可因为两个孩子的关糸,我就忍了,但我搜集的东西都还留着,我还掌握了陈荣光在工作中收取下属单位和干部礼物的证据……” 常宁边听边想,这女人实在是可怕的动物,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反起脸来也是毫不留情,这个陈荣光,就凭他老婆手的材料,至少可以被打发回家了。 “芳芳同志,你信说,陈荣光在搜集我的材料,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有一次他喝高了,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我的,以他的为人,他会干那事,因为他以前也常这样干,当然不是为了要挟领导,而是为了掌握领导的爱好,从而投其所好,赢得领导的信任,不过……” “不过什么?” 谷芳芳又是一扭腰,白了常宁一眼,撩起身的羊毛衫,就把常宁的右手放进了羊毛衫里。 常宁震了一下,伸手可及处,但感温玉光滑,柔软绵绵,山峦高耸,蓓蕾坚硬,不动白不动,常宁的手,忍不住的摸索起来。 “不过,陈荣光搜集你的材料,开始的目的应该是单纯的,就是为了更好的讨好你,但是后来,后来我感觉不对了。” 常宁问道:“怎么个不对呢?” 谷芳芳的一只玉手,这时候不知不觉的,放在了常宁那不争气的地方,俏脸一红,慢慢的攥紧了摇晃起来。 两个人心照不宣,你干你的,我动我的,还不耽误说话,配合得十分默契。 常宁从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反正谷芳芳早有准备,不如乘机来个顺水推舟,男人嘛,该的时候就得。 “常市长,你任也有一些日子了,对陈荣光多少有点了解,他这个人并不坏,能力也是有的,在和他同龄和同级别的人里,他算得是个佼佼者了,要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机遇再好一些,心思再正一点,他会有比现在更大的成绩。” “嗯,这一点我深表同意,你继续说,他又怎么个不对了。”常宁说着,手在谷芳芳的山头弹起了钢琴,惹得她娇躯颤抖不已。 0743拉妻打夫 谷芳芳继续说道:“常市长,您是分管建设局的,按照一般的惯例,陈荣光作为建设局的一把手,向你靠拢是自然而然的事,可他却没有这样做,还是用他的老办法,别人是脚踩两只船,他却能脚踩多只船,原锦江地委领导班子调整以后,他利用我的关糸,曾主动向商付记靠拢,可没过多久,他听说陈市长是陈付总理的亲侄子后,又在马玉定付记的牵线搭桥下,投靠了陈市长,但没过多久,他看到市委常委会里,余记的势力最大,便又千方百计的改辙易帜,通过姚付市长向余记表忠心……总之,他现在跟余记和陈市长都有私下的来往。” “你说的情况,我也想到了,作为一个部门领导,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保持来往,这很正常么,没什么好奇怪的。”常宁微笑着说道。 谷芳芳娇笑几声,“那如果他们的来往和关糸,是针对你和不利于您呢?” “芳芳同志,你要拿出证据来,我才能同意你的判断。”说着,常宁的手捏着山头的蓓蕾,轻轻的拽了几下。 谷芳芳轻吟一声,媚眼如丝,靓脸绯红,身体扭得更加厉害了。 “具体的证据,我暂时还没有,但如果我想要,我就一定能找到。” 常宁伸出左手,搂着谷芳芳的纤腰笑道:“可是,你光凭这些,还不能打动我哟。” 白了常宁一眼,谷芳芳嗔道:“常市长,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商付记吗?” 常宁笑道:“芳芳同志,我这个人么,一般还是比较相信女人的,但是,我可以相信商付记,却不一定相信你。” “我知道,现在的锦江市,就是你们三个人在明争暗斗,您、陈松和姚健,其他人顶多算是陪衬,这是陈荣光告诉我的,他现在每个星期,起码有四到五个晚要出去应酬,陪陈松一两次,主要是喝酒,陪姚健两三次,主要是打麻将,我还知道,陈市长和你们万锦县原来的组织部长莫春意好以后,陈松给莫春意一个做包工头的亲戚拉了不少工程项目,绝大多数都是陈荣光帮着办的,至于那个姚健,在原任锦川市委记的时候,将锦江河的防洪堤维修款挪作它用,致使维修工程无法按时完成,正是陈荣光帮着他弄虚作假,让他在省检查组面前蒙混过关……” 常宁一边听一边想,这个女人,知道得还真不少啊,这样的女人可以当枪使,但绝对不能留在身边。 再说这个陈荣光,看着象左右逢源,其实是在玩火,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还想游走官场,真是不知死活了。 “芳芳同志,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谷芳芳歪着头问道:“完了?”常宁笑道:“对啊,我已经谢谢你了,你还想要什么?”谷芳芳娇声道:“我调动工作的事么。”常宁摇起了头,“陈松和姚健可以帮你,这我可帮不了你哟。”谷芳芳嗔道:“可是我就想你的帮助。” 常宁笑了笑,“商付记一定告诉你了,我正在寻找一名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付主任,要说从级别算,把你这个正科级调过来升一级,问题应该不大,但是,说句让你生气的话,你不一定能胜任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的工作。” 双手在常宁的关键部位一阵讨好,谷芳芳红着脸道:“常市长,我已经向商付记表态过了,只要……只要能在你手下工作,我就,我就绝对服从你的领导。” 常宁的脸闪过一丝坏笑,“嘿嘿,做我的下属,可不大容易哟。”说着,常宁在谷芳芳双手的讨好下,有些忍不住了,自己的手也疯狂起来,在谷芳芳光滑的肌肤飞速游走起来。 这一招特有效果,谷芳芳娇躯颤抖,呼吸急促起来,“常市长,抱……抱住我。” 常宁抱住谷芳芳,找到她的嘴唇,热情的吻了去……她的嘴唇好烫……良久良久,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臭婆娘,知道怎么侍候男人吗?”常宁拎起谷芳芳放到地,伸手在她的屁股抽了下。 谷芳芳嗯了一声,脚下一软,双膝一弯,整个人一下就跪在了常宁的面前。 常宁坏笑着道:“臭婆娘,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我会考虑你的工作调动哦。” 不愧为演戏的女人,动作敏捷,一会就解除了自己身所有的武装,一尊白玉美人呈现在常宁的眼前,接着,常宁的衣服被谷芳芳一件一件的剥去,那雄壮高昂让谷芳芳疯狂的扑了去……她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高高翘起的屁股跳起了舞蹈,谷芳芳在努力的表现,很快的让常宁来了一次爆发,让谷芳芳的鼻腔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仅仅是战争的序幕,常宁将谷芳芳轻盈的身体从地拎起来,长啸一声,在空中就冲了进去,谷芳芳双手紧搂着常宁的脖子,忍不住哼哼起来……激烈的战斗漫长而残酷,伴攻、进攻、总攻,一顿狂轰滥炸,彻底淹没了女人的垂死吟声…… 第二天,常宁班后,吩咐李州腾去做两件事,一是向市委组织部申请,商调市文化局群艺曲艺科科长谷芳芳,二是要求市审计局,派出专业会计师进驻市建设局,对审建设局三年来的财务收支进行审计,并邀请市人派代表或委员同步监督。 常宁的举动,又在市委大院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姚健屁颠屁颠的进了常宁的办公室。 “小常,你小子这是唱的哪一曲呀?”姚健坐下后问道。 常宁双手一摊,佯装糊涂,“什么哪一曲,我可不会唱戏啊。” 姚健挠着头说道:“你这家伙,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这陈荣光和谷芳芳是两口子,你这边提拨谷芳芳,那边又整陈荣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呵呵,很简单,谷芳芳可不简单,她是商付记儿媳妇的师傅,据说师徒情深,关糸不浅,以前在工作问题,谷芳芳从来就没有向商付记提过什么要求,两人的来往也不多,这次谷芳芳提出来想调动一下工作,商付记自然不好推辞,就这么着,谷芳芳的调动和升迁就顺理成章了,而陈荣光呢,他是建设局局长,建设局是我的分管部门,所以陈荣光就好比我自己家的孩子,我管教自家的孩子,敲打一下他,以免他调皮捣蛋,这难道不正常吗?” 姚健怔了怔,“你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哦……他妈的,你小子干脆改名为常有理得了。” 常宁笑道:“姚兄啊,每个人的行事风格都不一样,我的领导方法就是这样,确定方向方针后,工作就由下面的人去做,有了成绩归他们,有了失误我顶着,我的主要工作,就是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着糖,背插着大刀,听话的积极的,我给他糖吃,不做事的,有不听招呼妙头的,我拿鞭子抽他,要是有谁起了坏心,拆我的台,我就拨出刀来砍了他,决不客气。” 姚健听得忍俊不禁,“哈哈,难怪有人说你是甩手掌柜呀,照你这么说,陈荣光是挨鞭子的角色喽。” 常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姚胖子,我倒要问问,你怎么管起我的事来了,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 楞了楞,姚健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对不起,我是受余记的委托,来跟你打个招呼,陈荣光这个人,我也了解一点,能力还是有的,做工作么,谁能没有点错误呀,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就行了嘛。” “哦,这点小事也把余记给震动了,你小子,不会是假太监假传圣旨。”常宁笑道。 姚健啐道:“呸,谁是假太监,你他妈的狗嘴不吐象牙。” “说错了说错了,你姚胖子不是假太监,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太监,呵呵。” 姚健无奈的笑起来,不但工作比不了常宁,就是这耍嘴皮子,他也总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 “小常,给句实话,你打算把陈荣光怎么样?”姚健扔给了常宁一支香烟。 常宁一听,立即板起了脸,“我最近接到不少群众来信,反映建设局的财务收支很混乱,还有私设小金库和挪用公款的现象,你说说,我不敲打敲打能行吗?”说得一本正经,常宁的撒谎水平日益见长。 听了常宁的话,姚健心里嘀咕起来,这小子想干什么,不会象对付交通局一样,把建设局也翻个底朝天,真要是那样,岂不是把去年自己违规借用建设局资金的事给抖出来了吗。 “快给我透个底,你打算对陈荣光敲打到什么程度?” 常宁故作沉思状,然后严肃的说道:“姚兄,我也不瞒你,其他事在我这里,都可以过得去,难得糊涂嘛,但是,但是啊,唯独对腐败分子,我是见一个砍一个,没有商量的余地。” 姚健吓了一跳,这年头,谁的屁股是干净的,就拿陈荣光来说,真要来个彻查,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小常,给我个面子,行吗?” 常宁心里一乐,脸是声色不动,“咱们是兄弟,谁跟谁啊,你说你说。” 姚健说道:“嗯,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动陈荣光。”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我这边刚刚开始唱戏,现在却要突然停下来,你说我总得找个理由向下下交待。” 姚健瞪眼道:“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行了。” 0744马叉虫化贝 按照事先的约定,常宁下了班,没有开车,而是独自步行在黄昏的街道,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穿着的是一件蓝色工作服,转过一条街后,他还戴了墨镜,迎面而来的人,就不一定能认出他就是常付市长了。 中山路是锦江市最为繁华的街道,一边是新街区,一边是老街区,老街区都是一些纵横阡陌的弄堂小巷,和一个个彼此相连,而又宁静幽深的四合院,中山路的南段的老街区,是全市最古旧的民居集中区,谷芳芳妹妹的四合院就在这里,现在也成了常宁和谷芳芳幽会的地方。 院子里,谷芳芳正在等待,常宁关院子的门,刚转过身,谷芳芳就朝他扑了过来。 常宁咧嘴一乐,一伸手便抱起了谷芳芳,谷芳芳的身体虽然修长,却很轻盈,常宁抱在怀里,就象抱着一个少女的身体。 谷芳芳送一阵香吻后,甜甜的一笑,主动离开常宁的怀抱,拉着他的手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的陈设,比常宁次来时有了一些变化,特别是电话,就是常宁交待谷芳芳安的。 谷芳芳穿的是件粉红色睡衣,腰间松松的糸了根大红绸带,一个纽扣也没糸,下都呈露在外面,完全是一付随时等候进入的样子。 常宁伸手撩开睡衣,瞧了瞧,里面空空如也,他坐到沙发,满意的笑了。 谷芳芳羞红了脸,“小常,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常宁乐道:“这还不够随便啊。”谷芳芳低声道:“还,还不是你吩咐的么。”常宁咧嘴笑个不停,“呵呵,我想到了一个名字,用在你身挺合适的。”谷芳芳好奇的问:“什么呀?”常宁笑着说道:“马叉虫化贝。”谷芳芳念叨着,“马、叉、虫、化、贝,这是什么意思?”常宁捧腹直乐,“呵呵,你猜啊。” 看着常宁一脸的坏相,冰雪聪明的谷芳芳只是稍微一楞,略作思索,就猜到了,马叉虫三个字合在一块,是个骚字,化贝两个字叠在一起,是个货字,常宁这是在捉弄她呢。 “小常,你,你也太坏了。”谷芳芳嗔道,一边拿手在常宁身拧了一下。 “好了,不开玩笑了,芳姐,你去烧饭做菜,我打个长途电话。”常宁拍了拍谷芳芳的屁股,顺手拿起了电话。 常宁的电话,拨到了省委付记吴天明那里。 “吴叔叔,您好,我没打扰您。” 吴天明笑道:“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有事就说嘛。” “吴叔叔,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我调到锦江以后,越来越感到陈松和姚健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他们陈姚两家的恩怨,我是知道一点的,可是即使过去怎么纠葛不清,也不应该由小辈们当作包袱背着。” 听了常宁的话,吴天明停顿了一会,“你掌握了什么事实了吗?” “哦,那倒没有,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已,总觉得他们在暗中较劲。” 吴天明又笑了起来,“小常,你是担心自己也被卷入进去?” “是啊,吴叔叔,您真是明察秋毫,陈松固然一直不待见我,但那个姚健也不是什么好鸟,虽然对我频频示好,一直帮着我办了不少事,怂恿我和他联手,可是我始终没相信过他。” “嗯,为什么?” 常宁说道:“我怕他把我扔进他事先挖好的坑里,我感觉,只要我站出来,他就会脚底抹油,溜到一边躲起来。” “小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锦江那边这样,省里何尝不是这样呢,官场如商场,靠的都是算计,商人想的是怎样把别人口袋里的钞票变成自己的钱,为官者考虑的是怎样使自己更有权,使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最大化,异曲同工嘛。” 常宁小心的问道:“吴叔叔,您好像是有所指,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哈哈,我能知道什么啊。” “您给透露一点么。” 吴天明笑着说道:“你少来诓我,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去,小常,别让我说你没出息哟。” 电话断了。 常宁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臭老头,明明肯定了我的问题,却偏偏又金口不开,这不是在跟京城的老爷子一个鼻孔出气吗。 常宁挂了电话,谷芳芳已经做好了饭菜,谷芳芳的厨艺还过得去,但比起杜秋兰、丁颖和尤丽等“高手”,那就差得多了,这顿饭就是在常宁的批评声中吃完的。 吃了饭,不等收拾饭桌碗筷,谷芳芳就和常宁粘在一起,一回生二回熟,谷芳芳没有丝毫的矜持,两个人还是把客厅的沙发当成战场,全面的开放,尽情的发挥,玩命的投入,待春风几渡玉门关后,谷芳芳被整得服服帖帖的,瘫在常宁的怀里软如烂泥。 “……唉……”谷芳芳睁开眼,悠悠的长舒了一口气。 常宁笑道:“芳姐,该汇报工作了。”靠在沙发,一边点烟,一边将一条腿架到谷芳芳的身。 “小常,你次说的事,我回去后仔细的观察和了解了一下,发觉陈荣光和姚健的关糸深一些,他和陈松的关糸呢,并不是很密切。” 常宁叼着香烟,又把谷芳芳拉过来,双手掌握住她的身体后冲了进去,“嘿嘿,你可得说准了啊,说错了是要出大事的。” “姚健为了拉拢陈荣光,曾两次带他去见李省长,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他还带着陈荣光去京城见过他父亲,这事我原来不知道,我是从他桌抽屉的照片里里发现的,那里有一张三个人的合影照片,两边是姚健和陈荣光,中间那老头我在报纸见过,正是姚健的父亲。” 常宁吃了一惊,谷芳芳说得没错,能把陈荣光带到京城去见自己的父亲,可见两人关糸已经不浅,难怪自己要整陈荣光,姚健要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另外,最近两人在电话里,谈到了合伙做生意的问题。” “哦,你快说,是什么生意?”常宁抱着谷芳芳,来了一阵慢风细雨,当作是鼓励和嘉奖。 “锦江河有一条支流叫金沙溪,盛产建筑用的沙子,他们准备合伙出资,注册一家建筑材料企业,两人各占一半的股份,由姚健按制金沙溪的沙子,通过他们注册的企业,把沙子卖给建设局所属的建筑企业,听说这家企业的注册资金是一百万,最近就要向工商局提交注册所需的证明和资料。” 常宁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两个人都好赌,要想有本钱,就得去捞钱,他们想捞钱,就要用到手中的权。” “还有那。”谷芳芳忽然红起了脸。 “还有什么?” “……” “快说。”常宁又开始了进攻。 “我说,我说……” “呵呵,你要不听话,我就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嗯……姚健还指使陈荣光,让陈荣光带我去见陈松,让我……让我去勾引陈松……”谷芳芳吞吞吐吐的说道。 常宁紧张了起来,“你真的去了?” 明显的感到了常宁的紧张,谷芳芳娇声笑了,“我才不去呢,我发誓。” “呵呵,马叉虫化贝,你也不用发誓,我会派人调查的。”常宁笑道。 谷芳芳讨好的运动起来,“小常,别,别叫我马叉虫化贝好吗,这,这也太难听了么。” 常宁严肃起来,“这是你的临时代号,只要你继续努力的表现,我会不断修正的。” “那,那还要怎么表现呀?”谷芳芳心说,我把身体也拿出来表现了,还不够努力吗。 “急个啥,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呢,以后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谷芳芳的确是个很好的载体和工具,手段虽然是有些卑鄙低劣,但却是非常的隐蔽有效,让谷芳芳担任一个类似于卧底的角色,实在是太妙了。 姚健一直想控制常宁,联手对付陈松,不但如此,他更想在击败陈松的同时,连着让常宁也彻底的趴下,这一点,常宁在刚认识姚健的时候,就强烈的感觉到了,现在愈来愈证明这种感觉正确后,常宁反而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芳姐,你被我推荐为市对外协作办公室付主任后,陈荣光是什么反应?” 谷芳芳说道:“他当时也很意外,但他没有想到我和你现在,现在这个样子,因为我带他去了一趟商付记家,商付记说了一番话,陈荣光就相信,我的工作调动和晋升,完全是因为商付记的作用,回来的路,他还要我以后紧跟商付记不放呢。” 常宁听了,心里大呼侥幸,这全靠自己的“努力”,才换来了商洛漂亮的配合呢。 “芳姐,我对你这次的表现很满意,给你打个九十分。” 谷芳芳扭了扭身体,体会着那里的充实,娇声道:“小常,我还要物质鼓励呢。” 常宁坏笑起来,粗暴的掀翻了谷芳芳,重重的在她屁股抽了一下,“他娘的,说你是马叉虫化贝,你还委屈了,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马叉虫化贝。” 0745长假归来 常宁想敲打陈荣光的企图没有得逞,正在他挖空心思,利用谷芳芳酝酿下一步的行动时,他的探亲长假批下来了,而且一批就是三个月。 这可是来之不易的假期,他的出境申请递去都有小半年了,看着出境护照,常宁想也没想,交待了工作以后,和几位领导打过招呼,再去商洛那里待了一会,就匆匆的离开了锦江。 对于常宁来说,生活远比工作重要,远离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他又变成了八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半仙。 常宁的第一站当然是京城,陪着老爷子老太太,难得的过了一个星期。 接着又去了太行山,看望久未见面的杨疯子,杨北国现在成了一个扶贫专家,带着一帮离休了的老家伙,在当年他创建的抗日根据地,立志把扶贫工作当作一生革命的最后任务,杨疯子没有放过这个腰缠万贵的孙女婿,他逼着常宁为扶贫工程捐了一百万元后,就把他赶走了。 下一站是之江省的湖城市,一星期后又直奔青阳市,三个月的假期,一小半时间过去了,他才登青阳至香港的航班。 回到锦江,五一已过,六一将临,春天走后,夏天来了。 越野车离开国道线,拐进了锦江市区。 透过车窗,常宁看到了街几个戴着大盖帽的人。 “州腾,这是哪个部门的人啊。”常宁问道,在他的记忆里,戴大盖帽的人可不多,军人,武警,公检法,还有铁路和工商等部门,可还没见过这种穿米色制服的大盖帽。 李州腾说道:“领导,这是市建设局新成立的一个执法部门,叫城市建设监察大队,简称城城监察大队城管的前身之一,属科级机构,下设三个中队,目前有一百二十多人,江北区一个中队,江南区有两个中队。” 常宁问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驾驶座的凌啸笑道:“说是新生事物,其实就是祸害老百姓的呗。” “胡说八道。”常宁斥道。 李州腾道:“城市建设监察大队的任务,是保障城市建设和管理的依法进行,保证城市建设行政执法规范化,其具体的业务范围有,一,实施城市规划方面的监察,二,实施城市市政工程设施方面的监察,三,实施城市公用事业方面的监察,四,实施城镇住宅建设和房地产方面的监察,五,实施建筑市场和工程质量方面的监察,六,实施建筑施工安全方面的监察,举例说,象城市建设证明的审批,市区民居的改建和修缮,违章建筑的拆除,及一些建筑费用的收取,都是城建监察大队的工作。” “成立多长时间了?社会反映怎样?” “一个多月了,反映么,有好有坏,好象,好象老百姓有些不大好的反映。” 常宁心里嘀咕起来,既然是新生事物,那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喽。 班的第一件事,是向领导们报到销假,一圈转下来,花了常宁一整天的时间。 商洛的办公室,照旧是最后一站。 激情过后,看着桌常宁送的化妆品礼盒,商洛笑道:“小常,谢谢你,我早已过了用化妆品的年纪了,以后,我可不收你这样的礼物了。” “商姐,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年轻美丽的。” 常宁笑着,走到沙发坐下,点了一支烟。 一边帮常宁整理着衣服,商洛一边说道:“小常,这两三个月,咱们锦江说没变化,也有变化,你分管的部门里,谷芳芳的经济协作办基本正常运转了,谷芳芳的能力不错,你算是用对人了,建设局多了个城建监察大队,但反映有好有坏,主要原因是,机构和人有了,可政策和规章制度还没跟,乱执法现象比较严重,市里领导顾不,建设局长陈荣光心思不在工作,城建监察大队缺乏领导和管理。” 常宁微笑道:“这么说,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抓一抓这个新生事物喽。” “没错,总得找个工作的切实点么。”顿了顿,商洛继续说道,“常委班子里,这三个月的变化可不小,根据省委的安排,常委总数将减少到十一名,专职付记只设一名,咱们这边,高正国的年龄快到点了,离开常委会是必然的,现在正在运作,希望他能政协去当主席,那毕竟是正厅级嘛,另外,马玉定将离开现职,去市人大担任主任,马玉定和高正国两个留下的常委空缺,将不再递补。” 常宁问道:“老高离开后,谁当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已经定了,在高正国的争取下,在省公安厅的支持下,吴贵龙将担任市公安局长,但他的资历不够,担任政法委记是不可能的,所以政法委记有两个选择,余记倾向于由我代理,陈市长建议由统战部长杜北群接任,另外选一个人接任统战部长一职,但不进常委会,两个方案已经报到省委组织部,还没有批下来。” 苦笑一声,常宁说道:“老高一退,咱们的力量又减弱了。” 商洛笑道:“也不尽然,我已经和组织部长张小明重新建立了合作关糸。” “哦,这是怎么回事,老张他也会改邪归正?” 商洛说道:“人和事都是会变化的嘛,张小明投靠余记,本来就有保留的,最近万锦县的史林风不听他的招呼,完全倒向了余记和姚健,等于是抽了他的老底,他当然不干了,我和高正国找他谈了几次,又把他的堂叔,省财政厅长张重请过来做工作,他的转变就水到渠成喽。” 常宁站了起来,伸伸懒腰,乐呵着说道:“十一个常委,咱们三票,陈松三票,余文良还是五票,还是稳如泰山啊。” “你是在装傻,余文良其实也不容易,他的圈子也不是铁板一块,他和姚健也是有不少分岐的,真正是他的人的,就是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而纪委记童汉林,实际是听姚健的,至于宣传部长肖兰,她比较特殊,说是余文良阵营的人,但她与余文良和姚健都保持着距离,相对还算独立。” 第二天班时,常宁没进办公室,对坐在外间的李州腾说道:“州腾,叫凌啸,咱们三个到街去看看。” “去城建监察大队?”李州腾问道。 “对,既然城建监察归建设局管,当然也归我管,不去了解一下说不过去嘛。” 常宁带着李州腾和凌啸,漫无目标的在街转了一阵后,步行来到了城建监察大队的大队部驻地。 刚刚走进城建监察大队的院子内,就看到有人在一辆小面包车边吵闹,两个人在吵闹,看热闹的也有五六个。 “凭什么我的车子不让我领走?”一个中年人明显的急了,在那里大声的嚷叫着。 “要车?行呀,这车子我们修理的时候,花了两千多元,你要领走也行,拿钱来呀。”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大声说道。 “凭什么扣我的车,你们还讲不讲理呀。” “讲理,我这身衣服就是理。” “我找你们领导告你去。” “领导不在,你滚一边等着去。” 常宁看去,那面包车贴着“城建执法”的牌子,不解地向李州腾说道:“怎么回事?去打听一下。” 李州腾走过去,没过一会,走回来向常宁说道:“领导,这事好奇怪呀,那辆面包车的确是那个中年人的,他是瑞州地区人,是来锦江做生意的。” 听了这话,常宁有些愕然的说道:“这么说,肯定是城建监察大队的人私自扣了车,又私下的用了。” 常宁摆了摆手,凌啸心领神会,走到人堆边,叫了一个不穿制服的年轻人过来,“领导,他也是瑞州人,面包车主人的堂弟。” 常宁点点头问道:“同志,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同志,你给我们评评理,我们是瑞州人,来锦江联糸业务的,一个星期前,我们把车子停在一个单位门前,办完事后,这车子不见了,我们报警后,后来公安局通知我们,车子在城建监察大队,让我们自己来领车,可我们过来后,城建监察大队的人说,这辆面包车违反了城建管理条例,要罚款以后才能还我们,你们评评理,一辆面包车能违反什么城建管理理条例,这不是欺负我们外地人吗。” 常宁听罢,什么都明白了. 想着想着,常宁的脸就沉了下来,这事处理得不好,可就有损锦江市的形象了,政府的执法部门,竟然变成强夺老百姓财物的部门,这个陈荣光,是怎么管理部下的,再看看那帮穿制服的年轻人,哪象个合格的执法者。 那边的吵闹声更大了。 “你们还不还我的车子?”那瑞州来的中年人有点急眼了。 “吵什么吵什么?” 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直着脖子喝了一声。 0746坏事变好事 常宁并不想马亮相,为了不让别人认出自己,就走到了面包车的另一边,看着那高个子如何处理。 一个年轻人过去,把情况对高个子说了一遍。 听完情况,高个子摆出一付领导的模样,挥着手说道:“这车是我们在执法时发现的,临时用一下而已,你们闹什么闹,还车可以,可修车费我们花了两千多块,这样,你随便拿一千块钱来,车子就让你开回去。” 中年人不干了,大声说道:“我的面包车是八成新的车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毛病,我请你们去修了吗?再说了,我的车子好端端的停在那里,怎么就成了你们的执法车了?” “嚷什么,这里是办公地点,不要在这里吵,你不拿钱来,想都别想把车走。” “我要向级告你们去。”中年人更急了。 “随你的便。”那高个子说完这话,转头对几个年轻人吩咐道,“看好了,不拿修车费来,想拿走车,门都没有。” 常宁终于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道:“同志,你们随便扣别人的车子,当作自己的车使用,是不对的。” 高个子瞪起了双眼,“你谁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边待着去。” 这家伙,估计不认识常宁,其实这也正常,虽然贵为付市长,但常宁很少有机会报纸和电视,还真没多少人认得他。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领导吗,哪有你这样处理事情的。”常宁的火气来了。 “怎么了,我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们告我去。”高个子把常宁当作了中年人的同伴。 常宁忍着火气,转身问李州腾,“这个城建监察大队是谁主管的?” “孙先龙,建设局付局长兼城建监察大队大队长,一个月前任的。”李州腾说道。 常宁心道,建设局原来没有这个人,一定是城建监察大队成立后新调进来的。 “你打个电话,让孙先龙马过来。”常宁向李州腾说道。 听到常宁说是要叫孙先龙,那个高个子笑道:“你不要白费劲了,我们孙局长今天休息。” 李州腾应了一声,向对门一家杂货店的公用电话跑去。 打了几个电话,费了好大的劲,李州腾才通过建设局长陈荣光,把电话打到了孙先龙的所在。 接到李州腾的电话时,孙先龙正在自己相好的情妇李娟的家中睡觉。 “谁呀?李州腾?你找我吗?” 由于在女人身太过用力,人过中年的孙先龙极度疲惫,听到是一个叫李州腾的打来的电话,一时想不起是谁,直接就把真话挂了。 “老孙,是谁找你呀?”躺在孙先龙旁边李娟,睁开媚眼问道。 孙先龙把玩着女人的玉峰,眼睛都都懒得睁开,随口说道:“谁知道呢,一定是打错了。”“ 李娟嗲声道:“老孙,你可别忘了,你说过要提拨李军的。” “嗯,忘不了呢,等过一段时间,我把你的弟弟调到北区中队当队长。” 李娟的弟弟叫李军,正是那个不认识常宁的高个子青年,现在是城建监察大队办公室付主任。 正说着,床头柜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孙先龙不想接,它还不依不饶的响个不停。 孙先龙对于这个响个不停的电话,终于有了一点清醒,想了想刚才对方说的名字,心说不对啊,自己应该是听说过这名字的,怎么会一时想不起来呢? 想到听过这人的名字,孙先龙还是拿起了电话,“你是孙付局长吗?我是常市长的秘李州腾。” “常市长,王市长?”孙先龙嘴念叨了两遍,睡意立即就消失了,老天爷,是常宁呀。 “李秘,你有什么事吗?”孙先龙恭敬的问道。 “常市长正在你们城建监察大队,让你马过来一趟。” 我靠!孙先龙跳下床来,飞速的穿着衣服,怎么搞的,那个常宁不是休假去了吗,怎么一回来就瞄城建监察大队了呢。 “老孙,你急啥,出什么事情了?” “不知怎么的,那个常宁跑到城建监察大队去了,说不定呀,又是你那个宝贝弟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了”孙先龙埋怨起来。 “要不,你先打个电话问问小军呀。” 一拍脑袋,孙先龙说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快打快打。” 李娟拨通了城建监察大队的电话,“小军吗,,你又惹了什么事情,把常付也惊动了?” “姐,也没有什么事情,下面的人搞了一辆破车临时用了用么。”李军说得轻描淡写。 对于自己这个女人的弟弟,孙先龙是最清楚不过了,是个惹事的主,这回肯定又干了什么违规之事,“小娟,你快告诉小军,副市长常宁就在城建监察大队,让他给老子收敛一点。” 匆匆出门驾着车子,孙先龙就快速的向城建监察大队赶去,这个常宁可是个硬主,交通局就被他掀了个底朝天,谁犯在他手谁一定倒霉,孙先龙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犯在常宁手的人。 也许是在李娟的床太过疯狂,刚才出门时被凉风一吹,加心中又急,孙先龙感到自己的眼睛在发花,车子开得很快,忽地眼前出现了重影,不知不觉中,他的车子朝着一间屋子的门就冲了进去,这车子开得也太快了,轰的一声直接就冲了进去,最后重重的撞在了墙,好在里面没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常宁他们还在城建监察大队等着孙先龙,这边的现场早已乱成了一团,从车子里面抬出孙先龙时,只见他满身是血,昏迷不醒。 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孙先龙到来,常宁对那个中年人说道:“同志,我是付市长常宁,这事错在城建监察大队,车子你先摆在这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中年人看了看常宁,疑惑的问道:“你是付市长?怎么证明你是副市长?” 李州腾从公文包内拿出了常宁的工作证,递给那那中年人道:“这是常市长的工作证,你看清楚了。” 中年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明堂,又怀疑道:“是不是假证呀?我又不是你们锦江人,不认识你们市里的领导。” 中年人不认,那高个子李军却认,从孙先龙的电话中,知道了院子里的年轻人是常宁之后,他的心虚了,急忙跑出来对常宁说道:“常,常市长,这事是我们城建监察大队的不对,车子我们立即还给他。” 常宁哼了声,转身便离开了城建监察大队。 刚回到办公室,常宁就听到了孙先龙出了车祸,身受重伤正在抢救的事。 对于孙先龙重伤之事,市委市政府相当重视,得到消息后,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陈松等领导都相继赶到了医院。 常宁急忙赶到医院时,余文良和陈松早就到了,他正要开口,就听到张松说道:“余记,孙先龙是个好同志,一定是为了工作积劳成疾了。” 余文良说道:“是啊,这是在工作岗位突然晕倒,说明我们锦江市的干部还是可以做得信赖的嘛。” 听了两人的对话,常宁心中暗想,还没调查,怎么就把事情给定性了。 常宁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就撞到别人的屋子里里了?” 旁边的常务付市长李国平说道:“据初步分析,孙先龙同志是由于工作时间太长,精力严重透支之后,又强撑着驾车坚持工作,导致突然昏迷,这才冲进了人家的屋子里。” 常宁看看余文良和张松,有些明白了,心里暗叹两人的老谋深算,他娘的,这算什么事啊,这么一定性,坏事就变成了好事了。 孙先龙还在抢救当中,常宁也不太清楚,他到底为何会开着车冲入别人家的屋子里,但至少这事是自己的电话造成的,常宁感到有些对不起孙先龙,人家工作那么累,自己还让人打电话催他到城建监察大队来,心里估计,孙先龙为了急着赶过来才造成的事故。 想到这里,常宁说道:“余记,陈市长,这事怪我,要不是我让秘打电话找他,就不会出这事了。” 陈松一听,精神立即一振,“什么情况?”孙先龙是他的人,他正找不到能够证明孙先龙因公而伤的原因,现在终于找到了,还是由常宁进行证明,这是一个好事情啊。 常宁把他在城建监察大队遇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 余文良听完之后,怒道:“太不象话了,太不象话了,说过多少次了,要他们文明执法,我们的这些同志就是不听,竟然把外地客人的车子扣下来,这不是在败坏我们锦江市的形象吗。” 陈松也绷起了脸,对李国平说道:“老李,这事你们去查一下,对于乱搞的人,要严肃处理。”顿了顿又说道,“我就在怀疑,孙先龙为什么那么急着开车,原来是去处理这个事情,同志们,我们的孙先龙同志,真是一个对工作认真负责的好同志啊。” 0747指鹿为马 医院的手术室外,市委常委就来了七八个,一个个都是满脸的肃穆,再次郑重其事的确定了孙先龙是因为工作而昏倒在车,属于因为公负伤。 常宁郁闷的踱到一边,背着身抽起烟来。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陈松问道, 医生说道:“伤者身的伤已经处理,问题应该不大,只是,只是手脚均有骨折现象,并且较为严重,经过处理之后,人到是没事了,不过,不过从伤势来看,就算好了,也不能再从事繁重的工作了。” 听到孙先龙没事了,大家的心中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余文良握住医生的手说道:“谢谢,市委感谢你们。” 由于是市里的常委们到来,医院的领导们全都跟随在一旁,听了余文良感谢的话,大家的脸都现出激动的神情。 陈松也对医院的领导强调着,“要把孙先龙同志治好,让他尽快能够重新走工作岗位去。” 离开医院,在车,常宁问李州腾和凌啸,“你们俩有没有看到陈荣光?”他感到奇怪,付局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局长的陈荣光应该出现,可他刚才仔细瞧过了,医院里根本没见到陈荣光的影子。 “我反正没看到。”凌啸说道。 “领导,你有所不知,孙先龙是陈市长钦点的,一任就和陈荣光闹开了,后来还闹到了市政长办公会议,陈市长和李付市长公开为孙先龙撑腰,孙先龙有事,也是直接找陈市长或李付市长直接汇报,让陈荣光气得不行,结果,陈荣光就不管城建监察大队了,我想,孙先龙负伤,陈荣光不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常宁笑了起来。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有一事不明。” 常宁微笑道:“你是说孙先龙因公负伤的事。” “是呀,我是先打电话找的陈荣光,据他说,孙先龙是在他的相好李娟家里,还告诉我李娟家的电话号码,我就是用这个电话号码找到孙先龙,说明他没有在工作,可是,可是怎么他就成了因公负伤了。” 常宁笑着说道:“州腾,你读的比我多,应该知道‘指鹿为马’这个成语。” “哦,我明白了。” 常宁脸的笑容变成了苦笑,“你们看着,孙先龙很快会成为先进典型的。” 锦江市市委常委会议。 市长陈松严肃的说道:“同志们,城建监察工作是一项重要的工作,我市城建监察大队成立一个多月来,虽数社会对城建监察工作有这样那样的意见和偏见,但是,总体来看,我们的大部分同志都是好的,孙先龙同志就是其中涌现出来的典型,从孙先龙同志的身,我们看到了领导干部的榜样作用。” 市委记余文良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宣传部长肖兰说道:“陈市长说得好,对于象孙先龙同志这样的先进典型,我们要大力宣传,我建议你们宣传部门,应该尽快的去挖掘他的感人事迹。” 肖兰说道:“余记,陈市长,我们马组织人员去收集材料,尽快落实和宣传孙先龙同志的先进事迹。” 这个事情对于宣传部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宣传了孙先龙,同样也就宣传了锦江,落到实处,就是锦江的宣传工作也有成绩。 余文良接着扳起了脸,说道:“当然了,我们的的城建监察大队在执法中,也存在着不少问题,象常付市长亲眼看到的,竟出现了私自扣留外地客商车子的事情,这事影响恶劣啊,我们的执法部门竟变成了土匪恶霸,我着这件事非严肃处理不行。” 纪委记童汉林说道:“不错,这事我也听到了一些反映,各种议论都有,影响的确不太好。” 陈松说道:“从调查的情况可以看出,城建监察大队的确存在问题,我同意余记的意见,该处理的就要严肃处理,决不能放任不管,另外,这次孙先龙同志负伤之后,城建监察工作暂时是无法管理了,我们还得研究一下继任人选的问题。” 常务副市长李国平说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孙先龙住院,短时间内看来是无法回到工作岗位去,据医院传来的结论,手脚骨折之后的恢复情况也不好说,为了不耽误工作,还是要尽快对城建监察大队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为好。” 这的确是个问题,孙先龙就算是出院了,也是半个残废了,估计也无法再当建设局的付局长,找个人替他是应该的。 余文良看着商洛问道:“商付记,你有什么意见?” 商洛摇了摇头,“我同意大家的意见。” “建设局是常宁付市长分管的,应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余文良说道。 “我看不必了,小常刚刚长假归来,对情况不了解,让他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商洛不想让常宁来趟这潭浑水,直接就给拒绝了。 余文良点点头说道:“那这样,孙先龙同志的职务暂时不动,我们选一个人出来,去城建监察大队代理主持工作。” 这时,李国平说道:“我看城建监察大队付队长吴中同志就不错,这位同志在工作中深得大家的信任和拥护。” 余文良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陈松说道:“我看小吴同志不错,可以锻炼一下嘛。” 商洛想到,孙先龙和吴中都是陈松的人,陈松肯定是要用自己的人了,“我同意李国平同志的提议,城建监察大队初建不久,要确保稳定才行,吴中同志参与了城建监察大队的组建,对这项工作相当熟悉,应该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统战部长杜北群说道:“我也同意工作的连续性,吴中也仅仅只是代理主持工作,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他是紧跟陈松的人,自然要为自己人说话。 余文良也希望维持现状,笑着说道:“既然大多数同志都有这意思,我看就这么定了。” 商洛说道:“那个城建监察大队办公室代理主任李军,据信访处报告,他存在着粗暴执法行为,和乱执法等现象,已有不少举报,我看要派人查一查。” 陈松说道:“我同意,还是原来的态度,对于违法乱纪的人,见到一个,坚决处理一个。” 纪委记童汉林道:“我同意陈市长和商付记的意见,据我们纪委掌握的情况,这个李军还存在着一些经济的问题。” 余文良作了结论,“那就按照程序办理。” 过了几天,《锦江日报》头版刊登了长篇通讯报道,正是宣传孙先龙的,题目就叫《党的好干部孙先龙》,孙先龙的先进事迹,在社会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市委宣传部发出通知,号召全市广大党员干部向孙先龙同志学习。 与此同时,市纪委对李军的查处工作也已完成,查清了他在城建监察大队工作期间的违法乱纪行为,特别是贪污和受贿等行为,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这事把常宁搞得哭笑不得。 常宁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微服私访,会搞出两件事情来,一件事情当然是成就了孙先龙,现在的孙先龙,不仅在锦江市,就是在西江省也逐渐有了名气,另外一件事情,却是把那个倒霉蛋李军送进了监狱, 不过,这两件事对常宁也有好处,他不知道的是,暗地里很多人对他这个副市长却是更加的敬畏,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次的孙先龙,应该算是因祸得福了,如果没有常宁的的微服私访,孙先龙也出不了事故,出不了事胡,他哪能成为先进典型,至于那个李军的倒霉,也是拜常宁所赐,总之,这个常宁惹不得啊。 那个吴中任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常宁的办公室请示汇报,因为他知道,自己下一步是否能否被扶正,关键的还是要看常宁的态度,县官不如现管嘛。 “吴中同志,工作有什么困难吗?”常宁微微一笑,关心地问道。 吴中说道:“常市长,我们城建监察大队一定会严格按照有关规定执法,目前,各项工作的开展正在有序的进行。” “吴中同志,我希望你们能够进行一次整顿活动,消除各种不良影响,决不能够给锦江市的的形象抹黑。” 吴中道:“请常市长放心,我们已经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执法检查工作,对于违规执法之人,该处理的都要处理,还有,对那些临时从社会招聘的队员,我们在经过调查之后,将逐步清退那些人。” 常宁心道,这个吴中还挺精明的嘛,笑着说道:“嗯,不错,我希望能够看到一个依法执法的城建监察大队。” 打发走吴中后,常宁就不把城建监察大队的事放在心里了,他和商洛的认识一样,既然陈松那么看重城建监察大队,那就让他去折腾好了。 0748陈荣光下套 在常宁休假期间,谷芳芳领导的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工作得不错,在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的牵线搭桥下,与港商和青阳那边连着签订了六个合作协议,预其经济效益十分可观,赢得了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陈松的一致肯定,特别是余文良,有了破格扶正谷芳芳的意思,几个月前还是文化局的一名科长,如果转了正,就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余文良的魄力够大的。 常宁到了小四合院的时候,谷芳芳还没到,他只好靠在沙发打起了瞌睡。 轻若无声的脚步,还有一袭紧身裙衣,手提一个小菜篮,一阵淡淡的香味,常宁睁开眼瞥了一下,又重新闭了眼。 迟到了的谷芳芳,放下菜篮,赶紧挨来,低声的讨好道:“小常,对不起呀,陈荣光他出差了,我是家里安排了才过来的。”常宁点点头,“下不为例啊。”谷芳芳小心的问道:“你,你不生气?”常宁的手变成了魔爪,“我这个人一般不会生气,嘿嘿。”谷芳芳的呼息急了起来,“我怕你生气,怕,怕你抽我屁股。”常宁乐道:“臭娘们,打是亲骂是爱嘛。”说着,又在谷芳芳的屁股狠抽了一下。 谷芳芳挨了一下,也不敢喊疼,反正她被常宁稍作折腾,心火来,那里要泛滥成灾了,一对媚眼秋水汪汪的盯着常宁,充满了渴望的神情。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到了最想看到的信号,谷芳芳羞涩的一笑,一边在常宁的脸印着双唇,一边玉手疾动,解除着两个人身不多的武装。 战斗又一次开始,谷芳芳轻盈的身体,尤如汪洋里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飘荡,狂风怒涛,一次次的把她掀半空,又一次次的将她吞没,她败了下来,稍作抵抗就投降了,任凭她的敌人肆意妄为,最后,她还得身疲力竭的吟呼,心服口服的当了俘虏…… 常宁不让谷芳芳瞌睡,点一支香烟问道:“芳姐,你该汇报工作了。”谷芳芳闭着眼呢道:“大英雄,让我,让我再回味一下快乐的滋味,好么。”常宁笑骂道:“马叉虫货贝,你又想找揍了是不是?”谷芳芳忙打起精神道:“别呀,我,我累了,让我喘口气么。”常宁笑道:“这还差不多,听话的女人才是好女人嘛。” “小常,你不在锦江的这几个月,争得最激烈的还是建设局,因为锦江变成城市后,市政建设就有了专门的财政拨款,据陈荣光说,按照省市两级财政部门的预算安排,建设局可以划得两千万元以的计划内拨款,所以,陈松借城建监察大队成立之机,把自己的人,象孙先龙和吴中等,拚命的往建设局塞,陈荣光呢,表面和陈松保持着良好的关糸,实际他已经完全倒向了姚健,他和姚健合伙注册的公司,叫锦绣建材公司,一个多月前就开业了,据我了解,目前建设局所属的工程项目,三分之二以都在用锦绣建材公司控制的黄沙……” 常宁问道:“陈荣光还有姚健,对于我提拨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们当然还不知道我和你的真正关糸,陈荣光反正很高兴,一方面认为讨好你讨好成功了,另一方面还鼓励我巩固与你和商付记的关糸,姚健我没见过,但听陈荣光说,他也很肯定陈荣光的做法,认为只要我能完全控制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以后可以优先选择好的项目给他们的公司做。” 淡淡的一笑,常宁又问道:“你的那个陈荣光,对我有什么评论吗?” “没,没有呀。”谷芳芳红起了脸。 “嘿嘿,不想说啊?” 谷芳芳顾左右而言他,“小常,以后再说,时间不早了,我买了菜,先帮你做饭去。” 常宁板起了脸,“不听话是不?” “不是,他说你这人不错,很大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将来一定仕途无量。” 常宁笑起来:“马叉虫化贝,别尽拣好听的说,我要你说说陈荣光对我的反面评价。” 谷芳芳稍有犹豫,常宁就狠抽了她的屁股一下,痛得她噘起了小嘴巴,“别打么,我,我说还不行吗?” 常宁哼了一声说道:“快说,你要是有半点掩瞒,我一定打得你屁股开花。” 谷芳芳雪白的屁股,印了常宁的红色手掌印。 “他说,他说你这个人,一定很好色,因为你在万锦县的时候,提拨了不少女人,而且连皮家的女人都敢提拨……” “呵呵,知我者,陈荣光也。”常宁使劲的捏着谷芳芳的玉峰,咧嘴乐呵起来。 “所以……”谷芳芳又犹豫起来。 “所以什么啊?”常宁的手,伸向了谷芳芳的要害处。 “哎哟……”谷芳芳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常,有一件事,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常宁奇道:“哦,说,我们之间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呢。” “我,我说了,你可不能,不能生气呀。”谷芳芳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小屁股。 常宁微笑道:“好,我保证不生气,你快说。”双手又是一阵温存。 “嗯……陈荣光他,他要我设法拉拢你,说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我设法勾引你,已经说了两次了,这次他出差前,又说了一次,可是,可是我没敢答应,当场就骂了他。”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这个陈荣光,真舍得下血本啊,他哪里知道,他的老婆早已自动下水了呢。” “小常,别,别笑么……”谷芳芳满脸通红。 常宁笑道:“马叉虫化贝,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你还想为自己立牌坊啊。” “小常……不是,因为,因为陈荣光的意思是,他想当场抓住我们,然后以此来要挟你,从而达到套牢你的目的……” “哦……是这样啊,嘿嘿,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常宁想了想,把谷芳芳赶到了厨房里,自己一个人靠在沙发乐起来。 吃了顿名符其实的晚饭后,常宁把谷芳芳拎回到客厅的沙发。 “芳姐,我反复的想过了,既然陈荣光再三要求,那咱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嘿嘿,也许,也许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往了。” 听了常宁的话,谷芳芳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为了个人仕途,和常宁情不自禁的走到了现在,但廉耻之心总还是有的,现在要她做出最下三滥的勾当,犹豫和羞耻是当然的。 谷芳芳又白又嫩的小手,爱不释手的逗弄着那高昂而立的东西,樱桃嘴轻轻的嘟囔着道:“小常,不那样行吗,我,我做不来那种事情,我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对你不利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常宁心里打定了主意,或者说有些蓄谋已久,于是他循循善诱地说道:“芳姐,据我所知,你其实是个好女人,我们现在的行为,顶多是各取所需,我也不忍心让你做那种事情,但是,但是除非我们之间不再来往,否则,迟早会让陈荣光发现的,与其被动的被他发现,不如我们现在就来个一刀两断,从此断绝这种来往,可是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你现在才三十多岁,日子还长着呢,一定是希望能和我继续的来往,那怎么办呢?现在既然陈荣光开口挑明这件事,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只要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既乘此机会让陈荣光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又让他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而且我能保证,陈荣光以后不但能默许我们的事,而且还会帮着我们打掩护,嘿嘿,这么一来,我们两个人明铺暗盖也好,明火执仗也罢,可以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你来我往喽。” 谷芳芳犹豫了好一阵,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强大东西,“小常,你,你不会加害我?还有陈荣光,虽然我和他没有感情,他也背着我包养别的女人,但他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不想让他太过难堪。” 抱过谷芳芳,常宁又冲了进去。 “哟……”得到了充实的谷芳芳,舒服的哼了一声。 常宁微笑着说道:“芳姐,我要是想害陈荣光,还会等到现在吗,不是我说大话,只要我答应和姚健合作,随时就可以让他身败名裂,至于你么,马叉虫化贝,我觉得你那玩艺儿不错,功夫也很好,只要你一如既往的为我服务,呵呵,怎么舍得加害于你呢?再说了,我还正想动员老雷退居二线,把你这个付主任转正呢。” 谷芳芳脸掠过一阵惊喜,娇声的问道:“小常,真,真的吗?” “当然,君无戏言嘛,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从不在正事开玩笑。” 谷芳芳微微的点了点头,“嗯,可是,如果到时候陈荣光他,他把事情说了出去,我们,我们怎么办?” 0749套中套 陈荣光想给常宁下套,常宁当然要就套下套,这也是他小时候常玩的把戏,不就是装傻充楞,将计就计嘛,他可是个内行人。- 当然,这可是大事,得仔仔细细的想周全了,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算胜少算败,既然你陈荣光敢来这一手,那我也用不着客气,首先要攒足底牌,掌握陈荣光违法乱纪的证据,有足以击垮他的致命武器,让他没有翻身的余地,其次,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为了一个女人断送政治前途,这可太不划算了,不过,事成之后,还得好好的按抚陈荣光,朋是肯定做不成的,但不妨让他做一条狗,呵呵,做狗,陈荣光还是够资格的嘛。 常宁胸有成竹的对谷芳芳说道:“芳姐,你就放心,这事是五个手指捉田螺,十拿九稳,第一,陈荣光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让自己的老婆做这种事,他要敢说出去,他还是个男人么,你们家陈荣光的臭脾气你还不了解吗,虚荣心极强,死要面子活受罪,别的不用说,就他唆妻盗人,打死也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了,他以后还能做人吗?第二,我们现在这样来往,要是被抓个现行,肯定会身败名裂,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打算不要你了,说实在的,以我现在的条件,我能把市里电视台那个最漂亮的电视主持人召到床来,第三,我们掌握着他那么多材料,他想坏我们的事,等于就是坏他自己的事,这最后,退一万步讲,如果他说出去了,你就和他来个鱼死网破,离婚,我么,官不当也挺好,到时候带着你去香港过逍遥日子去。” 这番话说得谷芳芳激情荡漾,骑在常宁身疯狂的扭了起来,两个的身体是连在一起,这一扭动不要紧,把常宁的火也惹出来了,一阵狂轰滥炸,又一次镇压了谷芳芳的挑衅。 趴在那里勉强的抬起头,谷芳芳娇喘着说道:“小,小常,我,我知道你总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我听你的……以后,以后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事,这事就算定了……” “嘿嘿,马叉虫化贝,你还真了解我嘛,”常宁轻拍几下谷芳芳的雪白屁股,以示赞赏。 “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既然陈荣光把火点起来,那咱们就加把柴,来个乘热打铁,乘机玉成此事。” “唔……”谷芳芳一听现在给陈荣光打电话,两眼发光,一下子来了精神,这边是两个连体人,那边还跟陈荣光通电话,可够刺激的,“小常,那,那我该怎么说?” 常宁想了想,“别急别急,其实么,你家陈荣光是个粗心之人,你想怎么说都成,嗯……你就说我在找他,好像要问什么事,然后,你就说,我正在帮你运作付主任晋升正主任的事,他要问你现在在哪里,你就说一个人寂寞,住在朋家里,呵呵,我估计陈荣光会提起我们的事情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就如此这般……”说着,凑到谷芳芳耳边,嘀嘀咕的吩咐起来。 谷芳芳说做就做,坐在常宁身,拿过电话就拨了起来。 “陈荣光吗?是我呀……嗯,我?我在朋家呗……嗯,嗯,陈荣光,常市长打了两次电话找你,好像有什么急事呢……” “呸,那小子能有什么急事呀,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出差,能急着找我么。”电话里陈荣光笑道。 谷芳芳对着话筒说道:“常市长找你,是要商量城建监察大队的事,他说你对下属的城建监察大队不问不顾,你这个局长很不称职。” 陈荣光说道:“他算老几啊,说我不称职,我看他这个付市长才不称职呢。” “陈荣光,我还有事,才懒得跟你呢。” “你一个娘们,能有啥事呀。”陈荣光随口一说。 谷芳芳骂道:“不要脸的陈荣光,老娘的事比你的破事重要一百倍,商付记正在帮我运作晋升转正的事,只要常宁开口,大事必定能成,现在是关键时刻呢。” “哦?芳芳,这可是大好事啊,好好,只要你照我次跟你说的那样做,你的事肯定能马到成功。” 谷芳芳嗔骂道:“呸,陈荣光,你说什么那……有你这样当老公的吗……我,我不愿意。” “你以为我愿意呀,他妈的,哪个男人愿意给自己戴绿帽子呀。”陈荣光没好气的说道。 “陈荣光,你也别往自己脸贴金,为了能往爬,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呀……你也别太得意忘形,常市长其实对你不薄,你何必给他下套,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陈荣光苦笑道:“谷芳芳,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叫政治,是权谋机略。” “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掺和……你,要是传出去,你还让我怎么做人……”谷芳芳的戏演得不错,欲擒故纵,口气开始软乎了。 常宁凑近电话听了听,陈荣光的话是那么的语重心长,言真意切,差点让他笑出声来。 “谷芳芳呀,我说你脑子里讲点政治好不好?姚健现在是我的全部依靠,我现在的处境,不不下的,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我答应了姚健,这事非做不可,但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亲自出马,才能手到擒来,姚健也说过常宁那小子的毛病,估计只有女色才能拖他下水,可我又不能找别人呀,老婆啊,咱们虽然各干各的,但毕竟还是夫妻,俗话说,舍不得老婆套不住流氓嘛,这次我就让你也开放一回,就算为了我和你的前途,你就牺牲一次嘛。” “陈荣光,你,你……你难道,真的要我假戏真做?” 陈荣光又苦笑着说道:“芳芳,这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计划,等我计划好后再通知你。” 常宁是真的想把谷芳芳扶正,提为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 但是,这回他遇到了阻碍。 常委会议刚刚开过,商洛就给常宁打来了电话,根据常宁的提议,由于现任的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雷大壮年事已高,建议雷大壮退居二线,改任处级调研员,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一职,由现任付主任谷芳芳接任。 结果,纪委记童汉林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会进行了激烈的反对,加余文良和陈松这两个一二把手态度模糊,常宁的提议没有被通过。 得知这样的情况,常宁心里有些生气了,这个童汉林,仿佛吃错了药一样,几次在常委会对自己的提议内容进行了反对,在常委会里,最恨常宁的应该是马玉定,可他也没有象童汉林那样,公开的经常的反对常宁的提议。 童汉林的后台,是省委宣传部长秋必成,调到锦江工作后,童汉林跟姚健搅和在了一起,他既然敢跟自己作对,没有秋必成的支持,想必也不敢这样的放肆。 常宁拨通了省委付记吴天明的电话,他想了解一下,这个童汉林为什么老是和自己过不去。 “吴叔叔,有一个叫童汉林的常委,是市纪委记,老是在常委会反对我提出来的议题,我就不明白了,以前我们也不认识啊,他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啊。” 稍作停顿,吴天明问道:“小常,这就要说到你在之江省的故了,你知道之江省现在的三驾马车吗?” “省委记王群骥,省长张华云,付记王国维。” 吴天明笑道:“王国维我就不说了,你也是喊他叔叔的嘛,王群骥记也可以不说,但对于省长张华云,你应该有不少联想。” 常宁怔了怔,“吴叔叔,张华云有个女婿叫郑志伟,他是我从政后的第一个冤家,现在是之江省青州市原青州地区市委付记,您是说,我们锦江的童汉林,和那个郑志伟有关糸?” “那倒没有,但是,咱们西江省委宣传部长秋必成,和张华云省长是老同乡老同事,而你们那个童汉林是秋必成的门生,那个郑志伟是张华云的女婿,这个关糸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常宁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吴叔叔,谢谢您啊。” “怎么,想出办法了?” “呵呵,我现在知道了情况,吴叔叔,放心,我能够搞定。” 吴天明听罢大笑,“哈哈,好,好,领袖早就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嘛。” 常宁找到了目标,既然童汉林这样找事,那就应该进行必要的反击了。 想到反击之事,常宁便想起商洛曾经说过的话,便拿起电话打给了商洛。 商洛说过要给童汉林好看,想必她应该能够做到。 听了常宁说的情况,商洛问道:“小常,你决定了吗?” “当然,童汉林三番五次找我的麻烦,我必须进行反击。” “可他是姚健最铁的盟,你要考虑姚健的反应啊。” 常宁不屑而道:“一个小混混兼投机客而已,我还没放在心呢,跟我玩,他还嫩了点。” 商洛笑着说道:“好,那你去找公安局长吴贵龙,他那里有些东西,想必对你有所帮助,他也是你的老部下嘛,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去做。” 0750干掉童汉林 原来,大家都没有闲着啊,放了电话,常宁想道,商洛的意思很明白,吴贵龙手一定掌握着致命的武器。- 常宁决定,这次要凭自己的力量去搞定童汉林,遇事就找面的人帮忙,太没意思了,再说了,老爷子日渐见老,靠得了一时,靠不了一辈子啊。 常宁没有想到的是,吴贵龙第二天就打来了电话,约常宁到清明茶馆喝茶。 没带李州腾和凌啸,常宁只身来到了清明茶馆。 吴贵龙早已等在了一间小茶室里,“常市长,这家茶馆是我的亲戚开的。”吴贵龙说道。 把茶,吴贵龙从包内拿出了一叠材料,“常市长,你先看看这些内容。” 常宁微笑道:“贵龙,你是知道我的,从不看具体内容,你只要告诉我,它有用没用就行了。” “这全都是关于童汉林的材料,厚的部分,是他来锦江前做下的事,另部分是到了锦江市以来做的一些违法之事,包括收受贿赂和以权谋私等,材料的内容不少,每一件事都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这完全就是一个铁定的东西,依我看,一打就死,绝无翻身的余地。” “那就够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常宁笑问道。 “你是领导,我当然听领导的安排。”吴贵龙也笑着说道。 站起身来,常宁拍了一下吴贵龙的肩膀。‘贵龙,你看着办,我相信你能够做得非常圆满。” 重又坐下,喝完一杯茶,握了一下吴贵龙的手后,常宁便离开了茶馆。 有了这些材料,童汉林根本就不可能逃得掉,常宁基本可以确认,童汉林完蛋了。 不久,西江省省长李玮青把锦江市委记余文良叫到了省里。 余文良不知道李玮青把自己叫来有什么事情,看到李玮青正在打电话,他便一直站在旁边。 “文良,坐下。” 余文良在李玮青的面前很恭谨,因为李玮青是自己的后台,即使坐下了,也只敢半边屁股挨着沙发。 “老领导,您叫我来,是有什么工作要安排?”余文良小心地问道,李玮青叫得有些突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玮青把一份材料递给了余文良,“嗯,你先看看这个。” 看完了手中的材料,震惊之余,余文良问道:“老领导,这童汉林真的存在问题?”这份材料完全就是童汉林违法乱纪的记录,如果真要按这材料来搞,童汉林肯定就保不住了。 李玮青点点头问道:“文良,我把你叫来,只是想问问,你跟他有多大的联系。” 原来是担心自己也掺和到里面,余文良想了一下自己与童汉林的交往,说道:“童汉林到锦江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交往,现在一起共事的时间也不长,但在工作他很支持我,其它的就没有什么联系了,不过,他和姚健走得比较近。” “那就好,你要有准备,事情的发展,谁也说不清啊。”李玮青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你提醒一下姚健,清者自清嘛。” 从李玮青那里出来,余文良惊魂未定,童汉林出事是笃定了,可这童汉林如果出了事情,锦江会是个什么局面呢?空出来的常委又要由谁来补缺呢? 余文良想了想,着实有些后怕,幸亏那童汉林有些孤傲,除了一个姚健,其他人他都没放在眼里,自己这个市委记,他都偶有微词,也正因为如此,自己除了工作,其他事情跟他没有来往,倒是姚健,得赶紧找他说一说了。 就在余文良到了省里的同时,锦江市纪委记童汉林也到了省委宣传部长秋必成的家中。 自从靠了秋必成,十余年来,童汉林与秋必成的关系就非常的亲密。 秋必成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和童汉林在客厅中说话,而是招呼童汉林到了自己的房里,秋必成是文人出身,房里装满了。 沉着脸看着童汉林,秋必成说道:“汉林,你要有思想准备,这次省里面有人想要针对你了。” 童汉林说道:“老领导,您要替我作主啊。” “汉林啊,今天叫你来这里,我就想问你一个事情,你有没有背着组织,做过一些违法乱纪的事?” 童汉林急忙摇手说道:“我没有,决无此事,请老领导您相信我。” “哦,真的没有?”秋必成的目光有些冷。 “请老领导放心,我以党性保证,决无这些事。” “嗯,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秋必成盯着童汉林又看了一会,缓缓的说道。 虽然在秋必成的面前信誓旦旦的作了保证,但童汉林的心里,却早已是惊惶失措了,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倒底是谁在整自己呢。 省委记仇兴华也收到了同样的材料。 材料还是省长李玮青送过来的,李玮青在了解了余文良没有与童汉林存在什么交易之后,立即向仇兴华汇报了这事。 听完汇报,仇兴华看着李玮青说道:“真不让人省心,锦江的领导班子怎么回事啊。” 李玮青说道:“记,我想,应该是有心人搞出来的。” “老李,你有什么看法吗?”仇兴华点着头问道。 “我听记的。”李玮青不敢表态。 “那就先查了再说。”仇兴华说道。 省纪委调查组很快进驻锦江市市,展开了对童汉林的调查,童汉林被双规了。 这是锦江历史,付厅级干部首次被双规,而且还是纪委记,此事在广大干部中的震动太大了,许多人都在猜测,是谁板掉了童汉林,猜来猜去,猜到了常宁和陈松身,在常委会里,童汉林多次出头否决常宁的提议,常宁搞他是有可能的,而陈松整童汉林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在余文良和陈松这两大阵营里,童汉林一直旗帜鲜明的站在余文良这边。 余文良没心思猜测是谁干掉了童汉林,他要迫切考虑的,是童汉林不在之后的权力变化,童汉林还是支持自己的,现在少了他一个,常委会里的力量对比又有变数了,他感到了一丝威胁。 余文良又一次赶到了省城,坐在省长李玮青的办公室里,余文良问道:“老领导,您对我们锦江下一步的工作有什么指示?” “文良啊,这次童汉林出事,省里有些人对于你有了看法。”顿了顿,李玮青继续说道,“对手一个主政地方的一把手,特别是象你这样的市委记,级考量的标准你应该知道,不外乎就是一个对所管辖地的掌控,老话说守土有责,如何才能够守土有责呢?你一个市委记不能掌控管辖地,级怎么相信你能够守土有责呢?说穿了,掌控一个地方,就是掌控你班子里的成员嘛。” 余文良有些急了,对李玮青说道:“老领导,您是知道的,锦江就是个三国演义的局面。” 摆了摆手,李玮青说道:“下一步,你们锦江市的常委班子要调整为十一人,那两位到点了,没得说,这次童汉林倒了,你们就只有十位常委了,省委正在考虑人事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但是,文良啊,我还是那句话,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工作的开展,单靠你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是不行的嘛。” 童汉林出事,最急的是付市长姚健。 气急败坏地闯进常宁的办公室,姚健把常宁从办公椅拉了起来。 “小常,给我一句准话,童汉林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常宁甩开姚健的手,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一支香烟吸起来。 “对啊,是我干的,他童汉林三番五次在常委会为难我,给我难堪,我不能总被动挨打,所以我就想把翻出来看看,他倒底是个什么货色,呵呵,原来是个腐败分子,我这叫歪打正着。” 两眼死死的盯着常宁,姚健问道:“再说一遍,真是你干的?” 常宁耸了耸双肩,“真是我干的。” 姚健胖乎乎的身体跌坐到沙发,“唉,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呵呵,怎么,不是我干的,难道是你干的吗,你想跟我抢功啊。” 伸手往指了指,姚健恨恨的说道:“我知道,是五楼那老小子干的,老童多次为难你,你想干掉他,早就下手了,这次老童否决了你的提议,转眼就出了事,如果是你,肯定不会急着下手,明摆着是陈松那老小子出手干的,想给外人造成错觉,以为是你在挟私报复,他妈的,老小子,我跟他没完。” “呸,你还是不是个xx党员啊,腐败分子,人人得而洙之,你小子倒好,为童汉林说起好话来了,姓姚的,你什么人那。”常宁笑着骂道。 “唉,我们毕竟是朋一场嘛。”姚健又在唉声叹气。 常宁关心起来,“姚兄,你没事?”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跟童汉林走得太近啊。”姚健苦笑起来。 常宁心里冷笑道,他娘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先见之明,没有你家老子,你早就被请去喝茶了。 0751下套 市委记余文良从省里回到锦江之后,就把电话打到了常宁那里。 “小常吗,今晚到地委招待所食堂来,我们一起吃饭。” 接到余文良的电话,常宁不敢怠慢,虽然不明白他的想法,但肯定不会拒绝。 “余记,谢谢您,我会按时到的。” 在南江回锦江的路,余文良受到了李玮青的话的启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余文良明白了,自己一直没能真正掌控锦江的原因,自己囿于私心,太过于排斥常宁了,如果常宁的能力强,想挡他的路也挡不了,何不利用常宁来掌控锦江呢,现在的常宁,无论是能力,还是背景和基础,明显的强过姚健,为什么还要死抱着一棵树不放呢。 一路的思索,余文良有了向常宁示好之心。 余文良与常宁对饮了几杯之后问道。 “小常,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常宁微笑说道:“有余记您和市委的支持,工作基本是顺利的。” 余文良帮常宁满了一杯酒,“嗯,需要我支持的地方,你尽量提出来,我会全力对你进行支持的。” 常宁闻言,感到余文良比起以前来,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便由衷的说道:“杜记,谢谢您的支持。” “你呀你呀,以后不能再叫我余记了,咱们来个约法三竟,以后在私下场合,你只能叫我余哥,或者老余。” 常宁其实也很想改善与余文良的关系,毕竟是市委记,代表的是锦江的最高权威,反思自己,以前确实有点不敬了。 “那,那我就叫你老余。”常宁也不再矫情,笑着说道。 “这就对了嘛,以后有什么事,随是都可以来找我。”余文良的脸也现出了笑容,继续说道,“小常啊,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在干部群众中也有很高的威望,市委市政府下一步的工作,很需要你更多的支持,你有什么设想和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向级和市委反映的。” “谢谢,老余,我敬你一杯。”常宁知道,余文良说的‘向级反映’的意思,看来是要支持自己进入常委会了。 “好,咱们再碰一杯。”余文良也更加开朗了。 “老余,你是我尊敬的人,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工作的,以后有什么事情,请随时吩咐就是。”常宁没再犹豫,干脆的接过了余文良伸过来的示好之手。 听到常宁这样说,余文良算是放下心来,常宁如果真的能支持自己,锦江的情况可就要发生很大的变化了。 分别离去招待所食堂,常宁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有的时候,妥协也是一个办法,何况他就是个妥协专家,余文良的主动示好,正是他一直期待的事情,余文良实现了与自己结盟的目的,而自己呢,有了余文良的支持,对下一步工作的非常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同一时间,余文良和常宁在地委招待所食堂喝酒,而姚健和建设局长陈荣光,也正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的包间里喝酒。 “姚市长,童汉林的事,到底是谁干的?”陈荣光问道。 姚健喝了几口酒,笑着反问道:“你认为是谁干的?” “在咱们锦江,能把老童送进班房的,只有三个人,陈松、常宁和姚市长你,除此以外,余记也办不到。” “荣光,你刚出差回来,是听别人说的。”姚健笑道。 陈荣光说道:“三个之中,你是不可能干的,剩下的陈松和常宁两位,陈松的嫌疑最大。” “哦,何以见得呢?” “就拿常宁来说,我研究过他的从政经历,发现他和对手争斗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置对手与死地的情况,在万锦县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拚命过,交通局的事我知道,他只是想敲打一下胡志军,只是后来胡志军的事牵涉到违法问题,就不在常宁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其次,我听说老童在常委会,至少有七八次否定了常宁的提议,他要搞老童,恐怕早就动手了,这次常宁提议把芳芳从付主任提为正主任,老童刚刚反对,没几天就出事了,常宁为了避嫌,完全可以过些日子再整老童么,再说了,谁都知道,老童是你姚市长的朋,和余记关糸良好,而你和余记是支持常宁的,常宁怎么可能轻易得罪你和余记呢,因此,大家都认为,这次老童出事,应该是陈市长所为,老话说得好,不叫的狗最会咬人,陈松这招出得漂亮呀,既搞掉老童,打击了你和余记,又让大家以为是常宁干的,离间了余记和常宁的关糸,可谓一举两得啊。” 姚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老童的事,应该是陈松干的,和常宁无关。” “可是,既然不是常宁干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对付他呢?”陈荣光问道。 “荣光,看问题要从大处着手,要有战略眼光,我们和陈松明着干,即使赢了,也是代价巨大,弄不好就是一个两败俱伤,再说了,我也没有把握能干过陈松那老小子,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常宁推去,让他为我们打头阵,我们先来个坐山观虎斗,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 其实,姚健只说了一半真话,以他姚家的实力,根本斗不过陈家,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拉拢和唆使常宁。 “姚市长,我也同意你的看法,不过,不知道我们的办法,是管用还是不管用呀。” 陈荣光心里还在纠结,用自己的老婆去勾引常宁,这“代价”也忒大了,虽然这些年和谷芳芳只有夫妻之名,早已没有夫妻之实,但毕竟是自己的老婆啊。 看出了陈荣光的犹豫,姚健说道:“荣光啊,权力斗争,说到底最后就是人事争夺,咱们锦江的情况摆在面前,据余记说,下一步将会从几个付市长里选拨一个进入常委会,接着就要有人来填补付市长的空缺了,对你来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陈荣光双眼一亮,“姚市长,你认为我有几成希望?” “嗯,实事求是的说,撤地设市以前,你顶多是一成把握,现在锦江已是一个城市,建设局就成了重要部门,你又多了一成把握,余记作为一把手,人事问题最有发言权,有他支持,你就有三成把握了,姚某不才,当得起一成把握,余记是李省长的人,政府这一块人事安排,省长是有话语权的,李省长一开口,至少可以助你增加两成把握,如此算来,你已有六成把握了把,如果再把常宁拉过来,等于把主管党群工作的商付记也拉了过来,你自己算算,你的希望大不大啊?” 听了姚健的一番话,让陈荣光打定了主意,他也是赌桌边常坐的人,七八成赢面的赌局,他岂能放过,反正谷芳芳早就不跟自己过夫妻生活了,管她去跟谁呢,舍出去一个有名无实的老婆,换来一个付市长之职,这买卖值得做。 “姚市长,我听你的,咱们干了。” 姚健声色不动的说道:“那就好,荣光,就按咱们的计划进行,只要你能把常宁请到家里,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到时候我在你家外面等着,只要你给我发信号,我就立即出现,到那个时候,常宁就只能乖乖的就范了。” “好,一切按咱们的计划进行。”陈荣光咬了咬牙。 请常宁赶别人的家宴,可是一件难事。 陈荣光先来电话邀请,当然是以感谢提携谷芳芳的名义,常宁不出意外的拒绝了。 接着,陈荣光跑到常宁的办公室当面相请,常宁又是一番拿捏,不肯答应。 陈荣光契而不舍,又发动谷芳芳联袂相邀,常宁也是婉言的谢绝。 正当陈荣光心有失望的时候,还是谷芳芳有办法,两口子跑到了商洛那里,当着两口子的面,商洛在电话里一番说教,终于,常宁非常“勉强”的同意了。 常宁这边,放下电话后,便咧嘴乐开了,这件事他等了好久了,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就是陈荣光,他既然出差回来了,就说明东风已经到了。 先在电话里和谷芳芳一番沟通后,常宁把凌啸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望着凌啸,常宁久久没有开口。 “领导,有什么为难之事,你就吩咐。”凌啸跟了常宁这么久,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一看常宁的表情,就知道有要事要办。 “凌啸,有人要给我下套了。”常宁说道。 凌啸沉声道:“领导,你告诉我,我去废了他。” 常宁淡淡的一笑,摆了摆手说道:“那倒不必,我准备将计就计,就着人家的套子往里钻,但需要你的帮助。” “领导,谁这么大胆,竟敢给你下套。”凌啸急忙问道。 常宁脸一整说道:“你的任务是这样的……记住了,你只干你的事,其他的,你不要问不要看不要做。” 听完常宁如此这般的吩咐后,凌啸离开了。 常宁又想了想,忽地感到了心底里的狂野冲动,正让自己热血起来。 0752上套 说起来,陈荣光也很贼,就心计而言,也可算得是个高手了,从政多年,虽然进步不大不快,但至少是四平八稳,没有吃过大亏,在同龄人中,堪称是小有所成了,要不是为人处事太滑,曾经的靠山不予帮忙,他早就到达付厅级的位置了。!。 可在小半仙常宁眼里,陈荣光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小聪明登不了大场面,这可是个实实在在的道理,陈荣光是想得到做不到,事情还没开始发生,他就把成功率定在了七八成以,注定避免不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命运。 陈荣光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周全,乘热打铁,常宁答应来家里作客以后,他就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下午不用班,请领导吃午饭就显得自然而来,更重要的是,他准备了照相机,必须确保光明,才能发挥照相机的作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荣光乘出差之机,用公款买了一台性能最好的录音机,有了照相机和录音机,等于有了双保险。 当然,谷芳芳的表现最为关键,陈荣光除了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在物质予以鼓励,夫妻俩七年来都是各存各的钱,为了这一捶子买卖,陈荣光奉献了自己的银行存折,那可是他全部的程蓄。 谷芳芳很积极很配合,当然,是在笑纳陈荣光的奉献之后。 陈荣光午没班,除了买菜买酒,打算计划的细节,临近中午时,他去了学校,把十岁的女儿和七岁的儿子接出来,送到孩子的外公外婆家以后,他便匆匆忙忙的回到自己的家,准备恭候常宁的到来。 陈荣光住的是公房,是由老房子改建而来的,三间两层楼,只有前院没有后院,前门临街,屋后开着一扇小门,出了门是一条小巷。 开门迎接常宁的,当然是谷芳芳,夏日时分,是女人身着裙子的季节,衣着薄薄的,里面的胴体若隐若现,因为激动,谷芳芳的脸红红的,胸前的起伏频率更猛更快,一双媚眼诠释着所有的情愫。 面对谷芳芳灼人的目光,常宁心里一热,只觉全身的血液循环骤然的加速,身体的某个部位更是无声的直了起来。 谷芳芳朝着常宁微微的点了三下头,还拿手指在他臂戳了一下,常宁更加放松了,这是两人定的暗号,表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之中。 陈荣光在厨房炒菜,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门口,“常市长,您来了。” 常宁点点头,笑着说道:“老陈,不错嘛,你还会烧菜啊。” “会一点而已,常市长,您先坐,我还有一个菜,马就好。”陈荣光说着,冲谷芳芳使了个眼色。 谷芳芳娇声道:“常市长,你坐么。”身体紧挨在常宁的身,陈荣光看不下去了,赶快转身消失在厨房门口。 吃饭的时候,谷芳芳殷勤的为常宁夹菜,每一回都加一道勾魂夺魄的媚眼,当着陈荣光的面,常宁也是来者不拒,还不断的拿眼睛往谷芳芳的胸前瞄。 旁边的陈荣光装作没听见,只顾埋头吃饭,但眼睛的余光还是盯在该盯的地方,这小子正和自己的老婆眉来眼去,谷芳芳是受意而为,心里也仅有那么一点不舒服而已,可这小子,果然不是好人,竟敢当我的面和谷芳芳眉目传情,他妈的,老子就先咬咬牙忍着,等会一定让你好看。 三个人都心怀鬼胎,又没喝很多的酒,午饭就草草的结束了。 回到客厅坐下后,陈荣光笑着问:“常市长,中午的菜还能入口?” 常宁瞥一眼谷芳芳,微笑道:“老陈,我还真没想到,你有这一手,我看那,你都快赶大酒店的高级厨师了。” 陈荣光热情的说道:“常市长,以后有空,请您常来我家坐坐。” 常宁笑道:“老陈,我以前从没到别人家吃饭,今天算是破例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旁边的谷芳芳,露骨的向常宁抛去一个媚眼,“常市长,您可要说话算数哟。” 常宁顺势说道:“一定,一定。” 这时,茶几的电话响了。 看着陈荣光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接着电话,常宁朝谷芳芳会心的一瞥,心里直乐,陈荣光啊陈荣光,以前我偷偷摸摸的找谷芳芳,是给你点面子,现在就不客气了,老子以后要光明正大的给你戴绿帽子了。 电话是姚健打的,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姚健一直坐在自己的车里,这辆车不是他的专车,是他托人借来的,他的车停得离陈荣光家不远,旁边有个公用电话亭,从这里可以看到陈荣光家二楼的阳台,走到陈荣光家,也顶多只要两三分钟。 打完电话,姚健坐回到他的黑色桑塔纳,继续啃起了他手中的面包,为了这次行动,好吃的姚健连肚子也怠慢了。 姚健想把常宁纳入自己轨道的企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被调来西江省的时候,他本来是分配在省政府机关工作,听说宁家的代在锦江,他便让老头子运作了一番,硬把自己凑到了锦江,结果再加陈松,让锦江演变成三国争雄的局面。 陈家和姚家素有仇怨,几十年争斗不休,但因为历史的原因,陈家的地位高于姚家,在党内也始终压着姚家一头,到了姚健这一辈,陈家有衰落,姚家却有崛起的迹像,姚健便很想和陈松争一争,他的方法,就是利用常宁。 姚健倒不是想把常宁怎么样,宁家和陈家也是关糸不睦,他最初是想和常宁结盟,两人共同对付陈松,没想到常宁对家族之间的争斗丝毫不感兴趣,对陈松只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姚健失望之余,就想找点常宁的小毛病,并以此把常宁逼到不得不亮相的地步。 之所以让陈荣光出此下策,完全是因为陈荣光的研究成果,当姚健也认为常宁有一个致命弱点的时候,这个套子的雏形就产生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姚健没有想到的是,在后面十几米远的拐角处,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军用吉普车,车有两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色桑塔纳。 且说陈荣光放下电话,朝谷芳芳颇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暗自的咬咬牙后,起身说道:“常市长,对不起,局值班室打来电话,出了点小事,我要去处理一下,让芳芳陪您再坐坐。” 常宁一听,马也站了起来,“那好,你去你去,我也该走了。” 陈荣光忙道:“那怎么行,刚吃了饭就让您走,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工作要紧嘛。”常宁微笑道。 陈荣光见状,向谷芳芳使了个眼色,这也是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环节,陈荣光因“事”离开,挽留常宁应该是谷芳芳的任务。 “芳芳,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请常市长再坐一会么。” 果然,谷芳芳很配合,扭着小腰走过来,拉住常宁的手娇声道:“常市长,您再坐一会嘛。” 一边撒着娇,谷芳芳一边把常宁拽到了沙发边。 常宁半推半就,顺势坐回到了沙发。 “嗯,那我就,就再坐一会。”说着,故意当着陈荣光的面,将目光投在谷芳芳的两座高山。 谷芳芳不愧为演戏的,入戏很快,两座高山瞬间便粘到了常宁的身。 陈荣光心一紧,头偏向一边,“常市长,您坐,我走了。” “老陈,你忙你的,别管我了。”常宁点着头道。 虽然有些不齿和不舍,但陈荣光还是决定,将早就设定的计划付诸实施。 步伐凌乱的出了家门,陈荣光并没有走远,拐过一个弯,他就折到了后门的小巷里,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开了后门,隐身而入。 客厅里,常宁早把手伸到了谷芳芳的山,“芳姐,你准备好了吗?”谷芳芳满脸绯红,“小常,我,我有点怕。”常宁笑着作势要走,“那就不玩嘛,我走了。”谷芳芳急忙粘到常宁身,“别嘛,只要,只要你让我玩,我就玩。”常宁脸一板道:“那你紧张什么,听我的,好好配合就是了。”谷芳芳嗯了一声,“小常,我听你的。”常宁又变成了笑脸,“就是嘛,你就当作是演戏,放开就行了。”谷芳芳点点头说道:“你先坐着,我估计他已经从后门进来了,我先去应付一下。” 果然,陈荣光已经悄悄的进屋,坐在了二楼的卧室里。 看到谷芳芳进来,陈荣光轻轻的关门,急问道:“芳芳,你准备好了吗?” “荣光,要不,要不就算了。”谷芳芳开始了装。 陈荣光瞪眼道:“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把自己的老婆往别人怀里推,你还是人吗。”谷芳芳恨恨而道。 陈荣光诞起脸,“谷芳芳,你装什么纯洁呀。” “陈荣光,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就豁出去了,给你来一幕现场直播。”谷芳芳不怒反笑。 陈荣光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把他骗到床,我就彻底的拿住他。” “好,你等着。”跺了跺脚,谷芳芳转身而出。 0753反套 挺宽敞的卧室,除了一张偌大的弹簧床,在一边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四扇门的落地大衣柜,其中一扇装着玻璃镜,陈荣光打开柜门,轻手轻脚的溜了进去。 前一天,他在这个落地大衣柜里花了不少功夫,先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凿了一个透气洞,他可不想被闷死在里面,又在玻璃镜的中间,刮去了反面的水银,正好有一张人脸那么大,他在大衣柜里放了一张小板凳,那是给自己坐的,还有一架新买的照相机,这是他准备的武器,当然,那一台刚买的录音机,放在床底下,几分钟之前被被他按下了录音的按钮。 陈荣光的计划是,待到谷芳芳把常宁骗进卧室,两人脱了衣服准备动真格之时,他就将迅速的拍下照片,然后从大衣柜里冲出来,来个当场抓获,说实在的,他怎么真能将老婆舍身于别人呢,虽然没有感情,但毕竟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也有漏勺,陈荣光还是少算了一道,那就是他把谷芳芳当成了值得信赖的盟,殊不知从一开始,他精心设计的套子,已经被常宁的套子一举套了进去。 这个大衣柜是竖立在门口附近的,每扇柜门,都有一一下两只铁环,是完全可以锁的,陈荣光坐到小板凳,正在适应大衣柜里这个狭窄的空间时,常宁悄悄的溜了进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铁钩挂了去,他陈荣光马成了瓮中之鳖。 卧室的窗户都紧闭着,在大衣柜里面就是大声唱歌,屋外也难以听见,但窗帘却没有拉,因为陈荣光交代过谷芳芳,要让卧室里有光,以免影响他拍照的效果。 正是午后半点钟左右,略有西斜的阳光,透过偌大的窗户,能照射到三分之一的卧室,显得温馨而又暖和,大衣柜里的陈荣光,想像着即将呈现的一幕,莫名的激动起来。 好戏开锣,卧室门口的谷芳芳,很快让勇气占据了整个身心,噌的分开双腿,主动挂到了常宁的身,常宁紧紧抱住,用一阵狂吻,就轻而易举的歼灭了她残存的羞耻。 待得进入陈荣光的视野之中,谷芳芳早已捧住常宁的脸回吻起来,接吻的声音是那么的热切和响亮,两个身体搂得如此的紧密,看得陈荣光两眼发光,身体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只见常宁坐在床沿边笑道:“芳姐,你说说,我们下面该做什么呢?”谷芳芳搂着常宁的脖子撒娇道:“常市长,人在你的手,你想干啥就干啥呗。”常宁乐道:“呵呵,芳姐啊,万一陈荣光知道了咋办哟。”谷芳芳背对着大衣柜,娇声道:“放心,陈荣光自己在外面养女人,他不敢管我的。”常宁笑着说道:“这么说,我们想怎么干,就能怎么干喽。” 谷芳芳朝常宁挤挤眼睛,嘻嘻笑道:“对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常宁腾出双手,开始摸索谷芳芳的双峰,嘴里调笑道:“芳姐,人家说漂亮的女人都好色,芳姐你这么迷人,一定很厉害。”谷芳芳被常宁的双手,折腾得更加放开了,“嘻嘻,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常宁笑道:“芳姐,那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谷芳芳吻了吻常宁的脸,又笑道:“嘻嘻,常市长,你不用客气,不吃白不吃呗。” 大衣柜里的陈荣光,越听越觉得情况不妙,满头大汗的他,拿手去试推大衣柜的门,哪里还能推得开,趴到那个观察处,却见谷芳芳已经解除了自己的武装,正在温顺的解着常宁的衣服,一边还用小嘴吻着他每一寸已经裸露的地方。 一会儿,陈荣光看得血脉贲张,因为自己的老婆,正跪在常宁的双腿之间,散开的长发在不住的晃荡,在干什么还用得着说吗。 常宁躺在床,一边欣赏一边笑道:“芳姐,你干得不错嘛,嗯嗯,我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以后你就做我的女人,呵呵,我给你起个新名字,以后你就叫马叉虫化贝,马叉虫化贝,这名字很适合你哦,呵呵,要继续努力,对对,就这样,你要想像,现在陈荣光就在旁边看着,他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希望,陈荣光是个好同志啊,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呵呵,所以你也要认真的工作,马叉虫化贝,你现在的工作就做得很好嘛,呵呵。” 说着,常宁突然坐了起来,紧紧的把谷芳芳的头按在了那里…… 话说坐在黑色桑塔纳轿车的姚健,耐着性子,看着手腕的手表,当指针迈向一点整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起陈荣光交给他的家门钥匙,推开车门,晃着胖墩般的身体走下车来。 这是他和陈荣光约定的时间,不管事情如何发展,他都将按时出现在陈荣光家的客厅里,他妈的,只是太便宜常宁那小子了,陈荣光的那个老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真是一个可人儿,看一眼都勾人啊。 下得车来,姚健刚要迈步,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这位同志,请等一等。”声音有点冷。 姚健转过身来,立即诧异的咦了一声。 这是两个全付武装的军人,一个三十出头,一杠两星,一个二十不到,是个列兵,两人的左手臂,都戴着黄色臂章,“执勤”两字。 “叭”的一声,两个军人面对姚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怎么,两位有什么事吗?”姚健问道。 “这位同志,对不起,我叫陈仲年,他叫刘文广,我们是军分区保卫科的。”年长的军人说道。 “哦,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姚健有点不耐烦,他可不想错过陈荣光家的好戏。 那个陈仲年说道:“这位同志,我们正在执行公务,昨天晚,锦江军分区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被盗,我们正在调查,请您予以配合。” 姚健怔了,“什么什么,你们怀疑我的轿车是被盗车辆,开玩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陈仲年声色不动,“对不起,请出示您的工作证。” “中尉,你搞搞清楚好吗,我是市政府的付市长姚健。”姚健苦笑起来。 “对不起,请您出示您的工作证。” 姚健无奈的掏出了工作证。 陈仲年接过工作证看了一眼,没有还给姚健,却递给了旁边的刘文广。 “对不起,姚付市长,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您配合一下。” “哎,好大的胆子,敢扣我的工作证,你们想干什么?”姚健的声音高起来了。 陈仲年仍然笔挺的站着,脸很冷,话很客气,“姚付市长,请问你这辆桑塔纳轿车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秀才遇兵,有理说不清,姚健知道发火也没用,只得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这辆桑塔纳轿车,是我的秘向他的朋借来的。” “姚付市长,您秘的朋,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他在什么单位班?” “放肆,”姚健火了,“中尉,我要找你们领导说话。” 陈仲年依旧机械的说着,“姚付市长,对不起,我们在执行公务,请您予以配合。” “好好好,你们要我怎么配合?”姚健原地转了一圈,摊摊双手,哭笑不得的问道。 “姚付市长,要么,请您带我去见您秘的朋,要么,我们带您去见我们的领导。”陈仲年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 姚健一脸的苦笑,他知道,自己栽了。 知道自己栽了的,还有大衣柜里的陈荣光,他早已是脸色惨白,终于忍不住将拳头擂向了柜门。 常宁和谷芳芳,在陈荣光的眼皮底下,从容而尽情的表演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战至酬处,谷芳芳的发挥更是全面放开,又叫又唱的,身体象在怒涛里飘荡,陈荣光在大衣柜里敲得越响,谷芳芳反而越配合越投入,那种忘乎所以的发狂,是陈荣光前所未见的,及至烂成一滩肉泥,无声无息的散卧在大床之,至于常宁,就更让陈荣光难以置信了,那么的男人,那么的勇敢威猛,那么的持久有力。 陈荣光瘫在大衣柜里,完全的崩溃了。 当常宁坐在客厅里抽完第三支香烟以后,谷芳芳终于下了楼,怯生生的看着他。 常宁吩咐道:“你问问陈荣光,他冷静了没有,我希望他快点出来,我等会还有事要办呢。” 谷芳芳又回楼去了,一会儿,陈荣光下来了,看了一眼常宁,颓然的跌坐到沙发,脸色惨白,咬着牙道:“常宁,快给我滚出去。” 常宁微笑着说道:“陈荣光啊,你这样就不对了,芳姐在里面劝了你老半天了,你也应该冷静了,我现在告诉你,如果你还是这种情绪,那我们就没法对话了。” “常宁,我要到纪委告你去。”陈荣光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欢迎欢迎,但是,但是啊,你的证据呢?”常宁笑问道。 0754套中有套 听了常宁的话,陈荣光一怔,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常市长,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常宁咧嘴直乐,“呵呵,老陈啊,你准备了照相机和录音机,搞得很周全,怎么可能会没有证据呢,但是,又是但是哟,你在办事之前,应该检查一下,你的胶卷和录音带能不能用嘛。” 陈荣光楞住了,抬头瞪着谷芳芳怒道:“谷芳芳,你……你真的,真的把我出卖了?” 此时的谷芳芳,已经打定了主意,长发一甩,几乎不假思索的往常宁身边坐了下来,态度一目了然。 陈荣光恨恨的瞪了谷芳芳一眼 常宁说道:“老陈啊,我算到你会说去纪委告我,所以,我帮你准备了不少材料,送佛送到西嘛,喏,你看看,如果不够,我那里还有不少,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要。” 说着,常宁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材料,扔到了陈荣光面前。 陈荣光拿起材料,翻开稍微一看,刚有点正常的脸,又刷的白了。 “常市长,你……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说老陈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记得古人的一句名言呢,打铁还要自身硬,你想搞别人,也得先搞清楚,自己的屁股干净不干净,不干净的话,也应该先擦干净嘛……我为你准备的材料,一共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你在原锦川市红旗人民公社工作期间的记录,第二部分,是你在地区计委工作期间的记录,这第三部分,当然是你在建设局,从付局长到局长期间你干的那些不法事情,如果这还不够,我可以再给你第四部分,就是你的那个锦江市锦绣建材公司,光查你的注册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就足以请你去喝茶汇报了……老陈,听说你的数学和法律学得很好,你能否算一算,仅仅这三个部分的材料,能让你在大西北的劳改农场里待几年呢?” 陈荣光先是呆若木鸡,许久,才仰天长叹一声,认命似的捧住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常,常市长,您……您到底想怎么样?” 常宁又点了一支香烟,悠然的吸起来。 “陈荣光,你冷静下来了没有?” “常市长,请说,我很冷静。” 常宁说道:“首先,我要澄清一点,不是我想把你怎么样,而是因为你想把我怎么样,所以我才采取了反击措施,老陈,你凭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任付市长分管你的建设局以来,我动过你一个人吗,我越权干涉过你的一个决策吗?” “没有,在工作,常市长您是支持我的。”陈荣光说道。 吸了几口烟,常宁淡淡的说道:“其次,我希望你把今天的事情忘掉,忘不了也要当作没发生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姚健,如果他问起,你就说谷芳芳不同意,计划失败了,这样对大家,对你对我和对芳姐,都有好处,你要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你会永远抬不起头来,被所有人唾弃的,请你明确的告诉我,你能做得到吗?” 陈荣光习惯性的咬了咬牙,“常市长放心,我,我能做到。” “再次,我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我当我的付市长,你陈荣光继续做你的建设局长,在工作,我绝对无条件的支持你,如果你以后在仕途拚搏,有希望进步,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妨碍你,但是,你也别给我使绊子下套子。” 陈荣光点着头说道:“我明白,在工作,我陈荣光没有含糊过。” “第四,看在芳姐的面子,我想劝劝你,不要把自己掺和到权力斗争的游戏当中,因为你没资格玩,你玩不起,如果你强行介入,只会象童汉林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拿现在来说,人家只是在利用你,你顶多是人家手的一把枪,说得不好听一点,你只是人家的一条狗,咬完人了,就会把你扔掉,关于这一条,我不强求,你自己考虑。” 陈荣光苦笑道:“常市长您说得对,和你们这些红色后代比起来,我的确什么都不是,我不该掺和到您和陈市长及姚付市长的纠葛当中去。” “老陈,你能明白就好。”常宁点着头说道。 陈荣光问道:“那,那我的锦绣建材公司该怎么办?” 常宁说道:“我的建议是,你最好把自己撤出来,那是一口井,不出事则已,一出事你就拨不出来了。” “您是说,姚健这个人靠不住?” 常宁耸了耸肩,“我可没这么说,姚健是我的朋加兄弟,我信任他。” 叹了一口气,陈荣光说道:“常市长,您果然比姚健强。” “现在我说第五点,这一次,你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希望你接受教训,千万别想来第二次,因为如果还有第二次,我绝对不会对你这么客气的。” 陈荣光又苦笑起来,“常市长,你把我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了,我还敢有第二次吗。” “最后一点,从今天开始,不管你和芳姐的夫妻关糸存不存在,芳姐都是我的人了,不许你碰她,不许你伤害他,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常宁搂住谷芳芳的腰,另一只手在她的双峰捏了一下。 “常市长,您……”陈荣光噌的站了起来。 常宁喝道:“给我坐下。” 陈荣光苦着脸,慢慢地坐回到沙发。 “芳姐,你表个态。”常宁冲谷芳芳笑道。 谷芳芳说得干脆,“我听常市长的,常市长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陈荣光绝望的低下了头,“好……好,常市长,我答应您。” “嗯……那就先这样。”说着,常宁抱着谷芳芳,旁若无人的进了房。 谷芳芳紧搂着常宁的脖子,在他脸疑吻不止。 常宁笑问道:“芳姐,你是不是后悔了?” “嗯,那倒没有,就是……就是有点,有点不好意思。”谷芳芳居然红起了脸。 常宁道:“别胡思乱想了,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要想再停下来了。” “可是我怕,我怕陈荣光会说出去。”谷芳芳担心道。 常宁又笑道:“放心,我把陈荣光早就研究透了,他绝对不敢,再说了,即使他说出去也没关糸,他没有证据啊,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了桌面的。” 谷芳芳嗯了一声:“那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办?” 常宁说道:“这个么,你自己决定,反正你跟了我,我是会负责到底的,呵呵,但你必须对我一心一意。” 谷芳芳幽怨道:“还说呢,今天,今天我还做得不够好么。” 常宁乐道:“嘿嘿,不错不错,今天你的表现在八十分以,还差二十分,请继续努力哟。” 谷芳芳问道:“小常,还要怎么努力呀?” 常宁坏笑起来,放开谷芳芳站了起来,“呵呵,我走了,还有那二十分,就是把你家里这烂摊子收拾好,准备当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的正主任。” 离开陈荣光家,常宁没走多远,凌啸就跟了来。 “凌啸,怎么样了?” “嘿嘿,领导你放心,一切都在咱们的计划之内。” “哦,你具体的说来听听。” 凌啸说道:“我拿着你的信找到了田司令,田司令看了信后,什么也没有说,叫来军分区保卫科的陈中尉,命令他带一个人,跟着我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还要求他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我带着陈中尉他们二人,开着一辆没有牌照的军用吉普车,到了陈局长家附近,看到姚付市长已经来了,果然是开着一辆借来的车,我自然不便出面,便把行动计划告诉陈中尉以后,躲到了旁边的一家小店里。”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他娘的,有点意思嘛,还搞得跟地下党活动一样,那么后来呢?” “后来,大概在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姚付市长下了车,正要起身去陈局长家,陈中尉就把他截住了,说来说去,就是不放他走,还给了他两条路选择,要么去找桑塔纳轿车的车主,要么去军分区找田司令,结果,我也不知道姚付市长跟着陈中尉去了哪,反正呀,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估计,姚付市长一定躲到哪里生闷气去了。” 常宁和凌啸在大街笑了起来。 拍着凌啸的肩膀,常宁吩咐道:“凌啸啊,人家帮了大忙,咱们得谢谢人家,嗯,这样,你明天帮我去买点礼物,送到田司令那里去,另外,请陈中尉中和他的兄弟出来喝顿酒。” “好勒,我喜欢干送礼的活。”凌啸笑着应道。 常宁忽地板起了脸,“还有,你也是从部队出来的人,一定学习过保密条例,对于今天的事,你要把它忘掉,不能对任何人说起,你的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凌啸嘴里应着,心里却在嘀咕,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去陈荣光家吃饭么,又是牵涉到姚付市长,又是保密的,有这么神秘吗。 0755谁进常委会 六一刚过,锦江市市委常委会,进行了一次人事方面的调整,谷芳芳如愿以偿,升任为市对外经济合作办公室主任,谁都知道,谷芳芳是常宁重用的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科长升到了处长,令人目不暇接,让大家又一次见识了常宁的能量。 与此同时,根据省委的部署,锦江市委常委班子也进行了调整,从原有的十三名常委减少到十一名,原市委付记马玉定离开常委班子,专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原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高正国,亦同样退出市委会,不再担任市政法委记和市公安局长两职,专任市政协主席。 市政法委记一职,由市委常委、付市长姚健代理,市公安局长一职,由现任市公安局常常务付局长接任。 原市纪委记童汉林因腐败被处理以后,其纪委记一职,由市委付记商洛兼任。 大家都看出,省委对锦江市委领导班子的调整还没有结束,因为现有市委常委只剩下了十位,显然,是从本地,还是由面空降一位新常委,省委还没有最后确定。 这个还空着的常委名额,让许多人多了一份牵挂。 为了此事,市长陈松跑到了省里,他找到副记陈海林之后,就询问起省里面下一步是什么样的一种考虑,他现在在常委会里,加常务付市长李国平和统战部长杜北群,只有三票如果新常委不是自己人,他的话语权就更弱了。 陈海林看到陈松这么急切的来询问,笑着说道:“这事省委还没有讨论,连是否就地提拨还是空降都没定呢。” “省委总该有个大概的方向?”陈松问道。 “陈松啊,作为市长,你应该团结同志,我说的是,要就地团结同志。” 对于陈松在锦江市的表现,陈海林其实并不满意,那么长时间了,陈松在常委会里并没有多少话语权,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陈松是陈久成付总理的侄子,而自己这个陈姓只是个外人。 级对于维护一二把手的形象,向来是很重视的,决不允许出现下面的同志架空一二把手的情况,但是,如果一二把手长时间都无法掌控一个地方,那可就是其个人能力的问题了。 对于锦江的情况,一二把手都不是省委记仇兴华的人,他在西江省的地位很超然,他早就有意无意的,几次在会点了余文良和陈松的名,陈海林完全听得明白,仇兴华对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是不大满意的,这也是当领导的惯用的手段,目的是为其下一步继续调整锦江市的领导班子吹风和铺垫。 陈海林当然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好不容易借力使力,把陈松推到市长的位子,如果因为陈松个人的原因被换掉,他陈海林不但脸也无光,也没法向陈付总理交待。 “陈记,我会努力的,我前阶段的工作,确实做得不够好。”陈松在陈海林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市长的样子,更不敢有轻慢的意思,陈海林是叔叔陈久成信任的人,是陈家在西江省的代言人,陈松贵为陈家嫡亲,在他面前也只有恭谨的份。 看到陈松的样子有些颓废,陈海林暗叹一声,这个陈家的二代长子不成器啊,看来,自己当初把陈松放到锦江是错误的。 “陈松啊,在工作中要灵活些,许多同志还是可以合作和团结的嘛。” 拍着陈松的肩膀,陈海林可谓语重心长。 陈松不敢对陈海林说出自己最为担心的事,他怕常宁一举进入市常委班子。 常宁自己却不这么想,陈松在省里,常宁也在省里,不过他不是去为自己跑官,而是去看桑梅莹。 为了常宁的到来,身为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的桑梅莹,班也不了,亲自跑到菜市场买了一篮子的菜,回到家就糸围裙,进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常宁刚洗过澡,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他带来的香港武侠录像片。 桑梅莹一边摘菜,一边把头伸在厨房门口,小女人似的嗔道:“老公,你来帮帮忙嘛。”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老婆啊,我可没闲着,我正在想,要不要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呢。”桑梅莹一听就笑了,“怎么啦,现在怎么这么怕老爷子啊。”常宁笑道:“我这不是怕,而是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桑梅莹说道:“你呀,就是这点不好,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呀,哪怕一个问候也好嘛。”常宁问道:“那我就打个电话?”桑梅莹劝道:“快打。” 关掉录像机,常宁拨起了电话。 “爷爷吗,我小常啊。” 宁瑞丰似乎刚睡完了午觉,“哦,是你小子啊,怎么,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爷爷奶奶呗。” 宁瑞丰笑着问道:“嗯,有点长进,挺孝顺的嘛。” “得得,您老人家别说一些让我起鸡皮疙瘩的话好吗?” “臭小子,夸你的话,你也听不出来吗?”宁瑞丰笑骂道。 常宁笑了起来,“嘿嘿,说句不敬的话,您老人家虽然德高望重,但也不要不把我这个付市长不当干部,您这夸我的话,我得反着听,才能领会真正的含义。” “哼,油腔滑调,可见你还没有脱胎换骨。” 常宁赶紧陪起了笑脸,“爷爷,别生气啊,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么。” “还童言无忌?哈哈,臭小子,你这又是在为自己找理由。” “唉,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啊,爷爷,我是孙悟空,您老人家就是如来佛啊。” 宁瑞丰笑着问道:“怎么,真的对进入常委班子不感兴趣?” “老爷子,我要说不想,估计这地球没几个人相信,但是,我知道,您老人家肯定相信,您是您孙子的知音么,俗话说,市长不入常,放屁也不响,这是体制里的主流认识,可您知道,我属于非主流的,我还真的没想过进入常委班子。” 沉吟一下,宁瑞丰似乎叹了一口气,“难怪吴天明老是夸你心态好,小常,你跟你爸爸一样,是我们宁家的另类啊。” “爷爷,对不起啊。” “小常,你们锦江撤地建市后,在领导班子的建设,有很多不完满的地方,这是仇兴华的责任,他采取的是一种平衡之道,你已经在那里了,还把陈家和姚家的人派过去,都是不服输的人,一个锅里吃饭,肯定是会斗起来的,好在你心态好,处处忍让,要是你出手,锦江早就混乱不堪了,你也看出来了,陈家和姚家那两个混小子,做事不会,坏事挺能,就是没有学会父辈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和本事。” 常宁说道:“爷爷,您说得太对了,那两位要是离开锦江,锦江会少了很多折腾。” 宁瑞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面子问题嘛,现在离开就意味着失败嘛,现在省委里,对你们锦江那个常委名额的安排,分歧相当大,仇兴华力主就地提拨,说白了,他是在帮你,以现在的情况分析,你在锦江还是比较突出的,如果是就地提拨,基本是非你莫属,陈海林建议空降一个,他是怕那个陈松更加势单力薄,即使新常委争不到手,至少也是个走中间路线的人,而李玮青呢,他也很纠结,支持仇兴华,就意味着把你送进了常委会,肯定会压倒那个姚健的风头,不支持仇兴华,他也拿不到那个名额,总之,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肯妥协啊。” 常宁这才明白,为何面迟迟没有确定那个空出来的常委名额,原来又是面打架,下面遭殃,反正他没有别人那么急切,管它怎么妥协呢,官场的事,斗来斗去,最后大多数还是要互相妥协的。 挂了电话,桑梅莹已经来到了常宁的身边,三下五除二,就解除了身的武装,急切的粘了来。 常宁充分理解女人的需要,自然是先给她加油,何况桑梅莹是除杨阳之外,他唯一称之为老婆的女人,地位高贵,当然是全力以赴,尽情付出,这是他的地盘,他可以任意的纵横。 在常宁的培养下,桑梅莹已变得开放无比,配合得也更加的熟练,两个人在沙发大战三个回合,才堪堪的鸣金收兵。 然后,自然而然的谈到锦江的事情,桑梅莹说道:“老公,我想帮你进入常委会。”常宁还是一付随遇而安的态度,“不用强求,我对自己能否进步,讲究的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桑梅莹的脸,有一种少有的坚毅,“这事不用你自己跑,吴记正在运作此事,应该问题不大。” “老婆,吴叔叔如何运作此事呢?”常宁问道。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还是那两个字,妥协。” “哦,那意味着要有所牺牲了。”常宁叹息着说道。 桑梅莹点了点头,“老公,你不想知道,我们要作出什么牺牲吗?” 0756借力造势 常宁好奇的问桑梅莹,“你说的牺牲到底是什么呢?” 桑梅莹说道:“西江省九岭地区也在进行领导班子的调整,那里的调整力度相当大,就象你们锦江撤地建市前的那次一样,至少要换掉一半以的常委,本来么,各方都已经达成了协议,我们的人可以安排到付记的位置,但吴付记找到仇记,决定放弃九岭地委付记的位置,以此来换得你进入锦江市委常委班子,仇记己经答应,吴付记现在正在和李省长协商,应该很快就能达成协议了,而那个本来应该担任九岭地委付记的人,现任九岭地委宣传部长,名叫吴中盛,正是吴付记的亲侄子。” “那怎么行,我找吴叔叔去,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么,可耽误了吴中盛,以后见了面也不好交待不是。” 桑梅莹摇着头说道:“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吴付记的脾气,打定了的主意是不可能改变的,何况事情已经快有眉目了,想改也改不过来了,吴付记说了,他这辈子受你爷爷的恩惠太多太厚,连他的命都是你爷爷救的,别说一个地级付记,就是拿他自己的位置换你的位,他都会毫不犹豫去做的。” 听了桑梅莹的话,常宁不再推托了,“那我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一旦你们锦江市委的常委缺额,确定为就地提拨之后,余文良会主动推荐你,这个时候,争取你们锦江市委常委会现有十名常委的支持,就了关键,只要获得了你们常委会大多数成员的支持,省委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宁听罢就乐呵起来,“呵呵,他娘的,讨厌的吴老头,硬逼着我啊,没法子,我回去又得拍人家马屁喽。” 回到锦江后,常宁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分析着市里的情况。 现有的十个市委常委,起码要达到六票,才算是大多数,细细算来,付记商洛和军分区司令田江是铁票,按照商洛所说,如果不出意外,组织部长张小明已经转变过来,他那一票也应该问题不大,市委记余文良正在向自己示好,又主动提名自己,他当然会支持自己,这就有四票了,市委秘长兼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是紧跟余文良的,有了他,就拿到半数的票了。 想来想去,剩下的五个人,常宁觉得都没有充分的把握。 市长陈松,至今没有主动找过自己,看来还是想自己人位,常务付市长李国平和统战部长杜北群,都是陈松带来的铁杆,得一就是得三,失一等于失三,这三票,常宁是不敢奢望的,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对手的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宣传部长肖兰,常宁还没真正的接触过,她是原付省长、现任省政协付主任肖博海的侄女,调到锦江前,一直在省委宣传部工作,为人温和,行事低调,对常宁的态度不冷不热,表面她是余文良这边的人,但实际又很独立,和姚健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女人的心思象大海,常宁当然不敢保证她会支持自己,想也不用想。 还有一个姚健,因为陈荣光的事情之后,以姚健的聪明,肯定知道是常宁搞的鬼,现在两个人表面照样嘻嘻哈哈,称兄道弟,实际却是渐行渐远,一个指使手下拿老婆对自己实施美人计的人,如果还要祈望他的支持,等于与虎谋皮啊。 常宁想了一遍,不禁苦笑起来,从十张票里拿到的五票,他娘的还没有过半数呢。 理清了思路,常宁也作出了决定,不管成功与否,干总是要干的,不然就对不起支持他的众多朋了。 坐在余文良的办公室里,常宁说道:“老余,万锦县的陈茂云打来电话,他们在锦川河下游开辟的十万亩经济作物生产基地,明天是投产的日子,我可是答应他们了,你非得出席不可。” 余文良笑道:“荒滩变良田,这是大好事嘛,我去我去。” “陈茂云还说了,余记不但要出席,而且还有任务呢。” 常宁笑着,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赢得余文良的支持,确保自己获得常委候选人的提名。 “哦,小常,就你鬼主意多,行啊,你说来听听。”余文良点了一支烟。 “陈茂云他们说,素闻余记在法造旨颇高,这万锦县新开辟的农业园区,还缺少一个名字,他们想请你帮忙想一个,当然了,还得写在纸哟。” 余文良听罢,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常,一定是你的主意。” 两手一摊,常宁也跟着笑起来,“老余,你要是不肯奉献墨宝,我等于没有完成任务,明天也不敢去了,这等于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么,你这是既帮万锦县又帮我,行善积德,不能不做。” “哈哈,行行,那我就献一回丑,明天也去万锦县看看,字写得不好,可别见笑呀。” 常宁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法是余文良最为自豪的特长,他曾为此拜访名师,下过很深的功夫,平时最喜欢人家讨要墨宝。 这是常宁升为副市长之后第二次正式到万锦县,但跟次明显不同,次是他检查指导工作,这次是作为陪同者,除了市委记余文良,还有市委办主任黄国庆,和主管农业的付市长李耀先。 万锦县可是常宁的老根据地,常宁如果能进步了,万锦县的这些领导肯定是好处不少,所以,对于常宁陪着市委记到来之事,万锦县的领导万分心,以县委记陈茂云和县长林正道为首的县四套班子全体成员,全部都国道线与幸福大街的交界处列队迎接,常宁充当了介绍者的角色,一个个的向余文良进行了介绍,余文良也很是热情的与万锦县县的领导们一一握手。 这次到万锦县,余文良也明白常宁的用心,索性带了市电视台和《锦江日报》的记者,借这次机会为常宁造势。 剪彩仪式搞了一个午,吃过午饭,余文良带着黄国庆和李耀先去了万川县,常宁不想去万川县,找个借口留在了万锦县。 常宁决定和余文良合作之后,也就彻底的放开了,想想也是,自己要想在市里面站稳脚跟,老是想站在中间逍遥是根本不可能的,余文良的实力相对要强,同时,他又是一个市委记,稍微站在他这边,是比较恰当的,和余文良做不成朋,但能够合作,互为依存,的确是利大于弊的事啊。 万锦县的变化还是挺大的,有钱好办事,县委大院装修得焕然一新,县委和县政府也终于实现了分开办公,至于办公设施,更是同常宁刚来时大有改观,以前连县委记的办公室都没有空调,现在是凡办公室必装空调,连普通干部的办公室也装了。 组织部搬到了县委大院的隔壁,占据了整整一个四合院。 望着柳玉桃办公室里全新的陈设,常宁笑着说道:“玉桃姐,可惜呀,你只能在这里享受几天了。” 柳玉桃关紧办公室的门,走到常宁面前,用自己的突出部分贴到了他身,“小常,你真的要把我调走吗?” “是啊,桑姐跟我说了多次了,反正要调,迟调不如早调嘛,她的统战部正好有空缺,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啊。” “我本来还想在万锦待两三年呢。”柳玉桃有些遗憾,毕竟这里是她的家乡。 常宁抱起柳玉桃坐到了沙发,“玉桃姐,你听我说,不是我想调你,而是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桑姐的省委统战部里,少数民族出身的正处级以干部,因为种种原因,一个也没有了,所以省委决定从下面调一人进去,年龄四十五岁以下,付处级以,少数民族出身,高中以文化程度,在付级以岗位工作五年以,符合这五条的,全省挑不出五个来,你说难得不难得,再说了,你调过去以后,马就升为正处级啊。” 献一阵热吻以后,柳玉桃咬着嘴唇说道:“小常,我听你的,同意去省委统战部工作。” “呵呵,你就放心,我会常去看你的,你到省城以后,桑姐会按排你跟他住同一个公寓楼的,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互相有个伴了,呵呵。” “你呀,又想歪事。”柳玉桃拧了拧常宁的脸,红着脸问道,“小常,我,我家里人怎么办?” 常宁说道:“省城的户口很难搞,机会难得,当然要全家都过去了。” 轻轻的拍了拍柳玉桃的屁股,常宁把她的身体放开,不知怎么的,对于柳玉桃,他可从来舍不得抽她的屁股,颇有些怜香惜玉。 “别嘛。”柳玉桃的双臂勾住了常宁的脖子。 “还有什么事吗?”常宁在明知故问。 柳玉桃抛着媚眼,“废话,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不想浪费了。” 常宁坏笑起来,“玉桃姐,这可是办公室,呵呵,不错不错,你的胆子大了不少哟。” 柳玉桃趴在了沙发,屁股翘得高高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小常,快点嘛,我,我要嘛……” 0757适可而止 从柳玉桃的办公室出来,常宁立即就想到了她调走以后,万锦县的领导班子问题,这里是他的根据地,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证万锦县的稳定。 走进陈茂云的办公室,常宁微笑着说道:“茂云啊,我这次来,是想借用你们的力量了。” 陈茂云笑着说道:“领导,昨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你说你说。”常宁靠到沙发点起了香烟,刚在柳玉桃那里“激战”一场,他还在战后的亢奋之中。 “那个十万亩荒滩改田工程,我们只进行了一半,领导你早就说好此事要低调进行,现在忽然要大张旗鼓的宣传,我就明白,这跟市委领导班子的调整有关,所以,我这边做好了准备,随时听从你的安排。” “呵呵,茂云啊,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县委记了。”常宁笑道。 陈茂云笑道:“跟着领导你学习,我最不长进,也多少会学到一点么。” “茂云,事情是这样的,余记将提名我成为市委常委的候选人,但是你是知道的,余记的提议,必须在市委常委会通过,在现有的十名常委中,我有把握拿到的只有五票,所以,现在我要借用你这里的力量,来造点舆论,对市委常委会里的某些人造成压力,从而使他们不得不转而改变立场来支持我。” “领导,我明白了,该怎么做,你尽管吩咐。”陈茂云脸一整,坐直了身子。 “嗯……第一,市电视台和市报的记者不是都还在吗,你派人请他们吃顿饭,送点小礼品,让他们下点功夫卖点力气,通讯报道中,一定要突出我和余记的关糸,就是不遗余力,大张旗鼓的宣传,第二,从明天开始,想办法把省报和省电视台的记者请来,就象第一条,如法炮制,第三,给林正道和孙红雷下点眼药,这一条很关键,他们是市长陈松的人,给他们下眼药,就是给陈松下眼药,目的就是牵制他,最好是雷声大雨点小,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陈茂云点头道:“领导放心,眼药我都准备着呢,保证滴在林正道眼里,能痛到陈市长心里。” 说到这里,两个人相视而笑。 少顷,陈茂云说道:“领导,现在我向你汇报一下松山洞的开发问题,县里这边,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对外合作开发的计划,林正道只是投了弃权票,下一步,我们可以进入实质性操作了。” 常宁哦了一声,点头笑道:“那好,我就以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的名义,尽快的通知香港那边派人过来,你这边要抓紧时间,物色一个绝对可靠的人,这个人将来要代表县政府,担任松山洞景区开发公司的董事长。” “行,我一定尽快的落实。”陈茂云应道。 两个人又都点了一支烟后,常宁微笑着说道:“茂云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的组织部长柳玉桃,不久就要调离万锦县了。” “不会,她要调走?”陈茂云有些吃惊。 “这是省委组织部直接调人,和市委无关。”常宁把桑梅莹的安排和柳玉桃的去向说了一遍,“其实么,桑部长早就看中柳玉桃了,要不是我压着,去年她就应该调走了。” “那,那县里这边怎么安排?”陈茂云问道。 常宁望着陈茂云,“茂云,你说该怎么安排?” 陈茂云笑道:“领导,这种事应该由你来安排。” “茂云啊,这次是省委组织部要人,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柳玉桃调走后的空缺,应该由县委来决定,到时候我和商付记再找余记说一下,问题应该不大,所以,我的意见是,把皮春玲调过去担任组织部长,至于皮春玲的县委办主任一职,当然得由你这个县委记来选择了,我管不了,别人更是管不着嘛。” 陈茂云笑着说道:“领导,你开始挖我的墙脚了。” “呵呵,茂云啊茂云,我要不是看你刚任不久,还没有站稳脚跟,我早就从你这里调人了,你呀,抓紧时间培养自己的人,柳玉桃调走以后,我会交待她,把她的那点人马交给你。” 说着,常宁笑着站了起来。 “多谢领导,多谢领导啊。” 陈茂云也是笑着,把常宁一直送到了车。 离开万锦县,常宁没有直接回锦江,而是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在下面几个县转了一下,才悠悠然的回到了锦江。 这几天,锦江电视台和《锦江日报》,关于万锦县的报道,占据了大量的篇幅。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视中有关万锦县的情况报道,特到是看到余文良、黄国庆、李耀先和常宁等人站在一起的情形,市长陈松的心情非常的不好,一边看,一边心想,这种情况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常宁明显的投向了余文良那边。 这是陈松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他感到自己在锦江的处境更糟糕了,这个常宁,真不简单啊,为了进入市常委会,手段用得很巧妙啊。 锦江市对万锦县的宣传报道,规模是全方位的,不仅是锦江市的报纸和电视,后来就连省报和省电视能也不知不觉的加入了这场宣传,这些宣传有一些特点,让陈松不得不佩服常宁的匠心独运,常宁没有单独的表现自己,而是和市委记余文良绑在一起,可字行之间和镜头内外,无不表现出一点,万锦县的今天,是和一个名叫常宁的原任县委记紧紧联糸在一起的。 当然,这场关于万锦县脱贫致富的宣传,在常宁的掌控下,有计划的慢慢的降温了。 常宁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在考量着这场造势运动的得失。 凡事有得必有失,出头的檐子先被烂,高调和张扬,是从政者的大忌啊。 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姚健来了。 常宁尽管心里已开始讨厌姚健,但脸还是十二万分的热情和真诚,让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坐到沙发,姚健一言不发,长久的用怪怪的目光盯着常宁。 “姚兄,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有宝贝啊。” 许久,姚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常,你厉害啊。” 常宁耸耸肩,微笑着说道:“姚兄,大家都是朋,不妨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这和劳心费脑的交流。” “我问你,那天在陈荣光家的门外,那两个军人的行动,是不是你安排的?”姚健问道。 常宁点了点头,“明知故问,当然是我干的,你鼓动陈荣光给我下套,我当然要采取措施保护自己了,姚兄,我要是没有及时发现,恐怕现在已栽在你的套了。” 姚健摇头说道:“我承认,陈荣光的计划我知道,但绝对不是因为我,坦率说,陈荣光有些小聪明,他对你研究得很仔细,他向我全盘托出了他的研究成果,我呢,确实暗示过他,我说既然有了方向,何不试一试,可是,我也没想到,过了几天,他竟然跟我说,他可以用他的老婆对你实施美人计,当时我也楞了,怎么会有陈荣光这种人呢,呵呵,小常,对不起呀,虽然,陈荣光的计划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是,确实也是在我的鼓励下实施的。” 淡淡的一笑,常宁说道:“姚兄,过去了的事,再提就没意思了。” “好,我们不说过去了。” 常宁扔了一支香烟给姚健,“就为那点破事来找我?” “你以为我喜欢八卦呀。” “哦,那你说,有什么事?”常宁靠在沙发,两腿翘得很高。 沉吟了一下,姚健说道:“小常,对不起,这次常委的推荐,我恐怕帮不你了。” “哦,是吗?姚兄,你在开玩笑,我可是把你算到铁票里面去了。” “真的,我不是在开玩笑。” 常宁笑着说道:“总有理由。” “是这样的,我因为某种原因,已经答应人家了。” 点了点头,常宁一脸的淡定,“姚兄,没事没事,这年头,谁也不容易,你不帮我也很正常嘛。” 姚健笑道:“小常,你这几天忙忙碌碌,东奔西走的,全都是为了获得常委会对你支持,和省里对你的青睐,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呵呵,让姚兄你见笑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算是人之常情嘛,至于我吗,还是我常说的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姚健看着常宁说道:“小常,可否听我一劝。” “姚兄请说。” “这次,这次你能否让一让?” 常宁哦了一声,“让给谁?” “你的朋,李耀先。” 常宁怔住了,怎么会是李耀先? 他娘的,自己一直在奇怪,李耀先当付市长以后,为什么会忽然疏远了自己,却原来,他早已被姚健给收编了。 “滴铃铃……”办公桌的电话,既适时又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0758临时任务 常宁还来不及消化姚健带来的意外信息,就被余文良的电话召了过去。 “老余,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现在的常宁,在余文良面前随便多了,没外人的时候,直接就叫老余。 “坐下说。”余文良做了个坐的手势,“小常,姚健刚才在你那里?” 常宁微笑着点了点头。 余文良的脸显现出无奈的表情,其中还有些许的歉意。 “小常啊,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姚健和李耀先的关糸,有些事……有些事我也无法控制啊,但是,我还是决定,正式向常委会推荐你作为常委候选人。” “老余,谢谢你。” 受了余文良的感染,常宁的心情一落千丈,李耀先这个人选,确实没有在他的预料之内,要是半个月前知道,他就不会就现在的尴尬,那时候他还没想过争夺常委的打算,如果知道李耀先也有此意,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退出,可现在他已经是箭在弦,不得不发。 “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和黄国庆是支持你,加商付记和田司令,你还是立于不败之地,当然,也可能会出现两个候选人的情况,我已经向省委组织部作了请示,省委组织部基本同意我的意见,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市委常委会将推荐两个候选人,再由省委做最终决定。” 余文良确有无奈之处,他来锦江工作,本来是和姚健结盟合作的,现在明摆着的是,他和姚健之间的合作,已经出现了裂痕,所谓的“余姚”联明寿终正寝。 常宁真诚的说道:“老余,我今天向你表个态,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支持你。” 这个时候的余文良最需要支持,常宁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余文良说道:“小常,省政府和省委宣传部及省扶贫办有个联合通知,后天也就是星期四,将在九岭地区召开今年全省扶贫工作现场经验交流会,会期三天,明天下午出发,李省长也要亲自前往,他特别指定你小常一定要到会。” “李省长指示,我肯定是要去了。”常宁笑道,他是知道李玮青和余文良之间的关糸的,乘机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我们市除了你,还有陈市长、政协高主席、人大方付主任、宣传部肖部长、李耀先付市长、扶贫办主任孙正邦等人参加,下面各县区是二把手带队参加,李省长说了,要让你作专题发言,你回去抓紧时间准备一下。” 常宁挠着头笑道:“老余,我怎么觉着,这个会本来不用我参加啊。” “哈哈,算你说对了,你现在是没有分管扶贫工作,可谁让你是全省闻名的扶贫专家呢,李省长说了,你这次参加会议的身份,不是锦江市代表团成员,而是省政府特邀代表,算是临时任务。” 回到自己办公室,常宁赶紧把李州腾喊了进来,说了要参加会议的事,吩咐他和凌啸跑一趟万锦县,让陈茂云和李效仑帮忙,搞个关于扶贫工作的发言稿出来。 “领导,这可以去市扶贫办找孙主任么,何必要舍近求远呢。”李州腾说道。 常宁瞪了李州腾一眼,“噜嗦,我是省里邀请的,和市里无关,我好意思找老孙要材料吗。” 李州腾笑道:“那是那是,这种事还得找娘家人帮忙。” 常宁也笑了起来,“就是嘛,快去,明天中午前把发言稿交给我,你小子要是表现得好,我就不带你和凌啸去九岭地区了,放你们个三天长假。” 市长楼的气氛有些诡异,不如往常的安详和正常,常宁素来比较敏感,走在楼道也能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气氛。 正付市长六位,陈松和李国平及姚健是常委,其余三位付市长,常宁、茅云青和李耀先,最近都有进军常委会的意图和表现,这场戏就很有些看头了。 说起来,三个人里,茅云青的心情最为迫切,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再不努力往走一走,三五年后就要靠边站了,这次的常委会补缺,可以说是最后的机会。 常宁不喜欢串门,不象姚健那样,爱东奔西逛,常到别人的办公室坐坐,李耀先的办公室,常宁就没有进去过,当初作为交流干部一起来的西江,常宁和李耀先关糸最好,就职的地方又互为邻居,两个人相处甚好,互有帮助,偶尔一起开会时,还会找个地方小酌一番,可惜,自从调到锦江一起共事后,两个人莫名的疏远了。 站在李耀先办公室的门外,常宁怔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进去了,利益这东西,真是害人那,当这个利益成为大家争夺的目标时,情就微不足道了,最善良仁厚的人,也会变成自私贪婪的怪物。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李州腾已经出发去万锦县了,办公室的里间,坐着的是对外经济协作办主任谷芳芳。 看着谷芳芳那张精心打扮过的靓脸,常宁的心情才逐渐好转起来。 谷芳芳很会打扮,今天是一套性感的职业装,更吸引了常宁的眼球。 “小常,小李哪去了?”谷芳芳小声的问道。 常宁说道:“我派他去万锦县了。”同时,冲着谷芳芳使了个眼色。 俏脸一红,谷芳芳转身走到办公室的门边,锁了‘司必灵’锁的保险,然后走回来,把手中的两个档案袋放到了常宁的办公桌。 这是常宁给谷芳芳订的规矩之一,每次来办公室“汇报工作”,不能空着手来,必须手拿着材料或文件,给人家一个为了工作而来的感觉,以免暴露两人之间的私情。 常宁问道:“芳姐,说说陈荣光,从那天以后,他有没有为难过你?” “他怕死你了,哪还敢为难我呀,从那天开始,他就搬出去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处于分居状态,谁也不管对方的事。” 常宁点了点头,手在谷芳芳那里折腾起来,“我看这样也不错,为了两孩子,你们最好不要离婚,反正以后陈荣光有那个小妖精甘苹,你呢,想那个了,就来我这个加油站加点油,两全其美嘛。” 谷芳芳又噌的红起了脸,小声道:“其实,我,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都这样了,还脸红个屁啊。”常宁习惯的伸出手,在谷芳芳丰满的屁股抽了一下。 谷芳芳顺势坐到常宁腿,“小常,我想过了,我家的房子是陈荣光父母留给他的,所以我想还给他,我搬到我妹妹那个四合院去,两个孩子平时交给我父母照料,周末再接回家来,你看行吗?” 常宁点点头,“我才懒得管这种事呢,你看着办,不过,那个小四合院倒是个好地方,不引人注目,隐蔽性好,呵呵,完全可以建设成为我们的安乐窝。” “小常,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可是我,我盼着能到你家里去作客……”一边说着,谷芳芳的双手一边在常宁身讨好起来,和常宁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她也掌握了常宁不少的嗜好,比方说这嘴说话的时候,双手也不能闲着,要一心二用,尽量往紧要处招呼。 常宁一听,就板起了脸,“马叉虫化贝,你别跟我来得寸进尺那一套,小心我休了你啊,以你目前的表现,还没有资格去我家作客,继续努力。” “噢……那,那你指出来,我该怎么努力么。”谷芳芳有点怵常宁,常宁一板脸,她就不敢犟嘴了,她可不敢顶嘴,万一惹恼了常宁,真的被“休”了,她可就没了依靠了,最让她牵挂的,还是他那种摧枯拉朽的本事,早就彻底征服了她,就象她自己评价的那样,常宁这个加油站,加一次油能开一个星期,打着灯笼也难找,怎舍得轻易放弃呢。 “这努力嘛,说起来还是那几条,最主要的还是把工作做好,要让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成为我手下最重要的部门,此外么,呵呵,就是做一个好女人呗。” 谷芳芳不住的点着头,常宁的话她岂能不懂,为了破格提拨她,常宁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可不能砸了他的脸。 “小常,这次增选市委常委,你应该没有问题?”谷芳芳关心地问道。 常宁哦了一声,“芳姐,你也听说了?” “到处都在议论这事呢,我听说,余记要推荐你,陈市长要推荐茅付市长,还有那个姚健,也想把李付市长拉进常委会。” 常宁点点头,“没错,基本就是这个形势,大家都有面的人指点和帮忙,都不肯相让,都有希望取得成功。” 谷芳芳说道:“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我看还是你的希望最大,有余记和商付记联合保驾,至少可以在常委会获得简单的多数。” 放开谷芳芳的身体,常宁掏出一支香烟叼到了嘴。 谷芳芳乖巧的拿过办公桌的打火机,为常宁嘴的香烟点着了火。 0759女人的办法 常宁吸了几口烟,淡淡的笑道: “芳姐,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十个常委有推荐权,过半数需要六票,如果真的象你刚才说的,那就是三个个争夺十张票,我恐怕很难拿到五票……人人都追求胜利,因为胜利是美好的,但是,胜利有很多种,众望所归是一种最高的境界,比方说得到九票十票,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能让输的人心服口服,比方说七票八票,超过半数的胜利,也能让对手叹服命运的安排,比方说六票,或者是这个特殊的五票,可是,如果过不了半数,比方说,我只能拿到三票或者四票,让另外的两个人各拿走了几票,即使我能排在他们的前面,也只能称为简单多数,这种简单多数的胜利,叫做惨胜,即使能最终如愿以偿的进入常委会,也不能让对手心服,更让旁观者心怀异志,也就是说,这种进步等于是埋下了失败的种子,更何况,如果市委最终向省委组织部同时推荐了两个候选人,甚至更多,那么,省委为了平衡各方利益,很可能收回成命,改从外面选派一名新常委,也就是说,很可能最终会出现两败俱伤三败俱伤的局面。” 谷芳芳担心的问道:“那,那以你的判断,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你又不懂了,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我进入常委会,咱们西江省的政坛,那是名符其实的三国四方,仇记地位超然,他是西江省的平衡器和稳定机,其他人,就是李省长、陈付记和吴付记,都得卖他五分面子,现在的情况是,仇记对我是点头认可,吴付记是我们自己人,李省长支持我进入常委会,三人联手,可以说我进入常委会,那是十拿十稳。” “小常,那你还担心什么呀。”谷芳芳松了一口气。 斜了谷芳芳一眼,双脚一并,翘到了办公桌。 “女人,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陈松和姚健傻呀,他们即使是傻瓜,背后也有高人指点着呢,他们都知道,我如果想进常委会,只要老爷子点个头,谁还敢说不,这次即使老爷子不出声,但有仇记和李省长联手,他们就是能耐最大,也挡不了我进常委会,陈松和姚健真正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象前面说过的,以惨胜的方式进入常委会,从而让我宁家丢点面子啊。” 谷芳芳点了点头,“小常,我明白了,你是想赢得漂亮。” “呵呵,我自己倒不丈讲究面子,可事关宁家,我要是赢得狼狈,会被我家二叔三叔他们骂的。”说着,常宁伸出一根手指,在谷芳芳的两座山头各点了一下,仿佛它们就是二叔和三叔一般。 受了袭击,谷芳芳娇躯一颤,却反而往常宁身靠得更紧。 “那么,在常委会里,你到底能拿到多少票?” “嗯……余记、商付记,还有田司令和黄国庆主任,这四票可算作铁票,组织部长张小明那一票正在争取,但很难保证,人家也在争取他嘛,至于其他人,我基本不作他想,不寄予任何形式的希望。” 谷芳芳哦了一声,楞了一会,忽然噗地笑出声来。 “小常,我有办法帮你,也许,也许不一定能拉过来,但我觉得应该试一试。” “不会,常委会里,我记得你只跟商付记有来往啊。”常宁好奇的盯着谷芳芳。 谷芳芳笑道:“还有一个人,我和她有特殊的关糸。” “马叉虫化贝,你不会脚踩两只船。”常宁伸出一个巴掌,作势要抽。 谷芳芳赶紧捂着屁股跳了开去,“你别胡思乱想么,我说的那个她,是女字边的她。” “哦?不会,肖兰,宣传部长?”常宁颇有些诧异。 “对,就是她。” “你们?你们有什么关糸?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谷芳芳坐回到常宁的怀里,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事情是这样的,我是市妇联成员之一,以前在戏曲界也有点小名气,大家都知道我学过舞蹈,我的舞跳得好,这几年,交谊舞很流行,咱们市妇联有个活动中心,每周都要搞两三次舞会,我就是那里的教练,那些老太太们会跳舞,可以说都是我一个人教的,撤地建市以前,那次地委领导班子大调整以后不久,有一天晚,妇联活动中心又有活动,妇联的乔主任把肖部长带来了,原来,肖部长是来学跳舞的,就这样,我成了她的老师,我们每周都有两三次一起去妇联活动中心,就象朋一样,除了工作,我们无话不谈。” 常宁思索着说道:“那也没多大用处啊,我听说肖部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为人处事既低调又谨慎,你们只只是工作,她凭什么要听你的话而帮助我呢?” 狡黠的一笑,谷芳芳歪着头说道:“我想请求领导批准,让我试一试。” “好,死马当活马医,我同意,但是,你能否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嘻嘻,女人的办法,我暂时不告诉你。” 谷芳芳从常宁的身下来,做了一个漂亮的舞蹈动作,飘然而去。 常宁摇摇头,女人的积极性,只能鼓励不能打击,就让她去试一试。 回到市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谷芳芳就给市委宣传部长肖兰打电话。 “兰姐,你好,我是谷芳芳呀。” “是芳芳啊,今天晚妇联有活动吗?” 谷芳芳说道:“没有,妇联活动中心正在装修呢,乔老太太说,起码还要到下个礼拜才能重新启用。” 肖兰笑道:“那好么,我明天正好要去九岭地区出差,回来就是下星期了。” “兰姐,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请你到我家吃饭,就你我两个人。” “是吗?总有个说法嘛。”肖兰说道。 谷芳芳说道:“我当了市对外经济协作办主任,嘻嘻,我想找个人庆祝一下,兰姐,我等你呀。” 肖兰的家在南江市,是一个人住在锦江,平常没什么应酬,但对闺蜜谷芳芳的邀请,她是会去的,去谷芳芳家吃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晚,谷芳芳的家,吃罢晚饭后,谷芳芳拉着肖兰在客厅坐下。 两个女人都喝了点酒,脸红红的。 和谷芳芳的清瘦苗条不同,肖兰显得丰满,雍荣华贵,举手投足,一派大家风范,尤其是说话,显然是经过多年历练的,语速不紧不慢,语气轻扬,语音悦耳。 谷芳芳借着酒劲,一口气说完了那天的故事,就在这个家,她、常宁和陈荣光,还有姚健,原原本本,原汁原味,毫无保留,连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她和常宁之间,简直是声情并茂,淋漓尽致。 说者有心,听者又惊又羞,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芳芳,你真要和陈荣光分居了?”许久,肖兰才低声的问道。 谷芳芳点着头,“是呀,过几天,我就要搬到我妹妹的那个四合院去住了。” “就为了常宁?” 谷芳芳嘻嘻一笑,“兰姐,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我不是为了常宁,而是为了我自己。” 肖兰缓缓的说道:“芳芳,你可要慎重啊,这是关糸到你下半辈子的大事,常宁是有家室的人,虽说有背景有能力,但似乎志不在从政,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辞官去职,远走高飞,而且据我所知,他身边应该不缺女人,你们不可能长久的在一起啊。” “兰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又不想永远的缠着他,干吗要想那么多呢?” 肖兰微微的一笑,“芳芳,你的想法其实也不错,跟着常宁,起码在仕途能走得更快更顺,就陈松、姚健和常宁这三个男人来说,常宁最具责任心,更靠得住。” 谷芳芳推了肖兰一把,摇着头说道:“兰姐,你只说对了一小半,我跟着常宁,主要不是为了这个。” “哦,那又是为了什么?” “兰姐,我,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笑话我。”谷芳芳说道。 “芳芳,我几时笑话过你呀?” “嘻嘻,那我可说了呀。”谷芳芳趴到肖兰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起来,“……兰姐,那种感觉,的,简直,简直是没法形容……反正,反正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硕长,那么的持久,还有,还有那么多的花样……唉……兰姐你知道吗,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想,我就是当场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肖兰听得满脸涨红,酥胸起伏身体发颤,说话的节奏都乱了。 “芳芳,你,你羞不羞呀。” 谷芳芳抱着肖兰的肩膀,嘻嘻的笑个不停。 “兰姐,你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嘻嘻,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你一个人在锦江工作,难道晚不想那个呀。” 肖兰狠狠的拧了谷芳芳一把,“芳芳,你以为谁都象你啊,我,我可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嘻嘻,那你干么还听我说完呀,嘻嘻,一定是听得心驰神往。” 谷芳芳摇着肖兰的身体,一只手有意的欺负着她的玉峰,心里说道,要不是为了小常,我才不愿意拉你下水呢,多了你一个,我岂不又少了一份? 0760九岭之行 去九岭参加扶贫工作经验交流会,常宁本来是想单独前往的,可是李州腾和凌啸硬要跟着去,常宁好生奇怪,这俩小子怎么不听话了。 逼问之下,李州腾和凌啸才如实相告,这是高灵那丫头下的死命令,以后常宁出行,两个人都要跟着,否则,如果常宁出了事,就拿两个人是问。 李州腾和凌啸没说出口的是,高灵是拧着两个人的耳朵下的死命令。 越野车在南下的国道线飞驰。 常宁无奈的笑了笑,两只脚抬起来,分别冲着驾驶座和付驾座的椅背使劲踹了几下,笑着骂道:“两个跟屁虫,你们听好了,到了九岭要是还跟着我,我非揍你们俩不可。” “领导,在你的安全问题,我们只听高灵同志的命令,因为,这是桑部长的指示。”李州腾笑着说道。 “那么你呢,凌啸。” 手握方向盘的凌啸苦起了脸,“领导,我打不过高灵那丫头,没法子,那丫头可疯了,她说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见一次打一次。” “他娘的,反了反了,两个不中用的东西,竟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收伏了,完了完了,这世界要完蛋喽。” 李州腾和凌啸相视一笑,不再理会常宁的唠叨。 九岭地区在西江省的东南,东面紧邻东闽省,处于崇山峻岭的包围之中,因境内有九条近似平行的东南向山脉,故而得名九岭,九岭地区不通铁路,与外界来往的主要交通,就是这条宛延于岭之间的国道公路。 锦江市离九岭地区两百三十公里,中午十二点出发,三个小时不到就进入九岭地区境内,下午五点不到,就能看到九岭地区的行政中心江州市的城区了,道路也变得平坦宽敞起来。 奔驰中的越野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把睡梦中的常宁惊醒了。 “领导,有两辆军车把路挡住了。”李州腾回头说道。 擦了擦眼睛,常宁看看手表,推开车门跳下车来。 一个肩扛一杠三星的年轻军人,戴着墨镜,跑到常宁面前,叭的立正敬礼,朗声说道: “报告首长,东南军区集团军特种大队参谋长常卫国奉命前来报到。” 常宁飞起一脚,踢到了常卫国的腿,“呵呵,你小子,跟我装啊。” “请首长指示。”常卫国纹丝不动。 “他娘的,把你那该死的墨镜给我摘掉,呵呵。”常宁笑着骂道。 卫国摘下墨镜,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兄弟俩拥抱在了一起。 常宁回到车边,“州腾,这是我弟弟常卫国,你和凌啸先走,你们到九岭地委招待所,找到会务处替我办理报到手续,然后在招待所住下等我。” 那边,常卫国把自己的手下也打发走了。 常卫国驾着吉普车,缓缓的向江州市区驶去。 “哥,想去我的军营看看吗?” 常宁摇头道:“不去不去,军营里有啥玩头的,没有女人没有酒,没意思嘛。” “哥,你官越当越大,人可一点都没变呢。” “那又咋样?” “嘿嘿,不象是咱党的干部哩。” 常宁骂道:“我呸,他娘的,你这个臭小子,没念几天,天不知多高,不过是一杠三星,一个破尉而已,手下不过是几十号人,敢教训起一个付厅级高官了,你想造反啊?”说着,握起拳头狠捶在常卫国的肩膀。 常卫国笑道:“不敢不敢,哥,我还指望着将来离开军队了,继续跟着你混呢。” “呵呵,这还算象话嘛,”常宁乐呵着。 “哥,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永远都是我哥。” 常宁问道:“卫国,现在南边不打仗了,你还想在部队干得什么时候啊?” “哥,我是这样想的,我这个人除了会打仗,什么都不会,回到地方也干不了啥,所以我想在部队继续干着,现在我正在复习功课准备考军校呢。” 常宁不住的点着头,“嗯嗯,那也好,你小子也就会舞枪弄刀这一套,那就好好的在部队待着,等你的文凭拿到手了,我帮你运作一下,往提一提。” “嘿嘿,那我先谢谢哥了。” “呸,亲兄弟还提谢,谢个屁啊。”常宁笑着问道,“卫国,有女朋了吗?” 常卫国笑着说道:“哥,我才二十四岁呢,我现在还不想找。” “哦,有志气,为啥呢?” 吉普车进入了城区。 常卫国一本正经的说道:“哥,你娶的可是杨司令的孙女,我再怎么着,档次也不能太低了么,所以我想,等我拿到了文凭,再让肩扛个两道杠,然后,然后起码娶个将军的女儿嘛。” “好,好,有志气,呵呵,不愧为水洋街常家的子孙,你小子,肯定是有目标了。” “嘿嘿,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常卫国的吉普车,在九岭地委招待所门前停了下来。 “哎,到这里干什么,不是说找个地方喝酒吗?” 常卫国解释道:“哥,对不起呀,你打来电话以后,我就接到命令,今天晚有任务,我是请了假才出来的,六点之前要回驻地报到。” 常宁笑着说道:“那你用不送我这一程嘛。” 两根手指一捻,常卫国嘿嘿的笑起来,“哥,你是有钱人,总不能让我白送,你赞助一下,就当是遇劫道的,付点买路钱嘛。” “呵呵,这个理由我喜欢,臭小子,幸亏我早有准备,拿去,滚蛋。” 下得车来,常宁扔了两千元钱,又伸手捶了常卫国一下,转身就进了招待所。 李州腾陪着常宁到了房间,“领导,报到手续都办好了,会议手册放在桌。” “嗯,没你和凌啸的事了,玩去。”常宁摆摆手,躺坐到了床。 “还有,刚才有两位本地的领导来看你,他们在下面等着呢,一个叫吴中盛,九岭地委常委兼组织部长,一个叫余远方,九岭地委常委兼统战部部长。” “哦,快请快请。” 常宁赶紧打起了精神,吴中盛是吴天明的侄子,余远方是桑梅莹的亲信,这两位可都是自己人,是吴天明和桑梅莹在九岭地区的代言人。 甫一见面,吴中盛和余远方对常宁很是尊敬,常宁心里顿悟,他们不是尊敬自己,而是尊敬自己姓名里的这个宁字。 吴中盛年近四十,中等身材,一脸的沉稳,余远方顶多三十五六,长得瘦瘦的,戴一付近视眼镜,完全是个秀才模样。 “吴哥,余哥,我这样叫你们,不介意?你们就叫我小常,吴叔叔和桑部长及大家都这么叫我,你们俩也不能例外哟。” 坐下后,常宁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给两人各敬了一支香烟。 吴中盛微笑着说道:“小常,我叔叔已经告诉过我了,以后我们大家就以兄弟相称。” 余远方也说道:“是啊,桑部长来过电话,小常有什么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常宁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锦江市委统战部长杜北群,他调去锦江之前,是你们这里的一个县委记,我想知道他在这里的工作情况,全方位的。” 常宁说的“全方位”,吴中盛和余远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杜北群在九岭工作的时候,就是两人的对手之一,彼此十分熟悉,想搞点他的反面材料,当然是小菜一碟。 余远方点头道:“小常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在你离开九岭回锦江前,我会把材料交给你的。” 吴中盛问道:“小常,今晚一起吃顿饭。” “两位,这次吃饭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嘛,我这次是被李省长抓来的,我得在这里等着他老人家呢。” 吴中盛和余远方告辞走了。 常宁躺回到床,想着吴中盛和余远方两个人,他不喜欢他们身的奴性,不就是宁家的孙子吗,要是见了老爷子,那还不得下跪请安呀。 这次的会议规格蛮高的,从会议手册可以看到,省委常委就来了三位,省长李玮青、常务付省长刘贵春和省委宣传部长秋必成,各地市和下面的县市一律是二把手带队,还有各路记者,一千多人,怕是把小小的江州市城区所有的旅馆住满了。 常宁不想抛头露面,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就溜回了房间,洗了澡刚想睡觉,就接到了省长李玮青的电话。 “小常,你怎么搞的,我听陈松说,你一个人早就过来了。” 常宁赶紧说道:“领导,我弟弟的部队就驻扎在这里,我们好久没见了,所以提前过来看看他。” 李玮青笑道:“我说嘛,噢对了,发言稿准备好了没有,这是列入会议议程的,你小子可不能溜号哦。” 常宁一听,头就大了,“我说领导,发言稿是准备好了,可是,可是那么多人,我怕呀,发言就算了。” “哈哈,你少给我装蒜啊,你小子,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啊,敢在人民大会堂里满嘴跑火车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这九岭地区的穷山恶水吗,少噜嗦,抓紧时间睡个好觉,明天不能溜号哟。” 常宁苦笑不已,放了电话,反而没有睡意了。 0761知青之家 省长的话不能不听,换个说法,李玮青对自己不错,常宁不得不给他点面子。 常宁的发言安排在会议的第一天下午,这次他没有在嘴跑火车,而是捧着李州腾为他准备发言稿,照本宣科地读了二十分钟,也许是注意力集中的缘故,尽管事先没有练读几遍,但居然让他读得非常通顺,几乎没有出现卡壳的状况。 在掌声中下得台来,常宁走回到锦江市代表团的座位区,坐在了两位老家伙之间,市政协主席高正国和市人大付主任方振国。 市长陈松坐在主席台的第二排,常宁在坐下的瞬间,远远的瞄了陈松一眼,没想到,此时陈松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交,彼此都读出了对方复杂的情绪。 市委常委会的增补之事还没有尘埃落定,常宁感到陈松对自己更加冷淡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官场之利益至高,既然是互为竟争的双方,就没有什么温情可言,这个陈松的性格就是这样,一半的性绪都写在了那张胖乎乎的脸。 常宁今天又在省委领导面前火了一把,陈松的心情更是好不起来,如果是别人,陈松早就动手收拾他了,可常宁是宁家的人,陈松也是在体制内混了几十年的人,知道实力的重要性,有实力才能有一切,没有实力,谈什么都无济于事,以陈家的实力和历史地位,根本无法挑战宁家的地位。 高正国目光锐利,微笑着轻声说道:“小常,陈市长在看你呢。” 常宁尴尬地笑起来。 方振国说道:“志大才疏,德薄心高,不要理他。” 常宁扫视一遍周电,嘴里咦了一声,“两位老哥哥,李付市长呢?” 李耀先是分管农业和扶贫工作的付市长,常宁台发言前,他就坐在前面一排,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你刚台开始发言,会务处的人就让他去接电话,可能市里有事找他。”高正国说道。 常宁压低声音道:“两位老哥哥,你们在这里耗着,我先撤了。” 知道常宁怕开会的毛病,方振国笑道:“没事没事,你去,我们记下来后,再向你常市长汇报。” 常宁离开会场,本想街遛达一回,可这江州市是个群山环抱的小城,天气又闷又热,站在会堂门口,热风扑面而来,打消了常宁街闲逛的念头,他溜回到招待所自己的房间,关紧门窗开起空调,倒在床蒙头便睡,开会,开屁的会,老子不用开会,照样能把革命工作做好。 九岭地区是西江省最贫穷的地方,经济发展连锦江市的铜山县都不如,这里缺一个能干敢干的领导啊。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常宁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常宁被刺耳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谁,谁啊?”常宁拿过床头柜的电话,没好气的问道。 “常市长,还没睡醒呀?” 一个女人的声音,常宁听着有点耳熟。 “你是……”常宁拖着话音,他实在想不起是谁。 “常市长,我是肖兰。”电话里,市委宣传部长肖兰轻轻的笑道。 常宁赶紧坐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肖部长,我的确是在睡觉,没能听出领导的声音,请肖部长多多原谅啊。” 肖兰笑着说道:“常市长,你看看都几点了,还睡那。” 一看手表,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都快到黄昏七点了,他娘的,招待所食堂的饭是没得吃了。 “肖部长,你有什么事吗?”常宁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常市长,你出来,我请你吃饭。” 听到肖兰要请自己吃饭,常宁的心中就是一动,也不知道谷芳芳这娘们用了什么方法,竟让矜持的肖兰主动的发出了邀请。 其实,常宁早就想跟肖兰进行交流了,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一起来九岭开会,倒是一个挺好的机会,如果能赢得她的支持,自己进入常委会的把握就又多了一分。 “肖部长,你说个地方,我马过去”常宁说道。 “出了招待所的门往左,一直前行,第三个十字路口再往左,继续直行至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前行约两百米,有一家酒店,名叫知青之家,我在那里等你。” 常宁咦了一声,“肖部长,你对这里很熟啊。” 肖兰笑道:“我在这里当过六年六年的下乡插队知青,算得半个东道主呢。” 放下电话,常宁才想起谷芳芳说过,肖兰当年在九岭地区的乡下当过知青。 肖兰今年四十一岁,是西江省南江市人,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家有兄弟姐妹五个,肖兰排行老大,一九六八年高中毕业后,进入南江市国营东方毛巾厂当质检员,一九六九年,二十一岁的肖兰为了让体弱多病的弟弟留在城里,毅然顶替弟弟下乡当了知青,在九岭地区的乡下一待就是六年,一九七五年,她的叔叔恢复工作以后,她才得以离开九岭地区,进入西江师范大学当了一名工农兵大学生,一九七八年,三十岁的肖兰,因为当付省长的叔叔而进入仕途,先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一九八一年调入省委宣传部,年底就晋升到正科级,一九八三年升为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付主任,一九八六年转任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可谓一路顺风,青云直。 谷芳芳也向常宁介绍过肖兰的婚姻和家庭,她一九七八年结婚,丈夫也是南江市人,现在是省民政厅的一名付处长,两口子膝下育有一个十岁的女孩。 顺着肖兰所说的路径,常宁一路走去,很快便感受到了这江州市夜晚的习习凉风。 原来这江州市的夜晚也挺热闹的,说不万家灯火,至少也是人流不断,九岭地区东接东闽省,南近南粤省,改革开放的春风,当然能吹进这九岭之地。 “知青之家”,好别致的名字,常宁虽然不属于山下乡那一代,但也想像得出这酒店名的意义。 肖兰果然站在酒店门口,虽然避开了灯光,但一袭白衣白裙,让常宁一眼就看到了她。 “肖部长,常宁奉命应约而来,没有迟到。”常宁盯着肖兰的圆脸,微笑着说道。 “迟到了。”肖兰说着,转身就往酒店里走去。 常宁赶紧的跟了进去。 不断的有人跟肖兰打着招呼,仿佛,这里是她常来的地方。 来到二楼的一间小包厢里坐下,肖兰才解开了常宁心中的疑惑。 “这间酒店的老板娘,当年也是一个下乡知青,她在九岭整整待了十二年,一九八三年去了深圳,她老公是这里人,所以她前年从深圳回到这里,去年开了这家名叫知青酒家的酒店。” 常宁点头说道:“我说么,这酒店的风格,很像是从香港学来的。” 肖兰笑道:“没错,他们两口子去香港学过酒店方面的管理知识,这里的项目应尽应有,除了舞厅酒,面还有最时新的卡拉k,这样的酒店,咱们锦江还没有,就是在省城南江,顶多也不过三五家。” 常宁笑着说道:“肖部长,你是领导,这顿还是我请。” “下一顿你再请。”肖兰说道。 “领导指示,我执行就是了。” 肖兰微微一笑,“这里没有领导,也不用叫肖部长了。” “可是,该怎么称呼呢?” 盯了常宁一眼,肖兰说道:“我就学学谷芳芳,叫你小常,你就叫我兰姐。”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学学谷芳芳,这话说得巧妙啊,兰姐?兰姐就兰姐,咱香港有一位兰姐,这里也有一位兰姐,不错嘛。 “行行,兰姐,我又多了一位姐姐了。”常宁笑道。 肖兰问道:“小常有很多姐姐吗?” “嗯,很多。” “很多是多少呀?” “嗯,十个总有。”常宁本想实话实说,可他数学学得不好,一时还数不过来。 “包括你的芳姐吗?” 常宁话中有话的说道:“是啊,包括芳姐,也包括你兰姐。” 肖兰的脸红了一下,显然听懂了常宁的话外音。 “小常,听说你不喜欢吃辣椒,所以我吩咐过了,今晚的菜都没有辣椒,嗯,我请你来尝尝这家酒楼的川菜,听说这里的还比较正宗呢,但是,是不放辣椒的川菜。” 肖兰今晚的打扮很精心,显现出一股高贵之气,美艳之中,更是透出一股官场女人特有的骄傲气质。 常宁欣赏着肖兰的打份,笑着说道:“客随主便,兰姐,我对吃的从来不讲究,你看着点。” 肖兰妩媚一笑,报出了一串菜名。 “兰姐,谢谢你,让你费心了。”常宁由衷的说道,肖兰说出的菜,全都是他喜欢吃的,说明她对自己的嗜好有过研究,是一个有心人啊。 “小常,你喜欢喝什么酒?”肖兰又问道, 常宁说道:“夏天,就喝啤酒。” 服务员很快送了酒菜,肖兰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我们自己来。” 0762一个有心一个有意 气氛融洽以后,常宁和肖兰之间的对话也自然顺畅多了,都是场面的人,彼此又是互相了解,恐怕在决定一起吃饭的那时候,就知道了这戏该怎么演下去。 肖兰是东道主,主动承担了倒酒的任务,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捏着酒杯,顺势从常宁的对面起身换位,坐到了他的左侧,靠得近了,一股清香向常宁扑面而来。 “小常,你得先罚几杯酒。”肖兰露出了小女子的情态,认真的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兰姐,只要你说出理由,我一定喝。”喝啤酒,对常宁来说,等同于喝水,只不过他很少喝,这啤酒不醉人,却有点胀肚。 肖兰甜甜的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常,你得先罚三杯,开会溜号睡觉,这是对工作不负责,接个电话听不出的声音,这是对领导不尊敬,应约而来却又迟到,这是对女性不尊重,这三杯罚得不冤。” “这么严重啊,不冤不冤,的确不冤,这三杯酒是该罚。” 说着,常宁爽快的喝了三杯啤酒,一口气,面不改色,看得肖兰暗暗佩服,男人的本色啊,喝酒都这么勇敢。 肖兰举起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小常,谢谢你能接受我的邀请,这一杯我敬你。”说完,杯举酒干,也挺干脆的。 常宁只得跟着和了一杯,“兰姐,我跟你了。”心说,这娘们看着文静端庄,喝起酒来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小常,这一杯我敬你这次顺利进入常委会。”肖兰又来了一杯。 常宁赶紧拿起酒杯,这杯酒当然要喝了,“兰姐,谢谢你。” “小常,这一杯敬我们共事愉快。”肖兰的脸有些红了。 常宁笑道:“这一杯也是必喝之酒啊,我喝我喝。”端起酒杯又喝干了。 转眼之间,常宁竟喝了六杯,相当于三瓶啤酒了。 肖兰又为常宁和自己的空杯各倒满了酒,望着常宁说道:“小常,我敬完了,该你了。” “嗯,是该我敬了,这我得想想,想想啊。”常宁犹豫着说道。 “嘻,不爽快,这说几句好话,还用想吗?”肖兰似嗔非嗔,斜了常宁一眼。 “这一杯,我也敬我和兰姐共事愉快。”常宁憋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说了出来。 肖兰轻轻一笑,“说得马马虎虎,放你一马,我干了。” 两个人一碰杯,各自喝了杯中的酒。 倒满酒后,常宁又举起了杯子。 “这一杯,我敬兰姐仕途畅顺,革命不止,进步不断,百尺竿头更一层。” “谢了。”肖兰喝干了杯中的酒。 一会儿,抬起酒杯,常宁又说道:“这一杯,我敬兰姐永远年轻永远漂亮。” 肖兰轻拍一下常宁左手的手背,微笑着说道:“真会说话,嗯,谢谢,这杯我也喝了。” 又互相敬了几杯酒后,肖兰说道:“小常,你吃菜呀。”为常宁夹了几块红烧肉,看着常宁吃了下去。 “兰姐,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也吃啊。”常宁客气了一句。 “小常,今天请你来吃饭,我还有一个意思,这次推荐常委候选人,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肖兰开始谈起了工作,一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谢谢兰姐,有你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 肖兰问道:“小常,这次你进常委会,应该问题不大?” “够呛,难度相当大啊,我心里没底。”常宁说道。 肖兰轻笑道:“说得谦虚了,据我所知,仇记、李省长和吴付记三人联手,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你用不着这么悲观嘛。” “真的,兰姐你应该比我还清楚,陈市长和姚健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也都有面人支持,余记虽然支持我,但也搞不了一言堂啊。” 肖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这倒是实情,不过,我听芳芳说,问题应该不大。” 常宁哦了一声,“芳姐,她能知道什么,对了,她还说了什么?” 忽然,肖兰的脸噌地红了起来。 还说了什么?谷芳芳说的那些闺蜜话,肖兰能说得出口吗? 那天在谷芳芳家,谷芳芳的话,彻底的点燃了肖兰的心火。 过了四十岁的女人,尤其是官场里的女人,危机感总是挥之不去,越来越浓。 肖兰的危机感更盛更深。 虎狼之年,独守空房,做个体制内的女人不容易啊。 肖兰的丈夫在省城任职,分居两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肖兰做那事了,何况这三四年来,夫妻间的激情已淡薄了许多,自从半年前得知丈夫有了外遇,肖兰的生活节奏就彻底的被打乱了。 那天晚,离开谷芳芳那里回到家后,肖兰迫不及待的躺在床,用手不断地抚动着自己的胸部,让已被点燃的在心底熊熊燃烧,对于自己胸前的两座高山,肖兰还是非常自信的,它们对每一个男人都有着很强的诱惑……然后,她的手慢慢的揉到了下体,轻轻的呻吟起来,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常宁的形象,一个非常强壮的人,如果……肖兰的动作更加的快速…… 终于,她高呼一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幻想中自己扑灭了心里的烈火。 叔叔退居二线之后,肖兰第一次有了很强的紧迫感,没有享受过权力时并不觉得权力有多么诱人,可一旦享受了权力的荣耀之后,对权力的依赖就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宁可死去,肖兰也不愿意放弃这手中的权力,自己必须另外找一棵大树靠去,一棵比自己的叔叔高大一百倍的大树。 事后她站在喷水龙头下,看着镜子中自己那仍然前凸后翘的身材,细细的抚动了一下双峰,不知怎么的,常宁的形象又浮现在了眼前,她也搞不明白,谷芳芳那一番煽风点火以后,自己为什么对常宁的形象那么的迷恋。 看着肖兰的窘态,常宁心里直乐。 其实,谷芳芳早已把那天的天告诉了常宁,只是他不相信会真的有用,没想到这招还真的是灵,谷芳芳这娘们,回去得好好犒劳一下了。 “兰姐,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常宁的脸,慢慢的坏笑起来。 几杯酒下去,肖兰的脸早已桃花盛开,眼睛也变得更多情了,常宁瞅着,心里暗叹,这又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啊。 “真坏,你笑话姐姐呀。”肖兰嗔道,拿手在常宁的胳膊碰了一下。 “嘿嘿,我哪敢啊,我对姐姐都很尊重的。”常宁笑道。 肖兰盯着常宁问道:“这么说,你也很尊重你芳姐喽。” “那是,对芳姐我是很尊重的,非常非常的尊重。”常宁把尊重的重字说得又响又长。 “哦,怎么个尊重法?” 常宁装出了不好意思的样子,“兰姐,芳姐她没有告诉你?不应该啊,她亲口告诉我说,她什么都跟你说了的。” “小常,你……你……”肖兰羞得别过了头去。 常宁点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笑起来。 “兰姐,你还装啊。” 肖兰仿佛下了决心似的,站起身来说道:“小常,我带你去唱歌去。” “不吃了?”常宁一边起身,一边指着桌的菜肴。 肖兰白了常宁一眼,“放心,饿不了你,面什么都有。” 说着,肖兰大大方方的拉起肖宁的手就往外走。 原来,知青之家还有个三楼,面开有几间卡拉k包厢,只是囿于政策的限制,还没有对外开放。 进了卡拉k包厢,常宁一看就笑了起来,“这就是卡拉k包厢?不就是拿个麦克风看着电视唱歌吗,我前不久在香港玩过啊。” “就是嘛,你小常是现代青年,怎么可能不会呢?” 肖兰的歌喉真是不错,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肖兰唱得很投入,那身子还不时舞动着,很是诱人,看样子,是彻底放开了。 常宁坐在那里,点了根香烟,一边吸一边听着,不时还用手打着节拍。 “小常,该你唱了。”肖兰一曲歌罢,回头说道。 常宁也不客气,点了一首《万水千山总是情》,也是为了在肖兰面前显摆,唱得很是卖力,嗓子和曲调都过得去,可惜他不会粤语,总唱不出原汁原味的缠绵。 两个人象摆开了赛歌会,肖兰刚唱完《其实你不懂我的心》,常宁马唱《爱江山更爱美人》,肖兰唱《酒后的心声》,常宁接《明天会更好》,肖兰又来了一曲《快让我在这雪地撒点野》,常宁笑了笑,接着唱《我的未来不是梦》…… 最后,肖兰拉着常宁,合唱起了《向前走》: 火车渐渐在起走 再会我的故乡和亲戚 亲爱的父母再会 到阵的朋告辞啦 阮欲来去台北打拼 听人讲啥物好空的拢在那 朋笑我是爱做暝梦的憨子 不管如何路是自己走 !再会! !啥物拢不惊 !再会! !向前行 车站一站一站过去啦 风景一幕一幕亲像电影 把自己当作是男主角来扮 云游四海可比是猩侠 不管是幼稚也是乐观 后果若按怎自己就来担 原谅不孝的子儿 趁我还少年赶紧来打拼 !再会! !啥物拢不惊 !再会! !向前走 台北台北台北车站到啦 欲下车的旅客请赶紧下车 头前市现在的台北车头 我的理想和希望拢在这 一栋一栋的高楼大厦 不知有奏少像我这款的憨子 卡早听人唱台北不是我的家 但我一点拢无感觉 !啥物拢不惊 !向前走 !啥物拢不惊 !向前走 !!! !byebye! 0763水到渠成 唱得累了,肖兰拉着常宁坐下,拿过香烟为他点了火。!。 “小常,你说说看,这次推荐常委候选人,你有把握拿到几票。”肖兰似乎又恢复了冷静,轻轻的问道。 常宁说道:“兰姐,现在算你,还有余记、商付记、田司令和黄主任,还是五票啊。” 肖兰微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商付记正在做组织部长张小明的工作,而且希望极大,张小明这一票,你基本可以放心,以我对他的分析,即使他不支持你,也绝对不会支持陈松和姚健提出的人选,也就是说,他或者支持你,或者投弃权票。” “兰姐你分析得没错,除此之外,我对其他人不抱任何希望。”常宁说道。 点着头,肖兰说道:“小常,面考虑常委人选就地提拨,这个人选必须是众望所归,如果不是,面会改变决定,改由空降一名常委,我看陈松和姚健的目的就在这里,即使不能阻止你,也要让你赢得勉强和难堪。” 苦笑了几声,常宁说道:“算你说对了,可我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们捣乱。” 顿了顿,肖兰颇有深意的笑起来。 “我看……我看你还可以搞定一个人。” “哦,你说谁?” “统战部部长杜北群。”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俗话说得好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杜北群,咱正在惦记他,没想到肖兰也在琢磨他,真是殊途同归嘛,看来这个杜北群一定有问题,大有文章可做。 “兰姐,他有问题吗?”常宁笑问道。 肖兰淡淡的说道:“杜北群在九岭地区待了这么久,就是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走通面的关糸调到锦江的,实际属于带病提拨,他这人还算聪明,到了锦江以后,一直是夹着尾巴过日子,但是,我们可以在九岭地区找点材料,然后利用这些材料拿住他。” “兰姐,你有门路?” “有,我也准备帮你,但是,但是我有个条件。” “呵呵,兰姐请说。” “请我跳支舞。”肖兰站起身来,微笑着挺了挺胸,把手伸了出去。 “兰姐,跳舞可以,可不能怪我踩了你的脚啊。”常宁牵住肖兰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 “你踩我的脚,我也愿意。”肖兰的声音突然真得很是娇媚,摆出了撒娇的姿态。 肖兰把头靠在常宁的肩,就象她心里决定的那样,要把下半辈子靠在这个小男人的身。 “行,那我就陪你跳一曲。” 乐曲是那种很舒情的小夜曲,两个人慢步中,常宁感到肖兰的身体,似乎慢慢的软乎起来,渐渐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肖兰挺懂音乐,放的那舞曲很舒缓轻扬,舞曲的声音并不大,并不是那种喧嚣剧烈的曲目,在肖兰的有意调试下,房间中的舞曲很是悠然抒情,在若明若暗的灯光照射之下,再加喝了点酒,肖兰显得很是放纵起来,身体挤进了常宁的怀里。 感受着肖兰那丰满之处,常宁的心中,慢慢升腾起一种难以压抑的欲情,自从进入了官场之后,常宁一直都很放纵自己,一方面出于本能的需要,一方面希望老爷子知道以后,能以此把自己清除出革命队伍,从而达到去香港继承祖业的目的。 也许是酒的过量,肖兰本来楼在常宁腰的手,竟然搂在了常宁的脖子,这完全就是一种情侣之间的跳法,身体之间的接触更加的紧密和频繁。 磨擦之中,常宁感到自己那一直压抑的欲情沸腾了,灯光之下,常宁看向肖兰时,发现她早就难以自已了。 肖兰看去根本就是个万分动人的美女,艳妇加官场女人,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吃一口呢。 肖兰的双手楼在自己的脖子,常宁如果到现在也不清楚肖兰的想法,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从请吃饭到唱歌和跳舞,每一个环节,无不暗藏着诱惑之意,两个人的身体很快进行着紧密的接触,虽然隔着衣服裤子,但常宁那雄壮之处,早已顶在了肖兰的身,肖兰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更紧的贴了来。 肖兰感觉到了常宁身体的反应,她的心中激动得不能自已,自己今天的设计,就是希望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只要常宁与自己有了关系,自己就真正的拴在了常宁这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大树之。 “兰姐,我们几时回招待所啊?” “我不回去,你也不能回去。” “呵呵,就这么跳到天亮?” “我跟我朋借了个住宿的房间,就在隔壁呢。” “哦……可也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 “你只借了一个房间,可我们是两个人啊,怎么住呢?” “你说怎么住?” “兰姐,当然是你住了,我么,回招待所住去。” “可是……可是我不让你回去。” “呵呵,那也行,我帮你站岗放哨,保证安全可靠。” “小常……” “兰姐你说。” “你欺负我。” “呵呵,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就是欺天欺地,也不敢欺负兰姐啊。” “小常,你……你折磨我,就是在欺负我。” “兰姐,我这可不叫折磨,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钩。” “你这人……果然象芳芳说的,太坏,太坏……” “呵呵,兰姐啊,那你喜不喜欢坏啊?” “不……要……要嘛……” 常宁的双手,在肖兰的屁股狠狠的捏了一把,然后慢慢的揉捏起来,坏坏坏的笑着说道:“兰姐,那你还等什么啊。” 舞曲已经结束,肖兰推开身后的门,两个身体转入了另一个房间。 两个人动情的互相抚动,谁也没有说话,尽情而放纵的施展着手的动作。 肖兰开始解着常宁的衣服,双手颤抖却不减速度,常宁也把手伸进了肖兰的衣服里……两个人已经不再去想一切的东西,敞开的胸口处,肖兰的双峰全都暴露在了常宁的眼前,那么的挺拔和雪白。 不过是瞬间,两个人身的武装,早已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小常,我……我要……快,快点……要,要了我。” 寂静的房间内,灯光闪烁着,常宁用力揉捏着怀中的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常宁还是那个粗暴的动作,拎起肖兰扔到了床,然后扑去,对准目标轻啸一声,愤怒的冲了进去…… …… 肖兰睁开双眼,瞅着正在抽烟的常宁,“小常,我,我死了吗?”常宁乐道:“兰姐,你是死了,但是又活了。”肖兰爬到了常宁的身,“以后怎么办?”常宁笑道:“呵呵,继续死,继续活,死死活活呗。”肖兰轻轻的叹息一声,“真厉害啊,难怪你把芳芳也治得服服帖帖的。”常宁淡淡的说道:“兰姐,我有个原则,不听话的女人,我不会要的。”肖兰嗔了常宁一眼,“我还不够听话吗?”常宁笑着说道:“还没考验过呢。”肖兰直了直腰,两座山头摇了起来,“你考验。” 想了想,常宁说道:“兰姐啊,我在以前开会的时候,研究过你的面相,你这人什么都好,但有一样你要注意,你这人权欲太盛,太在乎对地位和权力的追求了,我要提醒你一下,这方面不收敛一下,最终会害了你的。” “嗯,我自己也很苦恼,在体制内待久了,对权力总是不由自主的崇拜,有时候明明知道不该这样,可就是压抑不住,总是害怕会突然失去现在的地位,这也许是因为我面没人的原因。” “呵呵,你现在不是面有人了嘛,咋样,要不要再来一回面有人?”常宁笑着,伸手在肖兰硕大的山峰摸索起来。 “哟……先让我息一会嘛。”肖兰说道:“放心,以后听你的,你叫干啥就干啥,行了。”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 常宁好奇,谁会把电话打到了这里来。 “一定是我的秘张小红,这里的电话号码是我告诉她的。”肖兰说着,拿起了电话。 张小红的声音很响,连常宁也听到了,“部长,余记打电话找你,他让你抓紧时间给他回个电话。” “就现在吗?”肖兰一边问,一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是呀,他让你马打电话给他。” 肖兰放下电话看着常宁,两个人都知道,一定是锦江出事了。 “兰姐,你快打电话。” 肖兰拨通了余文良的电话,“余记,我是肖兰。” 电话里,余文良说道:“肖兰同志,你现在马动身,抓紧时间回锦江来。” “余记,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李耀先家出事了,具体事情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这件事还处于保密状态,陈市长都不知道,你不用参加会议了,也不用跟陈市长说,噢对了,你如果见到常宁,让他也马赶回锦江来,千万注意保密和路安全。” 肖兰放下电话,常宁已经穿好衣服了。 “兰姐,我开车,我们两个先走。” 0764李耀先家被窃 难怪付市长李耀先只参加了半天的会议,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原来是他家出事了,而且这事出得让市委记余文良有点手足无措。 天蒙蒙亮的时候,常宁和肖兰已经回到了锦江,肖兰睡了一路,常宁一路开车,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两个人在市委大院外分手,常宁下了车,找到一家卖早点的小饭馆,脸不洗牙不刷,买了两个馒头一瓶豆浆,一边吃一边走进了市委大院。 常宁直接进了余文良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余文良自己一个人,正闷闷不乐的抽着烟,两只眼睛红红的,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老余,到底出什么事了?”来不及坐下,常宁就开口问道。 “小常,辛苦了,你先坐下,抽支烟息一息。” 余文良扔给常宁一支烟,又主动倒了一杯茶,送过来放到沙发前的茶几。 “前天晚,也就是你们到达九岭地区的第一个晚,大概在午夜后一点钟左右,城东派出所巡警队一行三人,在值勤的时候,路过咱们市委领导宿舍区附近,遇见两个可疑的人,巡警队前盘查,那两个可疑的人,突然拨出刀袭击巡警队,在搏斗中,巡警队两名干警负伤,其中一人重伤,身中六刀,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那两名持刀歹徒,一名负伤被巡警队擒获,另一名侥幸逃脱,至今尚未抓获。” “那名被擒歹徒名叫王三青,绰号王三手,今年三十九岁,锦江市市区人,是个有名的小偷,是派出所的常客,两次被判刑,三次被劳教,城东派出所抓获王三青后,连夜对他进行了审讯,这家伙就是死活不肯开口,因为这家伙身有伤,城东派出所也暂是没再审问,天亮以后,城东派出所报告了南区分局刑警队,因为是袭警案件,南区分局迅速报告了市局。” “昨天早七点半,市局吴贵龙局长接到报告后,感到事态严重,立即接管了这个案件,亲自到医院提审王三青,但王三青不吐一字,仍然一无所获,吴贵龙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在王三青不肯交待之后,马带人对当夜的案发地进行了细致的搜查,果然,有了意外的收获。” “在案发地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手工粘制的牛皮纸信封,信封有三个带血的指印,经指纹比对,那三个血指印是王三青留下的,显然,那个信封是王三青在负伤后藏的。” “信封里,除了一千多元的现金,还有三个银行存折,一个是万川县农村信用社的,存款七万三千多元,一个是万川县工商银行的,存款五万六千多元,还有一个是锦江市工商银行的,存款三万两千多元,但是,三本银行存折的名字,都是化名。” “当然,查清谁是三个银行存折的主人,这一点对吴贵龙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吴贵龙带人赶到万川县,经过昨天一个白天的周密侦查,通过银行营业员的回忆,存款单取款单的笔迹记录,还有三个银行存折残留的指纹,现在可以证实,这三个银行存折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付市长李耀先的妻子陈秋平。” …… 常宁听得目瞪口呆,李耀先,怎么能是他呢,一个月收入不过一千元的六口之家,哪来的这么多钱呢,事情明摆着,那三个银行存折的钱,肯定没有合法的来源。 “小常,我之所以把你叫回来,是想商量一个万全之策,咱们锦江市已经出现了一个童汉林,是李省长出面,才把事情的影响压缩到最小的范围,如果再出现第二个童汉林,锦江市就要乱套了,可我们锦江刚刚撤地建市,经不起折腾呀。” 余文良没把话说完,锦江要是出问题,面的榔头,肯定是敲打在他这个一把手的头,手下犯了事,他的领导责任就难以逃脱。 凝重的点了点头,常宁说道:“老余,你说得对,童汉林做的坏事,大都是在来锦江之前犯下亻,不但跟锦江市委无关,而且我们还有功劳,可是,可是李耀先要是出事,肯定是在他任万川县委记以后,我和他是一起调到西江省工作的,据我所知,他家的经济条件很不好,去万川县任前夕,我还以朋的名义送给过他五百元,总之,李耀先要是出事,市委难辞其咎啊。” 余文良忧心忡忡的说道:“是啊,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所以,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包括陈松,我都没打电话给他。” “老余,李耀先呢,他应该昨天就回来了,昨天下午,我在会场就没有看见他。”常宁说道。 “对,有人看见他回家了,但还没有来市委大院班,我估计,他应该还在家里。” 常宁又问道:“姚健他人呢?”常宁的意思是,李耀先是姚健的人,李耀先出事,他应该最焦急嘛。 “唉,算我看错人了,姚健这个人,根本就是不把朋当朋,昨天午知道以后,马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说什么京城来电父亲有病,于昨天下午乘飞机溜到京城去了,我估计呀,事情不了,他是不会出现的,指望不他,指望不他呀。” “老余,你有什么打算?” 余文良说道:“小常,我身边缺少一个能拿主意的人,把你急着叫回来,就是商量如何解决这个事情的。” 常宁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余文良这是要寻找新的依靠了,陈松是对手,姚健又靠不住,难怪他要找自己商量了。 “老余,现在有多少人知道内情?” “嗯,两个小偷潜入市委领导宿舍区的事情,知道的不少,起码公安糸统的人就很多,但是,吴贵龙也是讲政治的人,查出三个银行存折的主人是李耀先的老婆之后,马采取了保密措施,现在公安方面了解实情的人只有五个,市委市政府这边,我、你、姚健、商付记、张小明部长、肖兰部长和黄国庆主任,当然,还有李耀先自己,以及那一伤一逃两个小偷。” 常宁问道:“那个逃跑的小偷,还没有消息吗?” 余文良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那个逃跑的小偷,暂时不重要了,把他交给公安局去处理。” 这时,余文良的秘敲门进来了,“余记,商付记他们来了。” 余文良点头道:“马请他们进来。” 商洛、张小明、肖兰、黄国庆,和市公安局局长吴贵龙等鱼贯而入。 常宁也不客气,冲着吴贵龙问道:“贵龙,你先说一说。” “王三青这个人,我已经跟他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我很了解他,七岁开始当小偷,是锦江市最有名的小偷,手下的徒子徒孙至少百个,但是,这家伙在四年前娶了老婆以后,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一家饭馆,生意很是红火,于是他就公开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据市公安局的调查,这三年多来,他确实已经改邪归正。” “所以,这次王三青能重新出手,让我感到非常奇怪,而且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市委领导宿舍区一共有四十多套单户别墅,住着市四套班子付厅级以干部共二十三家,还有离退休的付厅级以干部十五家,据我们周密查证,王三青和他的同伴,前天晚没有到过其他人的家里,而是直接奔着李付市长家去的,也就是说,王三青他们事先一定对李付市长家有所了解。” “王三青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三次审讯,可这家伙就是死不开口,不过,不过我看出来了,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好象害怕什么。” “当然,我们还没有去李付市长家调查,因为他家还没有向公安局报告,另外,如果要直接面对李付市长,我需要市委的授权。” 常宁从沙发站起来,“贵龙,你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在逃的家伙抓到,同时,设法把王三青的嘴巴撬开,至于和李付市长接触,我认为可以稍微缓一缓,也许只要两个小偷开口说话,我们就能找到需要的答案了。” 吴贵龙站起身来,看着余文良不说话。 余文良挥了挥手,“吴局长,就照常付市长说的去做。” 吴贵龙走后,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说道:“余记,我们应该向级汇报了。” 余文良略有犹豫,看着常宁问道:“小常,你认为呢?” “余记,各位领导,我认为,现在李付市长家还没报案,案情尚未明朗,在这个时候,可以暂时压一压。” 张小明问道:“小常,你在担心什么呢?” 苦笑一下,常宁说道:“张部长,你比我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糸。” 张小明微笑起来,“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考虑很周详嘛。” 望着余文良,常宁说道:“余记,我想请你批准,由我和李耀先正面接触,这事瞒不了多久的,我们要尽快掌握真相,然后再主动向面汇报,否则,我们会陷于被动的。” 0765利害关糸 常宁明白,李耀先家的事一旦公开,李耀先固然是灭顶之灾,而且还会出现拨出萝卜带出泥的局面,最终的压力都会落到市委记余文良的头,省委要是严加追究,他这个一把手也算是当到头了。 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应该都是一个阵营的,除了张小明,常宁还是不大放心,他瞟了一眼张小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小明冲着常宁微笑,这微笑在常宁看来,是特别的亲切。 旁边的商洛看在眼里,冲着常宁不易觉察的点了点头,常宁顿时明白了,商洛应该把张小明拉过来了。 “余记,我个人认为,你应该向李省长报告,同时还要让姚健回来,另外呢,应该把事情告诉陈市长?” 黄国庆问道:“为什么又要告诉陈市长?”他对常宁获得余文良这么信任,心里有点不舒服,要知道,他曾是余文良最信任的人。 摆摆手,余文良望着常宁说道:“小常,你说来听听。”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记得当初推荐李付市长的人,好象就是陈市长,何况李付市长如果出事,那也应该是首先从市政府这边算起嘛,所以我认为,这事不该瞒着陈市长。” 余文良听了常宁的话,不禁眼前一亮,常宁说得对啊,在李耀先的事情,不能让陈松和姚健置身事外,只有把他们都套进来,共同分担责任,才能把事情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没有想到,余文良的秘又进来了。 “余记,李耀先付市长打来电话,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余文良楞了一下,“好,你让他马过来。” 其他人听了余文良的话,只得起身退了出去,常宁边走边想,余余文良就是这个毛病,患得患失,优柔寡断,明明说好了由自己先接触李耀先的,事到临头他又改变了。 站在走廊里,常宁小声地对肖兰说:“兰姐,你不用管这个事了。” “那你要我干吗?”肖兰的声音更多。 “你就帮我搞点杜北群的材料,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说着,常宁看看没人注意,便用手在肖兰的屁股捏了一把。 “唔……我马打电话去。”肖兰身体一颤,点点头走了。 常宁对肖兰的反应颇为满意,他现在可以领导宣传部长了。 不过,当常宁走进商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商洛那怪怪的目光,就知道糟了。 “小坏蛋,你把肖兰怎么了?” “呵呵,商姐吃醋了,争风吃醋,就说明有竞争了嘛,好事,好事啊。” 说着,常宁拉着商洛,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然后自己也坐下去,不由分说的由手抢占了高地。 商洛只觉身体一软,心中的怨气化为乌有,小声嗔道:“小坏蛋,你把她拉过来了。” “是啊,我当然要把她拉过来了。”常宁靠到沙发说道。 “她怎么样?”商洛推了一下常宁。 常宁说得实事求是,“她比你年轻,商姐,我得培养接班人。” “哼,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商洛用手拧了常宁一下。 常宁伸手在商洛的屁股抽了一下,不客气的说道:“商姐,你怎么也这样婆婆妈妈了,快打电话向吴付记和桑部长汇报,他娘的,开了一夜的车,我得眯眯眼了。” 说完,不再理会商洛,常宁闭了双眼。 余文良果然变卦了,没有让李耀先来找常宁。 下午,得到消息的市长陈松,也从九岭地区匆匆赶回来了。 市公安局的侦查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吴贵龙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来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领导,案情基本搞清楚了。”吴贵龙笑道。 “哦,那个王三青撂了?” 吴贵龙说道:“王三青撂了,他的同伙名叫丁进财,是万川县的一名劳改释放犯,在两个小时前,已被万川县公安局成功抓获。” 常宁扔给了吴贵龙一支香烟,“哦,这俩家伙是怎么想起去偷市领导的家的?” “说来也巧,王三青和丁进财曾是多年的好朋,这个丁进财一个月前刚刚被刑满释放,回到家后没事做,混不下去了,一星期前,丁进财来锦江市找王三青,王三青挺讲义气,不但给了丁进财钱,还请他吃饭,可王三青怕老婆说他又和过去的狐朋狗混在一起,没带丁进财在自家饭店吃饭,而是带着他到了桂园酒楼。” “可谓无巧不成,王三青和丁进财在一起吃饭,李耀先付市长也正好和一个朋在隔壁的包间吃饭,这个朋就是是咱们的另一位付市长姚健,真是隔墙有耳,王三青和丁进财听到了隔壁的谈话,据俩人交待,当时,姚健开口向李耀先借钱,李耀先说自己没钱,姚健就说,你在万川县捞了一大票,拿一点出来和朋分享嘛,李耀先说真的没钱,姚健冷笑几声说,你有没有钱,你不知道,可你老婆知道,吃进了几十万还说没钱,真是小气,我又不是让你白送,我是向你借,用完了后连本带利的还给你……就这样,李耀先和姚健不欢而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丁进财听了李耀先和姚健的对话,如获至宝,歹心顿起,还逼着王三青一起干,王三青以前犯事时,丁进财曾救过他,经不起丁进财威逼,王三青终于答应了,这两个家伙经过三四次踩点,摸清了市委领导宿舍区的环境,和李耀先家的情况后,于前天晚十一点正,悄悄的摸进了李耀先的家,当时,李耀先在九岭地区出差,两个孩子住在学校,家里只有李耀先的老婆陈秋平,和他年迈的父母亲,王三青和丁进财如入无人之境,可让两人大失所望的是,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百多元现金,和一只陈秋平结婚用的戒指,两个家伙垂头丧气的离开李耀先家后,又不死心,第二次溜了回去,终于找到了那三本银行存折,不过,这次刚离开李耀先家,就碰了城东派出所的夜间巡警队……” 听完吴贵龙的叙述,常宁长出了一口气。 “贵龙,你们干得漂亮,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你们的事了。” 吴贵龙明白常宁的意思,起身笑道:“领导,谢谢你的提醒,接下来就是你们神仙打架,我这个凡人当然躲得越远越好了。” “呵呵,我可不是仙人,我是半仙,小半仙嘛,贵龙,你赶紧找个借口,到下面各县局转一转,回来后我请你喝酒。”常宁冲着吴贵龙直挤眼睛。 纸包不住火,付市长李耀先家失窃的事,迅速的在市委大院传开了,不过两天时间,省里也知道了。 在九岭地区参加完省扶贫工作会议的省长李玮青,“顺道”来到了锦江市。 又是一个星期一。 李州腾向常宁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后,瞅了常宁一眼,小心的说道: “领导,据我的观察,事情怕有变化呀。” “哦?你说说看。”常宁靠在老板椅,双脚习惯的翘到了办公桌。 “李省长来了之后,除了余记和陈市长以外,谁都没有见,据市委办陈光辉付主任透露,昨天晚,余记和陈市长去了市委招待所,在李省长住的房间里待到半夜才离开。” 常宁笑着问道:“州腾,你认为,那说明了什么呢?” 李州腾说道:“我认为,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他们达成了妥协,我是说,为了稳定大局,余记有可能和陈市长达成了妥协。” “嗯,然后呢?” “把李耀先家引起的事件压下去,维护姚健的地位,然后,然后李耀先付市长是不行了,余记放弃对你的支持了,和陈市长共同推荐茅云青付市长为市委常委的唯一候选人。” 常宁点点头,“你是说,李耀先付市长能平安的着陆?” “我认为是这样,只有把事情压下去,才能不影响到余记么,领导,这种事你更清楚。” “再然后呢?” “嘿嘿,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领导你自己知道。” 常宁笑道:“他娘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州腾,你是个不错的太监啊,呵呵。” 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喂,哪一位?”常宁对着话筒问道。 “我是李玮青。” 常宁忙道:“李省长,您好。” “怎么,在九岭开会不见我,到了锦江,也不想来看看我吗?”李玮青笑道。 常宁也笑了起来,“李省长,长幼有秩序,排行分先后,您大领导来了,我想见您,也得排队等着不是,我估摸着,等您见完了前面的十几位,怎么着也要明天了。” 李玮青笑着说道:“小常,我怎么听着味道有些不对呢。” 常宁说得没有丝毫的客气,“嘿嘿,不敢不敢,李省长,我可不是三岁小毛孩了。” “理解理解,你小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办聪明事嘛。” “嘿嘿,谢谢领导夸奖。” “过来,我在房间里等你。”李玮青挂了电话。 常宁离开办公室,磨磨蹭蹭的走着,一边思索着见了李玮青该怎么说。 0766妥协一半 常宁来到市委招待所,在省长李玮青的秘引领下走进了三零一号房间,这是市委招待所最高级的房间。 没有想到的是,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陈松早就到了,常宁心里不禁嘀咕,莫道君彳早,更有早来人,莫非这两位昨晚谈了半夜,干脆就没有离开过? “哦,小常来了,坐坐。”李玮青笑着,同时向自己的秘摆了摆手。 秘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了。 常宁仍然站在那里。 余文良小声说道:“小常,坐。” “我还是站着。”常宁应了一句。 李玮青笑着说道:“小常啊,你小子腿长,在九岭地区,一个招呼也不打,就溜回锦江来了。” “领导有所不知,是余记让我悄悄走的,我不敢大摇大摆啊。”常宁来了个实事求是。 余文良尴尬的笑了笑。 李玮青端着茶杯喝了几口,忽地问道:“小常,你是怎么看李耀先事件的?” 常宁心说,来了来了,开门见山也好,拐弯抹角的,太没劲了。 “李省长,我不了解情况,不知道该怎么看这个问题。” 说话间,常宁拿眼瞟着并肩余文良和陈松,陈松倒是表情如常,余文良可有点不自在了。 常宁有点明白了,李州腾说得对,余文良可能为了自己,而和陈松达成妥协了。 “小常,你真不了解情况?”李玮青嘴里问着,一边瞥了余文良和陈松一眼,这两位怎么搞的,李耀先的事情真相是瞒不住的,就是想瞒,也不能对市级领导隐瞒啊。 常宁如实说道:“我知道李付长家出了事,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玮青点了点头,看一眼余文良说道:“文讲,你说。” 余文良说道:“小常,公安局那边的侦查结果我就不说了,李耀先家的事是这样的,李耀先主持万川县工作期间,曾经对全县所有的乡镇企业进行了改制,万川县有百分之八十以的乡镇企业落实了承包经营的改革,这其中,一些效益好的乡镇企业,就成了许多人竞相争夺的目标,有些人为了争得承包权,就打起了领导的主意,李耀先当时是万川县乡镇企业改制领导工作小组组长,找他的当然最多了,事实证明,李耀先同志是经得住考验的,他没有做任何以权谋私的事情,但是,他没有管住自己的家人,他的老婆陈秋平,背着李耀先收受了大量的钱物,那两个小偷所偷的三个银行存折,都是陈秋平背着李耀先开的……” 听了余文良的叙述,常宁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尽管李耀先先靠拢陈松,后又投靠了姚健,政治玩投机,象个弹子盘一样转来转去,但他毕竟曾是自己朋,依照余文良的说法,李耀先的老婆虽然保不住了,但他基本是平安着陆了。 当然,李耀先只是暂时保住了自己的职位,就仕途来说,他的路已经走完了。 这么一来,这个事件引起的冲击波,被减少到最低的程度,作为市委一把手,余文良可以说毫发未损。 陈松的问话,打断了常宁的思考。 “小常,对这个事情的处理,你有什么具体意见?” 常宁说道:“陈市长,李耀先同志是和我一起调来西江省的交流干部,他是我朋,总之,我个人没有意见,服从组织的任何决定。” 李玮青不是以个人身份来的,他当然代表了省委,有省委领导坐镇,市里一二把手团结合作,他们做出的决定,谁还敢有意见啊。 “文良,陈松,你们先回去,我和小常有话说。” 余文良和陈松告辞走了。 “李省长,您有什么指示吗?”常宁站起来问道。 “坐玮青把常宁按回到沙发,自己也坐了下来。 “小常,你对你们市委常委会的增补人选,有什么想法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李省长,我的想法么,您好象知道了。”心说前不久在省里的时候,你和仇记吴付记不是达成了默契吗,现在为了保护余文良,你转而支持陈松,总得给个说服我的理由。 “哈哈,说得好嘛。”李玮青干笑了一声,顿了顿,感叹着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小常,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机会哟。” 常宁跟着应道:“李省长您说得对,当年我的老师就是这样教导我的,一定要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李玮青心里一乐,这小子,明摆着是说,不会放弃这次进入常委会的机会了。 “小常啊,对于锦江市来说,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稳定高于一切,当然,明确的说,锦江市的稳定,就是锦江市领导班子的稳定,仇记和省委的意见是,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保证锦江市领导班子的稳定,一二把手的团结是重中之重。” 常宁揣起了明白装糊涂,“李省长,您,您到底要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明白。” “好小子,你心里很明白。”李玮青的手指指着常宁,笑着说道。 “嘿嘿,这世界变化太快了,我的反应速度太慢了。”常宁不甘示弱的笑着。 他娘的,不就是省长么,老子还真不怕你,几天前还要帮我进入常委会,现在为了一己私利,就把我一脚踢开了,你当省委是你家开的杂酱铺啊。 “小常,我会向老吴解释的,东方不亮西方亮嘛。” 李玮青也确有为难之处,余文良是他的人,他必须保护他,保住他现在的职务。 如果把李耀先的事情全部揭开,作为一把手的余文良,起码要负领导的责任,前有童汉林,现有李耀先,余文良的职务肯定难保。 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陈松,一直想取而代之,李耀先的事情发生后,陈松的第一个想法,是把事态扩大,一为动摇余文良,二为搞臭姚健。 为了稳住陈松,余文良选择了妥协,他放弃了对常宁的支持,转而支持陈松推荐的候选人,现任付市长茅云青。 常宁离开市委招待所,回到市委大院,走到自己办公室的外间,就看到李州腾正在接电话。 看到常宁,李州腾对着话筒说道:“吴记,常市长回来了。”又捂住话筒对常宁说道,“领导,省委付记吴天明电话找你。” “接进来。” 常宁走进办公室,忙着拿起了电话。 “吴叔叔,你的电话来得好快啊。” 吴天明笑着说道:“我去过你们锦江好几次了,从市委大院到市委招待所,步行只需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加楼下楼,顶多也就是十五分钟的时间,你一离开李省长的房间,他就给我打电话,我们聊了十五分钟左右,我又过了五分钟的时间给你打电话,可你小子竟然还没有回到办公室,哈哈,我算得对不对啊。” “呵呵,吴叔叔啊,您的数学快赶大学教授的水平了,可您恰恰忘了一点,我在路,一直思考着李省长给我的难题,这起码也得加十五分钟的时间。” “哈哈,看来是我算错了,李省长给了你什么难题呢?” 常宁笑着说道:“这个难题啊,就是不知道他省长的面子到底有多大,我究竟还给不给他一点面子。” 听了常宁的话,吴天明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那么你想明白了没有呢?” “呵呵,我暂时不告诉您。” “哦,这是为什么,对我也保密吗?” 常宁说道:“吴叔叔,您是站得高看得远,您那个高度的人,我还达不到不是?您这些高高在的人,讲究的是妥协妥协又妥协,可我不一样,我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周围三五米远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妥协一半坚持一半。” 吴天明笑个不停,“小常,你认为我会在这个问题妥协吗?” “当然不会,吴叔叔您是谁啊,呵呵。”常宁笑道。 吴天明说道:“小常啊,和你一样,我也只妥协了一半,在对待那个李耀先的处理,我是同意李玮青的意见的,锦江市的领导班子需要稳定嘛,但是,在市委常委的争夺,我是不会让步的。” 常宁笑着说道:“吴叔叔,说句不敬的话,您别生气啊,因为这句话不是说给您听的。” “没关糸,我们老家伙都是皮厚骨硬,说。” “呵呵,我觉得所谓的政治家,他娘的都是一些狗屎东西。” “哈哈,精僻,非常精僻。” 常宁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想挑战一下省长的面子。” 吴天明问道:“小常,你觉得你有把握吗?” “吴叔叔,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我至少不会输。” “哦?余文良不支持你了,在十个常委里,你能拿到几票?” 常宁大声说道:“放心,即使余文良不投我的票,我相信我也能拿到五票。” 顿了顿,吴天明继续问道:“这可是个让我也有些意外的结果啊,小常,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想了想,常宁说道:“吴叔叔,姚健那小子躲到京城去了,要是让他在京城多住几天,我的把块就更大了。” 0767常委候选人 又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召开了。 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姚健请了一个月的“病假”,还在京城的家中疗养,因此今天出席会议的常委只有九位。 余文良也搞不明白,才三十多岁的姚健,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治疗。 省委组织部已经催了三次了,锦江市还缺一名常委,余文良和陈松这次很是默契,希望能往后拖一拖,等姚健班以后,再确定新常委的候选人。 终于,省委记仇兴华亲自打来电话,他问余文良,锦江市委不但缺一名常委,而且还没有确定专职的纪委记和政法委记,是不是下一步可以不要市委记了。 仇兴华一向以温和著称,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太重了,让余文良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余文良知道再也躲不过了,倘若惹得仇记在公开场合说出这番话,那他的市委记算是当到头了。 会议室内很是寂静,前面讨论商量的都是些既定议题,和一些无关人事的决议,没用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丈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重头戏就要来了。 组织部长张小明看了余文良一眼道,先露出他的招牌式轻笑,然后缓缓的说道:“余记,省委组织部昨天又来电话了,催我们交新常委的候选人名单。” 余文良笑着说道:“是啊,我昨天也接到了省里的电话,省委对于我们锦江的领导班子很重视,增补常委的事也不能再拖了,那会议下面的议题,就是确定新常委人选,老张,你把你们组织部推荐的人选情况介绍一下,先让大家议一议。” 张小明拿出一份名单说道:“余记,各位领导,按照省委组织部的指示,市委组织部受市委的委托,对全市符合推荐条件的同志进行了认真筛选,在经过严格的程序考查之后,确定了四位同志,请常委会予以审议。” 陈松怔了怔,问道:“老张,只有一个常委名额,你们组织部怎么搞出四个人来了?”心说,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张小明笑道:“陈市长,这是民主嘛,反正我们组织部就是一个框,该把谁往框里装,还得由常委会来定夺不是?” “老张,那你说说是哪四位。”余文良说道。 张小明看着那份名单,接着说道:“这四位同志分别是,长广县县委记刘玉龙、兴华县县委记李纬同志、付市长茅云青和付市长常宁,下面,我介绍一下他们的情况。” 组织部的名单,当然没有付市长李耀先的名字,他连老婆都管不住,又刚受到了记过处分和通报批评,早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听着张小明的介绍,谁都能够听得出来,他对常宁的介绍最为详细,不但把常宁在万锦县的工作说了个从头倒脚,还把他在之江省青阳市的工作经历也翻了出来,一共才二十多分钟,介绍常宁一个人就用了十分钟。 作为组织部长,本来是不应该有明显的倾向性的,但大家还是能够从张小明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非常的支持常宁。 陈松微闭双目,坐在那里听着张小明的介绍,心中渐渐的不安起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张小明又投到常宁那边去了?余文良不是说他是铁票吗? 他眯着眼睛,在付记商洛和张小明的身扫视了一下,他估计,应该是商洛在拉拢工作又取得了成效,这张小明是投过去了,说来说去,他们都是本地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 余文良同样也感到奇怪,这张小明今天是怎么了,说话间,那倾向性也太明显了,难道这几天的工作都白做了。 按照余文良和陈松达成的协议,这次无论如何是要把付市长茅云青推荐去的,张小明这一票是定在计划内的。 看来,是常宁背后的力量在发挥了,这是余文良分析以后得出的结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和陈松能达成协议,商洛和张小明当然也能进行合作。 不过,如果张小明转变了立场,一出一进就是两票啊,余文良仔细一算,心说形势还算掌握之中,总共十个常委,姚健缺席后只剩下九人,陈松那边,加常务付市长李国和统战部长杜北群,就有三票了,自己这边,市委办主任黄国庆是自己人,宣传部长肖兰的态度虽然不大明朗,但她素来比较讲原则守纪律,应该不会跟一二把手作对,两边相加就有五六票了,商洛那边,即使张小明投过去了,再加一个军分区司令田江,不过也就是三票,大局起不了多大的变化。 张小明一口气提了四个人的名字,可大家都知道,长广县县委记刘玉龙和兴华县县委记李纬两人,只是个陪衬,属于抛砖引玉里的砖,真正的较量,就是两位现任付市长之间的争夺,要么是茅云青,要么是常宁赢。 待张小明介绍完毕,余文良说道:“组织部门的工作很踏实嘛,这四位同志都是咱们锦江市不可多得的好同志,我看都可以胜任更重要的工作,可是,省委组织部只要求我们推荐一位同志作候选人,所以,请同志们发表意见。”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沉寂。 付记商洛始终在微笑,似乎还没有开口的打算。 常务付市长李国平说道:“余记,四个选一,僧多粥少,你当领导的,请先给个方向么。” 余文良从容不迫,笑着说道:“大家先谈,大家先谈嘛。” 这时,陈松说道:“我先谈一下个人意见,同志们,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锦江市接连发生了童汉林和李耀先两件事之后,省委不止一次批评了我们锦江市委市政府的工作,因此,在这次报送常委候选人之事,我们就更要认真严肃的对待,要把真正过得硬的同志推荐去,我的意见是,作为副市长,和原行政公署付专员,多年来任劳任怨,勤勉努力,茅云青同志的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正式提议,把茅云青同志作为候选人推荐去,当然了,这仅是我的一家之言,请大家都议一下。” 陈松一说完,李国平就跟来了。 “我同意陈市长的意见,我们锦江发生了童汉林和李耀先的事情之后,省里对我们锦江的领导领导班子很有看法,所以,我应该推荐能力强特别是素质强的同志,我认为茅云青同志就很不错,参加工作将三十余年的老同志了,在锦江也工作快十年了,对所分管的工作认真负责,是有成绩的,把这样的老同志推荐去,级也会认为我们锦江市委是负责任的,当然了,常宁同志也不错,思想新,有冲劲,这都是优点嘛,这段时间我们锦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提请同志们注意,贵在求稳啊。” 李国平把“贵在求稳”四个字说得很重。 付记商洛开口了,“国平同志,你说的话里,有一点毛病,什么叫‘应该推荐能力强特别是素质强的同志’?四个人只能推荐一个,你这不是在说,其他三位同志的素质不是特别强吗?请问你说的素质强不强,是拿什么衡量的?有没有具体标准啊?” 李国平听得楞了一下,是啊,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就要得罪三个人了,“商付记,你批评得对,我声明,口误,口误啊。”心里却一个劲的骂,讨厌的老娘们,他妈的,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吹毛求疵吗? 商洛继续说道:“余记,陈市长,各位常委,工作的开展,仅有一个稳字是不够的,咱们锦江出了几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在发生以前,谁又能说那两位不稳了?我认为,虽然省委对于我们推荐的候选人仅仅只是参考,最终还需省委常委会决定,但是,我们也应该让省委领导看出我们锦江是有创新开拓精神的,常宁同志虽然在市里的工作时间不长,但他在万锦县的工作,你们都不会说不知道,该同志既有创新精神,同时又稳重谨慎,我认为常宁同志才应该是首选人员。” 张小明接道:“我同意商付记的意见,前不久我去过之江省青阳市,那里的老百姓至今还念叨常宁同志的好呢,常宁是个好同志,我同意推荐他。” 听了张小明的话,余文良暗自一叹,这张小明终于公开立场了,没办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嘛。 “这还有啥好说的,我看就应该选常宁同志。” 说得朗朗有声,正是很少发言的军分区司令田江,凡是涉及到常宁的事,这老家伙一定会跳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支持常宁,一个是杨疯子的孙女婿,一个是杨疯子曾经的警卫员,很正常的事嘛。 李国平笑着说道:“田司令,你总得给点理由。” 田江冲着李国平瞪起了双眼,“理由?茅云青都是快回老家的人了,能跟年轻人争吗?” 0768险胜 看见一身戎装的田江要生气的样子,市委办主任黄国庆笑着说道:“田司令,您也算是老人前辈了,怎么可以贬低老同志呢。” 田江双眼一翻,恶狠狠的说道:“咋的啦,只许你耍笔杆的搞阴谋诡计,就不许我这大老粗的说句话?” 黄国庆的脸噌的红了起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已经和田江斗过几回嘴了,居然还没赢过呢。 “老田,又说远了不是,谈正事啊。”余文良赶紧开口,这个田司令可不好惹,要是把他的火气引出来,他敢拨出枪来跟你“说理”。 田江不理余文良,盯着黄国庆嚷道:“小子哎,记着了,老子在南边打过仗杀过敌,仇记李省长见了都对我客客气气,他妈的,你敢拿我和茅云青那个孙子相第并论。” 余文良不得不陪起了笑脸,“田司令,我的老田同志,先开会,先开会好吗?” 田江哼了一声,眼睛瞧向了天花板。 会议总算又得以继续。 付记商洛,组织部长商洛,军分区司令田江大校,这三位支持常宁的人,都迫不及待的亮相了。 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陈松相视一眼,对方把牌都出完了,该轮到自己出牌了。 只需要余文良瞥一眼,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便心领神会。 “我同意陈市长和李付市长的意见,推荐茅云青同志。” 三票对三票。 余文良微笑着,目光斜向了宣传部长肖兰。 作为一把手,在这类人事方面的决定,总是在最后一个表态,那是最高权威的体现,尽管他这一票投给谁,是天知地知大家知的事,也要等到其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肖兰的目光盯着眼前的笔记本,似乎没有立即要表态的意思。 余文良不以为忤,这娘们也是官场的老手,有心机却又低调,尽管是以余派人物的身份来到锦江的,但她一直巧妙的周旋着,尽量不去得罪陈松和商洛,小问题里可以针针计较,大事情决不轻举妄动。 肖兰的做法叫做随大流,在重大问题的表决,尽量把自己的票放在最后投出,在胜负立分的时候,再来一个锦添花,如果出现势均力敌的情况,那就更不用多加考虑,跟着一把手的方向走,即使跟错了,至少在政治是错不了的。 余文良的目光投向了陈松。 陈松明白余文良的意思,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表态,统战部长杜北群,他是陈松的人,当然应该由陈松去指挥。 奇怪,今天的杜北群有点反常,没有理会陈松示意的目光。 杜北群的脸色有些难看,身体僵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两只放在桌的手掌,仿佛在寻找掌纹的奥秘。 说起来,杜北群也是常委会里的低调之人,有时候还比肖兰还要低调,至于他的低调是天性所至,还是刻意所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杜北群今年四十五岁,西江省九岭地区金岭县人,调来锦江市之前,是九岭地区香岭县的县委记,他参加工作后,就一直在香岭县,他在那里整整待了二十四年,五年前他投在了付省长方世安的门下,后来方世安离休以后,又把他介绍给新调来的省委付记陈海林,新到西江省的陈海林急需人手,自然而然的收编了他,不久,恰遇锦江地区领导层大换班,便把他从九岭地区调到了锦江。 余文良心说,既然肖兰和杜北群这么“客气”,那就只好我这当领导的先“出手”了。 “各位,刚才陈市长的意见很有道理,商付记的发言也很中肯,茅云青同志经验丰富,老成持重,常宁同志年轻有为,敢想敢做,两位同志都是好同志,可惜名额只有一个,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商洛笑着问道:“余记,那谁是鱼谁是熊掌啊?” “商付记,我是说,茅云青同志和常宁同志,都有资格进入常委会。”余文良也是笑着说道。 商洛哧哧的一笑,“余记,那你可得小心喽。” “哦,小心什么?” “当然得小心了,你这鱼与熊掌难以取舍,那就等于脚踩两只船嘛,我听说余记不会游泳,这要是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可就不好玩了。” 余文良听得心里直骂,臭娘们,变着法的来咒我呀,老子就忍一忍,先办正事再说。 “商付记,谢谢你,我会多加小心的。” 陈松急忙插嘴打起了圆场,“余记,商付记,咱们还是继续开会。” 点了点头,扫视一遍所有的与会者,余文良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直接表态了,我同意陈市长的提议,推荐茅云青同志为常委候选人。” 会议室里又静了下来。 推荐茅云青的达到四票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肖兰和杜北群,这两位低调者恰好坐在一起。 “肖兰同志,该你发言了。”余文良微笑着提醒道。 肖兰理了理头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同意商付记的提议,推荐常宁同志为常委候选人。” 余文良失声道:“为,为什么?”他万万没有想到,肖兰会在关键时刻摆了他一道。 “余记,不为什么,我认为常宁同志更适合担任市委常委一职,所以我投他一票。” 肖兰的立场,除了商洛和田江,其他人事先根本就没有想到,不光是余文良和陈松吃了一惊,就连张小明也是心呼意外,难怪商洛这么胸有成竹,原来早就留了一手了。 李国平呆若木鸡,黄国庆更是一脸惨白,拿笔的右手也停格在了空中。 肖兰的脸还是平静如水,“黄国庆同志,你可别忘了做记录呀。” 四票对四票,谁赢了都是险胜。 余文良和陈松又互视一眼,均是心觉不妙,双双扭头向杜北群望去。 这时,商洛笑着说道:“北群同志,就看你这票了,你可想仔细喽。” 杜北群抬起头,木然的看着商洛。 余文良问道:“北群同志,你没事?” 杜北群心里苦笑,怎么能没事呢,事情大着呢。 就在昨天下午三点钟,商洛把他叫了过去,从抽屉里拿出足有一尺厚的材料,杜北群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商洛把他的老底给抄出来了,在那个人穷地瘦的香岭县,他有一屁股的污渍,他自己完全明白,人家掌握了他的死穴。 杜北群记得,他用了至少五分钟的时间,才稍微平静了自己的心,商洛对他来了个开门见山,两条道路,一条是交易合作,在常委会投常宁一票,一条是执迷不悟,让这些材料出现在省纪委领导的办公桌。 不久以前童汉林的下场,此时在杜北群的眼前历历浮现。 杜北群知道,他没得选择。 陈松的话,打断了杜北群纷飞的思绪。 “北群,你说话呀。” 陈松的脸沉了下来,老杜这是怎么啦,真是的,这个时候还玩什么深沉。 杜北群其实早就做出了选择,尽管这个选择做得非常的艰难痛苦,耗去了一整夜的时光,但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他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终于下了最后的决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杜北群惨白呆僵的脸。 杜北群没有去看任何人,勉强的吸了几口气,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我同意,同意推荐常宁同志……” 这是在今天的常委会议,杜北群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 会议刚散不久,肖兰的电话就打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小常,你赢了。” 常宁平静的说道:“兰姐,应该说是我们赢了。” “不,是你一个人的胜利,商付记也这么认为的。” 想到肖兰那动人的身体,笑着说道:“谢谢你,兰姐。” 肖兰嗔道:“我不帮你帮谁去呀,你行请我吃饭。” “低调低调,部长同志,请保持低调啊。” 放下电话,常宁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这下玩得太大了,一下子得罪了一把手和二把手,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还有,省委领导知道常委会议的情况和结果后,会作如何感想? 草草的吃过李州腾买来的午饭,常宁望着李州腾问道:“州腾,你怎么看午的事?” “嗯……不好说,有利有弊,隐患多多。”李州腾说道。 “他娘的。”常宁轻轻的骂了一句。 李州腾急忙问道:“领导,我,我说错了吗?” “噢,我不是说你。”常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是在骂我自己,这仗赢得太惨喽。” “赢总比输好么。”李州腾嘀咕了一句。 办公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李州腾拿起电话一听,马递给了常宁,“是万锦县陈茂云记。” “茂云,有什么事吗?”常宁问道。 陈茂云笑道:“领导,恭喜你呀。” “废话,没事我挂了啊。” “哎,别挂别挂,我有重要事情向你报告。” “哦,你说。” 陈茂云说道:“省委仇记正在我们万锦县,他让你一个人悄悄的过来。” 0769仇书记 常宁亲自开着车,一个人匆匆的赶到了万锦县,陈茂云早就站在幸福大街的街口等着了。 陈茂云坐到了常宁的车,“领导,仇记就在那个我带你去过的渔塘边。” “老头子什么时候来的啊?”常宁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今天午大概九点钟多,我接到仇记秘王彬的电话,是用咱们康乐镇的公用电话打来的,说仇记来了,让我一个人去见他,说是要去钓鱼,让我帮他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一想,那渔塘正好没对外开放,就把他带到那里去了。” 常宁念叨了一句,“这个老头子,他唱的哪一曲呢。” “我可不敢问,反正是神神道道的,午饭也是我买好送过去的,仇记还特逗,说你小子,要是泄漏了我行踪,我撤了你。” “呵呵,那等会你就待在我车,别进去了。” 越野车拐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仇兴华的秘王彬站在一棵小树边,冲着常宁无声的笑笑,向着渔搪边做了个手势。 常宁走了过去,一看就乐了,老头子躺在一张竹制躺椅,正在闭目养神,再仔细一看,什么钩鱼的工具也没有,这哪是在钧鱼啊,看鱼还差不多。 “来啦?好快嘛。” “仇记,您好。”常宁小心的说道。 “你要再不来,我就回去喽。”仇兴华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醒来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啊。” 常宁心领神会,掏烟敬烟点烟,动作一气呵成。 仇兴华悠悠的吸了几口烟,慢慢的微笑起来。 “仇记,您,您有什么事吗?” 瞥了常宁一眼,仇兴华说道:“让我猜一猜啊,你小子好象,好象不大高兴嘛。” “您真是洞若观火。” “扯淡。”仇兴华挥了挥手,从椅子站了起来,“在同一件事得罪一二把手,滋味不好受?” 常宁讶然道:“仇记,您,您都知道了?” “猜的呗,你号称铁口神算小半仙,难道就不许我仙一回,说说。” 常宁陪着仇兴华,在夏日的树林里漫步。 听完常宁关于市常委会议情况的叙述,仇兴华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我猜到了。” 常宁小心翼翼的问道:“仇记,我违背了一二把手的领导意志,算不算犯了错误呢?” 仇兴华笑着反问:“你自己认为呢?” “我这不是想不明白,才向您请教么。”常宁小声的嘀咕起来。 “先不说这个了,留着让你自个慢慢想去。”仇兴华笑道。 常宁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仇记这样说了,那就说明没什么事了,余文良和陈松气白了眼也用。 望着脚下波澜不兴的渔塘,仇兴华忽然问道:“小常,你觉得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样?” 常宁一楞,想了想说道:“仇记,评价您那是中央的事,不属我的管辖范围。” “哈哈,臭小子,文不对题,环顾左右而言他,该打。” 说着,仇兴华拍了一下常宁的屁股。 “仇记,我知道,自从我来到西江工作以后,您就一直帮着我,我,我谢谢您。” “小常,别人都以为我是在讨好你爷爷,其实不是,我和谁的关糸都差不多,从未刻意去接近哪一位老前辈,因为我怕我一旦接近一位老前辈,就会得罪几位甚至更多的老前辈,这么说,我是党内著名的‘不结盟者’。” 常宁说道:“仇记,这也是我最崇拜您的地方。” 仇兴华又摆了摆手,“小常,我早就想跟你谈谈了,今天把你叫过来,我不拿你当外人,有些也许不了桌面的话,我要对你说一下。” “仇记,您请说。” 仇兴华的脸色凝重起来,常宁瞥了一眼,也是不敢怠慢,迅速收起了笑脸。 “嗯,自从你来了西江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你,记得从第一次跟你握手之后,我就希望你能够有很大很远的发展,你在万锦县的工作做得不错,我给你打八十分,可是,我对你到了市里以后的情况很不满意,从你的表现来看,只能打个五十九分,不及格,你做事太过软弱、太过犹豫、太过仁慈,当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在担心什么?” 常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仇记,您批评得对,我觉得,我正在向一个官场老油条蜕变,直到今天午以前。” 缓缓的点了点头,仇兴华继续说道:“小常啊,趋利避害是对的,但是,这对于你现在的处境却没有一点用处,你知道吗?你以为你退让了,别人就不会拿你怎么样,别人也会投桃报李,礼让于你,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可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喽。” 常宁红着脸说道:“我知道,我们家二叔三叔他们,就很看不起我。” 看了常宁一眼,仇兴华语重心长道:“就是嘛,你是宁老爷子的长孙,这是明摆在那里的,那些和你过不去的人,谁的矛头对准了你,就是对准了宁家,既然别人敢这样对你,就根本没有把你们宁家放在眼里,你明不明白这道理?宁老爷子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见怪不怪,而你二叔三叔他们,当然要生你的气了。” 这话说得常宁很是愕然,他没有想到这样的话,竟然能从仇兴华的嘴里说出来,“仇记您是说,大家都已知道了我和宁家的关系,还敢来对付我,目的就是要针对宁家?” “难道不是这样吗?透过现象看本质嘛。”点了点头,仇兴华继续说道,“对于这样的人,基本有这么两种情况,一种是那种真正不开眼的人,如果他们真的想对付你,而你如果连他们都搞不定,就是在砸宁家的脸,另外一种,是知道了你的背景,还敢来对付你的人,那应该是有点实力的人,你就算想忍让退避,也是不可能的,既然不可能委曲求全,那你又忍让什么呢?” 常宁其实也想过这种事情,比自己弱的,就象姚健那样的,自己完全就能够收拾他,比自己强的人,比方说陈松,明明知道自己是宁家的人,他还要处处为难自己,那真的是冲着宁家去去的,对于这样的人,就算自己想躲也躲不了啊。 “仇记,这么说,这次的市委常委名额竞争,我并没有做错?” 常宁有点明白了,老头子今天是来为自己撑腰的啊,尽管是悄悄来的,但过不了几天,仇记来过万锦县的消息肯定会传扬出去,其意义不言而谕。 仇兴华不回答常宁的疑问,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今天我要跟你谈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你的这个问题,你其实很聪明,也懂得借力、借势,大气而不拘小节,是块适合从政的料,可惜的是,你到了锦江之后的表现,却并没有很好的把你的优点运用出来,一直以来,你就是希望在余文良和陈松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其实你找不到那个平衡点,怎么样,这次他们两个站到了一起,你还能到那里去找平衡点去。” “嘿嘿,我也没想到余文良会变得这么快,差点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常宁挠着头笑道。 微微一笑,仇兴华说道:“官场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战场,谁会给敌人留一丝生机?这次如果你败了,你就只有离开锦江一条路喽。” “是啊,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呢。” 仇兴华的话,如同是炸弹一样,炸得常宁感到头脑中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象仇兴华这样一个慈和的小老头,又贵为封疆大吏,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仇兴华接着说道:“这些话,你可能认为有些过份了,可是,我必须告诉你的就是,这是一个你必须牢记的问题,身临两个主要领导之间,你不可能脚踩两只船,总得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以为做个中间派就不会出问题,那真就错了,如果你这样做的话,当你的实力弱下去时,你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打击,而是两股势力的联合打击,这次的常委补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你还要记住,有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实力并不能憾动你时,可能会做出的某种妥协之举,但是,将来如果有一天你的阵营出现了问题,或者是你的背景无法大过他时,你要千万小心,那很可能就是他对你进行打击的时候。” 常宁说道:“要么择一支持,要么以坚强的实力,让他们合而无功。” 仇兴华点点头说道:“没错,两人合力仍压不过你,这是对敌人精神意志最彻底的打击,这一次,你险中求胜,赢得漂亮,我老头子也是佩服得很啊,省城那边,老吴固然为你捏一把汗,老李和老陈肯定也是目瞪口呆喽。” 常宁苦笑着说道:“仇记,赢是赢了,可我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呢。” “是吗?” 仇兴华微笑起来,抬头眺望着天边的夕阳。 0770缘源 “小常,接下来,你们锦江市的情况会非常复杂,先出了那么几件事情,现在又出现了一二把手联合失手的情况,领导班子的调整在所难免,但是,这个常委名额的争夺,基本是尘埃落定了,也就是说,你进入常委会之事基本已定,这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一个有强大的基础力量支持的人,面肯定也是乐于提拨的,民意就是党意嘛。” 常宁有些不安的说道:“仇记,我现在和一二把手都掰了,我怕以后工作不好配合啊。” 仇兴华说道:“嗯,有顾虑是好的,但也不必太有顾虑,你用不着忍气吞声,不论是你们宁家,还是我本人,都希望你能够在锦江市干出一番事业来,就象在万锦县那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然,一二把手的形象,也必须要顾及,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的,这个度就由你自己把握了。” 常宁明白仇兴华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仇记,有了您的指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仇兴华微笑着说道:“对于今天我说的,你回去再好好的琢磨琢磨,一时半会无法理解,也没关系嘛,但是关键的一点你要记住了,你在锦江市工作,代表的就是你们宁家和我的形象,干得好,我们帮你说话就有底气,干得不好,就等于我们没有面子。” “仇记,谢谢您,我会记住您的话的。” 仇兴华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提醒你,不光要把工作做好,还要努力团结下面的同志,这方面你在万锦县就做得很好嘛,象我们这些身在省委的工作的人,同样需要一些下面的支持者,作为一个位者,下面的支持者的多少,就代表着他所掌握的权力的延伸有多远多深,下面的人需要面的人,面的人同样需要下面的人,对于你来说,和下面各县市和各部门的付处级以官员搞好关糸,特别是正处级干部,也是你的重要工作之一。”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这就是大家常说的关糸网。” 仇兴华点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嘛,这个关糸网啊,你一定要认真解决,要把一些真正支持你的人联合到一起,当你的关糸网达到一定程度时,实际就变成了你的强大的保护网,每一个领导,特别是主政一方的主要领导,手下都应该有那么一批忠心的手下,只要有了这些手下,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听了这话,常宁心中大为受用,这个道理他是早就心里有数的,这就好比那些欠债之人,借得少了,会有人追着你要债,但有朝一日你借的债以巨额之数时,那些债主反倒象对待老爹老娘一样供着。 “唉,不说了不说了,年纪一大脑子糊涂喽,说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啊,小常啊,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的把自己的根基打实了,该做的事要做好,该建的关系网也要建好,其它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常宁望了一眼仇兴华,欲言又止。 仇兴华含笑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仇记,对不起,您,您为什么对我,对我这么好?”常宁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疑惑。 “哦,我对你好吗?” “是啊。” “真想知道?” “是的。” 仇兴华沉吟了一下,继续在树林里缓缓的前行。 “小常,你了解我的过去吗?” “嗯……您祖籍东海市,出生于一九三一年,但您从小是之江省宁州市外婆家长大的,初中毕业后,参加了东南游击纵队宁州支队,一直坚持到全国解放,建国后,组织送您去俄罗斯莫斯科大学学习,一九五四年回国后,先在外交部工作,一九五九调到中联部,一九六三年,您调到民政部,一九六八年开始,您开始调到地方工作,先在东海市,继而去安山省,一九七三年开始,您调到西江省工作至今。” 仇兴华微笑道:“了解得挺详细的嘛。” “嘿嘿,您来西江省工作的时候,最初是在省委统战部,所以,桑部长那里还有您的档案复印件。” 仇兴华点了点头,“那么,你在我的简历里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又挠了挠头,常宁笑道:“要说有,那就是您在之江宁州待了十几年,宁州和青阳是邻居,您和我至少是半个老乡了。” “哈哈,不愧为小半仙,咱们下面继续啊,我提一个问题,对你来说,你有几位老爷子?” 常宁心里一动,“我家一共有四位老爷子。” “哦,哪四位呢?” 常宁说道:“京城的爷爷宁瑞丰,我妻子杨阳的爷爷杨北国,另外两位是我的外公,一位是前国民党将范东屏,另一位是现在也定居香港的外公常德明,青阳人都叫他常大仙。” “四位老爷子里,哪位对你的影响最大?” 常宁不借思索的说道:“当然是我的常大仙外公了,没有他老人家收养我妈,说不定就没有我呢,他老人家的相命术堪称神乎其神,十一岁就开始小有名气了,我就是从五六岁起,跟着他老人家行走江湖,以给人相面算命为生,他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导师。” 仇兴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认识他的人一定很多?” “那是,他老人家十八岁就开始收徒弟了,据我所知,光入门弟子就有十个,现在有许多在港澳台和东南亚都很有名的,还有一些江湖朋和至交,三教九流,黑道白道,我也搞不清楚他有多少朋,反正他认识的人太多了。” “他有结拜兄弟吗?” “有啊,他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他曾经有六个结拜兄弟,青阳的海豹子、龙门的老白鲨、海州的哑巴、青州的草飞、湖城的金秀才、宁州的小九子。” 仇兴华笑着说道:“那个宁州的小九子,就是我仇兴华,小九子这个外号,还是你外公起的,因为我的姓里有个九字。” “仇记,这,这是怎么回事?” 仇兴华说道:“我和你外公已经快四十年没见面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他的双腿被人打断的时候,我也正失去了自由,后来我托人打听过,都说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也是不久以前,从你的档案看到,才知道常德明就是你的外公。” “您是怎么认识我外公的?” “那还是在解放战争时期,我当时是我党领导的东南游击纵队宁州支队司令部的文,那年我才十七岁,支队要在宁州市建立一个情报站,因为我从小就在宁州长大,熟悉那里的情况,组织就派黄宁生参谋和我去宁州,黄参谋在一座小学当老师,我在鸿宾酒楼当管帐,主要任务是传递情报,鸿宾酒楼的老板叫陈青龙,他是你外公的大师兄,你外公每次到宁州来,就住在鸿宾酒楼,实际就住在我的房间,我们俩都有点文化,年纪又只相差七八岁,很快就成了好朋,我记得在那两年半的时间里,你外公来过宁州有十多次,短的住十天半个月,长的住一两个月,白天就在鸿宾酒楼的大堂摆摊给人算命,晚就偷偷的拿了大师兄的酒,和我一起躲在房间里,一边喝着一边吹牛,直到他酩酊大醉。” 常宁笑着问道:“仇记,那我外公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吗?” “哈哈,小常你说到点子了,我那时候刚参加革命才不到一年,还刚满十七岁,搞地下工作根本就是个菜鸟,哪逃得过他常大仙锐智的眼光啊,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九四九年十月,宁州即将解放的前夕,我奉命要撤出宁州市回到部队去,恰巧你外公又来了,我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你外公又拉着我喝酒,还把身带的十块大洋全部送给了我,他对我说,小九子,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我第二次来的时候,就看出你是干什么的了,我和我大师兄都知道,你是山派来的,我当时吃了一惊,他又说,小九子你放心,我是跑江湖的,不管这个党那个党,你是我兄弟,我帮不了你,但也不会出卖你……那天晚,我们又喝到下半夜,临分手时,你外公在半醉半醒之间,送了我四个字,鹏程万里……” 常宁挽着仇兴华的胳膊,激动地说道:“仇记,我回去就打电报告诉外公,他经常念叨的小九子还活着。” 仇兴华向自己的车走去,一边说道:“放心,我们会再见的,我还欠他十块大洋呢,你外公当年给我算过一次,说我一定能活到八十岁以,所以他当然知道我还活着,只是他是世间的闲云野鹤,不愿见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罢了。” 目送着仇兴华的车消失在小树林外,常宁坐在了那张竹制躺椅。 陈茂云走了过来,“领导,你今晚不回锦江。” 0771夜宿万锦县 常宁嗯了一声问道:“茂云,仇记来,你派了人看着没有?” “那是当然,省委记要是在我的地盘出事,我还能活吗,马应堂亲自带了十个人在暗中守着,这会儿正跟着仇记的车呢,送回家才能回来。” “做得好做得好,平安无事最重要的。”常宁扔给陈茂云一支香烟,示意他在旁边的一块石头坐下,“茂云,你听到了仇记和我的谈话没有?” 陈茂云笑道:“领导啊,对不起,前面的没听着,后面的,我和王秘都听清了。” “呵呵,没事没事,又不是什么绝密的玩艺儿……唉,我也不知道,仇记和我还有这么一段缘源啊。” 陈茂云笑着问道:“那你进市常委会的事,应该绝对没问题了?” 常宁点头道:“本来就不是问题,有了仇记这层关糸,当然更不是问题了,茂云,我总算在锦江站稳了脚跟,以后逐渐的会有些话语权了,你这里也可以大干快了,我带着万锦县走了第一步,马马虎虎摘掉了了贫困县的帽子,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 “请领导指点明路。”陈茂云说道。 “第一,林权和山地的承包制要全面展开,包括原来的两个国营林场,海拨六百米以下的山地,都要承包下去,不要怕出问题,你们只要制订好全套的政策,建立好过硬的管理队伍,你当领导的在边看着管着,就不会出什么问题,第二,对全县的国营和集体企业进行改制,关并停转,以扭亏为盈为改革的最终目标,这一块办好了,你们县财政就不用每年拿出千万元的财政补贴了,第三,改制那些吃财政饭的事业单位,象文化局的越剧团、京剧团、曲艺团、电影院和文化馆,还有象供销社、百货公司、食品公司和粮油供应站等商业部门,要慢慢改成能自负盈亏的单位,第四,动员各乡镇和各部门,把自己办的企业扔掉,那些都是光吃食不蛋的玩艺儿,留着损钱不说,还要气人嘛……”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越野车边。 “茂云,你开着我的车先回去,就停在你们县委大院门前,把车钥匙放在传达室那里,其他事你不用管了。” 听了常宁的吩咐,陈茂云笑了笑,车走了,常宁干什么去,当然用不着他去操心。 常宁一个人悄悄的拐进了老城区。 这个以穆玲玲的名义买下的四合院,一切都整齐干净,说明这里时常有人来打扫的。 刚坐下抽了一支烟,皮春玲就匆匆的来了。 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个人就完成了融合…… 常宁望着皮春玲笑问:“春玲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皮春玲羞道:“你的车停在县委大院门前,我还能不知道么。”常宁又问:“春丽姐呢?”皮春玲红着脸说:“放心,我敢一个人来么,她负责买菜,待会我负责烧菜。”常宁咧嘴乐个不停,“果然是姐妹连心,配合得很默契嘛。” 皮春玲叹口气,轻轻说道:“要不是为了工作,真想天天去锦江找你。”常宁说道:“你敢,小心我抽你啊。”皮春玲道:“真的,我就想待在你身边,当个保姆也愿意。”常宁笑问道:“为什么啊?”皮春玲嗔道:“还说呢,你每次都那么狠劲,我跟……跟我家那位……就没意思了么。”常宁乐了,“呵呵,难怪你那里变窄了,原来一直旷着。”皮春玲娇声道:“都知道了,还,还不多来几下……” 常宁听罢,便毫不客气的再次进入,又一次狂轰滥炸,终于消灭了皮春玲的嚣张气焰。 半小时后,同一个战场,镇压的对象换成了皮春丽…… 吃罢晚饭,常宁往省城和锦江各打完一个电话,皮春玲和皮春丽也把家务活干完了。 皮春丽笑着说道:“小常,我和姐恭喜你又进一步,成为市委常委。” 皮春玲也说道:“是啊小常,问题应该不大。” “嗯,应该问题不大,你们知道我今天突然来万锦县干什么吗?”一边问着,常宁的双手一左一右拥住了皮家姐妹。 皮春丽嘀咕了一声,“反正,反正不是专门来看我们的。” “就是,要专门来看我们,早打电话过来了。”皮春玲伸手,在常宁腿拧了一把。 常宁微笑着说道:“今天午,省委记仇兴华悄悄的来到你们万锦县,这事只有陈茂云和马应堂知道,仇记是专门找我谈话的,你说是见仇记重要,还是为你们加油重要?仇记一走,我连陈茂云请吃饭都谢绝了,我就到这里来了,我对你们俩还不够重视吗?” 皮春丽问道:“小常,仇记找你有什么事吗?” “呵呵,说白了就一句话,就是为我撑腰来的。”常宁笑着说道。 皮春玲不解的说道:“仇记既然想支持你,干么不公开亮相呢,或者,直接通知锦江市委要接见你,那效果岂不是更好么。” “这就是高手的韬略啊,你们想想看,要是仇记直接点将,提出让我进常委会,其他省委领导肯定要给他面子,那样的话,我虽然能进入常委会,但会给人留下我是走后门进去的,以后难免不被别说议论,仇记的策略很高明,不是让下面先自行推荐候选人么,就让下面的人自己玩去,他老人家悄悄的来万锦县等着,如果在今天午的市委常委会,我的得票不是第一,他就悄悄的回去,如果我排在第一,他再接见我,表示对我的支持。” 皮春丽说道:“可是,别人也不知道仇记支持你呀。” “呵呵,他堂堂省委记,当然不能公开的嚷嚷着要支持我,以我的估计,今天午市委召开常委会议的时候,省长李玮青和省委付记陈海林,恐怕都在办公室等着结果呢,仇记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肯定都在他们的密切关注之下,肯定知道仇记来到了万锦县,会议结果一出来,他们也就明白了,仇记是支持我常宁的,希望他们在省委常委会正式决定的时候,不要有什么干扰,同时,仇记悄悄的来去,也是在告诉他们和其他的人,提拨常宁是志在必得,你们最好给个面子,心照不宣,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赢的人都这么低调,输的的人最好也要忍气吞声……” 皮春丽一边双手在常宁身讨好,一边笑着说道:“小常,我就知道,这次你一定会赢的。” “小常,那市委常委会又要有调整了?”皮春玲问道。 “那是肯定的,但还要稍等一段时间。”常宁双手一扯,俩姐妹身的睡衣,立即掉到了地,“两位姐姐,说说你们的事。” 皮春玲看一眼皮春丽,对常宁说道:“小常,我们,我们对你有意见。” “哦,你还有意见?玉桃姐调到省委统战部后,你一下子成了县委组织部长了,你还不知足啊。”常宁说着,一边欣赏着两个雪白的身体。 皮春玲红着脸说道:“你对玉桃姐,比对我们好,我和春丽也想调动,调不到省城,调到锦江去也行么。” 常宁端起了脸,“真是妇人之见,你当省委组织部是我家的后花院啊,再说了,现在的万锦县,还需要你们留下来,一个是县委组织部长,一个是康乐镇党委记,可以说手握重权,如果你们俩突然离开,陈茂云一下子去哪里找人填补。” “小常,你别忘了我们就行了,我们,我们等你的安排。”皮春丽说道。 “嗯,这一点你们就不用操心了,陈茂云很有能力,就当县委记来说,他会比我干得更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的掌控全局,到那个时候,你们俩就是不想挪窝,我也会抽着你们的屁股逼你们的,呵呵。” 皮春丽又说道:“小常,牛步乡已经和康乐镇合并了,通往松山洞风景的公路也动工了,风景区范围内的一百二十多户村民,预计国庆节前都可以搬迁完毕,陈茂云的意思是,县里可以先按风景区的总体规划,先把基建工程搞起来,这样一来,等港商来签订协议以后,我们可以大大的缩短一期工程的开发时间。” 想了想,常宁说道:“我看可以,你们和陈茂云说一下,其实香港那边随时都可以派人过来,实际现在最关键的,还是人的问题啊。” “什么人的问题呀?”皮春玲一面问道,一面不顾皮春丽在旁边,噌的骑到了常宁的身,常宁似乎早有准备,搂着皮春玲的腰就冲了进去,皮春丽是脸都不红一下,却让旁观者皮春丽弄了个大红脸。 “我的计划是,设立松山洞风景区开发区有限公司,董事长由县里委派,付董事长兼总经理由港商那边派人过来,但实际权力要掌握在我找来的港商那边,所以,这个董事长既要是我们信得过的人,又要是一个不管事的人,还要是一个能善于配合总经理工作的人,这样的人不好找啊。” 皮春丽笑道:“放心,早就找好了。” “哦,谁呀?” 这时,皮春玲活动起来,喘着气娇声道:“小常,咱们先,先加油好吗?” 常宁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呵呵,先加油,先加油喽……” 0772有得有失 对于锦江市领导班子的人事调整,有一点常宁估计错了,他原以为省里会有一段时间的“讨论研究”,没想到不过两天,省委的决定就下来了。 省委付记吴天明亲自打来了电话。 “小常,省委常委会议刚刚结束,你马到省里来,我要代表省委和你谈话。” 听到这个消息,常宁的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总算是市委常委了,常委和非常委,区别可大了去了,急忙说道:“谢谢吴叔叔,我立即赶过来。” 从办公室走出来,常宁对李州腾说道:“州腾,准备车子,马到南江去。” 李州腾一边通知凌啸,一边心想,也不知领导这次会有什么样的进步,对于常委的争夺,他比谁都要关心,如果常宁去了,自己也就水涨船高,反之,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现在看来,常委是肯定拿下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担任什么职务。 作为一个秘,李州腾自是不敢打听省里的情况,只是小声的对常宁说道:“领导,余记和陈市长午就已经到省里去了。” 点了点头,常宁没有言语,那两位应该也是同自己一样,听说这次的班子调整,改变了原来微调的计划,又要来一次大动作,虽然他知道自己进入常委会是板钉钉,但也想早点知道整个市委常委班子的具体调整情况。 车到南江市,进了省委大院,常宁直奔吴天明的办公室。 公事公办,吴天明表现得很严肃,“常宁同志,我受省委的委托,对你进行组织谈话。” 看到吴天明那么的严肃,常宁也自觉的坐直了身体。 “常宁同志,经过省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任命你为锦江市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希望你能够团结在锦江市委周围,刻苦努力,认真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 常宁也是严谨地说道:“请省委放心,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一定团结在市委周围,努力做好自己分管的各项工作” 吴天明点点头说道:“因为原来的领导班子是在撤地建市前后确定的,实际是过渡性质的安排,所以这次锦江的班子调整有些大,你要与同志们搞好关系。” 听说调整很大,又看到吴天明那么严肃,常宁想问也不敢问,只能说道:“吴记,我一定和同志们搞好关系。” 紧接着,吴天明例行公事,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由于这次对锦江领导班子的调整很大,省里非常重视,甚至连对每一个常委的分工也定好了,吴天明似乎知道常宁的心情,特地详细的进行了介绍。 “小常,组织谈话就到这里,下面就是私下谈话了,有些人事方面的安排,我要给你交个底。” 吴天明的语气柔和起来,脸的表情也渐渐的松驰开来。 “吴叔叔,我听说,差点把我弄到统战部去了?” 看了看常宁,吴天明微笑着说道:“这是有人想限制你的发展呢,仇记当然不会同意,他辛辛苦苦的在万锦县待了一天,要是把你弄到统战部去,那还不如不让你进常委会嘛,这一次你们锦江市的班子调整,统战部长不在常委之列,但他应该是你老熟人,原万锦县的蒋宝龙同志,和那个公安局长吴贵龙一样,都算是正处级了嘛。” 常宁点了点头,“他们都不容易,年龄快到点了,再不进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吴天明笑着说道:“是啊,对于那些走得比较近的同志,当然不能忘了他们,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能拉一把就要拉一把嘛。” “吴叔叔,余文良和陈松两人,到底是谁走呢?”常宁问道。 “余文良原地不动,算是因祸得福了,班子不团结和掌控不力的责任都给了陈松,但陈松也没吃亏,到西江省来没捞到地市级一把手当,这次把他调到安山省芜城市当市委记,东方不亮西边亮,实际他也没吃亏啊。” 听到陈松真的调走了,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相比较,他自然是希望余文良贸下,陈松这家伙仗着有个当付总理的叔叔,你还不能动他整他惹他,他娘的,只是没想到他不降反升,太便宜他了。 “商洛同志继续留任付记一职,本来,省委是有计划调商洛同志来省里工作的,但考虑到现在的锦江市委班子里,她是唯一的元老了,仇记力排众议,拍板让商洛同志继续留任。” 常宁闻言,心里又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商洛在锦江本地干部队伍里的威信很高,又和老干部们的关糸保持得很好,有她留守,自己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那个姚健姚公子,其实是作为中组部下派干部,派到西江省来锻炼的,现在已经被调回去了,此人志大才疏,顶多是个搅屎棍的角色,你一直没他的当,在这一点,省委对你的评价很高。” 常宁苦笑道:“这个家伙倒是挺会来事的,可也太会坏事,让他离开,应该是锦江百姓之福。” “原常务付市长李国平,调任省农业厅付厅长。” 听到李国平调任省农业厅付厅长,常宁也说不心中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从心里来说,这个人是有能力的,尤其是在农业方面,他颇有独到之处,常宁是希望他留在在锦江的,只要他不事事听命于陈松,他的成就不仅于此,可惜他跟错了人,也许再也到不了正厅级的高度了。 “原统战部长杜北群,调任省民政厅付厅长,听说这个人比较低调,年纪又不大,说不定以后还会进步的,只是这一次突然反戈一击,表现得有些出乎意料了。”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同时心里也有些遗憾,如果杜北群继续在锦江,他在常委会里就多一个盟,现在他走了,自己就少了一个盟了,当然了,对于杜北群,常宁是作了承诺的,这次他帮了自己,以后如果他“有事”,自已欠他一个人情,当然是要义无反顾的。 “组织部长张小明,调任省委组织部付部长,这是早就计划内的事,虽然暂时是平调,但以他的资历和人脉,以后至少能到常务付部长一级。” 常宁点了点头,这事下面的人早就在流传传,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心里颇为遗憾,张小明一走,自己又少一个盟了。 “原常委班子里,还有三位常委保留,市委办主任黄国庆,宣传部长肖兰,军分区司令田江,黄国庆是余文良的人,余文良不动,他也就不会走,肖兰的分管工作有所调动,她将担任组织部长,至于田江,你是懂的,军队方面的安排取决于东南军区政治部,他的去留和省委无关。” 听到肖兰和田江都没有动,常宁又是舒了一口气,如果再把这两个人动了,他都不知道下一步自己会有多大的难度,吴天明其实也在暗中为常宁担心,看到常宁听到这几个人没动时脸色一松,知道这两人应该是常宁的铁杆同盟,和商洛一起,构成了常宁在锦江市的立足基础。 吴天明接着道:“这次的调整,力度大就大在市政府这一块,除了你留任之外,其他一正四付都离开了,原付市长茅云青,调任南岭地委常委兼地区行政公署常务付专员,对他来说,在锦江争不过你,但总算在别的地方补了回来,原付市长李耀先,调任九岭地区付专员,这小子算是个幸运儿了,老婆出事,被判了三年缓刑,他一点事也没有,要是没有仇记开口,他哪会有这样的好事。” 常宁又苦笑起来,“吴叔叔,李耀先其实是个老实人,我至今还当他是自己的朋。” 摆了摆手,吴天明淡淡的说道:“朋有很多种,朋能成就你的事,但有时也会坏你的事。” 常宁笑着说道:“我以后一定注意这事。” 略作停顿,吴天明又说道:“这次对锦江班子的调整,力度还大在空降人特别多,嗯,下面我介绍一下几个新常委和新的付市长的情况。” 常宁又直了直腰,一付全神贯注的模样。 “新市长叫应之平,原省委付秘长,此人你应该见过,省委大院里精明强干的少壮派,擅长即兴演讲,理论修养很高,他虽然是省委付记陈海林的人,是陈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但仇记也很欣赏他,听说还有一些私交,把他派到你们锦江,仇记是煞费苦心啊,纪委记邵经国,是原达州地委常委,这个人你要多加关注,因为他曾是陈海林的秘,可谓是嫡糸中的嫡糸,政法委记张玉成,省公安厅新提拨的付厅长,他是陈海林的远房亲戚,常务付市长杜锋,是原省商业厅付厅长,他也是陈海林的人,述四位,是陈派在锦江的主要力量。” 常宁听罢,不禁为余文良担忧起来,“这么一来,余文良在常委会里成了少数派了。” 0773形势判断 吴天明微微的点了点头,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继续说道:“就目前来说,余文良的新帮手,就只有这个宣传部长刘洪敏,他是西江日报社的付社长,但有一点很有意思,也也引起你的注意,他也是当秘出身的,曾经是李玮青省长的秘。” 常宁笑道:“这个刘洪敏我听说过,这么一来,李省长和陈付记都派出了自己的前秘,本钱下得够大的啊。”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对于一把手余文良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依然难以掌控锦江的全局,那他的仕途也算到头了,李玮青也不可能再为他说话。” 常宁望着吴天明说道:“吴叔叔,我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吴天明不住的点头,这小子倒来劲了,还是老爷子对自己的长孙评价得对,这就是个擅长浑水摸鱼的家伙,一潭死水能让他束手无策,惊涛骇浪却反而让他游仞有余,宁家有此子,当不算后继无人啊。 “小常,你目前的舞台,应该定位于市政府这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常委会里,要尽量避免与其他人正面交锋,那是商洛同志应该担当的责任,她的地位和年龄,还有与地方干部的紧密关糸,都适合担任领军人物的关糸,你尽管放心,仇记很重视商洛同志,会在适当的时候关照她的。” 常宁点头笑道:“我明白,我可不想象姚健那样,整天不做事光琢磨人。” “嗯……我强调这一点,是因为你们锦江市政府几乎全是新人,除了你,可以说被一窝端了,其他三位新提来的付市长,连我都还没有看出他们是属于哪一边的,付市长许善文,是你们锦江市大溪县县委记,付长王翔,是省林业厅付厅长,付市长徐清扬,是乐山地区原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他们都是列入了中组部后备干部培养对象行列的人,可谓都是年年富力强,仕途无量,这次都是中组部直接提名的,当然,仇记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听完吴天明的介绍,常宁算是对锦江市的新班子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新来的人如果说有立场的话,还是脱不开三个派别,谁都知道,西江省是三派并存,省长李玮青的李派,省委付记吴天明的吴派,省委付记陈海林的陈派,万变不离其宗,这三位新的付市长虽然现在立场不明,但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作出选择的。 只要记和市长不属于一个派别,应该就没有联合的可能,这个体制内的最大弊端,就是一二把手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去,从现有的情况看,余文良和那个应之平怎么也不会一个鼻孔说话。 锦江市,还是一个难局啊。 临别时,吴天明笑着说道:“小常,锦江的情况越是复杂,就越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我相信你挺得住,希望你能够在这复杂的地方有新的提高。” 走出省委大院,常宁吩咐李州腾和凌啸,开着车去省委招待所住下,今天是星期六,当然用不着急着赶回去,何况自从柳玉桃调到省委统战部工作以后,他还没见过她,确切的说,他有些想她了。 接到常宁的电话,还在加班的柳玉桃坐不住了,和常宁简单聊了几句后,就放下电话,赶紧出门回家。 柳玉桃也住在桑梅莹住的那个公寓楼里,她是只身前来省城任的,最小的孩子正是初三的时候,她老公怕影响孩子的学业,决定暂时放弃举家搬迁的打算。 当初桑梅莹调柳玉桃来的时候,有心让她担任省委统战部办公室付主任,因为办公室没有正主任,就准备让柳玉桃代理主任,主持办公室日常工作,后来事情有了变化,省委记仇兴华的亲戚方红兵从东海市调过来进入了统战部,桑梅莹便毫不犹豫的让方红兵担任了办公室主任。 省委统战部也是省委的一个重要部门,在统战部内部,有一委三室六处十个处级部门,办公室是是最重要的部门,此外还有党派和知识分子处、经济处、联络处、民族宗教处、研究室、干部处、机关党委、宣传信息办公室、机关后勤服务处,最终,桑梅莹安排柳玉桃出任民族宗教处处长,民族宗教处负责对民族宗教工作进行调研并提出政策建议,联系省民族与宗教事务厅,协调民族与宗教方面的重大活动,负责宣传教育和协调化解矛盾的工作,联系少数民族和宗教界的代表人物,会同有关部门做好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和举荐工作,柳玉桃本身就是少数民族干部,以前在万锦县就分管过这方面的工作,真可谓“专业对口”。 正好是个阴天,八月的下午不那么炎热,常宁是步行到达公寓的。 刚一进门,柳玉桃就走前来,如一个小媳妇般,嫣然一笑,接过了常宁手中的公文包,然后又弯腰为常宁换鞋。 常宁有意的向下一看,顿时一股热火瞬间涌心头。 柳玉桃今天穿的是一件休闲装,由于衣服很是宽松,弯腰的时候,她那丰满的双峰顿时从衣服中显露了出来。 从常宁站立的方位往下看去,柳玉桃的双峰很白很嫩,正在颤动不已。 柳玉桃无疑是个非常美艳的女人,特别是她那种成熟的风韵,的确非常的吸引人。 “玉桃姐,你这简直是引诱我犯错误啊。”常宁感叹着说道。 “废话,当了市委常委,就想立地成佛了,快换鞋么。”柳玉桃仿佛是一个迎接丈夫回家的贤妻,把常宁脚的皮鞋脱了下来。 “呵呵,到了省城,变得开放起来了嘛。”常宁迎着扑面而来的幽香,一只手抄起了柳玉桃的身体,赶紧抱起来,走过去坐在了沙发。 柳玉桃也不羞怯,飞快的解除了自己的武装,那动人的双峰,蹦出来呈现在了常宁的眼前,那粉嫩之地更加的诱人,常宁甚至还看到了那顶尖的两点,正翘首等待。 “小常,先汇报工作……好吗?” 转眼之间,常宁身的伪装被一双玉手剥落,接着,是一团火热的软玉向他侵袭而来…… 激情过后,一脸红潮的柳玉桃终于停止了“吟唱”。 常宁点一支烟,顺手拿过茶几的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翻过去,又拿起圆珠笔刷刷的写起来。 牵挂着吴天明的介绍,常宁的笔下,是锦江市新的两套班子成员名单。 柳玉桃趴在常宁的肩头一看,俏脸又噌的红了起来,只顾自己快活,竟忘了常宁的心事了。 “小常,对不起呀。”柳玉桃不好意思的说道。 “呵呵,没事沿事,对我来说,为你们加油是主要工作,至于这个嘛,仅仅是付业而已。” 柳玉桃嘻嘻一笑,“你的付业还顺利吗?” “唉,这付业有点麻烦哟,你看看,这份大名单,简直又是个定时炸弹啊。” 柳玉桃拿过文件夹看了起来,脸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了。 常委会组成人员名单: 市委记余文良,留任,五十岁,大专毕业,李派; 付记兼市长应之平,新任,四十五岁,研究生,原省委付秘长,陈派; 付记商洛,留任,五十三岁,大专文化,吴派; 纪委记邵经国,新任,五十一岁,高中毕业,原达州地委常委,陈派; 常务付市长杜锋,新任,四十七岁,中专毕业,原省商业厅付厅长,陈派; 组织部长肖兰,留任,四十一岁,大专毕业,吴派; 政法委记张玉成,新任,四十八岁,高中毕业,原省公安厅付厅长,陈派; 付市长常宁,留任,吴派; 宣传部长刘洪敏,新任,五十岁,大学毕业,原省日报社付社长,李派; 军分区司令田江,留任,四十九岁,初中毕业,吴派; 市委办主任黄国庆,留任,三十九岁,中专毕业,李派。 锦江市人民政府组成名单: 市长应之平; 常务付市长杜锋; 付市长常宁; 付市长许善文,新任,三十七岁,高中毕业,原锦江市大溪县委记,立场不明; 付长长王翔,新任,四十岁,大专毕业,原省林业厅付厅长,立场不明; 付市长徐清扬,新任,四十二岁,初中毕业,原乐山地区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立场不明。 “玉桃姐,看了这个名单,你有什么看法?”常宁问道。 “嗯,我瞎说啊……第一,你既赢了也输了,虽然你曾在十个常委中得过五票,但那是一时之得,理在你进了常委会,陈松和姚健离开了,这是你赢了,但没有其他人进步,这是你输了,第二,余文良赢了,但也输了,他保住了市委记一职,在常委会里却只有三张铁票,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第三,所谓的陈派,赢了等于没赢,陈松离开了,新来的那四位,面对你的背景,是不敢真刀真枪和你干的。” 常宁点着头,正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了说话声。 “哟,别人不敢,你们却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 0774清官难断家务事 有人推门而入,而且还拿腔拿调的,着实吓了常宁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桑梅莹,不禁莞尔的乐了,什么时候小半仙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常宁看着桑梅莹,好奇的问道:“我明明关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桑梅莹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得意的一笑,“我和玉桃是互通有无。”常宁咧嘴乐了,“嘿嘿,你们俩真的住在一起?”柳玉桃推了常宁一把,“明知故问,难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常宁装出了冤屈状,“哎,别把什么事都往我头套啊。”桑梅莹嗔道:“小半仙,一肚子坏水。” “哟,想造反啊,他娘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嘴里笑骂着,手掌早飞了出去,在两个女人的屁股各抽了一下。 柳玉桃捂着毫无遮拦的屁股,一边向厨房逃跑,一边喊道:“你们继续,我烧菜去了。” 常宁抓住了桑梅莹,“老婆,你真想造反吗?” 桑梅莹娇声道:“造反有理嘛,我为什么不造反。” “呵呵,难怪领袖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他娘的,世风日下啊,连臭娘们也想造反,唉……” 常宁重振旗鼓,开始了第二次疯狂的“镇压”…… 其实,常宁同意柳玉桃调到省城来,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给桑梅莹找个伴。 就外貌来说,两个女人长得非常相像,都属于娇小玲珑一类,如果从后面看去,很难辩认谁是哪一个,更巧的是,两个人正好是同龄,生一个是八月的最后一天,一个是九月的头一天,桑梅莹只比柳玉桃早出生九个小时,实在是太有缘份。 常宁洗了澡,叼着香烟靠在厨房门口,欣赏着两个美丽的背影。 桑梅莹正在洗菜,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公,你来帮帮忙,别老等着白吃饭。”常宁哼了一声,“让男人干女人的话,亏你想得出来,那我还要你这老婆有什么用。”柳玉桃笑道:“梅莹姐,据我所看到的,小常是从来没干过家务活。”桑梅莹叹道:“这都是我们大家惯的呀。”柳玉桃又说:“当了官有了钱,忘本喽。”常宁咦道:“他娘的,两个穿同一条裤子了啊。” 柳玉桃笑着说:“我们不团结,不正中你下怀吗,我们不你的当。”桑梅莹也是小嘴一撇,“就是,我们好得很,你别指望我们会吵起来打起来。”常宁挠着头,“呵呵,你们争风吃醋,我喜欢,你们团结和谐,我也喜欢。”桑梅莹娇声骂道:“小半仙,你太坏了。”常宁咧嘴乐个不停,“他娘的,刚才还一口一个老公的狂叫,现在就反脸了,你找抽是不是?” 桑梅莹头一甩,娇笑道:“你要抽我们,我们就罢工,不给你做饭了。”常宁又问柳玉桃,“玉桃姐最听话了,是不是呢?”柳玉桃笑道:“我和梅莹姐共同进退。”常宁一听,摇头不已,“唉,完了完了,那么老实的女人,一进大城市就学坏了。”柳玉桃笑了,“小常,你还抽不抽?”常宁瞥一眼两个女人,坏笑道:“不抽不抽,坚决不抽,晚也不抽你们,嘿嘿,吃了饭我就开溜。”桑梅莹浓眉一扬,“想溜?你敢。”常宁笑着,“我要溜了,那又咋样?”桑梅莹唬道:“那我就打电话报警。” 说笑声中,菜熟饭就,有美相伴,饭菜格外的香,有美相劝,酒量特别的高,一顿晚餐,在欢快的气氛中完成。 常宁照例是拍了拍肚子,靠在沙发,点了根烟做起了“神仙”。 桑梅莹和柳玉桃干完家务活,双双过来陪着坐下,看到柳玉桃已经适应了新的环境,又和桑梅莹处得这么融洽,常宁心中大感欣尉。 说了一些各自的工作情况后,常宁问桑梅莹,“老婆,咱儿子和未来的儿媳怎么样了?好久不见,怪想他们的。”穆玲玲在省城的一所大学当旁听生,桑秋立也跟着调回了省城,在省委机关当起了文字秘。 桑梅莹脸一红,拿手拧了常宁一把,“玉桃在旁边呢,你叫我老婆,那把她当啥了?” “呵呵,你是我老婆,玉桃是小姨子,姐夫戏小姨,天经又地义。”说着,便左拥右抱起来。 咬着嘴唇,柳玉桃说道:“小常,我是有意见,你对梅莹姐好,对我不好。” “哦,我怎么对你不好了?”常宁兴致勃勃的问。 “你叫梅莹姐老婆,叫我小姨,明摆着把我当外人呗。”柳玉桃噘起小嘴,装出来的生气更惹人疼爱。 常宁笑道:“玉小姨子,你傻啊,姐夫一般都最疼小姨子,这可是优良的传统美德哟。” “不行,我也要和梅莹姐一样。”柳玉桃拧住了常宁的耳朵。 “嘿嘿,考虑考虑,本领导一定考虑考虑。” 桑梅莹忽地也叫了起来,“老公,我也有意见。” “嚯,今天不会是妇女解放运动日,老婆,你能有什么意见啊?”常宁好奇的问道。 桑梅莹说道:“你要搞那个松山洞风景区开发,为什么玉桃她们都捞了好处,唯独把我给忘了呀。” 常宁苦笑起来,“八字才一撇的事,你也知道了啊。” 柳玉桃抢着说道:“小常,我说过的,我和梅莹姐互通有无。” 桑梅莹也不含糊,出手拧住了常宁的另一只耳朵,“老公,痛快点,给还是不给?” “老婆啊,你已是我党的高级干部,一条特供制养着你一辈子,你还要那么多钱干嘛?” 桑梅莹娇笑道:“这你不用管,反正我得要,就象你说的,不要白不要。” “唉……他娘的,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放开我的耳朵,我给还不行吗?”常宁嚷嚷起来。 桑梅莹说道:“我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不是白要的,到时候松山洞风景区开放以后,搞个会议中心,我把全省的统战会议都拉到那里开,你说这是多大的经济效益呀。” 常宁点了点头,“那倒也是,干脆我再拍一拍仇记的马屁,把全省干部疗养中心设在松山洞风景区,那就更来钱了。” 提到仇记,桑梅莹立即想起了什么,盯着常宁问道:“小常,你和仇记到底是什么关糸?” 常宁耸了耸肩,“什么关糸?没什么关糸啊。” “不对,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糸,要不然,仇记不会那样帮你说话。”桑梅莹摇着头说道。 常宁哦了一声,“怎么回事,仇记怎么帮我了?” “在我的记忆里,仇记就是个和稀泥的人,作为班长,在班子里象个忠厚的长兄,小心翼翼的平衡着其他成员们的关糸,今天的常委会,你的常委资格倒是没有问题,全票通过,可是在确定具体的工作分工时,陈付记提出,你太年轻了,又有海外关糸,提议让你担任统战部长,吴付记不答应,两个小老头互不相让,很快就吵了起来,这时,李省长同意陈付记的提议,明摆着是两人联手了,但是,仇记开口说话了,而且是一改和善的面孔,一开口便讽刺陈付记,说他读太少,建议他回去多读点,尤其是历史方面的,特别国我党党史方面的,当场就把陈付记噎住了,仇记又说,红军时期,有那么多的烈士,二十来岁就当军长师长,还有十岁的师师长团长,你敢说他们太年轻不够资格吗,你知道党的一大二大三大的代表平均年龄是多少吗?最后,仇记用辛辣的语气对陈付记说,老陈,你晚睡觉可要小心了,当心那些年轻的烈士们从地下爬出来找你……” 常宁笑着说道:“陈付记向来以知识分子自居,说他读少,那岂不要气死他啊。” 桑梅莹继续说道:“气倒是气不死,可反正气得够呛,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李省长刚开口想帮陈付记说句话,仇记就又冲他开火了,说老李啊,记得你当初好像说过,小常同志是西江省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在同龄人中,是最懂经济最会抓经济的,还吵吵着要把他调到身边来工作,怎么你也想扼杀他的特长吗,难道小常同志一夜之间就不会搞经济,你这个省长同志的用人标准有问题嘛……一席话当场把李省长的嘴给堵了,最后仇记掷地有声的说道,在怎么使用小常同志的问题,我要搞一言堂,我要使用我的一票决定权,谁不服,先把我撤了再说……” 常宁惊道:“我的乖乖,仇记这么霸道啊。” “所以,会后吴付记和我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仇记今天为什么如此的一反常态,他可是从来都和风细雨的呀。” 常宁微笑道:“老婆,仇记是在拍老爷子的马屁。” 桑梅莹摇着头道:“绝对不会,仇记是最不会拍马屁的人,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的看重一个红色后代,小常,我能猜到,这其中必有缘故。” “呵呵,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 0775余文良主动示好 关于自己和省委记仇兴华的特殊缘源,常宁没有打算瞒着桑梅莹和柳玉桃,反正连陈茂云都知道了,比陈茂云还要亲近的桑梅莹和柳玉桃更有理由知道,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更助于增强圈子里的向心力。 听罢常宁的叙述,柳玉桃深有感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仇记真是深情中人啊。” 桑梅莹更是唏吁不已,“小常,听了你的故事,我才知道仇记为什么会在常委会发飚了,真是难得,仇记还怎么念着旧情。” 常宁说道:“其实,仇记还没说完全部的故事呢,第二天我就打了国际长途电话问我外公,我外公说,当年仇记执意动员他参加革命,可他死活不肯同意,两个人为此还吵过两次架,不过,我外公不但始终对仇记的身份守口如瓶,还多次替他打掩护,也曾经救过仇记的命,当时我外公是宁州市国民党军守备司令的座客,和那个守备司令也是私交颇好的朋,那张城防图就是我外公偷出来交给仇记的,但他又要求仇记保证不能对外泄漏是他偷的,否则就不认仇记做兄弟了,听说后来仇记因此立下大功,被保送到莫斯科大学学习,所以我想,仇记心里存着一种报恩的念头。” 桑梅莹笑着说道:“你就等着,我和吴付记都猜测,仇记还会亲自到锦江市去为你撑腰的。”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星期一,锦江市委市政府两套新班子的就职仪式,省委记仇兴华罕见的亲自到会。 锦江市领导班子大换血的消息传得很快,虽然大家都大概知道了一些班子成员调整的情况,但是,当通知开会的时候,下面没有一个领导干部敢于缺席,就连一些到外地出差的市县领导,也千方百计的赶了回来,特别是听说省委记仇兴华亲自到会,没有一个人敢怠慢的。 市委大礼堂里,看着一列陌生的面孔随着省里的领导向主席台走去时,锦江市的干部们都心中不安起来,这熟悉的那些面孔太少了,往后的锦江市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呢,不考虑个人的发展问题是不可能的,按照官场的惯例,市委领导班子好比是打牌的人,他们各就各位以后,接下来的事,肯定就要重新洗牌了。 会场中的气氛显得很是压抑,当然了,更多的人把眼睛看向了走在最后的常宁,他果然还是进入常委班子了,人们的心中暗自感叹,调整了那么多的人,陈松走了,姚健也离开了,在留下来的班子老成员中,除了市委记余文良实际得到了好处之外,就应该算是常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市委常委,堂堂正正的付厅级,向更高台阶迈进的重要一步,这是许多人奋斗一生都无法实现的宏愿啊,认真的算起来,常宁仿佛也就是三十岁左右,以三十岁的年纪就能进入到了市委常委的行列当中,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变故,他的发展前途一定是灿烂无比,难以估量。 全部的程序完成了,省委记仇兴华发表了长篇讲话。 对于仇兴华的讲话,锦江市的干部们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听,仇兴华滔滔不绝的讲了整整半个小时,不但大谈党风廉政建设,还特别强调了稳定和发展的重要性,对于锦江市不久前连续发生的领导干部违纪和违法之事,他更是不留情面的进行了批评。 常宁坐在主席台,虽然仅只是最边的位子,但谁都知道他这个位子的重要,尤其是仇兴华在讲话中,有意无意的几次提到他的名字,都属于正面褒奖,更让台台下的干部们侧目不止。 常宁的一边听着仇兴华的讲话,眼睛一边也在向着台下看去,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算是确定了,但在随后的时间里,锦江市下面有那么多的干部需要调整,对于下面坐着的这些锦江市的干部们来说,他们哪里是在聆听仇记的讲话,其实应该是在担心自己的位子坐得稳坐不稳的问题。 临走时,仇兴华更是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挽着常宁的手一直走到了礼堂门口,让几百名各级干部看得目瞪口呆。 送走了省委记仇兴华一行,常宁回到办公室,刚抽完一支香烟,办公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市委记余文良打来的电话。 余文良就热情道:“小常,祝贺你呀。” “是余记啊,谢谢你了。” 余文良说道:“小常,你这是什么意思?就为了次的事还耿耿于怀,不认我这个老哥哥了?” 常宁爽朗的笑起来,“老余,老余,是我叫错了,请老余多多包涵哦。” “这才象话嘛,怎么样,从今以后我们正式搭班子了,一起聊聊如何?” “老余相召,小常定当奉陪,这样,今晚六点在桂圆酒楼,我请你。” 余文良相邀的目的是什么,常宁清楚得很,通过这段时间的一起工作,常宁知道余文良这人志不高才不足,看到今天仇记对自己的格外“重视”后,他约自己的目的,肯定是想拉拢自己,以便在市委常委会里拥有一把手应有的话语权,余文良心机不深,政治也不够成熟,在不久前的常委候选人推选一事,他出而反尔,先支持自己,后又改变主意与陈松联手压制自己,充分说明他这样的人,只能当暂时的合作者,却不能做长久的同盟军。 想到这里,常宁对于余文良的戒心立即多了几分。 接完了电话,就见秘李州腾走了进来,身边的人正是市政府秘长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志群。 常宁盯了周志群一眼,没有开口问话,而是自顾自的点一支香烟吸起来。 李州腾冲周志群点点头,知趣的退了出去。 周志群恭敬的说道:“常市长,我没打扰您?” “周主任,你有什么事吗?常宁淡淡的问道。 周志群陪着小心说道:“这个,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您的办公室是不是是需要重新装修一下?” 装修办公室?常宁不解地看着周志群。 周志群解释道:“常市长,您的这办公室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装修过了,我们市府办后勤科准备进行重新装修,想先听取一下您的意见。” 常宁抬头向办公室四周看了看,这办公室无论怎么看也是装修过的样子么,根本就没必要重新装修,再说任的时候,自己掏钱让李州腾作了一番布置,哪用得着再进行装修? “周主任,我这办公室挺好的,就不必装修了。”常宁摆摆手,拒绝了周志群的好意。 周志群急忙说道:“常市长,您的工作很繁忙,有时累了可以在办公室里面休息一下,这样才有利于您的工作,我们准备在您的办公室内搞一个休息室,您看怎么样?” 常宁心里噢了一声,这才明白了周志群的用意,脸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原来,常宁和其他领导一样,办公室里也有一间休息室,只是他的休息室一直没有装修过,市府办后勤科不过问,常宁也没有开口,那间休息室就一直搁置在那里。 瞅了周志群一眼,常宁挥了挥手,冷冷的说道:“就这样,我这办公室就不用装修了,你回去。” 听了常宁的话,周志群的心中很是慌乱,也怪他自己有眼无珠,当时没有想到常宁会有那么大的发展,认为他从万锦县调,连一个常委都没有拿到,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付市长,发展前途应该不会太大,再加他当时已经投靠了陈松,便对常宁表现得很是怠慢,连一个休息室也不给装修。 从常宁的办公室出来,周志群六神无主了,如果常宁把自己记恨了,那可怎么办?他的整人手段,周志群是见识过的,把市交通局领导层一窝端掉,敢对付省长的亲侄子下手,这样敢做敢当的人,想收拾他没有靠山的周志群,实在是小菜一碟。 李州腾又走进办公室来,笑着说道:“领导,周主任被你吓得脸都白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呵呵,甭理会他,三姓家奴,卑躬屈膝,不足道也。” 周志群曾是原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王铁林的亲信,王铁林的调令一下来,人未走,他就翻了脸,把王铁林的专车扣了起来,后来他又投到了市长陈松的门下,前几天陈松临走时,想叫一辆面包车搬运行李,这个周志群又是躲了开去,楞是不给发车,气得陈松直骂他是个白眼狼。 “领导,我听说,听说周志群最近老是往余记家里跑。”李州腾小声的说道。 “呵呵,象周志群这种人,不找个人靠着,怕是一天也活不下去啊。”常宁笑道。 李州腾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还是应该给余记一点面子。” 常宁嗯了一声,“所以,我才答应和余记一起吃饭嘛。” 0776握手言和 下了班之后,常宁就来到了桂圆酒楼,这间座落在锦江河边,由国营饭店改制而来的酒楼,已成了锦江市干部请客的最佳去处。- 余文良今天对常宁显得更加的客气,他比常宁还早到了几分钟,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密切”合作的时候,酒菜都是余文良精心挑选的,他抢着要求请客,常宁也只好接受,两个人吃那么大的一桌明显很贵的酒菜,这足以说明余文良对常宁到来的重视。 余文良也是没法,一直以来,自己与常宁的关系在越走越远,可严峻的现实是,新的常委会里,他加自己,也只有三张铁票,反而是常宁掌握着四张铁票,如果再不主动修好,万一常宁投到了另一边去,自己在锦江市的工作难度可就更大了,搞不好会有灭顶之灾,就是第二个灰溜溜而去的陈松。 “小常,没想到啊,这次省里面对咱们锦江市的调整力度会有那么大!一下来了这么多的新常委新领导,老哥我的压力很大啊。” 喝了几口酒之后,余文良很是感慨地对常宁说道,脸颇有些真情流露。 常宁颇有同感,想到陈松和姚健等人的调走,也感慨的说道:“是啊,这次省委看来对我们锦江市很不满意,调整的力度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次调整的人很多,加撤地建市前那一次,锦江市的常委基本换了一遍,尽是一些新面孔,人与人之间的磨合也需要一个过程,工作的难度的确有些大。” 包间里面,两个人坐在沙发椅,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省里面还是把我放在记的位子,我感到压力很大啊。”余文良说道, 常宁看了看余文良,他才不相信余文良不喜欢一把手的位子,这话说的很假,便忍不住点了一句,“可惜呀,陈松不明不白就被调走了,他一定对离开锦江心存遗憾。” 余文良脸的表情略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听出了常宁话里的讽刺意味,“陈松其实也是进步了,这次他调到安山省芜城市委记,那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唉,把我们俩个留在了这个烂摊子,老哥我以后也只能靠你支持了。”话语中,毫不犹豫的把常宁说成了与自己是一路的。 其实,看到余文良又在拉拢自己,而这次的情况与从前又完全不同,没有了陈松的存在,常宁也需要余文良的支持,所以从根本说,常宁还是乐意与余文良形成联盟的。 递了一支烟给余文良,又帮余文良点燃了香烟,然后不紧不慢的点燃了自己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常宁笑着说道:“老余,我还是那个一贯的态度,只要你一把手相信我,我肯定会支持你的工作的。” 听到常宁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余文良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吸了几口烟,余文良透过烟雾看了常宁一眼,他想看看,常宁说的是不是真话,这小子鬼着呢。 常宁见余文良在偷眼瞅他,不禁心里一乐,心说咱小半仙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己也搞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小常,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见外了,我老余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兄弟的。” 常宁也不客气,笑着说道:“呵呵,这话的确是我说错了,不过,不过老余,我还是有些后怕啊。” 余文良尴尬地笑了,知道常宁说的后怕,是指这次增补常委的事。 “小常,那件事的确是我的错,虽然我是身不由己,但毕竟给你造成了困难,在这里,老哥给你赔罪了。” “老余,过去的事,点到为止,到此为止了。”常宁爽朗地笑起来。 “爽快,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余文良微笑着,举起酒杯敬向常宁。 常宁也微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两人都把自己的心意讲了出来,余文良需要常宁的支持,常宁也放出了话,你既然需要我的支持,就应该相信我,大家合作而已,毕竟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这么一来,酒桌的气氛更好了,两人有事无事的先聊着一些工作以外的话题,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看去两人的心情都颇为不错。 余文良如愿的保住了市委记一职,没确定时心中不安,尘埃落定之后他又惶恐不已,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压力大有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势。 锦江市的情况也很让余文良难过,班子调整之后,新来的常委们更加强势,作为市委记,余文良大有无从着手之感,假如自己无法在短时内掌控锦江市的局面,省里会怎么看自己,市里的干部们又会如何看自己,一个个的疑问,严峻地摆在自己的面前。 从自己的后台老板李玮青省长那里,余文良知道了新来市长应之平的情况,说起来,市长应之平是省委付记陈海林的人,并且是那种嫡系类型的人,更为致命的是,应之平还是省委记仇兴华非赏欣赏的人。 回想起仇兴华曾在任前把自己和应之平一同叫去谈话的情况,余文良心中更是不安。 从仇兴华的话语里,余文良明显感到仇兴华大有偏向应之平之意,在余文良的心底里,早已有了一个猜测,那个应之平,应该就是仇兴华用来接手自己这个记之位的人选,如果自己掌控不了常委会,接替自己的,肯定是这个应之平。 虽然明面要保持团结,但余文良不希望出现二把手盖过一把手这种情况,他也想继续发展继续进步,有了这种想法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跟应之平联糸在一起了,看来,除了拉拢住常宁,还必须采用一些手段,暗中让应之平吃点亏,可能的话,最好是把他逼走,这是策,只要应之平被逼走了,仇兴华也就只能用自己,到那时,才算是真正的掌控了锦江市的大局。 “老余,喝酒啊,我敬你一杯。”看到余文良有些走神,常宁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余文良在观察常宁,常宁也同样在观察着余文良。 对于现在的班子情况,常宁早已大体有了一些了解,从各方面汇集的悄况来看,常宁知道新市长应之平不但是省委付记陈海林的人,更是省委记仇兴华的人,谁都知道,仇兴华向来不喜欢拉帮结派,他在西江省就没有自己的小圈子,但一旦某个人被他欣赏并看中,不管来自何门何派,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加以培养扶持,这次仇兴华能拍板把应之平派到锦江市来,可见他对应之平的看重。 常宁最担心的,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真正团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两个人联起手来之后,任你在常委们占据多数,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不管怎么说,级机关在下面出现问题的时候,肯定会首先维护主要领导的威信,从这次锦江市的班子调整来看,还是省长李玮青取得了胜利,他成功的保住了余文良一把手的位置,仇兴华虽然派来他欣赏的应之平担任二把手,但应之平毕竟是省委付记陈海林的嫡糸,这说明什么问题呢?这说明了余文良和应之平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走到一起去,这是好事啊,至少对于常宁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本来就善于浑水摸鱼,有了这样的情况,常宁感到自己在常委会里有着很大的获利机会。 “小常,谈点正事,你对下一步干部调整之事有什么看法?”余文良突然问道。 这个话题也是近期广大干部议论的焦点,面一阵风,下面下大雨,新的市领导班子调整了,紧接着的就是下面的人事按排和调整,这可是一件广大干部们政治生活中的大事,万一不留神找错了靠山,等待自己的可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对于这种敏感性的问题,常宁并不想过早的把自己的想法露出去,他笑着说道:“老余啊,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一般是不会掺和到这种事里面去的,有你们一二三把手把关,我们只要跟紧着就行了嘛。”心里却道,老子怕你今晚说了,明天早一觉醒来又变卦了呢。 “小常,你别跟我滑头啊,老哥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商量一下干部调整的事情,锦江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经过这几次变故之后,各部门的领导班子都出现了空缺,加起来不在少数,已经到了非调整不可的地步,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都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们锦江市需要大量有能力的干部啊。” 余文良说得很是诚恳,大有推心置腹之意,示好之意更加明显。 常宁看到余文良大有合作之意,也颇有一些心动,这的确是一个安插自己人的好机会。 “老余,这事我还真没有考虑过,我得回去想一想,呵呵。”常宁笑着说道。 “不急不急,你回去慢慢考虑,有合适的人选跟我通个气,我会支持你的。”余文良笑道。 0777永恒的利益 酒越喝越高,情越醉越浓,常宁的脸仍是波澜不兴,余文良的酒量不大,明显的有了一点醉意。 常宁喝了几口酒,微笑着说道:“老余,不是我客气,人事按排本来就是你当一把手操心的事,我还是以搞好本职工作为主,再说了,现在市政府的分工还没定下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分管哪些部门呢。” 摆了摆手,余文良说道:“市政府的分工,也总要经过常委会的批准,你现在已经是市政府的三号人物,肯定要承担更多更重的工作嘛。” 既然余文良这样说了,常宁也开始思考这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余文良肯定也有一些人这要拿出来按排,没有常委们的支持,他的人选通过的可能性并不大,而有了自己的支持,余文良应该更有一些把握。 常宁知道余文良还在等待自己的话,笑着说道:“老余,我再敬你一杯,我这个人啊,有个自以为是的优点,就是不给领导添麻烦,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工作的。” 余文良的脸露出了笑容,举起酒杯跟常宁碰了一杯,“小常,有了你的支持,老哥我的工作可就好开展多了,我也有句话撂在这里,中不中,看行动。” 看得出,余文良的酒意已经很明显了。 “老余,说得好,干了。” “唉,这领导也真是当得累哦,该享受的时候也应该享受才行,小常,你还年轻,我可是不行了,了岁数,毛病就多了起来喽。”余文良开始了感慨。 常宁听得心里直乐,心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市委办那两个女妖精打得火热,不累才怪呢 “老余,说那里话啊,你怎么能说老呢,这话说得不对,罚酒,罚酒。”常宁笑道。 余文良哈哈大笑道:“行,行,有小常你的支持,老哥我还能再干一阵,把自己的余热贡献出来。”说着,又瞥了常宁一眼。 常宁乐道:“老余啊,你还有话要说。” 点了点头,又喝干了杯中的酒,余文良问道:“小常,我听说,政府办的周志群说你不愿意装修办公室?” 常宁心里一怔,知道政府办主任周志群已投到余文良那边去了,估计是周志群他把不愿装修办公室的事情向余文良进行了汇报,故而余文良才有此一问。 微微一笑,常宁淡然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办公室嘛,只要能够办公就行了,老余,我的办公室向来都是我自己设计,就不劳烦后勤科那帮人了。” 余文良点点头说道:“嗯,也行,其实政府办的老周也是好意,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太过于跟他们计较,他们毕竟都是些只办事不管事的人嘛。” “好,那我就学一学大家,让老周把我的休息室装修一下。”常宁说道。 余文良大笑着说道:“这样就对了嘛,小常啊,政府那边的工作,我还有不少借重你的地方,有一个好的办公环境,也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办公室里面有休息室和沐浴间,工作累了可以放松一下,调剂一下,你要知道,锦江市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去做,领袖不是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看着醉意浓浓的余文良,常宁独自点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思考起来。 余文良的意思很明显,从中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常宁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清理,余文良今天是想与自己达成一个交换协议,他安排一些人需要自己的支持,自己想安排一些人同样也需要他的支持,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余文良还是自己,都希望在即将到来的全市干部调整中取得共赢。 前不久还是互为制约的对手,为了这永恒的利益,今天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坐在一块的合作者。 对于人事按排方面的合作,常宁是非常赞同的,这段时间以来,投到自己这方的干部也有不少了,不给大家一点好处是不行的,利益是团结的一个重要根本,如果真的能够取得余文良的支持,把自己的人都提升一下也没有坏处。 想到需要自己照顾和提升的人,常宁首先就考虑到商洛和肖兰的利益,当然,高正国退居二线了,张小明调离了,两个人留下的旧部也不能忘掉,该收的收该提的提,这也是耽误不得的。 在体制内待了七八年,常宁懂得了一个道理,只有利益才能把人拢在一起,商洛和肖兰应该是自己目前最基本的盟,有了她们的支持,自己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才能顺利的开展,她们同样拥有自己的人脉,也有靠向她们的人,如果不考虑到这些,她们迟早会失去自己立足锦江的基础,从而动摇自己在锦江的地位。 送走了已经快醉了的余文良,常宁带着满身的酒气,先在路边给肖兰打了个电话,然后向市委大院的方向走去。 肖兰的桑塔纳轿车停在市委大院门口,这当然是常宁的主意,他手有肖兰给他的车钥匙,所以当他开着肖兰的轿车,在她家的门前停下的时候,没人会想到开车的人不是肖兰。 常宁在肖兰的帮助下,洗去了身的酒气和汗味,什么也没穿,抱起肖兰的身体就往卧室走。 在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常宁把肖兰彻底的整成了一滩烂泥,让她瘫在床只有喘气的份。 肖兰叹息着,“小,小常,我,我又死过一回了……”常宁点了一支烟,“那我以后会经常让你死的。”肖兰娇声道:“我,我可受不了。”常宁咧嘴笑个不停,“呵呵,我有一个好办法。”肖兰嗔了常宁一眼,“你又有什么坏主意呀?”常宁坏笑道:“你可以住到芳姐那里去,两个人一起,可以少吃点苦头。”肖兰哼了一声,“想得美。” 常宁伸手抽了一下肖兰的屁股,“臭娘们,坐起来说话。”肖兰捂着屁股赶紧坐了起来,“说就说嘛,干么又打我呀。”常宁伸手抓住了肖兰的双峰,脸板了起来,“兰姐,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肖兰一脸的委屈,小声嘀咕道:“我几时不听你话了。”常宁说道:“那就好,以后咱们见面,就在芳姐家里,你这里既不安全又很麻烦。” 肖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行了,就是,就是……”常宁笑问:“就是什么啊?”肖兰红着脸道:“不习惯呗。”常宁使劲地在肖兰的山头揉搓着,“装什么蒜啊,芳姐是自己人,你的身体,只要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就行了。”肖兰骄傲的直了直腰,“小常,我的门永远只为你一个开。”常宁乐道:“那就好,那就好,红杏出墙,出在我这里就行了。” 伸手在常宁那里捏了一下,肖兰娇羞的说道:“害人的东西,一想起来,魂都没了呢。”常宁坏笑起来,“嘿嘿,所以嘛,你要是不听话,就没得享受了。”肖兰嗯道:“放心,我知道的,没有你,我也当不组织部长。”常宁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选你当组织部长,主要还是省里的意思。” 肖兰说道:“小常,组织部和宣传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部门,所谓隔行如隔山,你以后可要多多帮我呀。” “废话,这还用说吗,你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帮你了。”常宁搂过肖兰的身体,讨好的亲热了一阵。 肖兰望着常宁,“小常,你好象还有话要说?” “兰姐,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人啊,就是权力欲有点大,我倒不是怕你搞自己的小圈子,你的人也是我的人嘛,我是希望你这个组织部长,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女人在家里弄权,顶多被人骂为母老虎,可要是在官场弄权,轻则遭人排挤打压,重则会被男人们整下去的。” 肖兰低声的说道:“小常,你放心,我也想明白了,我以后的身份,不是锦江市委组织部长,而是你小常的组织部长。” 常宁一听,立即满意的笑了,“呵呵,这话我特别爱听,说明我原来没看错人嘛。” “嗯……小常,马就要调整干部了,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吗?”肖兰问道。 常宁微笑着说道:“见机行事,看看再说,余记刚请我喝了顿酒,我想,新来的应市长也会找我,等他们都亮明态度以后,我们再作安排,当然了,你如果手头有人,我会替你落实的。” 肖兰摇着头说道:“我才刚来几天呀,手下没什么人,倒是各县的女干部,我还是认得几个的,找个时间我理一理后再告诉你。” “女干部?有比兰姐你还漂亮的吗?”常宁坏坏的问道。 肖兰娇声道:“常大市长,有我把着关,你休想干得陇望蜀的美事,你,你还是先种好我这块承包田。” “呵呵,那就干活喽。” 说着,常宁又纵身的跃起…… 0778暗流涌动 坐在办公室里,常宁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李州腾的汇报。 因为参加建设部在东海市举行的全国城镇建设工作会议,常宁离开了锦江三天,在此期间,他缺席了市长办公会议和市委常委会议,这两个会议确定了各位付市长的分工,和将要调整的正处级和付处级干部岗位名单。 两个决议都有文件,其中的基本内容,在常宁出差期间,余文良、商洛和肖兰都在电话里与他沟通过,可是常宁不喜欢看文件,自己坐在老板椅,高高的翘着双腿,硬要李州腾读给他听。 “领导,你听好了,你将负责教育、文化、卫生、人口和计划生育、广播、电视、体育、对外合作、民政、城市建设、住房、土地、建筑工程等方面的工作,具体分管的部门有教育委员会、文化局、广播局、电视台、卫生局、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体育委员会、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民政局、建设局、土地管理局、房管局、建筑工程管理局,同时,你还要联系档案局、锦江日报社、团市委、妇联、文联、红十字会、残疾人联合会、老龄工作委员会。” 常宁不住的挠着头,苦笑着说道:“完了完了,有得忙喽,州腾啊,这么多坛坛罐罐,咱俩忙得过来吗。” 李州腾笑着说道:“你现在是市委常委兼付市长,位高者多劳么。” “他娘的,以前有个宗教局,跟念经颂佛的打交道,现在倒好,耍笔杆的、练嘴皮子、唱戏跳舞的、嘴没毛的土崽子、老头子老太太,还有那些老娘们,都划到我的名下,差不多要一网打尽喽。” 李州腾咧嘴乐个不停,“还有儿童团和幼儿园呢。” 常宁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呵呵,也好也好,基本都是嘴功夫,在这方面,咱最拿手了,不就是满嘴跑火车嘛。” “领导,这是中层干部和岗位调整的文件。” “哦,这么多位置啊。”常宁瞟了一眼,摆摆手说道,“你出去,我自己慢慢看。” 余文良给常宁打来了电话。 市里的干部调整很快就要展开了,余文良向常宁示好之意更加的强烈,电话里,他要求常宁尽快拿出要安排的干部名单。 现在的锦江市干部们的心里,真可谓是七八下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步的调整中被拿下,看到市委文件里宣布的那么多空缺的位子,和计划需要调整的干部名单,更多的人把目光盯到了那些位子之。 那些消息灵通的地下组织部长们,现在的工作是最为繁忙的时候,许多干部都喜欢跟他们聊一聊,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他们也不负众望,没事就在那里瞎琢磨,纵观锦江市的情况,地下组织部长们的结论基本都是一致的,跟着常宁这一派的,就会从中得到好处,他们的分析认为,这次市委领导班子大调整之后,锦江市的领导中,除了余文良保住了记之职外,最大的赢家就是常宁。 而那些刚刚到任的市委领导,在短时间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合力,所以,在常委会决定人事的时候,他们的话语权并不会太多。 余文良是一把手,话语权肯定是有的,但是,一直以来余文良都没有形成自己的圈子,在市常委会,他手中只有铁打的三票,要想掌控常委会,必须要借助其他常委的支持才行,而在其他常委中,能够对余文良真正起支持作用的也就只有常宁,别看常宁只是排名中下游的常委,并且也只是新晋的常委,但是,付记商洛是他代言人,军分区司令田江是他的铁票,再加组织部长肖兰,谁也不会小视常宁手中的四票,再说了,谁能说得清常宁还有没有暗藏的盟呢,次的杜北群,不是突然从陈松那边倒向了他吗,假如常宁再有一两个暗中的盟,他可就成了常委会里面决定性的人物了。 市委大院里的各种议论非常的多,早巳投到常宁那边的人心里暗是狂喜,下一步的利益分配中,他们感到自己的春天就要到来了,那些没有投到常宁手下的人,也在设法创造机会投向常宁。 当然了,就算是投到了常宁手下的那些人,他们同样也有不安之处,尤其是原属高正国和张小明手下的人,平时和常宁没有直接来往,万一常宁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怎么办。 于是乎,锦江市的干部们纷纷行动了起来,争着举办一些活动来提升自己的名气,手段是多种多样的,其中门送礼其实是最重要的。 但是,给常宁送礼的人却感到了无从下手,无论你送多少钱或其他贵重礼物,他都一律不收,如果硬要送去,他都一概不理的转交给有关部门,常宁自己有钱,他不喜欢别人送来的钱。 多次碰壁之后,大家得出了结论,既然钱送不,那就只能想想其它的办法,许多人知道常宁喜欢在工作有成绩突出的部下,便各想高招,有意识的组织一些活动,每当有活动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地请常宁来指导工作。 有人欢喜有人忧,为了中层干部调整的事,最烦恼的,应该是新市长应之平了。 四十五岁的应之平原是省委付秘长,这次能成为锦江市市长,是他主动请缨的结果,当初省委记仇兴华在跟他谈话时,话语间有所暗示,希望他同常宁搞好关糸,他便以为常宁会主动向他靠拢。 应之平对于到锦江市来工作,有着强烈的自信,常委会里他至少有四张铁票,工作的开展应该容易许多,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到自己到了锦江市之后,首先市委记余文良与自己的关系,明显是疏远的,自己几次想主动拉近二者的关系都没有如愿,那个常宁呢,人小鬼大,明显是在走中间路线,应之平长期在省委机关工作,也算是久经官场之人,认真思考之后,他算是明白了余文良的用心,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余文良肯定认为自己是陈派的人,是来跟他争权夺利的,自己屁股还没坐稳,他就心存了排斥之心了。 知道不可能马得到余文良和常宁的支持之后,应之平就在想着如何开展工作的问题,这几天,几次布置任务之后,他都发现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周志群有问题,这家伙表面应承着自己,暗地里却是另外一套,大事小事都要跑去向市委记余文良汇报,自己可是市长,市政府的一把手,可市府办的主任却不是自己的人,这事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特别是自己安排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边刚说完,余文良那边就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事情。 必须换人,这是应之平暗中下定的决心,自己是市长,如果连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都不是自己的人,以后的工作还如何开展?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应之平就在想着如何换人的办法,认真仔细的想了一阵之后,应之平有些悲观的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符合体制里不成文的惯例,但这个想法要付诸实施,操作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人事权掌握在市委常委会,如果余文良不同意,这事还真是难以搞定。 由于应之平有了这个想法,对待周志群就不怎么待见了,几次使出脸色,让周志群好不尴尬。 周志群当然感觉到了这个问题,急忙跑去找到了余文良。 “余记,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我调到市委这边来?”周志群问道。 “老周,怎么啦?有什么问题?”余文良看着周志群问道。 周志群苦起了脸,“余记,您是知道我的,我一直都跟着您走,可是,可是现在有些人,估计对我有看法了。” 听到周志群这么一说,余文良立即明白了情况,想了想,对周志群说道:“老周,你那位子很重要,要坚守嘛。” 周志群为难地说道:“余记,不是我不想坚守,可是,可是应市长和常付市长都想动我,我的工作很难啊。” 余文良严肃的说道:“老周,你要有信心,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来找我嘛,嗯……我来想办法。” 对于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职,余文良实在不想放弃,打发走周志群后,余文良思来想去,感到有些头痛,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之平想换人的想法已经很明显了,还是得取得常宁的支持才行啊。 这个周志群,也太不开眼了,当初为了讨好陈松,拿一些小事去得罪常宁,现在常宁当然不待见他了,常宁这小子,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想让他帮助说话,肯定要给他点好处,没办法,没有常宁的支持,难道真的要把市府办让出来吗? “小常,我是余文良,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余文良又打通了常宁办公室的电话。 0779不合不作 常宁走进余文良的房间时,余文良正在研究着一份桌放着的名单,这都是他圈子里准备提拨的人,看到常宁进来,他急忙将名单放进了抽屉里。 “老余,你找我有什么指示啊?”常宁一边坐下,一边微笑着问道, “哪那么多指示呀,我是想问问你,你对政府办公室主任的调整是怎么看的?” 余文良先试探了起来,他现在正竭力拉拢常宁,说话当然要相当的婉转。 “老余啊,你是知道的,我对那周志群不感冒,可要说调整一个正处级干部,我没这个资格。” 常宁直接表明了态度,这态度相当的模糊,这倒并不是因为以前周志群在一些小事为难自己,他没那么记仇,而是认为周志群做事的能力很有问题,不少的工作,到了他的手里都做得很乱很差。 “小常啊,老周这个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工作还是积极的,说到缺点,咱们谁没有缺点呢?” 听到余文良在维护周志群,常宁并没有再说话,换不换周志群,他确实没有想法,市府办主任这个位置太过敏感,即使换了周志群,也很有可能换的是新市长应之平的人,这生意不划算哟。 看了看常宁的表情,余文良更是感到头痛,估计在这件事,要想让常宁帮周志群一把,自己在其他职位的安排作出一些牺牲了,官场如商场,没有本钱,拿什么和别人交易呢。 “小常,你看这样行不行,老周呢,让他继续担任市府办主任,我看你的秘李州腾的能力也不错,把他升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级别还是正科级,这样一来,你以后在工作中也容易开展嘛。” 这话很是让常宁心动,可他还是摇起头来,“不行不行,州腾太年轻了,再说市府办付主任可是付处级,州腾刚提到正科级,这有点不伦不类。” “改革嘛,有什么不行的,我看这样挺好。”余文良挥了挥手说道。 常宁继续“客气”了下,“老余,一般情况下,市长的秘才是副主任,咱们这样搞了,那应市长的秘怎么安办?” 余文良笑着说道:“这事我也想过了,市府办现在只有一正一付的配置,再设两个副主任也是可以的嘛,你的秘和应市长的秘,都可以提为付主任,当然,你的那个李州腾要委屈一下,排位在最后一名了,但正付主任都要明确的进入市府办党组。” 故作一番沉思状,常宁微笑道:“领导就是领导,考虑问题就是周到,我同意,锦江市的工作还是要首确保稳定嘛。” 扔给常宁一支烟,余文良笑着说道:“小常,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没有稳定就没有发展哟。” 一个副主任换一个主任,常宁对于这样的交易并不满意,不行,得乘机再敲余文良一回。 “老余,我也正有事要向你请示呢。” “哦,你说你说,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请示呀,商量着来嘛。”余文良也爽快了起来。 常宁说道:“是这样的,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的工作搞得不错,谷芳芳同志的能力也很强,可她那里只有一正一付两位领导,这一次市委有什么调整没有?” “嗯,谷芳芳同志表现不错,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是个很重要的部门,应该加强班子建设,小常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一边说,余文良一边想,这小子真是得寸进尺啊,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这次没在调整之列,可常宁现在既然提出来了,他还不得不给他点面子。 “我建议把对外经济协作办公室改名为对外经济协作局,在领导班子的配备,再增加一名付职,老余你看怎么样?” 余文良想了想,这个人情还非送不可呀,“不错,不错,小常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同意了。” 从余文良那里走出来后,常宁又在想着财政局的人事安排问题,财政局是个大局,有一个正局长三个付局长,这次调整,正局长到了年龄,一名付局长去党校学习,另一名付局长要调到税务局去,一下子要补充三个人,起码要争取一个。 当然了,财政局长是一时难以争到的,现在不论是余文良还是应之平,都希望得到这位子,这个位子太重要了,说到权力,不外乎人事权和财政权,掌握了财政局长一职,等于就掌握了全市的经济大权,虽然局长一职争不到,但那两个空出来的付局长,不能让余文良和应之平全占去了。 刚回到办公室,李州腾就跟进来对常宁说道:“领导,刚才应市长打来电话,说是要见你。” “没说什么事吗?”常宁先坐了下来,点一支烟吸起来。 “这我可不知道,你还是快过去。”李州腾催道。 “快?快个屁啊,我堂堂付市长,不能象跑腿的一样,到处乱窜。” 常宁抽完一支烟后,才慢步走到了应之平的办公室,在他的秘通报后走了进去。 “应市长,你好。” “哦,常宁同志来了,坐下坐下,快坐下说话。”应之平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着。 应之平一付读人的模样,象个大学教授,说话慢声慢气的,鼻梁的近视眼镜,镜片相当的厚。 这还是应之平第一次单独和常宁谈话,两个人先完成了一整套繁文缛节后,才双双坐在了沙发。 看到应之平亲自动手帮自己茶,常宁急忙说道:“应市长,还是我自己来。” 应之平微笑着,摇了摇手,把茶杯放在了常宁的面前。 “都是同事了,有必要先讨论一下称呼。”应之平笑着说道。 常宁也是笑着说道:“年龄比我大的人,都叫我小常,因为我喜欢这个称呼。” 应之平哈哈大笑道:“行,那我也向同志们学习,也叫你小常,小常,这说明你在锦江的人缘很好嘛。” “那里那里,大家都把我当成邻家小青年了,呵呵。” 点了点头,应之平转到了正题,“小常啊,你说你年轻,我却说你是‘老人’,市政府这边,我们都是刚来的,你是名符其实的老资格嘛,我是刚到锦江的人,对锦江的情况不熟悉,今天请你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你对政府方面的工作有什么样的意见,都可以向我提出来。” 常宁笑道:“应市长,首先我谢谢你,我这个人向来是只扫自家门前的雪,所以,我是只听从组织的安排,市政府有你掌舵,有工作布置给我就行了,我一定认真努力的完成任务。” “小常,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听取你们大家的意见,不瞒你说,我现在虽然是一个市长,但对政府的工作确实还不熟悉,一切都有一个过程,眼看着干部调整已经到了非常紧迫的地步,不靠你们出谋划策,我靠谁去呀。” 常宁一听,心里对应之平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知道锦江现在很复杂,是想先示之以弱,然后再伺机出击,一看就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在这种人面前,常宁当然不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应市长,余记和商付记对锦江的情况很熟悉,他们的意见很重要。”常宁微笑着说道。 应之平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小子,来就开始表明立场了。 常宁也是心中明镜似的,对于余文良与应之平之间的关糸,进一步有了明确的判断。 “哈哈,余记站得高看得远,他着眼的是全局的工作,商付记德高望重,我自叹不如,不过,我们现在谈的可是政府的工作,这似乎不能相提并论。” “呵呵,我又说错话了,请应市长多多包涵啊。” 摆了摆手,应之平微笑着问道:“小常,我听说,你对市府办主任周志群有看法?”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看来有不少人投到了应之平的那边,自己跟周志群那点小矛盾,竟也被他知道了。 “其实也没什么矛盾,都是工作的一些小事情,老周那人么,工作还是比较积极的,请应市长放心,我们没什么事,早就过去了,不会影响工作的。”常宁说道,又开始了装傻充楞。 点点头,应之平试探着说道:“市府办的工作很繁重啊,周志群了一些岁数,我觉得调一个相对年轻的同志,到这个岗位应该更为恰当,小常你说呢?” 常宁挠着头,犹豫着说道:“应市长,干部调整的事,那是你们领导操心的,我不便于多言,反正组织怎么定的,到时候我都会支持。” 看了看常宁,应之平暗叹一声,看来常宁是被余文良拉过去了,至少也是靠在了余文良那一边。 “哈哈,小常,你的原则性很强嘛。”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常宁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应之平和睦相处了,这人面慈心狠,刚来就要争权夺利,难道不能先忍一忍吗。 常宁一边走一边自嘲,一把手和二把手又是对着干的,自己又成了夹心饼了。 0780市政府里的同盟军 市长应之平迫不及待的出手了。 在常宁看来,这只是应之平的火力侦察,离他真正的出手也差得很远。 这是应之平任以后的第一次市长办公会议。 常宁和应之平等人握过手,坐下以后拿眼扫了一下,心里有些诧异,怎么市府办主任周志群没有出席呢。 这个小会议室里的桌子的摆放,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应之平面对着门独占一方,左边是常务付市长杜锋,旁边是付市长许善文和王翔,右边是常宁,旁边是付市长徐清扬。 徐清扬的右边,本应是办公室主任周志群的,现在空着,常宁就猜到了应之平的用意,他今天召开市长办公会议的主要议题,一定是针对周志群这个倒霉蛋了。 果然,应之平分了一遍香烟后,便笑着开口了,而且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各位,今天是我任以后的第一次办公会议,也没什么更多的议题,主题就一个,常委会马要研究人事调整了,我们政府这边总要提一提,所以请大家过来议一议。” 常宁点着了香烟,心里乐道,人事人事,先谋人再做事,应之平自诩知识分子,本质还是一个政客啊。 常务付市长杜锋说道:“应市长说得对,斯大林同志就说过,政治路线确定以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我认为,我们市政府的首要工作,还是要先把下面的班子建设好。” 常宁一听,心里就骂开了,你老小子不过是个中专生,引经据典的,装什么知识分子啊。 杜锋,四十七岁,是原省商业厅付厅长,有着一张胖乎乎的脸,他是省委付记陈海林精心挑出来,派来锦江支持应之平的,当然要跟着应之平的思路说话。 应之平笑看着常宁,“常付市长,别老顾着抽烟呀。” “我同意应市长和杜付市长的意见,有些部门空出的岗位确实要抓紧时间补齐,不然会影响工作啊。”常宁微笑着附和起来。 应之平频频点头,“那么,大家都多议议,多议议。” 小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其实,同为付市长,在市政府里的地位是不尽相同的。 应之平、杜锋和常宁,都是常委会的一分子,地位相对要高出一截,而另外三位,却是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许善文是与会者中第二年轻的,今年只有三十七岁,原是锦江市大溪县县委记,也是省内有名的政坛新星,他对市里的争权夺利一清二楚,平时是躲之不及,当这个分管工业的付市长,实在是非他所愿。 王翔也和许善文类似的心思,他是原省林业厅付厅长,搞技术出身,今年还未满四十岁,以前从没有在下面工作过,对人事方面的纠葛了解不深,把他安排到锦江当付市长,也不是他的本意。 至于徐清扬,他原是乐山地区的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今年四十二岁,文化不高,只有一张初中文凭,是全国计划生育先进个人荣誉称号获得者,乐山地区和锦江市一东一西,相隔两三百公里,连语言都不一样,本来说好要提拨他为乐山地区行政公署付专员的,现在突然把他调到人生地不熟的锦江来,他的心里还烦着呢。 看到没有人搭腔,杜锋便抛出了他的目标。 “应市长,常付市长,我认为现任市府办主任周志群同志年纪有点大了,建议把他调整一下。” 常宁一听,心里又乐了,这不是应之平说过的话吗,杜锋杜锋,真的当起先锋来了,老子要把你“杜”绝了。 “杜付市长,周志群是正处级干部,好象要由常委会决定他的去留,我们来讨论他,有些越权了。” 常宁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而且还是纲线,一下子提高原则性的程度。 杜锋楞了楞,看一眼应之平后,毫不退让的说道:“常付市长,市府办是市政府所属部门,我想我的建议没有越权。” “呵呵,你当然有权建议,但你的建议应该直接在常委会提,在市长办公会提出来就有点不合适了,再说了,你提的换人理由很不充分,什么叫年纪有点大了,周志群今年四十七岁,你要是说他老的话,那些四十七岁以的同志可有意见了。” 应之平也有点怔了,他没有想到,常宁一来就和杜锋掐了起来。 其实,常宁如此的旗帜鲜明,是有他的良苦用心的,他不是为了保住周志群,也不是为了向余文良示好,而是要以此举动镇住其他三位付市长,如果他态度模糊,这三位肯定会随大流,应声附和,而现在有了分歧,这三位就不敢轻易表态了。 应之平在玩火力侦察,常宁却在搞火力压制,他想以此压住这三位立场不明的付市长,要不然,他可是要面临以一对五的窘境了。 果然,那三位噤声了。 应之平赶紧打起了圆场,他可不想马就和常宁翻脸。 “常付市长的意见也有道理,我看这样,杜付市长的建议,由我负责提交到常委会去。”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些其他事项,市长办公会议草草的结束了。 常宁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付市长许善文的电话。 “常付市长,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去茶馆坐坐如何?”许善文笑着问道。 “哦,好呀,我虽不懂茶道,但喝茶还是喜欢的。”常宁笑道。 许善文听到常宁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立即全身如同充了电一般,那股精神劲快速的升了起来。 许善文说道:“听说和平路的清水茶楼环境不错,那我就在那里恭候常付市长了。” “谢谢许付市长,我一定准时到。” 常宁放下电话,心里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兴奋之情,许善文能主动约自己,是他没有想到的,因为他和许善文都是县委记的时候,许善文很看不起他,以为他象陈松和姚健一样,纯粹是靠背景爬来的,两个人同在一地,竟是素无半点交往。 更为重要的是,许善文的举动,说明他在主动的递来橄榄枝了,这可是常宁求之不得的事,市政府里他现在是孤家寡人,正需要有人帮腔,许善文的举动,无疑于雪中送炭。 许善文挂了电话,用力在桌拍了一下,心中原有的一丝郁闷一扫而空。 其实,许善文的心态,也是有一个逐渐转变的,最初他是原地委记顾思明的人,顾思明调离后,他就干脆把自己藏了起来,哪一派都不尿,对于同样是县委记的常宁,他并不怎么服气,一直有种抵制的心里,只是现在调到了市里,在同一幢楼里共事,再也躲不过去了,对于新位者来说,站队是首要问题。 这几天,许善文一直在想着自己的站队问题,以前有常宁、陈松和姚健三个红色子弟,他聪明的选择了三不靠的方针,而现在只剩下了常宁,他再也不能意气用事了。 看了今午市长办公会议的一幕,许善文突然感到豁然开朗,一下子下定了决心,过了这村没了那店,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靠常宁这艘大船。 其实,面对面坐在一起,只是一种形式,仅仅是一种尊重,一切的一切,一个电话邀约就说明了问题。 常宁和许善文来的都挺准时的,两个人居然都是冒着烈日,骑着自行车来的,都没有想到几乎同时到达了清水茶楼。 两个人都有同样的心思,骑自行车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相互一笑,许善文主动握住了常宁的手“常付市长,谢谢,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许付市长相邀,就是天下刀子,我也得赶过来啊。” 进了茶楼,找了个安静的小包间坐下,不一会,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慢慢地品起了茶。 常宁笑着说道:“咱们也别互相叫着付市长了,你是老许,我是小常,至少叫着亲切嘛。”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许善文也是爽快人。 “老许,你我都是锦江人民培养的的干部,以后要多多联系才对啊。”常宁微笑着。 许善文也是笑着说道:“这话我爱听,以后我随时听候小常的召唤。” 两人哈哈大笑,气氛立即融洽起来。 “老许,应该是咱们互相加唤才对,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互相通气。” 许善文看到常宁都那么主动,觉得自己也该表示一下,急忙说道:“小常你放心,以后我可是要跟你加强联系的,你可别嫌我呀。” 常宁笑道:“老许,你比我有经验,以后你可得多多的帮我哟。” 许善文心里一热,“小常,以前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请你原谅啊。” 常宁微笑道:“老许,我这人可是喜欢向前看的啊。” “好,向前看,向前看。”许善文不住的点头。 一见时机成熟,常宁便送出了第一份大礼,“老许,咱们长话短说,你手头有没有人,最好是付处级以的,或者是列入市委组织部培养对象的正科级干部,你抓紧时间理一理,在常委会召开前交给我。” 许善文双眼一亮,“小常,这合适吗?” 常宁笑着说道:“我说合适就合适,朋的朋,也是我常宁的朋嘛。” 两只手又握在了一起。 0781你是我的挡箭牌 官场既没有温情,也不能有客气,既然人家都在为人事调整“忙碌”,常宁也不会让自己闲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嘛。 和肖兰一样,常宁也是手头缺人,不象商洛那样,大半辈子都在锦江工作,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圈子,至于军分区司令田江,纯粹是投票凑数的,军人不涉政务,他能在常委会经常举手支持常宁,已经是很了不起的突破了。 常宁的行动是兵分两路,一路是派李州腾带着凌啸,从万锦县开始,到下面的各县跑了一圈,名曰代为检查工作,实则悄悄的搜罗了一些将要提拨的自己人,而他自己则是第二路,把几个老家伙的家里都跑了个遍,象高正国、方振国和高四平等,还有张小明、蒋宝龙和吴贵龙等人,一个不落。 自己有一份大名单,肖兰和许善文各有一份小名单,就缺商洛的那份名单了,这几份名单凑在一起,就是自己一方要在常委会争取的基本利益了。 市府办的主任周志群又到常宁的办公室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李州腾在旁边开起了玩笑,“周主任,你怎么送礼送到办公室来了?” 周志群忙道:“不是不是,这可是市里统一配发的寻呼机,几千元一个的大宝贝呀。” “寻呼机?这就是传说中的无线寻呼机吗?”李州腾问道。 周志群说道:“对呀,市里这次配发了一百部寻呼机,市四套班子成员和你们秘每人都发一只。” 寻呼机,简称呼机,也叫b机、传呼机、bb机、ll机,是一种即时通讯工具,它将人们带入了没有时空距离的年代,时时处处可以被找到,大大加速了人们的生活和工作效率,但也让人无处可藏,使人们对它爱恨交加,但却又再也离不开它。 内地最早的寻呼机出现于一九八三年,传到相对落后的锦江市,九十年代都快要到了。 常宁从休息间里走了出来,“哦,老周来了。” 周志群有些谄媚道:“常市长,您看休息间装修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吗?” 常宁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老周,辛苦你了。” “常市长,这几天晚装修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盯着,材料我都是选的好材料,各种设备也是我去帮您挑选的,如果您看了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话,我立即就去换。” 常宁笑着说道:“我看挺好,老周,谢谢你了。” 周志群高兴地走了,只要常宁能容纳他,市府办主任的职务算是基本保住了。 看着周志群的背影,常宁忽地对周志群有些同情起来,夹在几个人的中间,他的这个办公室主任看来也不好当啊。 李州腾打开包装盒,拿出了两只寻呼机,“领导,咱们也用高科技产品了。” “还高科技?人家香港十年前就有了。”常宁说道。 李州腾笑道:“再怎么说,这在咱们锦江市也是第一批寻呼机么,以后找人就方便多了。” 常宁一听,噗地笑了起来,“方便个屁,你躲到万锦县平潭乡山岙村那个地方,我保证人家寻呼台找不到你,再说了,当领导的事多,公事私事好事坏事还有见不得人的事,哪个愿意你随时能找到他,唉,寻呼时代来了,人的自由空间又小多喽。” “嘿嘿,还是你们当领导的高瞻远瞩。”李州腾笑着说道。 “得得,你拿着慢慢玩去,对了,刚才谁来的电话?”常宁问道。 李州腾忙道:“噢,商付记来过电话,可什么事她没说。” 常宁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商洛近来很少打电话给常宁,她正忙于人事方面的安排,这一来电话,就知道她手的名单成熟了。 锦江市这次人事调整,涉及到市四套班子百分之八十以的正处级和付处级干部,加在一起足有两百来人,根据商洛和余文良达成的协议,商洛可以安排近一百个岗位,这工作量就大了去了,如果不妥善安排,自己阵营里的人都要闹矛盾了。 高灵陪着尤佳去了青阳市,家里正好没人,下班以后,常宁开着车,悄悄的把商洛接到自己家里。 “小常,没想到你把许善文也拉过来了,看来,我们得分给他几个名额,一个付市长,手下没几个人的话,工作起来会很困难的。” 商洛一边看着常宁的几份名单,一边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这是当然的了,我仔细观察过,这个许善文是条汉子,值得交往。” “哧哧,你小半仙的相面术,又派大用场了。”商洛笑道。 常宁得意的一乐,“一般说来,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就象原来那个姚健,他怎么接近我,我都懒得理他,因为我早看穿了这小子不是好人。” 商洛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个许善文倒也老实,只提了十个名额,有点缩手缩脚了。” “呵呵,你还别说,他只提了五个,是我主动给他翻了一番。” “你呀,真是大方。”商洛嗔了一句,顺手在常宁胳膊拧了一把。 常宁认真地说道:“商姐,一个堂堂的付市长,在市直部门没有几个亲信,以后还怎么工作?要是换成我,打死也不当这种有职无权的付市长,就象你们女人一样,面没人不行,下面没人也不行嘛。” 商洛嗯了一声,指着肖兰的名单问:“小坏蛋,就你歪理多,你,你把她也拿下了。” 常宁嘿嘿的笑起来,“不拿下的话,她会坚定的支持我们吗,商姐,你不会吃醋。” “呸,我有资格吃醋吗,我只是劝你小心一点,肖兰这个人工作能力比我强,但我感到她有点过于沉迷于权力了。” 常宁咦了一声,“商姐你也看出来了?放心,我会经常敲打她的,要是不听招呼,我会狠狠收拾她的。” “嗯,她也只要十个名额,不算多嘛。”商洛瞅了常宁一眼,伸手握住常宁的手,娇声问道,“小常,她要是不听话,你,你怎么收拾她呀?” 常宁伸出手,在商洛的屁股抚了一下,轻轻地说道:“很简单,她要是不听话,我就狠狠的抽她的屁股,你们女人都是感性动物,需要男人经常收拾,当然,商姐你例外。” “小坏蛋,你就这么看我们女人的呀。”商洛白了常宁一眼,手又拿起了一份名单,“不说了,还是谈正事,小常,你的名单,好象全都是别人的人嘛。” 点了点头,常宁又点了一支烟,“商姐,我是这样想的,在正常的政治生活中,是不可能有这种一次性大规模调整干部的情况出现的,也就是说,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们应该重点考虑老干部们的利益,特别是象高正国、张小明、方振国和高四平他们,不能让他们有人走茶凉的感觉,再说了,他们仅仅是退居二线或外调,还能在锦江的体制内发挥不可估量的作用,所以,这一次人事调整,首先要考虑他们的利益。” 对常宁的想法,商洛颇来赞赏,“小常,你说得太对了,在咱们这个体制内,地方主义是永恒的主旋律,对你们这些外来户来说,谁能受到地方干部的拥戴,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常宁吸着烟,思想开起了小差,眼睛向商洛那巨大的山峰瞄去。 商洛推了一把,“小常,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反正名单都交给你,最后由你来拍板,我是懒得管的。” 常宁往沙发一靠,双腿翘到了商洛的膝盖。 “我的名单有一个人,恐怕,恐怕你会有看法。”商洛微笑着说道。 “谁啊?” “原锦川市委付记莫春意。” “她?不行不行,宁愿把名额送给余文良,也不能把她拉进来啊。”常宁的头摇得象个拨浪鼓。 “你听我说嘛。”商洛伸手打了常宁一下。 常宁瞪着眼说道:“这个臭娘们,早该卷铺盖回家了,商姐,你是不是糊涂了?” “她也不容易嘛,跟了陈松以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自从陈松调正以后,她等于是无主之人了,锦川市一分为二成为两个区后,她不想在下面干了,一直就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现在她主动提出来,随便按排个什么职务都行,毕竟都是万锦县出来的人,过去的关糸又不差,这次又求到我门来了,你说我能不帮她一把吗?” 常宁问道:“那,那你准备把她安排到什么位置去?” “我和市政协主席高正国商量过了,市政协办公室只有一名正主任而没有配备付主任,就让她去当个办公室付主任。” 想了想,常宁说道:“行,反正也是个白拿工资没事可干的职务,不过我说商姐,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 常宁笑着说道:“常委会议讨论人事问题的时候,你来说话,我只举手。” 商洛娇声道:“小坏蛋,你想让我做恶人呀。” “呵呵,当然了,因为你是我的挡箭牌嘛。” 说着,常宁的双手伸向了商洛的高山…… 0782团结为上 谁都知道这次常委会议的重要性,俗话说,人事即政治,这一次的大规模人事调整,将为锦江市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而对于市委领导来说,这又是一次掌握多大话语权的会议。 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常宁去了一趟省城南江,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省委记仇兴华的家里待了两个小时。 常宁离开以后,仇兴华马拿起电话,打给了锦江市市长应之平。 “之平,我推荐你去锦江工作,不是去拉帮结派争权夺利的,在锦江市的其他领导面前,你是个新人,你懂得什么叫先来后到吗,你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在你们锦江市这次中层干部调整中,你没有资格和别人争,你要尊重其他同志,努力团结其他同志,总之,我送你一句话,先做工作后谋其他,你只有做出工作成绩来,才有资格赢得别人的尊重,你是一市之长,没有工作成绩,谁支持你也没用……” 一语惊醒梦中人,仇兴华的一番话,把应之平砸醒了,他明白,这次人事调整,他只能做个旁观者的身份,仇记说得对,余文良和常宁是先来者,他们二人联手,在常委会里占据着优势,想争也争不过,反而会让刚刚调整常委班子四分五裂,这个责任若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新市长肯定首当其冲。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应之平在官场中干了那么多年,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能达到今天的成就,是因为他掌握了进退之道,想了大半夜后,他决定先以团结为,进入角色后再徐徐图之。 于是,今天的常委会议顺利得出奇,让市委记余文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回事?难道太阳真的从西边山了? “各位常委,今天的会议开得很成功嘛,我跟大家交个底,我的想法就一条,希望在自己的这一任,把我们锦江市的工作向前推进一步,请大家支持我的工作,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大家都可以提出来。” 余文良开始总结了,话说得很直白,大有向常委们交心的意思。 今天的人事安排讨论没有一点意外,余文良有理由高兴,尽管他不明白,这胜利是怎么来的。 市长应之平一付从容儒雅的气派,听余文良的话后,他也微笑着开口了。 “余记,我在这里也表个态,请你和市委放心,我会努力做好政府工作,保证不会给市委添乱。 听到应之平这话,常宁心中想道,以后市委和市政府恐怕要唱两台戏了。 余文良看了应之平一眼,笑着说道:“应市长有这想法很好,省委对我们锦江的发展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各位,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句话,不是随便就拿出来说的啊,组织把锦江这付重担交在了我们这几个人的身,我们只有统一认识,团结合作,各方面工作才能够顺利的开展。” 常委会议的尾声,变成了每一个人的表态会,常宁在会也讲了几句,无非是表示自己会紧密团结在市委周围,把自己分管的各项工作搞去。 余文良对商洛显得很尊重,“商付记,你说几句。” 商洛摇了摇手,微笑着说道:“余记,大家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我就不说了。” 余文良点点头,又扭头看向了应市长,“应市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应之平略作沉吟,笑着说道:“请余记放心,政府的工作你就放心的交给我,我决不会拖市委的后腿。” 这话说得许多人都是心里一怔,大家从应之平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知识分子的强势,大有政府我说了算的意思。 常宁心里更是乐开了,他娘的,这哪是什么团结为的会议,团结的口号话音未落,应之平就开始下战了。 余文良仿佛是没有听明白一样,脸满是笑意的说道:“既然应市长这样说了,政府的工作我就放心了,工作是大家干的,成绩也是大家的嘛,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应市长这样的干劲,我相信我们锦江市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散会的时候,应之平笑着说道:“余记,各位常委,以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工作了,今晚大家找个地方聚聚餐怎么样?” 余文良站起来笑道:“应市长,我早已安排好了,就在市委招待所食堂,酒限量菜管够啊。” 跟着余文良,常委们相继走进了市委招待所食堂的领导专用包间。 这位子的座次也和开会时一样,不能有稍稍的偏差,首位当然让给了余文良,一左一右的是应之平和商洛,肖兰坐在了商洛右侧,常宁也挨着肖兰坐了下来。 常宁本来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没办法,对干部们来说,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一旦到了酒桌之,喝了几杯之后,常委们算是彻底的放开了,吹牛聊天的好不热闹,大家都是久在官场之人,知道在这酒桌应该如何表现。 酒桌不能讲真话,人一旦当了官,一定要保持必要的神秘感和威严感,要是在这种场合讲真话,就会失去神秘的形象,如果让别人看透你,别人就会吃定你,在这个体制内,同事就是敌人就是你进步时的竞争对手,讲真话等于是把自己暴露给对手,自己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在酒桌,吹牛聊天是最佳的应酬。 酒过三巡,常务付市长杜锋率先向常宁敬酒,“小常,我敬你一杯。” 常宁微微一笑,“老杜,你这一杯有什么说法?” 杜锋笑道:“我是常务付市长,你是常付市长,我们都姓常,有缘啊。” 众人轰然称妙,余文良笑道:“小常,老杜说得对,这一杯你得喝。” “呵呵,我喝我喝。”常宁笑着,和杜锋一碰杯子,一口干掉了一满杯的啤酒。 纪委记邵经国说道:“我有个提议啊,咱们不如轮流喝酒,每人先喝完一杯后再说一句俏皮话,说出的话要经大家评价,通不过的要罚酒三瓶,各位意下如何?” 应之平笑道:“这个办法好,我同意。” “我和商付记不同意,我们没你们那个酒量。”组织部长肖兰提出了反对。 商洛也看着余文良笑道:“老余,来一圈。” 邵经国也看向了余文良,“请领导定夺。” 微微一笑,余文良说道:“我看这样,明天还要班,我们就点到为止,来一圈,来一圈就行了,喝完就散,我听说小常是个海量,商付记和肖部长都是女同志,为了表示尊重妇女,我看你们两个可以请小常代酒,其他人呢,必须自力更生。” 军分区司令田江向来嗜酒,嚷嚷着道:“还磨蹭个啥,快开始。” 应之平冲着邵经国道:“老邵,既然是你的提议,那你先开个头。” 看来这邵经国常玩这一套,喝了一杯后,不借思索的脱口说道:“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谁。” 这话说得众人均是一楞,纪委记说这话,有点渗人啊。 “老邵,你可别吓我们呀。”杜锋笑道。 按照顺时针方向,轮到应之平了,先干后说,“我来一句歇后语,世界最难找的地方,有关部门。” “应市长,这有关部门就在你那里啊。”杜锋说道。 喝了一杯,余文良微笑着说道:“我也来一句,世界最难琢磨的四个字,研究研究。” “余记,你说得太精僻了。”杜锋又抢着评论起来。 常宁心道,敢情,这家伙是个马屁精啊。 接下来的是商洛,喝了一杯说道:“世界最神秘的机构,组织。” 邵经国笑道:“呵呵,商付记,看你这话说的,对我们来说,你和余记应市长就是组织嘛。” 下面的肖兰也是先了一杯,看着邵经国说道:“我有一句话回敬老邵,谁关心我,我就关心谁。” “一个送人帽子,一个撸人帽子,对得好,对得好嘛。”杜锋拍手赞道。 轮到常宁时,他先喝了一杯,乐呵着说道:“我也胡乱的凑一句,世界最坑人的理由,群众反映。” 余文良赞道:“小常,你这哪里是胡凑,简直是切中了时弊嘛。” 接着是宣传部长刘洪敏,喝了酒后笑着说道:“各位,我说句不敬的话啊,谁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正面,谁不关心我,我就关心他的反面。” 杜锋笑道:“老刘,你可够损的呀,和老邵有得一拚。” “田司令,该你了。”邵经国催道。 田江不愧为军人,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军人的话,让众人均是心头一震。 市委办主任黄国庆说道:“我也凑一句,世界最冠冕堂皇的语言,工作需要。” 杜锋又评论起来,“呵呵,老黄呀,你的这句话很符合你身份嘛。” 政法委记张玉成笑着说道:“我也说句不敬的话,世界最欺骗人的话,您讲得真好。” “老张,你常说这句话。”邵经国笑了起来。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常务付市长杜锋,他先喝了一杯,咧着嘴笑了起来,“呵呵,你们都把俏皮话说完了,这不是坑我嘛。” 邵经国笑道:“老杜,你少在那里装蒜,再不说就罚酒三杯。” “呵呵,那我也学学小常,胡乱的来一句,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众人一听,都楞住了。 常宁心道,他娘的,这还叫团结吗? 0783挑起事端 没有人相信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是团结的。 立足官场的一个重要基础,那就是除了后台过硬以外之外,还必须要有一批人跟着自己,不管你是好官还是孬官,倘若想做一件事情,手下没有几个敢为你卖命的人,就根本无法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锦江市现在刚刚经过调整,一切都不太明朗,新的领导到来,就算他们有一身正气和通天之内,在这种少数服从多数的常委会,拥有了多数常委的支持,就拥有了发言权。 常宁的后台就不用说了,其实细论起来,市长应之平的后代也挺硬的,一边连着省委付记陈海林,陈海林可是通现任付总理陈久成的,另一边他还是省委记仇兴华看重的人,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日理万机的陈付总理当然不会过问应之平的事,但仇记可是他随时直通电话的靠山。 市长应之平这次任锦江市之后,他还是想做一些事情的,只有做出了政绩,自己才能立足西江政坛,为取得更大的进步打下坚实的基础。 通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和思考之后,应之平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锦江市的许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做这能够做得了的,下面的干部,不是常宁的忠实手下,就是唯余文良马首是瞻,虽然早就知道锦江市的情况复杂,并且也知道常宁的背景和余文良的实力,但是,真正到了锦江市之后,他才发现工作的难度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虽然各部门的人并没有阻碍他的工作,他的一些指示也能不折不扣的得到落实,可是那种一切都无法掌握的感觉,却让他很不满意。 知识分子也有硬气,应之平其实也是一个强势之人,他决不允许出现自己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他想扭转目前这种被动的窘境。 当然,应之平有时候也在心中埋怨他的前任,这个陈松不知道都在锦江干了什么,他屁股一拍走了,却没有给应之平留下多少人马,那可怜的几个所谓亲信,大多都随着陈松的离开而作鸟兽散了。 应之平最想掌控的,首先是财政局,现在的市财政局,经过几次的调整之后,已经由一个名叫周建江的担任了局长,从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周建江是余文良的铁杆手下,前段时间更是在前任财政局局长退休之后,在余文良和常宁的支持下,让周建江成功地当了市财政局长,周建江完全就是余文良的人,至于三个付局长,竟有两个是常宁的人,这余文良和常宁合着把财政局的权力给瓜分完了。 想动财政局,。是应之平做梦都想的事情,不掌握财政局,自己的很多事情就会受到制约,虽然,财政局在执行自己的命令时并没有什么违背之处,但是,毕竟没有掌握在自己人手中,他的心中还是大有不甘,一市之长掌握不了财政大权,这不是让人笑话吗?这种状况无论如何也让他无法接受。 当然了,对于财政局的掌控问题,应之平还停留在脑海里,他现在还不敢轻易去做,那可是余文良的核心部份,一开始就搞人家的宝贝,会碰得头破血流的。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应之平轻敲着办公桌,思考着从什么地方着手和如何着手的问题。 万事开头难啊,要先试一下才行,这常宁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力量,他和余文良的合作是不是有空子可钻。 应之平把自己的秘王涛叫了进来。 “小王,你这几天了解得怎么样了?” 应之平的秘叫王涛,是他从省委办公厅带过来,三十出头,为人机灵,是他工作中的得力帮手。 王涛一听就知道了应之平的想法,“领导,我认为那个民政局,您可以去看一看。” “哦,你说说理由。” “民政局是由常宁付市长分管的,但局长海明春是余记的人。” 应之平的眼睛一亮,好主意啊,板子打在海明春身,疼的却是余文良和常宁,可谓一箭三雕。 “小王,我们不能师出无名啊。”应之平微笑着说道。 王涛说道:“领导,我去看过三四次了,每天都这个时候,民政局门里门外都会聚集着很多乡下来的农民,南边的红都地区今年不是遭遇旱灾了么,那些聚集在民政局的人,大都是红都地区流浪过来要饭的,还有一部分是盲流,都是火车站那边过来的,还有一些我们锦江市各县的老困难户,反正,反正每天至少都有好几百人,我看到民政局的人很粗暴,不但不管不理,还有打人骂人现象,甚至,甚至还发生过私自扣留关押的现象。” 点了点头,应之平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试探的地方,既然民政局门前这么多事,想找点岔子就太容易了。 应之平做了决定,先拿民政局整点事情,看看余文良和常宁有什么样的反应再说。 想清楚之后,应之平就对王涛说道:“小王,陪我到街转转去。” 王涛心领神会的问道:“领导,要不要再叫几个人?”他的意思是找几个人作证,那下一步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 听了王涛的提示,应之平想想也是,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办公室主任周志群,眉头马就皱了起来,本来么,市长出门,市府办主任一般都会陪同的,可一想周志群同样是余文良的人,如果叫他去的话,事情还没有整出什么花样来,余文良那里应该就已知道了。 摇了摇头,应之平说道:“不必了,就我们两个,你把我的照相机带。” 市委大院离着民政局不远,应之平和雷涛徒步过去,不过才十来分钟。 果然,民政局的门前,聚坐着至少两百以衣衫破烂的男女老小,不用走近,就能看出都是乡下来的农民兄弟,从大门往里瞧,还能看到民政局的院子里也有不少人。 应之平正要走近一点,就发现民政局院子里一阵躁动。 王涛拿着照相机说道:“民政局开始赶人了。” 几十个人从民政局院子里冲了出来,有几个手还拿着塑料警棍,气势汹汹的扑向了坐在地的人堆。 哭声,骂声,撕打声,民政局门前立即乱成了一团。 应之平铁青着脸说:“小王,拍下来拍下来,给我多拍几张。” 第二天。 应之平一班,接过王涛递来的照片看了看,便让王涛打电话把民政局长海明春叫来。 海明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怠慢,接了电话就往市委大院奔,市长秘打来电话,而且语气生硬,肯定有事。 说起来,这海明春这民政局长当得挺不容易的,大门口每天聚集着几百灾民、饥民、盲流,赶不完驱不走,都快把他愁死了。 看着海明春,应之平一言不发,拿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应市长,您找我,有什么指示吗?”海明春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你自己看。” 应之平把手的照片,扔到到海明春面前。 “这,这是什么?” “海局长,我问你,你是xx党员还是国民党员?你们民政局是xx党的民政局还是国民党的民政局?锦江市还是不是xx党领导的天地?” “应市长……”海明春明白了,该死,谁拍的照片,还寄到应市长这里来。 应之平寒着脸继续说道:“海局长,我还要问你,坐在你民政局门前的人是老百姓还是敌人?你海局长有没有父母妻儿?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打骂关押老百姓的?” “应市长,您……您听我解释……” 应之平摆摆手,打断了海明春的话,“海局长,我不听你的解释,我只看事实,我认为我看到的照片,肯定比你的解释更有说服力。” 海明春今年快到五十岁了,也是一个相当精细的人,看到应之平铁面寒声的样子,头的汗就下来了,慢慢回过神来一想,敢情这应市长新官任,是要用自己来烧第一把火了。 “应市长,我马回去了解情况,争取妥善处理灾民饥民的生计问题。” 应之平还是冷着脸,“好,我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们民政局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说完,应之平挥了挥手,把一脸惶恐的海明春赶了出来。 海明春站在市长楼的走廊里,楞了老半天,这事有些麻烦了,思来想去,才决定先去找付市长常宁,毕竟他是分管付市长,至于余文良记,那是自己的靠山,要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可以拿出来。 走进常宁的办公室,海明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又把应之平要听报告的话告诉了常宁。 常宁瞧着海明春递来的照片,许久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些照片能不通过分管付市长,直接送到市长那里,一定是有心人干出来的事。 “老海,你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好。” 常宁淡淡的说着,把海明春打发走了。 他娘的,这事得先搞清楚,是应之平有意所为,还是无意之中发现的。 0784静观其变 “领导,我已经查清楚了,民政局对面有一家小饭馆,小饭馆的老板夫妇说,昨天午八点多九点不到,确实有个中年人,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到过他饭馆门口附近,中年人正是电视见过的应之平市长,那个年轻人应该是应市长的秘王涛,老板夫妇还说,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对着民政局那边咔嚓咔嚓的拍了许多张照片,两个人待了大约十分钟就掉头回去了……事情就是这样的,据我的分析,这是应市长有意要整民政局。” 凌啸一口气汇报完了他的调查结果。 常宁坐在老板椅,双脚翘在办公桌,吸着烟一言不发。 李州腾看着常宁说道:“领导,以我看,应市长的用意不仅在于一个小小的民政局,他的目的不是区区一个海明春,而是针对领导你和余记,用心狠毒那。” “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常宁摆了摆手,让李州腾和凌啸退了出去。 好个应之平,果然出手了。 拿海明春来先打击一下,看看自己和余文良的反应,然后以此为--&网--,举一反三,从而真正的进入市长应有的角色。 这是常宁得出的一个结论。 通过了这些日子的互相了解,应之平不可能不知道海明春是余文良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常宁挠着头,正想着自己该如何应对此事,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哪一位?” “小常,我老余呀。” “哦,老余啊,你这电话来得巧嘛。”常宁慢慢的微笑起来。 余文良说道:“小常,海明春到我这里来过了,事情我都知道了。” 常宁笑着问道:“老余,你都知道了?我看不尽然。” “怎么啦,难道,难道这事是应之平有意搞出来的?”余文良惊讶的问道。 常宁说道:“事情是海明春的民政局弄出来的,不过,正好被应市长给抓住了而已。” “哦……我明白了,应之平开始搞事了,小常,你有什么想法?” 常宁心里一乐,这场戏有点好看了,咱得先把自己择出来,先让你们一把手和二把手表演一下,咱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老余啊,我能有啥想法啊,一个付市长,总不能和市长对着干,再说了,市政府这边我势单力薄,我拿什么和人家干那。” 略作沉吟,余文良说道:“小常你说得有道理,我看,咱们就静观其变。” 常宁刚搁了电话,民政局长海明春又来了。 “老海啊,首先一条,你们的人如此粗暴对待困难的老百姓,那是肯定不对的,听说你们还打人扣人,还把人家送到荒山野岭扔下后不管不顾,我说老海,这些可都是违法行为啊。” 海明春苦笑着说道:“常市长,我承认我们做得不对,但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市里每年拨给我们这方面的经费只有十万元,这每天都有几百号人来围着,我们救不过来呀。” 常宁也知道民政救济工作的难处,点了点头说道:“去向应市长汇报,态度要诚恳一些。” 等到海明春离开,常宁的脸就沉了下来,民政局实际困难摆在那里,不就是工作方法问题嘛,他娘的,你应之平也没有必要这样抓住不放。 常宁心中暗想,那就试一试,如果应之平就事论事,就此打住,那就忍一忍算了,可真要抓住不放,咱就要毫不客气的反击了。 海明春小心地走进了应之平的办公室。 “应市长,我来向您汇报处理的情况。” “嗯,你们怎么处理的?”应之平问道。 海明春不敢大意,陪着小心汇报了民政局工作整改的情况。 应之平看着海明春,严肃地说道:“海局长,看来你还没有从根本认识到问题的实质,民政工作是政府的窗口,代表着政府的形象,你们的这种不法行为,会给我们的政府形象带来严重的损害,在这件事,说明你们领导在工作的失职,没有把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放在心……你先回去,等候市里的进一步处理。” 海明春哭丧着脸,再次来到常宁的办公室。 常宁笑了起来,“呵呵,回去,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该检讨的要检讨,但是,也不能带着思想包袱工作哟。” 看来,这事已不是海明春能够应付的了,一场争斗是无法避免喽。 听了常宁的话,海明春的心有放下了一些。 走出市长楼,海明春感到很是郁闷,领导斗法,自己却成了别人的靶子了。 不过,想到常宁那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海明春的情情就好了不少,这天要塌下来,自有余记和常付市长顶着,应市长整自己,是要给余记和常付市长看,这两位都是不好惹的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塌台的。 应之平又召开了市长办公会议。 参会人员除正付市长六人之外,还有市府办主任周志群、财政局长周建江、公安局长吴贵龙、司法局长姜保坤和工商局长方一成。 常宁走进会议室时,除了市长应之平,其他的人都到了。 “常市长,你好。” “你好,常市长。” 几个局长争着跟常宁握手。 见此情景,常务副市长杜锋顿时脸色一变 对于常宁,杜锋可不敢小视,更不会认为他年轻就轻视他,这小子在锦江的人脉广泛呀。 常宁乐呵着和众人打招呼,这一个主任四个局长,三个是他提拨的,另两个虽是余文良的人,但在市政府这边,也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看到这些人的热情,常宁心里又乐,有这么多自己的亲信,看你应之平还怎么搞事,总不能每个部门都搞一下。 对于应之平这个人,常宁对他的了解也不少,自从知道他是省委记仇兴华欣赏的人以后,常宁对他还是有所尊重的,而且也佩服他的能力,所以,在工作他都尽可能的进行了配合。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想搞事,这就不是常宁所能容忍的了。 财政局长周建江笑着说道:“常市长,你荣升市委常委也有一段时间了,也该请客了。”请客是官场的惯例,特别是荣升之时,一般都要请客庆祝一下,常宁进入市委常委会之后,的确还没有请人吃过饭。 听到周建江说起这事,司法局长姜保坤也笑道:“常市长,老周说得没错,你该请客了。” 公安局长吴贵龙和工商局长方一成也起哄起来。 常宁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有这个要求,那好,今晚我请大家去桂圆酒楼搓一顿。” 会议室内顿时一阵轰然叫好。 应之平刚好走到门外,听到会议室内传来的说笑声,心中为之一震,看来常宁跟这些局长们打得火热,他不禁忽地感到,这次拿民政局搞事有些仓促了。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应之平微笑着走了会议室。 “各位,什么事这么热闹呀?”应之平一边先与常宁握手,一边笑问道。 常宁说道:“应市长,大家想让我请客呢。” 应之平笑道:“好事嘛,算我一个。” “没问题,应市长能赏光参加,我们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常宁笑着说道。 应之平跟大家一个个的握了握手,然后走过去坐了下来。 会议室总算安静了下来。 拿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应之平又找到了一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有几个事要议一议,进第四季度了,各单位年初的工作目标,需要各部门抓紧时间了,此外,还有几件实事要落实一下,第一件,国庆节马要到了,市里决定发一些奖金,具体的方案市财政局已经报来了,会请大家议一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报市委常委会通过,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好在这点钱咱们财政还拿得出来嘛,第二件,就是发生在民政局的事,具体的情况大家都有了解,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来了来了,终于要摆到桌面来了。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用钢笔在本子记录着,其实他只是在胡乱的涂鸦,脸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表情。 在座的付市长和局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民政局被应市长抓了现行后,大家都已猜出了他的目的,他是要借事生事了。 应之平作为一个市长,很多部门的负责人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大家知道他应该是想搞出点动静来,这么一来,他与余文良和常宁相碰撞终于要展开了。 当应之平说到要讨论研究的第二件事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偷眼看向坐在那里埋头记录的常宁。 常宁象个没事人一样,仍然用钢笔在本子胡乱的画着,他从没有开会做笔记的习惯,只不过现在官当得大了,学人家摆个样子罢了。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你应之平要来真格的,那老子也不客气,就陪你玩玩好了,不就是斗争吗,咱也算是一个老手喽。 0785人多势众 谁都看得出来,今天的市长办公会议要整出点动静来了。 市长应之平一边讲话,一边观察着大家的反应,常宁还在那里“认真”的记录着,看不出他的真正表情,应之平有些失望,常宁这小子不简单那。 其他的事情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特别是国庆节发钱奖金,这是天的好事,谁还会在会进行反对?谁要是站出来反对,那就是与锦江市全体广大干部职工们作对了,在这件事情只能表示赞同,反正钱又不是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掏,只要政府有钱,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其他的事情已经讨论研究完了,大家知道,最重要的事情就要开始了。 会议室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果然,应之平抬头看了看众人,严肃的说道:“下面呢,我们要研究的是民政局发生的问题。大家都知道,民政局是我们政府的重要部门,代表着我们政府的形象,大家看看,民政局都干了些什么。” 说到这里,应之平将手中的照片分发给常务付市长杜锋等人,脸也现出了怒容,用手拍了拍桌子继续道: “我们民政局的这些工作人员,难道都是这样的素质?简直是无法无天嘛,当然了,海明春局长对这件事进行了处理,但是,我看这远远不够,我想提醒同志们注意的是,为什么民政局会存在这样的问题,其他部门有没有这样的问题,这才是我们要注意的核心问题。” 应之平刚说完,常务付市长杜锋接着开口了。 “同志们,应市长说得对啊,我认为问题的关键,还是我们这些具体负责民政工作的领导们,思想缺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心里没有装着广大人民群众,所以做事才会无法无天,我看啊,现在锦江市的民政工作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应该马对民政局和民政工作进行整顿,我提个建议,在今天这个会议,是不是拿出一个具体整顿的办法来。” 杜锋说完话,想看看众人有什么反应,然而,结果却让他感到了无奈,参会人员有的抿着茶水,有的吸着烟,有的埋头写着字,有的仿佛在沉思,再看向常宁时,却见他仍然在埋头记录着。 会议室内的情况,让应之平和杜锋很不满意,两人都感到,这市长办公会议并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锦江市的情况太复杂了,应之平心想,想当初自己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负责的是联糸下面各地市委的工作,那是何等的威风,现在在这小小的锦江市,讲话后连个接腔的人都没有。 应之平初到锦江,还没有真正拉到一个盟,杜锋是他带过来的,另当别论,可其他三位付市长要是不设法拉过,他可就连几个人的市长办公会议都搞不定了。 看到常宁没有什么动静,应之平微笑着说道:“常付市长,你来谈谈?” 常宁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大家都是知道的,民政工作分给了我负责,民政局出了事,我要负主要责任,我是戴罪之身啊,我先来谈不太好,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杜锋笑着说道:“常付市长言重了,你可以谈谈你的想法嘛。” “不不不,这事我还是听完再谈,今天听到应市长谈起民政局有问题,真的让我很吃惊,最近海明春局长正在民政局进行内部整顿工作,我看啊,还真是有了一些成效,可是,可是没想到应市长又发现了问题啊。” 说完这话,常宁又拿起了钢笔,埋头在笔记本胡乱画了起来。 应之平看到一个现象,当常宁抬头起来说话的时候,参会的其他人都变得严肃起来,仿佛他才是这会议室内的市长一般,这让应之平的心中更是不满了。 “行,那大家先谈谈。”应之平看到常宁不表态,便看向了其他人。 付市长许善文已看出来了,在这件事,应之平是想试探一下常宁的实力,和常宁和余记合作的紧密种度,这可是第一次公然的挑衅行为,如果不加以反击,这让大家以后怎么看常宁,常宁自己不好说什么,看来自己首先要顶去才行,许善文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已是常宁的最铁之人,回的人事调整中,他只提出五个名额,常宁却大方的给了他十个,这份人情非还不可,在这样的关键时期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进行反击,这个任务,看来也只能是自己来担当了。 就在许善文刚想发言时,就听到副市长王翔说道:“我先谈一下我的看法。” 王翔的话一说出口,大家都有些发楞,怎么会是他先跳了出来呢。 看到不是许善文先发言,应之平稍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许善文已经向常宁靠拢,在他的想象中,估计首先跳出来的,应该是常宁在市政府的铁杆盟许善文才对,没想到的却是王翔。 对于王翔的情况,应之平多少有些了解。 王翔原是省林业厅付厅长,而且干得不错,能力也是有的,在林业厅里排位第三,是林业厅下任厅长最有希望的接任者,无奈省委组织部一纸调令,把他调到锦江市,一个非常委付市长,实际是被贬了。 “好,老王,那你先谈谈。”应之平笑着鼓励道,在他的想法中,王翔也是省城调来的,支持自己的可能是最大的,他抢先跳出来,估计也是不想让常宁的人说出对常宁有利的话。 王翔笑着说道:“对于民政局的事我是这么认为的,作为领导,对下面的同志要有理解和色容之心,不能一味指责,市民政局在海明春同志的领导下,各项工作基本是值得肯定的,至于社会救济这方面的工作,我们也要理解民政局的难处,今年各地遭受了严重的旱灾,流浪到我们锦江市区的灾民特别多,据我所知,近两个月来,每天都有几百人聚集在民政局,可是民政局每年只有十万元可借调拨,杯水车薪嘛,当然,民政局工作人员的粗暴行为是不对的,要加以严肃的处理,但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试问在座的各位,要是有几百名乞讨者连续两个月围在你的门口,而你又帮不了他们,你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与会者们都楞住了。 王翔的话大出众人的意料,这哪里是在帮应之平,简直是直接就他开炮了。 这是公然的反对应之平了。 听了王翔的话,应之平拿着的茶杯差点掉了下去,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自己的竟然是王翔,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升腾起了怒火。 常宁一直在静静听着,现在听到了王翔这样一说,便抬头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对于王翔这样旗帜鲜明的支持自己,他当然是万分欢迎的。 看到常宁对着自己点头,王翔也是心中暗自高兴,经过这件事后,终于可以和锦江最有实力的常宁攀关糸了,今天的支持,算是他送的见面礼。 另一位付市长徐清扬也是一肚子的不解,这王翔和自己一样,刚来没多少时间,怎么就投到常宁那边去了? 徐清扬如何看不出应之平的动机,他可不想轻易的卷入进去,一直都在闭目养神中,他是从乐山地区调过来的,在省里没有过硬的靠山,在锦江更是没有可以交心的朋,见到这种场面躲都躲不及,听到王羌这么一说,他心里就估计到了,一正五付六位市长,加许善文,这已经是明显的有三票站在了在常宁那边,人家早就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徐清扬就更不想卷入进去了。 压了压自己心中的火气,应之平望着徐清扬说道:“有不同意见是好事嘛,大家都谈谈,徐付市长,你谈谈你的看法。” 应之平今天算是试探出来了,没有想到常宁的势力真有那么大,连王翔都竟然跳出来同自己公然唱反调。 看到应之平点自己的名,徐清扬心中苦笑,今天这个会议不好发言,不是得罪应之平就是得罪常宁,任何一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 想到这里,徐清扬笑着说道:“应市长,我是管工业的,隔行如隔山,有关民政方面的工作,离我分管的工作太远了,我又不了解情况,还真不好发言,所以这事我就不发言了。” 杜锋有些不高兴了,盯着徐清扬说道:“徐付市长,这就是你的意见吗。” 徐清扬笑道:“我看啊,应市长和杜付市长的提议很有道理,王付市长的意见也很有道理。” 老滑头,心里骂了一句,杜锋又看向了许善文,“许付市长,你有什么看法?” 明知故问,许善文说道:“各位领导的意见都蛮有道理的,我估计民政局的事情也就是一个偶然的现象,让海明春把事情平息掉,要求民政局进一步提高服务意识就行了,既然具体的分工是常付市长在负责,我相信常付市长会处理好的。” 常宁顺坡下驴,笑着说道:“许付市长的意见很重要,明天我就到民政局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我一定督促他们改正。” “嗯,这样也好。”应之平心中不满,但也只能这样说了 看着应之平,常宁笑道:“应市长,会议也差不多了,今天我请大家吃饭,散会后就过去。” 许善文说道:“那敢情好啊,我的肚子开始叫唤了,没什么事了。”说着,也看向了应之平。 应之平暗叹一声,这常宁的势力不小,没办法,今天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好呀,我看大家都急着让常付市长请客,那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应之平笑着,宣布了散会。 0786常宁请客 在锦江市,最高档的酒楼,就是桂园酒楼了,老板名叫李桂庭,是锦江本地人,出身于一个小业主家庭,以前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工人,五年辞职出国继承了一笔遗产,两年前回国后就搞起了餐饮业,前不久,常宁和李桂庭一起参加过省侨联会议,两个人算是有了来往,后来常宁还把他推荐给市政协主席高正国,让李桂庭以侨属的身份成为了市政协委员,李桂庭对常宁更是感激涕零了。- 常宁请客的地点,当然要选择桂园酒楼。 听到常宁要在这自己的酒楼里请客,李桂庭哪敢怠慢,立即重视了起来,常宁是谁啊,自己的恩人,铁哥们,那可是锦江市新升起的政坛明星,又是几十亿家财的继承人,这顿饭是他请客,虽然电话里说的是每人按五十元的标准搞,但李桂庭当然不会只按这样的标准了,在接到通知之后,他立即冲进了厨房,亲自进行了安排,直接就翻了一倍,要求厨房里按一百元一人的最高标准进行准备,并且还交待了,如果不够,随时可以提高标准,饮用酒也换成了茅台。 在李桂庭的想法中,如果能够把常宁的关系搞好了,到这里吃饭的人肯定少不了,羊毛出在羊身么。 李桂庭早早的待在酒楼门口候着了。 当他看到从轿车下来的是锦江市市长和副市长时,李桂庭在心中暗想,幸好自己提高了标准,常宁的这台饭,请的竟然都是一些大领导,如果这些领导吃满意了,下一步自己的生意肯定会更好。 李桂庭老远就跑前去,紧握住常宁的手道:“常市长,欢迎你的光临,你们能够到小店吃饭,这是小店的荣幸啊。” 常宁笑着说道:“老李,今天各位领导要来尝一尝你这店里的山珍海味,你可不能马虎哟。 李桂庭忙说道:‘常市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心全意的为领导们服务。” 看到了跟常宁走在一起的应之平,李桂庭也是有眼光的人,又前握住应之平的手说道:“应市长也来检查工作了?” 应之平笑道:‘‘不错,不错,今天陪常市长过来,想检查一下你们这小店的菜做的怎么样?” 这挺幽默,引起了众人的大笑。 李桂庭与众位领与一一握过手之后,热情的迎进了酒楼。 今天来这里吃饭的人,谁都是惹不起的人,倘若有哪位不满意了,随便找点岔子,都能让这饭店关了,李桂庭想着,打起了一万分的小心。 一间比较精致的包间内,大家按规矩坐了下来,应之平理所当然的坐了主位,他的这个主位是不会有什么争议的,常宁作东,自然坐在付主席,其他几位付市长,也按平时开会时的排位坐了下来,至于四位局长,反在这种场合,反倒不用讲究了。 坐在这主位之,刚才会议的不快也褪去了一些,应之平重新找回了市长的感觉,毕竟还是市长,走到哪里也少不了主位坐,除非有记在场,应之平又有了一种可以掌握一切的感觉。 常宁还是非常注意对应之平的尊重之意的,在酒桌之也尽可能地突出应之平的地位,能够不居主导的时候,他都尽量不去抢应之平的风头,他知道刚才会议的情况,有些得罪应之平了,当然,那也是没有办法,谁让应之平没事找事来招惹自己呢。 酒菜很快就来了。 常宁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周市长,杜付市长,各位同仁,一直以来,我就想跟大家聚一聚,可都没机会,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可要好好的喝几杯啊,我这第一杯酒要敬应市长,应市长能够到锦江市来当市长,这是我们锦江市的光荣,我提议,大家的第一杯酒就敬周市长。” 给应之平一些面子,化解一下会议引起的不快,这是常宁希望看到的,当然了,他也知道收效应该不大,反正自己的态度是做到了,如果应之平再不理解,那也只好随他去了。 听到常宁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领会了他的意思,应和着全都站了起来,举杯敬向了应之平。 看到大家听了王泽荣的话都来敬自己,应之平心中的感觉又复杂起来。 “谢谢常付市长,谢谢同志们,我初到锦江市,以后还需要大家的支持,希望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把工作做好。”应之平说着,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 今晚的酒席有些怪异,本来应该是应之平这个市长居主导的,但是,由于是常宁作东请客,大家也是冲着常宁荣升之事来吃饭的,所以,酒席的主导权,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常宁的手。 最让应之平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副市长中的人,竟有两个被常宁拉过去了,更有甚者,那几个局长,完全就是唯常宁马首是瞻,仿佛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般。 正吃着,就见门被推开了,一下子涌进来一群人,教委主任朱必达、土地局长伍耀宏、文化局长张导胜、锦江日报社长任天行和计生委主任郭怀明等人走了进来。 这伙人正在另外一间房间里吃饭,也是朱必达眼尖,从窗子向外看去,见到常宁带着市里面的正付市长们到来,找过服务员一问,才知道是常宁在请客,这五位清一色都是常派之人,见到了常宁到来,不去敬酒可就说不过去了,于是便约着一起过来敬酒。 “常市长,听说你请客,我们特来敬你一杯。”朱必达一进门就说道。 对于常宁,三十五岁的朱必达比谁都感激,一年半前他还是万锦县教委的一名办公室主任,认识常宁以后,不久就是升为付主任,去年底又顺利的转了正,今年跟着常宁调到市里后担任了市教委付主任,前不久又是常宁力排众议,破格提升他为主任,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了,当然,在常宁亲手提拨的亲信中,他也表现得不错,铁了心要跟着常宁走。 土地局长伍耀宏笑道:“常市长,我们可是等着你请客的,怎么拉下我们了。” 锦江日报社长任天行也说道:“就是么,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常市长请客,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敬常市长一杯。” 应之平心里又怔了,最让他不安的是,这几个人全都是常宁的亲信手下,想到常宁的亲信们掌握的部门越来越多时,他心里感到了无穷的压力,对下一步的工作开展更加忧虑了。 看到这几个人进来,常宁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计生委主任郭怀明也是次人事调整中刚升来的,今年也不到四十岁,属于锦江市政坛的少壮派之一,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之后,他的各方面能力都有了很大提高,据常宁所知,现在他在计生委内很有威信,当然了,常宁也知道,这毕竟有着他在后面撑着腰的缘故,谁敢不听。 郭怀明笑着说道:“常市长,我前不久刚分到了一套房子,这几位就不放过我了。” 常宁看着郭怀明说道:‘‘哦,原来是你乔迁之喜啊,老郭,恭喜了,我敬你一杯。” 郭怀明恭敬的说道:‘‘谢谢常市长,还是我先敬你。”说话间,自己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常宁乐呵道:“今天既然碰到了,我请客,你们那桌也算我的了。” 郭怀明急忙说道:‘‘这怎么行,今天还是我请,你们这一桌的也算我请了。” 常宁笑着说道:“给我一个面子嘛,今天全都算我的,下次你再请大家。” 郭怀明也没在这面再坚持,笑着答应了。 这几位可都是酒场的高手,敬了常宁之后,又各自一一的敬了应之平等正付市长每人一杯。 自从这些人进来之后,应之平就发现常宁完全成了中心,自己这个市长竟然成了陪坐之人,看到这些局长都跟常宁打得那么火热,心里更加忧虑了,自己要在锦江干出点成绩,没有一些铁杆手下支持,还怎么开展工作呢。 当然,应之平到了锦江市之后,也很注意收拢人员,尤其是原市长陈松留下的旧部,通过自己的努力,总算收服了不少,另外也有一些不得志的人投了过来,他现在想的,就是如何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把自己的人提拨起来。 没想到,朱必达这批局长刚离去,很快的又进来了一批人,为首者正是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后面还有万锦县县长林正道、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区长郑冰、锦北区区委记丁伯群、区长高前进。 这几个人一进来就看向了常宁,陈茂云高声说道:‘‘领导,听说你在这里吃饭,大家都想来敬你几杯。” “咦,你们几位怎么凑在一起了?”常宁好奇的问道。 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微笑着说道:‘‘常市长,茂云同志和正道同志,是来跟我们锦南区锦北区谈经济合作的。” 一一握了握手后,常宁说道:“那真是太巧了,应市长和杜付市长他们非要让我请客,大家就聚在这里吃顿饭,噢对了,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锦北区区委记丁伯群笑着说道:“常市长,我们本来就是想请应市长和你作个媒人的,由于你们在开会,我们只能明天再向应市长和你汇报了。” 听了丁伯群的解释,常宁的脸才现出了笑容,看着应之平说道:“应市长,三个县区的合作可是件大事,需要你主持大局啊。” 应之平微笑着说道:“好事情嘛,市政府无条件的支持。” 常宁冲着陈茂云使了个眼色。 陈茂云心领神会,端着酒杯走到应之平面前,“应市长,我敬您一杯。” 其他几位县区一二把手,也跟着向应之平敬酒。 这也是常宁的为人之道,毕竟应之平是市长,在这种场合,不能太冷落他了。 可是,其它几个副市长到没什么,应之平的心中反而更不是滋味了,这常宁的人越来越多了,连出来吃顿饭碰到的也尽是他的人,看这几人的情况,不是余文良的人,就是常宁的手下,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 敬完了常宁之后,刘海波说道:‘‘常市长,我们三县区的经济合作,你可要多费心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放心,这是我的份内事嘛。” 丁伯群也对常宁说道:“‘欢迎常市长到我们锦北区去检查指导工作。” 常宁点了点头,“谢谢,我一定会去的。” 敬完所有的正付市长之后,陈茂云他们才离开了这个房间。 这时,常务付市长杜锋叹道:“常付市长的人缘真是不错啊。” 这句话是杜锋有意说出来的,虽然是借着酒意,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却暗中看着应之平,他不相信应之平没有想法,今晚连着来了两拨人,常宁的人占了一大半,这锦江市差不多是常宁的天下了,这让外来的这些人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果然,当杜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到应之平的脸,表情立即黯淡了下去。 应之平当然心里不舒服了,听了杜锋的话,虽然知道杜锋有些提醒的意思,但挑拨的味道更浓,他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这锦江市谁才是市长,应之平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样的局面扭转过来,他看了杜锋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了。 连着进来了两拨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常宁的心中只能苦笑了,刚才自己想低调一回,目的就是希望调节一下与应之平之间的关糸,现在倒好了,从第一拨人进来开始,他就发现应之平的脸有了变化,再听到杜锋那样煽风点火的话,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吃得有问题了。 再喝了几口酒后,常宁也把心放开了,他娘的,谁怕谁啊,大不了大家对着干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的时候,太过退让也不是个办法,必要的时候,该对着干还是要对着干。 想通了之后,常宁也不再低调,与许善文和王翔他们互相碰杯大喝起来。 0787被举报了 又一个国庆节过去了。 西江省纪律检查委员会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匿名信举报的人,正是锦江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常宁。 本来,省纪委接到这种匿名举报信,并不会加以重视,但是,当看到举报的对象是常宁时,不知怎么的,省纪委记孙正刻立即重视了起来。 孙正方拿着那封匿名举报信,认真的看了又看,马拨通了省委记仇兴华的电话,“仇记,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走进仇兴华的办公室,孙正方问候一下后,将手拿着的匿名举报信递给了仇兴华。 “仇记,举报信主要有这么几方面的内容,一是常宁有巨额的财产来源不明,他在五家银行都开了帐号,据举报信所说,加起来至少有千万之多,其二是常宁用利职权,任人唯亲提拨了相当一部分不符合条件的干部,其中有个市文化局的普通科长,名叫谷芳芳,原来是个唱戏的,就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被常宁很快拨提到了正处级岗位,很可能常宁和这个谷芳芳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糸,还有,常宁从担任万锦县县委记开始,就把家族公司带到了锦江市,经他介绍,他家的范氏集团公司和锦江市及万锦县签订了至少三四十个协议,其中很多协议都是有问题的,可能给锦江市及万锦县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仇兴华看了看匿名举报信后,又递还给了孙正方,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老孙,这种匿名举报信,没根没据的,怎么能够定性?就说那什么巨额财产,他外公那么大的资本家,给自己的外孙一点钱花花,很正常嘛,何谓来源不明?” 孙正方说道:“仇记,我是这么认为的,正是因为匿名举报,我们才更应该查明真伪,还我们的同志一个公道,如果长期让别有用心的人这样中伤下去,我们的同志还如何开展工作了,我的想法是,派出一个工作组到锦江去,认真调查一下举报信的内容。” 仇兴华心里明白,孙正方最近和省委付记陈海林走得有些近,他对属于陈海林一派的应之平,到任锦江市长后的尴尬处境很是不满,认为是常宁跟余文良联手打压的结果,所以,孙正方一直对常宁很不感冒。 想了一下,仇兴华点点头说道:“好,就由你们纪委派一个调查组,深入到锦江市去进行调查,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为了慎重起见,我建议你亲自带调查组去。” “好的,我回去马着手准备。” 看着孙正方的背影,仇兴华微微的笑了,这个孙正方,心态有点问题啊,让他查一查也好,真金不怕火炼嘛,小常这小子,应该经得起考验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孙正方拿起电话,打到了锦江市纪委记邵经国那里。 “经国,你们那里的常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举报信都寄到省纪委了?” 邵经国其实是孙正方的人,这次能够到锦江市当纪委记,主要还是得益于孙正方推荐的原因,听到老领导这样一说,邵经国立即重视起来,说道:“孙记,常宁是省管干部,我能过问吗?” “经国,省纪委马要派调查组下来,你们市纪委要作好准备,派人参加省纪委调查组。” 常宁被查的消息,比火箭还飞得快。 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暗查常宁的事,不知怎么的,很快就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听到常宁被调查,不论是省里还是市里,人们议论纷纷,一些有心人,更是从中看出了对常宁不利的苗头,这小子看来终于要倒霉了。 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桑梅莹给常宁打来了电话,“小常,你知道省纪委要调查你的事了吗?” 其实,常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发现从这几天开始,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少了,市委大院里的人,看他的目光也是怪怪的。 他娘的,玩真的啊,常宁不用多想,就知道有人在北后捣鬼了。 “桑姐啊,我又没什么事,让他们查去好了。”常宁淡淡的说道。 “小常,我估计你这段时间联手余文良,把应之平压得太厉害了,所以有人要整你了。” 常宁乐道:“甭管他,但是桑姐,你得帮我个忙。” “又跟我见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嘛。” “呵呵,我又给忘了,你是我老婆,老公出事,你做老婆的也跑不了。” 桑梅莹嗔道:“再在电话里胡说八道,我可要挂了。” 常宁急忙说道:“哎,别啊,桑姐,你帮我查一查匿名信的来源。” 下午的市委常委会议,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在商量完一些工作之后,纪委记邵经国向市委记余文良举手示意,要求发言。 余文良点了点头。 “各位,我向大家通报一件事,现在,省市两级纪委联合调查组,正对匿名举报常宁同志的内容进行核实,虽然这事情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我们既要相信常宁同志,又要相信组织能够还常宁同志一个公道,虽然我也相信常宁同志是没有问题的,但我认为在这段时间内,常宁同志最好还是回避一下为好,我建议,常宁同志暂时不要负责工作。” 常宁一听就火了,冲着邵经国问道:“邵经国同志,你的意思是,要停我的职了?” 田兴国笑着说道:“常宁同志,你不要那么激动么,我们xx党人只要行得正,何必怕别人的调查呢,我也并没有要停你职的意思,只是建议你回避一下而已。”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不怒反笑,“邵经国同志,我记得你在酒桌说过,谁跟我过不去,我就跟谁过不去,呵呵,你也给我记住了,你说的这句话,有朝一日我会让你吃回去的。” 说罢,常宁转身拂袖而去。 常宁离开后,付记商洛说道:“邵经国同志,你的话太欠考虑,常宁同志是省管干部,你要是认为你进了省市联合调查组,就以为自己高一等了,那你得小心了,别掉下来把自己摔坏了。” 市长应之平说道:“我倒是认为老邵的话有些道理,在调查期间,如果常宁同志继续负责工作,会让省纪委的领导认为我们在包庇常宁同志,我们就是要让级看看,我们锦江市的干部是经得起调查的。” 这时,常务付长杜锋也站出来了,颇为严肃的说道:“我也认为老邵的话道理,再说这只是个人的建议嘛,又不是组织要停常宁同志的职,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应该放开心胸让组织调查一下,这又有何不可的?” 组织部长肖兰说道:“我反对,既然级对常宁同志的事情没有定性,他可以继续干工作,组织需要配合调查时进行配合就行了,没必要拿到常委会来说这件事情。” 军分区司令田江又瞪起了双眼,拍着桌子嚷道:“都别噜嗦了,让余记说句话。” 余文良嗯了一声,“我看商付记和肖兰同志的意见很对,就这样办。” 常委会议发生的插曲,进一步让很多人产生了联想,常宁在会议虽然没有被停职,但估计也差不多了,说不定就要到省纪委喝茶去了呢。 不过,常委会议没有让常宁停职,常宁自己把自己给停职了。 他娘的,乘此机会到处逛逛,多好啊。 常宁打了一个电话给余文良,表示自己为了配合调查工作,愿意暂时回避一段时间,余文良其实也很为难,最近在常宁的配合下,他的日子过得不赖,他心里还真舍不得常宁,但是,主要是省委记仇兴华的态度并不明朗,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说到底,余文良是怕常宁真的有事。 听了常宁请假的电话之后,余文良来了个顺水推舟,同意了常宁的请假。 常宁带着李州腾和凌啸到了万锦县,早有县委正付记陈茂云和李效仑在公路边等着了。 “领导,在这里休息几天。”陈茂云说道。 常宁乐呵起来,“你们两个就不怕,不怕别人说们窝藏嫌疑犯?” 李效仑笑着说道:“领导啊,能和你做同案犯,是我和茂云最大的愿望。” 常宁摇着头乐个不停,“不啦不啦,我做了一个旅行计划,准备做闲云野鹤,云游四海,呵呵,我不在你们这里待了,但这两个拖油瓶,要拜托你们替我好好保管了。” 说着,常宁的手指向了李州腾和凌啸。 陈茂云笑着说道:“领导你别搞错了,小李和小凌本来就是我们万锦县的宝贝,是我们万锦县的骄傲。” 看了一眼四个人,常宁说道:“你们也不能闲着了,四双眼睛要变成十六只眼睛,给我盯紧一点,等着我休息一段时间后,杀回锦江,整他个翻江倒海。” 话音一落,常宁的越野车早已跑出了十几米。 没在省城逗留,常宁直接就奔向了飞机场。 0788查无实据 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元旦。 西江省委记仇兴华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办公室里,召开记碰头会,听着省纪委记孙正方的工作汇报。 既是记碰头会,当然还有另外三位付记参加,李玮青、吴天明和陈海林。 仇兴华的秘王彬坐在另一边,拿着笔记本记录着。 孙正方的脸色不是太好,堂堂的省纪委记,就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亲自带人蹲在锦江市近两个月,围绕着常宁一个人,查来查去,却没有查出一点名堂。 “仇记,现在查明,关于对常宁同志的几条举报内容,完全是捕风捉影捏造出来的,常宁同志有钱不假,但我们调查以后,发现他银行存折的钱,确实是他几年前第一次去香港探亲后,通过人民银行香港分理处转进来的,那些钱是从他外公的私人帐户转赠给他的,不仅如此,据我们参与调查的同志说,他在五家银行的五个帐号里,只有支出而没有任何存入,说明常宁同志没有其他非法或来源不明的收入,相反,常宁同志从之江省青阳市到我省万锦县,前后给有关部门捐款共计四十六次计一百三十一万三千多元……” 省长李玮青不满地说道:“老孙,这么说,你们纪委忙活两个月,反而查出一个先进典型来了。” 孙正方苦笑着说道:“的确是这样的。” 付记吴天明淡淡的说道:“老孙,你继续说,不是还有其他方面的举报嘛。” “这个,这个举报信的第二方面的内容,我们也进行了调查,常宁同志任职万锦县县委记期间,的确破格提拨了不少同志,但都是在正常的程序下进行的,没有什么违纪违法的情况,而且常宁同志在万锦县工作期间,没有收过别人的礼物,也从不接受别人的请吃,至于他调到锦江市工作以后,从不参与人事方面的按排,举报信提到的那个市文化局的谷芳芳,实际是市委付记商洛推荐的,而且这个谷芳芳能力确实不错,主持市对外经济协作局工作期间,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付记陈海林勉强的笑了笑,“常宁同志的确是好同志啊。”口是心非,他巴不得常宁出点事呢。 “举报信还有一方面的内容,信中反映,‘常宁同志从担任万锦县县委记开始,就把家族公司带到了锦江市,经他介绍,他家的范氏集团公司和锦江市及万锦县签订了至少三四十个协议,其中很多协议都是有问题的,可能给锦江市及万锦县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经过我们反复调查核实,之江省青阳市和范氏集团公司,先后与锦江市及万锦县一共签订过六十一个经济协议,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长李玮青一脸怒容,重重的在茶几拍了一下。 “问题?孙正方同志,你没有问题了,可我这里问题大了去了。” 孙正方铁青着脸,不敢接话,旁边的陈海林嘴角一动,瞥了仇兴华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仇兴华摆了摆手,“老李,你继续说。” 李玮青说道:“仇记,你有所不知,省纪委调查组把之江省青阳市市委市政府都列入了调查对象,现在青阳市已经单方面宣布,全面中止与我们西江省的经济合作,老孙还有话没说出来,青阳方面不但与锦江市有合作,还与南江市有四十多个合作协议,现在也全部停止了。” “哦,老李你说说,我们损失大不大?”仇兴华急忙问道,他不懂经济,这方面李玮青是专家。 李玮青苦笑道:“五十三个工厂停工,六万三千多名工人下岗,两个月已经损失利税二点八个亿,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但万锦县要重新戴贫困县的帽子,整个锦江市的财政恐怕要破产了。” 吴天明吸了几口烟,冷笑着说道:“富人与穷人搞经济合作,穷人说自己吃亏了,这下好了,吃亏吃到家了。” 李玮青对仇兴华说道:“仇记,我手有一封信,是锦江市六百三十九位老干部联名写的,其中有这么一句话,‘辛辛苦苦三五年,一夜回到改苦前’,痛心,令人痛心啊。” 仇兴华沉下了脸来,坐在那里想了一阵,抬头看着孙正方问道:“老孙,你们纪委调查组最终的结论是什么?” “仇记,常宁同志没有什么问题。”孙正方苦涩的说道。 仇兴华又问道:“我这里有三个问题,第一,调查组是秘密调查的,你们却搞得大张旗鼓,这是为什么?调查的对象是常宁,你们为什么要牵连并停职那么多的其他干部?这样的调查,既然没什么问题,为什么拖了两个月之久?第二,谁给你们调查之江省青阳市的权利?西江之江两省的关糸遭到严重破坏,这个责任谁负?第三,一封匿名信你们就兴师动众,那么,你们收到其他匿名信时,有没有调查?这封针对常宁的匿名举报信,你们为什么不查一查它的来源?” 这哪止三个问题,简直是一大串的问题了。 孙正方的脸色更难看了,“仇记,我们,我们正在总结经验教训……” 望了一眼办公桌的一堆调查材料,仇兴华冲着孙正方说道:“老孙,那你先回去总结。” 孙正方灰溜溜的走了。 陈海林开始为孙正方帮腔了,“仇记,事情搞成这个样子,也不能全怪老孙,有点事情一放开,想收也收不住啊。” 不待仇兴华开口,吴天明就冷笑起来,“老陈,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放的是轻巧屁嘛,破坏了两个省的合作关糸,连中央领导都给惊动了,你说该怎么收场呢?” 陈海林打起精神,说话一点也不甘示弱,“老吴,你说的中央首长是宁老爷子,长孙有事,他老人家当然坐不住了。” 吴天明笑道:“看来你老陈的政治修养和思想境界都有问题,应该加强学习啊,宁老爷子没有为这事说过一句话,倒是陈付总理他早就坐不住了。” 陈海林闻言,脸色为之一变。 陈付总理的手下公开整宁家的长孙,不用说失败了怎么样,就是成功了,陈付总理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宁瑞丰是什么人?不用他老人家自己开口,陈家就要四面风雨了。 这一点陈海林是深有体会,两个月来,陈久成付总理已经在电话里骂过他五六次了。 仇兴华摇摇手,制止了吴天明和陈海林的争论,叹息着说道:“解放思想,任重道远啊。” 转过头,仇兴华对秘王彬说道:“小王,你设法联系常宁同志,让他马过来,我要跟他谈话。” 王彬站起来说道:“领导,我与常宁同志失去联糸,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怎么回事?这小子溜到哪里去了?”仇兴华念叨了一句,转身看着吴天明问道,“老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吴天明摇着头,苦笑着说道:“这小子啊,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睡大觉呢,一个月前倒是来过一个电话,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和他老叔一起,正在五大名山游玩呢,他还说,希望调查能进行一年,让他有时间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问他在哪里,可就是死活不说。” “荣辱不惊,这小子就是心态好啊。”李玮青叹道。 陈海林说道:“仇记,从省纪委调查组的调查来看,常宁同志确实是个好同志,我建议,应该大力宣传常宁同志的先进事迹,同时对常宁同志提拨重用。” 看透了陈海林的用心,吴天明笑道:“老陈,你是想把常宁调离锦江市?” 吴天明知道,陈海林和孙正方等人,以省纪委调查组的名义在锦江市折腾了这么久,目的就是为应之平赢得时间,让他拉起自己的队伍,同时,设法把常宁调离锦江市,为应之平在锦江开展工作扫除最大的对手。 “老吴,你误会了,我可没这么说。”陈海林说道。 “是吗,一个萝卜一个坑,锦江市的干部编制可是满额的,你又怎么对常宁提拨使用呢?难道要应之平同志让路,可常宁同志也不够资格嘛。”吴天明不依不饶。 陈海林笑着说道:“这一点嘛,仇记会统筹考虑的。” 仇兴华淡淡的一笑,“三位,咱们先散会。” 三位付记离开后,仇兴华盯着王彬问道:“小王,小常他到底在哪里?” “领导,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呀。”王彬笑着说道。 “废话,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 王彬解释道:“领导,小常特意交待过,只能把他的行踪告诉你一个人,他连吴付记都不告诉,怕他知道了会多心。” 仇兴华笑了起来,“臭小子,就是花花肠子多,他这两个月都躲在哪里,现在他人又在哪里?” “这两个月以来,他先去了一趟京城,后来在之江省湖城市待了几天,后来又去了青阳,再后来,听说弄了耳张临时出境证,去香港待了一段时间,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就回到了西江,现在应该在南江市,可就是不知道他具体躲在什么地方。” 仇兴华笑道:“哈哈,他倒逍遥自在,对了,他不是有寻呼机吗,通知他,马来见我。” “可,可怎么说?他这个人,一般人说一般话,根本听不进去。”王彬问道。 仇兴华微笑着说道:“告诉他,要是我在三个小时之内见不到他的人影,我就把他调离锦江市,让他到省人大或省政协去喝茶看报。” 0789解铃还须糸铃人 常宁匆匆的赶到省委大院,发现今年这个一月一日,省委大院正在加班,便精神一振,摆出了大摇大摆的架势,象个凯旋归来的战士一样。 其实,他和仇兴华的秘王彬一直保持着联糸,省纪委调查组的调查进程,和省委主要领导的态度,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常宁并没有立即前往仇兴华的办公室,而是先去了桑梅莹那里。 两个人亲热了一阵,说了不少悄悄话,桑梅莹才把常宁赶了出来。 常宁走进仇兴华的外间,王彬一见便无声的笑起来。 “王哥,这是我从香港带回来的瑞士名牌手表,你要是不想要,我就送给别人了。” 坐在王彬的办公桌,常宁乐呵着,手里晃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王彬一把抢了过去,将盒子往抽屉里一塞,歪着头笑起来。 “哼哼,不要白不要,我连老头子都骗了,担着多大的风险啊。” “呵呵,辛苦辛苦,多谢王哥了,潜仗在省委记身边的特务不好当哟。” 王彬也笑着,拉着常宁往办公室里间推,“还贫呀,快进去,老头子在等你呢。” 仇兴华盯着常宁看了好一会,嘴里的话却是对王彬说的。 “小王,你去,通知李省长到我这里来一下。” 应了一声,王彬转身出去了。 常宁望着仇兴华办公桌的那堆调查材料,咧嘴乐个不停。 “臭小子,看着又胖了不少嘛。”仇兴华望着常宁,微微的笑道。 常宁笑着说道:“天天游山玩水,吃得饱喝得好,不用操心革命工作,不想胖也难啊。” 仇兴华站起身来,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拍拍那叠调查材料,又拍了拍常宁的肩膀,转身向休息间缓缓走去,“小常,你先坐一会,我去一下洗手间。” 常宁是何等样人,一见仇兴华进了休息间,便立即动手,在那叠调查材料里翻了起来,找到那封匿名举报信的原件,抽出来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重新整理好那叠调查材料,抬头四顾一下后,没事人似的吹了声口哨,慢悠悠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不一会,仇兴华从休息间出来,省长李玮青也来了。 看着常宁,仇兴华说道:“小常,这次省市两级纪委对你进行的调查,虽然给你的各方面带来了不便,但是,希望你能正确对待,重新振作精神,继续认真努力的工作。 常宁不高兴的说道:“仇记,李省长,由一封匿名举报信,就如此大张旗鼓的对我进行调查,我想不通,想了两个月也没想出理由来啊。” “理解理解,可以理解嘛。”李玮青微笑着说道。 听了常宁的话,仇兴华说道:“是的,小常你说得有道理,省市两级纪委在这事是有些过了,不过,通过组织的这次调查,也同样证明了你的清白嘛,反过来说这也是好事,希望你不要放在心。” “那行啊,我回去给您两位领导也整几封匿名信,给中纪委寄去,让他们也查两个月。” 常宁毫不客气,小声的嘀咕起来,声音虽小,仇兴华和李玮青却听得很清楚。 李玮青哈哈大笑起来。 仇兴华板起了脸,“少跟我噜嗦,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回去就回锦江班去。” “仇记,这样回去可不行,我担心今后难于开展工作了。” 常宁的话是什么意思,仇兴华完全能够听得懂,略作沉吟后问道:“那你想怎么样,要我亲自送你回去吗?” 常宁说道:“我哪敢劳您大驾啊,但是,我请求,让省纪委孙记到锦江市通报调查情况。” “哦,你小子倒学会向组织讨价还价了,老李,你怎么看?”仇兴华看向了李玮青。 李玮青知道仇兴华的心思,他岂有不赞成之理,微笑着说:“解铃还须糸铃人,仇记,我觉得小常的要求很合理,同时,还可以让省委办公厅和省委组织部派人过去小常是市委常委,省委应该有个态度。” 常宁听到这话,立即说道:“感谢领导,感谢组织。” 省委一把手和二把手在演双簧呢,常宁看得心里直乐。 仇兴华看了看常宁,笑着说道:“常宁同志,希望你到锦江以后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放手开展工作,要相信组织,省委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想到能够由省纪委记亲自为自己证明清白,而且是省委的一种政治姿态,常宁当然心里乐开了花,这个面子实在是大啊。 李玮青跟着说道:“常宁同志,对于锦江市的工作和你的工作,省委省政府是充分肯定的,我相信你回去以后,一定会很好地配合余文良同志,争取在工作取得更大的成绩。” “两位领导请放心,我会很好地配合余文良同志的。”常宁从李玮青的话里听到了一个信号,自己离开了将近两个月,余文良应该还是那个余文良,如果回去以后能跟他继续合作,收复失去的地盘应该问题不大。 常宁离开省委大院不久,锦江市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应之平都赶到了省里。 办公室里只有仇兴华,李玮青也回去了。 仇兴华看着余文良和应之平,端着脸说道:“余文良,应之平,知道找你们来干什么的,你们锦江市接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特别是关于常宁同志的遭遇,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难道你们锦江市的干部队伍真的有问题?” 这话说得余文良和应之平身直冒冷汗,难道省委又要调整锦江市的领导班子?作为市一把手和二把手,他们知道仇兴华话里的份量,别看仅仅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这里面包含的东西可就多了去了。 不等余文良和应之平开口说话,仇兴华继续说道:“我们的党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的干部们,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如果干部们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争权夺利,我们的工作还如何开展,我们还怎么为人民服务?我希望你们一正一付两个班子领导,要把团结二字放在心里,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把锦江市的工作做好。” 这是省委记在敲打部下了,余文良和应之平内斗的事情,不可能不传到仇兴华那里。 应之平说道:“请仇记放心,我们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是一个团结的领导班子。” 看到应之平抢先说话,余文良的心里立即不舒服起来,他妈的,自己可是一把手,你应之平凭什么要抢先说话,难道连起码的规矩也不懂吗?真是欺人太甚了,即使仇记平时很看重你,你也不该如此放肆。 仇兴华看到应之平抢着先表态,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通过这样一个小细节,他算是看明白了,余文良要想与应之平和谐共存,是不可有做到的,寄希望于他们团结一心做好工作,那就更加没有那种可能了。 点一支烟吸了几口,仇兴华继续说道:“这次省纪委对常宁同志的调查,已经有了最终的结论,从调查中可以知道,常宁同志的为人是清白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明天午,省纪委记孙正方同志会与你们一起前往锦江市,他将在会通报这次调查的整个结果。” “仇记,您是说……孙记要亲自去?”应之平再次开口了,他和余文良都听出来了,由省纪委记孙正方亲自到锦江市去通报情况,这本身高是一种对常宁的补偿,而且是一种道歉式的补偿,这份量太大了。 想到孙正方要亲自前往通报的结果,余文良和应之平的心情各不相同,余文良当然是高兴的,他本来还在担心常宁真会出事呢,如果常宁出了事情,锦江市的天下,基本就要由应之平来把持了,自己只有灰溜溜滚蛋的份,现在好了,常宁没有事了,往后的锦江市,自己的话语权又重了几分,只要继续和常宁联手,应之平他蹦达不起来。 而应之平想到的就更多了,这次对常宁的调查,他本人是支持的,而且心里是非常期待的,他知道,如果能够把常宁整走,余文良就成不了气候,自己要掌控锦江市就非常容易了,可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孙正方代表省委专程去证明常宁的清白,那常宁在锦江市还不眼睛都望到天去,好不容易形成的与余文良分庭抗礼之势,岂不会在瞬间土崩瓦解? 这时候,余文良表态得很快,“仇记,我等会立即打电话,让市委办作好准备。” 应之平望着仇兴华,陪着小心说道:“仇记,我建议,建议由锦江市纪委通报一下就行了,没必要让孙记亲自去。” 听了应之平的话,仇兴华对他更加失望了,看来应之平的胸怀还是小了一些,这样的人难堪大用,以前是错看他喽。 摆了摆手,仇兴华没有再开口说话,示意余文良和应之平离开。 0790杀他个回马枪 离开省委记仇兴华的办公室,余文良就和应之平各奔东西,团结二字早抛到了脑后,他找了个电话,先打常宁的传呼机,不过几分钟,常宁的电话就打来了。 “老余,一定是你找我?”常宁笑问道。 余文良急切地说道:“小常,你没事了,明天跟我一起回锦江去。” “明天?太急了,我还没玩够呢,呵呵,不去不去。”常宁又乐呵起来。 余文良笑了起来,“你还没逍遥够啊,再不回去,人家就要‘祖国山河一片红了’,到时候你我就是孤家寡人喽。” 常宁笑着说道:“记下令,我敢不服从吗。” “那好,明天午八点钟,我们在省委招待所碰头。” 放下电话,常宁冲着吴贵龙和马应堂乐着。 原来,常宁正坐在一间茶馆的小包间里,对面那两位,正是锦江市公安局长吴贵龙和万锦县公安局长马应堂。 吴贵龙笑着说道:“余记说得也忒严重了一些,小常你不在期间,我们这边损失不大,余记的墙脚倒被应市长挖去了不少,再加原来陈松市长留下的旧部,和一些本来就游走于中间地带的人,应市长是收编了不少人马。” 常宁问道:“贵龙,你估计以应市长现在的实力,他能和余记抗衡吗?” “大家都这么认为,记弱,市长强,是目前锦江市的基本形势。”吴贵龙说道。 哦了一声,常宁又问道:“市委和市政府呢?” “我临来的时候,特地就这个问题请教过商付记,她说请你放心,到了市委常委那个高度,一般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立场的,除非你小常真的有问题,所以常委会的局面基本还是那样,只不过应市长那边的风头劲道一点罢了,倒是市政府那边,原来支持你的许善文和王翔两位付市长,被应之平和杜锋压得很苦,日子有些难过,不过,许善文仍然敢在公开场合支持你,王翔嘴不说,但他代管你原来分管的那些部门,他可是顶着应之平的压力,一个人也没换,至于另一位付市长徐清扬,他也聪明得紧,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决不掺和到人事和权力争斗里去,应之平也一时拿他没办法。” 常宁点着头,给吴贵龙和马应堂各递了一支烟,“应堂,你们万锦县那边呢?” 马应堂笑道:“领导你放心,万锦县是经得起考验的,你刚被调查的时候,陈茂云和李效仑就召开了全县干部大会,嘿嘿,我可是头一回看到茂云发飚,当着一千多人的面,廾主席台摔了茶杯,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万锦县的贫困帽子是常记领导下摘掉的,谁敢在常记的事情胡说八道,我陈茂云敢于士为知己者死,拚了命也要摘掉他头的乌纱帽,茂云有霸气啊,我是彻底服了,难怪领导你当初一眼就看中了他。” 常宁咧嘴乐个不停,“呵呵,我不是早就说过么,当县委记,茂云肯定比我干得还好。” 马应堂继续说道:“领导,这回连林正道都学乖了,根本没有轻举妄动,自从陈松调走后,他基本是谁也不靠,只管政事不问政治,县长都不敢动,其他人更是不用说了,总之,这两个月来,万锦县什么事也没有,一切照旧。” 常宁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应堂,万锦县的经济没受到影响?” “没有没有,我们和青阳市那边的合作,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只不过市里要我们报各项统计数据的时候,县里故意少报了一些,嘿嘿,那天常务付市长杜锋来县里检查工作,我们故意停工一天,把工厂的门都给关了,给他唱了一曲空城计,所以,杜付市长回去后,就向余记和应市长报告,青阳市中断了所有和万锦县的合作项目。”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常宁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匿名举报信,啪地放在了桌。 吴贵龙拿起看了看,又递给了马应堂。 常宁微笑着说道:“虽然是用打字机写出来的,毕竟是原件,应该能查到出处。” 这封匿名举报信的原件,是常宁从省委记仇兴华的办公桌“顺”来的,常宁不知道仇兴华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两个人在以后的岁月里,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当然,后来常宁把匿名举报信交给了仇兴华的秘王彬,再由王彬把匿名举报信夹回到那些调查材料里,交还给了省纪委档案科。 马应堂看了吴贵龙一眼,笑着说道:“师兄,咱们好久没合作了。” 吴贵龙点了点头,“小常,你说,需要我们搞到什么程度?” “嗯,我不要确凿的证据,只要知道是谁干的就行了,越快越好。” 吴贵龙笑道:“这种匿名举报信一般很难弄出来,我估计写信的人应该不会过多的考虑暴露自己的问题,所以,不远跑出老远找打字机,说不定就在锦江市区,查起来不会太困难,应堂,为了保密,我在明处配合,具体的侦查工作,就交给你了。” 马应堂点着头,仔细地看着匿名信,不紧不慢地说道:“领导,师兄,我敢断定,这是用国产打字机打的,应该是东海市打字机厂八五版的打字机,而且这打字机是新的,至少也是八成新以。” “我说应堂,你没搞错,这,这也能看出来?”常宁好奇的问道。 马应堂笑了笑,“我拿回去用放大镜再看一看。” 吴贵龙对常宁说道:“小常,这就是我把应堂叫来的原因,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九年前万锦县发生过类似的事,当时为了破案,需要了解打字机的特点,特地跑到京城找专家学了一个月,现在只要是打字机打出来的字,让应堂看一眼,基本一语中点。” 常宁一听,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着说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你们俩也抓紧时间回去,明天的市干部大会,是我官复原职的平反大会,你们可不能缺席哟。” 把吴贵龙和马应堂打发回去后,常宁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是公寓楼第十二层常宁自己的家,这两个月,常宁出去转了一圈,一星期前从香港回来后,就一直“躲”在这里,除了桑梅莹和柳玉桃,谁也不见。 桑梅莹和柳玉桃正在客厅说话,看见常宁进门,两个女人就一齐笑了起来。 常宁一屁股股坐在沙发,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没心没肺的臭婆娘,男人回来了,还不过来侍候着。”桑梅莹笑着说道:“你平反昭雪官复原职,我们为你高兴呗。”常宁叹了一口气,“唉,我还巴不得人家撤我的职呢。”柳玉桃奇道:“小常,你真不愿意当干部呀?”常宁说道:“你们傻,我可不傻,我要是不当干部,当个大资本家,想干嘛就干嘛,都多自由自在啊。”桑梅莹对柳玉桃说:“这倒是真的,要不是他家老爷子逼着,他早跑到香港去了。” 柳玉桃坐到常宁身边,小声说道:“小常,我倒觉得,你现在不能离开这个体制了,现在有这么多人跟着你,你要是走了,可就对起他们了。” “呵呵,在省委大院混了几天,长进不小嘛。”常宁乐呵着,一把将柳玉桃拉了过去。 桑梅莹也坐了过来,“玉桃说得没错,你现在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干下去,再说了,你在仕途走得越远越高,咱家在内地的生意就越有发展。” “咱家的生意?”常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桑梅莹腰一直,两座高山向常宁压了过来,“我是你老婆,你家就是咱家,我说错了吗,我说错了吗?” 常宁楞了楞,随即乐呵起来,另一只手伸出去搂住了桑梅莹的细腰,“呵呵,是咱家,是咱家,老婆,你说得对,我接受你的批评啊。” 这么一说,柳玉桃可不干了,拧了一下常宁的胳膊,噘起小嘴问道:“小常,你什么意思,还有我那?” “呵呵,你也是,你也是咱家的一部分,行了。” 两个女人总算都笑了。 一会儿,桑梅莹问道:“老公,你这次回锦江市,准备怎么干呀。” “怎么干?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呗。”常宁点一支烟吸起来。 桑梅莹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不会这么简单。” “就是,对那些整过你的人和背叛你的人,要狠狠的收拾他们,不能让他们轻易的蒙混过关。”柳玉桃咬着嘴唇说道。 常宁说道:“事情明摆着的,我的事就是应之平那帮人干出来的,我不在锦江的这段日子,应之平可捞了不少好处,但是,我回去以后,可以收拾其他人,却不能对付应之平。” “为什么?”这是两个女人在异口同声。 耸耸肩摊摊手,常宁无奈的说道:“应之平是仇记欣赏的人才,调到锦江去是镀金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要看主人脸,我得给仇记留点面子不是?” 桑梅莹微微一笑,“那你这把回马枪杀回去,可得悠着点了。” “那太便宜应之平那混蛋了。”柳玉桃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放心,我这把回马枪专杀小鬼,我把小鬼们一个个的都杀光了,剩下应之平一个大鬼,他就是孙悟空第二,会七十二变也没用,呵呵,想跟我小半仙斗,他应之平还嫩了点。” 0791卷 土重来 对于常宁的回归,余文良最为重视,为了让常宁的“亮相”显得隆重一些,余文良让市委办公室下发的会议通知里,特别注明,各县区凡在班的付处级以干部,和市四套班子所属部门正科级以的干部,都必须准时到会。 会议通知中并没有说是开什么会,接到通知的人们感到很是好奇,等各部门的领导陆续到达市委礼堂,一看黑压压的人头,懂门道的人就明白了,今天的会议一定有大事发生。 最近一段时间里,市委这边并不如市政府那边热门,由于出现了常宁被调查的事情,不少人看出市委记余文良有些发蔫,主动投靠到市长应之平一方的人就多了起来。 接到了市委的会议通知后,不少部门的领导都认真的看了面的要求,面要求的是市直部门正科级以和各县区付处级以必须到会,不知市委记余文良在玩什么名堂,不少人心里嘀咕起来,不少刚投入到应之平一方的领导,为了表示对应之平的忠心,就已经打好了主意不去参加会议,把通知在单位里传达一下,也不强调会议的重要性,别人爱去就去,不爱去就拉到,所以,礼堂里到会的人挺多,但一把手缺席的也不少,对于应之平那边的人来说,余文良召集的会议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不少部门的一把手没有到会,市府办主任周志群虽然不是负责召集开会的人,但他的心里却是急得很,难道自己的靠山余文良真的不行了,市里的政治气候,从市委市政府开会就能看出不少端倪来,有经验的人,更是能够从前来参加会议的人员中分析出领导的情况,这个会议是由余文良从省里打来电话安排的,并没有说会议的具体内容,周志群同样不知道是什么会议,在他眼里,今天这个会议就很能说明问题,这说明了锦江市现在已呈现出记种市长分庭抗礼之势,而且有市长强过记的趋势。 市委常委兼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来了,他走到站在礼堂门口的周志群身边,低声问道:“老周,你发什么楞呀?” “黄主任,有点不对头呢。”周志群也小声的说道。 “哦,怎么不对了?” 周志群说道:“有些部门缺了不少人,其中有的是一把手,我看他们是故意不来参加会议的。” 黄国庆点点头,明白周志群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家伙,竟敢不来参加市委办通知的会议,肯定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应之平了。 今天会议的内容,黄国庆是知道的,他眉头一皱,心里便有了主意。 “老周,你等会儿呀,悄悄的把今天会议的缺席者都记下来。” 周志群不解的问道:“黄主任,你的意思是?” 拿手肘推了周志群一下,黄国庆悄声道:“听我的没错,记下来会有用的。” 黄国庆一边说着,一边心里乐着,把这些不开眼的家伙都记下来,到时候交给常宁,让常宁收拾他们去。 午十点整,会议开始了。 在市委记余文良和市长应之平的陪同下,省委常委兼省纪委记孙正方走进了礼堂,紧随在后面的,是省委第一付秘长张福田和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邱仕云,再后面,是市四套班子的全体领导成员。 咦,还有一个人,这列向主席台走去的队伍中,还有常宁。 许多人惊得站了站了起来,常宁他怎么回来了呢?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常宁。 常宁面无表情的走到了主席台,不顾别人是否落座,就找了个座位径自坐了下去。 不少人心中暗自嘀咕起来,今天这会有些名堂了,难道是常宁真的有事,省里来人撤他的职了? 不过,看着也不对啊,如果要撤他的职,怎么他还坐在了主席台的第一排呢。 领导们已经高高在坐,余文良扫了一眼台下的与会者,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今天的这个会议,有不少人没有到会,真是太好了,但愿常宁也能看到。 会场里一阵躁动,看到常宁坐在主席台,那些紧跟常宁的人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脸禁不住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会议由锦江市委记余文良主持,严肃地看了一眼台下的人,余文良说道:“同志们,会议现在开始……今天的会议就一个内容,由省纪委记孙正方同志,代表省委通报对锦江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常宁同志的调查情况。” 下面的人又各各嘀咕起来,有没有搞错啊,常宁仅只是一个付市长,对他的调查情况,有必要用一个省委常委兼纪委记亲自来通报吗? “下面,请孙记通报情况。”说毕,余文良竟带头鼓起掌来。 一掌响,百掌随,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孙正方的脸色陡地一变,嘴里象吃了个苍蝇似的,这掌声,简直就是拍在他脸的巴掌啊。 锦江市的干部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一边鼓掌,一边搞不清自己为啥鼓掌,因为会场里的气氛太怪异了。 孙正方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事还得怪他自己,本来就是一封普通的匿名举报信,让手下人例行公事一下就过去了,偏偏自己鬼迷心窍,想帮着应之平整一下常宁,没想到鱼没吃到,却沾了一身的腥味,现在想想,自己是了老狐狸仇兴华的当了,他当初让自己亲自阵当这个调查组组长,明摆着是给自己下套,他妈的,最终的结果,却又让他跑来锦江市,当着几百名干部的面,给常宁还清白来了。 “同志们,我受省委的委托,今天代表省委到锦江市来,向大家通报对锦江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常宁同志调查的情况。” 礼堂内一片寂静,大家屏住呼吸听着孙正方的讲话,对常宁的调查和处理情况,关系到许多人的前途啊。 “前不久,省纪委和你们市纪委分别接到了群众以匿名方式寄出来的举报信,举报的是锦江市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常宁同志,接到匿名举报信后,省委领导高度重视,派出了由省纪委和锦江市纪委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分别到锦江市和万锦县及之江省青阳市等地进行调查,经过我们认真的调查核实,现在结果终于出来了,下面,我就调查的情况进行通报。” 孙正方说得不紧不慢,下面的人一边听着,一边都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坐在台面无表情的常宁。 其实,常宁一亮相,不用孙正方通报,所有的人都明白,常宁是卷土重来了,如果他真的有问题,怎么可能还会跟着回来坐在台出洋想呢。 “……通过我们的调查,匿名举报信中的内容纯属编造和诬陷,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孙正方继续对着稿子念着,下面,应该是结论了,“这次对常宁同志的调查,这也是省委对锦江市领导班子的一个检验,常宁同志在这场检验中就过了关,这充分说明了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是经得住考验的,但是,这次调查也给常宁同志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希望常宁同志不要有思想包袱,省委对常宁同志过去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省委对常宁同志是充分信任的,希望你们认真总结,团结一心,把锦江市的工作搞去。” 掌声,又是掌声。 这回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比会议刚开始那次还要热烈和持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礼堂里又挤进了不少人。 孙正方铁青着脸,站起身来匆匆的离开了。 午饭过后,市委召开了常委会议。 常宁一走进会议室,军分区司令田江就走了过来,先擂了常宁一拳,哈哈大笑道:“小常,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要去太行山区报告杨司令喽。” “田司令,你是想我家的茅台酒了。”常宁握着田江的手乐道。 宣传部长刘洪敏握着常宁的手说道:“常市长,我相信你没事。”他是余文良的人,的确对常宁的回归有着由衷的高兴。 常宁也报以微笑,“老刘,感谢你的支持。” 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也热情的和常宁握手,“常市长,真金不怕火炼,欢迎你回来呀。” 常宁笑着说道:“谢谢,相信组织嘛。” 正要坐下,常宁便看到商洛和肖兰并肩走了过来,又是一阵寒喧,三人六目交流,一切自然都在不言中。 市长应之平走进来了,身后是常务付市长杜锋、纪委记邵经国和政法委记张玉成。 应之平大大方方的走到常宁面前,微笑着说道:“常付市长,欢迎你回来班,这次的调查,再次证明了你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同志。” 常宁也是微笑着,“应市长,多谢你了,我请假期间,有劳你了。” 张玉成也过来和常宁握手以示慰问。 而杜锋和邵经国两个人,把常宁当成了空气,连个点头示意都没有,直接就坐下去了。 见此情景,会议室的已到者,大部分都脸变色了。 倒是常宁自己,点一支烟,自得其乐的抽了起来,他娘的,好事,好事啊,既然都扯下脸皮了,那玩起来不就容易多了嘛。 0792势成水火 市委记余文良当然是最后一个进门,他走进会议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常宁面前,伸出双手,郑重其事地握住常宁的手,用力的摇了摇,许久才缓缓的放开。 这两个月,余文良的日子最难过,失去了常宁的支持,他仿佛失去了精神一样,不但在与应之平的暗斗中节节败退,而且市里的各项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现在常宁回来了,余文良顿觉腰杆又挺起来了。 坐到自己的座椅,余文良看着各位到会的常委,心情显得特别的舒爽,只是看了应之平一眼后,余文良这有点膨胀的心才收敛了一些,省委记仇兴华是当面敲打过的,希望的是两个人的团结合作,现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省委肯定是不希望看到锦江市的领导班子,再出现任何不稳的情况,可是,受了委屈的常宁能善甘罢休吗,应之平他们能收敛争斗之心吗? “各位常委,今天午省纪委孙记莅临我们锦江市,把对常宁同志的调查情况进行了通报,我们高兴的看到常宁同志经受住了考验,在这次调查中,锦江市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言论,有些言论给常宁同志带来了精神的伤害,一个优秀的同志,一个一心一意为锦江市发展努力工作的同志,受到了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我作为锦江市的市委记,我感到对这样的同志心中才愧啊!今天召集这个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统一思想认识,团结起来向前看,共同把我们锦江市的各项工作做好。” 余文良是真情流露,但常宁却不想领受,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会议的焦点,只有翻过一页,才能开始下一页嘛。 “余记,我谢谢你和同志们的关心,我的事就不要说了,咱们还是谈工作。” 看了看众人,余文良摇摇头,接着说道:“不,我还要说,必须说,在这次常宁同志被匿名举报的事情,我们应该清醒的看到,有那么个别同志,心怀不可告人的目的,企图借题发挥,破坏咱们锦江市的稳定大局,这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同志们,这不仅只是常宁同志个人的问题,对于这种行为,我看应该加大整顿和教育的力度,如果我们不坚决加以制止,那么今天整了常宁同志,明天呢,明天是不是要整我们大家了?假如我们每天都陷入这种混乱状态中去,我们还要不要进行工作?我们还怎么完成党和人民对我们的重托?” 常宁看到,余文良这番“秋后算帐式”的话一出来,坐在对面的纪委记邵经国和常务付市长杜锋就脸色变了。 这常委的座次也特有意思,在常宁看来,有点颠覆惯例的味道,全怪回班子调整后第一次的“随便”,以致后来成了约定俗成,成了现在泾渭分明的场面. 坐在常宁对面的五位,分别是市长应之平、纪委记邵经国、常务付市长杜锋、政法委记张玉成和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除了黄国庆,另外四位竟是同一派别的,颇有些并肩作战共同进退的意思。 当然,面对面坐着,也正好方便常宁对他们的观察,尽管常宁以笑脸著称,目光里也没有杀气,但这么面对面的看着,也足以让他们浑身不自在了。 付记商洛开口了,“我同意余记的见解,我们锦江完成撤地建市后,现在正处于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我们的领导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之,这次对常宁同志的调查,虽然是省里组织的,但是,市里也有一些人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无形中给锦江市带来了一些不良影响,干扰了市委市政府的正常工作,给市里造成了不少损失,有些同志在这件事情做得很不得体啊。” 组织部长肖兰也说道:“余记和商付记说得对,我看一些同志来锦江不是工作的,为人民服务的实事没做一件,一门心思整人搞事,这样的同志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面的发言都有些火药味,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起来了。 听着众人的讲话,应之平的心中很是不舒服,但是,没办法,调查的结论摆在了那里,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对方扬眉吐气。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应之平微笑着说道:“余记,同志们,我也来说两句,自从常宁同志暂时被调查之后,他分管的许多工作都被迫停顿了下来,政府这边的工作,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好在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事实证明,常宁同志是经得住考验的同志嘛,我同意余记的意见,我们可以把坏事变成好事,变被动为主动,人们不是认为常宁同志有问题吗,现在经过了认真调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锦江市同样能够涌现出优秀的干部,对于这样优秀的干部,我认为,我们锦江市宣传部门应该好好的挖掘一下,大力的进行宣传。” 应之平刚说完,政法委记张玉成就说道:“应市长说得对啊,常宁同志这次被调查之事,引起了全市广大干部群众的关注,我看可以借这件事宣传一下,让广大人民群众看看,我们锦江市的干部是好样的。” 听了应之平和张玉成的话,常宁立即警觉起来,心里的小算盘一拨拉,便马明白了他们的用意。 又点一支烟,常宁乐呵呵的说道:“应市长,还有老张,还是算了,搞一次满城风雨我就已经受不了了,你们要是再折腾一下,还想不想让我工作啊。” 这时,一直板着脸的常务付市长杜锋,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常付市长,你这话就说得有点过了,这怎么能叫折腾呢,我支持应市长和玉成同志的建议,我们锦江市太需要一面旗帜了,我们应该好好的树一面旗帜出来,我认为,常付市长你就是我们的一面旗帜。” 纪委记邵经国也开始了帮腔,“我也认为应市长说得对,我们都应该向常付市长学习。” 几个人一唱几和的,常宁越听越感到,他们又开始给自己设陷阱了,他娘的,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也敢拿出来糊弄,老子当年当公社记的时候就玩腻了。 应之平又说话了,“老杜说得好啊,锦江市有那么一面旗帜存在,这对于我们锦江市的发展是非常有利的,这不是小事,这是一件关系到我们锦江市发展的大事,老余,值得重视和考虑啊。” 宣传部长刘洪敏笑着说道:“余记,应市长,看来我这个宣传部长要检讨了,咱们常委会里的先进典型就不少啊,我承认,常宁同志可以算一个,但是,邵经国同志也不能忘了。” 纪委记邵经国闻言,脸色又是一变。 刘洪敏继续说道:“老邵,你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原则性太强了,一封匿名信你都这么重视,难道不值得同志们学习吗?” 反击了,应之平心道。 商洛笑道:“洪敏同志,你说得太好了,常委会里能有两个典型,好事啊。” 肖兰、黄国庆和田江也纷纷赞同,坚决支持把邵经国树为典型。 余文良也在心里微笑,应之平的政治修为也太低了,搞这种典型的事情,无非是要把人放在火烤嘛,以常宁的鬼机灵劲,要是能当的话,他也不可能三十岁就进入市委常委班子了。 应之平等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常宁搞成典型,让他置身于群众的监督之下,如果真的成了那样,常宁的一举一动,可就有无数的眼睛盯着,在群众雪亮眼睛的监督之下,想要完全不犯错误是做不到的,到时候典型要是出了问题,连带着自己这个记同样也要捎个领导责任。 见好就收,想到这里,余文良望着应之平笑道:“老应啊,你们说的事先放一放,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工作。” “哼。” 这是军分区司令田江发出的鼻音,“我说应大市长,你真是淡吃萝卜闲操心,你一个政府一把手,还是把心思放在发展经济。” 听到田江这么一说,应之平倒是不以为忤,笑着说道:“田司令的话有道理,刚才的建议请老余考虑,我还是谈谈政府这边的工作,常付市长,这两个月缺了你,我都快吃不消了,政府这边不少工作等着你去负责,你可要尽快投入到工作当中啊。” 常宁摇着头笑道:“应市长,你是真忘了呢,还是仇记李省长没有告诉你。” “哦,仇记和李省长有什么指示呢?”应之平有点诧异。 余文良和其他人也都纷纷侧目而视。 “也不是什么指示,是这样的,我回来班之前,向仇记和李省长提出,在今年春节之前,我只班不管事,我现在向余记和应市长汇报一下,仇记和李省长同意了我的请求。” 田江一听就笑了,“哈哈,小常啊,仇记李省长同意你陪我喝酒了吗。” “呵呵,田司令你放心,仇记李省长管天管地管大事,却管不了你和我喝酒侃大山。” 余文良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这样也好,小常,你先休息一段时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应之平却皱起了眉头,勉强笑道:“常付市长,工作还是要抓的。” 常宁微微一笑,“当然,本职工作,责无旁贷,请应市长不必担心。” 商洛也说道:“我相信小常,他对本职工作是认真负责的。” 应之平不再吭声了,因为他心里在暗暗叫苦,他知道,他同意邵经国和杜锋做的一件事,越过了常宁能容忍的底线,他和常宁之间,已不能有哪怕暂时的合作了。 一个多月前,在邵经国和杜锋的怂恿下,应之平签署命令,停止了市对外经济协作局局长谷芳芳的职务,并且将对外经济协作局划归杜锋分管,几天时间,将全局付科级以干部换了个遍。 应之平心里黯然无比,因为还有一件事,他把常宁变成了势成水火的对手。 0793各怀鬼胎 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竟然被查封了。 常宁站在办事处紧闭的门前,久久不愿离去,锦江市号称四季如春适宜居住的地方,却也是寒风阵阵,冷骨冰心,细雨蒙蒙之中,常宁还能看到大门残留的封条。 “领导,我们回去。”李州腾小声劝道。 常宁终于坐回越野车,“州腾,办事处的善后事宜都办完了吗?” “都办完了,尤丽姐特意从青阳飞过来,我们花了三天,房子退还给了房管局,所有办公用俱都折旧后卖给了回收公司,全体员工都多发三个月的工资……” “唉……范氏集团公司不会再和锦江合作喽。”常宁叹了一口气。 握着方向盘的凌啸脱出说道:“万锦县除外。” 常宁一楞,旋即笑了起来,“呵呵,凌啸啊,就凭你这句高瞻远瞩的话,就说明你很懂政治,以我的评价,你可以当个科长了。” “嘿嘿,我现在就是付科级待遇呢。”凌啸有些自得起来。 李州腾笑道:“凌啸,再努力一下,就能赶我了。” “哼,说你胖,你他娘的还真喘起来了,撒尿自个照照去,一个破开车的,就是当了厅长,他娘的还是个车夫厅长。” 常宁笑骂着,心情慢慢的又舒爽起来。 范氏集团公司办事处的关闭,等于是常宁回到家就成了孤家寡人,高灵去了香港,尤丽在青阳班,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 在路边小店吃过早饭,常宁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市府办主任周志群站在外间,“哦,老周,你有事吗?” 周志群跟着常宁进了办公室。 “常市长,有一件事,我想,我想应该向你汇报一下。” 常宁微笑着坐下来,“老周,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呗。” 周志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恭敬的递放到常宁的办公桌。 常宁起来一看,纸是一大串名单,粗粗一看,足有百个名字,其中一部分是常宁认识的部门负责人。 “我说老周,你这是什么啊?”常宁不解的问道。 周志群说道:“常市长,那天午开会,就是省纪委孙记来的那天午,很多人接到通知后没来参加,我和市委办黄主任商量,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所以,所以我就把他们都记下来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啊。” 常宁瞅着周志群的背影,心里不住的乐开了。 那天开会的缺席者,应该都是应之平那边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常宁和余文良共同要收拾的人,周志群本来应该报告余文良,今天却特地送过来给自己,着实有点意思。 在市委大院里,周志群算是个老实人,他施不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招,一定是市委办主任黄国庆的主意,这个四眼狗是余文良身边最厉害的角色,常宁虽然和余文良合作,但却一直不大喜欢他。 锦江市常委会的形势是明摆着的,常宁、余文良和应之平,三足顶立,互相制衡,谁都没有能力单独成事,要想掌握话语权,非得选择一方合作不可,正因为此,常宁才和余文良合作。 但是,常宁暗暗的警告自己,合作也是有限度的,千万不能陷得太深了。 常宁重新班以后,接连几天,市委大院乃至整个锦江市,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 市委记余文良也有点坐不住了。 以他的分析,利用一封匿名举报信,应之平把常宁整得有些狼狈,常宁这一次卷土重来,借着这股风头,肯定要收拾应之平的人,一报还一报,这是官场的铁律,吃了亏不吭声,决不是常宁的风格,可奇了怪了,这小子楞是按兵不动呀。 看着黄国庆,余文良说道:“国庆,周志群把名单交给了常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一声不吭呀。” 推了推鼻梁的近视眼镜,黄国庆微笑道:“余记,我们碰到的都是高人哟。” 余文良笑着说道:“这还用说吗,要没有一点真本事,常宁能不到三十岁都到了付厅的台阶?” “没有宁家在背后撑着,他还不是跟我们一个样?”黄国庆的语气里,有点瞧不起常宁。 摇了摇头,余文良说道:“国庆,千万别小看常宁,他没有和宁家认祖归宗的时候,就已经是青阳是付县长了,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五岁,没有两下子行吗?” 黄国庆笑道:“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铁口神算小半仙,花花肠子多了去了。” 点点头,余文良说道:“是啊,那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说不定常宁早看穿了我们的用意了,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等着我们表态呢。” 余文良本来有个如意算盘,设法在旁边煽风点火,先让常宁和应之平斗个你死我活或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即使省里怪罪下来,自己也有回旋的余地。 黄国庆说道:“余记,我觉得你应该跟常宁谈一谈。” “谈什么?怎么谈?”余文良问道。 轻轻一笑,黄国庆说道:“应之平他们,把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查封了,把对外经济协作局领导层全部换了,你可以就这两件事和党宁交换一下意见嘛。” 余文良双眼一亮,拍着膝盖说道:“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接到余文良的电话,常宁正在办公室里研究周志群的名单,虽然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行动,这些个家伙,大部分都是自己和余文良两边叛变过去的,对于叛徒,收拾起来就不用讲究什么方法策略了。 “小常,我是老余,你有空的话,就过来聊聊。” “呵呵,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聊天啊。” 常宁叼着香烟,慢悠悠的踱到了余文良的办公室里。 “老余,你啊,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说。” 余文良说道:“两件事,我请示了李省长,他让我们市里先拿出处理办法来。” “哦,啥事啊,好事还是坏事,我最近心情挺好,坏事你就别说了。”靠着沙发,常宁笑着说道。 “唉,帮应大市长擦屁股,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余文良问道。 常宁一听,脸就沉下来了,“老余,你什么意思,有意气我啊?” 余文良急忙说道:“你别急呀,你家公司办事处的事,还有对外经济协作局的事,总得解决。” 哦了一声,常宁斜着眼问道:“怎么着,你准备怎么解决?” 余文良说道:“先说对外经济协作局的事,你不在期间,由杜锋兼管,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先把局长谷芳芳停了职,然后杜锋又把正科级以干部一个不拉的全部换掉,现在谷芳芳同志闲在家里,还没有复职,正在向省里有关部门申诉,申诉信都寄到仇记李省长那里去了,你的问题调查清楚了,这谷芳芳的问题总要解决。” “那倒也是,你准备怎么解决?” 说到谷芳芳,常宁是一肚子的火气,当初让谷芳停职接受调查,虽然是邵经国和杜锋的主意,但应之平是决定者,更让常宁生气的是,余文良为了离间常宁和应之平的关糸,也同意对谷芳芳进行调查,可见你余文良也不是个好东西。 “小常,对谷芳芳同志的安排,以你的意见为主。” 常宁心里一动,这事不能乱说话,为了避嫌,在谷芳芳的事情,得由余文良和应之平负责买单。 “老余,我表个态啊,在谷芳芳同志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你就打死我,我也不会说话,那是你们当领导的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余文良苦笑着说道:“这不解决不行呀,谷芳芳同志都闹到省委大院里去了,她曾经是全省十大优秀演员之一,在省里认识不少人,很多人帮着她说话,她的问题不落实,仇记和李省长都生气了。” 常宁笑道:“得,老余你和应市长想找个软柿子捏,结果碰硬茬了。” 讪讪的笑了笑,余文良承认道:“小常,这个,这个我得承认,在谷芳芳同志的问题,我没有坚持原则,我有责任,我有责任呀。” “所以嘛,谷芳芳同志的问题,有你们一把手和二把手负责,还用得着我们这些跑腿的操心吗。”常宁一边说着,一边扔了一支烟给余文良。 余文良点烟,吸了几口又说道:“第二件事,就是你家公司办事处的问题,这次给你们家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当然了,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常宁咦了一声,“老余,这事我就更要回避了,你总不能让我来解决自己家公司的事。” 余文良心里一叹,这小子,象个闷葫芦似的,就是不口呀。 “小常,那么,你们家的公司办事处,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业呢?” 这个常宁倒不想隐瞒,“老余,我跟你明说了,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再也不会有了。” 0794看谁憋得过谁 常宁闭着嘴不表态,可把余文良急坏了,思来想去,把电话打到了老领导李玮青那里。!。 省长李玮青听了余文良的汇报,想了想后,撂下一句话,“你,应之平,还有常宁,你们三个都到我这里来,马过来。” 余文良不敢怠慢,赶紧又拿起电话通知应之平和常宁。 应之平是通知到了,可常宁不知道溜哪儿去了,打他的寻呼机,也不见他回电话。 无奈的摇摇头,余文良只好吩咐黄国庆找人,自己坐着车就往省城奔。 其实,常宁正在省城,而且就在省委大院里,余文良的传呼打进来时,他正靠在桑梅莹办公室的沙发乐呵呢。 桑梅莹赶了好几次,想把常宁赶回家去,常宁就是赖着不肯走。 “小常,你在我办公室都待了半个小时了,再不走,别人会起疑心的。” 常宁坏笑着说道:“起什么疑心,谁敢起疑心,你是堂堂的省委统战部长,我是你的统战对象,我们正在进行亲切好的交谈,谁敢胡乱猜疑,老子揍他去。” “嘻嘻,你敢在省委大院打人?你就吹。”桑梅莹笑道。 “啥,你不信是不?”常宁一骨碌坐了起来,得意的说道,“老婆,你还别说,诸如此类的事情,你老公基本都干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说,这省委大院里谁瞅着不顺眼,我揍谁去。” 桑梅莹嗔道:“得了你,不陪你贫了,快回去。” “不行不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说今天要揍人,肯定就要揍人,不然我吃不下睡不着。”常宁摇着手,又躺回到沙发去。 桑梅莹走过来,拉起常宁,好说歹说的,才把他赶了出去。 抬腕看看手表,常宁出了省委大院,走进了附近一家名叫春风苑的茶馆,锦江市公安局长吴贵龙和万锦县公安局长马应堂早就在此等着了。 “两位,辛苦了。”常宁坐下后,给两人各扔了一支烟。 吴贵龙说道:“小常,我们总算不辱使命,具体过程,让应堂说。” “领导,这封匿名举报信的作者,基本已经确定了,为了慎重起见,我回去以后,花了不少功夫查证,可以确定,匿名信正是用东海牌的八五版打字机打出来的,然后,师兄又通过有关渠道查到,锦江市全市共有七十多台东海牌八五版打字机,这两年内购买的有三十二台,其中市四套班子办公部门一共有十五台,特别是市委大院,一年之内曾购买下八台东海牌八五版打字机……其中,其中领导你们市长楼就分配到五台。” 常宁笑道:“查得够细的啊,又要不知不觉又要滴水不漏,够为难你们的,不过,市长楼里的人也不少嘛,从市长到市府办普通文员,起码有一百人,会打字的肯定不在少数,谁都有机会在市府办打字室使用打字机。” 马应堂继续说道:“是的,市长楼里有七十多人会打字,但亲自打字的可不多,而且那五台东海牌八五版打字机不是全部都在打字室内,其中有两台,是半年之内购买的,一台在市长应之平的办公室,一台在常务付市长杜锋的办公室,分别由他们的秘在使用。” “呵呵,快说到点子了,继续继续。”常宁乐道。 “没错,确定目标后,师兄悄悄的搞到了那两位秘亲自打出来的文稿,从他们的打字手法、风格和嗜好等细节,我现在可以确认,匿名举报信肯定是常务付市长杜锋的秘莫少谦打出来的。” 停顿了一下,常宁问道:“确定率为多少?” 看了一眼吴贵龙,马应堂说道:“百分之九十五以。” 常宁长吁了一口气,“那就是他了,费了这么大的劲,总算找到真正的敌人了。” 犹豫了一下,马应堂问道:“小常,要不要,要不要对那个莫少谦点手段?” 吴贵龙吓了一跳,“应堂,搞一个常务付市长的秘,而且还是……”话没说完,眼睛看向了常宁。 常宁也举了举右手,笑着说道:“贵龙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混蛋搞出一封匿名信,造成了这么大的风波,就轻易放过他,太便宜他了。”马应堂心有不甘的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应堂,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到位了,我的目的,就是确定谁是始作俑者,至于怎么收拾他或是的他们,我有的是其他办法,君子要报仇,过了年也不晚嘛。” 吴贵龙说道:“小常,应堂说得对,不能轻易放过这种小人。” “呵呵,先憋憋他们,看谁憋得过谁?” 吴贵龙问道:“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收起放在桌的那封匿名举报信,常宁笑道:“这事到此为止,以后就没你们的事了,我先走了,你们想在省城玩几天,或者马回锦江,我都不反对。” 常宁离开茶馆,又回到了省委大院。 虽然嘴里说不想和余文良应之平一起见省委领导,但常宁在柳玉桃那里待了一阵后,还是走进了省委记仇兴华的办公室。 秘王彬好奇地看着常宁,“咦,你倒是来得好快啊。” “呵呵,我本来就在省城,闲着也是闲,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说着,常宁掏出那封匿名举报信,郑重其事的交给了王彬,“王哥,完璧归赵,我什么也没做啊。” 学着常宁的样子耸了耸肩,王彬眨了眨眼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指了指里间,常宁问道:“老头没见其他人?” 不待王彬开口,里面就传来了仇兴华的声音。 “臭小子,我老了吗?” 常宁吓了一跳,吐吐舌头赶快推门而进,老头的耳朵贼亮啊。 “仇记,您的听力这么好,说明您的身体很好么,六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外貌,四十岁的性格,三十岁的心态……” 陪起笑脸,常宁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讨好的话。 仇兴华微笑着站起身来,常宁前挽住他的胳膊,陪着他在沙发坐下。 “老了,不服老不行,不被你们年轻人讥笑也不可能喽。”仇兴华感叹着说道。 常宁嘀咕道:“不就是叫了声老头么,至于这么感慨吗?” “哈哈,既然是老头,就允许唠叨嘛。”仇兴华笑道。 常宁也笑起来,“嘿嘿,您这是话里有话啊。” 点了点头,仇兴华问道:“小常,我问你,你对你们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有什么看法?” 常宁一听,心里一动,立即警觉起来,“嘿嘿,说不好,不敢说,也不能说。” “臭小子,跟我还卖关子啊,说,言者无罪。”仇兴华伸手拍了一下常宁。 “实事求是?” “哼,再说废话,就从我办公室滚出去。” “呵呵,怎么说呢?说句好听的话,锦江市的领导个个都是懂政治的高手,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又都是不懂经济的笨蛋,当然,本人除外。” 常宁一本正经,说得大言不惭。 仇兴华大笑道:“哈哈,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嘛。” “嘿嘿,您要求的,实事求是么。” 仇兴华笑着说道:“好,允许你高调一把,说说你对自己的评价。” “我么,马恩列斯的没读几本,看文件也是一目十行囫囵吞枣,但说到搞政治,那几位还是拿得住的,政治不就是斗争么,只要是开放公平的平台,他们都算不是真正的高手,至于谈到发展经济,您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加一块也赶不我……嘿嘿,不好意思,这就是我对自己的基本评价,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谦虚。” 仇兴华微笑着问道:“好小子,你是向我要官来了?” “不敢,不敢,您明察秋毫,晚辈是有一说一。” “所以,你回到锦江以后,人在班,心在天,就是要跟我讨价还价?” 常宁说道:“仇记,您得为我作主啊,您给评评理,他们凭一封匿名信调查我,本来就很勉强了,可还瞒着您和省委,把我最倚重的对外经济协作局搞了个大换班,又查封了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照他们这样搞法,您认为锦江会有希望吗?” 缓缓地点着头,仇兴华说道:“还是我的老首长说得对,要想搞好改革开放,首先要解放思想啊。” 常宁继续说道:“仇记,我们锦江市和之江省青阳市的经济合作,完全是公平互利的,从某种意义来说,是青阳市对锦江市的援助式合作,以青阳的条件,愿意和他们合作的地区多得是,这两年来,锦江市包括万锦县在内,通过和青阳市的合作,每年的产值和利税分别可以达到四十个亿和五点七亿,占锦江市全部产值和利税的百分之三十一和百分之三十六……” 沉吟着,仇兴华皱着眉头问道:“照你这么说,以锦江市现有的领导班子,很难在工作取得突破了?” 常宁点着头说道:“您想啊,一把手和二把手天天想着的是怎么压过对方,还有心思搞经济吗。” 0795转折 敢公开向省委记要官,这就是常宁的风格。 仇兴华许久不说话,直到办公桌的电话响了,才含笑的对常宁说道:“小常,你也别待在省委大院了,回去。” 察颜观色,常宁知道自己这回给应之平眼药起到了效果,屁颠屁颠的离开了省委大院。 省委记说不用待在省委大院,省长那里当然就不用去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随便在南江市的街头小摊吃了碗面条,权当午饭,常宁回到自己的住所。 刚刚把自己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传呼机就响了。 一定又是余文良打来的,常宁按照传呼机的显示,拿起电话回了过去。 “老余啊,我早就教过你,这是数字显示机,你的代号是零零一,要在你的电话号码后面再加零零一这个数字,这就说明是你在找我,你怎么又给忘了。” 余文良笑道:“哈哈,对不起呀,这种高科技的玩艺儿,我实在是用不来哟。” “下次不在电话号码后面加代号,我决不回电话,你也不要说我无礼啊。”常宁吓唬道。 “晓得,晓得了。”余文良似乎心情不错,学起了常宁的之江话,“小常,你现在在哪里呀?” 常宁说道:“我还能去哪儿啊,就在西江省呗,有什么事你就说。” “好消息,好消息呀,省委召开了记碰头会,决定向省委常委会提出建议,调整我们锦江市委领导班子,原常务付市长杜锋去中央党校学习,是去职学习,任命你为常务付市长,主要全面负责锦江市的经济工作,任命陈茂云同志为锦江市委常委兼万锦县县委记,同时,所空出的一名付市长,也由我们锦江市委推荐产生。” 常宁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不能表现给余文良听,淡淡的说道:“老余,这毕竟只是记碰头会的建议,还没有经过省委常委会的通过嘛。” “装傻是不是?记碰头会决定以后,下面的都是形式主义,放心,我和应之平就在省委大院,再过半个小时左右,省委就会召开临时常委会议,一有消息,我马通知你。” 常宁笑道:“好,我就静候佳音,没有好消息我就不见你了,呵呵。” 结束和余文良的通话,常宁心里压抑的情绪一扫而光,又给柳玉桃打了个电话。 “玉桃姐,我命令你马回家来。” “干,干什么呀,我在班呢。”柳玉桃娇声说道。 常宁吓唬道:“半小时内见不到,我就把你休了。” 撂了电话,继续把自己在热水里,常宁舒心地哼起了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觉得心里也有一股热火,正熊熊的燃烧起来。 没过多久,柳玉桃果然回来了。 顺着声音到了浴室间,柳玉桃马明白了常宁的用意,俏脸噌的红了起来。 都“老夫老妻”了,见了常宁的身体还会脸红,这是柳玉桃最让常宁喜欢的地方。 “还看什么啊,快下来,我的后背好几天没人擦了。”常宁抽着烟闭了眼睛。 “真是的,晚不行呀,我,我在班呢。”柳玉桃小嘴嘟噜,双手却不敢怠慢,其实她心里也很期待出现这种场面的。 常宁又搬出了他的“理论”,大大咧咧的说道:“臭娘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女人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吗,女人最最重要的本职工作,就是侍候男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情能相提并论……” “嘻嘻。”柳玉桃爬进了浴缸,伸手掩住了常宁的嘴。 揉着柳玉桃那两座小山头,常宁端详一番后道:“玉桃姐,好象又大了不少嘛。”柳玉桃粘到常宁怀里,“还不是,还不是你给整的么。”常宁乐道:“呵呵,不能再涨了,你身体这么娇小,再涨就负担不起喽。”柳玉桃娇羞的一笑,“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常宁的双手使劲的搓起来,“当然了,我六岁就敢攀登千米高峰,你这两座小山,我如趟平地呢,呵呵。” 柳玉桃一边用双手讨好,一边说道:“小常,他不愿调到南江来呢。” 常宁哦了一声,知道柳玉桃说的是她老公,“为什么啊?” 柳玉桃说道:“他说他在万锦县,就算得是个人才,教数学全县没人比得,还是县中的付校长兼教导主任,现在还当了县政协委员,而调到省城来,当个普通教师倒也没什么,可万锦县就少一个合格的教师了。” “你老公有个教育振兴万锦县的梦想。”常宁微笑道。 “嗯,这是他的追求,万锦县现在的高考升学率是锦江第一全省第四,用不了几年,万锦县就不用发愁缺少人才了。” 想了想,常宁说道:“这样也好,但是我建议你先把全家的户口迁过来,毕竟省城的户口难搞嘛,这样他以后想调动,随时都可以。” 柳玉桃小声说道:“谢谢,小常,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家庭出现什么情况。” “当然了,我们已经很那个了,如果再那个,那也太那个了。”常宁微笑着,双手在柳玉桃身折腾得更快了。 柳玉桃脸如桃花,娇喘吁吁,伸手握住了她的最爱,“那个,那个的那个,是那个呀?” “呵呵,那个就是这个嘛。”常宁扶着柳玉桃,一边笑,一边冲了进去。 “啊……” 一声娇叫,柳玉桃感到了无比的充实,情不自禁的配合起来…… 当传呼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常宁早把柳玉桃“镇压”在沙发了。 常宁推开柳玉桃,拿起电话,按照传呼机显示的号码拨了出去。 “小常,省委常委临时会议刚刚结束,我和应之平列入了会议,会议全票通过了记碰头会关于调整锦江市领导班子的提议,决议如下,一,调常务付市长杜锋同志去中央党校学习半年,二,任命常宁同志为市委常委兼常务付市长,全面负责主持锦江市的经济工作,三,任命陈茂云同志为锦江市委常委兼万锦县县委记,四,市政府所空缺的一名付市长,由锦江市委常委全推荐产生,五,责令锦江市委公开为谷芳芳同志平反昭雪,并重新安排工作,六,责令锦江市人民政府向范氏集团公司公开赔礼道歉,并赔偿一切损失,七,分别给予余文良同志和应之平同志党内警告处分,同时给予应之平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八,责令应之平市长以锦江市政府的名义,向之江省青阳市发出道歉函,消除不良影响,努力重新恢复锦江市和青阳市之间的好合作关糸。” 听完余文良的叙述,常宁立即假惺惺的说道:“老余,对不起啊,为了我的事,竟让你背了黑锅了。” 余文良笑道:“我这算什么呀,巴不得呢,你放心,用一个警告处分换这么大的胜利,值得嘛。” “老余,你的胸襟让我钦佩,我就愿意在你这样的领导手下下工作。”常宁得了便宜不忘卖乖,乘机哄了余文良一下。 余文良说道:“小常,我也愿意和你搭班子,不说了,我得马赶回去,你记住,明天下午一点钟,省委组织部要派连付部长赴锦江市宣读省委的决议,你准时到会就行了。” 常宁问道:“哎,省委领导不找我谈话吗?” “你本来就是市委常委兼付市长,哈哈,你姓常,现在不过就加了你的姓,变成常务付市长嘛,你的手续都免了,倒是陈茂云,他明天午要来省委组织部谈话,你正好和他一起回锦江。” 柳玉桃爬起来,伸手替常宁放下电话,“小常,恭喜你又升了。” 点一支烟,常宁的脸却没有笑容,“玉桃姐,这是我向仇记讨来的,要是不好,丢的可是仇记的面子啊。” “我相信你,只要你想干,肯定就能干好。”柳玉桃又粘到常宁了身。 常宁轻轻的拍了拍柳玉桃雪白的屁股,笑着说道:“快收拾一下,老婆就要回来了呢。” 柳玉桃玉臂一伸一勾,搂住了常宁的脖子撒起了娇,“不行,你以后也得叫我老婆。” “呵呵,行行行,老婆,就叫老婆。” 常宁把柳玉桃哄得眉开颜笑,跳着去了洗手间。 果然,两人稍作收拾,桑梅莹就来了。 桑梅莹比柳玉桃要热情奔放,一阵狂吻过就粘在常宁的身不下来了,全然无视柳玉桃的存在,“老公,你太厉害了,快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仇记给迷晕的?” 常宁轻抽一下桑梅莹的屁股,乐呵道:“呵呵,有你这么跟老公说说话的老婆吗。” 桑梅莹说道:“这个决定呀,等于直接把应之平这个市长当成了摆设,史无前例哦。” 得意的笑了笑,常宁说道:“这是我向仇记讨来的令箭,就算是赌一把,赢了我就继续干,输了我就乖乖的滚蛋。” 柳玉桃笑道:“梅姐,我们做几个好菜为小常饯行。” “呵呵,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菜,世界最好的菜。”常宁笑着说道。 桑梅莹看一眼柳玉桃脸的红晕,娇笑着说道:“老公,你已经吃了一盘菜了,难道不想再尝尝我这一盘菜吗?” “呵呵,多多益善,多多益善嘛。” 0796大权在握 当市委领导班子调整宣布大会结束,送走省委组组织部长连乐泉后,当余文良主持召开临时市委会议,正式介绍常宁出任新职和新常委陈茂云的时候,常宁一直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一改他惯有休闲式风格。!。 更有甚者,常委们入座的时候,商洛半开玩笑的将常宁让到自己的位置时,他居然毫不犹豫的坐了去,于是,锦江政坛史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作为常务付市长的常宁,居然越过付记商洛和纪委记邵经国,坐到了和市长应之平能平直而视的三把手位置。 临时常委会例行公事般的结束后,常宁带着陈茂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领导,谢谢你。”陈茂云敬给常宁一支烟,并为他点了火。 摆摆手,吸了几口烟,常宁微笑着说道:“茂云,废话就不多说了,这是你自己努力和组织信任的结果,其实,你这个常委不好当啊。” 陈茂云也坐了下来,“我还是一条基本原则,在领导的领导下工作。” “说实在的,你的这个常委来得比较突然,一半是我的缘故,一半是因为仇记,次仇记在你们万锦县待了一天,你给他留下的印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陈茂云说道:“追根溯源,仇记能来万锦县,是为领导你来的,所以,我这次能进入常委会,根本原因还是领导你的缘故。” 常宁渐渐的收敛了脸的笑意。 “可是,可是你现在进入常委会,稍显早了一点,可谓利弊各半。” “请领导指点迷津。” 常宁说道:“第一,县委记进入市委常委会,意味着你比其他县区一把手高一等,地位高了,责任重了,你不能出事,万锦县更不能出事,第二,其他县区一把手难免要心生妒忌,无形之中都会盯你,一旦你出一点点哪怕芝麻大的屁事,别人都会纲线,做出一篇天大的文章来,第三,你进了常委会,意味着万锦县在锦江市的地位举足轻重,承担的责任就更大,第四,因为第三条的原因,你想进入市委大院的日子,会来得稍微晚一些,第五,那些不是常委的付市级干部,特别是那些不是常委的付市长,更会把你当成对手……当然,好处也是很多的,比方说,你是市委常委,那么万锦县就有了更多的独立自主权,以后的干扰会更少,工作会更加的顺利……” “领导,今后还是需要你为我遮风挡雨么。” “当然了,我留你下来是因为还有一件事,要借重你一下。”常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 陈茂云非常熟悉常宁的这个表情,笑着说道:“领导,午从南江回来的时候,你就说过当常委是有代价的,所以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你说。” “呵呵,知我者茂云也。”常宁又开始了乐呵。 陈茂云笑道:“得,你这一口开得一定很大。” “我问你,万锦县今年有多少财政节余?” 想了想,陈茂云说道:“一千二百多万。” 常宁说道:“我现在是常务付市长了,操心财政收支是我的首要工作,他娘的,市财政就是个烂摊子,手里没钱,心里没底,你们万锦县借我一千万,放心,是借啊,就一年,明年这个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你,那两百多万,你留着发奖金。” “行呀,只要你不搞有去无回那一套,明天就派人来划过去。” 常宁笑着站了起来,“那就行了,我不留你吃饭了,县里肯定等着你请客呢。” 陈茂云一走,常宁又拿起电话,拨给了省财政厅长张重。 “张厅长,您好,我是锦江市常宁。” “常宁同志?哎呀,恭喜恭喜,恭喜你荣幸锦江市常务付市长。”张重笑着说道。 常宁也是笑着说道:“谢谢张厅长,全靠组织的培养和象您这样的家乡领导的支持么。” “常付市长真会说话,哈哈。” “小常,是小常,我在您面前,永远是小常,我喜欢别人叫我小常。” “哈哈,行,小常,小常同志。” “张厅长,您看啊,我现在有资格代表锦江市五百万父老乡亲问候您吗?” “有资格,绝对有资格。” 常宁继续笑问道:“那么,您是西江省的财神爷,您这一句话就当成了恭喜,有点说不过去。” 张重哈哈的笑道:“小常啊,你就别绕来绕去了,我这里一看到省委的文件,就知道要大出血了,你说说,你在万锦县的时候,连蒙带骗的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预算外资金?所以嘛,仇记和李省长分别一打来电话,我就明白我要遭殃了。” “张厅长,您这话说得有点伤感情啊,什么连蒙带骗,家乡的人民培育了您,您就不能帮一下家乡的人民?您要这么说,那我可要让锦江日报给您宣传宣传了,就说您张厅长站得高看得远,胸怀全地球,忘了锦江市,嘿嘿,张厅长应该记得那位在东海市工作的老革命,他敢公开不尊重他的老家万锦县,我可是让万锦报‘宣传’了一个月,要不是陈茂云李效仑他们拦着,我早把他的祖坟都给扒五十五了。” “哈哈,既然你小常是代表家乡人民,我敢和家乡人民作对吗,你明天让你们市财政局派人过来。”电话那边的张重一边说着,一边心道,这小子可不好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现在有了仇记和李省长撑腰,更是无法无天了,反正是国家的钱,给谁不是给啊。 常宁一听,忙不迭的说道:“谢谢张厅长,谢谢张厅长,在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即将来临之际,张厅长为五百万家乡人民送来的五百万元钱,就是五百万支福音啊。” 张重忙着说道:“哎哎,我说小常,你不要搞错了,仇记和李省长只说了给你一百万,我咬咬牙开个后门,就给你两百万,咱们把话说明白了,没有五百万啊。” 常宁笑着问道:“张厅长,你说的两百万,是仇记和李省长的面子,那么锦江人民的面子呢,天大地大,不如老百姓的面子大,老百姓的面子比仇记李省长的面子大了去了,怎么得也值个三百万。” 张重苦笑起来,“小常,你这,你这有点不象话了。” 常宁笑着说道:“张厅长,您就放心,我早就给您安排好了,明天我派人过来先拿两百万,就当是仇记和李省长给锦江人民的压岁钱,那三百万呢,过了年以后再给,就当是省委省政府给锦江人民的拜岁钱,有头有尾有始有终嘛。” “小常你……”张重哭笑不得,这小子,把省财政厅当成他家的钱袋子了。 “呵呵,张厅长,我看就这么定了,多谢啊。” 不等张重再说话,常宁便叭的挂了电话,搓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了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这老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手有了钱,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李州腾走了进来,“领导,外面有几位局长等着,要向你汇报工作。” “州腾,还是老规矩,一个星期之内,我不见下面的人,让他们有事找分管付市长去。” 李州腾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常宁冲着李州腾的背影补了一句,“你快把他们打发走,我还有事找你。” 一会儿,李州腾又走了进来。 “领导,你有什么指示?”李州腾习惯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钢笔和笔记本。 “呵呵,我这里还没开张呢,哪来的什么指示啊。”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微笑着的问道,“州腾,我是说,我是说我现在能管哪些部门了?” 李州腾早有准备,不借思索的张嘴就来,“领导,你将主持市政府常务工作,负责计划、重点工程、公安、国家安全、法制、司法、监察、人民武装、人事、财政、税务、金融保险、信访、统计等方面的工作,具体分管市政府办公室、计划委员会、公安局、监察局、司法局、人事局、财政局、税务局、法制办、信访局、综治办、机关事务管理局、统计局、研究室、接待办、应急办、驻外机构、重点办、铁路办,同时,你还要联系军分区、驻锦部队、军属驻锦企业、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国家安全局、老干部局、各驻锦金融机构。” “这么多部门啊,你有没有搞错哦。”常宁挠着头,兴奋劲也慢慢的褪了不少。 李州腾笑道:“没错呀,我和杜付市长的秘交接的时候,他交给我一份市政府分工的文件,我早就背熟了。” 常宁哦了一声,“他娘的,这个,这个常务付市长是个什么官啊,州腾,你帮我解释解释,我这脑瓜子有点发晕了。” “嘿嘿,这个……领导,这还用得着我说嘛。” 常宁板起了脸,“李州腾,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我有一条重要指示,就是命令你解释什么叫常务付市长。” 0797又升了 常宁还真不是跟李州腾开玩笑,他压根就没弄清楚常务付市长的权限。 “领导,最通俗的解释,常务付市长就是第一付市长。”李州腾解释起来。 想了想,常宁忍不住念叨起来,“还是叫第一付市长好听,谁出的馊主意,把第一改成常务,这也叫改革?对了,啥叫常务呢?” 李州腾笑着说道:“常务么,就是日常事务,也就是说,象政府工作条例说的那样,常务付市长一般负责全市的所有事务或比较重要的事务,主持市政府日常事务工作。” “事无巨细,鸡毛蒜皮和婆婆妈妈都归我管?”常宁好奇的问。 “从某种意义来说,是这样的。” 常宁楞了楞,脱口骂道:“他娘的,我怎么觉得,常务付市长跟办公室主任差不离了呢,这不越活越回去了吗,官越当越大,管的事反而越来越细越来越宽了,那我还有时间考虑全局性的事务吗?” 李州腾忍着笑说道:“全局性的问题,好象应该是一把手考虑的事情。” “我呸。”常宁啐了李州腾一口,“照你这么说,我还不如当个普通的付市长痛快呢。” “可是,可是常务付市长也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啥好处?还天大的好处,我咋没看出来啊?” 李州腾小声说道:“在市长出现空缺或离开期间,由常务付市长代行市长职权。” “呵呵,弄了半天就这么点好处啊,空缺?离开?空心汤园,市长能空缺敢离开吗?傻啊。” 正说着,电话响了。 “州腾,打个赌啊,你猜是谁的电话?”常宁忽地来了童心。 “这回赌啥?” 常宁笑道:“我赢了,你为我家打扫卫生一星期,你赢了,我请你吃吃大餐。” “说不好,最大可能是应市长或余记。”李州腾笑道。 电话不停地响着。 常宁一本正经地说道:“有点谱,但我出的是单项选择题。” “嘿嘿,那我猜应市长。”李州腾说道。 “我猜是余记。” 说着,常宁拿起电话,听了一下,马把话筒搁到李州腾耳边,“呵呵,听听,我猜对了。” 李州腾苦笑着说道:“我输了。” 常宁一边乐着道:“记住了,一星期打扫卫生哟。”一边挥着手让李州腾离开。 电话里,余文良笑着说道:“小常,怎么这么忙呀。” “呵呵,不忙,不忙,请记指示。” 余文良客气的说道:“那麻烦你过来一下好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常宁知道余文良找他商量什么事情,空出了一个付市长名额,作为市委记,怎么能不惦记呢。 现有的几个付市长,许善文成了常宁的铁杆,王翔基本跟着常宁,徐清扬是哪边都不靠,大事要事的表态随风而靠,按理说,未来的付市长,应该由市长应之平推荐,不然,杜锋离开后,他就是孤家寡人了,还手下没有贴心人,还怎么开展工作。 从另一方面看,堂堂的市委记,在市政府里没有自己人,也是忒没面子的事,他肯定也在打这个付市长空的主意。 可是,常委会的形势明摆着,余文良和应之平都只有三票,除非联合,否则就只有看手握五票的常宁的眼色,说白了,未来付市长的选择权,掌握在常宁的手心里。 余文良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让常宁坐下后,主动的敬烟茶。 “小常,春节快到了,我有这么一个考虑,你们市政府那边还缺一个付市长,不解决要影响工作嘛,另外,谷芳芳同志的工作也得抓紧时间落实,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常宁微笑道:“市委管人事,这个规矩可不能破,还是请记先说嘛。” “哈哈,我还真没想好,所以想请你出出主意。”余文良笑道。 拿手往市长楼方向指了指,常宁笑问道:“应市长是什么意见呢?” 余文良怪怪的一笑,有点不屑,“他呀,现在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关于付市长人选的推荐,他主动的放弃了,所以,你我商定就可以定局了。” 常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还是按照基本的常规办事方式,记出主意,我负责补充。” “小常,你真是这么想的?”余文良笑问道。 常宁乐道:“我向来很有组织观念嘛。” “不过,你是常务付市长,这新的付市长是和你搭班子的,当然得由你帮忙把关喽。” 常宁心道,那还用说嘛,要是来一个斗鸡眼的,那还怎么干活呢。 既然常宁表了态,余文良也不再客气,其实他心里早定好了付市长的人选。 说内心深处里说,余文良有点怵常宁,他这个市委记如果没有常宁的支持,恐怕就得学应之平那样夹着尾巴做人了,可这个付市长人选他还是得争取一下,只是常宁嘴巴锁,逼着他先出牌,他怕说出来的人选不中常宁的意,被驳回来可就丢面子了。 “这个这个……小常啊,我是这么想的的啊,第一个人选,是提名司法局局长李特,李特么,全省司法糸统优秀局长,原则性强,当然了缺点也是原则性太强,第二个人选,是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他主要还是刚提为正处级不久,资历怕难以服众,第三个人选,我认为相对比较合适,就是市府办主任周志群,他我就不用介绍了,我为什么说周志群比较合适呢,一方面他熟悉市政府的日常工作,任以后很快就能进入角色,另一方面呢,周志群调后,他空出的位置,正好由谷芳芳同志接任。” 余文良显然是抓住了常宁的软肋。 周志群这人比较面,虽然是余文良的亲信,但也比较听常宁的话,容易被常宁那边接受,而他调以后,市府办主任由谷芳芳接任,正是常宁心中所想。 瞥了常宁一眼,余文良心里说道,你也别装了,就谷芳芳那妖娆的身体,我半老头子见了都会心动,你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老婆又没在身边,能没有想法?咱现在给你创造机会,你还能推得了吗。 无风不起浪,匿名举报信的内容,虽然纯属捕风捉影,但常宁和谷芳芳的关糸,连余文良也是有几分相信的,只是谁也没有亲眼看见,拿不桌面而已。 让谷芳芳担任市府办主任,既有利于公事,又有利于“私”事,一举两得,对常宁的确是个巨大的诱惑。 可是,常宁还是不接招,因为他看穿了余文良的用意。 “老余啊,你提的三个人选都不错,要不,我考虑考虑?” 余文良含笑的点着头,“那也行,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可是,这事还是应该跟应市长商量一下。”常宁试探着说道。 “不用不用,跟他说了,他也管不了。”余文良微笑道。 常宁奇道:“老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你猜一猜。”余文良笑着扔给了常宁一支烟。 “老余,不开玩笑,我是想啊,请你和应市长吃顿饭,为了以后的工作,顺便也交交心。”常宁一本正经,满脸的诚恳。 “不用了不用了。”余文良连连的摆着手,“哈哈,你不知道,我刚刚接到通知,应市长也要去党校学习半年,十分钟前,他已经走了,这会儿应该在路了。” 常宁惊道:“不会,市长和常务付市长同时去党校学习,面是咋想的,这不耽误下面的工作吗?” “是这样的,杜锋是调离以后脱产学习,他学习完了,是要重新分配工作的,而应市长参加的是中央党校举办的市长培训班,离岗不离职,学习期间,他还是我们锦江市的市委付记兼市长。” 常宁又挠起了头,“老余,这改革开放就是花样多啊,市长培训班,这是个啥玩艺儿?”嘴里表示不理解,心里却是一个劲的直乐,刚才和李州腾讨论常务付市长权限的时候,李州腾还说过,在市长出现空缺或离开期间,由常务付市长代行市长职权,没想到这好事这么快就来了。 幸福来得太快,常宁只觉头以又有点发晕。 余文良笑着说道:“简而言之,就是如何当市长的学习班呗,听说为期半年,其中有两个月是到国外进修,相当于公费出国休假哦,谁不愿意去呀,应市长本来不在名单之列,是他再三向仇记提出来后,仇记才开了后门。” 常宁不高兴的说道:“这也太儿戏了,走之前总得交待一下工作。” 拍拍常宁的肩膀,余文良笑道:“总之,你现在是锦江市人民政府代理市长了,政府工作就交给你了。” “老余,我,我能行吗?”回过神来后,常宁谦虚起来了。 “哈哈,你是常务付市长,只有你有资格代理市长,别人他敢代理吗?” 常宁站起身来,“对不起啊老余,我得回去消化消化,这事太突然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这事得找人问问,省委到底是什么意图。 0798互相示好 常宁的电话,自然是打给省委付记吴天明的。!。 “吴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啊?省委刚把常务付市长杜锋调走,现在又突然把市长应之平调走,这对锦江市很不负责任。” “我就知道你会来电话。”吴天明笑着说道,“其实,应之平的事,我也顶多比你早两个小时知道,关于你们锦江市领导班子的调整正式宣布的时候,中组部的通知还在路呢,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来喽。” 常宁问道:“应之平这么急着离开,是不是跟这次班子调整和对他的处分有关呢?” “当然有关,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这次中组部和中央党校联合举办的市长培训班,是第一期,中央很重视,特意抽调了京城大学的付校长王歌担任培训班的负责人,而这个王歌恰恰是应之平读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老人家任后挑选学生,提出的第一个学员,就是应之平,中组部陈部长给仇记打电话要人时,你们锦江市领导班子调整大会正好在举行之中,真的是赶巧了,当然,应之平是个读人,心高气傲,这次锦江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可以说几乎摧毁了他在锦江大干一番的决心,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避开风头,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哦了一声,常宁又问道:“那锦江的工作怎么办?” 吴天明笑着反问道:“是不是有点发晕的感觉啊?” “我刚刚任常务付市长,现在……嘿嘿,我能不发晕么我。”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 “想当代理市长,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怕难以服众,做不好工作,是不是?” “嘿嘿,知我者,吴叔叔也。” 吴天明说道:“那也不一定,不看好你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人建议干脆把应之平调走,再派一个新市和你搭班子,仇记正在权衡利弊。” 常实笑道:“代市长有什么当头啊,我倒愿意组织再派一个新市长来,至少可以为我挡风遮雨,想当市长,以后机会有的是么,何必心急于一时,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没到那一步啊。” “哈哈,你这个常务付市长,好象也是变着法的向仇记讨来的吗的,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晚喽。” “嘿嘿,谣言止于智者,吴叔叔,一个省委付记传播谣言,有点不负话。” 顿了顿,吴天明感慨道:“小半仙,运气真是太好了。” “老人家,别拿年轻人开涮好吗?” 吴天明说道:“能不能让你担任代理市长,余文良的意见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想了想,常宁说道:“我明白了,余文良毕竟是一把手,我要想在锦江干出点名堂来,当然得和他合作。” “所以,你给他点好处很有必要,尊重他团结他,关键时又能控制他,是你在锦江取得成功的先决条件。” 常宁一听,又乐了,“嘿嘿,总算听到一句有用的话了。” “哈哈,不听你贫了,省委马又要开会了,你就等着消息。” 下班了,常宁出了市委大院,自己开着车来到了附近的菜场。 冬天的夜幕降临得快,等常宁买好菜出来,街已是华灯初,人影稀落。 越野车多了一个人,是商洛。 这也是常宁和商洛她们约见的办法,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越野车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气,路人匆匆,没人会关注别人在干什么。 商洛轻轻一笑,伸手在常宁脸抚了一下,低声说道:“走,我的代理市长同志。”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嘛。”常宁笑了笑,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听说省委分歧很大,连李省长都在犹豫呢。” 越野车在缓缓的前行,商洛笑着说道:“早晚的事,聪明的人不敢来,愚蠢的人来了也没用,事情明摆着,只能是你。” 常宁摇了摇头,“还需要一个环节啊。” 市委领导宿舍区的房子设计得很巧,每家都是独门独户不说,每一个院子都很宽敞,常宁的越野车都能一直开进院子里,停在正屋门前,商洛下了车,只需走两三步,就能很快进入房间。 常宁打开了空调,坐到沙发就抽起烟来。 商洛问道:“小常,你说还需要一个环节,是什么意思啊?” “我下班前,和省委吴付记通过电话,他说余文良的态度很关键,只有取得他的支持和配合,才能有利于下一步的工作。” 点了点头,商洛说道:“你是说,要把那个付市长名额让给他。” “对,他也有这个意思,我不是还没跟你商量么,所以我还没有表态。” 商洛嗔了常宁一眼,“跟我还客气,我什么时候不是听你的呀。” “呵呵,不听我的女人,她做不了我的女人。”常宁笑道。 “好啦,快说,余文良有什么安排。”商洛在常宁的手拧了一下。 “余文良一共提了三个人选,第一个是市司法局局长李特,第二个是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第三个是市府办主任周志群,同时他还提议,如果让周志群担任付市长,正好由谷芳芳同志接任他的市府办主任一职。” 商洛的脸溢出了笑意,“那你准备同意哪一个人选。” “李特肯定不行,以他的能力,当个局长的能力绰绰有余,当付市长就有点太勉强了,我需要的是能独挡一面的付市长,不然的话,让我天天跟在后面帮他擦屁股,我还怎么工作啊,说到工作能力,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最适合当这个付市长,但他性格有点傲,和余文良又很铁,我怕他来后指挥不动,而周志群虽然能力差一点,但他身有些奴性,人是余文良的人,但他能听我的话,让他当付市长,我有把握控制他,当然,让周志群当付市长后,正好可以把谷芳芳安排到市府办当主任,从而把市府办这个市政府最重要的部门控制起来。” 商洛点了点头,忽地脸红了起来,“小常,把谷芳芳安排到市府办,这不正好方便你们吗。” “呵呵,这话怎么有点酸啊。” “小坏蛋,我敢管你的事吗?”商洛又拧了常宁一下。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商姐,你就放心,在我心目中,你是排在前面的,这不,我今天不是首先让你来了嘛。” 商洛轻叹一声后说道:“我老了,是比不她们有活力呀。” “呵呵,要对自己有信心嘛,商姐,你放心,我能让你年轻二十岁。”常宁笑着,一只手在商洛高耸的山头捏了一下。 “嗯,那倒也是,跟你在一起,我能忘了自己的年龄。”商洛直了直腰。 常宁笑道:“商姐,关于付市长的人选,你还没表态啊。” “就按你的意思办,我做饭去了。” 商洛脱了外衣,拿起菜篮,起身去了厨房。 又点一支烟后,常宁拨起了电话。 “老余,我经过考虑,觉得你的提议比较合理,所以我同意,推荐周志群同志为付市长候选人。” 余文良高兴的说道:“小常,我也正在考虑呢,相对来说,还是周志群同志比较合适。” 常宁说道:“老周这些年当个大管家,不容易啊,组织不能忘了任劳任怨的同志嘛。”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余文良也是个明白人。 “小常,谷芳芳同志接任市府办主任的事,明天的常委会我会提出来的。” “老余,谷芳芳同志的资历浅了一点,怕有些难以服众。” 余文良断然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不拘一格选人材嘛,谁要是不服,我来收拾他。” 常宁假惺惺的说道:“你一把手开口了,我就只好服从喽。” 余文良心道,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法子,现在的锦江,话语权一大半掌控在常宁的手里啊。 “小常,关于应之平走后的工作安排,我也想好了,准备向省委推荐你,代理应之平主持市政府的全面工作。” 常宁心里一喜,但嘴还得客气和谦虚一番,“等等等等,老余,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赶鸭子架嘛,不行不行,我干不了。” “在市长空缺或离开期间,由常务付市长代理市长职务,是组织的规定,你我必须得执行嘛。” “老余,这事你得慎重考虑啊。” 这是常宁在明显的示好,余文良是求之不得,他一直想在市政府安插一个自己的人,周志群虽然有点“面”,而且有脚踩自己和常宁两只船之嫌,但毕竟是自己人,不管情势怎么变化,周志群那条“紧跟一把手”的从政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马打电话给仇记,小常,你呢,再跟商付记沟通一下,明天午召开市常委会,确定人选后,明天下午再让市人大常委会召开会议,一起把你的任职程序也完成了。” 常宁不再矫情,笑着说道:“老余,那我先感谢你的支持了。” “哈哈,这也是为了锦江市的发展嘛。” 笑声中,余文良挂了电话。 0799橡皮 厨房里飘出了菜的香味。 常宁叼着香烟,难得的踱到厨房门口,“商姐,什么菜这么香啊?” “我次和丁颖通电话的时候,她说你很喜欢吃甜烤豆腐,我这不是学了一阵子了吗,今天我露一手让你品评一下。” 常宁一听,感叹着说道:“豆腐好吃啊,高蛋白,低脂肪,能降血压,能降血脂,生熟皆可,老少皆宜,养生摄生,延年益寿,什么酿豆腐、豆腐皮,还有干豆腐、臭豆腐,等等等等,这天下豆腐制品几百种,用豆腐作主料烧出来的菜也是成千百,鲜的、咸的、腌的、辣的、酸的,那是色香丰富,应尽应有,品种齐全,花样繁多,风味独特,肉片豆腐卷、朱砂豆腐、菜包豆腐、酱香豆腐、芙蓉豆腐、麻婆豆腐……但是,就是没有甜味豆腐。” 商洛哧哧的笑了,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你的甜烤豆腐,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呀。”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常宁说道:“哪学的?本领导发明的呗。” “你?还发明的,就你一个大懒汉,连个碗都洗不干净,还能发明一个甜菜?你就吹,反正吹牛不犯法,也不用缴税。” “真的真的,商姐,你听我说啊,有一年过年,我家只剩下三块钱,那年我才十一岁,我外公让我拿着三块钱街买点菜和盐,你知道我买了啥,两块钱的豆腐一块钱的红糖,那糖片还是我出门讨饭时人家送的,结果,我们家四口人,就凭这点豆腐和红糖过了个春节,每顿都是我亲自下厨,就是豆腐炒红糖,就这么着,一个名叫甜烤豆腐的世界名菜诞生了。” 商洛笑道:“小常,你这是既想过年又想回家了。” “唉,没法子,这明天的事要是顺利,我成了代理市长,怕是要留在南江过年喽。” “那是,你要是真的当了代理市长,等于是掌握了锦江市的话语,接下来就是怎么开展工作,起码得有个执政思路。” 常宁说道:“是啊,所以余文良要求我和你加强沟通嘛。” “怎么沟通,沟通什么?”商洛不解的问道。 常宁从后面抱住了商洛,坏坏的笑道:“我们都沟通过这么多次了,还用得着解释吗?” “小坏蛋,急什么呀,吃了饭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沟通嘛。”商洛推开了常宁。 “嘿嘿,快点快点,这也是革命工作,耽误不得啊。”常宁催道。 商洛又哧哧的笑了,“别忘了,咱们吃了饭后,还得去拜访一下方振国他们呢。” 常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差点把大事给耽误了,我去找几瓶酒出来,拍拍老方他们的马屁。” 哪怕是最形式主义,常宁的付市长一职,拟或是接下来的代理市长,都要拿到市常委会去走个过场,市主任是原市委付记马玉定,老家伙们反对常宁的主力军,虽然不能阻止常宁位,但整点小动作,让你仅以低票率通过,也足以让你出洋相了。 好在市那边有方振国和高四平,这两个老头都付主任,和常宁兄弟相称,经常凑到一起,喝个酒钓个鱼什么的,关糸相当铁,有他们在那边遥相呼应,能帮常宁减轻不少压力。 即使被称为“橡皮图章”,也不能等闲视之,不管常务付市长干得好不好,起码得在顺利的通过,既让组织放心,又能讨个好“彩头”。 没有想到,高四平正好也在方振国家,常宁和商洛去的时候,两个老家伙正在商量明天下午开会的事。 高四平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小常,知道我们在说你的事。” “两位老哥,我是来搬救兵呢。”常宁放下手里的几瓶酒,为方振国和高四平各敬了一支烟。 方振国微笑着说道:“你还别说,我刚接了马玉定的电话,谈的就是明天开会的事。” 商洛关心的问道:“老方,老高,马玉定又要使坏了?” 点了点头,方振国说道:“马玉定一直对小常有看法,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而已,可明天要通过对常常的常务付市长任命,如果省里定得及时的话,还要通过对小常的代理市长任命,听他刚才电话里的口气,明天他绝对不会消停。” 商洛沉着脸说道:“身为xx党员,堂堂的主任,他敢对抗省委和市委的决定吗。” 高四平哈哈笑道:“马玉定这人啊,就是气量小了一点,他认为自己才五十三岁,还没到市班的时候,认为是小常在背后使的坏,才让他离开了市委常委会,所以他始终耿耿于怀,只要有机会就找茬,今天下午下班前,他就找过我,想在明天的会议给小常难堪。” 方振国也说道:“很明显,他倒不是让小常不去,这个政治责任他担不起,他的目的,就是想在表决的时候,把小常的得票压到最低,他一把手,在市还是有点号召力的,把小常的得票压低一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商洛问道:“在市常委会里,他能掌握几票?” 方振国说道:“经过两次调整后,市常委会一共有三十五名委员,其中非党员委员有十一名,这些人基本不成问题,虽然都有自己的主张,但至少他们不会听马玉定的,另外二十四名党员委员中,有五名是现任干部,他们也不会轻易投反对票的,而剩下的十九名委员里,有三人是马玉定的,加马玉定自己,这四票小常是肯定拿不到的,另外十五名党员委员,有九人是听我和老高的,马玉定就是打那六名没有明确立的党员委员的主意。” 高四平接道:“马玉定用心恶毒啊,他想从那六票里拉个四五票,然后从其他人那里再拉个两三票,只要有十张以的反对票,小常的得票率就在百分之七十以下了,即使当常务付市长,威信也打了个大折扣。” 听了方振国和高四平的话,商洛思忖着说道:“老方老高,我们得想个办法呀。” 方振国苦笑道:“我和老高都跟他谈过,我看没有效果。” “这家伙,我看他就是要一意孤行。”高四平说道。 商洛扭头瞅着常宁,“小常,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嘛,这又是你自己的事,快想个招。” “呵呵,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明天只要能及格,我就当赢了。”常宁乐呵道。 方振国也看着常宁笑,“一定有主意了,说出来听听嘛。” 常宁眨眨眼说道:“我只有损招烂招毒招坏招,不了桌面啊。” 高四平笑道:“管他呢,只要是有用的招,就是高招好招,小常你就说。” 坏坏的一笑,常宁说道:“很简单,明天午,只要两位老哥给省委记仇兴华打个电话,稍微说几句,如此这般,事情就妥了。” 哦了一声,方振国问道:“小常,怎么个妥了?” “呵呵,以我的估计,你们两位老哥一汇报,仇记就会出招,而且很可能使出调虎离山之计,把马玉定请到省城去谈话。” 方振国双眼一亮,嘴里念叨道:“你们还别说,这确是高招,只要马玉定明天下午缺席会议,他那几个人就会群龙无首,阵脚大乱,到时候,再让余记在会话里有话的说几句,效果就达到了。” 高四平拍着大腿大笑起来,“哈哈,小常啊,你的招太高了,用到别处不一定有用,但用在政协,百分之百的管用。” 常宁笑道:“成不成,还得看两位老哥哟,只要你们说动仇记,我的招就成功了一大半。” 高四平拍着胸脯说道:“放心,不就是给马玉定点眼药吗,你就瞧着。” 从方振国家出来,已是九点多钟,常宁忽然来了兴致,把车开到锦江河边,硬拉着商洛,冒着寒冷的夜风,在河边逛到了一个多小时,要不是看到商洛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他还想在河边再走个大半夜。 回到家,常宁就取笑起商洛来,“商姐,你急什么啊。”商洛拧了常宁一把,“废话,都快半夜了,不抓紧时间,我不白来了么。”常宁乐道:“我还得考虑明天在的发言呢。”商洛的双手动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小坏蛋,关键时刻……别,别抻我好吗?”常宁笑着问:“商姐你说,我该怎么做?”商洛解除了自己身的武装,两座大山巍峨而出,“嗯……等会你要,你要狠一点……不然,我,我可不依你。” 常宁摇着头笑问:“商姐,明天起不来怎么办?”商洛哧哧笑道:“不用你管,有你为我加油,保证不耽误事。”常宁又问:“我到的发言稿呢?”商洛娇声道:“你操什么心,我帮你写。”常宁乐道:“呵呵,我这个常务付市长,有点不务正业哟。”商洛也笑起来,“哧哧,常在我这里服务,不也是常务吗。” 说实在的,商洛的身体保养得很好,只是肉多了点,常宁喜欢爬山,看见崇山峻岭犹如回到家乡见到了亲人,待到商洛迫不及待的解除了他的武装,他双手便抱起了商洛往卧室冲去。 宽大的席梦思床,常宁怒啸一声冲了去…… 0800强势 三十二票,常宁的常务付市长兼代市长任命,获得了高票通过。 在总共出席会议的三十三名市常委中,常宁“成功”地打破了马玉定的封锁,强势地就任代市长,连市委记余类良都被震惊了,好在他是个明白人,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市委弱政府强”的局面,调整了心态准备全力支持常宁的工作,毕竟锦江的发展与自己的仕途也是息息相关,共存共荣是最佳的选择。 当天下午,从市开完会回来后,常宁随即召开了他主持下的第一次市长常务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市政府领导工作分工,和春节前后的工作安排。 常宁早早的到了座落于市长楼五层的小会议室。 一不小心混到了代市长的位置,常宁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在他善于调整心态,只是让自己稍稍的高兴了几分钟,因为他实在是心里没底,不知道如何当好政府一把手。 常宁在主位坐下,感觉这张椅子确有与众不同之处,起码椅子里面的弹簧,能把他这百来十斤的身体弹得更高更爽。 第一个走进来的付市长是许善文。 “祝贺你,常市长。”许善文笑着伸手。 常宁握了握许善文的手,又轻擂了一下许善文,“许兄,咱们就不用噜嗦了。” 许善文点点头,脸一正说道:“没说的,我这里没有问题。” 作为市政府里最铁的盟,常宁当然不用担心许善文。 新任市府办主任谷芳芳进来了,满脸春风,步幅轻盈,柳腰一扭一摆,迅速的吸引了常宁的眼球。 不等这边寒喧的话说完,新任付市长周志群也来了,眉宇间有一股躇踌满志的情态,可惜那习惯了多年的老腰,似乎还是直不起来,让常宁心里安生不小,心说只要安分守己,周志群做个办事员还是称职的。 今天的会议常宁召来了两位局长,公安局长吴贵龙和财政局长周建江。 最后进来的是两位付市长,王翔和徐清扬。 八个人里有三位“新人”,恭候的话说了几箩筐后,才各就各位。 常宁拿出香烟,先分了一遍。 “各位,咱们开会。”说着,常宁瞥了谷芳芳一眼,他现在才想起来,她没有练过速记,又是第一次负责会议记录,担心她做不好“本职工作”。 还是坐在谷芳芳旁边的周志群心领神会,笑着对谷芳芳说,“谷主任,今天的会议我来记录。” 谷芳芳红着脸道:“那多谢周付市长了。”说着,也是瞥了常宁一眼,心里有些嗔怪,一点都不关心我,现在才想起这茬。 常宁不理谷芳芳,吸着烟继续说道:“我们先商量一下分工的问题,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许善文笑着说道:“常市长,要不,我先来抛砖引玉?” “呵呵,砖头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就先抛出来让大家。”常宁笑道。 看了一眼其他与会者,许善文说道:“关于分工的问题,我的建议是,为了工作的持续性,大部不变,小处调整,然后由常市长根据工作的需要再作调整。” 王翔赞许道:“老许的意见我同意。”王翔也是常宁的盟,当然会顺着许善文的思路。 常宁微笑道:“老许,你具体的说说。” “我是这么认为的,常市长负责全面的工作,除了一些重要的部门外,其他部门当然由我们分担了,市政府的工作主要分成四块,工业、农业、经济及第三产业、科文教卫,我们四位包括周付市长,正好每人一块,至于具体由谁管哪一块,当然由常市长定夺了。” 徐清扬点头道:“老许的建议不错,我也同意。”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常宁对徐清扬也是放心的,一方面他在锦江势单力薄,没有拉帮结派的基础,另一方面他工作很勤勉,能力大小是一回事,只要尽力而为,基本就属无可指责了。 周志群也表态了,“常市长,我是新人,工作没经验,不管分配我分管什么工作,我一定尽力而为。” 点了点头,常宁笑着说道:“大家都这么客气,那我就说了啊。” 显然,常宁是早有准备,他摊开自己的笔记本,一边看着一边从容的说起来。 “先说我直管的部门,我将负责的工作有计划、公安、国家安全、人民武装、财政、税务、人事、审计、监察、统计、金融、机构改革,具体分管市政府办公室、计划委员会、公安局、财政局、税务局、审计局、监察局、统计局、金融办公室、机构改革及编制委员会办公室、政策研究室,联糸军分区、驻锦部队、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市国家安全处、人民银行锦州市支行。” “许善文付市长继续分管农林业,负责负责扶贫、农村、农业、林业、水利、土地、渔业、畜牧业、民政、气象、抗灾救灾等方面工作。分管扶贫工作办公室、农业局、林业局、水利局、土地局、渔业局、畜牧局、民政局、供销社、气象局、农机办。” “徐清扬付市长继续分管工业及交通和城市建设等方面的工作,分管工业局、矿产局、乡镇企业局、电力局、交通局、航管局、建设局、房管局、工程管理局、重点工程管理办公室、邮电局、盐务局、锦州发电厂,联系市总工会、工商联、质量技术监督处、无线电管理办公室。” “王翔付市长继续分管经济和第三产业,分管经济委员会、对外经济协作局、商业局、粮食局、外贸局、旅游局、外事办、工商局、烟草局、打击走私办公室,联系出入境办公室、侨务办公室、国营企业改制办公室。” “周志群付市长分管科教文卫,负责科技、教育、文化、卫生、体育、人口和计划生育、广播电视、新闻出版、法制、司法、劳动、信访、等方面的工作,具体分管科学技术委员会、教育委员会、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卫生局、人口计生委、体育委员会、广播局、电社台、新闻办、司法局、劳动局、法制办、信访办、综治办,联系科协、市林业研究所、档案局、老干部局、新闻机构、共青团、妇联、社联、文联、各党派、锦江市师范学校、锦江市农林学校、锦江市进修学校。” “十一个县区的联糸工作,我分管万锦县和锦南区及锦北区,你们每人各管两个县,此外,市接待办、行政服务中心、驻外机构、机关事务管理处、市委市府招待所等方面的工作,由市府办主任谷芳芳负责。” 几位付市长都看出来了,常宁的工作分配体现了与前任诸多的不同,第一,他自己掌握了审计监察等监管部门,当然,财政权就更不用说了,很好的体现了财政一枝笔的领导特色,,第二,许善文和王翔两位付市长的分管工作,没有任何变作,说明了常宁对他们的信任,第二,扩展了市府办主任谷芳芳的权力,把新成立的行政服务中心交给她,等于让她可以随时掌握其他市直部门的动态,第三,缩减了周志群作为文教付市长的分管范围,他所负责的工作,没有一项是和经济有关的,第四,把交通和建设交给徐清扬,明显是在向他示好。 常宁说完以后,许善文及时的接了来。 “我同意常市长的方案。” 接着是王翔表示赞同,徐清扬这次多管了几个实权部门,就更没意见了,至于周志群,作为新当选的付市长,即使有意见也只能装在心里。 分管工作的方案毫无疑义的通过了。 常宁笑着说道:“好,下面我们研究一下春节期间的工作安排。” 王翔看了一眼财政局长周建江,笑着说:“常市长把周局长请过来,肯定是有好处了。” “呵呵,周局长,王付长想钱了宁说道。 周建江说道:“常市长,各位付市长,我向大家汇报一下市财政的基本情况,截止到昨天为止,我市的财政收支节余是负一百万元,是今天午,我根据常市长的指示去了省财政厅,省财政厅拨给我们两百万元的预算外资金,并承诺在春节以后再拨给我们三百万,同时,万锦县借给我们的一千万元,也已经划到了我们财政局的帐户,此外,人民银行锦江支行贷给了我们一千万元,因此,现在市财政收支节余是两千一百万元。” 听了周建江的汇报,许善文笑着说道:“常市长,你刚任就把锦江市变成了一个有钱的城市,不能不有所表示。” 徐清扬也笑道:“就是么,快过年了,肯定要表示喽。” 常宁也笑了起来,“老王老徐,这是借来的钱啊。” 许善文高声说道:“常市长,新官任,整个好彩头么。” “呵呵,没办法,你们啊,见钱眼开,都穷疯了。”常宁乐呵起来。 0801第一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春节即将来临的时候,新官任的常宁,将把他的第一把火烧向哪里。 锦江市所辖的九县二区,除了万锦县、万川县、锦南区和锦北区,其他七个县都是国家级贫困县,所谓贫困县,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均收入不足两百元,二是财政收入,靠国家补贴才能弥补财政支出的不足部分,全市五百二十万人,农村人口占百分之八十以,贫困线下的人口一共两百五十万,解决温饱问题,是摆在市政府面前的核心工作。 用常宁的话说,解决老百姓的温饱,尽快脱贫致富,就是最大的政治,其他的一切都是扯淡。 在万锦县搞的那一套,既然被证明了是成功的,那就不妨继续如法炮制。 当然,为了表示新市长位,常宁决定给干部们“意思意思”,并把给干部职工发钱,当作他的第一把火。 “呵呵,既然大家都想着钞票,而我们腰包又鼓起来了,大过年的,不分点也说不过去啊,大家说是不是?” 许善文笑着说:“常市长,你要是分给十元二十元的,我看就算了,一点酱油钱,下面的同志反而会骂娘的。” 常宁看着周志群问道:“老周,你是知道的,市有多少要发钱的人。” “全市市直部门、事业单位和市直企业,三块加一起,包括离退休人员,一共有五万人左右。” 想了想,常宁说道:“这样,按每人一百元的标准发,一个都不能拉下,这回就搞个平均主义,从记市长到普通工人,每个人都是一百元。” 一听常宁的话,徐清扬赞道:“好大的气魄啊,一人一百,相当于每人平均两个月的工资了。” “呵呵,但是,但是……” 王翔脸的笑容渐失,“常市长啊,你这个但是从嘴里蹦出来,不会把一百元变尢空心汤圆了。” 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说道:“但是,这一百元奖金啊,也不能全部发现金,咱们市直企业有很多积压产品,我们可以拿出一部分,按市场价从企业里买点积压产品往下发,当然,必须是过年用得着的产品,象罐头厂的罐头,白酒厂的白酒,糖厂的红糖白糖,棉纺厂的棉布,等等等等,这个工作由老王你负责,总之,最好是每个人发五十元的现金,外加相当于五十元的实物。” 许善文笑着说道:“市长就是市长,这一招既发了奖金,又能救活那几个企业,一举两得呀。” 摆了摆手,常宁吩咐道:“这事由付市长徐清扬同志负责落实,市府办主任谷芳芳和财政局长周建江配合,按花名册发钱,一个星期内全部完成。” 许善文问道:“常市长,下面的县区怎么办?光我们市里发钱,下面的同志会心里不平衡呀。” “那好办,万锦县、万川县、锦南区和锦北区,他们自己有钱,愿意发多少都成,其他七个县,你们负责联糸的人可以打个电话问问,谁要是想过年发点奖金的,市里可以借点钱给他们,但奖金标准仍然是平均主义,每人的标准也是一百元,五十元现金,五十元实物。” 许善文笑道:“得,皆大欢喜,皆大欢喜,这么一来,我们到下面检查工作,说话也有底气啊。” “下面,我们再谈谈春节期间的工作安排。” 常宁笑了笑,又发了一遍香烟,心里却是既有点自得其乐,又有点惴惴不安,这么多钱扔出去,至少能赢得一点人心,可就是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把这么多钱给赚回来。 借钱发奖金,也只有常宁能干得出来,后来,他还总结出一条经验,名曰借明天后天的钱,用在今天的发展。 王翔现在是更加佩服常宁了,他在不少部门和领导手下做过付手,敢拍板能担当的不多,至少在常宁手下工作,起码是心情舒畅。 “常市长,关于春节期间的工作,你肯定有考虑了,请你说出来,我们执行就是了。” 许善文补充道:“就是嘛,领导你就分配任务。”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常宁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装模作样的翻又翻开了笔记本,其实,他的笔记本里什么也没写着,他的那点打算都在肚子里装着呢,虽然不多,但忽悠一阵还是够用的。 “第一项,就当然还是社会治安工作,要想让群众过个安全详和的春节,公安局的同志就要辛苦了,贵龙,今天特意把你找来,就是给你搞点压力,现在离春节还有二十多天,你要制订出一个春节期间的治安方案来,从下个星期开始,开始为期一个月的严打,尽量不出大案要案,你跟同志们讲明白了,市委市政府不会让大家白辛苦的,春节过后,我会亲自给你们论功行赏,该表彰的表彰,该提拨的提拨,我的表彰和以往的表彰不一样,不但要发奖状,而且还要发奖金。” “第二项,是春节期间的安全生产问题,这项工作就由徐付市长和周付市长一起负责,你们可以在春节期间临时组建一个安全生产工作小组,各县也要照此办理,你们组织一下开个会,春节期间,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同时,市里和各县区都要分别组建应急小分队,一有情况,要随时随地拉得去,老徐老周,特别是咱们市那几个山矿和烟花爆竹行业,你最好抽点时间往现场跑一跑。” “第三项,关于访贫问苦,这是老传统了,我们不但不能丢,还得发扬光大,这个工作由许付市长负责落实,以市政府的名义下个文件,要求全市付科级以干部,每人都要在春节前下乡一个星期,并把这一条列入部门和干部的考核里面,特别要指出一点,空着手下乡的,就不要去了,下乡还占老百姓便宜的,一经发现,立即双开。” “第四项,关于恢复锦江市和青阳市的经济合作工作,必须在春节以前落实到位,这项工作由王付市长负责,我已经和青阳市那边联糸好了,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组织一个代表团,市委付记商洛同志任团长,你任付团长,下个星期就前往青阳市,代表团的其他成员,你最好多带点咱们市属企业的负责人,总之,台我给你搭好了,你起码得给我带些协议回来,明年我市国营企业能不能有活干,就全看你们这次青阳之行了。” “第五项,我已经征得市委余记和商付记的同意,决定以市政府的名义,在春节过后,将开始为期一年的全市机构和人事制度改革,具体的方案,将由我亲自起草后,交由春节后的市人代会讨论,但舆论工作要先行一步,今天的市长常务会议结束以后,市府办整理出一个文件,以通知的形式下发到全市乡镇一级,先把同志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常宁说完后,又喝了几口茶,笑吟吟的扫视着与会者。 徐清扬心道,果然是图穷匕首现啊,一出手就是狠招高招,这最后一项工作只要一公开,哪怕是一个简单的通知,下面的干部就坐不住了。 市长常务会议结束后,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发现许善文也跟了进来。 “老许,你还有事吗?”常宁一边问着,一边指了指沙发,示意许善文坐下说话。 许善文笑着说道:“常市长,现在市委市政府的班子相对稳定,我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我想请你给点指示,以便提前做好思想准备,跟领导的工作思路。” “呵呵,老许啊老许,你是不是在渗我啊。”常宁乐呵着坐到了沙发。 “真的,你刚才的会议,只亮了些隐招,确切的说,都是些还没发出来的招,隐而不发么,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打算。” 常宁笑着说道:“听说排球比赛里有个短平快的战术,咱们的工作也要短平快,不然的话,等人家回来后,我这个代理市长下了台,就什么也干不成喽。” 许善文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得抢时间抓速度。” 常宁微笑着问道:“你觉得徐清扬和周志群怎么样?” 想了想,许善文说道:“不比我和王翔差,也是个想干点实事的人,应该可以放心,周志群在市府办待了这么多年,工作应该不成问题,只要咱们牵着他一点,出不了大叉子。” “老许,你坦率的告诉我,我这第一把火烧得怎么样?”吸了几口烟,常宁又问道。 许善文一听,就呵呵的笑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你的第一把火竟是给干部职工发钱,呵呵,这叫什么来着,就象一首歌里唱的来着,冬天里的一把火,把同志们的心都烧热了,我的结论是,绝对的高招,为新一届市政府班子以后的工作开了个好头。” 常宁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老许,我的工作思路啊,其实十分简单,也许你听着有点耳熟呢。” 0802调教 听了常宁的话,许善文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你的工作思路,一定是和你在万锦县的工作一脉相承。” “没错,我始终认为,我在万锦县的工作经给,是值得借鉴的。”常宁微笑道。 许善文说道:“岂止是可以借鉴,我看基本可以照搬,从实际情况来说,锦江市就是万锦县的扩大版,既然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学,为什么不能拿过来呢。” 常宁笑道:“有你老许支持,我就放心多喽。” “唉,说实在的,当初我许善文在大溪县当县委记的时候,是有点不服你呀,后来我跑到万锦县一看,才知道你确实比我强,等到我想在大溪县想大干一场的时候,这不,又把我农到市里来了,跟你搭班子,我心里有底。” 常宁乐呵道:“得得,我这代理市长还不知道能干几天呢,我说你也是堂堂的付市长,用不着拍代理市长的马屁。” 许善文笑道:“真的,发自肺腑,发自肺腑啊。” 两个人坐在沙发,放肆的乐呵了一阵。 “老许,我是这样想的,改革开放也好,脱贫致富也罢,首先还得解放思想,要想解放思想老百姓的思想,主要的和首要的,是解放干部的思想,这人么,思想一解放,人就活了,人一活,办法就有了,怎么让干部们活起来呢,就一招,大搞机构改革和人事调整,想当初,我在青阳市当公社记的时候就干过,一试就灵,绝对管用,只要让他们感觉到屁股下的椅子坐不了,不干活或者干不好就要掉乌纱帽,他们就会想着为人民服务了,以是第一条,第二呢,利用我们与青阳的合作,把我们全市的国营企业救活,市直和十一个县区的企业,加起来有十万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这可关糸到十万个家庭和四五十万人口的生计啊,先让他们有活干有饭吃,稳定下来后再图发展,第三,改革全市三级财政支付办法,就两个字,包干,我初步估算过,只要在全市所有单位和部门都实行财政包干制,一年就能节约一千多万元,第四,我们要把脚下这块富饶的土地利用起来,学习万锦县,把海拨六百米以下的山地,全部分给山民自主经营,咱们锦江市有的是山地,地一活物就多,我们再把市场建起来,让老百姓们都参与到市场里来,不是有个新名词吗,无商不富,只要把老百姓手的产品变成商品,我们锦江市的经济就活了。” 许善文一边听着,一边是两眼放光,“到那时候,我们就等着可劲儿收钱了,管理费呀,商品税呀,什么都有了。” “呵呵,那就干活去。”常宁笑着说道。 许善文笑着走了。 李州腾走了进来。 瞅了李州腾一眼,常宁靠着沙发嘟噜起来,“李州腾,又有什么事啊,我这一个下午,还没喘口气呢。” “领导,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这个星期,你不听任何人的工作汇报。” 两眼一翻,常宁斥道:“那你进来干嘛?出去出去。” 李州腾小声说道:“可是,市府办的谷主任来了,她在外边等着呢。” “哦……”常宁盯着李州腾问道,“那你说,我要见她吗?” 李州腾说道:“谷主任是你的大管家,按惯例她可以随时来见你。” “嗯……有道理,有道理,那就让她进来。”常宁挥了挥手说道。 李州腾出去以后,谷芳芳就进来了。 常宁瞅着谷芳芳看了老半天。 谷芳芳的脸红了起来,低声的说道:“小常,你别这样看着我嘛。” 宁不满地瞪起了双眼,站起身来,背着双手,绕着谷芳芳转了两圈,突然伸出手,在谷芳芳丰满的屁股抽了一下。 “小常,你……你又打我干么,有话就说呗。”谷芳芳捂着屁股娇嗔起来。 “哼,你给我站好了听好了记好了,我要给你立几条规矩,你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谷芳芳嫣然一笑,“你说,我听着呢。” 常宁走到办公桌边,坐到老板椅翘起了双腿。 “这个……这个第一,身为市府办主任,以后穿着要正规一些,你瞧瞧你,穿着红色外套,围条格子围巾,脸擦粉嘴唇涂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当你是在唱戏啊。” 谷芳芳又红起了脸,“我,我这不是给你看的么。” “这第二,你以后要随叫随到,不得有误,你要是有事见我,必须先用红色电话向我请示,经我批准后,才能来见我。” “知道了。”谷芳芳应着,往前蹭了一步。 “第三,你可得给我记住了,你要是利用市府办主任的身份,以权谋私违法乱纪,我一定废了你,特别是钱财,你千万不要沾,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给你。” 说着,常宁的一只手伸到谷芳芳身,使劲地在她的ngfeng抓了一把。 “哎哟……轻点嘛。”谷芳芳身体一歪,顺势坐在了常宁的身。 常宁又用力在那山头捏了一下,“记住了没有?” 谷芳芳嗯了一声,双手搂住了常宁的脖子。 “还有第四啊,以后在公开场合,一定要叫我常市长,公事公办,当然了,在私下里,你还是可以叫我小常。” “嘻嘻,知道了,我记着呢。”谷芳芳有些蠢蠢欲动,讨好的在常宁脸亲了起来。 “还有呢,第五,以后到我这里来,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门,一定要把‘司必灵’锁的保险关好,嘿嘿,这是为了安全,你记住了没有?” 谷芳芳点着头,娇声说道:“记住了,我的常大市长。” “第六条,努力工作,尽快掌控整个市府办,要把市府办建设成为咱们的小天地,谁要是不服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特别是那几个周志群的亲信,不一定会配合你的工作,必要时可以来个杀一警百,第七条,老老实实的守着妇道,安分守己,不准打别的男人的主意,特别是晚,尽量不要随便出门,第八条,你要想办法把你的文凭换一换,你看你现在的高中文凭,还是开后门弄到的,我看那,以后的干部,文凭是必不可少的,你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争取在两三年内,拿一张大学的函授文凭,第九条,好好跟肖兰相处,这次你能调到市府办当一把手,是他负责提名的,所以你要尊重她一点,我不来的时候,你们俩高做个伴,第十条,你是市府办主任,决定了你在工作中,要搞好同其他领导的关糸,不管是谁,不管他是什么立场,你都要和他和睦共处……” “小常……你,你有完没完呀。”谷芳芳嗔了一句,玉手伸到了常宁的要害处。 常宁的脸沉了下来,“他娘的,好你个臭娘们,竟敢不听话啊。”说着,拎起谷芳芳的身体,翻过来摁在自己的膝盖,“啪”“啪”的连着狠抽了几下。 谷芳芳不敢叫嚷,咬着牙忍着痛,身体也不敢动了。 “臭娘们,记住了没有?”常宁喝问道。 “记,记住了……” 呵呵一笑,常宁总算放开了谷芳芳。 “噢,对了,陈荣光最近表现怎么样?”常宁点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问道。 谷芳芳说道:“他就那样呗,次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调查你我之间的事时,他也没有落井下石。” 点点头,常宁叹道:“其实么,陈荣光还是有能力的,建设局在他的领导下工作做得不错,所以次应之平想换他,被我挡了回去,你有机会就告诉他,让他在建设局好好干,我不会随便换人的,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的,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他进步的,但你也要警告的两点,一是跟那个甘苹的事,别搞得明火执仗,二是不要沾钱,建设糸统想捞钱实在是太容易了,想稳稳当当的做官,就别想着捞钱,三是不要坏我们之间的事,他要是起歹心,我随时收拾他。” 谷芳芳又粘到了常宁的身,“小常,他这个人么……你就放心,他不会坏我们的事的。” 常宁瞧着谷芳芳,笑说道:“芳姐,你要是想回到他身边,我不会阻止的。” 谷芳芳摇着头,“那是不可能了……你要是同意,我,我真想马和他离婚。” “呵呵,毕竟,毕竟他是你名义的老公嘛。” “小常,你……你不会不要,不要我了?” 常宁的双手,又在谷芳芳的山头摸索起来,“呵呵,怎么可能呢,小妖精,你这么谗人,我能舍得吗?” “那,那今天晚……你什么时候过来?”谷芳芳两眼汪汪的瞅着常宁。 想了想后,常宁笑着说道:“今晚我还得加班,把那一大堆文件给解决了,这样,我十点钟过来。” 说到文件,常宁的头就有些大了,堆满了半张办公桌的文件,都是从应之平那里搬过来的,为了很好的进入代市长的角色,有些文件他还不得不认真的拜读一番。 0803代理市长 借钱发奖金,既异想天开,又胆大妄为,这种“乱作为”的事往往比新闻的传播还快。 晚饭后,常宁和李州腾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办公桌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 常宁怔了怔,这个时候这个电话的响起,最让当领导的不安,就象两年多前的“二王”事件,两个外省流窜而来的杀人犯,曾在将近两个月内,把大半个西江省搅得紧张兮兮,鸡犬不宁。 红色电话是内部专线电话,就连李州腾都不敢轻易的去接,这个电话浓重的铃声一旦响起,最大的可能就是有突发事件的发生,要么,是哪个领导的重要指示。 常宁不敢怠慢,很快就拿起了电话,“您好,我是锦江市的常宁。” “小常,不错嘛,第一天当代理市长,就开始加班了。” 是省委记仇兴华。 “仇记,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吗?” 仇兴华笑着说道:“我成了你的棋子,帮你把你们的主任调离锦江一天,你就不能感谢我一下吗?” “呵呵,这感谢也可以,不用感谢也行么。” “哦,这又是什么道理?” 常宁说道:“仇记,您当领导的,为下属分忧解难,这好象是应该的事,而且仅仅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累不着您当领导的。” “哈哈,果然是常有理,占便宜也敢振振有辞,有些不要脸喽。”仇兴华不紧不慢的笑着。 常宁问道:“仇记,您来电话的意思是……” 仇兴华淡淡的说道:“有人把你告了。” 常宁闻言,心里一动,“仇记,是不是有人反映,反映我们借钱发奖金的事?” “算你小子聪明,看来,你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嘛。” 常宁心里一乐,嘴嘀咕道:“我知道有人肯定会这么干,不会做事,就会在背后打小报告。” “小常啊,国家和省两级财政每年补贴你们锦江五千多万元,你们应该把钱花在明处用在要处,要是把钱拿来这么花掉,你让面管财政的同志怎么想呀,你这么做,不但是违规违纪,而且也无益于锦江的发展嘛。” 常宁说道:“仇记,您说我违规违纪,这我接受,可您说无益于锦江的发展,这我可不敢苛同。” “你又是常有理了,你说,我洗耳恭听。” “仇记,您有所不知,我们锦江市有不少小型企业,因为经营不善,大部分处于停产状态,工人人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全市几万工人和退休工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作为一市之长,我借钱发工资,本身就是应该的么,如果让工人们没钱过年,既有负于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又会引起社会动荡,我更无法向您和组织交待啊,不要说借钱,我还想把市委大院卖掉呢。” 仇兴华嗯了一声,“你说得对,让工人吃不饭,决不是社会主义应有的现象。” “而且,我发的奖金,有一半是用市属企业的积压产品代替的,这就相当于能销售四五百万元的积压产品,可以为这些企业提供生产所需的流动资金,我初步计算过,仅此一举,就可以救活几十家小型国营企业,这些企业有了流动资金,不但可以继续生产,而且它们还能在采购原料的过程中,盘活我们锦江的整个商品市场,也就是说,我发一元钱的奖金,至少可以产生三元钱的经济效应,可惜,钱少了点,要是有一个亿,就能迅速的繁荣锦江的市场。” 听了常宁的话,仇兴华沉吟一会后说道:“小常,你还懂点经济学嘛。” 常宁心里有些自得,嘴却谦虚起来,“仇记,我不懂什么经济学,我只知道,给老百姓一元钱,可以变出两元五元十元钱来。” 仇兴华笑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说不过你,你呀,我就知道,世没你不敢干的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仇记您就放宽心,我们锦江现在象个重症病人,重病须猛药么,等过了年我再下几帖猛药,我们锦江就活了。”常宁又大言不惭起来。 “哼,这次的事,我替你担下了,你给我小心点,别再胡搞蛮干了。” 放下了电话,常宁咧嘴乐个不停。 李州腾问道:“领导,仇记说了些什么呀?” 常宁瞅了李州腾一眼,“不就我说过的八个字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呵呵,这八个字,足以堵住仇记的嘴,从而又堵住无数张嘴,因此,你也给我闭嘴。” “嘿嘿,干活干活。”李州腾又埋头于文件堆中。 常宁瞧着那堆文件,嘴又骂骂咧咧起来。 “他娘的,面来的文件,下面来的文件,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州腾笑道:“领导,我们都私下议论说,当领导的,就象是个文件收签专业户,还有,就是开会专业户。” “州腾,你不是文章写得好吗,有空写点批判文山会海的文章,我给你推荐到锦江日报头版去。” 李州腾问道:“用实名发表吗?” 常宁说道:“当然了,名利双收的好事,你不想干啊。” “这种风气么,改不了的,没有文件没有会议,你让当领导的干什么去呀。”李州腾笑道。 常宁一听,瞪着眼笑骂道:“呸呸,李州腾,你他娘的,这不是变着法的骂我吗。” “嘿嘿,不敢,不敢。” 捡起一份文件扔到李州腾的身,常宁自己也无奈的笑起来。 李州腾说得没错,应之平正式班的时间不长,竟收到需要亲自签阅的文件两百多份,这领导是既好当又不好当啊。 “这样,州腾你记一下,去总务科再拿两个文件柜,总共四个文件柜,面来的和下面送的,必看文件,就放在我办公桌旁边,没用的文件,就放在那个角落里,特别是那些废话连篇的文件,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去。” 李州腾笑问道:“标准呢,我怎么知道哪些文件有用哪些没用。” 常宁站起身来,拿起风衣就往外走,“我先走了,你再干一小时。” 市委大院里还有其他人在加班。 常宁走出市长楼,看到市委楼的三层还亮着灯,仔细瞧了一下,他又折回去向市委楼走去。 组织部长肖兰也在加班。 整个市委楼很安静,只有肖兰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常宁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他想干的事。 看到敲门而进的是常宁,肖兰先是惊讶,既而惊喜的跳起来,跑过来一下就挂到了他的身。 常宁抱紧肖兰,毫不吝啬的回应着她的香吻。 少顷,肖兰从常宁身下来,先把里外两道门关紧,然后又把空调往调到了摄氏三十度。 常宁明知故问道:“呵呵,我说兰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加班呗。”肖兰抛了个媚眼,帮着把常宁的风衣脱了下来,把他拉到自己的办公椅坐下。 常宁挠着头笑道:“搞搞清楚好伐,我是新官任第一天,面对一大堆文件,没法子才加班的,是加革命的班,不是加你兰姐的班。” 肖兰也笑道:“为组织部长加班,就是为革命加班。”说着,把一对小山送到了常宁的眼前。 “呵呵,说得有道理,代理市长为组织部长加班,也算是市政府和市委团结的表现啊。”说着,撩起肖兰的羊毛衫,手迅速的爬了进去。 肖兰娇躯一颤,轻轻地叹息一声,“小常,对不起呀,谁让你把我的魂勾走了呢。” 常宁笑问道:“嗯,理解,理解嘛,嘿嘿,你是看到我在加班,所以特意等我的?” 肖兰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是呀,待会要去芳芳家,所以我想,我想加个塞抢个先么。”常宁一听就乐开了,“呵呵,组织部长比市府办主任官大,你这是以大欺小嘛。”肖兰也笑道:“那芳芳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常宁咧嘴笑道:“说得也是啊,这就叫竞争,有条件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肖兰嗯道:“小常,咱们可说好了,你要经常给我加班哦。”常宁点头笑道:“呵呵,本市长同意了。” 虽然和谷芳芳一样,肖兰也有着一个妖娆的身材,而且外貌是惊人的相似,但在常宁看来,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类女人,谷芳芳是常宁一手提携起来的,见了常宁是羞中带怯,以怯居多,一个威字足以慑伏,而肖兰是作为合作者和常宁联糸的,本来在市委的地位也高于常宁,她在常宁面前,是三分羞涩七分平等,常宁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把她征服,当然,随着不断的“交流”,和深入的“沟通”,常宁基本也能驾驭了,最显著的变化,就是肖兰在政治的野心,被常宁给慢慢的压制了,用常宁的话说,她也走了自己设计的轨道。 用不着解除身北的全部武装,常宁就冲进了战场,把他的火热送进了肖兰的心里,办公室这种特殊的环境,激发了他的豪情,他想象着自己是市委大院的主人,在例行公事般的巡视他的领地。 这也是加班,代理市长的加班。 0804记者 今天是常宁担任代理市长后的第一天班,昨天又是市常委会,又是市常委会,只能算是走个过场,领到了岗证。 新市长新风格,常宁不想坐在办公室里听工作汇报,他为自己制定了一个下乡指导工作的计划,准备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走访七个县区的二十一个乡镇,他画了一张示意图,标出了二十一个乡镇的名字,一天走三个乡镇,午下午晚各一个,日程排得满满的。 示意图,常宁得意地写四个大字:旋风计划,旁边还注一行小字:新市长下乡指导记。 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昨晚跨越高山耗费了不少体力,但常宁的脸丝毫不见疲惫之色,肖兰,谷芳芳,她们的山并不高不险。 常宁正颇为自得的欣赏着示意图时,秘李州腾推门进来了。 常宁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李州腾说道:“领导,我们恐怕是走不了了。” “哦,什么意思?你想拖我后腿啊。”常宁瞪着眼问道。 “我敢拖领导你的后腿吗,是外面有一帮记者,专程从省里赶来采访你,正在外面等着呢。” 常宁一听,就从椅子蹦了起来,“什么什么,他娘的李州腾,你把他们招来干什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常宁从读开始就怕提问了,何况是记者,那可是笔下生花的人,惹不得啊。 李州腾急忙说道:“不是我招来的,是他们自己来的,昨晚就来了。” 常宁怔了怔,忙问道:“这没有预约啊,你怎么知道是专门找我的,说不定是奔着余记来的呢。” “宣传部新闻科的陈科长陪着呢,说明了要采访你的。”李州腾说道。 常宁连连的摆手,“不行不行,有什么好采访的,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犹豫了一下,李州腾忍住笑说道:“那,那我把他们打发掉好了。” 李州腾出去以后不久,又走了进来。 “领导,陈科长说,这些记者是经过省委宣传部批准后才来的,我看,我看你非见见他们不可。” “老天爷,还他娘的非见不可啊。”常宁挠着头苦笑起来,见了记者,他能说什么,总不能满嘴跑火车。 “那,那我让他们进来了。” “哎,等等……别是冒充的,这年头,假东西就不少,个月,公安局的人还在火车站抓了个假警察呢。”常宁一边说着,一边来了精神,新市长抓假记者,那多带劲啊。 李州腾终于笑出了声,“嘿嘿,记者证和介绍信我都看过了,再说,有陈科长陪着,肯定假不了。” “难说,难说啊,现在的人聪明哟,假证件做的比真的还要真呢,陈科长又不是公安局的,他哪认得真假呢,马虎不得,马虎不得啊。”常宁靠在椅子,煞有介事的说道。 李州腾问道:“那,那怎么办呀?” “这还用我说吗,赶走赶走,咱们还要下乡呢。” 正说着,电话响了,李州腾拿起来一听,马递给了常宁,“领导,是宣传部刘部长。” 常宁接过了电话,“老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正赶着去乡下转一转呢,你们宣传部却整了一帮人过来堵着我,我还怎么干活啊。” 市委宣传部长刘洪敏说道:“常市长,实在抱歉,我也是昨晚七点钟,才接到省委宣传部秋部长的电话后,才知道有记者要来,而且是省委仇记亲自同意的,可昨天晚打你家电话,没人呀。” 刘洪敏是市委记余文良的人,常宁还不得不给他一点面子。 “老刘,见了他们我说什么啊,要不,让余记见见他们。” 刘洪敏笑道:“常市长,他们这次的采访对象青年干部,余记他算不年轻,他想接受采访,也赶不趟不是?你是咱们省地市领导层中最年轻的,不采访你采访谁?” 常宁认真的问道:“老刘,那你说说,我见了的他们,该怎么说,都说些什么?” “哈哈,这我可管不了,我敢向市长下指示吗?” 他娘的,刘洪敏和市委大院里的大多数人一样,表面是客气和尊重,实际都看不起他这个娃娃市长啊。 一台电视摄像机,三个拿笔的记者,一下子涌进来五个人,着实把常宁吓了一跳。 看到采访的队伍里还有个熟人,常宁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西江日报》的记者许波,说起来算是常宁的老相识了,在万锦县的时候,他就接受过许波的几次采访。 “呵呵,老许,是你啊,”常宁热情的起身让座。 李州腾和陈科长为记者们好了茶,常宁摆摆手,让两人退了出去。 许波笑着说道:“常记,噢不,常市长,次在万锦县的时候,好象你还是县委记,现在已经是市长了,进步好快呀,怎么,不认老朋了?” 这许波也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心里佩服常宁的升官速度,这事要放在别人身,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升成市长,要走的路短不了,至少非得再熬十年不可。 “误会,误会不是,你老许惯于搞突然袭击,我怕你了。”常宁分了一遍香烟,也在沙发坐了下来。 “哈,一点都没变,还是万锦县那个常记。”许波笑道。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许,你可是省报的头牌记者,掌握着我省舆论导向,可不能把我们锦江市写差了啊……噢对了,这几位都是你们《西江日报》的朋?” “哈,我的常大市长,你什么眼力架呀。”许波笑着为常宁作了介绍,“这位是新华社高级记者方青同志,我大学是的老师,这位是全国青年报记者江水流,这两位是西江省电视台的记者朱小云和摄像高子灿。” 方青五十多岁的样子,看着一定资历不浅,江水流和许波差不多,顶多才三十出头,朱小云的年纪最小,估摸着刚从大学出来不久,至于那位摄像,被机器挡着,根本看不到脸,看身材,应该是个中年人。 “哎呀,失敬失敬。”常宁又站了起来,再一次的一一握手,心说这些都是没帽子的“王”,得罪不得啊。 方青微笑着说道:“常市长,我们打搅你了。” 许波说道:“常市长,情况是这样的,新华社和全国青年报呢,正在联合做一个关干青年干部的糸列报道,每个省都有人入选报道对象之列,方老师他们来西江的时候,省委宣传部秋部长特意请示了仇记,仇记推荐了你,所以我们就直接奔锦江来了。” 新华社是国家的喉舌,全国青年报是团中央的机关报,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常宁心里暗暗叫苦,就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对付许多还行,要搞定京城来的大记者,他心里可没底。 常宁急忙说道:“老许,我纠正一下,不是常市长,是常代市长。” 许波又笑了起来,“哈,常代市长,长代市长,不好听么,我看你这个代理市长呀,转正是早晚的事,我这里就算提前祝贺了。” 常宁笑了笑,冲着方青等人说道:“各位老师,很对不起啊,老许他了解我,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恐怕难以满足你们,再说,我这是任第一天,情况还不了解,说句不好听的,两眼摸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来啊。” 方青微笑着说道:“常市长,我们就是随便聊聊,既然来了,总不能转头就走么。” 江水流也说道:“常市长,我们不会影响你工作的。” 常宁指了指始终对着他的摄像机,不好意思的说道:“朱记者,你们能不能,能不能把机器给关了?” 朱小云抱歉的笑笑,“这可不行。”毫不理会常宁的要求。 “你们,你们有什么安排呢?”常宁一边问着,一边看了许波一眼,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帮人弄走,跟记者打交道,言多必失哟。 许波知道常宁的意思,他在心里是把常宁当朋的,常宁的背景深厚,将来还指望他帮忙呢。 “常市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影响你的工作,把采访安排在晚怎么样?” 常宁为难的说道:“老许,不瞒你们,我这几天都安排好了,要到下面去跑一圈,晚也是没空啊。” 没想到,常宁这么一说,反而引起了方青的兴趣。 “常市长,那我们也跟着你下去,正好体验一下农村生活么。”方青说道。 江水流微笑道:“我也跟着常市长。” 那个拿着麦克风的朱小云也说道:“太好了,我们也去。” 见大家异口同声,常宁知道甩不了了,心里骂了许波一句,嘴笑道:“嗯,行行,那你们可要有思想准备,我去的都是穷地方哟。” 宣传部安排了一辆小面包车,让陈科长陪着,跟在常宁的越野车后边,一大一小两辆车出了市委大院,往北过了锦江大桥,直奔锦北区的三王乡,这也是常宁“旋风计划”的第一站. 0805有性格的代市长 锦江河从东向西流经市区,把锦江市分成南北两片,南大北小,南富北穷,当初原锦川市一分为二的时候,有不少提出以锦江大桥为界,分为东西两区,后来还是按照地理和历史沿革,分为了锦北和锦南两个区。 锦北区面积五百多平方公里,市区仅二十多平方公里,全区人口六十多万,城镇居民不过十万,北区基本没有什么象样的企业,街道狭窄,建筑破旧,成年居民大多在南区班打工,或做点小生意,连锦北区区委和区政府所在地,都是由一个工厂的宿舍区改建而来的。 常宁的越野车直接穿过市区,向城乡接合部的三王乡奔去。 三王乡是锦江区的一个另类,全区二十一个乡镇,三王乡是唯一一个非贫困乡,该乡利用地理优势,乡镇企业非常发达,全乡有乡村两级企业一百多家,创造了一万五千多个就业岗位,全乡百分之八十以的壮劳力都成了工人,曾被誉为锦江第一乡,入选过全省十佳乡镇之一。 常宁倒不象某些干部下乡那样,专往好地方去,他是想总结一下三王乡的经验,然后为全市探索出城乡结合部的发展道路来。 越野车除了常宁、秘李州腾和司机凌啸,没有其他人,出发的时候,《西江日报》记者许波想来,被常宁给赶下来了,自从调到锦江以后,常宁改变了一些小习惯,比方说他以前不怕外人坐他的车,一旦有人蹭他的车,他会感到很不自在,除非是很亲近的人,现在他的车里一般不带外人,象许波,他只把他当作普通的朋,当然不能让他车跟着了。 望了一眼窗外,常宁有点闷闷不乐,“州腾,你小子想个办法啊,这后面跟着一帮耍嘴皮耍笔杆的家伙,我这浑身起鸡皮疙瘩呢。” 李州腾苦笑道:“这也是你自己的缘故,你不说下乡,在办公室里就可以把他们打发走了么,这下好了,缠住喽。” “呵呵,我是想吓唬一下他们,穷山恶水的,以为他们不敢跟着,唉,他娘的,他们还真是敬业啊。”常宁不住的唉声叹气。 开车的凌啸忽然冒了一句,“防火防盗防记者。” “咦,这话是哪儿学来的?”听着新鲜,常宁好奇的问道。 凌啸笑着说道:“公安局的吴贵龙局长,他在市县领导专职司机培训班说的。” 常宁开心的笑了,“呵呵,说得好说得好,话糙理不糙,这话很符合老吴的水平和性格啊。” 三王乡乡政府门前,聚集了一大堆区乡干部,为首的正是锦北区区委记丁伯群和锦北区区长高前进。 显然,常宁精心设计的保密措施失效了。 “不要停车,直接开过去,到北郊移民点去。”常宁脸一沉命令道。 越野车穿过人群,沿着土路呼的前驰,车后留下一道高高扬起的土尘。 李州腾回头瞥了常宁一眼,不安地说道:“不会呀,‘旋风计划’除了我们三个,只有许付市长和谷主任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么。” 常宁哼了一声,“李州腾你这个大笨蛋,许付市长的秘小丁和丁伯群是什么关糸?你把‘旋风计划’交给许付市长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个心眼啊。” “嘿嘿,小丁是丁伯群记的侄子,我把这茬给忘了。” 李州腾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许善文是值班付市长,常宁下乡的行程安排当然要告诉他,李州腾把那个所谓的“旋风计划”送过去的时候,想也没想的就交给了许善文的秘小丁,不想想小丁是锦北区区委记丁伯群的亲侄子,常市长要到锦北区去搞突击检查,他能不报告叔叔吗。 “他娘的,我的‘旋风计划’汤喽。”常宁骂着叹道。 一辆吉普车超过了越野车,在一个土坡停住了,从车下来的是丁伯群和高前进。 常宁走下车来,冲着丁伯群和高前进乐道:“老丁老高,谁让你们来的啊。” 丁伯群是市付主任方振国的老部下,现在是常宁的铁杆,高前进虽是市委记余文良的亲信,但对常宁很是尊重,和丁伯群也配合得不错。 常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面包车坐下。 许波问道:“常市长,我们不去三王乡了?” 指着跟车来的丁伯群和高前进,常宁笑着说道:“我的计划被他们事先掌握了,我们再去就没意思了嘛。”说着,顺便介绍了车的几位记者。 江水流笑道:“常市长,你很有性格啊。” 常宁笑问道:“很有性格?不懂,什么叫很有性格?” 许波解释道:“水流是说,你和他见过的其他领导下乡不一样。” “呵呵,我不喜欢人山人海热烈欢迎那一套,那是演戏,可我不是演员啊。”常宁笑道。 丁伯群说道:“常市长,对不起,我们也是正常接待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老丁,你少来这一套,三王乡政府门口至少有百人,这还算正常?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搞形式主义了啊?” 看一眼众记者,丁伯群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听说有大记者要来,怕给市长你丢脸么,所以,所以我才找了一些人过来。” “呵呵,不打自招了,你有一个好侄子,情报工作都做到市委大院去了。”常宁笑道。 高前进陪着笑脸说道:“常市长,既然来了,总得下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摆了摆手,常宁说道:“老高啊,我这次下来,就是想看你们不愿意给我看的地方,三王乡是个例外,可你们聚集了那么多人,我这人啊,就怕人多,三王乡就免了,你在前面带路,我们直接去北郊移民点。” 打发走高前进,常宁下令开车。 锦江市北郊移民点,是锦江市历届领导心头的一个“痛”。 六十年代初,为了保证锦江城区的生产和生活用水,当时的锦江地区,在锦川市西北的大连山修建了大连山水库,水库在三年后峻工并投入使用,原水库区域内的三千余名山民,集体搬迁到锦江市的北郊,整整三十年过去了,当年下山时的婴儿,如今都已娶妻生子,移民人口增加到将近一万,却始终找不到城市的归属感,这里也成了锦江市最落后贫穷的地方,他们曾经靠山吃山,如今却生活在一块沙石地,每年靠政府的补助和救济度日。 这个移民点甚至没有乡级政府去领导和帮助他们,几十年来,周边的乡镇不愿接纳他们,他们一直被市民政局里一个叫大连山水库移民办公室的机构领导着,这个办公室只有三个人,却要管一万人的吃喝拉撒和生老病死。 丁伯群坐在常宁对面的座位,瞥一眼旁边的记者,看着常宁欲言又止。 常宁说道:“老丁,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想说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啊,以我看,这种家丑就该外扬,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嘛。” 新华社记者方青说道:“常市长,丁记,这个移民点我听说过。” 丁伯群问道:“方记者,您是怎么知道的?” 方青说道:“好象是一份内参,题目就叫‘历史的欠帐几时还清’,说的就是你们锦江市大连山水库移民的现状,我记得应该是三年前的内参。” “问得好,历史的欠帐几时还清,在还清欠帐的同时,该狠狠的抽领导的屁股。”常宁说道。 丁伯群说道:“常市长,据我所知,你是十多年来第一个到移民点指导工作的市级领导。” 江水流问道:“常市长,你能说说这个移民困境形成的原因吗?” 常宁耸了耸肩膀,微笑着说道:“江记者,我不是历史学家,你的问题交给别人去研究。” 江水流又问道:“那么,你是想解决这个历史遗余吗?” “当然,总不能留到二十一世纪去解决,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也该挨板子抽了。” 许波问道:“我也听说过这个移民点,有一个问题我很奇怪,为什么快三十年过去了,这个移民点连个乡级政府都没有呢?” 丁伯群说道:“这个问题我了解一点,当初这三千多山民分属大连公社的五个大队,搬迁的时候比较匆忙,安置下来以后,才想到归属问题,前前后后出了不少个方案,有的人提出还是归大连公社领导,可两地离着二十多公里,不太现实,有的人提出,把移民们分散安置到北郊区的十多个公社去,可山民们不同意,移民点确定后,有人又提出划归邻近的公社,可周边四个公社都不愿意接收,山民们自己提出建立一个新的人民公社,当时的地区行政公署认为移民只有三千人,又不予批准,就这样,互相推诿扯皮,一直拖到八十年代初,当时的大连山水库二期工程刚完工不久,光每年的水力发电就有不少利润,当时的地委领导就把大连山水库升格为处级,划归地区行政公署直辖,这么一来,原来的锦川市就不干了,你们既然把水库拿走了,那这些移民也应该交给你们管,就这样,移民点成了原地区民政局领导的一块飞地,周边乡镇归锦川市领导,移民点领地区行政公署管辖,直到锦江撤地建市、锦川市一分为二拆成两个区后,移民点才划归我们锦北区管辖,但救济款和补助款还是由市民政局掌握和发放……总之,到目前为止,我也搞不清,移民点是归谁管辖呀。” 常宁微笑道:“老丁,你急什么,我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0806欠债要还 站在北郊移民点小学的操场,看着由泥砖砌成的校舍,屋顶盖的是茅草,窗户竟没有一块玻璃,常宁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这哪里是学校,简直连猪舍都不如。!。 周围移民的住房,和那几间校舍如出一辙。 没电没水没路,环视周边,一眼望去,地除了稀稀落落的杂草,看不到一棵树苗。 常宁心情沉重对丁伯群说道:“老丁,你派个人,去把你们区委区政府两套班子成员,和下属部门的负责人都叫过来,我要在这里召开现场会议。” 丁伯群不敢怠慢,赶紧转身而去。 省电视台的记者朱小云问道:“常市长,你们的现场会可以拍摄吗?” 常宁点着头说道:“既然带你们来了,就允许你们拍摄,你们想记录什么就记录什么。” 移民点里的人慢慢的聚拢了过来,许多人的衣服很显破烂。 常宁索性坐到了石头砌成的乒乓桌。 一群孩子站在乒乓桌前,好奇的看着常宁。 常宁冲着一个光头小男孩问道:“小朋,你叫什么名字啊?” 光头小男孩大声叫道:“我叫王阿毛。” “嗯,王阿毛,你今年几岁了?” “十一岁。”王阿毛一点也不胆怯。 常宁微笑着继续问道:“王阿毛同学,你在学校里读几年级啊?” 王阿毛扑闪着一对大眼睛,忽地说不出来了。 旁边一个小女孩举着手嚷道:“报告老师,他没读过。”小女孩把常宁当成老师了。 常宁哦了一声,心里一阵难过,十一岁了,还没读过,这是什么社会啊。 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人挤了进来,望着常宁问道:“同志,你们是市里来的。” “是的,我是市委市政府派来的,你是这里的老师吗?”常宁问道。 那个小女孩又抢着说道:“他是我们的高校长。” 中年人说道:“高元坤,这里的校长兼语文教师。” “高元坤同志,您好,我叫常宁。”微笑着,常宁主动伸出了手。 “哎呀,常市长,您,您真是常市长?”高元坤激动的握住常宁了的手。 常宁微笑着说道:“高校长,您认得我吗?” 高元坤说道:“昨天市人大开会的时候,我正在隔壁的市政协办事,听到了您的就职发言。” “是吗,我今天过来看看,高校长,这里平时是谁负责管理的?” “常市长,欢迎您来到移民,我是这里的校长,也是这里的党支部记,和市民政局任命的管委会主任。” 常宁咦了一声,微笑着问道:“可是高校长,我在市民政局送来的正式编制花册,好象没有看到您的名字?” 苦涩的一笑,高元坤说道:“常市长,我,我还不是国家正式职工,我也是移民之一,因为我初中毕业,是这里文化程度最高的人,所以大家让我当了老师,后来又当了校长,党支部记也是党员们推选的,市民政局没有承认,管委会主任是市民政局任命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市民政局每月给移民发放一次救济粮和补助款。” 常宁关切地问道:“那你个人的收入呢?” 高元坤红起了脸,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当民办教师,区教育局每月补贴三十元,帮市民政局做事,每月有补贴十元,一年下来,有,有个五百来元。” 常宁听罢,不禁肃然起敬,只觉心里一阵发闷,一时说不出话来。 “常市长,对不起,我们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您,连饮用水,都是从几公里外运来的。”高元坤一脸的歉疚。 “不不,高校长你说错了,是政府对不起你们啊。”常宁又一次握住高元坤的手,顿了顿后说道,“高校长,你给我说说移民点的基本情况。” “常市长,移民点的面积一共有十三平方公里,百分之九十以都是沙石地,人均耕地不到零点一亩,基本每家都种点瓜菜之类的作物,政府现在的补助标准是,每人每年六十元钱、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面粉、五十斤小米、三斤棉花、五尺棉布,此外,节假日的时候,市里会送一些慰问品过来。” 常宁又问道:“这里有多少人口,多少壮劳力,平时都干些什么?” “整个移民点有两千三百一十三户,暂时分为八个村六十七个村民小组,实际人口是一万二千三百六十一人,但市民政局统计在册的只有一万零七百二十九人,多出的人口,是实行计划生育后超生的,民政局不统计,计生部门也不管,所以,这里没有独生子女,几乎每家都是三四个孩子,五六个也很平常的,全移民点共有十六至六十岁的劳力七千余人,妇女们大都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男人外出打工,据我所知,主要有四个去向,一是在市里几个山矿下井,大概有七百多人,二是在各种工程队当小工,应该有千人,三是在市里打零工,人数也在千,四是有手艺的、头脑活络的、有亲戚帮忙的,这一类有三四百人呢,他们在外面混得不错,家里的生活都算超过温饱了,您要是到各村转转,凡是骑自行车的,应该都是这一类人。” 指着不远处的“校舍”,常宁继续问道:“高校长,这里孩子的受教育情况怎么样?” “我们移民学校是小学初中连读的,学费和费都是免收的,全校现有教师二十九人,都是我们移民点的人,其中五人是退休教师,免费为学校教的,其余二十四人都是民办教师,学校现有九个年级,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有三个班,四年级到六年级各有两个班,因为许多孩子中途缀学了,所以七年级到九年级都缩编为一个班,全校一共有十八个班八百二十三名学生,一年级入学率百分之六十七点五,初升高录取录为百分之十七点八,这些年能升到高中就读的孩子也有近两百人,可惜能读完高中的没有几个,读完了高中愿意回到家乡的就更少了……” 听完高元坤的介绍,常宁说道:“高校长,麻烦你去通知一下,等会我要在这里召开现场会,欢迎乡亲们来旁听。” 高元坤离开不久,周围就响起了锣鼓声和吆喝声。 丁伯群和高前进带着干部们来了。 一边是锦北区区委区政府两套班子成员,和区政府所属部门的负责人,另一边,是黑压压的人头,村民们在锣鼓的召唤下,聚拢来看热闹的。 “村民们,同志们,今天的会议,我想先请移民点党支部记高元坤同志,向大家介绍一下移民点的现状。” 说着,常宁把高元坤拉到了石砌乒乓桌。 高元坤说的内容,就是他刚才对常宁说的。 丁伯群和高前进等一堆干部们,听了高元坤的介绍,脸的表情更严肃了,尤其是离常宁最近的丁伯群,瞅一眼常宁的冷脸,就感到暴风雨要来了。 常宁冷峻的目光,扫视着操场鸦雀无声的人群。 “村民们,同志们,下面,我先宣布几项决定,第一,市政府决定,从今天开始,北郊移民点正式划归锦北区管辖,原由市民政局承担的管理功能,从今天起,交由锦北区区政府负责,第二,北郊移民点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锦北区下属的一个乡,这个乡的名字,就是北郊乡,第三,北郊乡第一任党委记兼第一任乡长,由高元坤同志担任,北郊乡核定正式编制十五人,所有工作人员均由高元坤同志负责挑选,限制在北郊乡内部产生,第四,北郊乡党委和乡政府从明天开始正式挂牌运行,全体工作人员到位后,由锦北区派出工作组负责培训指导,第五,从新一年开始,市政府每年拨出两百万元用于北郊乡的基础建设,专款交由锦北区区政府监督执行……” 丁伯群带头鼓掌,干部们都纷纷跟进。 常宁双手前伸,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制止了掌声。 “同志们,没什么好高兴的,我不知道听了高元坤同志的介绍后,你们是什么心情,反正我是心情沉重啊,我们欠北郊乡老百姓的太多太久了,我们不过是在还债而已,所以,今天把大家请来,不是让你们来观光旅游,而是给你们压担子负责任,给你们增加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 说着,常宁指着省电视台那台摄像机继续说道:“同志们都看到了,今天我要借省电视台的摄像机,记录今天的现场会,也就是说,我给同志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当然了,首先我要表态,我是向市委立了军令状的,如果半年之内北郊乡没有根本性的变化,我这个常务付市长兼代理市长就自动下台,但是。” “请同志们注意我这个但是啊,因为接下来的事,要和各位有关了,因为我作为市领导立了军令状,那你们锦北区区委和区政府也要立军令状,当然,你们相关区直部门的负责人也不能白来一趟,你们也将带一张军令状回去。” 0807常宁点将 站在北郊乡小学操场的石砌乒乓桌,常宁扫视了一眼干部们,继续说道:“同志们,下面我开始点将了,锦北区区委记丁伯群和区长高前进两位同志请出列。” 丁伯群和高前进往前走了一步,丁伯群说道:“常市长,我们在这里,请你指示。” “丁伯群同志,高前进同志,我把北郊乡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是北郊乡工作的第一共同责任人,你们俩听好了,如果北郊乡的工作目标不能完成,我在自己下台之前,首先会拉你两个垫背的,两位,对着摄像机表个态。” 丁伯群高声说道:“常市长,这个责任状我签了。” 高前进暗中咬咬牙,跟着说道:“常市长,我也签了。”心里却说,果然是个不讲理的小魔王,下手真狠。 常宁赞许的点了点头,忽地叫道:“锦北区交通局局长请站出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站了出来,“常市长,我在这里。” “自报家门。” “锦北区交通局局长郑化生。” 常宁看着郑化生说道:“郑局长,从三王乡到北郊乡,还有一段路不能通汽车,刚才我步行过来的时候估量过了,大约是三千米左右,绝大部分都是沙子地,现在离春节还有二十一天时间,我限你在大年三十以前,把这段公路修好,保证汽车能开到北郊乡。” 郑化生说道:“常市长,时间紧了一点。” “郑局长,你只要回答行,或是不行。”常宁沉着脸道。 “行。” 常宁又把目光转向了人群。 “电力局局长来了没有?” 人群里有人举起了手,“报告常市长,我是电力局局长李向南。” “好,李向南同志,在除夕夜之前,你能不能让北郊乡的村民一户不拉的用电?” 李向南一看就是个军人,回答得响亮干脆,“保证完成任务。” “水利局局长请站出来。”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常市长,我是区水利局付局长许建国。” 常宁哦了一声,“许建国同志,你们局长呢?” 丁伯群在旁边说道:“常市长,水利局病退了,许建国同志现在代理局长主持工作。” 常宁笑道:“好嘛,我是代理市长,你是代理局长,我们是战啊,建国同志,在除夕夜之前,你能否为北郊乡打几口井?” “常市长,我可以完成。” 常宁点头道:“好,除夕夜我要来验收,如果你完成了,我就建议丁记和高区长把你那代理二字拿掉,反之,就把你局长二字抹去,二者必居其一,小心建国同志。”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下面请邮电局长和广播局长出来。”常宁又继续点将了。 两位中年干部走到了常宁面前。 高前进介绍道:“常市长,这位是邮电局局长方鸿渐,这位是广播局局长陈道明。”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两位局长,树几个电话杆子,拉几条线路,在除夕夜之前,让北郊乡每个村都通电话听到广播,问题不大。” “常市长,我们一定按时完成。” 常宁笑着说道:“方局长,老实说,你们的电话初装费也实在是太贵了,这次北郊乡五十台电话,你要是收人家一分钱的电话初装费,我就让你改姓圆了。” 人群里的笑声更响了。 “建设局局长来了没有?” “常市长,我叫王克明,区建设局局长。”这是在年近半百的“老”干部。 常宁客气的问道:“老王,这个学校要重新翻修一遍,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想了想,王克明说道:“常市长,您帮我解决人员和资金问题,我保证在春节后下学期开学前完成。” “这好办,人员你找高元坤同志,让他组织北郊乡村民,义务参加劳动,所需资金,你去找市财政局局长周建江,他会拨给你的。” 王克明说道:“多谢常市长,请您在正月十六来检查。” 常宁点着头,又冲干部队伍里喊道:“请教育局局长出来一下。” 没有人回答。 常宁看向了丁伯群和高前进。 丁伯群说道:“常市长,教育局长没有来。” “哦,你们通知了没有?”常宁问道。 高前进应道:“我亲自通知的,他本人在办公室接的电话。” 常宁瞥了丁伯群和高前进一眼,两个人都一脸的肃然,常宁估计这个教育局长和这两人的关糸都不怎么样,不然的话,早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这个教育局长叫什么名字?”常宁淡淡的问道。 “于成文。”丁伯群说道。 “他请假了吗?” “没有。” 常宁的脸又沉下来了,这点将点到现在,想演一曲杀鸡警猴的好戏,正愁找不到一只鸡呢,就找这个于成文。 “丁伯群同志,高前进同志,我命令你们,立即把这个于成文撤了,一撤到底,向全区通报此事,等到他深刻认识错误后,再另行安排工作,分管教育的付区长,全市通报批评。” 人群里立即鸦雀无声了。 高前进说道:“常市长,会议结束以后,我们立即落实你的指示。” “那么,谁来负责落实北郊乡的教育工作?”常宁看着丁伯群问道。 丁伯群说道:“常市长,我来负责。” 常宁点了点头,又一次拿目光扫视着人群。 “没有点名的同志,你们也不要心存侥幸,你们也最好有所准备,过完春节,市里将会在北郊乡展开扶贫工作承包试点活动,这个承包制我在万锦县推广过,效果很好嘛,说白了,就是你们每人承包几家贫困户,限时保质保量的让农户脱贫致富,丁记高区长和区委常委付区长每人承包十户,你们这些局长付局长每人承包五户,超额完成的有奖,完不成任务的受罚,作为市委市政府关于北郊乡工作的第一责任人,我在这里郑重承诺,每个月我会来检查两次,同志们,明年年中,将要进行全市机构改革和人事制度改革,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明白,拜托各位好自为之。” 说毕,常宁跳下了乒乓桌转身就走。 丁伯群和高前进跟了过来。 “常市长,你这就走了吗?”丁伯群问道。 高前进也说道:“吃过午饭再走。” “呵呵,咱们谁跟谁啊,我帮你们省点钱,倒是那几位几者,你们可得侍候好了,那个姓方的新华社记者,可是能把文章登到内参的主,惹不起啊,快去快去。” 常宁的目的,是想甩了许波他们,匆匆的和丁伯群高前进道别后,便带着李州腾,沿着那条小土路往回溜。 丁伯群对高前进交待了几句,喘着气追了来。 “老丁,你跟着我干什么?”常宁笑问道。 丁伯群嘿嘿一笑,“你好象少说了一件事。” 常宁一边走,一边问李州腾,“州腾,我少说什么了吗?” “没有呀,领导你说得很周到么。”李州腾也笑着说道。 “你看你看,我说得很详细嘛。”常宁坏笑着。 丁伯群摇着头说道:“你肯定少说了一件事,一件大事。” 李州腾道:“丁记,你说的是教育方面的工作,这不是你亲自抓了么。” “这方面的工作,请常市长放心,首先解决师资问题,现有的民办教师,五年工龄以,且基本合格的,一律就地转正,不足部分我从别的学校抽调,教学用俱我动员机关捐助一下就能解决了,我保证,下个学期开学,小学入学率达到百分之百。” “不,应该是百分之二百,把那些十二岁以下未在学校就读的儿童,都要给我送回学校去。” “没问题。” 常宁继续说道:“还有,那个敢于缺席会议的教育局长,一定要把他撤了,杀一警百,这个时候太管用了,你老丁不能糊弄我啊。” 丁伯群笑道:“放心,我向来善于领会领导的意图。” “呵呵,这家伙是个什么人,好象与你和老高都不对付嘛。”常宁微笑道。 “常市长你果然洞若观火,那个家伙是个十三不靠,我和老高都正想收拾他呢,算他倒霉,撞到你的枪口。” 常宁嗯了一声,“老丁,和高前进搭班子,没什么困难?” 丁伯群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那就好,把锦北区交给你,我和商付记是完全放心的。”常宁微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领导来点实际行动。”丁伯群笑道。 常宁也跟着笑起来,“好好,看你老丁收拾这北郊乡的烂摊子不容易,我批给你五十万,就当作给北郊乡村民的春节慰问金,以你们区委区政府的名义下发,让你们也收买一下移民们的民心。” 丁伯群停下不走了,“唉,常市长,你早说不就得了,害得我多跑了这几百米。” “呵呵。” 常宁回到越野车旁,赫然发现车除了司机凌啸,还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新华社记者方青。 0808包袱 常宁的第一天下基层检查工作,实际是转了个圈,午锦北区,中午在路边的小摊吃的饭,下午便直奔锦南区的新城开发区。 方青一直跟着,常宁无奈的答应了他的专访要求,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位见多识广的大记者,是专门奔着他来的。 两个人约好晚秉烛长谈,现在,常宁坐在车,望着一眼的草地发楞,他娘的,这就是锦南区所谓的新城开发区? 锦北区的心痛是北郊移民点,锦南区的包袱,就是这个劳民伤财的新城开发区。 锦江市的铁路在城西边缘经过,火车站位于西郊附近,撤地设市前,原地区领导顾思明和王铁林去了一趟南方特区参观学习,回来也要搞所谓的大开发,在城西郊区火车站附近开辟了一块面积约六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半用于住宅建设,一半用于商业开发,基建花了不少钱,象模象样的“开发”起来。 撤地建市后,原地委领导调走,新城开发区的建设停了下来,原市长陈松竭力主张开发区下马,把有限的资金投入到老城区的改造工程,市委记余文良坚持新城开发区继续下去,毕竟这里已投入了六千多万元,尤其是住宅区已建成了千套公房,虽然尚有三分之一的工程量没有完成,但就此停止的话,损失太大,实在是有些可惜,陈松调离后,应之平刚任,还来不及就新城开发区表态,又被临时调开了。 对新城开发区的处置重任,落到了代市长常宁肩。 锦江市缺钱,新城开发区所在的锦南区也缺钱,但常宁不能轻易表态,市委记余文良在支持着新城开发区的继续,常宁不得不慎重对待,作为锦江市一把手,余文良一心想让新城开发区起死为生,从而为自己赢得可以彪柄锦江历史的政绩。 余文良坚决支持新城开发区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 在县区一把手当中,刘海波是余文良最信任的人。 刘海波是新城开发区的始作俑者之一,也是新城开发区最坚定的捍卫者。 四十二岁的刘海波曾是原地委记顾思明的秘,顾思明调走后,刘海波出任锦川市市长,并投靠了余文良,锦川市一分为二后,他出任锦南区区委记,并亲自担任新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主任。 越野车穿过一片茅草地,驶一条崭新的柏油路,绕过一个小山包,前面赫然出现了即将完工的住宅区,一幢幢崭新的六层住宅楼拨地而起,乳白色的外墙在冬日夕阳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住宅区的一个小广场,聚集着一大帮人,正在常宁这边翘首以待。 常宁见之,脸色陡地变了,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个刘海波,为了给新城开发区道“保险”,竟动员了一帮老家伙出来护驾。 无奈的苦笑了一阵,常宁走下车,带着李州腾向人群走去。 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和区长郑冰急忙从人堆里现身,迎着常宁跑了过来。 刘海波笑着说道:“欢迎常市长来新城开发区视察指导工作。” 常宁和两人握过手后,微笑着说道:“老刘,你们把老家伙们搬出来干什么?” 刘海波说道:“常市长,你可不能冤枉我和郑冰,老干部们是来看看即将住的新房子,可不是我们请来的,大冬天的,我们敢把他们拉出来吗,巧合,巧合而已么。” 郑冰也陪着笑说道:“不期而遇,不期而遇。” “呵呵,算了算了,你们那点小伎俩,我还不知道吗?” 刘海波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无奈,自从常宁调任锦江市付市长之后,一直对新城开发区态度模糊,现在他当了代市长,刘海波怕他一刀砍掉新城开发区,只好把这些老家伙请了出来。 这些老干部大都是住在锦南区的人,对新城开发区倒是很热衷,有新房子住,谁不愿意啊,听说常宁不大支持新城开发区,便说什么的都有,更有一些人打电话写信到级部门,把常务付市长常宁给告了,对于常宁这个代市长更是充满了不相任。 不是,实事求是的说,新城开发区里的信宅建得很是漂亮,常宁也在心里由衷的赞叹。 走到老干部们面前,常宁热情的一一握手,几十位付处级以的老头老太,一圈下来,常宁始终是笑脸待之。 穿行在宽阔的街道,那刚刚铺就的柏油路面看着让人很是舒服。 原锦江地区付专员李海峰赞叹道:“小常市长,小刘记,没想到新城开发区这一两年来,有这么大的发展,干得好,干得好嘛。” 这些老干部平时根本就没来过新城开发区,只是被刘海波“请”来助威的,这次突然发现新城开发区真的很漂亮,除了赞叹之外,对新城开发区是更加肯定和支持了。 原锦川市委记乔国安也叹道:“真是好地方啊,这新城区与老市区相比,真的有让人从落后的城市进入到了先进的城市的感觉。” 李海峰指着那一幢幢的高楼说道:“小常市长啊,你说说,地主老财享受过这种房子吗?” “老李,小常市长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没见过地主老财是啥模样。”乔国安笑道。 对于这些老家伙,常宁也不敢怠慢,只有点头陪笑的份。 一行人簇拥着常宁,走进了一个小区。 刘海波高声说道:“各位老前辈,这是即将分配给各位的房子,请大家先睹为快。” 老干部们纷纷穿房而进。 刘海波对常宁说道:“常市长,考虑到老同志们年纪大了,还住在原来那些破旧的房子里面,这片即将完工的住宅,就是分配给全市付处级以的老干部的。” “嗯,房子的确造得不错啊。”常宁评价道。 常宁也知道,市委市政府要把老干部们都按排到新城开发区去住,开始时好象许多人并不愿意,嫌离老市区有点远,现在看了新城开发区之后,特别是看到新城开发区中,各方面的生活设施都搞得不错时,不但老干部们更加坚定了住进新城开发区的想法,就连常宁自己也有了这个念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干部笑道:“市委市政府对我们没说的,这样的房子要是放在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看来呀,我们也可以享受一下改革开成的成果了。” 一个老太太说道:“小常市长,谢谢你们哟,市委想得很周到么,对调房子还给我们免费装修,我们太占国家便宜了。” 不知不觉当中,老干部们把常宁当成新城开发区的支持者了。 常宁心里直骂刘海波,脸却一直都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少听到老干部们骂娘,认为他们没有享受到改革带来的好处,如今改革成果就摆在面前,谁不愿享受啊。 人都是这样,任你多么的高尚,多么愿意为人民服务,一旦轮到自己的利益时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特别是这些退下地老同志,享受也是他们老有所乐的内容之一。 原锦江地区付专员李海峰对常宁说道:“小常市长,我说句实话,原来我也是新城开发区的反对者,看了新城开发区这一年多来的变化,我老头子是真的高兴,你们年轻人头脑活思想新点子多,干得比我们强嘛,从新城开发区的发展情况来看,将来一定大有可为,我感到你们做得很对,对这个新城开发区,我举双手赞成。” 常宁笑着说道:“老领导,谢谢,关键是现在党的政策好,在以后的工作中,还需要你们的大力支持才行啊。“ 点着头,李海峰说道:“小常市长,你自从调到了市里之后,我一直就在观察你的工作,没说的,你是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人,任重道远啊,以后只要用得我们这些老头子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市里面和省里面,都还是有一些人买我们这些老脸的。” 常宁由衷的说道:“老领导,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李海峰说得没错,别看老干部们退下来了,但在各地的活动力仍然很强,影响力也很大,常宁虽然没有依靠这些老干部帮着说话的想法,保内心深处也是相当敬畏的。 常宁往边走了几步,刘海波和郑冰心领神会的跟了过来。 “老刘,你的戏演得不错嘛。”常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嘿嘿,多谢常市长夸张,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常宁不怪郑冰,因为郑冰是“自己人”,是商洛看重的本地派干部,何况郑冰今年刚满三十五岁,在锦南区根本无法抗衡刘海波。 常宁说道:“老刘,新城开发区是你们锦南区的宝贝疙瘩,你就用心经营。” 刘海波笑道:“常市长,新城开发区没有市里的支持,根本难以为继呀。” “呵呵,说实话了,你呀,就打破脸皮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常宁幸灾乐祸的笑着。 刘海波苦笑着说道:“市里要是见死不救,新城开发区肯定要完蛋哟。” 常宁看着郑冰,笑而不语,他是不会在新城开发区这个问题轻易表态的。 郑冰望着常宁说道:“常市长,新城开发区需要市政府资金和政策的支持。” 仅仅是点了点头,常宁逃也似的离开了新城开发区。 0809突发事件 送走一干记者之后,常宁继续他的下乡之旅,不当家不知责任重,这一次下乡和以往不同,他是用了心的,不敢让自己走马观花流于形式。 当然,他还是保持着他特有的风格,哪里最穷往哪里跑,下面的干部最不愿他去的地方,他屁颠屁颠的往那里去,决不让下面的干部牵着鼻子。 越野车在回锦江市区的省道线奔驰,车的人都归心似箭,李州腾的老婆快要生了,凌啸还得准备春节期间的婚礼。 常宁自己也闻到了春节的味道,从农家院子里挂着的腊肉,从孩童们中唱着的过年歌,从母亲和妻子的来电中。 七天时间,行程一千公里,到过七个县区的二十九个乡镇的一百余个村,同行的李州腾把自己的日记本递给常宁,说是请领导斧正。 “‘下乡日记’,春节前夕,随领导下乡七天全程记录……”常宁念着,乐呵着说道,“李州腾,你这是要干什么,本领导用得着秘为自己歌功颂德吗?” 李州腾微笑着说道:“领导,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哦,你想干什么?”常宁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我有个同学在省报工作,我想把日记同是发表到省报和市报。” 常宁沉着脸骂道:“他娘的,李州腾你敢,那些个记者想害我,你小子也想窝里反啊。” “领导你听我说么。”李州腾委屈地说道。 “你要是解释不出名堂来,我就把你的日记本当擦屁股纸了。”常宁吓唬道。 “领导,我是这样想的,那些个记者跟了你两天,回去之后不知道会写出什么东西来,他们的笔下,反映不出锦江的真实情况和你的工作思路,要是登出来,恐怕会影响你的形象,他们想登什么就登什么,有时候还会按照编辑的意思,随意改动被采访者说过的话,所以,所以我想你刚任,这会对你不利的,而我的日记,象记叙文一样,实事求是,真实客观地反映了你的工作情况,说不定能抵消他们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 常宁怔了一下,“哟,说得还蛮有道理的嘛,那你说说,你的日记里都说了些什么?” 随手把日记本扔到旁边的座位,常宁点了一支烟,他才懒得细看呢,打印出来的文件他都看着头大,何况李州腾那天般的草体。 “我的日记里有这么几个内容,首先是下乡的整个路径和过程,具体记录了你到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你为什么要到哪些地方去,其次,集中反映了咱们锦江市农村的真实情况,一方面是贫困落后,一方面却孕育着蓬勃的生机活力,第三,从你一路的行为和言谈中,既体现了你对农村、农业、农民的热爱和关切,又体现了你作为代市长的工作思路,第四,综所述,一个新时期年轻干部的形象呼之而出,充分反映了当代青年的精神面貌……” 常宁挠着头笑道:“这么说,你这是正面讴歌我嘛,看来我得给你颁发通行证了。” “领导,你现在是中高级干部了,掌握舆论导向很重要呀。”李州腾说道。 常宁一听,又骂了起来,“他娘的,还中高级干部,这一路被乡亲们的尖头辣椒吓得哟,唉,我都没吃饱过饭呢,凌啸,回到锦江后先找一家饭馆,我得先好好的吃一顿。” 李州腾和凌啸相视一乐,领导怕辣椒的臭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我批准了,你拿回去自己再改一改,但我有三点要求,一是近期就得发表,二是时间拖得长点,三是不得添油加醋。” 李州腾应道:“领导,我办事你放心。” 凌啸问道:“李哥,有我的名字吗?” “当然,这还用说么,三人行,是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我会写到你的,但你是个配角哦。” 常宁忽地问道,“哎,州腾,你刚才说什么斧正,斧正是啥意思啊。” 李州腾说道:“斧正就是指正的意思,斧头的斧,正面的正,和台鉴、钧鉴、教正、海涵等词差不多,是古代文人之间交流时常用的谦词。” “他娘的,我不是文人,你也顶多算零点一个文人,你整那些酸哩叽的玩艺干啥,臭显摆吗,小心我抽你啊。” “嘿嘿,我检讨,我向领导检讨。” 常宁淡淡的问道:“你说说,斧正一词典出何处?” “这是一个寓言故事,说的是有一位叫做郢人的人,刷墙时不小心在鼻子沾了一个石灰点,象苍蝇翅膀一样薄,他知道另一个叫匠石的人会耍斧子的绝活,便让他运斤成风,也就是把斧子舞得象刮风一样,咔嚓一下把石灰点削掉,鼻子不会受伤,郢人立不失容,一点也不害怕,后来一个国家的国君听了这事很稀罕,闲极无聊想找点刺激,便在鼻子弄点石灰,也让匠石来“运斤成风”,匠石回答说,我过去是会这个绝活的,但现在玩不成了,因为与我配合的那个郢人已经去世了,成语运斤成风就是说的这个故事,后人就以此引申到修改文章,称之为斧正。” 常宁听罢,咧嘴乐了起来,“我可听说,如果是同学或水平相当人之间交流,要使用雅正或指正等词,而晚辈呈给长辈,或学生呈老师,初学呈专家,作者呈编辑,要使用教正或赐教,而斧正一词,一般都用于水平相当者之间的交流,呵呵,李州腾啊李州腾,你牛,牛鼻子插大葱,装象,敢跟我党中高级干部平等对话了。” 李州腾楞住了,“不会,领导,你又唬我?” “嗯,打个赌,你这斧正一词要是用得对,我请你和凌啸去桂园酒楼撮一顿,你输了,为我家大扫除一次,凌啸,你当中间人啊。”常宁乐道。 李州腾道:“赌就赌,这回我非羸不可。” 三个人说笑着,满是尘土的越野车拐进了锦江市区,跨过寒风中的锦江大桥,进入了热闹繁华的锦南区滨江大道。 李州腾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领导,有点不对头呀。” 常宁闭着双眼说道:“什么不对?回到锦江市了就不对了,快找个小饭馆,先填饱肚子再说。” 凌啸也说道:“是不对,街都是警察呢,哎,还有拿枪的呢。” 常宁不为所动,咕噜着说道:“大惊小怪,一定是吴贵龙局长在搞严打活动,你们没见过啊。” 路边小饭馆是常宁最喜欢的去处,他下得车来,果然看到街少了不少行人,多了许多不苛言笑的警察,这条滨江大道一面临街一面临江,全长二点三公里,是锦江市最热闹的街道,这个吴贵龙,怎么能把路人和游人赶走了呢。 三个各要了热乎乎的鸡蛋面条,转眼之间,常宁已是半碗下肚,舒了一口气,冲着面馆小老板问道:“这位老板,你好,生意怎么样?” 面馆老板是个中年人,微笑着说道:“生意不错啊,只是这两天有点差。” 一听面馆老板的口音,明显的不是本地人,常宁便问道:“老板,你不是本地人。” “这位同志好听力,我不是锦江人,我是安山省南浦县的,半年前来这里的。” “哦,我说嘛,这么地道的面粉,又香又韧,有嚼头,锦江是生产不出来的。”常宁边吃边赞,“老板,你刚才说,这两天生意有点差,这是怎么回事,是过年的原因,还是街多了几个警察的缘故?” 面馆老板犹豫了一下,望了望常宁问道:“这位同志,你也不是本地人?” 点着头,常宁微笑道:“我是之江省人。” 面馆老板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同志,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行,我保证,保证不出卖你。”常宁放下碗筷,掏出香烟,递给面馆老板一支,自己的嘴也叼了一根。 “同志,这里的市委大院出事了,出了大事。” 这话说得常宁和李州腾凌啸均是吃了一惊,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前天从铜山县出来的时候,李州腾还电话联糸过市府办主任谷芳芳,没听她说市里出了什么事,只是昨天和今天午,一直都在深山老林里钻,常宁和李州腾的传呼机都没了电,不过才一两天,怎么就出事了,还出了大事了? 李州腾问道:“老板,你不要有顾虑,你快说说,锦江市的市委大院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我也是听来店里的客人说的,没敢过去看,听说是从前天晚半夜开始的,锦江市红星机械厂的工人突然冲进了市委大院闹事,公安局的人把他们赶走了,可昨天中午的时候,红星机械厂的几千名工人,又冲了过来,把整个市委大院都给包围了,公安局他们也从各县调来千警察和民兵,双方对峙着,已经耗了一天了,听说工人们要见市长,可那个刚任的市长,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不等面馆老板说完,常宁他们三人早冲出了面馆。 0810敢作敢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前,常宁一边望着市委大院门前席地而坐的工人们,一边问道。 常宁是从市委大院的边门进来的,堂堂的一市之长,进市委大院要走那一米宽的边门,实在是奇耻大辱,要不是市公安局长吴贵龙和凌啸拚命拽着,他是打死也不会走边门的。 市委记余文良苦笑着说道:“他们的要求倒不复杂,他们要求发工资,要求有饭吃。” 常宁皱起了眉头,“老余,红星机械厂是省属企业,跟我们一点关糸都没有啊,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的娘老子是省政府,怎么向我们要钱要饭来了?” “唉,大概是饿急了,急不择路,谁让这个工厂座落在我们锦江市呢。” 常宁的办公室里,聚集了市委市府全体在家的领导,除了常宁和余文良,还有组织部长肖兰、宣传部长刘洪敏、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两位付市长,许善文和徐清扬,此外,还有市府办主任谷芳芳和市公安局长吴贵龙。 市委付记商洛和付市长王翔去了之江省青阳市,纪委记邵经国和付市长周志群去了南方特区参观,政法委记张玉成在京城参加全国政法会议,军分区司令田江率领民兵还在东南军区参加全军区武装民兵大比武…… 余文良以前没有主政过一方,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他也有些慌乱,常宁及时回来后,他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但看得出,他已是一夜没睡好了。 “老余,向省委省政府报告了没有?”常宁吸着烟问道,自从当代市长后,余文良和他有过约定,不管在什么场合,双方均以老余和小常互相称之,有些平起平坐的意思,对常宁来说也是求之不得,至少不用老想着称呼这种麻烦的小细节。 余文良说道:“你还不知道,省委大部分领导,都在京城参加全国农村工作会议,我们这点破事,我敢向远在京城的仇记和李省长报告吗,省里值班的领导是省委常委、省委秘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王文斌,我昨天中午就向他报告,可是到现在,他连句回话都没有。” 常宁走回到办公桌边,一边坐下,一边拿着电话拨起来。 王文斌的办公室竟然没人。 摇摇头,常宁又拨出了一个号码。 “省委办公厅吗?我是锦江市代市长常宁,请你们孙付厅长接电话。” 对方回答得倒很快,“常市长,对不起,孙付厅长跟着王厅长去省政府那边开会去了。” 常宁啪的搁了电话,“老许,这个红星机械厂归哪位付省长管啊。” 许善文说道:“主管工业的付省长是张仁杰,昨天我向他报告的时候,他作了以下几点指示,一,千万不能起冲突,二,不能伤害工人同志,三,待请示省委领导后通知我们处置办法。” 常宁冷笑着说道:“还工人同志,都打门来了,还算哪门子同志?” 吴贵龙肃然而道:“常市长,我调集了五百名警察和一千名民兵,只要需要,我还可以随时再向其他县区调动两千人。”说着,他略有不满的瞥了余文良一眼,要是以他的脾气,早就采取行动了。 “老许,你说说,那些工人到底想干什么,总有什么要求。”常宁分了一遍香烟,冲着许善文问道。 “常市长,他们红星机械厂已经停工半年多了,工资也有两个月没发了,他们的要求,就是要工资过年。” 常宁奇道:“红星机械厂不归我们锦江市管,他们应该去找省委省政府嘛。” 许善文苦笑道:“工人们说,省城太远了,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领导,不如就近围住锦江市委大院,反正我们会向面报告的,说不定效果反而更好呢。” 常宁一听,立即哭笑不得起来,这是哪门子道理,工人阶级,实在是他娘的了不起啊。 这时,李州腾进来报告,“领导,工人们说肚子饿了,要求我们把饭送过去,还说,还说早送的稀饭太稀了。” “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常宁咧着嘴乐个不停,转身问余文良道,“老余,人家围着我们,我们还要管吃管喝?” 余文良摊着双手说道:“小常,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张付省长的指示,我们已经管了两顿饭了,昨天的晚饭还好一些,只有一千多人,好家伙,今天早一下子增加到三千多人,光馒头就拉了一卡车呢。” 想了想,常宁断然说道:“这样可不行,工人阶级也不能惯着嘛,饿个一两顿怕什么,不要理睬他们。” 市委办主任黄国庆担心的说道:“常市长,这不大好,万一激怒了工人们,他们冲进来怎么办,千万不能起冲突啊?” “呵呵,他们不归我们管,所以他们不敢。”常宁转身对吴贵龙说道,“贵龙,你不要在这里待着了,我命令你,马再调集周边的警察和民兵,向锦江市集中待命,做好清场抓人的准备,同时,从现在起,你把全付武装的警察拉出来,要摆开真干的架势,开始向工人们广播喊话,如果在下午四点钟之前,工人们还堵着市委大院,见一个抓一个,见一双逮一双,决不容情,你还告诉他们,他们想吃饭想要钱,找省委省政府去。” 吴贵龙精神一振,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常宁的话,让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吓了一跳,余文良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出去,只把许善文留了下来。 “小常,这样做,这样做合适吗?会激化矛盾的呀。”毕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余文良对常宁的举措很是担忧。 常宁说道:“老余啊,你可能不了解其中的道道,省里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况,说不定还是付省长张仁杰默许的呢,发生这种情况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省里竟然没有采取一点措施,你不觉得非常可疑吗?以我的估计,张仁杰那个老狐狸,可能都没有把这件事情报告仇记李省长呢。” 听了常宁的话,余文良两眼一亮,“小常,你是说……张付省长想乘机把红星机械厂管省属企业推给我们?” “一语中的,一语中的啊。”常宁赞叹道,“唉,这也怪我,借了点钱给大家伙发过年的红包,人家看着眼红了哟。” 许善文说道:“两位领导说得对,省里用心险恶呀,几家在锦省属企业,每年亏损在亿元以,这个包袱我们千万不能接。” 点了点头,余文良说道:“不管怎样,最好不要出现冲突,双方伤了和气的话,对我们以后的工作会有影响的。” 常宁安慰道:“老余,你就放心,工人们不傻,他们有困难,完全可以去找省里解决,什么路太远,找不到省领导,这些都不是理由,显然是有人组组的有意行为,他们有自己的供应糸统、学校、派出所,养活他们的责任,不应由我们来负嘛。” 看着常宁,许善文笑道:“常市长,我记得你在万锦县的时候,就好像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呵呵,岂止是在万锦县,我在之江省青阳市当付县长的时候,就处理过这种事情,那些地区所属企业,看到你富了,过年过节的时候就来闹腾,想讨点钱花花,我是狠下心来坚决不予同情,闹急了我就抓人,你们要知道,他们不是我们的服务对象,本质跟民政局收容的盲流一样,用不着客气……呵呵,等着耗着,这边的情况一紧张,那边的张付省长一定会坐不住的,老狐狸,这回我非让他栽个大跟斗不可。” 许善文笑着说道:“常市长说得没错,张仁杰付省长的确是只老狐狸,我在大溪县当记的时候找他办过事,态度倒是蛮好,可就是不给你办事,虚与推诿的本领绝对是一流的。”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李州腾进来说道:“领导,工人们又提要求了。” 常宁吸着烟,笑着问道:“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 “工人们有两个要求,第一,肚子饿了要吃饭,第二,要和余记常市长对话。” 想了想,常宁说道:“州腾,你让吴贵龙局长用广播告诉工人们,余记和常市长只与红星机械厂的领导对话,想要吃饭想要对话,只能让他们的领导来。” 李州腾走后,余文良说道:“小常,实在不行,我看还是直接向仇记李省长报告。” 知道余文良怕担责任,常宁心里一乐,这么沉不住气,真不是做大事的人。 “老余,千万不能给仇记李省长打电话,他们人在京城,接到电话后,肯定会首先要求我们满足工人的要求,那我们可就亏大了,红星机械厂可以这么做,那以后其他省属企业还不学习他们,把我们市委大院当作随便玩耍的地方呀,此风不可长啊,不行,这回一定要来硬的。” 许善文也道:“我同意常市长的意见。” 0811红星机械厂 面对突发事件,余文良和常宁之间的差距也显现了出来,而且两个人的心态是截然的不同。- 余文良出身香门第,从草根奋斗到现在,讲究的是勤勉刻苦和循规蹈矩,参加工作后,长期在机关待着,养成了唯和机械的工作态度,在突发事件面前,首先想到的是依靠级,其次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常宁的第一个念头,是解决问题,而且首先有一种敢于担当的勇气,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后果。 对待红星机械厂工人闹事,余文良首先想到的是常宁不在身边,没人分担他的责任,现在常宁回来了,他悬着的心先放下了大半,既然常宁愿意出头担当,万一出了事,就让他去向省委领导交待去。 常宁多少了解一些余文良的心思,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既想和自己合作,并离不开自己的支持,又怕自己继续坐大,彻底盖住了他一把手的风头,心底里时不时的希望自己出点麻烦,从而作为要挟拿住自己。 可常宁还真顾不考虑余文良的企图,他在从政的路向来是两条腿走路,耍起权谋来无所不用其极,但从不泯灭自己为人民服务的良心,为了老百姓为了工作,他从不计较个人的荣辱得失。 “老余,这事交给我处理了,你就放心,老许,你虽然不分管工业,但你是老锦江了,你给老余和我说说红星机械厂那摊子事,这些国家曾经的宝贝疙瘩,是怎么来到我们这穷山恶水来的?” 许善文笑着说道:“你还真说对了,调到大溪县之前,我是锦江地区行政公署办公室,专门负责和这些国企省企打交道的协调室主任,没少跟这些天之骄子来往呀。” 余文良一听,也跟着说道:“善文,那你就给我们说说。” “说起来,这和我们国家六十年代初的大三线建设政策有关,当年国家为了长远战略考虑,将一些大中型企业搬迁到内地,咱们锦江市就是三线城市之一,六十年代前期,陆陆续续的有不小国企和军企搬迁过来,可以这样说,锦江市以前不过是座市区人口不足三万的小城,是这些国企和军企的到来,才逐渐让锦江繁荣起来。” “最善著的变化,就是锦江通了铁路,从而一举成为西江省中西部地区的交通中心,实事求是的说,没有这些企业的到来,锦江也不会在六十年代末通了铁路,此外,对锦江来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带动了本地的工农业发展和城市的发展,七十年代初期有过一个统计,我们锦江三分之二的工业产值和五分之一的农业产值,及锦江城区二分之一的第三产业产值,都和这些国企军企有关。” “我是一九七五年调到地区工作的,一开始就和这些国企军企打交道,当时他们牛啊,你们听听一九七八年底我亲手统计的数据,十一家大中国型企业,十四家军工企业,共有在职干部职工十万零三千五百多人,外加近三万离退休干部职工和二十多万家属,当时的锦江城区居民,每两个人就有一个是他们的人,二十五家企业,其中有一家是付部级,七家是正厅级,十二家是付厅级,领导出行坐的都是轿车,而我们全地区才两辆,还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二手货,这个红星机械厂,就是那家唯一的付部级企业,比当时的地委记和专员还要高一级,我负责和他们打交道三年半,楞是没见过他们的厂长一面。” “八十年代以来,尤其是从大裁军和国企改制以来,我们锦江地区的国企军企,有的搬走有的缩编,规模减小了一半,并且陆续的划归省地两级政府负责,目前,咱们锦江地区尚存军企三家,省属国企七家,其他剩下的企业,都划归我市管理了。” “红星机械厂是一九六一年从东海市搬过来,是在苏联支援下建立起来的,国内三家精密机械厂之一,现有在职干部八百二十一人,职工七千六百六十六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两千六百五十二人,家属两万一千四百二十二人,厂区位于我市西城区火车站附近,有铁路专线与火车站相连,厂区总面积四点一平方公里,据他们内部人透露,这三年来,红星机械厂开工率分别为百分之七十三、百分之六十一、百分之四十二,三年亏损额分别是两千两百万元、三千七百万元、五千一百万元,拖欠银行贷款总计四千三百多万元,拖部职工工资及医疗费等共计三千五百六十多万元,实际,红星机械厂处于停产状态已达半年之久。” 听了许善文的介绍,常宁好奇的问道:“老许,这个红星机械厂现在是什么级别?” “呵呵,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人家可是付部级企业,当初被划归省里的时候,还老大的不愿意,后来经过协商,红星机械厂正式归西江省管辖,但保留付部级待遇,这下好了,它的一把手和主管全省工业的付省长张仁杰是同一个级别,你说谁领导谁呀,这次工人闹事,张付省长躲着不出面,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红星机械厂的厂长兼党委记李赞,今年五十八岁,他十年前就是付部级厂长了,那时候张付省长还刚升付厅级呢。” 常宁又问道:“老许,你见过那个叫李赞的老家伙吗?” “见过两三次,但没说过话,老家伙傲着呢,坐着全市唯一的红旗轿车,出门必带四五个人,前呼后拥的,喜欢钓鱼和打猎,经常背着子弹带,扛着一支德国产的双筒猎枪,出没于我锦江市的深山老林之中,这老家伙资格老,父母都是革命烈士,一九四四年的小八路,可惜是个大老粗,只读过两年小学,基本是个不管事的人,红星机械厂的兴衰,跟他没有一点关糸。” 常宁听了,正要开口,李州腾又进来了。 “领导,付省长张仁杰的电话,要接进来吗?” 常宁笑了起来,摇摇手说道:“不接,他要是急了,会用专线电话打来的。” 果然,李州腾出去不久,常宁办公桌的红色电话响了。 “哪一位?” 常宁的嗓门调得很高,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客气。 “小常同志,我是付省长张仁杰。” “哎呀,是张付省长啊,您好您好,我敬爱的组织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死光了呢。” 常宁说得轻描淡写,可把旁边的余文良和许善文吓得不轻。 张仁杰说道:“小常同志,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张付省长,本人是锦江市人民政府常务付市长兼代理市长。” “哦……常市长,我想问你,现在红星机械机械厂的工人怎么样了?” 常宁冷冷地说道:“张付省长,我不认识什么红星机械厂的工人,现在我正式向你报告,有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正堵着我市委大院,严重干扰了我市的正常工作,给我市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我们正在采取必要的措施。” “你……常市长,你想干什么?” “张付省长,我们的措施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调集周边各县的警察和民兵,向锦江市市区集中待命,做好清场抓人的准备,同时,从现在起,开始向工人们广播喊话,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在四点钟之前,如果这些身份不明的人还堵着市委大院,我们决定见一个抓一个,见一双逮一双,决不容情,请省委省政府放心,我们锦江市委市政府有决心有能力恢复锦江市的正常秩序,还五百万锦江父老乡亲一个安宁祥和的生活工作环境。” “你……常市长,常宁同志,出了事情,你是要负责任的。” 电话那边,张仁杰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 常宁却反而笑了起来,“张付省长,这个事情发生快三十个小时了,我这里可有电话记录,我市值班领导在事情发生后,及时向您作了汇报,请问您报告了仇记李省长没有,您采取了什么处理措施没有,我当然要负责任,为官一方,平安一地,这就是我的责任,张付省长,您有没有责任啊。” 张仁杰喊道:“常宁同志,你他妈的眼中还有没有领导。” “张仁杰,你记着了,是你先骂人的,他娘的,我操你十八辈祖宗。” 常宁扔掉了手中的电话。 余文良听呆了,“小常,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常宁笑着说道:“老余,这个责任都由我来承担,与你无关,我现在可以肯定,张仁杰根本就没有向仇记李记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建议你,马直接向仇记李省长报告。” 余文良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我先去一下。” 望着余文良的背影,常宁不住的摇头。 办公室的门一关,许善文便说道:“这个老余呀,哪还有一点一把手的气魄哟。” “他啊,就这么一个人,不挡道不坏事,就该谢天谢地喽。”常宁苦笑着说道。 办公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0812决不退让 这个电话是省委常委、省委秘长兼省委办公厅厅长王文斌打来的。 “王秘长,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王文斌是省委记仇兴华在西江省最信赖的人,又是留在省里看家的最高领导人,常宁不敢造次,说话的口气,比对付省长张仁杰客气多了。 “小常啊,刚才你和张付市长的通话,我在旁边都听见了。” 王文斌说话不紧不慢的,不愧是仇记培养出来的人,很多待人接物的小习惯也学会了。 常宁急忙说道:“秘长,对不起对不起,我可没有针对您,您别往心里去啊。” 嘴客气,常宁的心里却是这么想的,算你王文斌聪明,刚才要是把张仁杰换成你,老子照样问候你的十八代祖宗。 王文斌笑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但也要注意说话方式嘛。” 对于常宁这位嘴没毛的代市长,王文斌可不敢过分招惹,这小子的背景就不用提了,关键是他现在是仇记面前的大红人,要不是仇记亲板,他连常务付市长都不一定能当呢。 “嘿嘿,我向秘长检讨,我太不尊重领导了,我一定向省委作深刻的检讨。” 王文斌心里一乐,这个家伙,嘴巴倒是好使,一会辣的一会挺甜的,难怪仇记这么喜欢他。 “小常啊,检讨我看就不用了,只要把工作做好,比一百次检讨都管用,你说是不是?” 常宁径自将嘴一撇,说得倒是轻巧,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当着五百多万人的家呢,想从我这里捞点油水,没门。 “秘长,您说得非常正确,请您批评,请您指示。” 王文斌说道:“小常,我的意见是这样的,第一,这次红星机械厂工人围堵锦江市委大院,行为恶劣,错误严重,必须严肃处理,第二,当务之急是稳定工人情绪,避免事情扩大和恶化,第三,暂时不向仇记和李省长报告,争取由你们锦江市委市政府解决此事,第四,我个人认为,为了尽快解决此事,锦江市委市政府可以和工人代表对话,暂时等应他们的要求。” 常宁说道:“秘长,您是知道的,没对话啊,红星机械厂是省属企业,它不归我们锦江市管辖,所以,我们请求省委领导出面。” 沉默了一会,王文斌说道:“小常,仇记和李省长他们都在京城开会,会议很重要,我们不要打搅他们嘛,我相信,锦江市委是个有智慧有能力的班子,完全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嘛……” 又是一个废话连篇的人,常宁放下电话,失望地摇着头。 许善文说道:“小常,这两位都靠不住呀。” “市委大院被围,事关我锦江的面子,绝对不能退却。”常宁挥着手,断然说道。 看了看手表,许善文说道:“快三点钟了。” 沉吟良久,常宁目露凶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娘的,没有他途可选,先清场抓人。” 正说着,吴贵龙走进来了。 “常市长,经过我们喊话,已经有部分工人回去了。” 先给许善文和吴贵龙各分了一支香烟,常宁自己也点了一支。 “贵龙,你估计……还有多少人围在市委大院门口?” 吴贵龙说道:“我们目测过了,现在应该还有两千人左右,但其中大部分是看热闹起哄的,真正闹事的顶多是个两三百。” “嗯,其中有多少干部啊?” 笑了笑,吴贵龙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红星机械厂有自己的治安管理糸统,我们公安局平时很少和他们打交道,所以,除了几个领导,其他人认识的不多。” “贵龙,你们继续喊话,采取心理攻势,争取尽量瓦解他们,同时,做好清场抓人的准备,四点钟一到,立即清场抓人。” 犹豫了一下,吴贵龙说道:“小常,这命令一下,倒也干脆利落,可是,可是我担心,他们会对你秋后算帐呀。” “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是为你担心。” 许善文点着头道:“小常,老吴说得对,这责任压在你一个人身,对你不公啊。” “呵呵,多谢两位了,我主意已定,你们就别担心了,为了锦江市的长治久安,防止此类事情的再次发生,我豁出去了。” 吴贵龙说道:“为了少抓人,我有个主意请两位领导考虑。” “你直接说。”常宁微笑道。 “我们分析过,这次的事情,应该是红星机械厂部分领导的有意所为,大部分工人是受蒙蔽的,谁都知道,红星机械厂是省属企业,工厂的领导在级别,比我们锦江市还高一级,几十年来,他们和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甚少来往,他们有事从来是不找我们,我们有困难也是从不向他们开口,作为红星机械厂的工人,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他们围堵市委大院的目的,其实并不是针对我们,无非是做给省委省政府看的,希望红星机械厂的困境,能引起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所以,只要我们强硬一点,他们就会土崩瓦解而作鸟兽散,为此,我请求领导同意,批准我调动消防车,在四点钟的时候,一边抓人,一边用水驱散他们。” 常宁乐道:“好办,好办,我同意了,呵呵,贵龙啊,你不愧是老公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办呢?” 听了吴贵龙的话,许善文惊道:“老吴,这大冬天,用水一浇,会淋坏工人同志的呀。” 对许善文的担心,常宁颇是不以为然。 “老许,你这话我不赞成,围堵冲击政府机关,完全可以抓起来,审都不用审,直接判他个三五年有期徒刑,拿水浇他们,实在是便宜他们了,我们就是要让他们长点记性,让别人引以为戒。” 吴贵龙起身道:“那我去准备了。” 挥了挥手,常宁又端起了脸,“箭在弦,不得不发,四点钟,准时行动。” 吴贵龙走后,常宁走到墙边的市区图前,搓着双手仔细的端详起来。 “小常,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许善文微笑着问道。 “唉,知我者,许兄也。” 一边感叹着,常宁一边在沙发坐下。 许善文继续问道:“你是在想怎么吃掉红星机械厂?” 指了指墙挂着的地图,常宁认真的说道:“老许,你看到没有,整个锦江市市区,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面积,是由这些省企占据的,他们占用了我们太多的资源,而我们却没有享受到一点点的好处,如果我们把他们据为己有,纳入我们的管辖之下,锦江的工业发展就能跨一个新的台阶。” 许善文说道:“可这些企业,都是亏损大户啊,我们接过来,吃得消吗?” “呵呵,都是好企业啊,放在他们手里被糟塌了,我们接收过来后,让这些企业活起来,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你有把握救活这些企业?” “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他们不行,但我们行。” 许善文笑道:“你呀,看着那些大企业,一定是眼馋了。” “唉,多好的企业啊,不拿白不拿哟。”常宁一边感叹,一边坏坏地笑着。 许善文伸手指了指记楼的方向,微笑着说:“小常,你的这个设想很大胆,但是,余记为人处事向来谨慎小心,不好说服他呀。”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说得也是啊,老余是一把手,掌舵人嘛,小心一点是应该的,可我们是做事的,勇敢大胆是基本要素嘛。”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进来的是市委记余文良。 常宁请余文良在沙发坐下,“老余,联糸仇记和李省长没有?” 余文良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王文斌和张仁杰根本就没有向仇记和李省长报告,我已经和和仇记的秘王彬联糸了,他答应,等今天下午的会议一结束,他马把这里的情况报告仇记和李省长。” 许善文道:“王秘长和张付省长想干什么,这不是把我们锦江市委放在火烤嘛,纸包不住火,这种事能瞒得住吗。” “甭管他们了,我们只要履行我们的职责就行了,秋后算帐的时候,第一板打在红星机械厂领导身,第二板打在王文斌和张仁杰身,轮到我们,仇记和李省长还不一定舍得打呢。” 对于常宁的大大咧咧,余文良还是放不下心来。 “小常,四点钟的清场,是不是考虑稍微温和一点啊?” 常宁是铁了心,“老余,我问你啊,这次温和了,下次怎么办?” “下一次?” “对嘛,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其他省属企业会把红星机械厂当作榜样的,他们不归我们管,处理起来还相对简单,如果有一天,咱们自己的企业也如炮制,我们两个头的乌纱帽可就戴不牢喽。” 余文良抬腕看表,尽管心里不得不认同常宁的看,但他还是希望稳妥解决,企望着省委记和省长的电话早一点打过来。 0813省委书记的面子也不给 入夜,锦江市委大院灯火通明。 市委记余文良和代市长常宁,率领市委市政府所有在家的成员,站在市委大院门口,迎着寒风,等着省委领导的到来。 这种迎接领导的形式也就是在过去偶尔用用,现在流行的是“界迎”,余文良和常宁应该跑到百几十公里外的万川县迎候,即使在九十年代初,省委记和省长联袂而来,余文良和常宁起码也得去锦江市的北郊区去迎接。 可是常宁实在是太坏,不但自己嫌天太冷不愿出迎,还非拽着余文良不让去,直到市公安局长吴贵龙打来电话,报告说省委领导的车队到达锦江大桥了,才和余文良悠悠然的下得楼来。 省委记仇兴华、省长李玮青、常务付省长刘贵春、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付省长周尚辉、省委秘长王文斌、付省长张仁杰、省计委主任孙亚津、省经委主任雷明、省工业厅厅长沈涛,十多辆轿车里接连走下来一串大人物。 余文良和常宁迎前去,陪着仇兴华和李玮青走进市委大院。 仇兴华在市委小会议室的椅子坐下,先看一眼余文良后,又望着常宁说道:“小常,赶紧派人帮我们弄点吃的。” “领导们还没吃晚饭?”常宁问道。 李玮青点头微笑道:“我们下飞机后就开会,开完会后就奔你们锦江来了,怎么,小气得连顿饭也不肯施舍啦。” 常宁不敢怠慢,赶紧走到门口,吩咐市府办主任谷芳芳去弄点吃的来。 仇兴华扫视一眼站着的锦江市干部,脸板了起来,“你们都给我坐下,还有,谁给我说整个过程。” 余文良看看常宁,常宁对付市长许善文说道:“许付市长,你了解整个事件的整过,就由你负责汇报。” 许善文闻言,心里一热,立时精神一振,知道常宁这是乘机让他在领导面前长脸呢。 “仇记,李省长,各位领导,我是锦江市负责本周值班的付市长许善文……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前天晚八点钟左右,红星机械厂五十多名工人,分乘两辆卡车,以向市委领导反映情况为由,强硬冲进我市委大院,并与市委值班的同志发生了摩擦,这些工人中,不少人身有酒气,不但砸烂了我市委大院门卫值勤室,还将市委大院一楼接待室的电视机、空调、桌子椅子等统统破坏,同时打伤我市委大院内的七名值班人员,九点半左右,市公安局治安大队赶到市委大院,在市委大院保卫科的配合下,将红星机械厂闹事的五十三名工人全部扣留,并带到市公安局暂予留置,十一点多钟,红星机械厂党委付记兼付厂长郑西海同志,代表红星机械厂前来交涉,余记考虑到两家的关糸,从团结和稳定的大局出发,在红星机械厂方面作出不再发生此类事情的承诺之后,市公安局释放了全部暂扣的五十三名工人。” “昨天午十点多钟,红星机械厂七百多名工人,分乘二十多辆卡车,再次突然冲进我市委大院,堵塞占领了市委大院的大门和前院,并又一次毁坏我无数公物,十点三十分,市公安局局长吴贵龙率干警和武警赶到,与工人们形成对峙,十点三十三分,余记向省委省政府作第一次汇报,十点四十二分,市委由余文良、刘洪敏、黄国庆、许善文、徐清扬等同志,出面与工人代表对话,没有结果,十一点左右,聚集在市委大院的工人超过了两千,十一点十分,余记第二次向省委省政府报告……到下午三点钟,聚集的工人人数一度超过了三千,我们派出四批共二十多人,十一次希望联糸红星机械厂的领导,但是,包括该厂党委付记兼付厂长郑西海同志在内,我们一个也没有联糸,为了稳定工人们的情绪,余记下令给工人们准备了晚餐,和今天早的早餐。” “今天午八点,余记第三次向省委省政府报告情况,八点三十分,余记率市委市政府领导,第二次与工人代表对话,工人们提出三个条件,一是要求与省委省政府领导直接对话,二是要求锦江市委市政府,负责解决工人们三个月的拖欠工资和医药费,三是要求锦江市委市政府接收红星机械厂的管辖权,这样的条,当然让我们难以接受,十点半,对话无果而终,十点四十分,余记第四次向省委省政府报告情况,十一点十分,常市长从乡下检查工作回到市委大院,并经余记和市委授权,全权负责此次工人围堵市委大院的事件。” 许善文说到这里的时候,仇兴华摆了一下右手,打断了他的汇报,转向常宁问道:“小常,你去乡下了?” “是的,仇记,我在下面跑了七天,今天中午刚回到市委大院。”常宁说道。 仇兴华皱起了眉头,“你这个代市长是怎么搞的,老窝被人围了,还沉得住气在下面跑?” 常宁听得苦笑不已,“仇记,最后两天,我去的地方可都是偏远乡村,都是些深山老林,传呼机起不了作用,而且那里连个电话都没有,外面的消息要想传进去,起码要几天以后,要不是有人领路,我还走不出来了呢。” “哦……”仇兴华微微的点了点头,又转向许善文说道,“许付市长,请你继续汇报。” “常市长回来后,我们一方面继续向省委省政府报告,另一方面继续派人联糸红星机械厂的领导,与此同时,常市长下令,拒绝了工人们要求提供午饭和再次对话的要求,同时部署公安干警和民兵,做好清场的准备,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我们开始向围堵者喊话,三点钟,仍有一千五百余人围堵在市委大院门口,四点整,常市长下令清场开始,在市消防大队八辆消防车的开道下,我公安干警、武警部队在民兵的配合下,不到一个小时,清场结束,共刑拘五十名嫌疑人,治安拘留一百三十九人,暂时留置四百九十一人,当场释放七百三十六人,清场过程中,双方均无重大伤亡,共有六十四人轻伤,经简单治疗后均已出院,目前,锦江市的秩序已经完全恢复,各项损失尚在统计,我市公安机关正加紧对留置人员处理当中……” 许善文说完,将手中的一份材料恭敬地递给仇兴华,“仇记,这是详细的过程,请您过目。” 仇兴华瞥了常宁一眼,接过材料放到桌子,心说这小子,办事倒也干脆利落,就是这手段,也太歹毒了,这个付市长许善文,一定是他的人,左一句向省委省政府作了汇报,右一句向省委省政府作了汇报,明摆着是精心准备好了的,要把负责值班看家的王文斌和张仁杰往套子里装啊。 看到仇兴华沉吟不语,省长李玮青知道自己该开口了,其他人还没有说话的份。 “小常,你们准备怎么处置那些被扣的人呢?” 常宁认真的说道:“李省长,党中央一再号召我们依法治国,我们锦江市当然要和党中央保持一致,依法治市,依法管事,这是我们处理此次事件的首要原则,否则,我们无法向锦江五百多万父老乡亲交待。” 常务付省长刘贵春不满的说道:“小常同志,你要顾全大局,释放那些闹事的人,是为了不激化矛盾,是为了你们锦江市的稳定。” “嘿嘿……”常宁怪怪的笑起来。 仇兴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刘贵春不要说话,盯着常宁问道:“你笑什么啊?” 常宁笑着说道:“仇记,我读不多,读不精,对矛盾一词不求甚解,您能否为属下解释一下?” “哈哈,我没有功夫跟你钻字眼,你就直说。”仇兴华笑道。 “嘿嘿,仇记,我从六岁就开始出门讨饭了,知道讨饭的规矩,红星机械厂的行为,跟土匪门抢劫差不多,我这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人家无缘无故的打门来,这是矛盾吗,矛盾是双方的针锋相对,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是对锦江市人民政府的公然侵犯,看在各位领导的面子,我答应不判他们反革命罪,但是,扰乱社会治安罪是跑不了的,我们市里的经济损失也是必须赔偿的,否则……” 李玮青问道:“否则什么呢?” 常宁看了一眼仇兴华,大义凛然的说道:“否则,这场风波想关起门来解决,是完全不可能的。” 李玮青心里一怔,这小子终于开始耍横的了,这场风波要是捅到京城去,西江省又要来一次人事大地震了,王文斌和张仁杰固然职位难保,恐怕仇记和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不等李玮青开口,仇兴华就举起右手挥了挥,“老李,你和文良小常留一下,其他同志请到外面休息一下。” 小会议室里,只剩下仇兴华、李玮青、余文良和常宁四个人。 “小常啊,我这省委记的面子,你都不给一点吗?” 0814面子问题 “小常啊,我这省委记的面子,你都不给一点吗?” 仇兴华这句半是玩笑半是一本正经的话,把常宁给逗乐了,旁边的省长李玮青和市委记余文良,也是听得忍俊不禁,仇兴华为人温和,但用这种语气跟下级说话,还是极其少见的。 “仇记,您老人家说这样的话,不是要折杀我吗,嘿嘿,敢不给省委记面子,我这不是不想过年了么。” 常宁陪着笑脸,一脸的坏相。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拿省委记这块牌子压你喽?” 常宁连连摇手,忙不迭的说道:“不敢不敢,我不敢这么想,嘿嘿,拿省委记这块牌子压我,这句话是您自己说的,李省长和余记在旁边听着呢。” “臭小子,少跟我耍小聪明了,你肚子里那个小算盘,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仇兴华微笑着,伸手向常宁示意要烟。 常宁赶紧掏出香烟,给三个人各敬了一支,一一点火后,自己也不客气的点了支。 这时,许善文和谷芳芳等人敲门而进,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面条。 “仇记,李省长,您两位先垫饱肚子再闹革命。” 仇兴华一边吃,一边对李玮青说道:“老李,你瞧瞧,就请我们吃面条,这小子,真抠门啊。” 李玮青笑道:“仇记,你又不是不知道,资产阶级向来都是很抠门的啊。” “得得得,不吃拉倒啊,”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两位领导,这面条也不是白吃的,我会记在这次工人闹事的损失清单,由你们省委省政府买单。” 仇兴华和李玮青哈哈而笑。 余文良拽了拽常宁的衣角,冲他直使眼色,怕他再说出大不敬的话来。 常宁笑道:“老余啊,你别拦着我嘛,这老话说得好,树长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大领导有大领导的大脸,咱们小人物最不济,也得有一张小脸。” 李玮青放下筷子乐了起来,“我说小常,你话里有话嘛。” “呵呵,不敢不敢,领导面前,我们只有挨宰的份喽。”常宁也笑着说道。 李玮青笑问道:“小常,既然话说到这份了,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就不怕仇记和我真的撤了你?” 常宁一听,噌的站了起来,看看仇兴华后,又瞧着李玮青问道:“李省长,我没听错?” 李玮青绷着脸说道:“嗯,我们是有这个想法,如果你只顾你的锦江市而不全省大局考虑的话。” “呵呵,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盼着有这么一天了,李省长,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常宁坐到沙发,捧着肚子咧嘴直乐。 李玮青奇道:“咦,你小子没毛病,我们是要撤你的职。” “呵呵,李省长,我没听错,我多谢您的大恩大德了。” “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呀?”李玮青不解地看着仇兴华。 余文良也是一脸的迷惑,常宁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撤他的职还这么高兴? 仇兴华也吃完了,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微笑着说道:“老李,你这一招对别人管用,但对小常没用。” “哦,这怎么回事?”李玮青问道。 “这事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老李你别看小常是新时期的大学生,可人家的人生理想很独特哟,找个铁饭碗,分个大房子,找个漂亮媳妇,生个大胖小子,你瞧瞧这理想,多么崇高多么远大,人家呀,压根就没想当干部为人民服务。” 李玮青笑道:“哈哈,这理想是够崇高的,绝大多数人的共同目标嘛。” “但是,后来他教唆别人,把厂长给揍了,就这么着,他被逼到了咱们这条路,当然,再后来他是宁家的人了,有宁老爷子拿鞭子在旁边管着,他只好被迫当起了干部,可是,这小子天生是个有钱人的主,冷不丁的又出来个腰缠万贯的外公来,去了香港一趟,就被资产阶级给腐蚀了,一心一意的想脱了‘红袍’穿‘金衣’,所以,他最喜欢你撤他的职,你要是把他开除了,他会请你喝酒吃大餐。” 李玮青听罢,心里多少怔了怔,这小子,难怪做起事来不计后果,原来是有这么一个用心啊。 余文良也是直发楞,摊这么一位搭挡,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着常宁,李玮青笑着说道:“小常,我声明啊,收回刚才的话。” 常宁苦笑着说道:“领导耍手下,耍了也白耍,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哪天我心情好了,大不了我也找几个手下耍耍呗。” 仇兴华摆着手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常啊,既然刚才你都开口了,那就,我和李省长的面子你给不给?” “给给,给呀。”常宁坏坏的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捻了捻,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两位大领导的面子有了,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面子,是不是也该有一点啊。”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这个德性,说,有什么要求?”仇兴华说道。 常宁连声道:“领导优先,请领导优先。” 仇兴华对李玮青说道:“老李,人家客气着呢,你先。” 李玮青看着余文良和常宁说道:“文良,小常,省委召开了临时常委会,专门就红星机械厂工人闹事一事的善后工作,进行了专门的讨论研究,拿出了一个初步的处理结果……嗯,这个这个,结论是这样的,第一,撤销李赞同志的红星机械厂的厂长兼党委记职务,撤销郑西海同志红星机械厂党委付记兼付厂长职务,第二,责令红星机械厂在锦江日报刊登向锦江市委和锦江人民的道歉信,第三,责令红星机械厂赔偿一切损失,第四,责令红星机械厂严肃处理此次参与围堵事件的干部职工,第五,省委对王文斌同志和张仁杰同志的行为提出严正的批评,第六,省委高度评价锦江市委市政府在此次处理突发事件中的杰出表现……” 等到李玮青说完,常宁楞了老半天。 “这,这,这就完了?” 李玮青双手一摊,“对,完了,这就是省委的决定。” 省委的决定,余文良也不满意,“仇记,李省长,这样处理,我们没法向广大干部群众交待啊,把那些闹事者交给他们自己处理,他们能处理吗?” 李玮青严肃的说道:“那你们还想要什么?干部群众想不通,你们市委市政府可以做工作嘛,难道,难道你们不同意省委的决定吗?” 余文良瞥了常宁一眼,不吱声了,他是李玮青的人,李玮青一认真,他只有顺从的份。 常宁冷着脸接道:“我们当然不同意。” 看着常宁,仇兴华问道:“哟,既然不同意,那说说你们的意见。” “仇记,李省长,为首闹事的人必须依法严惩,有一个处理一个,有十个百个,就处理十个百个,几千人无端围堵堂堂的人民政府达两天之久,不谈法制,光谈政治,不判他几个也说不过去,否则,我们无法保证锦江老百姓出于义愤的反制行为,起不到防止后患的效果,就在今天下午,许多市民强烈要求我们对红星机械厂采取断水和封路等措施,两位领导,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我们也没法开展工作啊。” “哼,危言耸听,你别吓唬我们这些老头子,天塌不下来。”仇兴华不高兴的说道,“别给我藏着掖着,你肚子里有什么坏水,都倒出来。” “省委的决定,我们当然要服从的,象第一条,撤销李赞同志的红星机械厂的厂长兼党委记职务,撤销郑西海同志红星机械厂党委付记兼付厂长职务,和我们无关,第二条,责令红星机械厂在锦江日报刊登向锦江市委和锦江人民的道歉信,我们热烈欢迎,一定用头版加特大号的字体给予刊登,这第四条,责令红星机械厂严肃处理此次参与围堵事件的干部职工,我们也是同意的,内部处理,犹如隔靴搔痒,有总比没有强,这第五条,省委对王文斌同志和张仁杰同志的行为提出严正的批评,我们管不着,王秘长和张付省长都是我们一贯尊敬的领导,我们对他们没有任何意见,这第六条,省委高度评价锦江市委市政府在此次处理突发事件中的杰出表现,我看就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家门口被人家凭白无辜的堵了,传出去会让人笑话啊,综所述,我们同意省委六条决定里的五条,只是,只是对省委决定里的第三条,责令红星机械厂赔偿一切损失,我们不敢苛同不敢相信。” 李玮青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人家赔偿你们的损失你们也不要?小常,你的风格几时变得这么高尚啊。” “呵呵,我不是纯粹的好人,没那么高尚,谁都知道红星机械厂是个穷光蛋,它欠我们十多万自来水费没付呢,指望它赔偿损失,我想都没想过,这次红星机械厂给我锦江市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省应该由省政府来负责赔偿,子债父偿,也是天经地义的么。” 仇兴华笑问道:“就知道你想这么说,请问常代市长,你们损失了多少?” 0815狮子大开口 听了省委记仇兴华的话,常宁故作犹豫的沉吟起来。 拿红星机械厂工人围堵市委大院这件事做点文章捞点钱,是常宁和市委记余文良精心设计的损招,这种事常宁以前经常干,吃亏后不是马把亏讨回来,而是拿事说事,借事生事,然后把吃的亏以几倍甚至十倍的代价拿回来,在这个体制里,这一招特灵。 余文良在这方面是个老实人,一见常宁有点打退堂鼓,心里就急了,这个机会多好呀,仇记和李省长专程前来,就是处理此次突发事件,为了平息锦江市广大干部群众对红星机械厂的意见,肯定会给锦江市一点好处,过了这个村没了那个店,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啊。 望着仇兴华和李玮青,余文良不好意思的说道:“仇记,李省长,这次我们的损失是不少,但考虑到红星机械厂自己也很困难,所以,所以我和小常经过商量,不打算向红星机械厂要赔偿了。” “哦,这很好嘛,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就应该有这种无私的风格。”李玮青赞许地说道。 余文良继续说道:“我们是想,请省政府在今年给我们……” “哎……”常宁打断了余文良的话,一边冲着他直使眼色。 李玮青笑着问道:“说嘛,想要省政府给你们什么?” “啊……”常宁挠了挠头,认真的说道,“仇记,李省长,我们想请省政府给我们追加财政补贴一千万元。” “什么什么,你说多少?”李玮青惊讶的问道。 “不多不多,追加一千万元。”常宁一边说,一办还伸着一根手指头。 李玮青对仇兴华说道:“仇记,你听见没有,他要一千万,他把我当成开银行的了。” 仇兴华微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没有开口向你要两千万,是嘴下留情,是怕你惊掉大牙呢。” 一旁的余文良也楞住了,小常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省委领导没取之前,两个人商量的开价是五百万,转眼之间就翻了一番,难怪他要打断自己的话了。 “仇记,李省长,我可是非常认真的。”常宁严肃的说道。 仇兴华瞥了常宁一眼,“你还非常认真,开口就向省政府要钱,要是其他地市的领导都学你,我看省政府可以关门了。” 常宁说道:“我当然认真了,我要是不认真的话,我们锦江市就要被红星机械厂给毁了。” 仇兴华哦了一声,“别又搞危言耸听了,说你的理由。” “两位领导,实事求是的说,这次红星机械厂工人围堵市委大院事件,给我们造成的实际损失并不大,但是,它对我们锦江市的社会环境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更为严重的是,它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所造成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连市委大院都不能保证安全,两位领导请想一想,如果您两位是投资者或生意人,您两位会到锦江来发展吗,我为什么竭力主张迅速处置红星机械厂工人围堵市委大院事件,为什么坚持要严惩闹事者,原因也正是在这里,但现在看来,短期内消除此事件带来的影响,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样的影响,对我们锦江是致命的。” 沉默良久,仇兴华才缓缓的说道:“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这种后续影响,是金钱难以弥补的。” 常宁赶紧说道:“就是么,一千万元也只能弥补我们部分损失,其他损失,只好我们自己来负责了,谁让我们的土地,有个级别比我们还高的败家子存在呢。”说着,还不时得意的冲余文良眨着眼睛。 仇兴华看着李玮青问道:“老李,人家狮子大开口了,你怎么看呢。” “你大班长都松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啊。”李玮青摊着双手笑道。 常宁一听,长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得意的说道:“老余,我们的要求提得还是太低了,要是早知道两位领导这么爽快,我应该开价两千万元才是啊。” 余文良笑着说道:“多谢两位领导对我锦江市的支持。” 兴华伸手在常宁的屁股抽了一下。 “臭小子,得了便宜不卖乖,你想气我是不是?” 李玮青问道:“小常,你们公安局该放人了。” 常宁急忙说道:“李省长请放心,我马下令放人,大部分人今天晚都会释放,但一部分刺头和混混,以前在我们公安局有案底的,我们在侦查终结后再作决定。” 仇兴华嘱咐道:“小常,事涉两家以后的合作,别把关糸搞僵了。” 常宁笑道:“呵呵,这个我有分寸,您就放心,我看您和李省长两位啊,赶紧起身移驾。” “怎么,钱还没到手,就想赶我们走啊。”李玮青笑问道。 常宁一边拉扶起仇兴华,一边对李玮青说道:“两位领导,您两位给了我们一块糖吃,接下来就该拿着板子去红星机械厂揍人了,哪怕不舍得真打,总也要装装样子给我们看么。” 李玮青苦笑道:“小常同志,你这小半仙的名号,还真有些意思嘛。” 常宁心道,红星机械厂的厂长李赞,资格比仇记都还老,和中央许多高官颇有来往,你们敢撤了他吗,顶多是用套话空话批评几句罢了。 “文良,小常,你们两个也跟我们一起过去。”仇兴华一边走,一边说道。 常宁才懒得去呢,他情急之中找了个堂皇的理由,“仇记,让余记跟您和李省长去,我要马赶往公安局,督促他们抓紧时间,尽量让那些闹事的工人兄弟早点回去。” “嗯,这样也好,你马去公安局。” 常宁当然不会去公安局,他不会去管那些琐碎小事,何况公安局长是吴贵龙,自己人办事,用不着他去操心,那些闹事的家伙就这么放掉,岂不太便宜了,怎么着也得让他们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反正仇记李省长又不会去一个一个的查看,大领导,好哄。 把仇兴华一行送车后,常宁就溜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位付市长许善文和徐清扬,也跟着走了进来。 听了常宁的叙述,徐清扬笑着说道:“没想到仇记和李省长这么爽快,一下子给了我们一千万元。” 许善文说道:“把坏事办成好事,向来是小常的特长嘛。”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你们两位有所不知,大领导也有难言之瘾,关键看咱们怎么利用喽,我啊,只不过捏住了仇记李省长的短处,乘机敲了他们一笔而已,呵呵,说穿了,一分不值啊。” 说着,常宁给许善文和徐清扬各分了一支香烟。 “那就说出来,让我和老徐长点见识么。”许善文笑道。 徐清扬一边为两人的香烟点火,一边也说道:“对呀,我对省里的情况了解不多,正想请教一下呢。” 吸了几口烟,常宁说道:“这次红星机械厂工人闹事,正逢中央召开全国农村工作会议之际,事情要是闹大或传到全国各地,仇记和李省长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难处,所以,我们采取极端措施处置此事,仇记和李省长其实心里是非常支持的,说得不好听点,哪怕死个把人,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这种事情的处置,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同时掌握舆论工具,不让事情的影响向外面扩展,这几方面,我们都做得比较妥当,仇记和李省长当然满意了。” 许善文说道:“小常,你说得对,这种突发事件的处置,最考验领导的智慧和勇气,老余就有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回采取果断措施,这事情再拖三五天,就真的难以收拾了。” 常宁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也是事有凑巧,这次中央会议把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召到了京城,只允许两套班子各留一人值班看家,仇记和李省长当然要把自己信得过的人留下来了,王文斌秘长跟了仇记十几年,张仁杰付省长是李省长带出来的人,也是活该王秘长和张付省长倒霉,留下来看家却碰这种破事,第一个念头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所以他们采取了不作为和乱作为的办法,实在是犯了个大错误,要是任事情恶化,甚至酿成严重的流血冲突,王秘长和张付省长肯定要被追究责任……你们想想,中央追究起来,仇记和李省长不是也要受到牵连了吗?” 许善文点着头说道:“保护王秘长和张付省长,就是保护仇记和李省长自己,为了保护王秘长和张付省长,仇记和李省长当然要拿出点甜头堵我们的嘴了。” “呵呵,老许,你说绕口令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三七二十一,有钱能使鬼推磨,省里要是不给钱,我就把事情捅到京城去,这种事京城当然是知道的,不捅不破,有人捅了,就会有人出面处理,呵呵,这追加给我们的一千万元,就算是花钱买个平安。” 徐清扬听着,忍不住赞道:“小常啊,这种事也只有你才敢干呀。” 0816大手笔 从红星机械厂回来后,省长李玮青等其他人连夜回去了,省委记仇兴华一个人在锦江市委招待所住了下来。 自己的地盘住着一个省委记,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都不假。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常宁索性直接住在办公室里,七天不在办公室,讨厌的文件又堆积如山了,看样子,文件如农家种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把那个文件柜占满了。 深夜躲在办公室里也不得安宁,常宁刚签阅完几份文件,组织部长肖兰就悄无声息的溜了进来,脸红红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蓄谋已久。 常宁先是吃了一惊,肖兰也忒大胆了,被市委大院里值班的人看见了怎么办,转而一想,又稍微放心下来,这几天因为红星机械厂工人的折腾,大家都累得够呛,自己亲自下的命令,让所有的人都回家休息,今晚的市委大院,应该是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去处。 田不耕要荒,苗不浇会枯,常宁是农民出身,自然深知这个道理,当下也是不敢怠慢,休息间也不去了,索性就把办公室当成了战场,沙发、椅子、办公桌,都成了战斗的舞台。 办公室的门窗关得密不透风,空调也开到了摄氏三十度以,地板到处散落着两个人的衣服,除了身体撞击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粗重呼吸,剩下的就是肖兰放肆的娇声。 虎狼之年的肖兰,碰到的是擅长连续作战的常宁,两个小时,三大战役,在总攻的号角声中,他把肖兰整成了一堆烂泥。 肖兰萎缩在常宁的怀里,好不容易才睁开秀目,叹息着道:“小常,你,你实在是……太,太狠了。”常宁坐在老板椅,一边吸着烟,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咧嘴乐道:“对你这种女人,不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不采取残酷无情的打击,能镇得住吗。”肖兰又红起了脸,“都是你害的么,自从跟了你,除了工作,剩下的就是想你了。”常宁伸出手,在肖兰的两座高山揉搓了一阵,“臭娘们,你哪里是想我,是在想我下面的兄弟。”肖兰毫不否认地笑了起来,玉手也开始讨好着,“嘻嘻,每次都整得我魂飞魄散的,我,我当然要想了。” 常宁在雪白的屁股抽了一下,板着脸道:“还笑呢,我刚从乡下回来,马不停蹄的,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被你缠住了,你说你是不是个坏女人?” “嘻嘻,坏女人也是你培养的,也只是为你一个人坏嘛。”肖兰娇笑着,脸竟是没一点羞色。 “呵呵,那倒也是,听我的女人,就是好女人,反之,就是坏女人,二者必居其一。” 肖兰倒也乖巧,得了满足之后,起身便欲离开,“小常,你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常宁骂道:“他娘的,天都快亮了,还休息个屁啊。” “嘻嘻,你快睡一会,明天晚还有一个要来打扰你呢。” 常宁追着那雪白的地方又抽了一下,“臭娘们,滚滚,快给我滚出去。” 只是靠在沙发稍微眯糊了一会,天就亮了。 常宁来不及洗漱,秘李州腾就进来了,“领导,仇记的秘王彬打来电话,让你马去见仇记。” “不会,仇记起得这么早?”常宁奇道。 李州腾笑道:“都快九点了,还算早吗,我是看你睡得香,才没叫醒你的。” “他娘的,睡过头喽。”常宁骂了一句,夺过李州腾手的两个馒头,一边啃,一边匆匆的出门而去。 仇兴华的秘王彬把常宁迎进了房间,嘴朝里间一呶,无声的笑了笑。 “哎,王哥,你先给透个底,老头子找我有啥事?”常宁小声的问道。 王彬微笑着摇头。 “那,那老头子准备什么时候回省城啊?”常宁又问道。 王彬又是摇头。 常宁立即唉声叹气起来,“唉,你说这个老头子,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办完事就回省城得了呗,待在南江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玩的,真是的,老头聊发少年狂,可毕竟岁月不饶人嘛。” 王彬一听,便不住的乐了起来。 常宁心说要糟,这招待所的装修陈旧,隔音效果实在不好啊。 果然,仇兴华在里面说道:“臭小子,嫌我老头在这里碍你事了?” 常宁吓了一跳,急忙推门而进,陪起笑脸说道:“仇记,您的听力真好啊,象个三四十岁的人么。” “少废话,坐下。”仇兴华微笑着说道,“本来嘛,昨天晚我就回去了,可我觉得你还有话没有说完,所以我留下,想听听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您,您看出来啦?”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仇兴华笑道:“不光是我,李省长也看出来了,要不是省里有事,他也会留下来听听的。” 常宁有些受宠若惊,谦虚的说道:“仇记,我的想法还不太成熟,但我坚持认为,我的想法是值得省委省政府考虑的。” “嗯,你说,我洗耳恭听。” “仇记,全省的情况我不了解,没有发言权,但就我们锦江市来说,这么多省属企业,一方面对我们锦江市没有益处,一方面因为连年亏损,成了省里沉重的负担,长此下去,会严重影响西江省的经济发展,我虽然没去过这些企业,但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就拿红星机械厂来说,它是国内精密机械制造行业的三大企业之一,无论是科研力量,还是技术和设备,包括工人的素质,在国内都是一流的,现在就这么耗着,工人人数从一万三千人减少到八千,设备开工率不足百分之四十,实在是太可惜了。” 仇兴华点了点头,“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主要还是体制和机制问题,以前是计划经济,国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养成了等、靠、要的臭毛病,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光靠国家计划根本满足不了生产能力,需要企业管理层解放思想,转变观念,以全新的经营理念管理企业,所以,造成这些企业困境的原因,还包括它们缺少自主的经营权,和企业现有管理层的保守、僵化和无能。” 仇兴华问道:“那你的设想呢?” 常宁说道:“我想请求,请求省委省政府,把这些企业统统交给我们锦江市管理,我有信心在三年内救活它们。” 仇兴华笑着赞道:“臭小子,想一口吃掉这么多省属企业,大气魄,大手笔哟。” “呵呵,具体的设想我就暂时保密了。” “哦,为什么啊,跟我还保密?” 常宁扶起仇兴华,搀着他的胳膊说道:“仇记,商场如战场,商场无父子,您代表省委,我代表市委,我们接手那些企业,是有条件的,是要和省里谈判的,所以,所以我暂时不能说啊。” “哈哈,小半仙啊小半仙,你鬼得太坏了,李省长还指望,我能从你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情报来,看来,我们这些人是老了,玩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喽。” 听到仇兴华说到“玩”字,常宁不禁莞尔一乐,老头心情不错啊。 “仇记,其实您真的不老,您,您想听听我对您的评价吗?” 仇兴华哦了一声,“好啊,能得半仙言,三生也有幸,快说快说。” “嘿嘿,这是我吹牛时的话,您怎么也知道了?” “所以嘛,你糊弄不了我,最好说老实话哟。” 常宁坏笑着说道:“那我可说了,您不许生气啊。” “我已经是不会生气的年纪了,哈哈。” 常宁望着仇兴华说道:“仇记,在我心目中,您就是西江省的两根针,两针聚合,缺一不可。” “两根针,哪两根针?”仇兴华好奇的问道。 “第一针,无孔之针,俗话说无孔不入,可是您一辈子独立前行,不依附任何权贵,就象一根闪闪闪发光的金针,针头犀利,却针尾无孔,什么线也穿不你,什么人想穿你,都无从下孔,您永远是您,我认识不少高级干部,您是我最佩服的一位,就是因为这一点。” 仇兴华笑道:“这个评价我接受,不过,你最后那两句,最好不要让你家老爷子听到,哈哈。” “第二针,锦里藏针的针,这一点,我就不用多说了,您自己最清楚哦。” 仇兴华笑着点了点头,举步向外间走去。 “小常啊,你那个关于收编省属企业的设想,要抓紧时间搞出来,越详细越好,省委省政府有个计划,今年工作的重点,就是解决这些国企的发展问题。” 常宁听了心道,乖乖,看来自己这位又蒙对了,不偏不倚的捅到了仇记的“痒处”。 “仇记,请您放心,我会认真准备的。” 摆了摆手,仇兴华说道:“小王,走了走了,咱们回省城去,省得被人老头老头的数落。” “嘿嘿。”常宁心里乐个不停,老头要是这样多来几次,锦江市就发喽。 0817家事 难得又是过年的时候。 农历腊月二十三,开完市老干部迎春茶话会,过年前的公事算是办完了,常宁便离开市委大院,匆匆的街“扫货”,李州腾和凌啸去了南江机场接人,他必须在杨阳的到来之前,完成年货的采购工任务。 杨阳不常来,杨阳现在热衷于范氏集团公司的管理经营,听说现在已经是大权在握,差不多掌控了整个集团公司,却把老公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每每想起杨阳,常宁满是歉疚,一心的惴惴不安,自己干的“坏事”太多,可谓馨竹难,十恶不赦,那个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半仙,被这个臭丫头给彻底“拿”住了。 整个范氏集团公司落在杨阳手,常宁心里没了底气,经济基础决定层建筑啊。 完成了采购任务回到家,常宁靠在沙发抽了一支烟,晚应酬多的人,缺觉,脑子一空,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睡梦中,常宁被一阵疼痛惊醒,睁眼一瞧,杨阳正揪着他耳朵,冲着他笑呢。 丽人不独行,杨阳的身后还有四个女人,青阳市市委记丁颖、青阳市市政协主席方巧英、欧美特集团公司执行总裁袁思北、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兼内地公司总经理刘月红。 晕,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半个班,这个年有得忙乎喽。 “丫头,快把手放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哥哥,你有五宗罪,听我一一道来。” 杨阳横眉冷对,揪着常宁的耳朵不放。 旁观者众多,可没人有劝架的意思,正在一边幸灾乐祸呢,常宁不禁心里一叹,管理家庭和管理政府是同一个道理,不能让手下人凑成一伙抱成团哟。 “丫头,请你明示,小的洗耳……不,揪耳恭听,揪耳恭听。” “哥哥,你不到机场迎接我们,罪其一也,锦江市有这么大的发财机遇,你不通知本董事长,罪其二也,罪其三,你私设小金库,拿家里的钱当公家的钱到处乱花,罪其四,不守男道,拈花惹草,最后,你当官当了瘾头,忘了最初的人生理想,实在是罪不可恕……小半仙,你认罪不认罪?” 常宁趴在沙发想了想,这五罪是条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哪还有抵赖的余地哟。 “丫头,我认罪总行了。” 常宁哭丧着脸,仍然没有赢得丝毫的同情。 “小半仙,我党的政策是什么?”杨阳喝问道。 “决不冤枉一个好人,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还有那?” “还有……坦白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 “臭小半仙,你找打,你找打……格格……” 杨阳娇声叫着,小身子一蹭,坐到了常宁的身,笑声中,一顿粉拳向他劈头盖脸的招呼过去。 一团热呼呼的软肉压在身,常宁的心也热乎起来,噌的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不理杨阳,眼睛瞄向了旁边的女人们。 “你们怎么回事啊,来之前也不请示汇报。” 杨阳笑道:“哥哥,是我拉她们来的。” 常宁哼了一声,立即端起了脸。 方巧英说道:“千里迢迢的,带了那么多东西来看你,连个欢迎词都没有,真没良心” 刘月红也说道:“就是嘛,小心我们窝里反哟。” 袁思北红着脸说道:“小常,我,我主要是,是来考察锦江市的投资环境的。” 丁颖微笑着说道:“既然小常不高兴我们来,那我们就明天回去好了。”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嘛,嗯……这个这个,热烈欢迎各位姐姐的到来啊,这个俗话说得好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过年了,我也正好有空陪你们到处转转……当然了,这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甭管你是公司总裁经理,还有记主席,到了我这里,统统都是佣人保姆,就都是来干活的,呵呵,下面我开始分配任务啊,丁姐,你的菜做得特别好吃,我已好久没偿过喽,所以,春节期间做饭烧菜的事,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方姐,你就做丁姐的帮手,你烧的海鲜别有风味,我想吃了,同时,饭前饭后的工作也交给你了,刘姐,谁让你是军人出身力气大呢,这家里的卫生工作,由你负责承包啊,袁姐么,从资产阶级那里来的,啥家务活活都不会干,那就帮我看看锦江的环境和发展方向,整理一个国企改造计划。” 杨阳笑问:“哥哥,那我呢?” 瞅着杨阳成熟迷人的身段,常宁坏坏的说道:“丫头,你的任务么……就是抓革命促生产呗。” 说着,常宁抓过杨阳,一把抗在肩,众目睽睽之下,噌噌的就往楼而去。 久别逢甘霖,手忙脚乱的解除了身的武装后,常宁就扑到杨阳的身操劳起来…… 杨阳窝在常宁怀里,喘着气道:“哥哥,我问你个事。”常宁嗯道:“说呗,啥事啊?”杨阳说道:“不行,你得先答应我。”常宁奇道:“丫头,你在我们家搞篡党夺权,已经大获成功,还有什么事不是你说了算啊。”杨阳坐到了常宁身,“哥哥,这个事情非得你同意不可。”常宁乐道:“这么说,我在家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嘛。”杨阳在常宁身讨好起来,“哥哥,你是一家之主,我只是帮着你管理公司么,咱们家的大事,当然是你说了算。” 常宁笑着说道:“臭丫头,小嘴巴这么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呵呵,谁让丫头你是我老婆呢,说,我豁出去了。” “格格,你得发誓,我说的这件事,你必须无条件的帮忙。” 常宁心里一动,指了指房门外,陪着小心问道:“丫头,你,你不会是吃她们的醋了。” 伸手在常宁身拧了把,噘着小嘴说道:“臭小半仙,我要是吃醋,能把她们带来吗?” “呵呵,好丫头,好老婆,可是,除了这事,咱家没什么难事啊。” 杨阳一本正经的说道:“确切的说,这件事跟咱家没有多大关糸,但是,跟你我有关糸。” 常宁急了,“丫头,那你快说嘛,你想啊,这世有你小半仙老公办不了的事吗?” 杨阳问道:“哥哥,你知道我爸爸妈妈的故事吗?” “我怎么能知道啊,当初咱们结婚的时候,两位爷爷对你父母的事讳莫如深,还搞了个约法三章,问都不许问,所以,我就从没想过其中的故事,只知道你父母都牺牲了。” 杨阳摇着头说道:“那是爷爷骗我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当年我爸爸确实是牺牲了,可是,可是我妈她还活着。” 常宁一听,吃了一惊,“哟,这其中必有故事,你得先仔细的说来听听。” “我爸妈都是军人,我爸是工程兵某团的参谋长,我妈是某部医院的医生,我爸牺牲时,我才两岁,两年后,我妈和我爸的一个战结婚,我爷爷极力反对……后来,我妈他们转业去了地方,我被爷爷接走了,懂事以后,爷爷一直和我说,我爸我妈都牺牲了,所以,我也就一直没有多想,真的以为我爸我她都不在人世了。” 常宁问道:“丫头,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妈她还活着呢?” 杨阳说道:“一个月前,我妈她突然冒了出来,来到咱们青阳分公司找到了月红姐姐,原来,当年月红姐刚参军的时候,和我妈一起工作过一年,所以,月红姐认识我妈,她立即通知了我,我就匆匆的从香港赶回来相认了。” “这不是挺好的嘛,好象不是什么难事啊。” 杨阳忽地红起了脸,低声说道:“可是,可是我妈她还带回来三个妹妹一个弟弟。” “呵呵,你妈她真行,太厉害了。” 杨阳又狠拧了常宁一把,娇声骂道:“臭小半仙,我妈也是你妈,不许你取笑她。” 常宁咧嘴乐了,“嘿嘿,不敢取笑,不敢取笑,做女婿的岂敢取笑丈母娘呢。” “臭小半仙,你还笑。”杨阳又祭出了一对粉拳。 常宁忍着笑问道:“丫头,你和你妈团聚,这是喜事好事啊。” “还好事那,我妈她命不好,她家发了大水,她的二任老公又没了。”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就收留她们嘛,咱们家大业大,又不缺口饭吃。” 杨阳黯然而道:“没那么容易,当年我妈第二次结婚的时候,我爷爷曾当众发誓,再也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了,我爷爷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言出必行,他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自从我妈重新结婚后,他就在家里下了禁令,谁要是再提我妈,他就对谁打骂不已,所以你说说,我能随便把妈妈一家接收进来吗?” “哪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管他干什么,再说了,你爷爷现在在太行山搞扶贫,一年到头躲在山里,他怎么会知道呢。” 杨阳说道:“你还别说,事情就是那么巧,我爷爷不但知道了我妈一家住在咱们在青阳的家,而且还亲眼看见了。” 常宁一听,立即坐了起来,“丫头,这怎么回事,这老爷子几时跑到青阳去了呢?” 0818家事公事凑一块 杨阳继续说道:“我爷爷现在已经不在太行山住了,那里的扶贫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京城那边,他又不愿意呆,说什么太吵了,住不习惯,就搬回到之江省湖城市东南军区干休所。” “哎,老爷子不还是中顾委常委常委吗?他老人家还要开会,京城湖城两边跑,自找麻烦嘛。”常宁说道。 杨阳笑道:“我爷爷可比不你爷爷,他倒和你差不多,一说开会就头疼,他离开京城住到湖城去,就是不想开会,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中顾委中顾委,一帮老头瞎开会,吹牛扯淡净浪费,不如回家当棒棰。” “呵呵,杨疯子就是杨疯子,说出来的话句句是真理,我要继续向他老人家学习。” 杨阳伸手打了常宁一下,“你还说呢,有一天,他老人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突然跑到了青阳市咱们的庄院里,结果,跟我妈碰了。” 常宁微笑道:“碰了就碰了,哪又怎样,那是我的家,难不成他把你妈赶走啊。” “他倒没赶我妈走,但他把自个赶走了,回到湖城,他就给你爷爷打电话,电话里是大发雷霆,骂你是个吃里扒外的土崽子,竟敢把个叛徒女人请进家门来,接着,又打电话给我,把我也骂了个狗血喷头,还给我下了最后通谍,说不把我妈赶走,他就不认我这个孙女了。” 常宁乐个不停,“呵呵,杨疯子真的发疯了,竟敢连我爷爷都骂,厉害,厉害啊。” 摇着常宁的胳膊,杨阳央求道:“哥哥,你得负责做通我爷爷的工作,让他同意我妈回来。” 常宁一听,连忙摇起手来,“不行不行,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可不敢管,我也管不了。” 杨阳使出了小魔女的脾气,伸手捏住了常宁的兄弟,竖眉瞪眼的嚷道:“小半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你再也使不了坏,你信不信?” 常宁吓了一跳,这还了得,小半仙没了这战无不胜的兄弟,还能叫小半仙嘛。 “丫头,使不得使不得,别乱开玩笑啊,你说的事,包在我身了。”拍着胸脯,常宁下了保证。 “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百分之百的君无戏言。” 哄过了杨阳,常宁整好衣服往外走。 这说来也真好笑,市委记余文良来了电话,要召开市委市政府临时联席会议,原来,锦江市的领导忘了过年前要办的一件大事。 走在大街,可以看到节日的气氛已显示了出来,天气睛朗,全然没有了前几天阴雨时的讨厌,市委大院门前,也挂大大的红灯笼。 “同志们,春节就要到来了,我们要把各项工作落实下去,为了让全市人民过一个安定祥和的节日,我希望各个部门,要再次对所做工作进行检查,中央和省委提出了稳定压倒一切的方针,如果在节日期间出了问题,这可就不仅是部门领导的问题,我们在坐的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老生常谈,这通套话已经被余文良说了许多遍了。 余文良说话的声音很大,这段日子以来,由于有了常宁的配合,工作起来也很是顺手,他也找到了一些一把手的感觉,自觉腰板也硬了不少。 看一眼大家,余文良继续说道:“逢年过节最怕的是什么,是发生突然事件,各部门要认真的自查一遍,把值班制度抓好,把其他该做的工作做好,今天把大家临时召集起来,是因为我们还有一件大事没办,这是我的疏忽,在这里我向大家检讨了。” 常宁笑着说道:“老余,你就干脆说给领导烧香拜佛的事。” 与会者一齐笑了起来。 付记商洛说道:“小常,你别小看这事,春节就要到了,这拜年工作的确是大事,往年都要搞,别人都在搞,今年我们也不能省了。” 余文良苦笑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拜年嘛,就是一种礼节,图一个感受,虽然级领导并不在乎这点小礼品,但是,如果大家都去拜年了,只有我们锦江市不去,这也不好交待啊。” 一听到给领导拜年,常宁就感到头痛,不过这事还真的是件大事,省略不得。 举了举右手,常宁说道:“老余,同志们,我郑重声明,给领导拜年我支持,但我不参加,我坚决不参加啊。” 商洛知道常宁的脾气,加家里有一帮人缠着,哪还有心思想着其他的事呢,遂望着余文良说道:“老余,小常不参加也行,我看给领导拜年的事,就由市委统一进行就行,在座各位,大家自己报名,自愿决定参加不参加。” “我同意商付记的意见。”余文良微笑道。 除了常宁,没有人提出不参加,毕竟门拜年是接近领导的最佳机会,谁都不会轻易的放弃, 如果能乘机给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说不定以后的进步就大有希望,也就是常宁,自恃背后靠山过硬,拜年之事不放在心。 常宁笑道:“各位,拜物必须烧香,拜年要有礼物,我保证,钱的问题不成问题,咱们锦江市今年也阔一回。” 余文良点点头说道:“我初步算了一下,这拜年的礼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省里的每一个领导都要拜到,省里各部门的领导也要走到,省里各部门的主要工作人员,我们锦江籍在省里工作的,兄弟地市的主要领导,省里离退休的老领导,总之,一个人都不能拉下,这种疏忽往往会变成一个大错误啊。” 市委办主任黄国庆说道:“余记,这个名单我负责完成,保证不落下一个。” 余文良问道:“礼品怎么办,大家都议一议。” “老余,这事就交给周付市长好了,往年都是他负责办的嘛。”商洛笑道。 周志群当过多年的市府办主任,办这方面的事是个行家里手,听了商洛的话,也不推辞,笑着说道:“礼品的事我来负责,请各位领导先把标准定下来。” 付市长许善文说道:“老周,你先说说去年的标准嘛。” “去年这个情况是这样的,按照领导的级别,一共分为四个档次,最高的四百元,其他的依次是三百元、两百元、一百元,省委领导是第一档,正厅付厅为第二档,正处付处为第三档,其他的一律列为第四档……当然,今年物价涨了,我建议适当的往提一提。”说起送礼的事,周志群是如数家珍。 余文良对常宁说道:“小常,标准的事,由你来拍板。” “呵呵,老余啊,羊毛出在羊身,既然省里同意给我们追加了一千万元预算,那我们也不能太寒酸了,我听说南江市今年送礼的标准,最高是每人五百元,咱们今年抢个风头,最高标准定为每人六百元,其他三个档次,分别定为四百五十元、三百元和一百五十元。”常宁乐呵道。 宣传部长刘洪敏说道:“这个标准好,省委省政府这么重视锦江,我们是该慷慨一把。” 余文良点了点头,“标准就这么定了,志群,你再说说,往年都送的是什么礼品呀?” 周志群说道:“礼品是我市的名优特产,往年送的特产有铜山的凤梨、长广的乌骨鸡、万锦的百合粉、方山的野山药、兴安的仙雾茶、万川的银鱼、大溪的青笋,这些特产很受领导们欢迎,往年甚至有个别领导还打电话向我们索要。” 听了周志群的话,许善文笑道:“这送礼可大有讲究啊,老周可是这方面的大行家了,你给说说,省得大家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周志群笑道:“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一些小细节注意一下就行了,比方说送凤梨的时候,不能送单数,送乌骨鸡的时候,最好是送一只公的两只母的,到时候,我们会发一张注意事项。” 常宁好奇的问道:“老周,这乌骨鸡为什么一定是一公二母?” 嘿嘿一笑,周志群说道:“这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意思,常市长,你想一下,一个班子,只能有一个班长,一个家庭,当然只能是一个男的,无论最多的母鸡,都要围绕这一个中心进行,有些领导呀,就嗜好这口,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但是,无论怎么样做,这一个中心是不能够动摇的,也就是说,母鸡可以是多数,但一家只能送一只公鸡,否则会犯错误的。” “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要是女领导怎么呢?”常宁乐着,不忘还瞥了商洛、肖兰和谷芳芳三个女人一眼。 “这个么……还真没想过。”周志群说道。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余文良说道:“大家回去抓紧时间准备,三天以后,参加拜年的同志,到来市委大院集合。” 会议很快结束了。 对余文良这么重视和热衷给领导拜年送礼,常宁颇是不以为然,可也只敢在心中嘀咕,毕竟象商洛也很热情,大家是少有的同心一致,他自然不便反对。 0819大男子主义很重要 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雪落洗尘埃,常宁一边走,一边望望漫天的飞雪,对身边的付市长许善文说道:“老许,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就看你这个分管农业的付市长了。” 点着头的许善文说道:“一方面紧抓扶贫和农业工作,另一方面把省属企业争取过来,提高锦江市的经济含量,小常,你的工作思路很清晰很正确啊,你放心,我这边执行你指示没商量。” 微微的一笑,常宁说道:“我可没那么多的指示哟,仇记曾说过,我象个地主老财,所以,我只是个拿着鞭子棍子监督别人干活的人,怎么干活怎么干好活,不在我的主管范围之内啊。” 许善文又是点着头,笑着说道:“所以,你一方面同意给领导送礼拜年,另一方面却懒得去亲自参加。”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老许,你不知道,我家里有事,有事哟。” 两个人在市委领导宿舍区的入口分了手。 推开家门,迎前来的是丁颖,一面拿手帮着拍落身的片雪,一面含情脉脉的瞅着常宁,轻声的说:“下雪了吗?” “嗯,你们带来的。”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常宁伸手在丁颖的高山抚了一把,虽已盛年,却风韵更浓,丁颖仍保养得象个三十刚出头的少妇,让常宁一见就情不自禁。 丁颖拿手轻推常宁一下,“大家都看着呢。”脸却是春情荡漾,眼中更是碧水满满。 “代市长和市委记交通沟流,天经地义的嘛。”常宁揽着丁颖丰满的身体,走到沙发坐下。 方巧英和刘月红在端菜摆碗,杨阳在置杯倒酒,袁思北在分放筷子,女人们都在履行女人的职责,常宁心中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望着桌丰盛的菜肴,又胡乱的感慨起来。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有女人就是好啊。” 方巧英嗔道:“什么家务活都不干,真当自己是个地主老财了。” 刘月红笑道:“这西江省是无辣不成菜,小常最怕辣椒,平时家里又没个做饭的人,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呵呵,我是谁啊,大名鼎鼎的铁口神算小半仙,堂堂的付厅级代市长,你们以为没有你们,我就吃不饭了吗?”说着,常宁伸出手,迅速的在方巧英和刘月红的屁股各抽了一下。 有杨阳这个正主子在,相对泼辣的方巧英和刘月红也不敢过分的放肆,好在杨阳早已没有了那道心理障碍,坐到常宁身边打了他一下。对方巧英和刘月红说道:“方姐,刘姐,你们也真是的,他再抽你,你们就揍他,我支持你们。” 常宁哼了一声,“她们敢,只有本少爷抽人,没有人敢揍我,我的家规里,第一条就是女人要听话,谁敢不从,我休她没得商量,丫头,记牢了,你也一样啊。”说着,伸手刮了刮杨阳的小鼻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丁颖微笑着说:“小常,你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 常宁振振有辞的说道:“大男子主义有什么不好,我告诉你们啊,我当干部的时候,讲究的是官僚主义,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然谁还听你的,你的主政思路还怎么推行,在家里,我就是要强调大男子主义,要是没有我这个大男子主义,范氏集团公司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土崩瓦解。” “小半仙,常有理,世最不讲理的事,他都能说出花花来。”方巧英说道。 “呵呵,方姐你明白就好,小心我再抽你哟。”常宁晃着脑袋得意道。 瞥了杨阳一眼,刘月红红着脸问道:“小常,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老抽我和方姐,却没见你抽丁姐和袁妹呢?” “呵呵,不明白了,刘姐,你和方姐结实,经得起抽嘛,丁姐很听话,我干么要抽她,袁姐么,一方面是咱们队伍里的新成员,另一方面,她是资产阶级的女人,为了不引起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我不抽她,我只占领她镇压她,呵呵,你们明白了吗?” 袁思北红起了脸,“少爷,快吃饭。” 常宁赞道:“瞧瞧,袁姐多懂妇道,你们都好好学学啊,在这方面,资产阶级是有资格做无产阶级榜样的。” 吃饭时,刘月红问道:“小常,过年你有什么安排吗?”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我没什么安排,就是陪你们玩呗,可惜,天气太冷,锦江又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丁颖问道:“不会,你这个政府一把手不用值班吗?” 耸了耸肩,常宁笑道:“本领导只管大事不管小事,值班这种事哪用得着我去操心啊。” 杨阳白了常宁一眼,“哥哥,瞧把你美的,碰你这么一个甩手掌柜,你的手下一定会被累死。” 常宁凑到杨阳耳边,坏笑着说道:“丫头,下午在床,你也是在我手下,咋没把你累死呢。” “臭小半仙。”杨阳骄骂着,又拧住了常宁的耳朵,样子看着很凶,其实却是轻柔之极,在常宁的体会中反而成了享受。 杨阳娇巧玲珑,如花似玉,丁颖天生丽质,笑比褒姒,袁思北美婉柔顺,温雅含蓄,方巧英桃腮杏面,香艳夺目,刘月红艳若桃李,艳美绝伦…… 常宁放下碗筷,靠在沙发,斜着眼欣赏女人们的千姿百态,心里又忍不住胡乱的感叹,这生活,他娘的有了女人,才是真正的生活啊。 一齐干完了家务活,又一齐“押”着常宁到了二楼的客厅,把他按在沙发,在面前围坐成一个半圈,五双秀目齐齐的盯在了常宁的脸。 你还别说,虽然调到锦江后,常宁因为怕辣时常吃不好饭,但明显的身长肉了,胖变得胖了起来,也比以前更为英俊。 当然,常宁知道,女人们不是为了看他这张破脸来的。 “你们这些老娘们,看我的脸干什么,别以我不知道,要是没事找我,你们能千里迢迢的过来吗。” 杨阳好奇的问道:“哥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常宁的双腿,分别翘到了方巧英和刘月红的身,得意的说道:“我是谁啊,铁口神算小半仙,天的事晓一半,地的事全知道,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要是不了解,我还能把你们管得服服帖帖的吗,呵呵,说说,本少爷今天心情特好,不怕你们的搔扰。” 刘月红嗔道:“小常,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呵呵,什么人,女人啊,欠收拾的老娘们呗。” 刘月红看着杨阳,杨阳娇喊一声,“揍他。” 顿时,粉拳乱飞,玉体压人,常宁被活生生的摁在了沙发。 “他娘的……反了,反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哎哟……” 幸好旁边还有两个“好”女人救驾,丁颖和袁思北双双劝架,常宁才缓过劲来,不过,也够狼狈的,大男子主义的风采荡然无存。 常宁被整得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丁颖说道:“小常,我们大家是专门来陪你过年的,当然,也有事情找你,这些事还得你来拍板定夺。” 这话说的,常宁的大男子主义又一下冒了出来,“说说,真是的,小事别来烦我啊。” 刘月红道:“杨阳妈妈的事就不是小事,杨老爷子思想转不过弯来,我们想来想去,这件事必须由你这个当女婿的出面。” 常宁看着杨阳说道:“丫头,你没和她们说啊,我不是答应了嘛,小半仙答应了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时候。” 杨阳的小嘴噘了起来,“你放的是空炮,等我们回去后,你肯定又懒得管了。” “臭丫头,你懂个屁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几十年的恩怨,你想几天就化解,这可能吗,先让你妈和你的弟弟妹妹在青阳住着,给她们在公司里安排个工作,该班的班,该读的读,生活总得继续嘛,老爷子那边的工作,由我去做。” 刘月红微笑着道:“那你得多加小心了,老爷子扬言,你如果认了这个丈母娘,他就不认你这个孙女婿,见你一次揍一次。” 常宁笑道:“放心,哄蒙这些老家伙,我还是有些心得的,想当初我劫了军用物资,他老人家都没把我怎么样,何况是现在,你们可能都忘了一点最关键的内容,我首先是他老人家的忘年交,其次才是孙女婿。” 丁颖点着头说:“那倒也是,杨老爷子其实是最重感情的人,杨阳有个妈妈,小常有个丈母娘,这是好事嘛,杨阳,这件有小常出面,你就不要管了。” 杨阳点了点头,“哥哥,我相信你,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件事,也是大事。” 常宁奇道:“我说杨董事长,你还能有什么事,我说过的,范氏集团公司内部的事,你不要找我,现在你是董事长,一切由你说了算。” 犹豫了一下,杨阳说道:“哥哥,这事么……也非得你出面解决不可。” 0820家族之大事 常宁心里一动,瞅着杨阳一脸的凝重,其他人也是肃然无比,知道这事一定非同小可,“丫头,你说来听听。- “哥哥,公司里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是董事长,金未央是付董事长兼总裁,陈思思思是总裁助理,刘姐是付总裁兼青阳公司总经理,常常是青阳公司付总经理,姜希是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合资的公司总经理,去年公司的销售额比一年增加了百分之十七的点三,其中青阳公司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二点七,现在青阳公司的销售额,已经占整个范氏集团公司的百分之四十一,预计一两年之内,青阳公司在整个范氏集团公司的总销售额中,就能突破百分之五十……” 常宁拿手刮了一下杨阳的鼻子,打断了她的话。 “哎,我的杨大董事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你要是再噜嗦,我可就不听了啊。” 杨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哥哥,前不久,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外公突然提出了几条意见,希望改变公司的现状,其中有的意见,可能还会引起公司的震荡。” 常宁的目光看向了袁思北和杨阳,“袁姐,还有丫头,我记得老头子西年前就对外宣布,从此不再过问任何涉及公司的事,他怎么忽然又心血来潮了,咋的,老头又返老还童精神焕发了?” 袁思北解释道:“少爷你有所不知,两年前老爷子宣布退隐的时候,董事会里的非家族董事都不同意,为了保持公司的稳定,董事会作出了三项特别规定,第一,确定老爷子为公司董事会终身董事,第二,老爷子有权向董事会提出自己的建议,第三,对于老爷子提出的建议,公司董事会必须予以讨论研究,并交由董事会全体会议表决……因此,老爷子针对公司的发展提出自己的建议,这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雁过留声,人走魂在,老头子是贼心不死啊。”常宁嘀咕道。 杨阳瞪了常宁一眼,“小半仙,有你这么说外公的吗?” 常宁急忙笑道:“话粗理不粗,话粗理不粗嘛,呵呵,好丫头,你继续说,说说老头子都提出什么建议了。” 杨阳说道:“老爷子的建议有这么几条,一,鉴于国内政策的不稳定,同意部分非家族董事的意见,把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改成家族独资公司,二,范氏集团公司暂定在国内的继续投资,三,扩大范氏集团公司董事会组成人员规模,将袁思北、杜秋兰、常常、姜希、陈思思、刘月红扩大为董事会成员,四,建议取消常秀娟公司董事的职务。” 听罢杨阳的介绍,常宁呆了半晌,“我说丫头,这老头子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想自来阵脚,把范氏集团公司给整倒整垮?” 看了常宁一眼,杨阳小声道:“我也不太明白,反正我这次回来的时候,未央姐说,你肯定能体会外公的真正用意。” “呵呵,这我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大资产阶级分子的阴谋野心,咱可得小心喽。” 常宁说着,拿眼睛瞄向了袁思北。 袁思北微笑着说道:“小常,你别问我啊,根据你的安排,我离开范氏集团公司一年多了,对范氏集团公司内部的情况不太了解,我现在是欧美特集团公司的总裁,和范氏集团公司没有一切关糸。” 常宁乐道:“我说袁姐,你不愧是xx党的后代,在海外生活了这么多年,xx党狡猾的本色倒让你给继承发扬了,你不了解公司情况?你当我小半仙傻啊。” “小常你别冤枉人,我真的不太了解。”袁思北继续看着常宁微笑。 常宁明白了,袁思北有话要说,但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 刘月红说道:“小常,据我所知,你妈那个董事职务,实际是你的,你妈是代替你在公司履行职务,而且,你这个董事有个特殊的权力,就是拥有一票否决权。” “呵呵,那是老头子为了向外界表示我这个外孙的存在,而送的顺水人情,你们想啊,我在内地混饭吃,能有机会行使那一票否决权吗,那董事让我妈代理,不等于让老头子代理吗?这转来转去,范氏集团公司的大权,还是掌握在老头子的手里。” 丁颖点着头说道:“姜是老的辣呀,老爷子把什么都想到前面去了。” “丁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常宁盯着丁颖问道。 丁颖轻轻的一笑,“小常,对不起,算我没说啊。” 说着,丁颖起身,拉着方巧英就往卧室走,“巧英,咱们洗洗睡了。” 丁颖和方巧英一走,刘月红也明白过来了,冲着杨阳使了个眼色,打着呵欠道:“我也困了,睡觉去喽。” 杨阳凑到常宁的耳边,低声说道:“哥哥,你要是不从袁姐的嘴里掏出点名堂来,我可不依你哟。” 杨阳说完就走,袁思北也明白了,红着脸也要起身,常宁伸腿一挡,稍加用力,就将她挡回到沙发了。 “小常,我,我要休息了……”袁思北看着常宁,尽管早就“知根知底”了,可多少还是有些羞怯。 “呵呵,袁姐,他们可都是无产阶级姐妹,而你不一样,你是个资产阶级,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竟敢向我隐瞒情况,今天晚,我要代表无产阶级,对你实行最严厉的镇压。” 说着,常宁一伸手,就把袁思北抓了过来,转眼间,手便爬了她的高山摸索起来。 “小常,我……我说还不行吗?”袁思北被常宁一阵折腾,身体一发热,便软倒在常宁的怀里。 常宁抱起袁思北,一边坏笑一边往卧室走,“嘿嘿,晚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党的政策你明白吗。” 袁思北嘴“客气”,心里早就火急火燎了,一到床,就不退反进,不拒反迎,发狂地解除起常宁身的武装,速度之快,动作之熟,连常宁都看得啧啧称奇,几眨眼功夫,两人早己一身赤诚,那擎天一柱,在号召着袁思北,她扑向了那里……常宁欢快地叫了一声,一把掀翻袁思北扑了去,穿过茂密的丛林,虎狼似的冲了进去…… 怒涛惊雷,对久旷的袁思北来说,真可谓是一场及时之雨。 常宁靠着床头,点一支香烟,一边吸着一边道:“袁姐,快给我坐起来,坦白交待。”袁思北吃力地抬了了头,“小常,你,你让我息一会好吗?”常宁哼了一声,“不行,我的枪可还顶着你,你要是不交待,我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袁思北吞吞吐的说道:“这事,这事涉及到杨阳,我,我不好说。”常宁伸手在袁思北的屁股抽了一下,“说,我恕你无罪就是了。” “这事么……其实老爷子还有一个建议,他想把遗嘱再改一改,这一条他没有杨阳说,但给我和金未央说过?” “哦,这是为什么?”常宁问道。 “老爷子是认为,杨阳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机很深,现在在公司里已经独揽大权,怕将来她会对金未央、陈思思和常常她们不利,担心祸起萧墙,所以,老爷子防范于未然,希望能削弱杨阳的权力。” 常宁心道,果然是这样,“那,那为什么要把青阳公司改为家族独资公司呢?” “公开的理由,当然是说内地的政策不稳定,怕将来有变影响整个范氏集团公司,其实还是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他的计划是这样的,把范氏集团公司一分为二,分割成两个完全独立的公司,一家以香港为基地,面向世界,交给杨阳继续管理,一家以青阳为基地,面向国内,交给其他与杨阳没有关糸的人掌控。” 常宁继续问道:“袁姐,杨阳可是我老婆,我很了解她,她不会对金未央她们不利。” 袁思北沉吟道:“我也觉得杨阳不是那样的人,不然的话,她岂能容许我们跟你在一起。” 常宁沉默了一会,叹道:“不会的,我小半仙不会看错人的。”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你也不必在心里纠结,完全可以和杨阳摊开来说。”袁思北说道。 “嗯,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袁思北微笑着说道:“也就是说,你可以用管理我们的办法去管理杨阳。” “呵呵,这话有些道理……呵呵,因为这句话,我要奖励你这个资产阶级。” 常宁抱着袁思北,坏笑着又做起了下运动。 “啊……小常,你,你好狠……不,不……再,再狠一点……” 常宁可谓是争分夺秒,马不停蹄,一边抱着袁思北运动不止,一边下床出门,来到隔壁的房门前,用脚一踹,果然门是虚掩着的,也不开灯看看是谁,到了床边,扔了袁思北,直奔新目标。 那是一片新的丛林,那么的茂盛,这应该是丁颖的,正等待他的浇灌,他没有犹豫的又开始了冲锋。 今晚的工作繁重啊。 0821单独辅导 除了杨阳带来的两件烦心事,丁颖她们的事情也不少,也颇让常宁伤脑筋的。 丁颖的两个丫头,大乔和小乔,方巧英的独生女儿方芳,还有常常的妹妹常盈,四个丫头都在之江大学读,今年半年就要毕业了,按照丁颖和方巧英的意思,当然是读研,要么是出国留学,四个丫头一条心,都打算放弃继续读和统一分配工作的机会,一门心思的想进入常宁家的范氏集团公司,丁颖和方巧英知道丫头们想干什么,进范氏集团公司也是一句话的意思,可丁颖和方巧英不希望丫头们走常常的路,想尽办法阻止四个丫头的选择,可惜女大不由母,母女处于冷战之中,想来思去,根子还是在常宁的身,解铃还须糸铃人,丁颖和方巧英当然要来找常宁了。 刘月红的事也不小,作为名医之家的后代,家里向她下了最后的通谍,希望她离开范氏集团公司,回家继承衣钵,一方面不舍现有的个人事业,和与常宁的特殊关糸,另一方面是割不断的家族事业,她也把决定权交给了常宁。 袁思北也有事找常宁“请教”,当初离开范氏集团公司,前往欧美特集团公司出任公司总裁,本来就是常宁和金未央策划出来的阴谋诡计,欧美特集团公司的业务大都集中在欧美地区,这正是范氏集团公司的不足之处,派袁思北过去,一方面为了加强两家公司的合作,另一方面,也是为范氏集团公司拓展欧美地区的业务铺路,袁思北的工作做得不错,只是关于两家公司的合作,还须常宁拍板定夺。 常宁觉得,还是要首先搞定杨阳,如果正如外公之所忧,那这丫头也太鬼精了。 听了常宁的一番话,杨阳少见的不叽叽喳喳了,半晌之后,才抬起眼皮瞅着常宁小声的说道:“哥哥,那就是说,我,我做得太过了?” 常宁急忙安慰起来,“傻丫头,那倒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是那样的人,而我外公的想法,仅仅是一些预防措施而已,怕你,怕你真象一个女皇一样,容不下其他人。” “都是你这个臭小半仙,到处拈花惹草,要不然,要不然就没有这个问题。”说话间,杨阳狠狠的在常宁身拧了一下。 杨阳这回是真拧,拧得常宁还真疼,常宁不敢反击,只是急忙拉过被子掩护自己,“唉,都怪我,丫头,我向你道歉,我可以痛改前非。” “怎么痛改前非?狗能不吃屎吗?”杨阳有些生气的说道。 常宁拉过杨阳,在她那两个小山包揉搓着,一边坏坏地问道:“丫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你知道我最喜欢谁吗?” 杨阳苦涩的说道:“你小半仙一肚子坏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反正,反正我就知道,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当初我爷爷把我许配给你,完全是出于宁杨两家政治联姻的考虑,你那时候还很讨厌我呢。” 常宁摇摇头,“那也不尽于然,我发誓,你在我心目中,是摆在第一位的,过去也许不是,但现在是,将来也是。” 杨阳偎在常宁怀里,柔声说道:“这点我承认,没有哥哥点头,我也当不范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丫头,你也不必自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女企业家。”常宁又开始了哄。 杨阳问道:“哥哥,你告诉我,你最喜欢谁?”常宁嘿嘿一笑,“不说了不说了,说了你会生气的。”杨阳拧住了常宁的耳朵,“快说,不然我不让你下床吃饭。”常宁笑问:“我说了,你真的不生气?”杨阳举着小手保证起来,“真的不生气。”常宁说道:“是兰姐,杜秋兰,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还因为她无欲无求,相夫教子,恪守妇道。”杨阳轻轻的笑了,“什么叫妇道?”常宁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明白,但女人在家里耍权弄权,和在体制内干政一样,会让人讨厌和反对的。”杨阳接道:“于是,她便会成为众矢之点。” 常宁微笑着说道:“丫头啊,女人有时候做得越多越让人讨厌,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反而会特别惹人怜爱关护。” “小半仙,说来说去,你反而喜欢最初的我。”杨阳嗔道。 常宁捏着杨阳的小鼻子,呵呵的笑道:“丫头哦,你学别人学不好的,你本来就是个小魔女,想学常常她们,反而是画虎不成类成犬哟。” “好,那我就变回那个小魔女去。”杨阳格格笑着,用脚踹着常宁嚷嚷起来,“小半仙,快滚起来,咱们吃饭去。” 常宁和杨阳走下楼,桌早已摆了饭菜,早饭午饭一起吃,在常宁可是常有的事,何况昨夜酣战不息,午补觉也成了规矩。 经过“洗礼”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个容光焕发的,步履也是轻盈不少,常宁坏坏的一个一个的拎过来仔细“检查”,查到袁思北时,发现她的睡衣里还有罩罩,便一把扯下来扔到了地,随手又在她屁股抽了一下,“呵呵,他娘的,这是在家里,袁姐你听好了,要是再让我看到罩罩,我就就把你扔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去。” 袁思北羞得红到了脖子后,方巧英更是吃吃的笑个不停,“袁总裁,你现在领教了小半仙的粗鲁了。” 当仁不让的坐到了主位,常宁呵呵笑道:“袁姐是资产阶级,欠管教,但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这半个月,我要下功夫教育你们喽。” 丁颖含笑地看着杨阳,一下把方巧英、刘月红和袁思北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杨阳不好意思的说道:“看什么看呀,我被我老公管教过了,你们满意了?” “呵呵……”常宁喝着稀饭乐个不停。 众女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杨阳不依了,拉着常宁的手娇声道:“哥哥,你快管教管教她们,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常宁立即端起了脸,“嗯……放心放心,丫头你放心,我不但要管教她们,我还要狠狠的收拾她们。” 外面大雪纷飞,过年的味道渐浓,虽然常宁玩性依旧,但仍然忘不了自己的职责,即使不在既定的安排之内,他也例行公事般的出去转了转,火车站、客运码头、长途汽车站、市发电厂、公安局值勤室……直到李州腾提醒,他才让凌啸把车开回了家。 家里除了丁颖,其他人都不在,丁颖红着脸说,她们由商洛陪着,都去了市福利院和敬老院,完成范氏集团公司的捐赠仪式之后,还要陪老人和孩子们吃晚饭,晚饭后还有文艺联欢,常宁便知道了,这是她们有意的安排,这段时间只属于丁颖一个人的,嘿嘿,这就叫“单独辅导”。 轻车熟路,常宁先在丁颖身疯狂了一番,没有旁人,丁颖更是特别的投入,少见的又喊又颠,死缠着常宁的脖子,直到三云霄,几乎耗尽了身全部的力量,最后,还是由常宁抱到浴缸里去的。 睁双秀目,丁颖先随着热气调节了呼吸的节奏,才幽幽的叹道:“小常,可惜我的好日子不多了。”常宁摇头笑道:“丁姐,这可不象市委记该说的话。”丁颖轻吻着常宁的脸,“当市委记我有信心,可在你面前,我没有信心啊。”常宁笑着说道:“人家五字头的商洛都还在疯狂,你怕个屁呀。”丁颖微笑着说:“我早知道,她也会走我的路。”常宁认真的说道:“我的口号是,你把自己交给我,我就把世界和欢乐送给你。” 丁颖问道:“小常,你和杨阳谈得怎么样?”常宁说道:“大方向应该没错,我相信自己的目光,杨阳不是我外公想像的那类女人。”丁颖嗯道:“家事和公事一样,作为一把手,不能管得太多太细,象你们家的事,你若即若离,似管非管,我看就挺好。”常宁微笑道:“丁姐,我家的事就是你家的事,你也可以发表意见嘛。”丁颖缓缓的摇着头,“我说过的,人是你的,但永远不管你家的事。” 常宁坏坏的笑了,“丁姐,咱们那两个丫头怎么回事啊?”丁颖嗔了常宁一眼,“还说,俩丫头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常宁忙道:“这可怪不了我,整整四年,我和她们断绝了联糸。”丁颖轻轻的叹息一声,“这真的不能怪你,四个丫头,都鬼迷心窍了。”常宁乐道:“也许,也许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丁颖听了,不以为忤,只是脸红了一下,“小常,我和巧英商量过了,丫头们很听你的话,你出面跟她们谈一下,只要读完研究生,以后怎么样,我们,我们就不管了。” “呵呵,真的,真的以后不管了?”常宁的双手,又爬了丁颖高耸的山峰。 丁颖身体一颤,娇声说道:“小坏蛋,只要是你的目标,我一介女流,身不由己,能管得了吗?” 0822老咸菜帮子 常宁自己也承认,他领导下的锦江市,对于来自香港或青阳的人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好玩的,夏天或许有锦江河和名满天下的锦江楼值得一游,大冬天的,寒风凛冽,雨雪不止,那就只有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份。 除夕到来之前,还需要一次街大采购,这是女人当家作主、扬眉吐气的日子,锦江市虽然不大,却因为物产丰富和交通使利,商品的流通比较充分,尤其是火车站对面的百货公司大楼,下五层,面积十多万平方米,五千摊位,万种商品,批零兼具,吃穿用玩,天南地北,应有尽有,每日人流百万,号称锦江第一店,用常宁的话评价,这是锦江发展的窗口和样板,是锦江未来的预演,无工不强,无商不富,经济发达的青阳市有句流行语,“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应该是锦江努力的方向。 出去采购年货的是丁颖、刘月红、袁思北和杨阳,方巧英留在家里要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帮着常宁腌制一缸的咸菜,以备最喜吃咸菜面的常宁随时之需。 那口放在贮藏室的大缸,是几天前李州腾和凌啸帮着买回来的,这一大堆芥菜,在冬天的锦江可是稀罕物,是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亲自送来的,万锦县有不少专业户搞起了蔬菜大棚棚,芥菜才能在这个季节和大白菜一起市,放假前陈茂云来电话,问常宁要点什么土特产,常宁就要这一堆至少两百来斤的芥菜。 腌制咸菜,因为是方巧英亲自阵,当然是青阳市那边流传的方法,何况常宁不吃辣,要是用锦江一带的办法,腌制时放点辣椒,非让常宁发狂不可。 说起腌制咸菜来,方巧英可是世家,她祖五代,一直蝉联青阳咸菜王的称号,用她家腌制咸菜的方法腌制出来的咸菜,能保存一年之久而尚有鲜味,这就叫绝活,只是方巧英后来参加了革命,家承的咸菜王被她妹妹接了过去,方巧英的手艺也变成了业余爱好。 好在技疏艺在,方巧英搀袖露臂,赤脚站在大缸内,把菜踏实压紧,让菜和盐紧密接触,是腌制咸菜的关键工序,非得亲力亲为不可。 其实,青阳咸菜的腌制方法十分简单,在芥菜里加入适量的食盐,和少量的苏打粉,拌匀后渐次加入,压紧踏实,封闭一周以后就可食用,方家的青阳咸菜,掌握的就是菜和盐及苏打粉的比例,别人学不好,就是因为这个比例属于秘密。 常宁也没闲着,坐在小凳子,一边抽烟,一边帮着把菜和盐递过去,可是他干得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光顾着欣赏方巧英干活时的风风火火,和她身那波浪滚滚了。 方巧英瞧着常宁发笑,“小常,就这么一点活,你认真点好不好?”常宁咧嘴一乐,“方姐啊,我一边劳动,一边欣赏你,一直很认真啊。”方巧英白了常宁一眼,“我,我早被你看遍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常宁笑道:“呵呵,你要是不好看,我早就一脚把你踢开了。”方巧英一听,有些黯然起来,“我,我就知道,你实际是嫌我不好看么。”常宁认真的说道:“方姐,你给听好了,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可要揍你了啊。”方巧英立即笑了,“行了行了,反正我也想开了,不管你嫌不嫌,反正我下半辈子赖你了。” 常宁笑道:“方姐,这才是你原来的风格,这才是一个市政协主席应有的作风嘛。”方巧英啐了常宁一口,“呸,小半仙,不许你污辱政协工作者。”常宁呵呵的念道:“政协扯淡拉皮条,人大举手见见报,党委亲娘批准了,政府操蛋真个忙。”方巧英无奈的娇骂道:“小半仙,你要是在青阳当市长,我非天天找你扯淡不可。”常宁坏笑着问:“我不会扯淡,但喜欢你来扯蛋,不过,是鸡蛋鸭蛋的蛋哟。” 菜腌完了,常宁把方巧英抱下来,然后两人一起把菜缸封,方巧英笑说道:“小常,我帮你干活,你怎么谢我呀。” “呵呵,当然要谢你,用我的方式谢你。”常宁抱起方巧英,边走边笑,“臭娘们,你讨好我,还不就是为了我那把锋利无比的枪啊。” 浴室里热气腾腾,常宁一把将方巧英扔到热水里,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 方巧英喜欢常宁的粗暴,不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抱着常宁格格而笑。 常宁的双手在山峦间游走,“方姐,你的皮肤这么健康,我这里好有一比。”方巧英娇声问道:“你把我比成什么呀?”常宁摇头晃脑起来,“呵呵,你们家祖是腌咸菜的,我看啊,你就象菜帮,老咸菜帮子。”方巧英故作气恼状,伸手狠拧了常宁一把,“小常,你又欺负我。”常宁乐道:“千里迢迢而来,不就是为了受我欺负吗?” 方巧英挺了挺丰胸,低声说道:“只要,只要你不嫌我就行了。”常宁在方巧英的玉山狠捏了一把,“不嫌不嫌,呵呵,我怎么舍得呢。”方巧英不好意思的问:“那,那你说说,我好看吗?”常宁微笑道:“好看,耐看,而且,而且看着这么年轻,你和咱宝贝女儿在一起时,不象母女,倒象是一对亲姐妹呢。”方巧英喜道:“真,真的吗?” 常宁点着头坏笑,“当然,皮肤没方芳的白,方芳那个白啊……哎哟。”方巧英揪着常宁的耳朵喝问道:“小半仙,你快说实话,你,你是不是把方芳给欺负了?”常宁心说要糟,得意忘形的,不小心说漏嘴了,“方姐……我,我没把方芳她,她怎么样啊。”方巧英哼道:“那你怎么知道她皮肤比我白了。”常宁只觉耳朵又一阵剧痛,“哎哟……方姐,我,我只看过一眼啊。” 方巧英手用力,嘴里紧追不舍,“小半仙,你招还是不招?” 好汉不吃眼前亏,招就招呗,“方姐,事情是这样的……你轻点嘛,事情很简单,四年前,丫头们去大学之前,我带她们去大青山水库游泳……我发誓,我没欺负她们,是她们自愿给我看的……真的,我就看了一眼啊……” “唉……”方巧英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常宁的耳朵,“还是丁颖说得对,那几个丫头的魂被你勾去了,早晚,早晚也是你嘴里的肉。” “嘿嘿,不敢不敢……嘿嘿,我先把你这老咸菜帮子变成肉。”说着,常宁抱过方巧英,对准目标冲了进去。 方巧英一声娇呼,一阵充实之感让她欢快地扭动起来,“小常……我,我不是老咸菜帮子,我,我是你的肉……” “老咸菜,他娘的你就是老咸菜……”常宁低吼着,抱着方巧英狠狠的撞击起来。 方巧英有力地回应着,一点也不甘示弱,这也是常宁对方巧英的喜欢之处,她每次的不遗余力,忘情投入,都会激起常宁的斗志……战场从浴室转移到客厅,又从楼下转到了楼,直到最后把席梦思床当成主战场,在方巧英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三大战役总算胜利结束。 照着方巧英的屁股拍了拍,常宁笑着说道:“方姐,现在你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什么话呀?”方巧英喘息着问道。 “呵呵,在我这堂堂的市长胯下,你这个市政协主席只有俯首称臣的份,你说是不是啊?”常宁一边说着,一边又拍了一下方巧英的屁股。 “嗯……你们市政府厉害,我们政协只能,只能听市政府的。” 常宁呵呵一笑,又问道:“你们市政协是不时专门扯蛋的啊?” “扯蛋,扯蛋,我们只会扯蛋……”方巧英的手,果然的伸过来扯起蛋来。 “嘿嘿,这还差不多。”常宁得意的一笑,点一支烟吸起来。 方巧英在常宁身讨好了一阵后,眼巴巴的说道:“小常,我,我求你一件事。” “方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你说。”常宁也得意忘形起来。 “嗯……你在别人面前的时候,不要提什么老咸菜帮子,好吗?” 就这事啊,常宁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没问题。” “我们有问题。” 房门被啪的推开了,是四个采购年货归来的女人。 方巧英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一边伸手狠拧着常宁,“小半仙,都是你这个大坏蛋,都是你这个大坏蛋。” 丁颖倚在门口微笑道:“老咸菜帮子,这个名号蛮贴切的么,既名符其实,又继承了家传祖业。” “好呀,哥哥,原来你这么喜欢啃老咸菜啊。”杨阳拍着小手叫道。 刘月红也来凑趣,“方姐,你腌了一大缸咸菜,怎么把自己也给腌了呢?” “你们……”方巧英转身对常宁说道,“小常,你给她们也起个外号。” “呵呵,这,这合适吗?”常宁笑着问道。 “小半仙,马。”方巧英竖眉瞪眼,伸手拿住了常宁的要害处。 常宁挠着头笑道:“行行,张口就来嘛……丁颖姐,就叫她烂蜜桃,月红姐,象只母狼,袁姐呢,就叫资产阶级,至于臭丫头,她就是个小魔女,现成的啊。” “小半仙,你找打……” 众怒难犯,一阵娇骂声中,常宁倒在枪林弹雨之中,连袁思北也加入了战团。 0823口号下酒 除夕之夜。 杨阳几乎把常宁所有的藏酒都搬了出来,手舞足蹈,小嘴大声的嚷嚷,谁不喝醉,谁他娘的就是小狗。 常宁坐在沙发不露声色的笑笑,大青山的小魔女又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座次是相当重要的,常宁乃“一家之主”,坐在主位是当仁不让,而且还什么都用不着干,只须动动筷子张张嘴。 杨阳这回很“客气”,谦让着不肯坐那左边的首席,最后还是方巧英按把她摁去的,常宁的右边自然归了丁颖,谁让她最为年长,又最早认识常宁呢。 待其他人一一坐定,常宁便拿起了筷子,望着满桌的菜肴,呵呵的笑道:“各位,都拿起筷子,可以开始了,刘姐,倒酒倒酒。” 丁颖点着头道:“小常说得对,八点钟还要看春节文艺晚会呢。” 方巧英说道:“小常,这吃年夜饭之前,你总得说点什么。” “老咸菜帮子,这大过年的,就是吃喝玩乐,你还要干什么?”常宁笑着说道。 方巧英嗔道:“又来了,我要是老咸菜帮子,你就是老咸菜根子。” “呵呵,那就祝各位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事业有成春节快乐,说完了,喝起来啊。” 说着,不等其他人应声,常宁早端起了酒杯一干二净。 领导带头,手下紧跟,所有的筷子都动了起来。 杨阳瞥了常宁一眼,小声嘀咕道:“哥哥,这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干喝酒吃菜,多没劲呀。” 斜了杨阳一眼,常宁说道:“我说丫头,你别多事啊。” 杨阳拽着常宁的手不依不饶,“哥哥,你平时不是花样特多吗,想点什么助助兴么。” 常宁笑着说道:“丫头你有所不知,喝酒最助兴的就是划酒拳,你们在座五位,丁姐和袁姐可是一窍不通,总不能我们在这边喝五吆六,把她俩晾在一边。” 忽然,丁颖噗的一声笑了。 “丁姐,你笑什么呀。”杨阳问道。 丁颖说道:“为了给大家喝酒助兴,我倒是有个建议。” “丁姐你快说。”杨阳催道。 看了一眼常宁,丁颖微笑着说道:“我刚才想起了一件事,就是小常在青阳工作的时候,当付县长那会儿,曾经分管过计划生育,你们都知道小常是个甩手掌柜,他哪会亲力亲为呀,可他很有办法,特别是有一个绝招,短时期内曾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常宁一听,脸就挂不住了,急忙说道:“丁姐,你嘴下留情啊。” 方巧英娇声说道:“丁姐你说,今晚他管不了我们。” 杨阳也嚷了起来,“大家别怕,常家有个规矩,从除夕到正月初三,是女人当家,他要敢不服,咱们就家法侍候。” 常宁苦笑起来,“女人当家,鸡飞狗跳,完了完了。” 丁颖继续说道:“小常呀,想了很多吓人的标语口号,在三天之内就贴满了全县的乡镇各村庄,结果,很多胆小的老百姓一下就被吓住了,一个月之内,全县的计划生育率比个月增加了百分之二十一。” 方巧英问道:“什么标语这么厉害,丁姐,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呀?” “嘻嘻,后来老百姓知道是吓唬人的,不怕了,就公开开始骂娘,有人还向级反映,级也批评了青阳县,而小常呢,知道自己的鬼点子太损,就不好意思的下令把那些标语给撤了,小常把这件事当作丑事,不但自己闭口不提,还禁止别人提起,今天既然是我们当家,当然可以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了。” 这下杨阳可来劲了,拉着常宁的手说道:“哥哥,你就快从实招来。” 常宁连连的摇手,“丫头,你个没良心的,想出你老公洋相啊。” “格格,我乐意。”杨阳冲着其他女人挤眉弄眼。 刘月红看着常宁说道:“小常,你要是不说,就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很少说话的袁思北,也微笑着说道:“我对内地的情况不太了解,小常,你说出来,让我也学习一下好吗?” “呵呵,你们这些臭老娘们啊,不就是想拿我开心吗?嗯……这样,要我说也行,但你们可得答应我,我说一条标语,你们每人都得喝一杯酒,而且,春节期间你们不能逼我干家务活啊。” 刘月红爽快的说道:“没问题,大不了我们一醉方休。” 方巧英也笑道:“就是,你干家务活?你几时干过家务活呀,我们还怕你做的饭硌了牙齿呢。” 常宁先自喝了一杯白酒,笑着说道:“第一条,一人结扎,全家光荣。” 方巧英噗的笑了起来,“屁话,还全家光荣,老百姓可不想因为计划生育而光荣,这一条一定不灵,只能哄哄三岁的毛头孩子。” “喝酒喝酒。”常宁挥手嚷道。 方巧英也挥起了手,“这一条不算,我们不喝了,丁颖姐,还是你替小常说。” 丁颖望着常宁,微笑着问道:“那我可说了啊?” “他娘的,家丑不可外扬,幸亏这里在家里,你们想说就说,我自己一个人喝酒,就当没听见。” 丁颖说道:“你们都听听啊,‘一人超生,全村结扎’,这还算好一点的,谁都知道是用来吓唬人的,再听听这一条,‘该扎不扎,见了就抓’,完全是目无法纪,怪不了级要批评呢。” 方巧英讥笑道:“小半仙么,也就是这个水平,想不出什么好词来。” “老咸菜帮子,我最不济,也是堂堂的之江大学本科毕业生,我肚子里的墨水,比你总强得多。”常宁无奈的苦笑着,想想自己挺对不起这些女人的,她们想开自己的玩笑,就随他们便了。 丁颖继续说道:“小常想出的计划生育口号可多了,你们再听听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计划生育,丈夫有责’,很牵强附会?‘少生孩子多种树,少生孩子多养猪’,‘山区人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听着倒蛮顺口的,可把生孩子和养猪种树联糸在一起,亏他想得出来。” 女人们一齐哄笑起来。 刘月红笑着说:“就小常肚子里那点墨水,也只能把生小孩和养猪搞在一块。” 杨阳说得更尖刻,“你们别说小半仙了,他能憋出这么有水平的口号,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还有一条更绝的呢,‘女扎要得病,男扎还能行’,你们听听,小常还学过医呢。” 杨阳格格的乐不可支,“哥哥,你怎么知道女人结扎会生病的呀?” 刘月红说得更是阴阳怪气,“小半仙还懂妇科,失敬,失敬,有空教教我呀。” “呵呵,这条标语是县计生委那个老太太想出来的,丁姐,这笔帐可不能记在我的头。”常宁摊着双手苦笑道。 丁颖笑道:“那这一条呢,‘一胎环,二胎扎,三胎四胎杀杀杀’,这是你的发明创造?” “嘿嘿,多押韵啊。” 丁颖继续说道:“还有呢,‘该扎不扎,房倒屋塌;该流不流,扒房牵牛’,‘宁添十座坟,不添一个人’,‘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喝药不夺瓶,吊就给绳’,‘通不通,三分钟;再不通,龙卷风’,小常,这些口号,都是你亲笔签发的?” 常宁笑着说道:“没错,是我签发的,但可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在省计划生育经验交流会学来的,我只是借用而已嘛。” 方巧英娇声骂道:“小半仙,你可真损,这些口号也敢用。” 刘月红也道:“就是,想出这些口号的人,真是太缺德了。” 常宁说道:“你们说得倒轻巧,知道八十年代初最难做的工作是什么吗,就是计划生育,要怪只能怪当时的县委记孙华洋,是他硬让我去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我那时候也没办法,所以,我才搞了这些标语口号,不过是虚张声势嘛。” 丁颖微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的这些标语口号太极端了。” 常宁喝了一杯酒,叹息着道:“唉,我不过分管计划生育两个月哟,他娘的,这笔帐竟记到我的头了,丁记,你得为我作主,为我平反昭雪啊。” “嘻嘻,爱莫能助,我这个市委记不理旧帐。” 众亲叛离,常宁抓起一瓶茅台酒,在女人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好男不跟女斗,惹不起,总他娘的躲得起啊。 丁颖跟着常宁到了客厅,“小常,你不会真生气了?” “丁姐,你还不了解我啊,我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吗?”常宁乐道。 没有了取笑的目标,喝酒也是索然无味。 杨阳提议把饭桌转移到客厅,很快,常宁身边又围一圈女人。 常宁苦笑不已,“丫头,你们还没有乐够啊。” “哥哥,我们不笑你了,我们是陪你喝酒。”杨阳说得一本正经。 “丫头,不会又是骗我的?” 方巧英说道:“放心,我们知道你有事要说,所以,我们都不喝醉。” 点了点头,常宁收起了戏谑之色,“是的,我是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量。” 0824借鸡生蛋 看到常宁一脸的严肃,大家不敢造次,不管怎么说,戏闹归戏闹,被常宁当众抽屁股的滋味可不好受。 常宁叼了一根烟,杨阳急忙帮着点了火。 “首先说说你们那点破事,家事无小事,本来这大过年的,我不想扫大家的兴,可是啊,三天不打,房揭瓦,你们这些老娘们,我看再不给你们找点事做,我家的房顶都快被你们给掀喽。” 杨阳噘着小嘴应道:“哥哥你又来了,刚才你还说过年就是吃喝玩乐么。” “丫头你找抽是不是?”常宁瞪着眼喝了一句,吓得杨阳赶快把身子往回缩。 丁颖轻轻的拍了拍杨阳的后背,冲着常宁说道:“小常,你说,还是老规矩,大主意由你定,我们帮着参谋参谋。” 常宁满意地咧嘴一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刘姐,你那个事,我作主了,你好不容易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再回到家里继承祖传医术,可能最终会弄得两头不着落,你说你多大年纪了,再改行还来得及吗,说句不好听的,在座的各位,除了我和杨阳,你们这辈子都没得选择,因此,刘姐你就安心在公司里干了,想回家去,没门。” 刘月红点了点头,红着脸道:“小常,我,我是你的人,你就放心,只要你不赶我,我哪里也不去。”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我给你点奖励,刘姐,想当初在我家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这块良田,肯定要由我承包了。”说着,常宁伸出手,在刘月红的胸前揉搓了一阵。 欢笑声中,刘月红不退还迎,山头比平时更加的壮观。 “丁姐,方姐,关于那四个丫头的事,你俩回去好好的说道说道,嗯……就说我新订了一条家规,所有的亲朋好,想进我家公司的,没有硕士以文凭的,一个也不要,谁也不能例外,刘姐,袁姐,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一样,丫头,你跟你妈也说一声,你的弟弟妹妹也不能破例,现在给他们找的工作,只是临时性的啊。” 袁思北说道:“我很同意少爷的这个决定,我知识就是力量,人才决定企业兴衰,我们这一代就是这样了,但对于下一代,一定要高标准严要求,这是公司长盛不衰的重要条件之一。” 丁颖微笑道:“小常,我和巧英已经商量过了,就照你说的办。” 方巧英也说道:“只要小常说话,问题应该不大,虽然四年没有联糸了,但丫头们还是听小常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阳心里一紧,伸手偷偷的拧着常宁的胳膊。 常宁凑到杨阳身边,一半讨好一半威胁的耳语起来,“丫头,只要听我的话,你永远都是老大,在我之下,在其他人之,嗯?” 杨阳脸一红,悄声的问:“说话算数?” “嘿嘿,如果我放了屁,就让我舌头烂掉,嘴永远跑不了火车。” 和常宁说悄悄话,是杨阳的特权。 又一次听了常宁的承诺,杨阳满足地笑了,转而高声说道:“哥哥,请你继续讲话。” 点了点头,常宁继续说道:“嗯,袁姐的事,稍微有些复杂,因为当初,是我派袁姐去欧美特集团公司工作的,说得不好听,袁姐不愿去,是我逼着袁姐去的,就差一点拿鞭子赶她了,公开的目的,是帮慕容雪掌控整个欧美特集团公司,其实,真正的目的有些卑鄙,是希望让欧美特集团公司为我们范氏集团公司服务。” 袁思北笑着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第一个目的完全实现了,慕容雪已经牢牢的掌握了整个欧美特集团公司,第二个目的实现了一半,现在两家的公司互相往来的业务已经翻了几番,但要想单方面捞到好处,我看可能性不大,所以,我想申请离开欧美特集团公司,回归范氏集团公司。” “呵呵,我不同意啊,袁姐,你还得继续待在欧美特集团公司,就一年,一年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可以回来。”常宁笑着说道。 刘月红斜了常宁一眼,“小常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没实现,袁姐,你就再忍一年。” 挥了挥手,常宁又说道:“再说丫头的事啊,你妈也就是我丈母娘那事,你就放心,就让她们住在青阳,让丁姐批张条子,把户口也迁到青阳,老爷子那里,我来搞定他。” 杨阳的小嘴又噘了起来,“反正我不管,爷爷要是找我兴师问罪,我都推到你身。” 常宁笑道:“行行,你待在香港,山高皇帝远,老爷子也就只能在电话里骂骂你而己,我不怕,皮厚骨硬,经得起杨疯子折腾。” 杨阳又拧了常宁一下,“哥哥,他是咱们爷爷,别称呼他为疯子好吗?” 咧着嘴乐呵了一阵,常宁继续着他的长篇大论。 “我继续啊……公司的事呢,我外公既然开口了,咱们不应付一下是不行的,他老人家是至高无的,即使退隐二线,但照样能影响整个范氏集团公司的发展,绝对不可等闲视之,所以,我决定,这次就迁就他一下,他提的其他建议,咱们置之不理,只有一条,从长远发展的眼光看,应该是相当诱人的,就是把范氏集团公司一分为二,把青阳分公司独立出来,成立一家我们独资的公司,专门拓展内地的业务,在管理层的调整,可以继续维持现状,杨阳、金未央和陈思思,继续管理范氏集团公司,刘姐、姜希和常常,负责经营独资后的范氏青阳公司。” 在这个问题,丁颖和方巧英不懂,刘月红和杨阳没有准备,她们都把目光转向了袁思北。 看着常宁,袁思北问道:“小常,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当然,大年三十,你敢说假话吗?”常宁耸着双肩说道。 袁思北说道:“想把青阳公司变成咱们的独资公司,核心问题是资金,据我所知,那些非范氏董事都同意退出青阳公司,他们请香港的会计事务所核算过,青阳公司目前的价值是五十个亿,而范氏仅占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说,要想把青阳公司变成范氏独资公司,至少要拿也三十亿元,才能完成对其他股东的股份收购,但是我知道,就算把外公手头的现金拿出来,顶多也就五个亿左右,以范氏的名号去银行贷款,大概能贷到十五个亿,两项相加,还差十个亿,那些非范氏股东呢,希望我们拿总公司的股份相抵,这是我们不愿意的,也是不可想象的,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们在总公司的控股就会降到百分之三十以下……” 听了袁思北的话,刘月红吐了吐舌头说道:“十个亿,我们去哪里弄十个亿呀?” 杨阳看着常宁笑道:“哥哥有钱啊,他光私房钱就有几千万哦。” “呵呵,什么私房钱,多难听啊。”常宁笑着,不好意思的说道,“丫头,还有同志们,我说明一下啊,我的钱,是我第一次去香港时炒自家公司股票赚到的,这事袁姐和未央姐都知道,再说了,我这钱都花在正事,丫头,比方说啊,我两次去太行山找你爷爷,他老人家象强盗似的,逼着我为他的扶贫工程捐赠了一百五十万元。” 丁颖笑着说道:“小常,说私房钱也不算不好听,你说你没有乱花钱,我们也相信你,这事就不要提了,咱们还是继续谈正事。” 常宁又咳嗽了一声,“袁姐的担心很有道理,拿总公司的股票来收购青阳公司,这事绝对不能干。” 杨阳问道:“哥哥,那拿什么让青阳公司变成独资公司呀?” “你们放心,钱的问题我来解决,最少十亿,最多十五亿,只要你们提前一个月通知我,我就能让资金及时到位。” 刘月红笑问道:“君无戏言吗?” 常宁胸有成竹的说道:“当然了,你们还是讨论一下,青阳公司独资以后的发展问题。” 丁颖对常宁说道:“小常,我听商洛说,你们锦江市准备接收一批省属企业,你是不是想来个借鸡生蛋啊。” 常宁笑着说道:“没错,我这也叫公私兼顾,不能为了大家而忘了小家,我小半仙没那么高尚,我不但要救活这些企业,让工人们有活干有饭吃,而且还要利用这些企业,为我们自家的公司赚钱。” 袁思北微微一笑,“少爷,我要提醒你,以你们西江省目前的情况,还不太适合我们投资。” “我没说过要投资啊,袁姐你说得对,就西江省现在的环境,要是拿钱投资,基本是有来无回,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就象丁姐说的,咱们可以搞借鸡生蛋,来料加工,就是最好的合作形式……呵呵,这就好有一比,借别人的老婆为自己生孩子,袁姐你明白了吗?” 常宁的话,说得女人们开心的笑了。 刘月红笑道:“小常,你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嘛。” 常宁笑骂道:“嘿嘿,他娘的,除了丫头,你们都是不会下蛋的鸡,没资格胡说八道啊。” 0825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因为心里惦记着那些个省属企业,才到正月初六,常宁就把丁颖和杨阳她们“赶”走了,这年过得够“累”的,初七在家蒙头大睡一天,权当养精蓄锐,恢复元气,初八是班的第一天,常宁准时的来到了市委大院。 没想到,第一个打电话“求见”的是市纪委记邵经国。 常宁心里不禁一阵嘀咕,这第一天会见纪委记,太不吉利了啊。 看着李州腾,常宁问道:“你小子,就没问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李州腾微微一笑,“你们领导之间谈事,能先向我预告吗?” 常宁呵呵一乐,挥挥手打发走李州腾,心里呸的自骂一声,以预防纪委记带来晦气。 自从市长应之平临时离岗后,锦江市的领导班子和谐无比,作为应之平的盟,邵经国顺规蹈矩,消停不少,常委会里只有政法委记张玉成一个帮手,势单力薄,难有作为,邵经国还好一点,纪委记的权力摆在那里,张玉成比邵经国更惨,身为主管公检法的政法委记,因为公安局长吴贵龙的强势,他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到,只能到检察院和法院“检查工作”,手中的权力没了一大半,只有夹着尾巴过日子的份。 递烟茶,常宁热情的请邵经国坐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先聊了一会过年那点事。 “常市长,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和你商量。”邵经国客气的说着,全然没有了当初的趾高气扬。 常宁微笑着强调,“老邵,我再说一遍,是小常,小常,而不是什么常市长啊。” 邵经国笑着说道:“这,这不太礼貌。”心里却道,臭小子,惺惺作态的倒是功夫日益见长。 “呵呵,你老邵还不了解我吗,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了。”常宁换了个坐姿,笑着问道,“对了老邵,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邵经国递过来一份信,“小常,这是我们纪委刚收到的一封匿名举报信,可这事我吃不准,想和你商量一下。” 又是匿名举报信,常宁心里一怔,自己被一封匿名举报信折腾了两个月的事,立即历历在目。 看也不看的将匿名举报信交还给邵经国,常宁笑道:“老邵,我不看信了,麻烦你给说说。” 邵经国尴尬的一笑,收起匿名举报信后说道:“封举匿名报信,反映的是付市长周志群的事,信中说,他在今年春节前夕负责采购礼品的过程中,收取了大量的回扣,还有,采用虚开的办法,从中私吞差额,据举报信所说,今年全市给领导送礼的钱总计在五六十万,周志群起码捞了五万以的好处……” 常宁表面声色不动,心里却被吓了一跳,他娘的,这又是件拨出萝卜带出泥的事,昨天的报纸,还在大批特批送礼的不正之风呢。 “我说老邵啊,这事你看……你看按正常程序该怎么走?”常宁一边沉吟着问道,一边拨起小算盘,想着怎么把邵经国赶快打发了。 邵经国说道:“小常,你现在是政府一把手,是周付市长的直接领导,我得先向余记和你汇报,然后按照你们的指示,决定是否报省纪委。”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老邵,谢谢你,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向余记作详细汇报,我和余记碰头以后再说。” 打发走邵经国,常宁便让李州腾把市府办主任谷芳芳找来。 晦气啊晦气,难道这新年第一件事,就要为人家擦屁股吗? 谷芳芳扭着纤腰而进,常宁瞧了一眼,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立即打起了精神。 照旧是先“检查工作”,瞅着那对红色羊毛衫下包裹着的小山包,端详了老半天,常宁嘴里咦了一声,“奇了怪了,半个月没见,海拨突然增高了嘛,怎么回事,谁偷偷亻光顾我的领地了吗?” 谷芳芳小声羞道:“人家,人家里面填了层硅胶么。” “哼,如实汇报,这些天都干什么去了,有没有做‘违法’的事情?”常宁在谷芳芳的屁股抽了一下,随手把她放到办公桌对着自己。 谷芳芳红起了脸,“我除了在市委大院值班,就在我爸妈待着呢。” 常宁点点头,忽地笑了起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芳芳姐,先说说近期的工作安排。” 谷芳芳应了一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今天是三月四日,明天是三月五日,你要出席团市委举办的学习雷锋表彰大会,三月八日,你要出席市妇联举行的妇女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三月十二日是植树节,你要带领机关干部参加锦江河沿岸植树活动,三月十三日,你要为新落成的市青少年活动中心剪彩……” 常宁皱着眉头说道:“这些活动干吗都要我参加,余记和商付记参加还不够重视吗?” 谷芳芳说道:“余记是全国人大代表,商付记是全国政协少数民族委员,他们要参加于三月十五日召开的全国两会,按照惯例,他们要提前一周去省城集中,在此期间,你将主持市委的日常工作,所有重大活动当然需要你出席了。” “他娘的,领导不好当啊。”常宁骂了一句,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下午,市府办值班室接到李省长电话,要你和分管工业的王翔付市长一起,在今天下午去一趟省政府。” 常宁哦了一声,李玮青省长召见,应该是商量在锦省属企业的问题了。 谷芳芳放下笔记本,身体噌的飞到了常宁的身,“小常,我,我想你了……”两片香唇雨点似的印在了常宁的脸。 这半个月,常宁窝在家里陪伴远方的“客人”,真是难为虎狼似的谷芳芳了。 谷芳芳见常宁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有些急切起来,手的动作也更快了。 在办公室办私事,讲究的是干净利落,速战速决,不必要的“程序”统统的省略,常宁捡起谷芳芳的内裤塞到她嘴,就着办公桌狠狠的“办”了她一回,虽然时间不到十五分钟,但效果显著,在电话响起的时候,两个人已开始打扫战场,谷芳芳的脸多了几分光彩。 电话是市委记余文良打来的。 “小常吗?你能否过来一下?有几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市长楼和记楼两两相对,相距不过十二十米,三楼还有空中走廊连接,不用几分钟,常宁便坐在了余文良的办公室里。 两个人同往常一样,先闲聊几句,吸了大半支烟后才谈正事。 “小常,知道李省长的电话了吗?”余文良问道。 常宁点头道:“我刚知道,正准备向你汇报一下,下午和王翔一起去一趟呢。” 余文良笑着说道:“李省长在电话里说了,小常看的东西,省里准备忍痛割爱了,那些个省属企业都是宝贝疙瘩,迟早要被小常抢了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常宁心想,通知余文良是直接电话交流,通知自己是由值班室转述,这就是亲疏之分。 “老余,关于接收省属企业,你有什么指示?”常宁笑着问道。 摆了摆手,余文良笑道:“小常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搞经济我是外行,一切以你为主,我支持你……至于意见么,就一条,不要让这些企业成为锦江市的负担。” 常宁也笑着,伸出大拇指翘了一翘。 “呵呵,一把手就是一把手,老余,就你这一条意见,已经包涵了世界所有的意见喽。” 余文良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和商付记一起,三月八日也就是四天以后,就要去参加全国两会了,我准备在三月七日召开常委会安排一下工作。” “我同意。” “小常,我和商付记出差期间,市委的日常工作由你主持。” 常宁微笑着说道:“努力不负两位领导的重托,我也保证一条,平安无事。” 余文良心道,这小子,一句谦虚话也没有,“小常,邵经国找你了没有?” 明知故问,常宁微微的点了一下头,“关于老周的匿名举报信,我没看。” “你是怎么想的?”余文良扔给常宁一支香烟。 点烟吸了几口,常宁缓缓的摇着头,“我不了解情况,多半应是没事找事,以我对周志群同志的了解,大问题应该没有。” 大问题应该没有,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这岂不是在说小问题可能存在吗?在这个体制内,想找谁的问题,谁还能没有问题? “那你看怎么办好呢?”余文良又问道。 想了想,常宁严肃的说道:“老余,你要和老邵打个招呼,可以先侧面了解一下嘛,但是,必须严格保密,千万不能影响周付市长的工作,至于进一步的措施,应该等你和商付记开完两会回来再商量。” 余文良稍微松了一口气,有常宁坐镇,邵经国应该整不出什么名堂来,要不然,付市长有问题,岂不等于市长也有问题了? 0826以小搏大 常宁带着付市长王翔赶到了省委大院。 应该是春节后第一天班的缘故,求见省长的人很多,办公室的外间坐了七八个人,连张坐下小息的椅子也没有了,省长的秘陈辉章认得常宁,怎么说也是一市之长,打过招呼后,让出了自己的椅子,转身走进了里间办公室。 常宁也不客气,眨眨眼表示感谢,拖过椅子后,却把王翔按到了椅子,王翔想推辞,怎奈常宁力大,只能接受的份,“长者为先,嗯?”常宁冲王翔一笑,自己靠在了陈辉章的桌子边。 王翔感激地点着头,这个春节他过得很舒畅,自从和常宁接近以来,常宁对他处处尊重,显得真诚和执着,不得不令他发出心底里的感动,不但把锦江市的工业改造计划交给他策划,还让他负责当年向省长介绍,给他露脸的机会,这种信任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 常宁不争功,摊这样的领导,王翔感到了一种荣幸。 瞥了一眼其他等候者,常宁认出了南江市常务付市长丁盛和九岭地区专员员刘大青,赶紧主动打起了招呼。 丁盛笑着斜了常宁一眼,笑着说道:“常市长,没看见有这么多人等着吗,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来。” 常宁不甘示弱的说道:“我说丁市长,虽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你这地主也当得太霸道了,那你们南江市的旅馆业和餐饮业岂不就兴旺兴达了?依我看么,刘专员最远,远来者应该优先嘛。” 刘大青憨厚的笑了笑,“我不急,我的事反正今天办不完,你们先,你们先。” “常市长,瞧人家老刘,学学,悠着点哟。”丁盛拍了拍常宁的腿笑道。 常宁也乐呵起来,“丁市长,老话说得好,有客让客嘛,我劝你啊,还是明天再来。” 丁盛笑道:“常市长,你太自信了?”省城处处有优先,省城的行政级别比锦江市高半级,丁盛一个常务付市长,也能和常宁平起平坐,他当然有资格显摆一下。 “呵呵,丁市长你信不信,陈秘出来后,第一个请的一定是我,而且啊,还会让你们明天再来。” 话音刚落,陈辉章出来了,“常市长,李省长在等你和王付市长……丁市长,刘专员,各位,对不起啊,请你们明天再过来。” 丁盛一听就楞住了。 常宁说了声“谢谢”,向王翔点点头,又冲着丁盛扮了个鬼脸,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在省长李玮青的示意下,常宁和王翔问候过后,坐到了沙发。 “小常,小王,你们的计划好宏大啊。” 一边看着王翔呈递的国企改造计划,李玮青一边缓缓的笑着说道。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李省长,为省政府分忧解难,是我们锦江市应尽的职责。” “哈哈,想从我这里捞肉吃,居然还说得堂而皇之,小常,你果然是吃肉不吐骨头嘛。” 常宁受了冤枉的小孩,顷刻装出了一脸的委屈,“唉,这年头,好事不好做哟。” 李玮青颠着手的计划,笑着说道:“你小子胃口比天还大,想把锦江市地面的所有省属企业全部拿走,你不怕被撑破肚皮吗?” “嘿嘿,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是客观规律么,请领导明断,请领导明断。”常宁大胆的笑着。 李玮青放下了计划,看着王翔问道:“小王,你怕不怕被撑破肚皮呢?” 王翔恭敬的说道:“李省长,我们的计划,至少,至少是值得一试的。” “嗯,王翔,原省林业厅付厅长,到了锦江没多少天,也学会吹牛皮了……哈哈……你先简要的说说。” 李玮青笑过之后,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方步。 王翔说道:“李省长,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省属企业划归锦江市管理后,我们将在国家政策的允许范围内,与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展开全方位的合作……我们的目标是,第一年减少一半的亏损额,第二年扭亏为盈,第三年开始交利税……” 等到王翔说完,李玮青沉思良久后,缓缓的说道:“小常,小王,关于将部分省属企业划归锦江市管理的试点计划,省委省政府已经形成了共识,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看这样,这份计划先放在我这里,我要仔细的拜读一下,你们两个不要回去了,明天午九点钟,我们省政府小会议室见。” 犹豫了一下,常宁问道:“李省长,您看是不是,是不是先透个底?” “哈哈,什么底?你们既然开价了,我们当然要还价嘛,你想要省委的底线?好嘛,我们明天到谈判桌再说。” 李玮青笑着,又拿起计划翻阅起来。 告辞出来,常宁和王翔分了手,一个人在省委大院里转悠起来,王翔家在南江,自然是直接回家去了。 锦江市是个以农业为主的地区,原来自有的工业基础十分薄弱,改革开放以来,陆续接收了一部分省属企业和军转企业,可是常宁的胃口的确很大,他想以小搏大,把锦江市范围内的其他七家省属企业全部“吃掉”。 西江省红星机械厂,干部职工八千五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两千六百人,去年亏损五千一百万元,西江省红旗化工厂,干部职工五千三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一千九百人,去年亏损三千三百万元,西江省第三纺织厂,干部职工四千两二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一千五百人,去年亏损二千四百万元,西江省龙山选矿厂,干部职工三千六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一千二百人,去年盈利一千九百万元,西江省锦江农机厂,干部职工两千二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七百人,去年盈利三百万元,西江省解放电子厂,干部职工两千一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四百人,去年亏损七百万元,西江省锦江食品厂,干部职工一千六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四百人,去年亏损两百万元。 坐在省委大院接待室的角落里,常宁一边抽烟,一边拨拉着他肚里的小算盘,准备明天怎么和李省讨价还价。 七家省属企业加在一起,共有干部职工两万七千五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八千七百人,去年总计亏损九千五百万元。 不折不扣的大包袱啊。 “小半仙,在琢磨什么阴谋诡计那?” 南江市委付记兼市长孙华洋,正笑吟吟的站在常宁面前。 常宁斜着脑袋,坏坏地端详着孙华洋。 “臭小子,你别用这种目光看人行不行?” 孙华洋踢了常宁一脚,递给了他一支烟,坐到对面的沙发。 “办事?”点了香烟,常宁的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孙华洋说道:“小常,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常宁摇摇头,“不怎么样,省里的起策都向你们南江倾斜了,我们小地方的,只能喝点西北风喽。” “你得了,那个红星机械厂一闹,就让你小子给蒙了一千万,也就是你敢作敢当的小半仙,转眼之间又把钱当年终奖发了,哈哈,听说今年这个春节给领导拜年送礼,你们锦江市拨了头筹哇。” 常宁乐道:“那又怎样,钞票本来就是用来花的嘛,只有会花钱,才能会赚钱嘛,有句古诗怎么说的来着……噢对了,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只不过是按古人说的去做哦。” 孙华洋叹道:“拿省里还没到帐的钱发奖金,也只有你小常才干得出来啊。” “呵呵,偶尔为之,偶尔为之嘛。”常宁得意的说道。 “钱没到帐,你拿什么发的奖金?”孙华洋笑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银行贷了一千万,向万锦县借了一千万,我才发了三分之一,老孙,如今咱锦江不缺钱。” “哈哈,那你们缺什么呀?” 常宁认真的说道:“政策,和象你们南江那样的待遇。” 点了点头,孙华洋说道:“你呀,我说让你调过来一起搭班子,可你不肯嘛,你们锦江想和我们南江平起平坐,你做梦去。” “呵呵,那行啊,只要你作得了主,就把我调到锦江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孙华洋又感慨起来,“小常,我真的怀念咱俩在青阳共事的日子啊,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省会城市工作,每天要花一半时间处理人际关糸,你肯定不耐烦哟。” 常宁点头道:“老孙,难得你还想着我,谢谢你啊。” 孙华洋说道:“想着你?我还正想找你算帐呢。” “算什么帐?”常宁好奇的问道。 “你那个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关闭后,你把你尤丽姐调回到青阳,这不是让我们夫妻俩分居两地吗?” 想到尤丽,常宁就首先想到她的身体,屈指算来,快一个月没在一起了。 常宁微微一笑,“老孙,现在形势起了变化,办事处不久又要重新开张了,放心,尤丽姐快回来了,只要省里同意我们锦江的要求,办事处将大有可为啊。” 0827若要人不知 常宁谢绝了老领导孙华洋共进晚餐的邀请,在省委大院附近的光明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南斯拉夫的二战片,《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一部他喜爱的经典老片,这也是他第n遍欣赏,从电院出来,他看了看手表,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才转到谊商店,凭着几张外汇券买了两套欧美特牌化妆品,然后才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常宁不会买东西,更不会买送人的礼品,虽然极其讨厌化妆品的味道,但他实在想不出可以买什么其他的东西,送点小礼物给桑梅莹和柳玉桃,总不能送名烟名酒,反正送来送去就是化妆品,但严禁她们在和自己一起时使用。 没有事先联糸,到了公寓后,才知道柳玉桃昨天就出差了。 常宁自嘲地笑了笑,情报不明,该有此罚,柳玉桃家门口贴着的小纸条,应该是细心的她特意为他留的。 桑梅莹家应该可以畅通无阻,尽管桑秋立和穆玲玲小两口在家,但常宁自信可以糊弄这两个小孩子,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智商一定骤降很多,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他和桑梅莹之间的勾当,今年是京城亚运年,身为朝鲜国家射击队教练的男主人长期不在家里,常宁“当仁不让”的扮演起替代者的角色,就象他在锦江当代理市长一样,在其位,当然要谋其政。 见到门边的常宁,桑秋立立即笑着扭头喊道:“妈,玲子,常记来了。” 桑梅莹和穆玲玲一齐从厨房里出来。 常宁眼前一亮,桑梅莹竟穿的是睡衣,难道未卜先知他今晚的光临,可是,应该不会,儿子和准儿媳在,碍事嘛。 “桑部长,我到省政府办事,顺便来看看你和玲子。”常宁大大方方的说道。 桑梅莹脸色微红,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小常,你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在我这里吃饭,玲子,你陪你哥说说话。” 常宁心道,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咱本来就是踩着钟点来吃饭的,吃饭,咱还要吃人呢。 穆玲玲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哥,妈和我正在念叨你呢。” “哦,是吗?”常宁瞟了桑梅莹一眼,正好桑梅莹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只须一个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穆玲玲嗯了一声,“哥,我要回万锦县了,你得给我安排一个好工作。” “咦,你不继续读了?”常宁问着,眼睛却是看向了桑秋立。 桑秋立说道:“常记,她呀是小富即安,拿到了高中文凭,就不想再在学校待了。” 穆玲玲小嘴一撇,“嘻嘻,我想回县里去,一边工作一边自学,保证照样能拿到大专函授文凭。” “呵呵,只怕你一回去工作,就没心思读了。”对穆玲玲,常宁当然是了解的,这丫头是个顾家的人,又不的料,能拿到高中文凭,一定还是开了后门的,让她读,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这丫头自从谈起了恋爱,人愈发变得比以前漂亮了,胸前的两个小山包,海拨就明显增涨不少,他娘的,便宜桑秋立这小子了。 穆玲玲拧了常宁一把,嘟着小嘴抗议起来,“哥,你又笑话我了。” “呵呵,不笑话,不笑话。”常宁笑着,转头又问桑秋立,“秋立,你的工作怎么样?” 在陈茂云他们的关心下,桑秋立已经是万锦县康乐镇的党委委员兼付镇长,这当然有人为提拨的因素,但连常宁也不得不承认,这块从政的料,有他母亲桑梅莹的从政风范。 “常记,噢不,常市长,我本来是要求到下面乡镇去工作的,可是陈记和李付记他们不同意,硬把我安排在康乐镇。”桑秋立说道。 常宁点着头说道:“这样也好嘛,秋立啊,你不妨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作为全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康乐镇更能锻炼人。” “常市长你说得对,要是真的让我选择,我是想到锦江去跟着我的。” 摆了摆手,常宁笑道:“秋立,这话说得太没出息了,别忘了你妈是省委常委兼部长,走从政这条道路,你应该比你的同龄人更有自信和资本嘛。” 厨房里飘来桑梅莹的声音,“小常,那是我的主意。” “桑部长,你的这个主意我不敢苛同。”常宁笑着说道。 桑秋立当然了解常宁的背景,而且还知道自己母亲的升迁,多少得益于常宁的帮助,他望着常宁说道:“常市长,我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现在我应该以锻炼为主,只有这样,将来才有资格跟着你。” 听了桑秋立的话,常宁心里一动,这小子果然是不简单,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厨房里的桑梅莹又说话了,“秋立,你跑一趟小菜场,买点常市长喜欢吃的豆腐。” 桑秋立不敢怠慢,和常宁说了一声,拿起外衣和车钥匙就往外走。 常宁心里一乐,桑梅莹这是有意支开桑秋立,一定是怕自己嘴跑火车,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呢。 穆玲玲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高了不少,瞧瞧厨房,又瞅瞅常宁,凑近一点小声的笑道:“哥,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常宁乐道:“玲子,你啥时候变得跟哥客气起来了,有事你就说呗。”穆玲玲拿手打了常宁一下,“小声点,别让我妈听见。”常宁更乐了,“哟,是什么军机大事,连桑部长也不能知道?”穆玲玲点了点头,“嗯,这事是不能让我妈知道。”常宁问道:“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啊?”穆玲玲含笑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呀。”常宁点了点头,“傻丫头,我几时跟你生过气啊。” “嘻嘻,我问你,我是应该继续叫你哥呢,还是应该改口喊你公公?” 常宁大吃一惊,饶是他久经考验,穆玲玲的话也让他脸色一下子变了,“玲子,你,你疯了?别胡说八道啊。” 穆玲玲继续笑道:“哥,你可别吓我,我这段时间读了不少,记住了不少好词,嘻嘻,有句话我最喜欢,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啊?”常宁点一支烟,定了定神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嘻嘻。” “臭丫头,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心一虚,常宁觉得自己快被穆玲玲这丫头摁住了。 穆玲玲悄声道:“我是说呀,以后我们之间的身份应该换一换了,我已经和秋立登记了,所以是桑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了,所以,以后我得喊桑部长为妈,管你得叫爸或公公。” 这丫头,已经不是在万锦县开茶馆的玲子了,常宁心里长叹着。 “玲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常宁总算还有点自信,穆玲玲看着不象要坏他事的样子,自家的妹子,当然要帮着他这个哥哥了。 穆玲玲又向厨房看了一眼,“哥,你真想知道?” “嗯,快告诉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嘻嘻,你听我慢慢说呀……有一次星期天,我和我妈在家,半夜的时候,我妈突然身体不舒服,我陪她去医院打了吊瓶,回家后,我不放心,就陪着她睡了,没想到,没想到她在梦中说起了话来……开始我以为她是喊秋立他爸,后来,后来我越听就越明白了,嘻嘻,原来,原来她一直喊的是哥哥你呢。” 常宁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何况他知道,桑梅莹从来是不说梦话的,“编,编,你就编,玲子,你在省城待着,学坏了啊。” 穆玲玲坏笑道:“哥,你别急呀,我这里还有三个证据,而是我还仔细分析过呢。” 常宁也被穆玲玲逗乐了,“证据?我说玲子啊,原来你还有当警察的本事嘛。” “这第一,我妈手戴的戒指,据秋立说不是她原来戴的结婚戒指,有一次秋立当着我的面问过,妈说这是她去香港出差时新买的,后来,我乘她洗澡时,戒指放在外面,偷偷拿起来看过,那戒指的里侧刻着一个字,宁,就是你的大名里常宁的宁。” 常宁耸着肩说道:“这有什么啊,告诉你,这戒指就是我送的,怎么了,下级给级送点小礼物也不行吗?当然,为了避嫌,怕别人纲线,桑部长当然要说是自己买的了。” “嘻嘻,送别人戒指当然可以,也算正常,可没有人象哥哥你这样的,不会刻自己的?” 常宁勉强的解释着,“这一定是巧合,也许桑部长恰巧喜欢在戒指刻字留念,恰巧又喜欢这个宁字,你看这个宁字多有意思啊,安详、平静、安定,读起来又朗朗口,当然,也许桑部长为了感谢我送她戒指,后来就去金店刻了宁字。” 穆玲玲歪着头问道:“哥,铁证如山,你还不承认吗,你还当我是个傻丫头吗?” “嘿嘿,你傻吗,你他娘的都拿证据来套哥哥了,你傻到天去了呢。”常宁苦笑着说道。 0828栽 在常宁被穆玲玲拷问的关键时刻,桑梅莹又笑吟吟的站在了厨房门口。 “小常,你们兄妹俩说什么悄悄话呀?” 穆玲玲问道:“妈,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陪你哥说话,对了,什么事聊得这么高兴呀?”桑梅莹看向了常宁。 “啊……”常宁脑瓜子灵光,笑着说道,“桑部长,玲子在问我,她和秋立在五一结婚的时候,我准备送她什么嫁妆呢,碰这么一个妹妹,我亏大了去喽。” 穆玲玲的反应也挺快的,“妈,我哥说,他要送我一辆新款的桑塔纳轿车,他还说,还说要送我十万元的压箱钱呢。” 常宁心里苦笑不已,这丫头片子,可真敢开口啊,“呵呵,是啊是啊,还得给玲子办三十六桌,把所有的亲朋都请来,我常宁嫁妹子,一定要百分之百的风光,力争成为万锦县有史以来的‘第一嫁’,首先达到二十一世纪的水平。” 桑梅莹笑着说道:“玲子,你向你哥要嫁妆,我绝对支持你,要得越多越好。” 穆玲玲说道:“哥,别忘了,我和秋立是要到香港度蜜月的,你要给我预先安排好了,我还没见过干妈和嫂子呢。” 常宁一听,心里乐道,丫头,你嫂子就是你眼前的妈呢。 “呵呵,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啊,我估计你妈和嫂子的两个大红包,就可以抵得你十年的工资喽。” 桑梅莹瞅了常宁一眼,对穆玲玲笑道:“玲子,我多烧几个菜,你就使劲的敲你哥的竹杠。” “唉,婆媳联手,齐心合力,我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啊。”常宁摊着双手,故作无奈的说道。 婆媳俩开心的笑了起来。 等到桑梅莹关了厨房的门,穆玲玲吐吐舌头,冲着常宁挤眉弄眼。 “哥,你还要我继续揭发你吗?” 常宁苦笑着说道:“身脏不怕蚤子多,你就继续揭发好了。” “嘻嘻,我这里还有一个非常非常有力的证据,此证一出,你们立马原形毕露。” 常宁乐道:“哟,你个丫头片子,还真长行市了,什么证据这么厉害啊?” “有一次我一个人在家搞大扫除,喏,就是这个家喽,打扫到我妈房的时候,正巧她桌那个一直锁着的抽屉开在那里,嘻嘻,我就好奇的瞄了一眼,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常宁奇道:“发现了什么,莫非发现了我一个大活人藏在那个抽屉里?” “嘻嘻,我发现了避孕药,都是新买不久的。” 常宁说道:“丫头,你也算是过来人了,桑部长一个人长期独守空房,她那个年纪正是熊熊燃烧之时,找个把人不奇怪嘛,你这当儿媳的要理解,少管这种闲事。” “这说明,妈她有人。” 耸耸双肩,常宁嗯了一声说道:“就是嘛,很正常的事。” “可是,妈她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一般人她不会看到的,她不班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守在家里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未见过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但是。” 常宁又点了一支烟,“但是什么啊?” “但是,有一个人,她却经常挂在嘴,一提到这个人,她就会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干起家务活来,好似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常宁心里又是一虚,“这人,这人是谁啊?” “嘻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呀,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做坏事会留名,我的好哥哥你呗。” 讪讪的笑着,常宁的表情难得的窘迫,“玲子,我可是你哥,你嘴下留情,噢不,你嘴积点德啊。” 穆玲玲坏笑着道:“哥,你就快坦白交待,别死撑着了,我希望不用我说出第三条证据哟。” 话说到这份,常宁也渐渐的放开了,“臭丫头,你那小肚子里还有啥货,索性全倒出来好了。” “嘻嘻,这可是你说的哦。” 常宁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臭丫头,你哥我是堂堂的一市之长,省委记我都不怕,什么世面没见过啊,岂能被你那片言碎语所吓倒。” “那,那我可说了啊。” “呵呵,。” “不久前,大概半夜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原来,是住在七楼的玉桃阿姨打来的,她们了聊了好一会,却不知道我正在客厅拿着分机在听呢,嘻嘻,结果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太,太有意思,太刺激了。” 常宁哦了一声,微笑着问道:“她们都聊了些什么呢?” “玉桃阿姨说,睡不着,想小常了;妈说,我也是,刚才打了个盹,还梦见小常了呢;玉桃阿姨说,梅姐,咱俩的魂都丢到他那里去了;妈说,是啊,真想天天和他在一起;玉桃阿姨笑着说,见不到人,聊聊他也带劲呀;妈也笑着道,玉桃,咱俩下个联合通谍,让他马赶过来救急;玉桃阿姨问,梅姐,那要怎么说呢;妈说道,就说黄河泛滥,两处面临溃坝危险,急需他前来救摇;玉桃阿姨又问,那他要是还不来呢;妈笑着说,那就撤销他救援队队长的职务,永远开除,咱们另请高明;玉桃阿姨笑过一阵后问道,梅姐,咱们离得开他吗;妈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曾经沧海难为水,咱们俩呀,只有他能救哟;玉桃阿姨再问道,梅姐,现在怎么办呀,妈说,给他打电话,让他马过来;玉桃阿姨说,还是你打,他是你老公,你是他老婆,老公听老婆的么;妈就说道,好,我打,命令他,不,请求他两个小时之内赶到……” 听了穆玲玲的长篇揭发,常宁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被摧毁了。 “玲子,你太不像话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偷听别人的谈话呢。” 穆玲玲娇笑一声,“哥,我什么都懂了,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想偷听的,谁让她们这么不小心呢。” “哦……她们,她们还说了些什么?” “没了,后来,她们肯定给你打电话了呗。” 常宁严肃的说道:“玲子,我警告你,以后不能干这种事了。” “嘻嘻,一次就足够了,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想了想,常宁问道:“对了,玲子,你没有告诉别人?” 穆玲玲凑过来,笑着反问道:“承认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对,我和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朋。” 噗的一笑,穆玲玲说道:“哥,你就放一百个心,你是我哥,比亲哥还要亲的哥,我不会坏你的事的,我保证,我还会替你打掩护呢。” “嗯,记住了,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包括你妈和秋立。” “放心,我没那么傻。”穆玲玲笑着说道,“但是,我有条件,一个小小的条件。” “嗯,什么条件,哥答应你。” 穆玲玲向厨房瞥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道:“这个条件么,现在我还没有想起来,等我想起来了,再找你说。” 点了点头,常宁站起身来,“行,你慢慢想,等你想起来了再说。” 穆玲玲跟着蹦到了常宁面前,小胸脯一挺,笑着说道:“哥,听说你喜欢爬山,嘻嘻,我要你在我这里爬一爬。” 常宁吓了一跳,“玲子,你疯了?” “嘻嘻,我没疯,我这山头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最早也是你爬的么,现在,我要你爬爬看,是不是我的山头变了模样了。” 常宁心道,这倒是实话,他尽管没把穆玲玲“办”了,但这眼前的两个小山包,他可是没少光顾,而且还为其海拨的增高作出了应有的贡献,要不是桑秋立横插一杠,这两座小山头早就是他的国土了。 “玲子,这,这也是条件吗?” 穆玲玲摇摇头,扭头又向厨房瞟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哥,这是你的任务,就象你们常说的,日常工作,例行公事,我这里也是你的日常工作,现在,请你检查指导。”说着,小山包翘得更高了。 常宁心里一阵哀叹,丫头还没死心,这下麻烦大唉,没想到大风大lng都过来了,却在小河小沟里翻了船,自己是彻底栽在这丫头片子的手里了。 穆玲玲背对着厨房,解开了衣的三个扣子,里面没有罩罩,两个小山包象一对小白兔,噌的蹦了出来,常宁心一横,一只魔爪开始了“故地重游”。 身体一颤,穆玲玲小声问道:“哥,怎么样嘛。”常宁苦笑着道:“不错,它们长大了,成熟了。”穆玲玲又问道:“那,那你为什么把它们送人了?”常宁忍着想咬几口的冲动,“傻丫头,因为你太粘人了。”穆玲玲嗯了一声,“以后,以后我什么都听哥的。”常宁板起了脸,“那就把心收紧了,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穆玲玲摇摇头,又换了一付笑脸,“嘻嘻,日子要过,哥我也要爱。”常宁无奈的说道:“丫头片子,我,我被你害惨了。” 用力在那两个小白兔捏了一把后,常宁不敢再看,转身就向厨房走去。 0829狡兔 看到常宁进来,忙碌着的桑梅莹问道:“小常,你今天下午跟李省长谈得怎么样?” 常宁咦了一声,笑着说道:“奇了怪了,我的事怎么都让你知道了,我记得好象没向省委部汇报嘛。” 桑梅莹嗔了常宁一眼,“你以为呢,锦江市想吞并省属企业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省委大院,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等着省委省政府下一步的举措。” 常宁关了厨房的门,一手落锁,一手拉了窗帘布,看得桑梅莹脸刷的红了。 “哦,他们的看法如何?”常宁问道。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利益不同,看法自然不一样,工业糸统的人肯定要反对,少了锦江市那批企业,相当干权力的缩减,财政糸统的人当然会举双手赞成,那批企业一年亏损近亿,谁都想扔掉这个包袱,保守派怕政策的禁锢,激进派恨不得马就来个了断,总之,现在要想做事,听不得那些纷繁的议论。” 常宁说道:“这个事么,最后应该问题不大,但明天少不了讨价还价,唇枪舌剑,以下犯,以小搏大,一定是场艰难的谈判啊。” 桑梅莹轻声道:“我相信我的老公,这个世界,没有他想干而干不成的事。” “嗯……”常宁靠到桑梅莹身,从她身后伸出双手搂住了她,“我就想知道,省委常委兼省委部长桑梅莹同志的看法。”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她的看法,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常宁的双手,落在了桑梅莹的ngfeng。 “我,我当然支持你了,哎哟……老公,外面,外面有人呢。”桑梅莹一声低呼,身子软在了常宁的怀里,其实,她没在炒菜,正盼着常宁进来“炒”她呢。 “放心,玲子去洗澡了,客厅里没人呢。”为了消除桑梅莹的紧张,常宁撒了个谎。 两个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一个是久干渴水,半推半就,一个是猛虎下山,无所顾忌,小小的厨房也能成为战场,格外的刺激使常宁斗志昂扬,就着灶台将桑梅莹“办”了两回。 只是常宁那句“客厅里没人”的话,在骗了桑梅莹的同时,也骗了他自己,一双分外明亮的大眼睛,从头到尾的目睹了这场历时二十多分钟的肉搏战,穆玲玲最后是面红耳赤,踉踉跄跄而逃走的。 战场打扫完毕,桑梅莹羞涩的一笑,“小常,对不起,我这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太坏了?”常宁摇了摇头,“相信自己,就可以无所畏惧。”桑梅莹嗯了一声,“今晚你住那里?”常宁笑道:“咱儿子儿媳今天不走吗?”桑梅莹点了点头,“他们明天才班呢。”常宁咧嘴一乐,“狡兔三窟嘛,你这里不行,玉桃姐不在家,但十二层不是还有我的房子吗?” 桑梅莹顿了顿脚,偎到常宁身说道:“你住十二层,我,我怎么办?”常宁逗着桑梅莹道:“咱们只好分居两地喽。”桑梅莹嘟噜道:“不行,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lng费了。”常宁听得忍俊不禁,“老婆,你可真是争分夺秒啊。”桑梅莹嗯道:“你快想个办法嘛。”常宁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亏你还是省委常委,撒谎都不会吗,你就说去看望朋嘛。”桑梅莹不住的点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你,整得我,整得我丢三拉四的。” 常宁呵呵的笑了一阵,指着外面问道:“老婆,咱儿子儿媳的婚事,你不反对?”桑梅莹点了点头,“当然同意了,我希望秋立找个会过日子的女孩子,玲子就蛮好的。”常宁乐道:“那就有些问题了。”桑梅莹问道:“什么问题,你反对他们结婚呀。”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秋立是咱儿子,玲子是我妹子,这个个这个,好象有点乱套啊。”桑梅莹被常宁逗乐了,“小坏蛋,你占尽了便宜了,你还想要什么呀。” 想了想,常宁故意问道:“老婆,你说,如果我们的事让他们知道了怎么办?”桑梅莹反问道:“你害怕他们知道吗?”常宁耸耸双肩,“当然了,难道你想让他们知道啊。”桑梅莹红着脸道:“老公,你说的真个个问题,我们,我们尽量不让他们知道。”常宁笑着说道:“我是说,万一有一天他们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向他们解释。”桑梅莹吻着常宁的脸,“不管了,先抓住能抓住的快乐。”常宁拍了拍桑梅莹的屁股,笑着说道:“只顾眼前快乐,不顾长远利益,这一点倒和我很像嘛。” 忽然,桑梅莹想起了什么似的,“老公,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要实事求是哦。”常宁笑着说:“真是的,我向来很实事求是,问。”桑梅莹期期艾艾的问道:“我是说,我是说你对玲子她,是不是也对和玉桃这样?”常宁噗地一笑,“不会,老婆,你吃儿妇的醋啊。”桑梅莹拧了常宁一把,“我不是吃醋,你别偷换概念,正面回答问题。”常宁笑问道:“老婆,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桑梅莹瞪着常宁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快说。” 略作沉吟,常宁说道:“说实在的,当初认玲子当妹妹,确实于出于对她的同情,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她和她的家人,后来呢,玲子对我有点意思,但我觉得她还不适合我,因为我负不起爱他一辈子的责任,而她却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所以我有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直到秋立出现,她才把心思从我的身,转移到了秋立的身。” 用一种怀疑和复杂的目光看着常宁,桑梅莹问道:“你就,你就真没有那个想法?” “哪个想法?”常宁开始装傻充楞。 “就是那个,那个那个的想法,到底有没有?”桑梅莹抓住了常宁的关键之处。 常宁呵呵一笑道:“我说没有那个想法,老婆你相信吗?玲子这么漂亮可爱,我当然动心了,要是秋立不及时出现,我还真的有可能把她给办了,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总而言之,是你儿子抢走了我的妹妹,要是我早把玲子给收了,还容许秋立把她抢走吗?” “嗯,这还算比较实事求是。”桑梅莹似乎松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老公,我可警告你呀,你碰任何人我都管不着,但不许你碰玲子,否则。” “呵呵,否则什么啊。”常宁笑道。 桑梅莹手用力,娇声笑道:“否则,我就把你的兄弟消灭了。” 常宁听了后心里直乐,你个傻婆婆啊,你那心眼颇多的儿媳妇早就拿住你“命门”了,真要有那一天那一幕,看你这当婆婆的该怎么去面对。 吃饭了。 四人落座,各占一方,常宁不顾桑梅莹用眼光反对,大模大样地坐在了男主人的位置,桑秋立倒没在意,可把穆玲玲给乐坏了。 常宁在饭桌一般不大喝酒,但有人挑战,他是不肯落在下风的。 桑秋立对常宁说道:“常市长,我敬你三杯。” 酒杯不大,实则是盅,一盅刚好一两白酒。 常宁笑道:“秋立,你行吗?我记得你是一喝就倒的。” 桑秋立先举起了酒杯,“常市长,请给我个学习的机会。” “呵呵,互相学习嘛。”常宁也举起了酒杯。 桑秋立酒量不大,酒兴颇高,硬拉着常宁要喝三杯,常宁自是来者不拒,很快的,两个人各是三杯下肚。 其实常宁也是有意,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我三杯,我也得回敬你三杯,这种斗酒小伎俩,桑秋立哪是常宁的对手,一个激将,他就乖乖套了。 六两白酒,对常宁来说,聊胜于无,桑秋立可是舌头都开始打晃了。 穆玲玲不高兴了,一边扶着桑秋立,一边对桑梅莹说道:“妈,你也不管管我哥,秋立怎么喝得过他呀。” 桑梅莹含笑不语,是儿子先向“老公”挑衅的,她真的不能怪他。 “呵呵,玲子,你也学会蛮不讲理了啊。”常宁笑着,悄悄的伸出一条腿,搁在了桑梅莹的膝盖。 桑梅莹身体一颤,想推开常宁的腿,却哪里能推得开,心说幸亏玲子坐在另一边,应该看不到这边桌子下的情况。 “玲子,你把秋立扶进去,他就那么一点酒量,睡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看着穆玲玲和桑秋立的背影,桑梅莹急道:“老公,快把你的腿拿开。” 常宁板着脸说道:“臭娘们,你敢不听话吗?” 桑梅莹不敢声张,只得拿手狠拧常宁的大腿,可常宁忍着痛,不为所动。 回到餐厅的穆玲玲,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偷偷的抿嘴直乐。 桑梅莹对穆玲玲说道:“玲子,我和你哥要去拜访一位领导,可能要回来晚一些,家里就交给你收拾了。” 穆玲玲应道:“妈,你们去,只是我哥他,他回来睡吗?” 这话问得忒有意思,桑梅莹一时为之气结。 还是常宁来打圆场,抽腿起身道:“玲子,大人的事,你少管啊。” 桑梅莹背过身,红着脸赶紧逃开了去。 0830老有 常宁的计划的确大胆之极,连京城的老爷子也也被惊动了。 离开桑梅莹家,常宁刚走到十二楼自己的家门前,口袋里的寻呼机就震动起来。 看着那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打头的数字是零一零,不用看后面的一串数字,常宁就知道,一定是老爷子找他,对于他来说,伟大首都的意义,就是那里住着他的爷爷。 这就是通讯技术现代化的好处,不管躲到哪里,你都没有办法不让别人找到你,除非你放弃文明世界的生活方式。 常宁不敢怠慢,进屋就拿起电话拨号。 桑梅莹轻手轻脚地跟着进来,关门走过来,坐到常宁身边问,“给谁打电话啊?” 指了指茶几的寻呼机,常宁苦笑道:“老爷子找我,估计跟明天的省企归属谈判有关。” 果然,常宁猜得没错,电话通了以后,他刚说完问候的话,老爷子就问开了。 “小常,听说你的锦江市,想接收一批亏损的省属企业?” 宁瑞丰不紧不慢的说着每一个字,就象他平常讲话那样,听不出任何节奏的变化。 “是啊,爷爷,怎么了,您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宁瑞丰说道:“事情还没有开始,怎么可能进行评价呢,这不是唯物主义的态度嘛。” “爷爷,目前在我们锦江的省属企业,一共有七家,有两家是盈利的,其他五家一直在亏损,去年的统计数字是这样的,一共有干部职工两万七千五百人,离退休干部职工八千七百人,去年总计亏损九千五百万元,我委托专家测算过,现有的计划经济条件下,这些企业还有一半的生产能力是闲置的,我们锦江市接收以后,只要与香港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合作,保持这些企业百分之八十的开工率,就可以扭亏为盈。” “哦……关于这方面,我不太懂,也不了解具体情况,作为代市长,你既然急切的想得到这些省属企业,肯定是有利可图嘛,你擅长为自己的部门谋利,对这点我深信不疑。”宁瑞丰说道。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道:“爷爷,您老人家一定心情不错,表扬的话里夹着讽刺,听得我无所适从那。” “哼,你不来看我,怎么,连说都不让说了吗?” 常宁陪起笑脸说道:“不敢,不敢,您老人家尽管批评,我洗耳恭听。” 说话不忘其他活儿,常宁搂过桑梅莹,忙里偷闲地在她的脸吻起来。 宁瑞丰继续说道:“小常,你应该知道,全国在即,姓社还是姓资的讨论,难以避免的要成为主要话题,你的职务,尤其是你的海外背景,在这个敏感时候接收省属企业,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 “我知道……爷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嘛。” “嘿嘿,您老人家是全世界最了解我的,我做点实事还行,对政治的敏感性,就差了一点。” “嗯,算你小子谦虚,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你到底想问什么?” 常宁问道:“我听说,我听说在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中央也有不同的思想认识,我想请教一下,您老人家是属于哪一边的?” “你小子啥意思,什么这边那边的,都是党这一边的。” 常宁较起了真,“我说老爷子,我是您老人家的孙子,不管风云变幻,我起码,起码得站在您这一边,总不能和您背道而驰。” “哈哈,你猜猜看。” 想了想,常宁说道:“听说当年领袖用八个字评价过您,稳而勿守,宁中瑞丰,我猜啊,在姓社还是姓资的问题,您是居中偏左的位置,象我接收省属企业这种试点工作,您老人基本还是支持的。” 宁瑞丰笑着说道:“哈哈,臭小子,算你还有点眼光……改革开放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这是改革不了的,具体到你们锦江接收省属企业这件事,大都数人和我一样,态度基本一致,但大家关心的,是你拿到这些企业后怎么搞,是在所有权不变的情况下进行内部改革,还是让自己的家族公司乘机收购这些企业,或者是把它们改成外资控股的合资企业……” “爷爷,您老人家放心,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就西江省乃至国内的投资环境,聪明人是不会拿钱当水漂扔的,那些省属企业,我既不会收购,也不会合资,我不想改变它们的所有制性质,我的目的就是让它们活起来,真正的为锦江市的发展服务。” 常宁没有想到,不过是将几家省属企业转交给下级政府管理,竟连久不问事的老爷子也关注起来,可见其中的压力和阻力是多么的强大,京城都能风吹草动,省里就更不用说了,在反对声中把这些省属企业捞过来,只能搞好不能搞坏,如果搞砸了,意味着自己在西江省的从政之路就到头了。 宁瑞丰笑着说道:“不说公事了,谈谈你的家事。” 常宁一听,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爷爷,您是说杨阳她妈的事。” “不是那事还有什么事,杨疯子都骂到我头来喽。”宁瑞丰说道。 常宁苦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杨阳她妈总是我的丈母娘么,杨老爷子总得给我这个孙女婿一点面子。” 宁瑞丰说道:“面子?你的面子就是你家那点钱,听说杨疯子在太行山搞扶贫的时候,两次拉着你赞助了一共一百五十万元,有这回事?” “呵呵,那不是我应该做的么,不要说为了扶贫工作,就是拿去给他买酒喝,我也乐意。” 嗯了一声,宁瑞丰继续说道:“杨阳她妈的事,经过去了这么久,应该翻过去了嘛,你发现没有,为了杨阳妈妈的事,杨疯子是骂遍了所有能骂到的人,唯独没有骂你,这是为什么,你那个小脑袋瓜子还想不明白吗?” “哦,您是说,杨老爷子他,他又想打我钞票的主意?”常宁问道。 宁瑞丰笑道:“正是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啊,在春节茶话会凑在一起,商量着成立一个全国性的扶贫工作基金会,我挂了一个名誉会长的头衔,杨疯子可是常务付会长,你想啊,孙女婿是亿万富翁,要是不出点钱,他这个常务付会长老脸往哪儿搁,哈哈。” 原来如此啊,常宁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爷爷,出点钱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杨阳她妈的事,您老人家得帮我搞定了。” “咦,怎么让我负责啊。” 常宁涎着脸说道:“老有所为么,您这名誉会长总不能沽名钓誉。”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呵呵,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爷爷,我等着您老人家胜利的消息啊。” 还没放下电话,常宁就感到大腿一阵疼痛。 原来,桑梅莹的手,在狠拧着他那条倒霉的大腿。 “呵呵,干嘛啊老婆,你想谋杀你亲爱的老公啊。”常宁乐呵着,一只手早就穿过桑梅莹的羊毛衫,抓住了她滚烫的玉峰,这里面什么阻隔也没有,一马平川,常宁迅速的占领了制高点。 “哟……”桑梅莹轻吟一声,抵挡不了常宁魔爪的袭击,不争气的身体一软,无力地瘫在了常宁的怀里。 常宁在思忖,要不要把穆玲玲掌握了他们私情的事告诉桑梅莹。 “老公……你,你刚才,刚才在我家……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做?”桑梅莹一边问着,一边双手在常宁身讨好着。 常宁嘿嘿的笑起来,“没啥没啥,我不就看咱好不容易在一起吃饭,想找点刺激嘛。” “不对,一定有事。” “真的没事,老婆,不许胡思乱想啊。”为了穆玲玲的幸福,常宁决定暂时保密,要是桑梅莹知道穆玲玲无意中偷听了她的电话,恼羞成怒,那麻烦就大了。 “小坏蛋……刚才,刚才都吓死我了……”桑梅莹埋怨了一句,也没再往别处想,和原来的交往不同,那是为了借常宁靠宁家这个靠山,而现在,她早把常宁当作了精神支柱,追求的是生活的快乐,自己的仕途问题,考虑得反而少了。 常宁坏坏地笑道:“你要是害怕,那就不要来偷人嘛。”桑梅莹扭着腰撒娇道:“谁偷人了,谁偷人人,你才偷人了呢。”常宁乐道:“互相偷,互相偷呗。”桑梅莹羞道:“我可没偷人。”常宁又笑,“老婆,何必呢,不会为你立贞洁牌坊的。”桑梅莹伸手拿住了常宁的兄弟,用力摇了摇,“我只是偷用了你的枪。”常宁一楞,随即爆笑不已,原来,他的枪已褪去枪衣了,“呵呵,说得有道理,不怕为小委常委嘛。”桑梅莹娇羞的笑着,“老公,拥有它,分享它,是我的荣幸。”常宁笑问:“就光用语言来表白吗?”桑梅莹道:“请,请老公你明示。”常宁乐呵着,“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说着,常宁伸出手,把桑梅莹的头按向了自己的枪…… 0831不对等 省政府办公楼的会议室里,常宁和付市长王翔并肩而坐,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而另一边,阵容就相对有些庞大了。 省委常委兼常务付省长刘贵春居中而坐,紧挨着的是省委常委兼付省长周尚辉,两边还坐着付省长张仁杰、省计委主任孙亚津、省经委主任雷明、省工业厅厅长沈涛,这个架势,足以让一般人六神无主,自乱阵脚。 常宁却不怯场,他不经意的向门边瞥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想道,就几家破企业还让两个省委常委出场,完会是在虚张声势。 刘贵春微笑着说道:“小常,你别看了,李省长今天午要会见外宾,所以全权委托我和周付省长,当然,如果你认为我们不够格的话,我们可以等到李省长有空的时候。” 那份《省属企业改造计划》,正放在刘贵春的面前。 “刘省长,瞧您这话说的,我是在为自己逃跑找退路呢,泰山压顶,小人物只有逃跑的命。”常宁谦恭的笑着,先把自己置于弱者的地方。 刘贵春是个小老头,属于常宁比较喜欢的那类,说话直爽,作风朴实,而周辉相对年轻,是省委常委会里的少壮派之一,生气十足,属于常宁心里相对顾忌的那种。 至于其他几位,应该得不到发言的机会,都是打酱油的角色,尤其是分管工业的付省长张仁杰,正处在“戴罪”阶段,谅他也不敢多嘴。 常宁心里一乐,这种以小搏大的不对等谈判,虽败犹荣,即使败了,也将使自己和锦江,在国家改革开放的历史,留下浓重的一笔。 刘贵春说道:“小常,这是你们的《省属企业改造计划》,得到了省长办公会议的充分肯定,这个计划是务实的,也是超前而大胆的,省政府相信你们锦江,有能力在不太长的时间内,扭转省属企业的亏损局面,现在,我们不讨论这个《省属企业改造计划》,先就你们锦江市接管省属企业一事谈谈。” 望望刘贵春和周尚辉,常宁问道:“刘省长,周省长,这,这就开始了吗?” “是啊,怎么,需要我大声宣布正式开始吗?”刘贵春笑着反问。 常宁一听,脸一整,马举了举右手,认真的说道:“我们要求先发言。” 周尚辉微笑着说道:“小常,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今天是正式谈判,这既然是谈判,那双方就应该是平等的,谁先发言都可以。” 嘿嘿一笑,常宁坏坏的问道:“周省长,不是我多嘴啊,听说您曾留学法国,一定知道女士优先这个规矩,引申过来,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应该是弱者优先,再说了,您见过老子和儿子分家,有平等对话的机会吗?” 刘贵春和周尚辉相视而乐,周尚辉点了点头,“小,你的意见不错,你先请说。” “两位领导,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常宁冲着刘贵春和周尚辉咧嘴一乐,却直接无视另一位付省长张仁杰,让他坐在旁边气得够呛。 刘贵春点着头笑道:“小常,你就不用客气了。”心说你小子,是全省有名的刺头,捞起好处来奋勇争先,不择手段,几时客气过? 不好意的笑笑,常宁先酝酿了一下情绪。 “我们锦江市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对于划归我市管理的省属企业,希望以省委常委会正式决议的形式确定下来,也就是说,要有一个类似于法律的形式予以确认,这些企业,要永久划归锦江市管理,同时,如果今天的会议有了结果的话,我们希望还能形成一个正式的协议。” 周尚辉微微颌首,赞许常宁心思缜密。 刘贵春却皱起了眉头,“小常,有这个必要吗?省委省政府既然同意了,你还怕什么?要相信组织嘛,即然决定把省属企业交给你们,你们就不要患得患失,放开胆子干。” 常宁摇着头说道:“刘省长,这是我们在下面工作的同志最为担心的,打个比方,现在您和周省长把这些企业交给了我们,等不久的将来,您两位高升了,换了新领导来,一看我们锦江搞得红红火火,眼一红要收回,这胳膊扭不过大腿,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听了常宁的话,周尚辉笑看着刘贵春说道:“老刘,小常说得也有道理,商品经济社会,什么都讲究个信用,搞个协议也是可以理解的。” 点了点头,刘贵春说道:“小常,我们也有一些基本要求,我们把这些企业交给你们,你们拥有的是管理权和经营权,你们要保证,不能改变这些企业的全民所有制形式,不能裁减企业现有职工,合法经营,依法纳税……” 等刘贵春说完,常宁看了身边的王翔一眼,示意他记下来,一边心里想着,这个刘贵春,太不懂“规矩”了,明明是让我先说,我这里才开了个头呢,他那里倒抢着给你紧箍咒了,咱是为人民服务的,可不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既要让他捉妖怪,又要用紧箍咒管着他,这能放得开手脚吗? 周尚辉似乎看出了常宁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小常,你刚才说了第一条,我想,应该问题不大,当然了,正象你所说的,还要经过省委常委会的通过,现在,你继续说。” 常宁说道:“第二条,目前位于锦江市的省属企业,一共还有七家,我们的要求是打包处理。” “打包处理?什么叫打包?”刘贵春不解的问道。 周尚辉笑着解释道:“小常的意思是说,现有七家省属企业,要一次性的移交给他们锦江市。” “这不行,这不行,小常,你的心也太狠了。”刘贵春连连的摇头,声音也高了起来。 常宁咧嘴一乐,坏坏的问道:“刘省长,那省里是怎么个意思呢?” 刘贵春说道:“省政府的安排是这样的,红星机械厂、红旗化工厂、第三纺织厂、解放电子厂,这四家企业划归你们锦江市管理,龙山选矿厂、锦江农机厂、锦江食品厂,这三家企业,继续由省政府直接管理。” 常宁听了刘贵春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 周尚辉问道:“小常,你笑什么呀?” “呵呵,刘省长,周省长,您两位的算盘一定是十三档的,打得精啊,把亏损企业踢给我们锦江市,而将盈利企业留给自己,呵呵……两位省长,生意不能这么谈的?” 周尚辉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准备留下的三家企业中,龙山选矿厂和锦江农机厂虽然在盈利,但锦江食品厂不是在亏损吗?你们总不能一口气全部拿下。” “周省长,这是我们锦江市的基本要求,必须把全部企业交给我们,否则免谈。”常宁严肃的说道。 刘贵春和周尚辉又互相看了一眼,“这样,关于这一点,我们向仇记李省长汇报以后再说。”刘贵春说道。 “那,那下面还谈吗?”常宁问道。 刘贵春点着头笑道:“当然了,你有什么要求,统统说出来,仇记和李省长还在等我们双方谈判的结果呢。” “对,继续继续。”周尚辉也在点头。 常宁继续说道:“两位领导,我们的第三个要求是,这七家企业的所有干部,凡现任付处级及以干部,我们不安排工作,一律由你们省政府重新安排工作,凡现任科级及以下干部,全部就地免职,经考核后,重新竞争岗,年龄在五十周岁以的,一律退居二线,或提前办理退休手续。” 刘贵春和周尚辉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是要对这些企业“改朝换代”啊。 周尚辉说道:“小常,这个要求,恐怕是有些过分了。” “周省长,您应该知道,囿于历史的原因和环境的限制,这些企业的干部,绝大多数的文化程都很多,个别厂级干部甚至只有化程度,他们已经很难适应现在的形势,这些企业的亏损局面,他们要负主要责任,痛定思痛,长痛不如短痛,要想把这些企业救活,首先必须更换管理层。” 刘贵春问道:“小常,你是说……要搞一刀切?” “也不完全是一刀切,凡有一技之长,或精通管理或擅长经营的,我们会把他们留下的,其他的人,我们一律不要。” 常宁心道,这七家企业,一家付部级、一家正厅级、两家付厅级、三家正处级,平时那个牛啊,看着就来气,他娘的。等到了老子手里,咔嚓一声,全部降为付处级,看你们还牛得起来牛不起来,都是些生产企业,整那些级别干什么。 刘贵春和周尚辉又低声商量起来,显然,他们对人事安排有所准备,但没想到常宁的要求这么狠,这个主,他们作不了。 周尚辉又笑道:“小常,这一条要求,我们也需要向仇记和李省长汇报以后,才能正式答复你们。” 这下,常宁不干了,开什么玩笑,让一些不敢拍板的人来谈判,一年也谈不下来。 0832照单 常宁一脸的不以为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要是对面坐着的是级别对等的人,他早就发飚了。 付市长王翔也觉察到了常宁的异样,暗中伸腿碰了一下他,提醒他冷静一些。 王翔和常宁共事时间还不长,对他缺乏更深的了解,他可不知道,这是常宁惯用的伎俩,平时很少喜形于色的常宁,偶尔会故意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在脸。 对于坐着的,一个个都是精于为人处事的老手,岂有看不出常宁意思的,可是在这种场合,还真不能表示不满,这是一场谈判,面对着的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敢明目张胆的向省政府提要求,靠的是实力和背景。 付省长周尚辉笑着说道:“怎么了小常,你继续说嘛。” “嘿嘿……嘿嘿……不好说,不好说啊。”常宁挠着头,很不礼貌的挠着头,一边环顾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常务付省长刘贵春微笑着,不紧不慢的问道:“小常,你是认为我们作不了主,谈了也是白谈,是?” “嘿嘿……我没说,我没说啊。”常宁坏笑着,竟来了个变相肯定,扭头对王翔说道,“老王,刚才这话是刘省长说的,我可没说,你得记清楚了。” 王翔也是微笑颌首,心里着实佩服常宁的胆量。 刘贵春对周尚辉说道:“尚辉,这可怎么办,人家不买我们的帐啊。” 周尚辉点着头笑道:“这是个问题,小常把我们当成跑腿的了。” 常宁急忙说道:“刘省长,周省长,我你们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周尚辉笑问道。 “呵呵,我怎么感觉,感觉省委省政府是没有,没有思想准备,是在应付我们啊。” 常宁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好大的口气,谁说我们在应付,谁说我们没有思想准备?” 说话是省委记仇兴华,身后还跟着省长李玮青。 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仇兴华坐了下来,摆摆手说道:“我和老李是来旁听的,你们继续。” 李玮青也笑道:“我们不说话,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周尚辉说道:“小常市长,为了让仇记和李省长了解我们的会谈情况,我想先小结一下,你们前面的要求是这样的,一,对于划归锦江市管理的省属企业,希望省委常委会通过一个正式的决议确定下来,也就是说,要有一个类似于法律的形式予以确认,这些企业,要永久划归锦江市管理,同时,如果今天的会议有了结果的话,我们希望还能形成一个正式的协议,二,目前位于锦江市的所有省属企业,一共还有七家,你们的要求是打包处理,也就是说,把全部七家省属企业,统统划归锦江市管理,三,这七家企业的所有在职干部,凡是现任付处级及其以干部,你们将不再安排工作,一律由你们省政府重新安排工作,凡是现任科级及其以下干部,全部就地免职,经过考核以后,重新竞争岗,其中年龄在五十周岁以的,一律退居二线,或提前办理退休手续……小常,是不是这样的?” 点了点头,常宁答道:“周付省长,您说得一点没错。” “那么,请你们继续提出要求。”周尚辉说道。 常宁说道:“第四,七家企业以前留下的债务,包括银行贷款和原料欠款,全部从企业剥离后,由省政府负责偿还,第四,七家企业划归锦江市管理以后,为了使之重新焕发生机,省政府在未来的三年内,以财政追加的形式继续给予支持,具体数目是,今年六千万,明年四千万,后年两千万,第五,七家企业在省城南江市的房产和土地等资产,一并转交给锦江市,第六,在税收,省政府对这七家企业实行三年优惠政策,第一年全免,第二年免收三分之二,第三年免收三分之一……” 会议室里立即沉寂下来。 常宁一共说了十二条,说完后,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想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贪婪了,而且索取的对象还是高高在的省委省政府。 “我们……全部同意你们的十二条要求。” 开口的是常务付省长刘贵春。 “真,真的?”常宁有些张口结舌了。 刘贵春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但是,我们也有要求。” “刘省长,您请说。”常宁急忙说道。 “我们的要求也以三年为限,第一年亏损额减半,第二年不亏不盈,第三年扭亏为盈,同时,在所有制不改变的基本条件下,我们同意接收这七家企业现任所有付处级以干部,但是,你们的改革,不能放弃任何一名职工……” “谈判”竟顺利得很快就结束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省委记仇兴华和常宁。 常宁挽着仇兴华的胳膊,一边走着,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仇记,我还以为……原来,原来你们早就决定了。” “省委省政府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仇兴华笑着说道,“你的《省属企业改造计划》打动了大家,李省长和刘付省长非常支持,特别是你这个设想,依靠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战略设想,能为西江省以后的对外经济合作树立一个标杆,这一点打动了大部分省委领导。” 常宁笑着说道:“省委这么支持我的工作,那我要再干不好,就只有卷铺盖走人了。” “哈哈,是有这么一个意思,你明白就好,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代市长。” 常宁来到了省委部长桑梅莹的办公室。 “桑姐,你马以省委部的名义,向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发出邀请,请她在方便的时候访问我们西江省。” 桑梅莹拉着常宁在沙发坐下,“这么快就谈成了?” “是啊,原来省政府昨天晚专门召开了省长常务会议,接受了我们提出的全部要求。” 桑梅莹帮着常宁点了香烟,思忖着说道:“小常,关于邀请慕容雪来访,我想以省委部和你们锦江市人民政府联合的名义,特别还要署你的名字。” 常宁问道:“为什么?我们锦江市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桑梅莹嫣然一笑,身子一抬,坐到了常宁的身。 “小常,跟你好了这么久,多少总了解一些你的情况,两年前慕容雪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把慕容雪给迷住了,后来,你把袁思北派到欧美特担任总裁,帮助她清除异己,控制公司,又鼓动她把欧美特公司总部搬到香港,和你家公司加强合作,这都充分说明,她这两年来,都处于你的影响中。” “呵呵,知我者,部长也。”常宁笑着,伸手在桑梅莹脸抚了一把。 桑梅莹骄傲地直了直腰,“别忘了,我是你老婆,哪有老婆不了解老公的呀。” 常宁收起笑容说道:“我心里也没底,我两次去香港,都没见到慕容雪,两年过去了,期间联糸不多,顶多只是普通朋而已,而且这次邀请她的目的,和两年前截然不同,那时候纯粹是政治,是为了的需要,而这一次是让她留下来,让她的公司为西江省服务。” 说着,常宁推开桑梅莹站了起来。 “吃了午饭再回去。”桑梅莹说道。 常宁苦笑道:“我也想啊,可今天是我们市学雷锋表彰大会,说好了我要出席的,身不由己啊。” 大中午的,离开省委大院,常宁和王翔匆匆的往回赶。 常宁亲自开车,这次两个人都没带秘和司机,正好方便在车说话。 “老王,这些省属企业拿下了,以后的工作,我全交给你了。” 王翔笑着说道:“你总不能当甩手掌柜。” “唉,我说老王,咱们好歹也是朋,你怎么也哪壶不开提那壶啊。” 王翔说道:“小常,我们可得约法三章,我就是一个干事的,在你领导下开展工作,你不能什么都不管。” 常宁笑了起来,“呵呵,好说好说,你老王搞不定的事,统统都交给我,但是,锦江市工业这一块的工作,包括这七家省属企业,你要负起责任来。” 王翔也笑道:“我尽力而为,反正我知道,我是被你绑到战车下来喽。” “呵呵,那是当然,你想跑,没门。”常宁乐道。 “我想,还是你那个工作思路,先解放思想,不换思想就换人。”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没错,咱们锦江市其实什么也不缺,缺的就是思想,穷人要是思想也穷,那就没得救了。” 王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小常,余记那里,你应该跟他谈一谈,毕竟他是一把手,有些事情,没有他的支持还真不好办。” 常宁一听,又呵呵的笑起来,“老王啊,你既说到了点子,又有点杞人忧天,放心,我和余记早就同污合流了.” 0833人事 代市长和付市长回锦江,一路是无话不谈,尤其是常宁,透露了不少王翔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让他打消了不少顾虑。 和付市许善文不同,王翔这个付市长能跟着常宁,是有保留的。 许善文是从草根一路奋斗来的,他把常宁当成了靠山,做起事来义无反顾,为人更是死心塌地,不用顾忌市委记余文良的感受,谓之铁杆或死党,而王翔却是从省级机关里炼出来的,多少有一些自己的人脉,和许善文毫无根基不一样,王翔至少能和很多省领导说北话,他可不想为了紧跟常宁,而得罪了一把手余文良。 “老王啊,你在省里待的时间不短了,情况不比我知道得少嘛,难道没看出点什么妙头来?”常宁握着方向盘,笑呵呵的问道。 王翔笑着说道:“知道是知道一些,可没你知道得多,也没有你看得那么深刻。” “废话,什么深刻不深刻的,政治就是人事,西江省的政治,说到底就是看省委常委会那几个头头脑脑呗。” 稍一思忖,王翔惊问道:“你是说,仇记有可能要调走?” 常宁点着头说道:“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仇记今年六十岁了,功劳不少,苦劳无数,尤其是坐镇西江这么多年,这份功德无人能比得了,即使面没人帮他说话,中央也该提一提他了,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接替者,仇记去年就应该调了,我估计啊,不是半年就是下半年。” 王翔深有同感的说道:“小常你说得对,我也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以仇记的年龄,再不就来不及了……不过,这个时候调,能安排什么职位呢?” “呵呵,老王你没看报纸吗?中央记处还空着一个位置,记处记兼中央部部长,我还没向我家老爷子打听过,但综观全国现有省级领导,只有仇记有资格接那个位置,据我的分析,现在让仇记到记处待一阵,熟悉工作以后,两年后的新一届全国党代会,再让他顺利进入政治局,六十二岁,还可以干两届啊。” 王翔笑道:“还真是那么回事呀,小常,你再分析分析,仇记调走以后,谁会来接他的位置呢?” “呵呵,我说老王,前面有人等着,咱们息息脚再说好吗?” 原来,前面是万锦县的康乐镇,县委记陈茂云正在路边等候。 “小常,你通知他们的?”王翔笑问道。 常宁乐道:“市长和付市长路过此地,吃两碗面条,天经地义的事嘛。” 两人下了车,在陈茂云的陪同下,走进一家路边小吃店坐了下来。 “两位,快让老板面条,吃了就走,下午我还得开会啊。”常宁催道。 陈茂云笑着说道:“面条不能白吃,雁过拨毛,人过留钱,这可是你一贯倡导的原则。” 推了王翔一把,常宁笑着说道:“老王,你看看你看看,以后咱们路过万锦县,可要小心了。” 王翔微笑道:“小常,老陈和老李在马路等了一个小时,够辛苦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一边吃着面条,常宁一边说道:“春节前,我和余记商量过了,锦江市中下层干部的调整,按排在今年下半年进行,而半年人事工作的重点,是着重调整付处级以干部,万锦县这次要往市里输送一批人了,茂云是市委常委,省管干部,当然动不得,效仑,你要调到锦南区,不用过渡,直接担任区委记,刘海波调到市政府,担任市长助理,皮春玲调到锦南区,担任锦南区区委付记,皮春丽调到地区人事局担任局长。” 陈茂云苦笑道:“领导,你都快把我们万锦县的人都挖光了。” 拍拍陈茂云的肩膀,王翔笑道:“老陈,话不能这么说,效仑同志今年五十二了,你还想挡着他呀。” “呵呵,老王你别搭理茂云,他的小算盘我还不知道啊,茂云,你就放心,效仑他们调走后,空出的职位,以你的意见为主。” 陈茂云笑道:“那我就先谢谢领导了。” “还有好事呢。”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过不了多久,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就要来了,你们那个松山洞旅游开发区可以动工了,我帮你们算过了,就这么一个旅游开发区建设,至小可以带动你们县的年产值增涨百分之三,而且还能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你就等着乐。” “太好了,我这边是万事俱备,只欠你那边吹来东风呢。”陈茂云高兴的说道。 若有所思地看着常宁,王翔说道:“小常,余记一向把锦南区视作他的根据地,这次如此的慷慨大方,一定是另不所图。” “呵呵,要不怎么说,你们机关出来的人政治敏感性强呢,刚才,刚才我在车说什么来着?” 王翔说道:“你刚说到仇记肯定要了。” 常宁点了点头,“仇记此番调,应该是以有功之臣的身份离开的,所以,新的省委记人选,应该是从本省就地提拨,而且仇记个人的意见,将会是决定性的,你们猜猜看,就咱们西江省,谁最有希望接仇记的班呢?” 陈茂云说道:“那还用说吗,三位付记,李玮青、吴天明、陈海林,三者必居其一。” “所以嘛,这三位付记和仇记的关糸,是具有决定性作用的,你们应该能感觉得到,现在李省长和仇记走得特别的近,两人应该有了基本默契,三位付记都是中央候补委员,说起来谁都有资格当省委记,可三人又各有所短,吴付记资格最老,但受年龄限制,应该希望不大,陈付记虽然有陈付总理撑腰,但资历太浅,地方工作经验不足,进省委常委会不满三年,当省委付记还不到两年呢,所以他也不太可能,李省长虽然中央没人帮着说话,但有仇记支持,所以,相对来说,还是他的希望最大。” 王翔点着头道:“那倒也是,现在的省委常委会里,仇记和李省长的关糸最铁了。” 微微的一笑,常宁说道:“我也可以透露一点高层的内幕消息,我们家老爷子他啊,也比较看好李省长。” “那等于说,这事已经定局了。”王翔说道。 点着头,常宁继续说道:“因此,现在的西江省,第一不能出事,尤其不能出大事,第二,仇记不能出事,李省长他更不能出事,第三,李省长要竭力交好吴付记,具体到我们锦江市,余记就得主动向我示好。” 王翔笑着说道:“这么一来,余记也可能要进步了。” “呵呵,水涨船高嘛,李省长要是当省委记,他手下的八大金刚肯定要进步了,咱们的余记啊,排位八大金刚之三,是唯一主政过地方的一个,论能力,那个张仁杰付省长,绝对比不余记,所以,李省长要进步,咱们余记肯定也得往走,我估计,不在今年下半年,就是明年半年,余记就得变成余付省长了。” 陈茂云笑着说道:“所以,余记在这一年里,最关心的是和领导你搞好关糸,咱们锦江要是出点事,他那个付省长位置就要汤了。” “呵呵。”望望王翔,瞅瞅陈茂云,常宁坏笑着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么个大好形势,咱们也不要闲着了,该干就干,该捞就捞,这锦江市啊,不姓余了,他想稳稳当当的当付省长,就得祈祷锦江市不出乱子,就得默许我们在锦江坐大。” 搁下碗筷,一抹嘴,常宁起身就走。 陈茂云追到车边说道:“两位领导,息息脚再走。” “不了不了。”常宁发动了车子,乐呵着说道,“我们得回锦江捞便宜去喽。” 越野车在国道线奔驰。 王翔默默地看着窗外。 常宁笑着说道:“别看风景了,老王,你还是考虑一下,该怎么接收那些省属企业的事。” 王翔楞了一下,常宁说到他心中的痒处了,要想把工作做好,手下得有自己的人,他正琢磨人事的问题呢。 “小常,你说,你说我能行吗?” 常宁端起脸说道:“王翔,都到这份了,你要是还做缩头乌龟,我就把你扔下车去。” 王翔急忙说道:“小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辜负你的一番苦心呀。” “我甭跟你废话了,工业糸统就交给你了,我决不插手,特别是在用人的问题,都由你说了算,出了事我顶着,碰刺头,你不用出手,统统交给我来收拾。” 王翔点头道:“那行,我也豁出去了。” 斜了王翔一眼,常宁乐呵道:“两个人说话,说到哪里扔哪里,你何必吞吞吐吐的,老王你呀,就是有一点,我最看不惯。” “哦?领导请说,我一定改正。”王翔微笑道。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啊,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说出来的话又是那样的,你说烦不烦呢,你老王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我不喜欢,说实在的,你可别在意哟,就你那点知识分子的臭毛病啊,要是不改一改,在咱们这个体制内走不远,当然,除非你不想继续进步了。” 王翔不好意思的笑了,“嘿嘿,那我就听你的,转变一下工作作风了。” 0834怕什么 这是常宁的主意,把学习雷锋表彰大会和青少年活动中心峻工仪式合在一起进行,可以节约三万多元钱,市委记余文良和付记商洛极为赞赏,锦江市四套班子全体领导成员,除去出差和因故请假的,悉数出席。 会议进行到中途,常宁完成了讲话的任务了,招呼也不和余文良打一声,就悄悄的溜出了会场,他最讨厌这种会议式的宣传,不想方设法逃避,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会场外,越野车和三辆红色桑塔纳轿车擦肩而过。 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常宁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这三辆红色桑塔纳轿车挂的是省城的牌照。 “州腾,今天有省里的部门领导来参加会议吗?” 李州腾说道:“没有接到通知呀,要不,我回去看看?” 常宁摆了摆手后说道:“不用了,我们回市委大院。”如果是省里有领导光临,即使余文良忘了告诉,市委办或市府付应该会通知的。 怕什么来什么,余文良和常宁都怕出事,事儿便偏偏的找门来,常宁回到了市委大院,没有看到那惊人的一幕,余文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几个陌生人进入了露天会场,直奔主席台。 会场里参加会议的人们,以为级派来了重要的领导,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掌来,刹那间,会场下是掌声雷动。 来人都身着便装,脸无表情,连主席台的领导们,一时没人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不愧为市委记,余文良最为敏感,凭着直觉,他随即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共有八个陌生人,其中的三个走到了余文良面前,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余文良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余文良。 “余记,你好。” 余文良问道:“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门人,来这里有什么事情?” 主席台的就座者中,只有市纪委记邵经国知道,这些人是省纪委派来的,更知道他们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和今天的会议没有丝毫的关系。 一个大约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凑到余文良耳边悄声的耳语起来。 邵经国的脸,洋溢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兴奋里掩藏着令人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这一幕,他已经盼了好几天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千双眼睛注视下公开演。 余文良听着,脸色骤然的变了。 “余记,我们是省纪委调查组的,奉省纪委记孙正方的命令,要请以下几位同志,立即到省纪委报到,他们是:锦江市委常委兼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锦江市付市长周志群、锦江市财政局局长周建江。” 巧得很,这三位都坐在主席台,黄国庆和周志群坐在前排,周建江坐在第二排。 余文良低声问道:“同志,他们,他们出什么事了?” “余记,对不起,我你的这个问题,应该直接去问孙记。” 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介绍信和工作证,余文良皱起了眉头。 “同志,我们正在开会,是不是等会议结束后再通知他们?”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国庆他们突然被陌生人带走,会给群众造成不好的影响,从而影响到市委的形象,余文良的担忧在情理之中。 中年男子冷冰冰的说道:“余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你配合我们。”口气竟是不容置疑,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市委记放在眼里。 “我们是省委派来的请你到省里开会。”五十多岁的人语气严肃地通知江河说。他好像在例行公事。 站在旁边的市委付记商洛,也知道一定出事了,走过来问道:“同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就不能再等半个小时吗?” “请问你是哪一位?”中男人反问商洛。 “我是市委付记商洛。” “商付记你好,很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请你和余记配合省纪委的工作,我要提醒两位,如果出了岔子,你们是要负责任的。” 商洛明白了,她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大概,她和余文良对视一眼,两个人此时已经清楚,所有的话语都是一种徒劳。 余文良亲自出面,把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人叫了出来。 突然发生的事件,把全场的人都搞蒙了。 这群不速之客很快的消失了,当然,同时也带走了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人。 在场的其他市委常委,都围在余文良周围,可是余文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商洛低声交流了几句后,把主持会议的任务交给了市委宣传部长刘洪敏,自己和商洛匆匆的离开了会场。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市委常委兼政法委记张玉成,也悄悄的离开了会场。 走到自己的轿车边,张玉成正要抬腿车,一个女人忽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张玉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名叫白星,今年三十岁,是市府办下属的接待科科长。 “小白同志,你有事吗?” “张记,我可以向您汇报工作吗?”声音娇嫩,细声细语的,喊得张玉成额头的皱纹飞快的消失了。 “小白同志,你要汇报工作,好象应该找你们市府办谷主任?”张玉成微笑着,心里有一股美滋滋的感觉,白星是市委大院里的大美人,而且还没有家室,这样的女人总能讨人喜欢。 白星痴痴地看着张玉成,“张记,我有重要的情况,我想向您汇报。” “哦?一定要向我汇报吗?”张玉成问着,眼睛却盯着白星高耸的ngfeng。 白星感觉到了张玉成的眼光,胸部挺得更高了,“是呀,市委大院里,我就信得过张记。” “嗯……好,可是我得先走了,等有了时间,我再和你好好聊聊。” 张玉成说着,坐到了驾驶座。 “张记,您给个准话么。”白星娇声的追问道。 “周末,周末怎么样?我打你的寻呼机。”张玉成爽道。 白星向张玉成抛了个媚眼,“一言为定,张记,你是大官,说话可要算话哟。” “当然说话算话喽。”张玉成笑了笑,肯定地点了点头,关车门,向白星摆了摆手,发动车子缓缓而去。 且说在常宁的办公室里,听了余文良的简短介绍,常宁短暂的呆了一下,噌的蹦了起来,“老余,怎么回事?为什么?省委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 余文良苦笑着,一脸惨白,颓然的坐到了沙发。 商洛缓缓的说道:“小常,应该又和昨天的匿名举报信有关,关于周志群在负责采购礼品时收取回扣的事,还没有压下去啊,可又牵出了黄国庆和周建江,我们大家事先都毫无所知啊。” 脸一沉,常宁拿起电话,打给了省委付记吴天明。 “吴记,您好,我是小常。”有余文良在旁边,常宁不便直接称呼吴叔叔。 吴天明问道:“小常啊,你是想问省纪委调查组到你们那里带人的事?” “是啊,我刚从省里回来,可仇记和李省长竟一句话也不透露,这不是不信任我们锦江市委么,再说了,在两千多人的集会带人,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市委下不来台吗?” 吴天明说道:“小常,你先冷静一点,仇记李省长和我一样,也都是刚刚知道,不然的话,仇记李省长不会不告诉你,当然,省纪委这种突然袭击的方法有欠妥当,这会儿,仇记应该在批评孙正方,哪有一边汇报一边办案的,孙正方也太不像话了。” 常宁苦笑道:“吴记,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被带走的三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我们很被动啊?” “嗯……是这样的,省纪委接到你们市纪委转来的几封匿名举报信,举报你们的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付市长周志群、市财政局长周建江,在今年春节前的礼品采购中,利用高价购买的方式,收取供货方大量的回扣,举报信中列举了大量的证据,更为严重的是,举报信中还附了一本笔记本,笔记本里记录了周志群七年来,负责市政府采购工作时,收取各种回扣的详细情况,而且,还可能涉及到其他领导……这么说,如果情况属实,你们锦江市又要有一场政治地震了。” 放下电话,常宁点一支烟后,向余文良和商洛转述了吴天明的话。 余文良说道:“今年的礼品采购,是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人负责的,我不相信这三个人都有问题。” 常宁心道,这三个人都是你余文良的亲信,这回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余文良肯定要倒霉,他娘的,连老子都要跟着遭殃了。 商洛思忖着说道:“老余,我们应该先找邵经国了解一下情况,他这个市纪委记到底想干什么,他眼里还有没有锦江市委?” 常宁冷笑着说道:“哼,恐怕又是他蓄意整出来的,老余,你昨天是怎么交待邵经国的,不是说暂时不要报,先由市纪委介入调查吗?” 苦苦的一笑,余文良叹道:“这个邵经国,是唯恐锦江市不乱啊,他这一招,次整了你,这次又故伎重施,实在是太可恶了。” 0835始作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常宁和余文良、商洛二位正付记都逐渐冷静了下来。 简单的商量以后,余文良和商洛分头直奔省城,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人,到底陷进去有多深,能不能把他们“捞”出来。 常宁决定掺和此事,但是,他明白从纪委那里“捞”人,实在是难比登天,何况种种迹像表明,此次事件还涉及到两派之间的利益争斗,如此光天化日下下的“反腐”事件,常宁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回天之力。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付市长周志群和市财政局长周建江,三个人被带走的消息,当天下午就在锦江市下传开了。 老话说得对,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更有好事者和别有用心的人,添枝加叶,撒盐放醋,于是,黄国庆等三人的事就被传奇化了。 “你不知道,这可是锦江市第一个窝案,省委仇记大为震怒,下令省纪委直接抓人,连余记和常市长都蒙在鼓里呢。” “那个周志群太贪了,今年一个春节,他就收了十几万元的回扣,他管了七八年的政府采购,他起码捞了百万的好处。” “人家周建江更神了,在财政局干了一辈子,早就捞满了贪足了,这次又把手伸到政府采购,听说光这次春节的政府采购,他就分了十万元呢。” “真是自作自受呀,你们说说,黄国庆调来咱们锦江才几天啊,工作没做多少,就当起贪官来了,这次的窝案,他的职务最高,这次肯定是要待在铁窗里了。” “铁窗里?也太便宜了,黄国庆是首犯,肯定要吃枪子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就像一只只怪兽,穿着奇装异服,纷纷出笼,张牙舞爪,奔跑游走在锦江市的大街小巷,耸人听闻。 在市委大院里,此时最为得意的人,就是市政府办公室接待科科长白星,因为她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 今年三十岁的白星,大学毕业进入市委大院工作后,不到一个月,就被当时的市府办常务付主任周志群抱了床,整整七年,她等着周志群跟妻子离婚,然后把她娶进周家……可是,她逐渐的失望了,周志群根本没有娶她的意思,自从当了付市长以后,更是不再光顾他们的爱巢了,答应提拨她担任市府办付主任的承诺,更是连影子也没见到。 无数次失望的累积变成了绝望以后,爱化为了恨,在一次接待省监察厅领导的时候,白星攀了市纪委记邵经国这棵高枝,第一次共赴巫山以后,两个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于是,她不但向邵经国贡献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把七年来偷偷掌握的周志群的不法材料,一股脑儿的交给了邵经国。 邵经国的承诺很简单,事情过后,一定帮她走到付处级的位置,不是市府办付主任,就是市纪委办公室主任。 可是,她会得到任命吗?这次她能成功吗? 周末,实际就是昨天以后的今天。 白星清早起来,顾不吃饭,就开始刻意的打扮自己。 从最里层开始,她精心挑选着每一件她认为最为精致和性感的服饰。 按照自己尺寸买来的粉红色内裤,富有弹性的围在自己的关键部位,就像气垫般柔软舒适。她穿好了最里面的罩罩和内裤,正面对着镜子,面带微笑地自我欣赏了一会,感到满意后,又转过身来,两手叉在腰间,扭过头来,耸起肩膀,一腿高一腿低的来回交换着姿势。 白星的自我感觉向来良好,此刻更不禁从脑海中冒出几个字眼:我才是市委大院的第一大美人。 白星对粉红色一直情有独钟,就连罩罩也选粉红色的,她从来都认为男人会喜欢粉红色,所以她把嘴唇也涂成了粉红色,面的两个突出点,下面的那片神秘之地,还在两片薄薄的嘴唇,都是男人最喜欢的部位。 但是,她不能穿成这样去见张玉成,有碍观瞻不说,还有可能会坏了自己的计划,自己如果如此暴露的出门,天气寒冷不说,还会引来无数指责和不屑的目光,她必须再在外面加些什么,想到这里,她立即就从衣柜里取出那件紫红色的长裙。 和邵经国的苛合不同,白星主动接近张玉成,是为了她自己定下的终极目标,爬到邵经国的床,是为了报复,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张玉成不一样,他八年前妻子病故后,一直一个人生活,白星希望走进他的世界,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变成万人羡慕的张夫人。 紫色是充满神秘的色彩,听说外国的贵妇人,都喜欢这种颜色,要不紫罗兰怎么就那么招女人爱怜呢,女人爱怜紫色,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迎合男人们的眼光。 这件冬天能穿的长裙,是七年来周志群买给她的最华丽高档的衣服,和周志群分手后,她就把它清洗干净挂在了衣柜里,再也没有穿过,这是她耻辱的见证,现在,她要穿着它去见张玉成,她要重新找回她的过去,以及她过去的自信。 粉红色的内裤,粉红色的罩罩,粉红色的羊毛衫,配紫色的长裙,俨然是一束亭亭玉立的紫罗兰。 一切准备停当后,白星又在身喷洒了些许香水。 打扮好了自己,白星这才热了一杯牛奶,然后坐下来,等着张玉成的电话或寻呼。 她怡然自得地靠在沙发,撩起长裙的下摆,翘起穿着黑色长袜的右腿,先褪下长袜,然后将手搭在小腿肚,反复地摩挲着。 她的小腿很光滑,光滑中带有柔性,白星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捏起一块肉,停留片刻,然后又放下,如此反复多次,在孤芳自赏中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可是,一个中午过去了,张玉成还没有来电。 在惴惴不安中,白星勉强吃了几口午饭,心里想道,张玉成应该不会忘记他的承诺,一定是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要么是被临时事情绊住了。 整整一个下午又过去了,张玉成依然杳无音信,直到夜幕吞噬了大地,半弯月儿挂了枝头,白星的电话和寻呼机,还静静地躺在茶几,没有半点的响动。 终于,白星沉不住气了,她要主动出击。 她来了个三保险,先打了张玉成的寻呼机,然后又拨了他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张玉成办公室的电话终于通了,原来,张玉成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 “张记,您好,我是白星。”说着,白星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 张玉成哦了一声,“是小白啊,你好。” “张记,我,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白星的眼泪终于破框而出,象两道小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嗯……是吗,我没忘记昨天的承诺呀。”张玉成似乎在微笑。 白星心里一阵狂喜,她感觉她就要成功了。 成功的男人和成功的女人,在成功的刹那间,往往都会泪水长流不止,白星与众不同,她的眼泪流得早了一点。 张玉成很爽快,他没有食言。 会面的地点,是白星定的,她选择的竟是锦江河边,她希望和张玉成的第一次约会,是lng漫和刺激的,尽管她知道,这仅是一个艰难的开始,张玉成的城府很深,他不会不猜测她的目的,作为一个政法委记,他对女人的防范心理是自然而然的。 张玉成之所以答应白星的邀请,是因为他看清了锦江市的政治形势,应之平临时离职,常宁担任代理市长以后,他和邵经国可以说是势单力薄,相依为命。 和邵经国的不安份不同,张玉成追求的是平安无事,他知道,昨天露天会场的一幕,如果说导演是邵经国的话,那么,白星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冬天的锦江河,水位很低,站在河沿,几乎听不到河水的流淌声。 白星紧紧的握着张玉成的手,并且有些急切地用手指轻擦着他的掌心,不过,两只手刚一接触,白星就感觉到,这双手远没有周志群那样的温暖,也没有邵经国那样的热情,张玉成只是把手的前半部分,其实就是三分之一的地方给了白星,而把三分之二留给了空气。 这一握手,就像蜻蜓点水,稍一接触就分开了,张玉成迅速的占据了主动的地位。 白星低声建议,要到张玉成的车进行交流,但被张玉成婉言拒绝了,他说他喜欢在锦江河边漫步,其实他知道,狭小的空间是危险的地方,男人,也怕女人的突然袭击,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的袭击。 “小白同志,这外边挺好嘛,月儿当空,水流潺潺,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张玉成微笑着说道,深夜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河边约会,已经犯了大忌,即使都是单身,但囿于身份,他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则,危险就会逼近自己。 “就是,就是有些冷……”白星不敢反驳,只是在寻找着借口。 0836邵经国 望着夜空,张玉成微笑着说道:“还是夏天好啊。” “可是,可是夏天有蚊子。”白星低声应道。 张玉成笑道:“蚊子有什么不好?是人类的朋,没有蚊子,地球的生物链就会中断,很多物种就会退化,甚至灭绝。” “此话怎讲?”白星没有想到,张玉成对生物链还有颇深的研究,不像邵经国,只会研究女人。 “如果没有蚊子,蝙蝠就会忍饥挨饿,没有了蝙蝠,中药里就会缺少夜明砂医治人类健康的良药,就会少了一个品种,没有了蚊子,燕子吃什么,没有了燕子,世界就会少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不要说蚊子,就连老鼠也不能灭绝,猫吃老鼠,主要的原因就是老鼠肉里含有一种胺类元素,猫吃了这些元素,夜里才能看得见,如果老鼠都死光了,猫就会退化……小白啊,很多事情也是这样,你和我,都只是人链的一环而已,而已。” 张玉成这番富有哲理的话,顿时开阔了白星的心智和视野,她充分的认识到,张玉成不同于邵经国,她很难拿下他。 “张记,您的话是,是什么意思呢?” 张玉成说道:“小白同志,我之所以见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举报黄国庆他们材料,是不是你提供的,举报信是不是在邵经国授意下炮制出来的。” “张记,我……” 张玉成摆了摆手,“你放心,我和邵经国是朋,我不会出卖他和你,当然,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我的问题。” 犹豫了许久,白星才说道:“是的,是我们共同策划的。” “唉,小白啊,你太年轻了……谢谢你能告诉我,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手,你玩不起的啊。” 说毕,张玉成转身车,扬长而去。 白星心中失望,但对张玉成的话,她很是不以为然,因为她不想半途而废。 一个多小时以后,市纪委记邵经国悄悄的来到了白星的家。 邵经国敲门后进来,站在他面前的白星,只穿着那件粉红色的睡衣,里面空空如也,两座高山隐约可见,来回地微微摆动,给人以动感的美丽,作为男人,邵经国的眼睛不能不为之一亮。 一见到邵经国,白星就像孩子般扑去,搂着邵经国的脖子兴奋地说道:“老邵,我们成功了,你真行,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快说,想喝点什么?” 白星感情外露,把幸福和兴奋全部地表现在了她的脸。 邵经国看着白星的脸说道:“宝贝,我想喝酒。” 白星松开邵经国,刚转过身子,就被邵经国一把拉住,“我想喝这里的酒。”白星还没有反应过来,邵经国就捧着她的头,把自己的嘴巴压了去…… 邵经国搞白星,除了想利用她打击市委记余文良,更多的是出于追求快乐的需要,南江家里那个母夜叉似的老婆,早让他忘了家的感觉。 邵经国和老婆简秀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糸,当年,邵经国长得一表人才,一米八的个头,强健的体魄,曾是运动场的一员猛将,篮球足球排球样样在行,学习成绩也非常优异,而简秀就不同了,身材高大不说,皮肤黑得到了晚不敢站在灯光下,因为那样别人会看到她的脸,但简秀却有一样别人少有的资本,那就是,她的叔叔是国家纺织工业部的付部长。邵经国长相英俊,内心却有一颗远大的政治抱负,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在仕途官运亨通,大显身手,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当他偶然得知简秀的叔叔是国家纺织工业部的付部长时,便向简秀起了强烈的攻势,简秀由于有着叔叔的背景,虽然缺少女人的味道,但却总觉得高人一等,面对邵经国的追求,她冷若冰霜,一直回避,因为邵经国的父亲是个农民,简秀打心眼里看不起邵经国的出身。 好女架不住三缠,当邵经国在一天夜里把简秀压到了床,简秀的防线终于垮了,从此便接纳了只爱江山不爱女人美丽的邵经国。 由于邵经国是靠着老婆简秀的关系发达的,在外边一言九鼎,可在家里却是一个受气的妻管严,原来,简秀也知道自己的尊容,当初决定嫁给邵经国时,他怕有朝一日邵经国飞黄腾达之后,他会步陈世美的后尘,就在登记结婚之前定下了一条规矩,如果邵经国结婚以后犯了错误,必须要给简秀下跪,当时,一门心思想飞黄腾达的邵经国没加思索的答应了,心想简秀是个女人,嫁给了自己还不随便摆布,先答应了再说,可没想到,新婚之夜,床第之欢之后,因为邵经国说错了一句话,就被简秀立马罚跪,那是个冬天的晚,可怜的邵经国光着身子在床跪了半个时辰,从那以后,凡是简秀认为邵经国犯了错误,就必须下跪,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简秀虽然是个悍妇,但只要邵经国不顶嘴,敢于承认错误,简秀还是愿意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因为她记得一位老人家说过的话,允许别人犯错误,也要允许犯错误的人改正错误。 男人报复老婆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外面找女人,邵经国以往只是想想,而现在,他终于正式决定了,他要主动出击,去寻找每个能让他心动疯狂的女人。 两条舌头在彼此的嘴里轮番搅动着,尤其是白星舌头,如同柔软的搅拌机,在邵经国的嘴里不停地肆意妄为,探触着每个部位,还时而不断地吐出津液,邵经国把白星渗出的津液,一口一口的咽到了肚里,很快,白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是人的本能,在特殊的环境下,动物的本能就会不加掩饰地全部暴露无遗,此时的邵经国,就像一条喝过了兴奋剂的公狗。 “老邵,抱着我……”白星闭着眼睛,轻声地呢喃着,把手伸向了邵经国的那里。 邵经国听话地抱起白星走向了卧室。 动物的本能充斥了白星的全身,她此时完全陷入了忘我的境界,不管邵经国怎样看她,她都要尽情地享受心目中的偶像给她带来的全身心的愉悦,为了讨好白星,邵经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变换着不同的方位,满足着这个疯狂女人的需要。 公狗和母狗完美的结合。 充分享受了快乐之后的白星,痴情地看着邵经国问道:“老邵,省纪委什么时候才能,才能对外公布案情呢?” “你急什么,到那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邵经国漫不经心的说道。 “可是,可是会不会,会不会出岔子呢?”白星担心地继续问道。 邵经国哼了一声,“臭婆娘,现在说这个,你不觉得刹风景吗?” “对不起,老邵,对不起……”白星不敢怠慢,重新打起精神,趴到邵经国身讨好起来。 满意地笑着,邵经国拍拍白星的屁股以示奖励。 “老邵,我知道你对我感兴趣,所以,我愿意,愿意把一切都献给你,我知道,你会笑话我,甚至把我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可我不在乎……嗯……我不想天长地久,只求一朝拥有……”白星把手放在邵经国那里,一边向他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她下了决心,要努力抓住这个人老心不老的男人。 “那么,让你去找张玉成,你有没有动心,你们,你们有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邵经国故意的板起脸问道。 “老邵……你放心,这不是你安排的吗,要不我怎么会去找他?我现在跟了你,再不怎么样,也不会和他有一腿,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发誓。”说着,白星翻身坐起,跪在邵经国的身边举起了一个小拳头。 白星也给邵经国留下了空白,情人之间,充斥的只,缺少的却是真诚,你给我留一手,我也会给你留一手,不到关键时刻,谁也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 女人,如果有两样东西松动了,就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两样东西,分别处于身体的下两端,面的是嘴巴,下面的就是那个神秘的通道,白星为了自己的未来,除了与过去的周志群和现在的邵经国,她还有过不少临时男人,只要是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只要是她认为可以勾的男人,她总是不懈的追求,她的那个神秘的通道,早已经过无数个男人的摸爬滚打,已经没有了神秘的感觉。 “嗯……好,我相信你,你要记住了,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们是一条绳的蚂蚱,一条战壕里的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我们把余文良的手下搞掉了,余文良也就在锦江待不住了,到那个时候,应市长回来后,锦江就是我们的天下,不光你的付处级不在话下,说不定很快就能坐到正处级的位置去。” 白星娇笑着说道:“老邵,别忘了还有那个常宁呢。” 邵经国摇着头微笑,“他?一个黄毛小子,折腾不出啥名堂来。” 0837教训 离白星家不远的弄堂口,停着一辆无牌桑塔纳轿车。 常宁坐在付驾座,驾驶座,坐着的是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肖兰,而后座还坐着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谷芳芳。 看了看手表,时针正指向午夜零点,常宁吩咐道:“咱们回去。” “就这么回去吗?”肖兰问道,意有不舍,守了两个多小时,不就是为了证明邵经国和白星勾结的事实么,就这样回去了,也没拿到有用的证据啊。 常宁瞪了肖兰一眼,“不回去还能咋样,你想冲进去来个当场抓获吗?”女人啊,就是对这些破事感兴趣,顾头不顾腚,对别人马列主义,对自己自由主义,也不撒尿照照自己。 肖兰不敢再说话了,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 回到肖兰和谷芳芳居住的小四合院,常宁的脸色一直很不好,肖兰是一脸的惶恐,再看谷芳芳,更象个犯了错误的孩子,连看一眼常宁的勇气都没有了。 肖兰和谷芳芳确实犯了错误,在常宁看来,几乎是不可饶恕的。 教训深刻啊,常宁坐在沙发,一边抽着烟,一边深深的自责,自己的错误也是严重的,对肖兰和谷芳芳要求不严,疏于管教,作为“领导”,下属的错误,板子多半要记在领导身。 其实,常宁早就想把那个白星从市府办调离,这是商洛提醒他的,白星是周志群的人,周志群从市府办主任升为付市长以后,接待科科长白星就是他在市府办留下的“钉子”,为此,在谷芳芳任市府办主任后,常宁曾指示肖兰和谷芳芳,及时把白星调出市府办,可是肖兰和谷芳芳嘴答应,却没有落实到行动,因为白星是她们的“舞”,三个人常结伴出没于市妇联举办的周末舞会,私人感情颇深,根本就不忍下手,以致养虎为患,终成麻烦。 种种迹像表明,举策划这场举报的人,又是市纪委记邵经国,而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市府办接待科科长白星。 常宁拿起起电话拨起号来。 肖兰冲谷芳芳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挨着常宁坐下,一个为他换拖鞋,一个帮着脱下了风衣,女人似水,柔情化雨,常宁的脸色慢慢的由阴转晴。 常宁是和远在省城的市委记余文良通电话。 “老余,辛苦了,有什么新情况吗?” 肖兰和谷芳芳都竖起耳朵,凑到常宁的身听起来。 余文良的声音,一听就是带着苦笑,“小常啊,批评是少不了的,这三人真要是出不来了,你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是啊是啊,老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余文良说道:“现在还好,光凭一封匿名举报信,就双规他们,这不符合程序嘛,他们现在就住在省委招待所,正处在谈话阶段,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今天下午,我和商付记还旁听了整个谈话过程。” “哦,你,我这里缺少的,就是你那边的及时反馈啊。”常宁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常宁一微笑,肖兰和谷芳芳也松了一口气,整个半夜,常宁一直都板着脸,一付要吃人的面孔,可把两个女人吓住了。 “举报材料很详细啊,周志群主管市政府及以前的地区行政公署的采购工作整整七年,这次全给抖搂出来了,举报者复印了七年采购的所有帐目,理清楚的话,估计要花不少时间,黄国庆没什么问题,他刚调到锦江不久,以前的旧帐与他无关,他的问题,就是今年春节前夕的政府采购,是由他把关的,应该没什么事,周建江的问题有些复杂,举报信主要反映他两个问题,一是得了不少周志群分给他的回扣,二是在财政局长的位置,收取其他单位和下属部门的好处费,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敢细问。” 想了想,常宁说道:“老余,我建议你和商付记一起去找仇记,想办法先把老黄弄出来,一下子带走了三个人,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影响太坏了,只要先回来一个,咱们就能稳住阵脚,扭转被动的局面,要不然,谣言满天乱飞,光口水就能把锦江河倒满了。” “小常,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市里你就多辛苦一些,我和商付记还要待在省城,目的就是先把黄国庆弄出来。” 常宁安慰道:“老余啊,你也不用太过发愁,我已经基清事情的脉络了,一次他们整我的时候,我没反击,这一次不能再客气了,你放心,前辈不是早就说过嘛,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在一定的条件下,坏事也可以变成好事啊。” “好呀,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现在的锦江市,要想稳住局面,离不开常宁的力量,余文良十分明白,没有常宁的支持和配合,他会寸步难行,甚至都难以立足,就象这次的突发事件,如果常宁来个落井下石,哪怕只添一根稻草,都会把他这个市委记彻底的压垮。 “哼,现在你们明白了,你们两个妇人之仁,养虎为患,助纣为疟,带来的麻烦大了去了。” 常宁的脸又板了起来。 “小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谷芳芳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抓住常宁的手检讨起来。 肖兰也好不了多少,作为组织部长,想把一个科长踢出市委大院,本来是一句话的事,没想到一念之仁,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要是早点把白星调离市府办,她就根本没机会看到那些陈年旧帐了。 “小常,这事我也有错,我没听你的,把那个白星留在了市府办。” 常宁又叼一支香烟,谷芳芳见了,赶紧拿起打火机,讨好地为他点了火。 吸了几口烟,常宁盯着谷芳芳问道:“傻婆娘,咱们市政府历年采购的帐目,平常都应该保存在市府办财务科的保险箱里,连财务科长都不能擅自拿出来看,更不用说复印外传,白星一个小小的接待科科长,凭什么拿出那些帐目并予以复印,是不是你批准的?” 说着,常宁还把一只手伸到谷芳芳的山头,抓住后用力的捏起来。 谷芳芳娇躯一颤,忍着痛说道:“小常……对,对不起,是我同意的,我,我被她骗了。” “哼,老实说,她是怎么骗你的?” “春节放假前,白星找到我,说要制订接待科新一年度的开支计划,需要参考市政府接待方面历年的开支记录,请我批准她查阅过去几年的政府采购帐目……我没多想,没多想就同意了,我,我真没想到……一定是她乘机复印那些帐目……小常,对不起,我……呜……” 趴在常宁膝盖,谷芳芳抽泣起来了。 常宁心里叹道,真象电影里说的,不无能,太狡猾啊。 “你们知道不知道?举报材料里,有两枚重磅炸弹,足以把周志群炸得粉身碎骨,一是那个笔记本,是周志群自己的,记录了七年来他负责政府采购的每一笔帐,估计是白星被周志群抛弃后偷偷拿的,另一枚,就是那些旧帐目,只要两样东西凑到一起一对照,傻子也能看出其中有没有猫腻。” 肖兰说道:“小常,平常看着周志军,挺奉公廉洁的,为人处事又挺小心谨慎,就是查个底朝天,也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真是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有句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周志群主管了七年的市政府采购工作,起码也有两千万以的金额,想从中找出一点问题,对于纪委的人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嗯……那,那你估计结果会怎么样?”肖兰继续问道。 轻轻叹了一口气,常宁说道:“黄国庆应该很快能出来了,他的事嘛,也怪他自己,政府采购的事,他一个市委办主任凑什么热闹,还主动要求,结果主动的惹了一身臊,至于周志群和周建江两个,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喽。” 肖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呵呵,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有能力怎么办吗?”常宁苦笑着说道。 肖兰说道:“小常,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毕竟那三位都是余文良的人,正好也可以打击一下他的势力。” 摇了摇头,常宁又瞪起了双眼,“把余文良的人都搞掉了,谁还敢跟我们合作,水至清则无鱼,你把锦江市都变成我们的人,这可能吗?” 肖兰不好意思的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得得,我又说错了,我向领导检讨。” 瞅着两个女人,常宁呵呵的笑起来,“他娘的,差点忘了大事了。” 肖兰不解的问道:“还,还有什么事啊?” “嘿嘿,老规矩,你们两个犯了错误,我要惩罚你们,嘿嘿。” 常宁的话音刚落,肖兰和谷芳芳起身就逃。 说时迟那时快,常宁两手一伸,早把两个女人抓到了手里,稍一用力,两个女人就不敢反抗了。 “啪、啪、啪……” 常宁的手,在两个女人的屁股抽起来。 0838意外 “姚晋?这个姚晋是谁?” 常宁坐在办公室里,听了李州腾的汇报,他疑惑的问道,姚晋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昨晚下半夜,他在四座高山不停的折腾,下下,几乎没有停息过,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来班,大脑不可避免的短路了。 李州腾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我刚班,就接到电话,对方只说自己叫姚晋,住在锦江宾馆,指名道姓的让你去见他,我问他的身份,他说你会知道他是谁的。” “噢……”常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想起来了。 姚晋是宁瑞丰的外甥女婿,论辈份,常宁得叫他表姑夫。 常宁有些莫名其妙,姚晋是南粤省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他怎么会突然跑到锦江来了,难道,他和刚被省纪委带走的三个人有关联? 对于宁家这个大圈子,常宁始终保持着独立的状态,始终游离于宁家的圈子之外,特别是对宁家二代,常宁刻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包括姚晋在内,平时根本就没有联糸,姚晋此次突然前来晋江,一定有所企图。 每一个家族就是一个圈子,宁家也不例外,老爷子退出政治舞台后,二代中的佼佼者都纷纷出笼,争当宁家政治遗产的继承人,常宁的大姑、二叔、三叔、堂叔,还有这位姚晋,都是潜在的领导者,特别是姚晋,目前宁家二代中级别最高的人,虽然只是老爷子的外甥女婿,但隐隐然的也有冒头之势。 为官之人,尤其是身居高位之人,除了脑子反应灵活,还必须要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否则稍有不慎,都随时有可能从宝座滚落下来,摔得头破血流,少胳臂少腿甚至粉身碎骨,常宁虽然还只是准厅级,但已有高处不胜寒之感,他的第一个,也是最紧要的为官之道,就是和宁家人保持距离,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 亲人见面,自然又是一阵客套,虽然心存戒意,但常宁还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晚辈。 “小常,今天找你来,我是有事求你啊。”姚晋开门见山地说道。 常宁又开始了装傻充楞,“表姑夫,您请说,只要我能办到,您尽管吩咐。” “我是一个人悄悄过来的,没有报告老爷子,没有通知吴天明。”姚晋微笑着说道。 常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明白,表姑夫,您说。” 姚晋说道:“小常啊,黄国庆是我的朋,他曾在南粤省短期工作过,我们有些交往,这次他出事后,她老婆马打电话给我,作为朋,我不能不过来啊。” “黄国庆?表姑夫,这,这是真的吗?”常宁心里大吃一惊,黄国庆是省长李玮青的人,和宁家根本沾不边,怎么突然又变成姚晋的人了?李玮青和宁家没有来往,要是让李玮青知道,黄国庆和宁家的人有私下来往,那不但黄国庆的下场会很惨,就连常宁都在西江难以立足了。 点了点头,姚晋说道:“我和黄国庆是从同事变成朋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其中具体的情况么,我以后再告诉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先帮我把黄国庆弄出来。” 接到黄国庆老婆的电话后,姚晋没有推托,当即马不停蹄地乘着飞机,从南粤省来到了西江省。 姚晋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西江省的省委和省政府任何领导,下了飞机后,就悄悄地打了车直接来到了锦江市。 兵贵神速,姚晋的行动不可谓不快,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姚晋一派大将风度,坐在沙着常宁,颇有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过,他不敢对常宁下命令,因为他知道,在宁家,常宁的地位超然,他只听老爷子的,就连代表老爷子的西江省委付记吴天明,也不敢擅自对常宁下命令。 官场就是个大染缸,什么颜色都可能沾染,涉足官场八年的常宁,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不少为官之道,听了姚晋的要求,他并没有急于答复,他也学会了后发制人,总之,在这种情况下,等弄清了对方的底细再说话不迟。 常宁只是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姚晋作了详细的通报。 听了常宁的通报,姚晋稍微松了口气,只要黄国庆没有经济问题,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常宁要班,很快的就起身告辞了,姚晋谢绝了他去家里住的邀请,他也不便强求。 回到自己的越野车,常宁对凌啸吩咐道:“凌啸,你马下车,从现在开始,给我看好锦江宾馆六一一号房间的客人,直到他离开,他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拿你是问。” 凌啸精神一振,“领导,是监视还是保护?” “哼,我不知道,你自个想去。” 笑了笑,常宁一脚把凌啸踹下车,自己坐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而姚晋也没闲着,他当然不会把捞人的希望,全放在常宁的身,因为他从来就没信任过常宁。 姚晋在锦江还有自己的另一条路子,《西江日报》驻锦江记者站站长司马婷婷,正是他结识多年的老情人。 常宁离开后,姚晋就迫不可待地拨通了司马婷婷的电话,他要亲自披挂阵了。 一般当官之人,靠的也许是人际的关系,和坚持不懈的努力,而高官厚禄者,除了良好的机遇,主要凭的是灵活的脑子,姚晋就是这样的人,他让高寒清了敌情,立马就联想到像郑佳乐这样的企业红人,一定不止一次接受过电视台的采访,他的声音肯定就存在电视台的资料库里。 司马婷婷和姚晋虽然只是情人关糸,但器宇轩昂的姚晋,却给司马婷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情人突然来电,而且正近在咫尺,让司马婷婷激动万分,当姚晋提出要和她见面时,司马婷婷二话不说,放下电话,稍微收拾打扮一番,就急忙奔向姚晋的身边。 不久,经过伪装的司马婷婷和姚晋见面了,司马婷婷在锦江市也算是名人了,名人随时都可能被别人认出来,她不能不进行必要的伪装。 这对情人分处两地,平常见面不多,想当初,就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姚晋凭着他的身份和外貌,干脆利落的就把司马婷婷抱到了床,司马婷婷身体的第一次付出,就换来了正科级的位置,不久,就以交流干部的名义,从南粤省调到了西江省,实际,她是姚晋派到常宁身边的卧底,因此,她不需要感谢姚晋,因为那是她应该得到的,她不感谢姚晋,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真心的喜欢他,为了他,她满三十二岁了还不想结婚,喜欢的人为她做了她喜欢的事,她当然不需要付出感谢。 司马婷婷也不搭腔,去就坐在了姚晋的腿,然后用手圈住他的脖子,送一阵雨点般的香吻。 “婷婷,我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一边回应着司马婷婷的热吻,姚晋一边说道。 “一见面就说事,老姚俗不俗呀,你就不能说点别的,都两个月没联糸了,平时也不打个电话,火烧眉毛了才想到了人家,你羞不羞呀。” 司马婷婷向姚晋撒着娇,一边伸手抓住了他暴涨的命根。 姚晋有些不由自主了,只好先放下心来,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司马婷婷火热的身。 司马婷婷有权利有资格这样问,她知道姚晋也允许她这样撒娇,普天之下,能坐在省委常委腿的女人能有几个,司马婷婷为此感到自豪,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喜欢自豪的女人,漂亮而又有文化,《西江日报》驻锦江记者站站长,三十二岁的付处级,这些都是光环,这美丽耀眼的光环,随便戴一个在某个女人的头,都能混出个人样来。 姚晋从下面撩开司马婷婷的裙子,把手伸了进去,找到那片久违的丛林,不断地拨拉着,弄得司马婷婷心里直痒痒,痒痒的不只是在心里,没多久就在身体表现了出来,她略微地抖动着身体,搂紧了姚晋的脖子。 卧室里的灯光很昏暗,姚晋干起活来却是轻车熟路,和司马婷婷有过第一次之后,他就把她当作了心中的女神,每当妻子和他赌气,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司马婷婷,司马婷婷的美丽大方,和高雅的气质,一直占据着他的心灵,他常常冲动的想,要不是自己身居高位,也许他真的要和那位骄傲的妻子离婚了,可每当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反复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那样做,因为他的这门亲事,是宁老爷子亲自定的,妻子的父亲,也是开国功臣之一,他现在的位置,除了宁老爷子的作用,也是沾了老丈人的光,这种政治联姻,他只能全力的维持,除非他不想再在体制内待下去。 没有裙带关系,就凭他姚晋,即使努力一辈子,恐怕难以混到付部级的地位,自己只有四十七岁,前年的路,还要跋涉二十年呢。 0839被人盯上了 作为中年人,姚健追求的的那方面快乐,时间不会太长,他注重的是过程,是心理的占有,更多的是感情的沟通交流,当然,姚晋在这方面的追求虽然不高,但例行公事总是要的,而且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否则,也不会勾住司马婷婷的身体和心灵了。 等姚晋完了事,司马婷婷趴在他的身,坏笑着问道:“老狐狸,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是不是想我了,就随便找个借口哦。”说着,司马婷婷伸出手,在姚晋的鼻子戳了一下。 “还不是你们锦江这点破事啊,当然,我也来耕耕你这片土地,自家良田荒不得嘛。” “去你的,我才不是你的良田呢。”司马婷婷拿手在姚晋身拧了一下,坐起身子想了想说道,“不对,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都是余文良的人,他们三个被省纪委请去,跟你没什么关糸么。” 姚晋微笑道:“婷婷,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出来嘛。” 司马婷婷问道:“老姚,难道说,难道说那三个人里,有你的人?” 微微的点点头,姚晋含笑而道:“你再猜猜,他是谁?” “嗯……这三个人当中,周建江只是个财政局长,档次太低,你不会看他的,再说了,他一辈子待在锦江,再怎么有能耐,也攀不你这棵大树,所以肯定不会是他,周志群虽然是付市长,但前不久还是市府办主任,他奉行的是县官不如现管的从政原则,即使有机会,他也绝不敢轻易踏你这条大船,所以,也不应该是他……老姚,那就只有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了。” “哈哈,不愧为京城大学出来的大才女,一猜就准。”姚晋笑着点头,伸手在司马婷婷身轻揉起来。 司马婷婷不解地问道:“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黄国庆可是余文良的人,省里面还连着省长李玮青呢。” “说起来,也算是巧合,黄国庆原来在西江省党校工作,有一次来南粤省参观学习,他在南粤省待了三个月,我当时是负责安排他们学习参观的负责人,一来二去的,我们就成了朋,但是,我们的来往都是私下的,没有别人知道,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是第五个知道我和黄国庆关糸的人。” “第五个?那前四个是谁?”司马婷婷问道。 姚晋笑着说道:“我和黄国庆的关糸,属于君子之交,如果不是他出事,我也不会让你知道,除了我和黄国庆,还有他老婆也知道,现在么,常宁也知道了,他刚才还来过了呢,因此,你是第五个。” 司马婷婷吃了一惊,“老姚,你怎么告诉常宁了,这会引起他的误会呀。” “现在不告诉他,以后让他知道,才会引起他的误会,别看我这么神秘的来,可是瞒不过他的,不是被他的人发现,就是有人会告诉他,所以,我还不如主动的告诉他。” 司马婷婷点了点头,“那倒也是,这个常宁呀,可真是个人精,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 姚晋微笑着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是一个另类,所以,老爷子一直对他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另眼相看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很看好他的从政之路,希望他能超越我们这一代,从而直接扛起宁家的大旗。” 司马婷婷笑道:“难怪你要让我盯着他呀,这还不算,还让黄国庆在他身边看着,老狐狸,你可真行呀。”司马婷婷说着,伸手捏住了姚晋的鼻子。 摇着头,姚晋说道:“我没有盯着他,也不想盯着他,是看着他护着他,说穿了,我派你来,还有和黄国庆交好,都是为了防着他被人利用……你知道我的意思?” “真是搞不明白,都是宁家人,为什么非要防来防去呢,我知道,宁老爷子退到幕后以后,你们都想成为宁家的龙头老大,可是,你们是你们,常宁是常宁,辈份摆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危险到你们呢?” “婷婷啊,看来你还是真的不明白,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关心他啊。” 司马婷婷奇道:“你是说,你们宁家二代人中,除了你,还有别的人也在看着常宁?” “当然,肯定是这样的,即使老爷子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常宁在老爷子心中的份量,长孙为大啊,我,宁家的老二老三等人,谁要是能和常宁联手,或者说,谁要是能赢得常宁的支持,谁就能在宁家坐大,老爷子高瞻远瞩,洞若观火,因此而严格限制我们和常宁来往,更禁止我们利用他,可是,越是限制,大家就越是放不下,有的排斥常宁,有的打压常宁,而我不会那样干,很简单,我只是希望常宁不要跟宁家的其他人联手,他越独立,我越放心。” 司马婷婷嘻嘻笑道:“我明白了,就象我一样,你把我扔在这里,让我看着他,却又怕被他看出来而限制我接触他。” 姚晋坏笑道:“哈哈,不让你接触他,也是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嘛,听说常宁那小子很有女人缘,而你又单身一人,我怕你被他吃了哟。” “老姚,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司马婷婷拿起粉拳,在姚晋的身捶打起来。 “哈哈,好了好了,玩笑话嘛,婷婷,你帮我办一件事。” 姚晋刚说完,司马婷婷就不加思索地点着头,姚晋交代的事,她很少有拒绝的时候。 “你要以最怕的速度,搞一篇专访,专访的对象,就是锦江市纪委记邵经国,并且,要尽快让专访在你们《西江日报》登出来。” “老姚,你是要整邵经国,这么说,锦江市这次发生的事,是那个邵经国搞出来的?”司马婷婷问道。 点了点头,姚晋说道:“邵经国这个人太坏了,次他下黑手整常宁,我们已经放过了他,这次他又故伎重施,表面余文良的人,最终的目标,还是针对常宁,所以,我想把他拎出来,让他也曝光在媒体和公众的关注之下,你的专访中,可以把他吹天去,吹得越高越好。” 司马婷婷笑着说道:“吹得越高,掉下来也会摔得越重,老姚,你这一招,真是太损了。” “婷婷啊,要快,只要你的文章一见报,明眼人就会警告他的,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姚晋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司马婷婷的头,将一缕头发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嗯,我一定帮你办好……老姚,那你该怎么报答我?“司马婷婷一边点头,一边打趣地问道。 “你说呢,大不了我在这里多住几天,让你多快乐几回,哈哈。”姚晋笑着说道。 司马婷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娇嗔道:“老狐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是又说话不算数,我就不帮你了。” 姚晋看着司马婷婷红通通的脸,笑着说道:“哈哈,你这个,我要是狗,那你不就被狗干了吗。”说完,自觉不妥,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司马婷婷红着脸,脱口说道:“我愿意。” 姚晋心里又乐又叹,堂堂的西江省著名女记者,竟然被狗干了还挺自豪,,这是个什么世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这个时候,不光是姚晋一个人在感叹人心不古,离锦江宾馆不到千米的锦江市委大院里,常宁也在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当然,常宁的感叹,发生在凌啸目送司马婷婷离开锦江宾馆,回到市委大院以后。 “领导,你离开锦江宾馆以后不久,大概二十分钟以后,有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进了六一一号房间,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个半小时后才离开……” 听完凌啸的汇报,常宁淡淡的问道:“你没查一查,这个女人是谁呢?” “查过了,她叫司马婷婷,三十二岁,《西江日报》驻锦江记者站站长。” “哦……这个司马婷婷,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嘴里在问着,常宁的心里早就嘀咕起来,这个表姑夫厉害啊,不但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黄国庆,而且还埋了一个司马婷婷,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凌啸说道:“这个司马婷婷是南粤省人,父母都是普通的机关干部,司马婷婷一九八三年从京城大学新闻糸毕业后,分配到《南粤日报》工作,两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她调到咱们西江省《西江日报》工作,去年十月,她出任《西江日报》驻锦江市记者站站长,这才来到了我们锦江市……” 常宁明白了,这个司马婷婷,一定是姚晋真正派来盯着自己的人,她在西江省的活动和工作规迹,竟和自己惊人的相似,这肯定不是偶然的巧合。 “凌啸,你辛苦了,回去继续给我盯牢,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每天用电话向我汇报一次,直到那位客人离开。” 凌啸离开后,常宁才发觉,自己身莫名的冒出了冷汗。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办公桌的红色电话,骤然的响起,把常宁又吓了一跳。 0840自己人才是最可怕的 红色电话不常响起,一旦响起,就意味着要么有重要事件发生,要么有重要人物出现,因为外间的李州腾那里没有分线,常宁即使最不耐烦,也要克制自己,不敢怠慢的拿起话筒。 “您好,我是常宁,请问您是哪一位?”常宁带着恭敬的语气问道。 电话里响起了中年人浑厚的笑声,“小常,是我啊。” “您……二叔,是您吗?”常宁的反应够快,马听出了对方是谁。 竟然是二叔宁晓南,中央组织部部长助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常宁心里感叹道,这几年来,除了节假日,宁家这些人很少关心过自己,平时根本连电话也不联络一下,今天却接连冒了出来,先是表姑夫,现在又是二叔,有点风云际会的意思了。 常宁精神一振,他是个喜欢大场面的人,越是复杂,他越是来劲。 宁晓南笑着说道:“小常,今年春节你没来京城,二叔还没机会当面祝贺你荣升代市长一职呢。” 常宁心道,这声道贺,来得可够晚的,嘴里笑道:“二叔,您是了解我的,我就这么几斤几两,让我当代市长,明摆着是赶鸭子架么。” “胡说,你不是干得很好嘛,连陈部长都经常夸你呢。”宁晓南说道。 常宁一听,心里更加警觉起来,也是他的二叔太不了解他的性格,不管是谁,只要是夸他,他都会条件反射地谨慎起来,这年头,夸人就是一剂毒药啊,何况这位以冷面孔著名的二叔,至少在常宁的记忆里,从没见他夸过人。 自家人夸自家人,绝大多数是没安好心,常宁有个自以为是的理论,在所有的敌人中,“自己人”才是最可怕的。 “二叔,您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阵客套话后,常宁主动的转入了正题。 宁晓南略有停顿,随后说道:“小常,我也是刚知道,听说你们那里又出事了,消息都传到中组部了。” 常宁心道,来了来了,如果估计得没错,二叔来电的目的,和表姑夫是一个意思,“二叔,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常宁的话,宁晓南说道:“这么说,你们锦江不是太平之地啊……小常,你虽然暂时只是二把手,但领导班子里如果经常出这种事,会引起级的不信任的,尤其会影响你以后的道路。” “二叔,您说得对,我现在正在焦头烂额之中啊。”常宁附和着,心中暗暗企望二叔能象表姑夫一样,把他安插在锦江的人说出来。 宁晓南问道:“小常,我问你,你现在是怎么应对的?” 苦笑着,常宁说道:“二叔啊,人是省纪委带走的,我怎么可能有应对呢,您比我更知道规矩,就是市纪委办案,我也不能直接插手啊。” “话是这么说,但事是可以灵活处置的嘛。” 常宁心里一动,吞吞吐吐的问道:“二叔,您说得很对,可是,可是我说话,能管用吗?” 宁晓南说道:“你看你看,又来了,小常,不是我说你,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妄自菲薄,自己看不起自己,做事缩手缩脚,太过小心谨慎,这会束缚你的手脚和思想啊。” “二叔,您批评得对,我以后一定改正。” 顿了顿,宁晓南继续说道:“小常,你别忘了,你是宁家的人,在你们西江省,就凭你是宁家的人,仇兴华和李玮青就得让你三分,再说了,现在的锦江市,你的地位举足轻重,就连余文良都要看你的眼色行事,你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嘛。” “二叔,谢谢您,您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啊。”常宁笑道。 宁晓南又说道:“小常,前不久,你们西江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来京城开会,他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是吗?真是难得,黎部长很少夸人的哦,二叔,黎部长都说了些什么呀?”常宁顺口问道。 “嗯……黎部长说,你现在是仇兴华记最看重最信任的人,仇兴华在西江从不培植自己的人,但据黎部长说,仇兴华为你可是破了例,现在,连李玮青省长都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想从我肚子里捞点实话,二叔你还不够资格,咱和仇记的关糸,怎可轻易示人呢,“呵呵,我也搞不清楚啊,二叔,我想仇记这么看重我,一定是因为老爷子的关糸。” 宁晓南说道:“不完全是,陈松是现任付总理陈久成的亲侄子,仇兴华给他面子了吗,姚健的父亲曾短期做过仇兴华的司,姚健出了点可大可小的事,仇兴华帮他说过话了吗,仇兴华是有名的体制独行侠,咱位老爷子如日中天的时候,都没见他门过一次,现在怎么可能看在老爷子的面子对你另眼相看呢?” 哦了一声,常宁继续着装傻充楞,“二叔,您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还以为仇记能罩着我,一定是老爷子私下打了招呼呢。” “哈哈,扯远了扯远了……小常,我问你,对那三个被省纪委带走的人,你是怎么看的?” 转到核心问题了,常宁沉吟着,心里的小算盘迅速的拨拉起来。 “二叔,我,我真的没有想好……” 宁晓南淡淡的问道:“可是,可是我听说,你想帮着余文良在往外捞人,有没有这回事?” 常宁听得心里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帮余文良捞人,这可是咱心里的想法,二叔是怎么知道的? “二叔,我是这么考虑的,余文良毕竟是一把手,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他合作得不错,那三个人都是他的人,再加余文良面是李省长,所以,不管怎么说,我总得有基本姿态。” 宁晓南说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糊涂,你的政治敏感性太差了……小常,你现在不但不能帮余文良捞人,而且还要同他保持距离,必要时还得划清界线,我劝你,不要试图去捞那三个人,否则,你会让自己陷进去的。” 常宁索性真的装起了糊涂,“二叔,您说,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宁晓南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你在锦江站稳脚跟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我认为,第一,你要旗帜鲜明的和余文良划清界线,第二,积极配合省纪委对那三个人的调查,小常啊,政治没有温情可言,在体制内,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啊。” “二叔,我,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醒啊。” 宁晓南笑道:“臭小子,谢什么呀,咱们叔侄二人,用得着说谢吗,记住,我们的血管里都流着宁家的血,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情永远是不可分割的,外人永远是外人,放心,有二叔在,再加你的聪明才智,你这个代市长的代字,很快就会消失的……” 放下电话,常宁久久的僵坐在老板椅。 真正的麻烦来了。 这是常宁很久以来一直回避的情况,现在是再也难以逃脱。 二叔和表姑夫两个人,是宁家二代人中,野心最大,争斗也最为剧烈,互相防备就不用说了,有时候连互相拆台的事也干得出来,现在老爷子还活着,他们还只能暗中进行,倘若有朝一日,老爷子去见了马克思,宁家肯定不宁,必定是祸起萧啬,血风腥雨啊。 常宁开动了脑筋,迅速的得出了如下结论。 一,二叔和表姑夫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自己为了自保,绝对不能轻易站到任何一方。 二,在锦江此次发生的事件中,二叔和表姑夫的立场势成水火,表姑夫想捞人,二叔想落井下石。 三,表姑夫此次悄悄潜来锦江,行踪已经被二叔知道,老爷子早就有过忠告,不许他们干涉自己的工作,如果二叔把表姑夫的行踪报告给老爷子,老爷子要是脾气来,表姑夫在宁家的地位和现在的职务,恐怕难保。 四,二叔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动向,可自己想帮着余文良捞人的态度,只明确地告诉过表姑夫、余文良、商洛、肖兰和谷芳芳,二叔知道得这么快,这充分说明,这五个人当中,有人主动向外面透露了消息,表姑夫、余文良和商洛应该不会,难道,难道肖兰和谷芳芳两人当中,有一个是二叔的“卧底”? 五,自己一直以为,自己都在一个远离宁家的尘世中独自前行,原来始终有无数人在盯着自己,老爷子派人盯着自己,那是关心爱护,可二叔和表姑夫派人盯着自己,其用心就值得怀疑了。 六,二叔和表姑夫的行为,千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要自己去,老爷子要是知道二叔和表姑夫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被活活气死不可。 七,二叔和表姑夫的行为,更不能让外界知道,倘若传将出去,这就是贻笑天下的政治笑话,而对宁家的对手来说,将是一个摧毁宁家的绝佳机会。 常宁心里想道,自己是宁家的长孙,不管怎么样,维护宁家的安宁,天经地义,责无旁贷。 0841谁是最高兴的人 常宁很不高兴,锦江市的这点小事,竟然要演变成自己宁家内部的争斗,实在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市公安局长吴贵龙来了。 “贵龙,咱们锦江市的锦江宾馆六一一号房间,住着一个名叫姚晋的人,我已经让凌啸在那里看着了,你再派两个可靠的兄弟过去,至于做什么和怎么做,都要听凌啸的安排。” “姚晋?”吴贵龙念叨着,“领导,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呀。” 常宁微笑道:“南粤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我的表姑夫。” 吴贵龙惊道:“我说么……难道,难道姚部长他,他是为了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而来?” “不愧为锦江第一老公安,一猜就准。”常宁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贵龙,先办事,详细情况我以后再告诉你。” 吴贵龙站了起来,“放心,还有什么事吗?” “呵呵,你是公安局长,管的就是锦江的风吹草动,这段时间,你帮我留意一下,那三个倒霉蛋被省纪委请走以后,都有谁在公开高兴和偷着高兴,嗯?” 吴贵龙笑着走了。 的确,有人高兴有人忧,那三个常宁口中的倒霉蛋,市委办主任黄国庆、付市长周志群、市财政局长周建江,被省纪委的人公开请走后,锦江市有不少人非常高兴,其中有四个人,应该是最高兴的。 当然,也正象常宁说的,高兴也有很多种,有的人可以公开的高兴,有的人只能偷着高兴。 市纪委记邵经国理应高兴,他是整个事件的总策划和总导演,锦江一乱,他才能乘机捞点好处,顺理成章的到达市委付记的位置。 市府办接待科科长白星也该高兴,她是事件的始作俑者,只要那三个人不是“走”着出来,她的付处级位置就指日可待,运气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过渡一段时间后,还能直达正处级的宝座。 市政法委记张玉成也在高兴,当然,同邵经国和白星一样,他也只能偷着高兴,作为市长应之平的人,他在锦江显得很是孤单,他希望锦江出点事,但又又不同于邵经国这个同盟军, 为官之路,人人都希望站得高看得远,张玉成也不例外,但他是个稳健派人物,一向小心谨慎,喝凉水怕塞牙缝,放个屁怕砸了脚后跟,看不准绝不下手,他不象邵经国那样敢于冒险,他认为那是投机,他喜欢的方式,是等待时机的到来。 还有一个人,甚至连常宁也想象不到,在所有高兴的人中,他是最高兴的一位。 锦江市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市委记余文良的铁杆之一,那三个倒霉蛋口中的兄弟,竟然是最高兴的一位。 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被带走的当天夜里,刘海波让老婆给他特意从市场买了几样好菜,到了开饭的时间,他却不吃饭,一个人躲在房里自斟自饮,他左手端着一个杯子,右手端着一个杯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干杯,喝完了左手的,又喝右手的,喝到兴头之,他放下杯子,竟然用自己的两只手划起拳来。 一点红呀、两成双呀,三条腿呀、四项原则、五魁喜呀、六六大顺、七窍流血、八拜兄弟、官路长久、满堂喝彩……平时三四两就醉意朦胧的刘海波,今天一高兴,自己和自己较了劲,不知不觉,一下子喝了个七八两。 妻子把饭端进了房,刘海波颤微微的接过来,把饭碗放在桌子,搂着妻子疯子般喊叫道:“老婆大人,我机会来了,我要当付市长了,很快就会当常务付市长了,以后,以后你就是市长夫人啦,正房、偏房、结夫妻、半路夫妻、正宫娘娘、哈哈……” “呸呸,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么,余文良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会袖手旁观吗,别忘了,你是跟着余文良的,黄国庆周志群周建江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个常宁嘛,有他挡着,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心得了失心疯没得治。”妻子在一旁,啐着嗔怪起刘海波来。 没喝酒的女人,脑子很正常,也很知足,她只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平平安安,不愿他为了一官半职,串下跳,弄不好碰得头破血流,到最后得不偿失,真是的,都贵为锦南区的第一把手了,还不知足。 “老婆呀,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边不会轻易抓人的,只要动手,必定是掌握了铁的证据,这回呀,他们是在劫难逃了,你明白不明白,只要他们出不来,余文良就得靠我帮他撑腰喽,至于你说的姓常的那个小子,他平时都和余文良穿一条裤子,怕受到牵连,这会儿,说不定正躲在哪里喝闷酒呢,哪像我这样春风得意心情舒畅啊。” 老婆向来不掺乎刘海波的政事,挣开了他的搂抱,一笑了之。 刘海波的分析,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他低估了常宁的智慧和能量,他不能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要奋力一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坐付市长的宝座,积聚力量后,再向常务付市长的宝座进军,余文良答应过的市长助理,他此时已不屑一顾。 喝多了酒的刘海波,东倒西歪地来到厨房,看到妻子正在刷洗厨具,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知夫莫若妻,妻子知道丈夫想干什么,就扭头笑骂道:“没正经的东西,也不看看时间,人家正忙着呢,你先到卧室等会儿,等我忙完了再说嘛。”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命令你停下来,听到没有,用不了几天,我就是付市长了,你想啊,我要是当了付市长,在家里就不说了,到了市委大院,各个部门的人见了我,还不三叩九拜,尤其是那些机关里的美人们……哈哈。”刘海波把对未来美好的想象,都说给了妻子听。 妻子一听,放下手中的活儿,用没有擦过的手,在刘海波的脸狠狠地拧了一把,拉着脸说道:“刘海波你敢,你要是真敢那样,我就拿刀把你给阉了。”刘海波酒多乱性,听到妻子如此一说,抱着她就往卧室跑。 妻子一边喊叫着,让刘海波把她放下来,一边在他的怀里挣扎。 刘海波眼花缭乱,本要去的是卧室,却跑错了地方,却把妻子抱到了客厅,一把将她扔到了沙沙。 “咦,这床怎么变小了,老婆,赶明天,你,你就到家俱城去,给我买一张龙床回来,现在嘛,就将就一下,老婆爱妃,让你,让你受委屈了。” 妻子一听,知道这家伙真的喝多了,就笑着哄骗他说道:“老公,龙床我早就给你买好了,在另一个房间呢。” “真的?知我者,老婆也,走走走,咱们先享受一下龙床的感觉。” 妻子扶着丈夫来到卧室,等刘海波一沾到床,就已经四肢无力了,他一边拉着妻子的手,嘴里一边嘟噜着,“老婆爱妃,陪朕睡觉,陪朕睡觉喽。”说完,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妻子给丈夫盖好了被子,转身就去了厨房,还想当付市长呢,一喝酒就像个孩子,妻子想着。 就在刘海波就要进入梦乡时,电话铃响了。 电话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打来的,一来报喜,二来探风,更主要的是讨好来了,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立场,坚决和刘海波站在一边,刀山敢火海敢闯,绝无二心。 刘海波在锦江苦心经营多年,手下的兄弟亲信,算起来不是一个小数目。 两天过去了,市里并没有接到省里传达的任何消息,锦江市的整个领导班子,除了少数几个之外,都有些坐不住了,刘海波更是焦急,他终于也沉不住气了,在暗中,他开始窜下跳,各处活动,联络周围平时和自己臭味相投的人,准备联名往省里写信,要求组织抓紧时间,马调整锦江市的领导班子。 在这个体制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凡是能被刘海波做通工作的人,下边还有一帮子人,他只要抓住一个点,就是抓住了一条线,从而能带动一个面,再往后,整个锦江市,就有他刘海波说话的地方了。 当天夜里,在刘海波一个铁杆的怂恿和组织下,一帮人在一家酒店里聚会了,其中有两个县委记、三个县长,还有五个锦江市的局级一把手,引人注目的是,锦江市市委组织部的常务付部长何铁明也在其中,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锦江市众多的官员,都是经过他的亲手考察才升官晋级的,他虽然只是个正处级干部,但在锦江市的官场,却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十几个人在此聚会,说是休闲聊天,其实,人人都清楚,这更像是风云际会。 第一道热菜是红烧鲤鱼,一个县长告诉服务员,要把鱼头对准刘海波,鲤鱼跳龙门,自然成龙,就像鸡变成凤凰,他们看好刘海波,虽然他不是鸡。 刘海波没有客气,他站起来,一手拿着一根筷子,直插鱼眼,然后又拿起旁边的水果刀,一下就切下了鱼头,笑呵呵的对在座的人说道,每人一口,谁都不能例外。 大家的心里都明白,刘海波平时最不起周志群,而周志群有个外号,就是鲤鱼,刘海波这明着是让大家吃鱼,实际吃的是周志群。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谁都没有点破。 当盘子转到何铁明面前时,他毫无表情地说:“诸位,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鱼头,请大家谅解,不过,说起吃鲤鱼,我倒想起了一个典故,据说当年李世民打下天下之后,曾经昭告天下,任何人不能吃鲤鱼,现在想起来呀,真是好笑,一家姓李,竟然不让天下百姓吃鲤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我认为即使是帝王将相,在做每样事情之前,务必先要考虑事情的后果,千万不能一意孤行,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诸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人,有的以为他只是看到鲤鱼有感而发,随便讲了一个故事,而大部分人都听得出来,他这分明是在和刘海波唱反调,刘海波切了周志群的头,挖了周志群的眼,何铁明却在警告刘海波,做事不能太过分了,没准今日的周志群,就是明天的刘海波。 刘海波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尴尬地笑笑,附和着说道:“言之有理,老何,你言之有理。”心里却恨恨地想,只要老子爬取了你的头,就立即让你这个老家伙回家抱孙子去。 鱿鱼海参,生猛海鲜,天生飞的,底下跑的,鸽子王八,应有尽有,既然是为喜事而聚会,当然不能亏了嘴巴,嘴巴是个好玩意儿,好多事情,都要通过它才能现实。 刘海波提前就有安排,酒过三巡,菜一半,就有人开始有意议论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的事来,大家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刘海波耐心而听,等大家把心里话都讲了出来后,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诸位,无论结果怎样,我们的锦江市还要前进还要发展,可是,偌大的锦江市领导班子,走的走抓的抓,一下子缺了这么多人,这总不是办法法啊,锦江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给省委写一份信,请求组织,马调整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 此话一出,至少有一半人表示赞同,说不定自己也有机会进步呢。 最后经过商议,大家都把此项重担放在了刘海波的身,刘海波假意的推辞了一番,但大家一致认为,他是写信的最佳人选,刘海波自然不便辜负大家的好意,但他声明,等写好了信,在座的人必须都要签自己的名字。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刘海波要进市政府,是早就定下了的,以后他就比在座的人高一等,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表明立场的最佳机会,谁愿意与良机擦肩而过呢,除非他是个半吊子。 0842姜是老的辣 乘着酒兴,刘海波亲笔写好了给省委的信,然后轮番的叫大家签字,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不需要隐瞒,这是光明正大的行为,都是为了工作嘛。 可是,信递去后,却没有一点消息,一切照旧,锦江市反而平静了下来仿佛没发生过黄国庆等三人被省纪委请走似的,市委记余文良和付记商洛照样去京城参加两会,临时主持工作的代市长常宁,依然没事人似的班下班,快半个月过去了,眼看余文良和商洛快要回来了,省委还是没有批复。 面对同党们的质疑,刘海波心里毛了,但他表面必须镇静,在装作镇静的同时,还指示亲信四处散布谣言。 这谣言很可怕,很快就在市民中间传开。 “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已经被省纪委双规了,就连余文良记和商洛付记也受到了牵连,两个人也被省纪委留下协助调查了,听说省里要对锦江市的领导班子进行全面的调整……” 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也是非常可怕的,刘海波想通过老百姓的舌头,把黄国庆等三人压得粉身碎骨,永无出头之日,即使再次从锦江市冒出头来,也无颜重见江东父老,犹如过街老鼠,人人见了都要喊打,这就是刘海波需要的效果。 余文良手下的人分成了两派,除了刘海波,以市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何铁明为首的一方,公开和刘海波唱起了反调,他们声称,黄国庆他们的问题已有定论,不久即将回来班,余文良和商洛只是去京城参加两会,所谓锦江市领导班子大调整,纯属子虚乌有,别有用心。 两个派别,两种截然相反的舆论,大家不知道哪一方的话才是真实的,可怜的百姓,哪里知道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流言蜚语,都带着各自的政治目的,都是虚伪的愚弄老百姓的把戏。 常宁也在苦笑,他万万没有想到,策划整个事件的邵经国躲到了幕后,反而是余文良手下的人,自己跟自掐了起来,这个余文良真是没用,亏他还是个一把手,在锦江市经营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有几个过得硬的手下呢。 当然,常宁现在自己也是心烦意乱,表姑夫“赖”在锦江不走,不知道究竟在干什么,这成了他的心头大患。 李州腾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领导,这是今天的《西江日报》,有一篇文章,实在太有意思了。” 常宁平时很少看报,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的报纸,百分之七十都是空话套话鬼话,哪还会有有意思的文章。” “真的,这是一篇通讯,说的是我们锦江的人和锦江的事。” “哦,你读来听听。”常宁点一支烟,又习惯地把两条腿翘到了办公桌。 李州腾说道:“文章的题目是《奉公廉洁的好榜样,铁面无私的好干部》,付标题是,记锦江市市委常委、锦江市纪委记邵经国同志二三事。” “谁?你在说谁?”常宁的香烟掉到了地。 “邵经国,咱们市纪委的邵记呀。” 常宁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啊,好啊,你快念念,让本市长也学习学习。” “……邵经国同志整体素质高,政治素质好,他对党忠诚,对法律忠心,对事业热爱……邵经国同志参加工作二十八年来,特别是从事纪检工作八年以来,一直保持着旺盛的革命激情,一贯忠于职守,坚决执行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他工作业绩非常优异,曾先后分管过批捕、起诉、调研、办公室、计财、政工、民行、渎检、反贪、法警、创建文明单位等工作,有三十多次受到过省委、省政府、省纪委的表彰和嘉奖,曾连续五年获得中纪委十佳先进工作者称号……邵经国同志处处事事能够以身作则,以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做到公道和公平办事,在办案中,他经常同办案人员一道加班加点,一道调查取证,在办理xxx贪污贿赂案件中,更表现了一个xx党员无畏精神和表率作用,该案曾于一九八三年侦查,由于取证原因而搁浅,而在事隔近五年以后,xxx进行翻案,司法机关面临着要么被追究错案责任,要么将其绳之以法的决择,此时又重办此案,其风险可想而知,当时,邵经国同志并不分管反贪工作,但组织安排后,他即义无反顾,以普通侦查人员的角色,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案件侦查之中,使这个多年到省城京城告状叫冤的犯罪分子,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听着听着,常宁两眼一亮,头也不抬的说道:“快点快点,继续念下去。” “……邵经国同志具有驾驭全面工作的能力,他在工作中善于弹好“钢琴”,充分发扬民主,做到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处事大度,善于团结同志,善于调动广大干部的工作积极性,他党性强,工作作风踏实,服从服务意识强,经常深入第一线,为下面的同志排忧解难,他组织协调能力强,善于化解不团结因素,善于破解疑难课题和复杂疑难问题,往往可以把被动工作变为主动工作,深得领导、同事和下属的信赖和好评……邵经国同志特别廉洁公正,他经常告诫同志们,为官从政,一不能沾公家便宜,二不能取不义之财,并真正做到不该享受的坚持不享,不该得到的坚决不要……他从不乱花公家一分钱,从不直接经手钱财物,报销,也要经办公室其它同志审核方可,他从不因说情而放弃办案原则,没办过人情案和关系案……” 常宁听罢,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叫好,“呵呵,写得好,写得好啊,呵呵。” 李州腾不解地问道:“领导,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都把他吹天了,你还笑。” “呵呵,州腾啊,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个工厂,年终的时候,级分配了一个廉政模范指标,厂长兼党委记立即召开党委会议,研究内部消化,评出廉政模范,会,七名党委成员你推我让,自我揭短,而红耳赤,各不相让,正在僵持之际,厂长兼党委记看见收发员进门,便提议把廉政模范的指标让给收发员,岂料,众委员皆大欢喜,举手表示赞同……你想想,这是为什么?” 李州腾挠着头笑道:“嘿嘿……我好象有些明白了,廉政模范不好当,因为,谁也做不到廉洁为政,谁要是当了廉政模范,等于被套了紧箍咒,放在阳光下接受监督,所以,那个厂的党委委员们,实际谁也不想当那个廉政模范。” “呵呵,你回去慢慢体会……噢对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常宁问道。 看了看报纸,李州腾答道:“记者马亭,这个名字我知道,她是《西江日报》驻我们锦江记者站站长司马婷婷。” 哦了一声,常宁点着头,司马婷婷是表姑夫姚晋的人,这篇文章,一定是在姚晋的授意下炮制出来的。 表姑夫厉害啊,姜是老的辣,这篇文章一出炉,邵经国就藏不住了,送佛送到西,等余文良和商洛回来,索性召开市常委会,把邵经国树立成一个廉政模范,公开号召全市党员干部向他学习,看他以后还怎么在锦江市混。 常宁心道,表姑夫也该回南粤省去了,他的朋黄国庆其实没什么事,现在又通过司马婷婷手中的笔,把邵经国“烤”在了火,他还留在锦江干什么。 果然,常宁想得没错,姚晋要回去了。 常宁对着电话客气道:“表姑夫,您再住几天么,对不起啊,瞧我这忙的,连顿饭都没请您吃。” “哈哈,你少来这一套,这顿饭嘛,我先记着了。”姚晋笑着说道,这次总算不虚此行,既帮了朋,还摆了邵经国一道,又和司马婷婷重温了旧梦,更重要的是,借此试探了常宁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满载而归啊。 “表姑夫,那我总要送送您,不然的话,将来见了表姑,她还不得臭骂我一顿啊。”常宁笑着说道。 姚晋也笑着说道:“不用了,我还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省得你我都有麻烦,四点的车票,我得走了。” “那,那我就祝表姑夫您一路平安。” “好,谢了,到南粤省记得找我啊。” 放下电话,常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表姑夫走了,他也算少了件麻烦事,不过,世没有不透风的墙,表姑夫的锦江之行,肯定会被老爷子和二叔知道,他得预先想好了怎么回答他们,宁家人跟宁家人玩起了政治游戏,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常宁心道,政治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从某种意义说,它就是流氓的代名词,官场的游戏,其实和街头混混们的游戏规则,不但形式相似,而且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0843我胡汉三回来了 三月二十一日,对锦江市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三十年前的今天,锦江地委和锦江地区行政公署成立,正是在这一天,市委大院正式成为锦江市的政治中心。 每年的这一天,市委大院都会举行升旗仪式,庆祝锦江的又一个春天。 可是,今天还是常宁当家,他一句“庆祝个屁啊”的话,把升旗仪式给取消了,让热情的人们如同一下子回到了冰冷的冬天。 春天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凭着常宁的一句话,岂能挡住春天的脚步。 大院里各式各样的花也睡醒了,它们伸伸腰,抬抬头,争先恐后地纵情怒放,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百花争艳,五彩缤纷。 柳树舒展开了黄&网--悠然的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管理花草的花工,这时才刚刚班,他看到是市委记干完了自己的工作,心里有点惴惴不安,跟在余文良的身后一个劲的道歉。 “余记,您这是……这不是您干的活儿,以后,以后千万别这样,您要是再这样,我就……” “没什么嘛,老赵啊,劳动是也是一种锻炼,最好的锻炼,人和动物唯一的区别,就是人会劳动,而动物不会。” 余文良的几句话,简直就是生动的一课,花工老赵听了余文良的话,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么深刻而哲理的话,可不是他一个花工所能领会的。 站在市长楼自己的办公室的窗口边,常宁看了一会余文良他们的戏,嘴里念叨着,老余,你不是个好演员,这戏演得有点过了。 市委常委会和市政府联席会议,在记楼的小会议室召开了。 出席会议的市委常委有十位,市委记余文良、市委付记商洛、代市长常宁、纪委记邵经国、组织部长肖兰、政法委记张玉成、宣传部长刘洪敏、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锦江军分区司令员田江、市委办公室主任黄国庆。 参加会议的还有四位付市长,许善文、王翔、徐清扬、周志群,市府办主任谷芳芳也列席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余文良介绍了参加全国两会的情况,商洛则着重学习了总理政府工作报告里的重要精神,然后是常宁,通报了这半个月的工作情况。 接着,余文良宣读了省纪委的文件,文件里宣布解除对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等三位同志的审查,自即日起恢复工作。 奇怪的是,文件里没有任何解释,为什么要审查,有没有查出问题,等等等等,什么也没有。 余文良读完文件,接着就谈起了关于反腐倡廉的问题,他所举的例子,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这个例子就是黄国庆他们三人。 他首先声明,黄国庆等三人在工作中,犯了极大的错误,当然,主要是工作的失误,这种失误,给国家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有愧于党的栽培,基于以原因,他果断的建议,一,对黄国庆同志给予党内警告处分,二,对周志群同志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并记行政大过一次,三,撤销周建江的市财政局局长职职务,提前办理退休手续。 “下面,请同志们讨论我的建议。”余文良说完,点了一支香烟。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这是多么明智的抉择,,秋后算帐,先拿自己人开刀,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略啊。 黄国庆和周志群率先表态,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分。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余,既然省纪委做出了结论,老黄老周他们没有问题嘛,你这个建议是不是有点,有点过份啊?” 余文良严肃地摇起头,他开始了自责,认为是自己这个一把手要求不严,才导致了班子成员的工作失误,他先作了一番自我检讨,继而当场宣布,从今天开始要在市委市政府内部,进行一次全面的自查反省活动,主要是清查违纪行为和腐败官员。 与会的人听得胆战心惊,因为余文良口若悬河,义正辞严,他们知道余文良的冠冕堂皇,看似在谈工作,实际是在为黄国庆周志群出气,他这是要出重拳,乘机要把那些和自己政见不同的人,和试图篡权的对手们,一个一个的都打翻在地。 参加会议的人中,最为不安的,就是纪委记邵经国,他预感到,这次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遇到麻烦了。 邵经国的不安,还来自付记商洛射来的冷箭,这老娘们根据《西江日报》的一篇文章,建议市委常委会通过决议,把邵经国树为廉政模范。 商洛的建议,获得了高票通过,邵经国无奈得只能在心里直骂,后背的冷汗嗖嗖的冒了出来。 当然,整个市委大院里,首当其冲受到打击的,是市府办接待科科长白星。 余文良他们回来的消息,和常委会通过的决议,很快就传到了白星的耳朵里,她在办公室来回地踱着步,身就像爬满了无数只马蜂,每个毛孔都往外流淌着毒液,她踱了至少有几十个来回,直到身冒出虚汗才停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把黑色的老板椅,心里充满了惶恐,现在,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还能不能在这张椅子继续坐下去,而是余文良他们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她。 重新杀回来的黄国庆和周志群,如果要收拾自己,随便找个借口,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白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新情人邵经国的身。 刘燕妮的双手,按在办公桌的桌面,明亮的桌面,就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她的小半截身子,看到自己的影子,她开始平静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庞,这是一张多么美丽的面容,粉嘟嘟的,能掐出汁液的嫩肉,她把手搭了自己的脸,慢慢地抚摸着,手与脸之间没有丝毫的摩擦,感觉了一会儿之后,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滑落到了自己的双峰,她轻轻地捏了一把,这又是一双多么富有弹性而迷人的肉团,这对高山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是天赋予她的最美好的礼物,令女人羡慕让男人垂涎,现在她才感觉到,她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她这魔鬼般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这是她所有的资本,她要利用这些资本,去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 想到这里,她立即拔通了邵经国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就迫不可待地对着话筒喊道:“老邵,我要见你,马。” 0844引而不发 能在市委大院待整整七年,并混到接待科科长这个引人注目的职位,白星也是有自己的绝招的。 白星庆幸自己还留了一手,她偷偷地保留着和邵经国的一段录像,那段录像记载了他们两人那段“故事”,就象她当初偷偷的藏起了周志群的笔记本一样,这段录像,在这关键的时候,会又一次成为她自保的法宝。 但邵经国是否像在悬崖边那样,出手相救,白星心里确实没底。 “小白啊,现在是班时间,你焦什么急啊?” 电话那头,邵经国果然是不耐烦的语气,让白星听得心里为之一寒。 “老邵,那你晚过来,我在家等你,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白星忍着火气说道。 “哦,什么事呀,就在电话里说。” “老邵,今晚我一定要见到你,我,我怀孕了。” 说毕,白星狠狠地挂了电话,她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不怕邵经国他不来。 白星去了市妇联活动中心跳舞,一直疯狂到晚十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驱车回到家里,她是市委大院里唯一配有专车的正科级干部,她心里暗自担忧,自己的明天会在哪里,余文良和周志群他们不会不知道,是她掀起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象组织部长肖兰对她说的那样,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即使吃不了,也得老老实实的兜着。 她进了卧室,脱光了衣服倒头便睡,谁知一睡就过了头,连电话的铃声响起,都未能把她立即从睡梦中叫醒。 在睡梦中,白星又梦到了那颗她所喜欢的启明星,她坐在床头打开窗户,眼睛一眨不眨地欣赏着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心里做着美梦,如果有哪一天,这颗美丽的星星,被她的喜爱所感化,能下凡到人间,它必然先光临到她的身旁,那样,自己就会像遛狗一样,牵着它走到哪儿,都会有它的陪伴,全锦江的人都会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这个女人星辰下凡,年轻而又漂亮,那将是怎样的自豪和骄傲,忽然,非分的梦想竟然变成了现实,那颗启明星真的下凡了,白星眼睁睁地看着它飘落下来,朝着自己的方向,在飘落的过程中,一个奇迹真的发生了,启明星忽然就变成了邵经国,在风中张着翅膀,落在了她的卧室,刚一落地,就坐在了她的床,并紧紧的抱着她。 邵经国抱着她,她也抱着邵经国,诚信所动,金石为开,不可能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在她耳边响起,白星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铃声的发源地,睁开眼来,感觉到声音的存在,原来,是电话响了,她的玉臂弯里抱着的,并不是邵经国,而是软绵绵的枕头。 那只是一场令人心向神往的梦,白星有点失望,就像从希望的高峰,坠落到失望的深渊,她懒洋洋地拿过电话,当她听出是邵经国的声音,心里一热,只觉那美妙的梦骤然变成了现实,又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门没有锁,邵经国进来的时候,经过精心打扮的白星,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一看到邵经国进来,白星马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在后腰,装着吃力的样子站了起来。 站起身来的白星,并没有前迎接邵经国,而是向邵经国点点头,让他走到自己的身旁。 看到白星有点笨拙的身子,邵经国真的相信,她的确是怀孕了,这段时间,他三天两头的霸着她,如果真的怀了,当然只能是自己的孩子。 邵经国听话地来到了白星的身边,正想说点什么,白星却拿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 “老邵,你好好的感觉一下,他正在里面听着呢,老邵,你说我该怎么办呀,这不争气的肚子,可叫我怎么,怎么去市委大院班呀?” 手贴在白星的肚皮,邵经国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他抽回了自己的手,谨慎地问道:“小白,化验单呢?拿过来我看看。” 白星心说糟糕,自己只顾玩耍贪睡,怎么没有想到去医院弄一张化验单呢。 好在白星的反应很快,她听了邵经国的话,知道他肯定不相信,她毫不犹豫地向房走去,邵经国跟在后面,见白星打开抽屉翻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拿出来。 白星沉着脸,仰起头看看邵经国说道:“老邵,我忘了,你等我一会儿,化验单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呢,我这就开车去拿。”说着,就作势往外走去。 “不必了,以后再看,小白,我还有事要忙呢。”邵经国说着,转身回到客厅重新坐下。 “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老邵,什么事比你的孩子还要重要呀?哼,作孽的时候,就只顾自己快乐,把女人的肚子弄大了,就想一走了之,我就是个鸡,你也不该如此绝情。”白星一开口,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邵经国看着眼泪汪汪的白星,赶紧搂住了,抬起手擦拭着她的眼泪。 “傻女人,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是真的有事,我们正在桂园酒楼喝酒,说好了是我负责买单的。”邵经国解释说。 白星一听,眼泪巴巴地看着邵经国说道:“老邵,我就知道你想的是自己的事,去,走了就不要再来了,为了保住自己,你就像逃避瘟神一样从我身边逃走,为了你的前途,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娼妓,一堆垃圾,甚至连娼妓都不如,好呀,你给我句准话,我白星也识得好歹,决不会死皮赖脸的缠着你,呜呜呜……” 白星哭了,哭得很伤心,哭是女人的武器,邵经国坐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该留。 等白星的哭声稍低,邵经国才把手搭在她的肩,小声地安慰道:“小白,我明白你的苦处,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家里那个黄脸婆不争气,只给我生了两个丫头,我还盼着你给我生个儿子呢。” 此话一出口,白星忽地坐了起来,“老邵,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先别哭了好吗?”邵经国的手,开始在白星的身不老实起来。 白星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化验单的话题,邵经国以前从来没有好声好气地和她商量过任何事情,见他现在如此地善待自己,也怕穿帮了下不来台,就温柔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心里却想道,这一招还真管用,要不,有机会怀一个试试? 邵经国再次安慰道:“你放心,一定说话算话。” 说实在的,邵经国也一直想要个儿子,白星的怀孕,还真把他的心思给勾起来了。 白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老邵,现在市里的形势怎么样?” 听了白星的话,邵经国的脸色立即凝重起来,“非常时期啊,余文良这次丢了面子,手下人吃了亏,报复反弹是肯定,不找几个倒霉蛋出出气,市委大院怎么平静得下来呢?” “那,那我怎么办,举报黄国庆他们的事,余文良肯定知道是你我干的,你是省管干部,他一时奈何不了你,但他肯定会对我下手的。”白星担忧地地说道。 邵经国摇着头说道:“放心,顶多是雷声大雨点小,余文良暂时奈何不了你的。” “为,为什么呀?” 邵经国笑道:“你呀,真是个傻女人,现在的锦江市,是记弱市长强,余文良想要办什么事整什么人,没有常宁的同意,他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啊。” 白星不住的点着头,“你说得也是呀,老邵,我真搞不明白,常宁那小子,他为什么会没事人似的呢?” “是啊,我现在也琢磨不透,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要出手,完全可以把余文良他们连根拨掉,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楞是按兵不动,想不透,想不透啊。” 白星说道:“难道说,他们又达成了什么妥协来着?” 邵经国点着头说道:“小白,你记住了,余文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常宁,他就象一条平时不吭不声的狗,要是真咬起人来,那是连骨头也不吐的。” 说起来,邵经国分析得没错,常宁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一直在暗中行动着。 此时此刻,白星家的弄堂口,正停着一辆无牌的桑塔纳轿车,车坐着的,就是常宁和凌啸。 握着方向盘,凌啸嘟噜道:“都跟了十多回了,铁证如山,咱们找几个人,冲进去再抓个现形,不就什么都齐了么。” 常宁乐道:“怎么,你等不及啦?” 凌啸嘀咕道:“反正,反正你说的引而不发,我想不通。” “我呸,他娘的,你小子就一跑腿打杂的,没资格想不通。” 常宁骂着,顺手给了凌啸一拳。 “嘿嘿,领导你可真沉得住气,我,我还是想不通。”凌啸笑道。 挥了挥手,常宁说道:“回家慢慢再想,走。” 0845余文良的家事 常宁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动手,如果他真的出手,锦江市一定又是一场“血风腥雨”,他个人的荣辱事小,锦江市五百多万父老乡亲的事大,领导班子的稳定,才是他带领锦江干部群众创造幸福生活的根本保证。 其实余文良这个市委记还不错,至少他有自知之明,有容人的雅量,也真心实意的想在锦江做点实事,在常宁看来,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由余文良当市委记,常宁这个代市长当得挺舒服的。 常宁既不想把黄国庆他们的事情搞大,也不赞成搞秋后算帐,锦江的领导班子如果再加折腾,余文良就难逃黯然离开的命运,常宁可不想来一个强势的一把手,一山难容二虎,常宁自认为是一只小老虎,余文良就象一只温顺的绵羊,如果把绵羊送走后调来一只老虎,他这只小老虎还怎么生存。 和凌啸在街分手之后,常宁没有马回家,而是在路边小摊吃了一碗混饨,然后徒步来到市委招待所附近,商洛的黑色轿车就停在边,看了看周围没人,他掏出早就准备的车钥匙,开门车关门发动,一气呵成,向着市委领导宿舍区缓缓驶去。 开着商洛的轿车去商洛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常宁为自己的创意沾沾而喜。 明天是周日,不用班,常宁接受了商洛的邀请,一来有事相商,二来也是两个人许久没在一起了,这是他“该”履行的“职责”,正好商洛一个人在家,他们可以不受干扰的渡过一个温馨的周末。 轿车路过余文良家,常宁随意的瞥了一眼,心里有些奇怪,老余是有名的“十点班”,一般情况下,到了晚十点钟,肯定是熄灯睡觉,这个规矩雷打不动,今天晚怎么啦,灯火通明的,不会出什么事了? 常宁也只是想想而已,不会停下车去关注一下,他和余文良除了工作的交集,平是根本没有来往,两个人很是默契,都没有主动去拜访过对方的家,常宁是“孤身”一人,不擅也不喜待客,而常宁不愿去余文良作客,主要是有点讨厌他的老婆李红玲。 余文良调来锦江工作后,几个孩子成家的成家,读的读,都留在省城南江,只带了老婆李红玲过来,李红玲原在省教委工作,今年四十八岁,是南江市人,到锦江后就被安排在市教委担任了付主任,可她平时很少班,也不分管具体的工作,市教委的人私下里议论纷纷,意见很大,传到常宁的耳朵里后,常宁就更不屑一顾了,听说她还喜欢提着礼品门的人,经常干涉余文良的工作,常宁就对自己说,女人贪财还情有可愿,女人干政却是大忌,这样的女人很危险,最好不要去认识。 常宁驾着商洛的轿车,缓缓的驶过余文良的家,他没有想到,他的瞎猜又猜中了,余文良家真的出事了。 原来,在三个被省纪委带走的人当中,李红玲或多或少的得了一些好处,市委办主任黄国庆就不用说了,调来锦江前就是余家的常客,明里暗里的为李红玲办了不少事,付市长周志群是余文良到锦江后收下的亲信,周志群别的本事不大,投其所好的功夫还是精通的,他坚持公事找余记私事找余夫人的原则,很快搭了李红玲这条线,这次春节前的政府采购所获得的回扣他就将大部分送到了李红玲的手,不仅如此,周志群还为市财政局长周建江牵线搭桥,让周建江也走起了“夫人路线”,周建江更爽快更大方,第一次门,就送给了李红玲一个三万元的大红包,从此,李红玲对周志群和周建江引为密,另眼相看。 黄国庆、周志群和周建江三个人被省纪委带走后,最焦急的人就是李红玲,好不容易把三个人“盼”了回来,却个个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周建江,可以说是被勒令退休的,为此,周建江两口子找李红玲诉苦好几次,又哭又闹的,恳求李红玲为他“当家作主”。 李红玲哪知道余文讲的良苦用心,丢卒保车,去掉一个周建江,却能保住黄国庆和周志群,她想帮周建江一把,余文良斥她妇人之见,几言不合,两口子就往常一样,大吵大闹起来。 还是老一套,一哭二闹三吊,外加摔东西加臭骂,李红玲招数使尽,余文良不为所动。 李红玲使出了最后的绝招,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提着个包回南江大儿子的家去了。 作为市委记,余文良可不会去求老婆,老婆可以不要,但市委记不能不当,老婆没有了可以再娶,市委记的位子一旦失去,就是满世界找也找不回来。 李红玲走了,余文良独坐在客厅的沙发,秘张学明站在旁边,“小张,明天你去一趟南江,告诉余平,让他把他妈多留几天。”余平是余文良的大儿子,锦江正处多事之时,他是想让老婆不要急着回来 张学明给余文良当了五年的秘,从南江跟到了锦江,主要负责他日常的生活和工作时间的安排,今年三十多岁了,余文良对于他的表现很满意,因为他用人的准则,是没能力就得勤快,没能没勤就得听话,张学明这三样都占了。 “领导你放心,明天我一早就赶过去。”张学明恭谨地应道。 余文良满意地点点头,张学明就象自己的影子,有的话不用明说,稍加一点,他就能心领神会。 “小张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等过一阵子,你也该挪个窝了,你在这段时间里,正好想一想看,什么单位更适合你,你跟了我五年了,跟我之前就是付科级了,现在提个付处也不过分嘛。” “领导,我还是五年前刚跟着你时的那句话,你真不要我了,我才会离开你。”张学明微笑道。 “哈哈,你呀你呀,快点回去休息。” 打发走张学明,余文良的心情才慢慢的好转起来。 他拿起电话,想问问常宁明天有没有空,他要找他商量一下人事调整的具体安排。 令余文良意想不到的是,他一连拨了三次常宁家的电话,都没人接听,又打他的寻呼机,也没见回音,他气愤地把电话摔在了沙发,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一把手的电话都不接,一到周六周日就玩起了消失。 余文良有个特点,一生气就会感到口渴,再加今天晚饭的菜有点咸,这个保姆小燕子是怎么搞的,他想喝水了。 他扭头喊了一声,保姆小燕子一溜风似地跑了过来。 “余伯伯,你有事?”小燕子是李红玲的远房亲戚,家在铜山县一个小山村里,两年前初中毕业后去南江打工,来到余家已经一年多了,在家里平时都管余文良叫伯伯,把李红玲叫做婶婶。 “小燕子啊,你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今晚的菜放了那么多的盐,咸死人了,快去给我倒杯水来。” 小燕子什么也没有解释,转身就去倒水,在市委记的面前,她永远是错的,小燕子把茶杯端到余文良的面前,亲自放到余文良的手里,然后怯生生地说道:“余伯伯,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小燕子正在说话的时候,余文良闻到了从她的身散出一种熟悉的香水味道,这是他老婆李红玲身常有的味道,他把杯子放在茶几,看了一眼小燕子,微笑着问道:“咦,这是什么味道呀?”说着,又靠近了小燕子,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对不起,余伯伯,我,我用了婶婶的香水,她说过我可以用的,我以前从没用过,就这一次,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小燕子说着,脸泛起了红晕,低着头想哭的样子。 余文良突然伸出手来,拉住小燕子的手安慰道:“别怕,用就用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嘛。” 小燕子想把手从余文良的的大手里抽出来,她越是用力,余文良却把她的手握得越紧。 小燕子感到了不妙,就带着哭腔说:“余伯伯,我,我害怕。” “傻丫头,有伯伯在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狼,会吃了你吗?过来,坐到伯伯的身边来。”余文良说着,不管小燕子是否愿意,就把她拉到自己的腿,顺手就搂紧了她的腰。 余文良把头靠近小燕子,低声地问道:“告诉伯伯,你今年多大了?” “我,我今年十八了。” “想,想和伯伯好吗?” “余伯伯,你是市委记,好大的官,我,我害怕……” “别害怕,伯伯会疼你的。” 小燕子真的很害怕,她浑身颤抖着,可她的颤抖更加激起了余文良的雄性,他抱起小燕子就进了卧室。 余文良才五十一岁,此时就如一头饿狼,早已忍耐不住了,和一个小保姆私通,也许会降低他市委记的身份,但今天心事烦乱,又一个人独处在家,他要疯狂一下,要尝一尝年轻女子的味道。 余文良把小燕子轻轻地放在了床,然后就熟练地给她宽衣解带,小燕子想抗拒余文良的侵犯,但她不敢拒绝,只好任由她的余伯伯脱光了她的衣服。 当小燕子暴露在余文良的眼前时,他的眼睛直了,不禁惊叹,这才是真正的处子之身,小燕子浑身洁白无暇,皮肤光滑细腻,展现在余文良眼前的,简直就是草原一只美丽的羔羊。 小燕子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暴露身体,羞得无地自容,她两手抱着肩膀,试图掩盖她的两只小巧玲珑的玉兔,余文良跪在她的身边,掰开她的胳膊,贪婪地欣赏着胸前挺立的两座小山峰,简直就要流出口水了。 余文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两只肉团,拇指不停地拨弄着紫葡萄似的蓓蕾,富有弹性的它们,经过余文良的反复揉搓,更加的坚挺起来,两只白兔也开始直挺挺的向耸立起来。 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余文良,此刻完全撕掉了虚伪的面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恶狼般扑到了小燕子的身,分开她的两腿,不由分说的展开了强行攻击。 小燕子疼痛的尖叫声,回荡在卧室里,余文良忘记了他曾经的许诺,心疼之类的话都化作了烟云,他把自己的快乐,完全建立在小燕子的痛苦之。 风平浪静之后,小燕子看到身下的一滩血迹,嘴里杂乱无章地说:“余伯伯,我该咋办,我该咋办……” 余文良从后背搂着小燕子,罪恶的双手紧抓着她清纯饱满的胸脯,小声地安慰道:“别怕,有伯伯在呢,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里,有伯伯陪着你,你就什么也不怕了,等一段时间后,伯伯安排你去班,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挑选任何单位。” 小燕子扭过头来,一脸孩子气地问道:“真,真的?” “放心,伯伯是大人,市委记,怎么会骗你一个小孩子呢。” 凭良心说,余文良以前是没有骗小孩子,只不过现在小孩子被他给骗了。 余文良搂着小燕子钻进被窝里,把身子紧紧贴住她的每一个部位,小燕子光溜溜地钻进他的怀里,像只温柔的小猫,余文良轻抚着这只可爱的小猫,感到心满意足,光滑的皮肤满身散出的处子的馨香,都让这位市委记陶醉,他不禁把小燕子和他的老婆做着对比,这个女人只要和自己办事,总是只顾她自己的快乐,余文良在她的眼里,就是一条雄性的狼狗,需要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拿来受用,余文良爬在她的身,就像搂着一只啤酒桶,没有温柔感没有女人味,此时躺在怀里的女孩,才是真正的女人,才是他市委记应该享受的女人。 小燕子大概是由于疼痛,还在余文良的怀里轻轻的扭曲着。 余文良掀开被子,看到小燕子娇嫩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嘴唇,一下又产生了冲动,他低下头去,咬着她的红唇,拚命地亲起来…… 0846商洛要调走了 对于常宁的“迟到”,商洛有些嗔怪,说好来吃晚饭的,结果却等到了深夜十一点,好在明天是周日,她还有一整天的时间让他补偿。 再说了,常宁的脸挂着凝重的表情,也让商洛不忍埋怨,毕竟从付市长到代市长的跨度太大太快,常宁的心思,理应更多的放在工作之。 商洛自从跟着谷芳芳学会了跳舞后,早晚两次,天天如此,乐此不疲风雨无阻,常宁没见过,据说舞技不咋样,但身体的变化却挺大的,常宁一进门就抱起她,还坏坏地颠了颠,嘴里一本正经地说道:“嗯,不错不错,跳舞至少能减肥,过去是一四零,现在应该在一三零以下喽,老当益壮,值得表扬嘛。” “你这个小坏蛋,又来取笑我。”商洛嗔了一句,身体却骄傲的扭了一下,到了沙发后,还主动的把常宁的手迎进了自己的山地,因为她只穿着一件睡衣,没有过多的设防。 常宁微笑着问道:“商姐,这次在京城两会期间,你和桑姐一起去见了老爷子,他老人家说什么没有?” “老爷子很平易近人啊,问了很多锦江的往事,还留我们吃晚饭,亲自为我们倒酒,走的时候还送到门口,让我们真的太受宠若惊了。”说着,商洛还有些激动的样子。 “呵呵,毕竟你们来自他老人家的故乡嘛……老爷子一定说起我了?” 商洛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哧哧,老爷子要我们严格的要求你。” “得得,准没好话,这方面没必要汇报了。”常宁乐呵着,伸手掀开商洛的睡衣的一角,欣赏着她丰满的身体。 在薄薄的睡衣下面,一条非常小的粉红色内裤隐约可见,睡衣的领口被高耸的山头微微的撑开,露出了白色的罩罩和深深的山沟,女人特有的香味,向常宁扑鼻而来。 “保养得这么好,看着像个刚到中年的女人,真是个奇迹啊。”常宁大发感慨。 商洛羞羞的一笑,“还不是,还不是你辛勤耕耘的结果嘛。”不敢再有丝毫的矜持,双手积极主动的帮助常宁解除着身的武装。 常宁也不客气,一只手伸出去,扯掉睡衣后,那罩罩和片布根本不是阻隔,早被他扔了出去。 商洛的皮肤很白,仍然是那么的光滑,两座高耸的山峰依然没有下沉的迹象,正骄傲地矗立着,肥硕的屁股,向向外翘着,腰腹略显丰腴,但赘肉并不是很多,身体每个部位都保持着相对圆润的曲线,两条玉腿白净修长,膝头圆圆的,小腿匀称,一对玉足也很秀气。 常宁听到了商洛急促的呼吸声,这是冲锋进攻的信用,他笑了笑,一把掀翻了她的身体。 这是常宁喜欢的模式,做他的女人,总也会不由自主的接受并发扬光大,尤其是商洛,能熟练的一心二用,嘴谈公事,下面干私事,公私兼顾,两不耽误。 常宁没有丝毫的客气,他以最强烈的方式,干净利落的扑灭了商洛身的热火。 瘫软在沙发的女人,经历了狂风暴雨后,慵懒地躺在那里,俏脸通红,媚眼如丝,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身体,朱唇微启,轻吐着芬芳的气息。 满足之后的商洛,叹口气说道:“小坏蛋,我,我又被你镇压了……”常宁自得地说道:“那是,只有征服你们女人,才能征服整个世界嘛。”商洛笑了,“哧哧,在这方面,你有资格骄傲。”常宁点一支烟后笑道:“是吗,这评价挺高啊。”商洛笑得更响了,“哧哧,我倒认为,桑梅莹对你的评价最到位。”常宁哦了一声,“桑姐说什么了?”商洛微笑着道:“她说,她说你是种田大户,承包了很多土地,应该评为全国劳动模范。”常宁一听,呵呵地笑骂道:“他娘的,这个臭娘们,下次非狠狠收拾她不可。”商洛笑问道:“你舍得收拾人家吗?”常宁挠着头坏笑,“嘿嘿,我这人有大爱,还真舍不得收拾自己的女人。” “小常,我可能真的要调走了。”商洛坐起身子,理着散乱的头发说道。 常宁点着头应道:“那是肯定的,你调的事,春节前我就听说了。” “不,我是说,计划不如变化快,锦江这场风波,不但班子要进行调整,而且还加速了我的离开。”商洛说道。 又是点了点头,常宁说道:“这也很正常嘛,风雨过后是彩虹,政治风波过后,总要重新划分利益啊。” 商洛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哦?商姐你快说说。”常宁身子一靠,躺在了商洛的身,把她的玉膝当成了自己的枕头。 商洛说道:“这次去拜访你家老爷子,本来就我和桑梅莹两个人,后来,中组部的陈思透部长忽然来了,以我看,这不是巧合,当着陈部长的面,老爷子问我几岁了,我说了以后,他老人家说,看着象刚过四十,并不大嘛,陈部长接道,是啊是啊,商洛同志年富力强么,老爷子又问我,听说你在之江省青州地区挂职锻炼过,我说是的,我在那里待过两年,老爷子说道,五湖四海好,五湖四海好,然后,就笑而不语了,旁边的陈部长最后说道,还是老爷子英明,站得高看得远……从这些对话中,你听出什么了没有?” 想了想,常宁笑着说道:“明白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商姐你要远走高飞,离开西江,真正的做个之江人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陈部长给老爷子面子的话。” 常宁笑着说道:“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而是怎么落实的问题。” “哦,这何以见得?我好象听说,陈部长不是老爷子的人。”商洛抚着常宁的脸问道。 “是的,你说得没错,宁陈两家过去还有恩怨纠葛,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但政治就是这么奇妙,陈部长能从之江省委记任调到中央,政治局委员、记处记、中央组织部部长,可谓一步登天,达到了人生道路的颠峰,让陈家在华夏政坛东山再起,我家老爷子那一票,可以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我听说,当时中央的其他六位元老形成了三比三的僵局,我家老爷子在关键时刻投了赞成票,并且在陈部长任以后,支持颇多,这份人情,不但抵消了过去的恩怨,还足够他偿还一辈子呢。” 商洛嗯了一声,“难怪,那陈部长当时出现在宁家,一定是老爷子刻意安排的。” 常宁继续说道:“天下之大,物有无数,事有亿变,但道理却是相通的,要不怎么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呢,伟大领袖就说过,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说明在我们党内的派别是客观存在的,就拿中央来说,七大元老各树一帜,共存合作,互相制衡,但并不妨碍大家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象在改革的方向,在姓社姓资的问题,就有不同的意见,只有我家老爷子,一辈子走的是中庸的道路,至今不改,而陈部长呢,他的地位跟七大元老相距太远,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圈子,但他的圈子也得依附于大圈子才能生存,而这种依附并不是单一的,据我所知,陈部长除了和我家老爷子走得很近以外,和其他六大元老中的两位,关糸也保持得不错……我以咱们锦江市举个例子,付市长徐清扬,他手下也有几个人,也正形成以他为首的小圈子,他一方面和我的关糸比较紧密,很支持我的工作,不会破坏我的人事安排,与此同时,他和余文良的关糸也不赖,和邵经国张玉成也是来往,这不叫脚踩多只船,这是体制内的生存之道,在我看来,完全是无可指责,相反,我非常赞赏他的所作所为,那是很好的盟和合作者,当然,另两位付市长,许善文和王翔,他们的生存之道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他们可以称之为‘自己人’……” 听了常宁的一番高论,商洛嫣然一笑,“咱们的小半仙长能耐了嘛,那么,我是你的什么人呀?” “呵呵,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自己人’,你见过了宁老爷子,等于脸刻了个宁字,你的大屁股就是想坐在别人的怀里,也没人敢接收啊。”常宁笑着,一只手在商洛的高山使劲的搓起来。 商洛伸手拧了常宁一把,笑着说道:“我是没几天折腾的人了,你用不着担心,我劝你呀,还是操心一下你的本职工作。” 听到这里,常宁好奇的问道:“对了,刚才我路过老余家,发现他家灯火通明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商洛点着头说道:“李红玲为了周建江被勒令退休的事,和老余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回南江去了。” “他娘的,这个臭娘们,早晚会把老余给拖垮的。”常宁骂道。 0847三面楚歌 听了常宁的话,商洛笑着说道:“你呀,也真是的,老余到处找你,又是电话又是传呼,想和你商量对策,可你倒好,就是躲着不见,哧哧,你都快把他急坏了。” 常宁叹道:“唉,老余这个人啊,怎么连个黄脸婆也搞不定呢,老婆干政,官场第一大忌,他能不知道吗,现在又要摆平黄国庆他们三个人的破事,又要收拾邵经国那个混蛋,呵呵,也够难为他了。” 商洛一听,立即凝重地说道:“别忘了,还有那个刘海波,听说他纠集了一帮人给仇记写信,搞起了窝里反,老余现在是四面楚歌啊。” 常宁一听,伸出三根手指头,缓缓地摇起了头,“商姐你说错了,老余他还没有四面楚歌,而是三面,是三面楚歌。” “这么说,你是想帮他喽?”商洛笑问道。 “呵呵,我这人有个原则,可以锦添花,也能雪中送碳,就是不愿帮人家擦屁股,他娘的,这回可能要破例喽。” “不管怎么说,为了锦江的稳定,你都该出手了。” 常宁反问道:“商姐,我问你,现在的锦江领导班子里,谁的位置最危险?” 想了想,商洛说道:“毫无疑问,两位当事人,黄国庆和周志群是最危险的,邵经国也很危险,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省里不可能看不到,调走他是迟早的事,当然,余文良也很危险,好不容易在你的支持下,勉强掌控了锦江的局面,现在又出了档子事,省里肯定要考虑他的能力问题了。” 常宁点着头说道:“其他人算不了什么,只有余文良的处境是最危险的。” “嗯……所以,你要帮他了。” “呵呵,我当然要帮他了,我为什么不帮他呢,商姐,你不觉得余文良是个很好的一把手吗,要是换一个蛮不讲理而又喜欢弄权的人来,我还能正常工作吗?” 商洛一听,又笑了起来,她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戳了一下常宁的脸,“小坏蛋,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呀,余文良现在基本什么都听你的,都快成摆设了,就连收发室的老王都说,市长楼在前,记楼在后,余记的指示出不了市委大院,常市长一声咳嗽,准能传遍整个锦江。” “呵呵,污蔑,严重的污蔑,他娘的,明儿个我让吴贵龙查一查,到底是谁在造我的谣言?” 说着,常宁站起来,拉着商洛的手就往卧室走。 “继续干活喽,早干完早睡觉,明天我要去趟省城。” “去省城,干么去呀?” “帮老余擦屁股去啊。” 第二天是星期日,常宁自己开车,直奔南江。 余文良的大儿子余平,今年二十六岁,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农科院,大小也是付科级干部,人长得挺精明的,外表颇像余文良,常宁和他见过一面,先把他约出来,是要帮余文良把后院的火先灭了。 常宁不喜欢大地方,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小茶馆,余平早早的到了。 二话不说,开门见山,寒喧过后,常宁拿出一份资料递到余平手,“小余,你先看看。” 余平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再往下翻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常市长,这,这是真的吗?” 常宁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小余,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份材料说的都是事实,黄国庆他们三个人收取的回扣中,你妈分得了一大块,先不说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把这材料一交去,不但黄国庆他们三个就要二进宫,你妈也脱不了干糸,你想一想,你爸最终的命运会怎么样?” 余平问道:“那,那我爸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一点,但没有材料写得这么详细。”常宁点一支烟吸起来。 “常市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常宁微笑着说道:“因为,我想帮你爸过了这关。” “你应该交给我爸,或者,你应该直接找我妈,而我,我起不了作用啊。” 常宁说道:“你爸正在气头,见了这份材料,非把你妈吃了不可,你妈呢,人不错,就是有点虚荣心,太好面子,这个这个,有时候还很固执,好走极端,我的话她不一定听得进去,所以,我想来想去的就想到了你,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干部,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在你们家,你爸就是主心骨,你爸要是出问题,你们家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你应该很清楚,当然,你爸这个人原则性很强,他自己不会犯这种错误,但如果你妈出了事,你爸一定也会跟着倒霉……小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市长,我明白,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一边点头,余平一边问道。 看着余平那张慢慢冷静下来的脸,常宁心里暗赞,这个余平不愧为出身于干部家庭,遇到这种事,除了开始的短暂失措,竟还能马的镇定下来。 “嗯,首先我要声明,我虽然是你爸的同事兼朋,但这毕竟是你的家事,所以,我的意见仅供你参考,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 “常市长,你太客气了,你说,我听你的。” 略微的沉吟了一下,常宁说道:“我的意见呢,主要有这么几条,第一,我和你今天的见面,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爸和你妈,特别是你妈,因为我不想引起他的误会,第二,这份材料是孤本,除了我和你,没有其他人看到,你拿回去给你妈看了以后,立即将它销毁,第三,你把这份材料给你妈看了以后,同时给她讲明利害关糸,让她和黄国庆他们三人撇清关糸,以后最好也不要联糸了,第四,劝你妈把分得的钱拿出来,委托可靠的人,全部捐赠给锦江市的养老院或福利院,同时留下捐赠记录,具体怎么做,你妈应该懂的,第五,奉劝你妈,以后少干涉你爸的工作,特别是黄国庆等三个人,不要再为他们说话了,你妈那样做,不但帮不了你爸,反而会害了你爸,第六,这段时间,你妈最好不要回锦江班,锦江现在是多事之时,你妈待在锦江,只能给你爸徒增麻烦。” 听了常宁的话,余平想了好久,才慢慢的说道:“常市长,谢谢你,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 常宁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我再坐一会。” 望着余平的背影,常宁心道,这小子还在犹豫,算了,咱的好心送到了,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咱也没办法。 看了看手表,离午饭时间差不多了,常宁这才起身,出了茶馆,慢悠悠的向自己家方向走去。 不过,他不是真去自己的家,因为省委记仇兴华的秘王彬也住在同一公寓楼的三层,他早在来之前,就说好到他家吃饭的。 王彬把常宁迎进门去后,却摊着双手苦笑起来。 “对不起,小常,你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常宁一听,坐到沙发笑了起来。 “呵呵,没事没事,早知道你这位西江一秘不会烧饭做菜,所以我出门前,破例吃了两份早餐,呵呵,坐下,说完事我就走,省得你尴尬。” 王彬坐下后,笑着说道:“好,算我欠你的,等我到了锦江工作以后,我一定多请你几顿,也算是拍拍你这个当市长的马屁。” 听了王彬的话,常宁精神一振,问道:“王哥,你的事定了?” 点了点头,王彬说道:“仇记马要离开西江了,他离开西江前,最后要办的事,就是调整你们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我么,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呵呵,我说王哥,老头子舍得不要你了,噢,或者说,你舍得离开老头子?”常宁笑问道。 “唉,谁说不是呢,老头子初到西江不久,我就跟在他身边,整整十二年了,说句大话,我都快成了他离开的人了,我是打定主意跟他去京城的,可老头子一脸的歉意,说什么耽误我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次非再见不可,这不,我只好投奔你喽。” 常宁笑道:“去你的,咱哥俩谁跟谁啊,再说什么投奔之类的废话,小心我以后给你小鞋穿,对了,给你安排什么职位?” 王彬说道:“到你们锦江,担任付市长。” “不进常委会吗?” 王彬微笑道:“当初跟着老头子的时候,我仅仅是个刚刚晋升的正科级,十二年功夫,能升到付厅级,我已经诚惶诚恐了,老头子说得对,常委的位置,应该由我自己去争取,那样才有成就感嘛。” 常宁和王彬各点一支烟,吸了几口,常宁问道:“王哥,咱们的事以后再说,我想见见仇记,你帮忙联糸一下。” 王彬摇了摇头,“老头子知道你要见他,早交代了,不见,有事到锦江后再谈。” “哦?老头子要亲自去锦江?”常宁惊问道。 王彬笑着说道:“是啊,星期一,也就是明天下午,你快回去准备。” 0848又是一次人事调整 因为省委记仇兴华要来,亲自出席锦江市领导班子调整的会议议,又是仇兴华作为省委记在西江的最后一次亮相,市委记余文良对今天的会议特别的重视,早班后的等一件事,就是督促市委办主任黄国庆赶紧布置会场,自己坐在办公室里,轮流给各县区一把手打电话,要求付处级以干部,能来的都要准时出席下午两点的会议。 对余文良的重视,常宁还是相当的不以为然,老余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好大喜功,顾此失彼,连今天午九点召开的市常委会例会也取消了,本来,今天要讨论市属国营企业的改革方案,这是常宁和付市长王翔花了不少功夫搞出来的。 但常宁很有做二把手的分寸,但凡这些无关原则的事情,他总是尽量配合余文良,只要余文良提出来,他都是毫不犹豫的一概同意,尽管他心里有一百个理由反对。 市委大院里的人们,今天的工作节奏也明显的加快了许多。 只有常宁,还是那样悠悠然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如果光凭他那著名的四方步来判断,大多数人一定认为他是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 市府办打印室里,透过门缝,可以听到有人正议论市领导班子调整的事情,声音还挺大,常宁顿时好奇心声,停了脚步凑到了门边。 “你们听说没有,这次新来的领导,都是外省交流过来的,本地的不提拨,本省的都不要,这以后啊,咱们有好戏看喽。” “小林子,那你猜猜,以后这市委大院,是继续姓常,还是改姓余啊。” “哟,这你得问省委去,省委正召开常委会议讨论呢。” “依我看呀,还是得姓常,市长楼在前,记楼在后,余记的指示呀,照样出不了市委大院。” “我看不一定,明天要真是李省长当了省委记,咱们余记的腰杆就硬了,别忘了,余记可是李省长最信任的人。” 常宁听到这里,推开门,笑吟吟的看着打印室里的三男一女,“请同志们,这里是不是省委组织部啊?” “常市长……”三男一女纷纷起立。 “我耳朵不好,什么也没听清楚,不过,以后可得把门关紧,你们的谷主任耳聪目明,小心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哟。” 说完,常宁扭头就走,自个偷偷的乐个不停,这种议论不管好坏,他是从不追究的,他有句自以为是的名气言,空气、水、阳光、待遇和小道消息,是体制人生存的五大要素,偌大的市委大院,有小道消息很平常,如果没有了小道消息,那一定是出了问题。 余文良还在打电话,见到常宁进来立即示意他先坐下来,常宁毫不客气,坐到沙发,径自吸起烟来。 终于,余文良放下电话走过来,坐下后双手一摊说道:“省常委会还没结束,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降临我们锦江呀。” 常宁扔给余文良一支香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呵呵,我说老余,你怎么也象那些小青年一样不淡定啊,不管他是阿狗阿猫,也不管他是龙还是虫,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几个小时以后就能看到了,你急个什么哟。” 余文良自嘲地笑笑,点烟猛吸了几口,“小常,这次中组部交流给西江省不少干部,正好让我们给赶喽。” “是啊,一个都不认识,互相不了解的,班子磨合需要时间啊。”常宁也有些感慨,毕竟来的陌生人太多,常委会里充满了变数的话,对工作肯定是有影响的,首先团结就是个大问题,不象以前,谁是谁的人,一目了然。 余文良叹道:“连军分区司令田江都走了,老田那,是个好人啊。” 常宁心里不住的苦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余文良出事,却把老子的两员大将商洛和田江给调走了,他娘的,我招谁惹谁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好在你老余还在,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这是恭维,更多的是试探。 “小常,我也是这么想的。” 余文良也不是等闲之辈,岂能听不出常宁话里的意思,新来的班子成员立场不明,两个人都希望得到对方的配合和支持。 “老余,你放心,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个人始终认为,能在你老余领导下工作,能和你搭班子,是我常宁的荣幸。” 余文良也说道:“小常,你说出我的心里话了。” “呵呵,党领导一切,市政府永远在市委领导下工作。” 谈话在高层之间进行,在涉及到实质问题时,就像农贸市场里两个买菜的人在互相交换蔬菜,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共同享受绿色的营养,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想过,这交换的营养来自哪里,因为这并不重要。 “小常,我老婆的事……谢谢你了,这个人情,我先记下了。”余文良轻轻的说道。 常宁顿了顿,“举手之劳的事,别再提了啊……余平他,都告诉你了?” 余文良点了点头,“我们家啊,就老大有些象我,还算有点头脑,专治我家那位黄脸婆,唉……贻笑大方啊。” “老余,你再唉声叹气,影响我情绪,我可走了啊。” “哈哈,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下午两点正,市委礼堂,人头济济,齐聚一堂。 主席台,省市两级领导一一就座,省委记仇兴华、省长李玮青、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省委秘长王文彬,四位省委常委一齐光临,可见省委对锦江工作的重视。 常宁没在主席台,在省委领导驾到之时,他正在接一个长途电话,电话是堂弟常卫国打来的,等到他接完电话匆匆赶到礼堂,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站在礼堂门口,不经意地往主席台看去,一下子楞住了。 在前排左侧那几张陌生面孔里,常宁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小白脸郑志伟,之江省省长张华云的宝贝女婿,八年前青阳市水洋人民公社时期的老搭挡,青州地区郑家新一代领军人物,常宁在青阳市工作时期,心目中的头号对手。 怎么回事?怎么会把这个小白脸给交换过来了呢? 常宁有点晕了,他娘的,真是冤家路窄啊。 省委组织部长黎洪昌正在宣读着省委文件。 锦江市的领导班子,经历了又一次大换血。 市委常委会由十一人组成: 市委记余文良,留任; 付记兼市长常宁,留任; 付记郑志伟,新任,三十五岁,原任之江省青州地委付记; 纪委记邵经国,留任; 常务付市长陈国华,新任,四十五岁,原安山省西阳地区付专员; 组织部长肖兰,留任; 政法委记尚太庆,新任,四十三岁,原东闽省北定市付市长; 宣传部长严肃,新任,四十八岁,原之江省湖城市委宣传部付部长; 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留任; 警备区司令刘中飞,新任,四十三岁,原安山省太清地区军分区政委; 市委办公室主任沈振廷,新任,三十七岁,原湘南省德安地区付专员。 锦江市人民政府组成名单: 市长常宁; 常务付市长陈国华; 付市长许善文,留任; 付市长王翔,留任; 付市长徐清扬,留任; 付市长王彬,新任;四十岁,原省委办公厅秘处处长。 调离锦江的领导成员中,商洛出任之江省青州地委记,没有出乎常宁的预料,加青阳市委记丁颖,之江省东部沿海一带,将同时出现两位地市级女性一把手,成为女性从政的一一道靓丽风景。 原政法委记张玉成和宣传部长刘洪敏的调离,有些出乎人们的预料,这两位都是四平八稳的人物,无功也无过,没想到却双双离开,两个人的去向也有些相似,只是一北一南,张玉成调到安山省,担任一个地委的付记,职务算是升了,刘洪敏担任《东闽日报》付社长,属于平级调动,但他本是东闽省人,离乡二十余载,这次算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刚刚由军分区改为警备区,司令员田江大校要走了,常宁真为他高兴,四颗豆豆换成了一颗将星,荣升省军区参谋长,年龄的末班车,总算没丢下他。 倒霉的自然是原市委办主任黄国庆和原付市长周志群,黄国庆调到省党校,担任后勤处处长,级别自然后退了一级,而周志群更惨,调到了省钢铁厂政工处,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仕途之路应该是走到尽头了。 常宁干脆的没有走到主席台,在省长李玮青讲话的时候,他径自回到了市委大院自己的办公室。 小白脸并不可怕,他担心的是,自己这个代市长的代字是去掉了,不知道市长二字能不能牢靠,仇记一走,李省长坐大,省委领导班子肯定也会随之调整,调整后的各方,力量随之将出现变化,以前自己呼风唤雨的好日子,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0849和仇兴华道别 会议结束后,省委记仇兴华和省长李玮青并没有马返回省城南江,而是不约而同的滞留了下来,显然,仇兴华要满足常宁单独见他的愿望,而李玮青作为即将位的新省委记,也有话交待市委记余文良。 常宁亲自驾驶越野车,载着仇兴华到了锦江河边。 “我们下去走走。” 锦江河,是西江的支流,发源于锦江市万锦县山区,流经锦江市三县两区,锦江河横穿锦江城而过,两岸山水风光秀丽,名胜古迹星罗棋布,令人目不暇接,在滔滔东逝的锦江河,有一浮桥飞渡两岸,连接南北,势若长虹,这就是锦江河著名的景点之一,锦水翔虹,它的出现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宋代苏辙曾有诗云,虹腰宛转三百尺,鲸背参差十五舟,今天,该桥虽有变迁,但古朴风貌犹存,仍不失为一绚丽的风景。 站在锦江河的浮桥边,极目楚天,仇兴华久久不忍收回自己的目光。 “小常,这是我第八次踏浮桥了。” “我这是第二次,我要向您学习。” 仇兴华说道:“我警告你小子,哪怕锦江市最有钱,也不能用水泥钢筋来代替浮桥,这是锦江的历史,你要是灭了它,锦江的老百姓就会灭了你。” 常宁陪着笑脸忙道:“您放心,我对历史也非常敬畏。” 浮桥,古时称为舟梁,它用船舟来代替桥墩,故有浮航、浮桁、舟桥之称,属于临时性桥梁,锦江浮桥始建于五代十国时期杨吴乾贞二年,即公元九百二十八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取名永安桥,位于城隍庙前,十三舫,比舟为梁,铁揽绳牵,随波升降,宋太平兴国七年,即公元九百八十二年时,增为十四舫,后又增为十五舫及至二十四舫,一五一四年时,在桥两边装栏杆,浮桥两岸建起石码头,改名为迎仙桥,清康熙八年,即一六六九年,经修缮后改名为锦江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锦江桥两次被毁,一九五一年,锦江浮桥修复通行,桥长共一百六十一点八五米,共由十四厢四十只浮船组成,此后桥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始终是锦江河一道最亮丽的风景,浮桥边,每年都会举办龙舟大赛,至今不衰,宋代苏辙曾有诗云:父老不知招屈恨,少年争作弄潮游,长鲸破浪聊堪此,小旆迎风殊未收。 踏桥而行,迎风漫步,仇华兴显得兴致勃勃,“小常,听说你是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那我今天要考考你了。” “嘿嘿,虎藏威犹在,大官压小官,您老人家眼瞧着就是京机大员了,该操心的是国家大事,这临走了还要为难我们这些后生小辈,就不怕传将出去贻笑大方吗?”常宁挽着仇兴华的胳膊,涎着脸笑道。 仇兴华仰头大笑,“哈哈,人走楼空,我不怕,但是你怕,因为你是锦江市的父母官嘛。” “得得,您就为难我,大不了我无地自容,跳到这锦江河里喂鱼去。”常宁跟着笑道。 仇兴华收起笑容,忽地念道: “蔼蔼芳林,有集惟岳。” 常宁听得心里一乐,幸亏有王彬指点,临时抱了一下佛脚,不然又要让老头子笑话了,他故作思考状后,才慢慢的接道: “亹亹明哲,在彼鸿族。” “沦心浑无,游精大朴。” “播我徽猷,□彼振玉。” “彼玉之振,光于厥潜。” “大明贞观,重泉匪深。” “我有好爵,相尔在阴。” “翻飞名都,宰物于南。” “礼弊则伪,朴散在华。” “人之秉夷,则是惠和。” “变风兴教,非德伊何。” “我敬矣,俾人作歌。” “交道虽博,好亦勤止。” “比志同契,惟予与子。” “三川既旷,江亦永矣。” “悠悠我思,托迈千里。” “吉甫之役,清风既沈。” “非子之艳,诗谁云寻。” “我来自东,贻其好音。” “岂有桃李,恧子琼琛。” “将子无矧,属之翰林。” “娈彼静女,此惟我心。” 仇兴华笑道:“哟,看不出看不出,不喜欢读的小半仙,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少嘛,这是西晋文学家陆机写的四言诗,是赠送给即将出任锦江县令的好顾令文的,诗不涉锦江,却与锦江有关,小常,你什么时候学的呀。” “嘿嘿。”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事求是地说道,“不敢欺瞒领导,昨天在省城和王彬见过,受到了他的启发,昨晚匆忙的翻了翻《锦江郡志》,不过是偶然所得,歪打正着罢了。” 仇兴华又是大笑不已。 “哈哈……好样的,不愧为青阳小半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哈哈……” 两个人离开浮桥,回到了锦江河岸。 “小常,锦江是锦江人民的母亲河,但每年的汛期,可是母亲河的阵痛时刻呀。” 知道仇兴华的意思,常宁赶紧说道:“仇记,请您放心,我已经组建了锦江河和锦川河两个防汛抗洪指挥部,我总结过这两条河的防汛史,凡是出现大破坏大损失的年份,主要还是准备工作没有做好,我们已经成立了常设机构,在汛期到来前,技术人员提前一个月进驻现扬,实施二十四小时的全天候监测,汛期到来前一星期,将实行六小时一次报告的制度,同时,我们在防汛抗洪的人力和物力作了准备,市财政也为此预留了资金。” 点了点头,仇兴华说道:“哦……我记得你在青阳市的时候,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喽,我相信,有你在,锦江河和锦川河出不了事,如果万一出了事,那就是你的问题。” 仇兴华的那句“那就是你的问题”,沉甸甸的留在了常宁的心里。 常宁忙着转移了话题,“仇记,您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明天下午,中组部的于付部长将来西江,代表中央和中央组织部,在宣布我的任命的同时,宣布对西江省委常委会的调整命令,李玮青接替我出任省委记,陈海林接任省长一职,吴天明担任专职付记,省委不再设第三名付记,至于其他常委,也会有部分调整,明天你就会知道的。” 常宁试探着问道:“不会有大的变化?”他是在问,西江省的势力格局,会不会因为仇兴华的离开,而出现翻天覆地的状况。 仇兴华淡淡的说道:“总是这样,大的变不了,小的随时变,有变化才有发展嘛。” “您走了,对西江省的影响太大了。”常宁由衷的说道。 “不说这个了。”仇兴华摆着手,微笑着说道,“噢,我差点忘了,明天呀,是你二叔宁晓南陪着于付部长过来。” “是吗?”常宁听了,心里不禁一动,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又冒了出来,自己在锦江的一举一动,二叔似乎都随时能掌握,那他这次过来,是不是象表姑夫那样,会和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见面呢? 仇兴华自己打开车门,坐到了付驾座,常宁不敢怠慢,也赶紧坐到驾驶座。 “小常,你对你们锦江这次班子调整,有什么看法吗?”仇兴华问道。 常宁微笑着道:“这个么,不好说,不知道领导指的是哪一方面?” “跟我还打埋伏啊,别忘了,我是你外公常大仙的朋,‘自己人兴华笑着说道。 “呵呵,既然领导您指示了,那我就嘴跑火车了。” “哈哈,说嘛,胡说八道也行啊。” 想了想,常宁说道:“这次锦江出事,正好给省委调整锦江的领导班子一个极佳的时机和很好的借口,我能把代市长的代字去掉,全因为这次事件,别人想说我太过年轻,也变成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理由。” 仇兴华点头道:“没错,出事的人和你没有一点关糸,充分证明了你在政治的成熟,当他们形成六票对六票的时候,我那一票定了乾坤。” “同时,您为了让李玮青顺利接替您的位置,动用一把手的权力,摆平了黄国庆等三人的事,如此便保持了余文良市委记一职,从而也间接保护了李省长,同时,也为我和余文良的继续合作打下了基础,您的这个人情,可以说把李省长和余文良都套牢了,李省长以后坐了一把手的位置,我再怎么着,他也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对我手下留情的。” “哈哈……算你小子聪明,继续说。”仇兴华微笑道。 “您调走的那几位,黄国庆和周志群就不用说了,其他几人,其实都暗降明升,实际是对他们的褒奖,依我的判断,一是他们的后台老板很硬,提拨他们本来就是计划内的事,二是他们党性坚强,政治可靠,所以省委对他们予以重用,就象政法委记张玉成,这次就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有跟邵经国同流合污,又比如市委宣传部长刘洪敏,抵住了金钱的诱惑,这样的人,级应该予以重用。” 顿了顿,仇兴华忽地又问道:“那么,那个邵经国呢?” 0850故人重逢 听到仇兴华问起了留任的市纪委记邵经国,常宁坏坏地笑了起来。 “领导,您的决策实在是太英明了,正合我的心意,和余文良盼望着邵经国早点滚蛋不一样,我可是希望他留下来,让他继续兴风作浪,经常提示我明白,对手就在我的身边,正对我虎视眈眈,等待着出击的最佳机会。” 仇兴华赞许地点着头,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不愧为宁家的后代,能这么快的领会领导的用意,这个小半仙的前途无量啊。 “小常啊,你说得对,关于邵经国的去留,省委常委会也有过很激烈的争论,陈海林付记知道邵经国已经树敌无数,次得罪了你,这次又和余文良结下了梁子,当然想把他调离锦江市,那是对邵经国最好的保护和嘉奖。” 常宁接着说道:“可是您高瞻远瞩,深谋远离,反其道而行之,联合李省长和吴付记,坚持要把邵经国留下,等于是把他钉死在锦江,让他动弹不得。” “对,邵经国现在在锦江是躲无可躲,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再加有你和余文良两个强大的敌人,他将寸步难行,不敢再有任何异动,下面的人也不敢靠近他,他终将成为孤家寡人,而你呢,我估计以你的老谋深算,手里一定掌握着他的把柄,想收拾他,是随时随地的事嘛。” “呵呵,我可不敢用违纪的办法,对待自己的同志。” 仇兴华笑看着常宁,“你敢说,你没有那样做?” 常宁涎起脸笑道:“嘿嘿,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挥了挥手,仇兴华问道:“你对新来的同志,有什么了解吗?” “其他人我不认识,但付记郑志伟,可是我的老相识了,我当公社记那会,他就是我的冤家对头了,郑志伟,三十五岁,京城大学毕业,中组部后备干部培养对象,原之江省青州地委付记,之江省省长张华云的女婿。” 缓缓的点着头,仇兴华说道:“这个郑志伟啊,是中组部按正常程序交流过来的干部,应该是来异地锻炼的,说到渊源,张华云与李玮青和陈海林还有点关糸,他们各有自己的圈子,但又互为合作关糸,但是,最近,张华云背后的人有点失势,所以他们的关糸就疏远了,据我的分析,李玮青是明智之人,他了解你和郑志伟的对立关糸,所以不会帮助郑志伟,你大可不担心余文良和郑志伟走到一起,相反,随着形势的发展,郑志伟很可能会慢慢靠近陈海林。”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是市长,管的是政府的工作,只要他们不干涉我的工作,我不会计较他们的小动作的。” “嗯,这个我相信,大气和大度是你的优点,凡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也……对了,市政府这边怎么样?”仇兴华问道。 常宁微笑着应道:“您放心,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把周志群换成了王彬,我更有把握了,许善文和王翔站在我这边,徐清扬有三分之二的重心跟着我,即使新来的常务付市长陈国华三头六臂,他也是独木难支。” 仇兴华笑道:“先谋人,后谋事,从政的首要之道嘛,不过,这次有点难为你和余文良了,新来的人,连我都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山头的,你们就慢慢磨合,当然了,有个郑志伟,你先亏了一阵喽。” “嘿嘿,您老放心,对付他,我还是有些心得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刚才在礼堂观察了一下,量他也没多大长进,再说了,这次人事调整,我多了一个王彬,赚大了去了。” 说到王彬,仇兴华笑着问道:“小常,你对王彬有什么看法?” “不敢不敢,您的人,我绝对不敢有看法?”常宁急忙说道。 “臭小子,跟我装什么蒜那,听说你向来看不起秘出身的人,是不是?”仇兴华笑骂道。 “呵呵,我知道,您是派王彬来帮我的,所以您放心,我会把他当兄弟对待的。” 仇兴华微笑着说道:“当然了,你的观点不无道理,当秘出身的人,为人处事难免机械和胆怯,我把王彬安排到锦江,既是让他帮你,也是让你帮他,跟了我十二年了,再耽误他,我就成老糊涂喽。” 常宁知道,仇兴华把王彬留在自己的身边,根本的意义在于,他是要公开的让自己靠向宁家,以前他只是地方要员,可以随波逐波逐流,现在要到中央任职了,不在七大元老中找个靠山,恐怕一个月也待不了,对仇兴华来说,宁家就是现成的也是最好的靠山。 道别的时候,常宁提出了一个要求,“仇记,您,您现在还是省委记吗?” “当然了,明天之前还是,不过,你可别想着再要钱啊?”仇兴华笑道。 常宁说道:“我想向您要一个人。” “哦?说来听听。” “《西江日报》驻锦江记者站站长,司马婷婷。” “嗯,司马婷婷,就是那个写了篇文章,把邵经国吹天的女记者?” “对,就是她,我们《锦江日报》缺少一个好主编,我认为她挺适合的。” “怎么,她是你的人?你小子,那方面要注意哟。” “嘿嘿,她是谁的人,您还能不知道?南粤省的一个省常委在锦江住了十来天,我就不信您不会知道。” “哈哈,臭小子,真有你的,你是想把她也钉在锦江?” “呵呵,正有此意,万望领导成全。” “嗯……好,这是你的私事,我就搞一回以权谋私,这个忙,我帮了。” 站在锦江河的锦江大桥桥头,常宁凝望着远去的红旗牌轿车,直到在视野里消失后,才了自己的越野车,驱车回到了市委大院。 毕竟是省委记,临走前的每一个人事安排,都充满了深意,常宁能想到的,他早就替他安排好了。 迎来送往,下班前的最后一件事,是送别商洛和田江,刘洪敏和张玉成那里,常宁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但礼节不能少,至于黄国庆和周志群,不过是丧家之犬,常宁当然不会去送。 待常宁回到自己办公室,李州腾马起身道:“领导,新来的郑付记在里面等你。” “哼,我不在,你怎么就让他进去了。”常宁的脸立即拉了下来。 李州腾说道:“郑付记说,他和你是老同事老朋了,你们以前就是这样的,对方的办公室,就象自己的办公室一样,所以,所以……” “呵呵……”常宁坏坏地笑起来,“州腾啊,你可给我记牢了,他说的朋,是带引号的朋,不是为朋两肋插刀的朋,而是为了利益敢插朋两刀的朋,呵呵……” 笑声中,常宁推门而入。 有关郑志伟之故事,请参看前三百章 郑志伟正坐在常宁的老板椅,冲着他发笑。 几年不见,小白脸有些发福,脸更白了,他娘的,看样子混得不错。 常宁绷着脸,一把拉起郑志伟推到一边,没好气的说道:“小白脸,你懂不懂规矩啊。” 郑志伟毫不生气,笑着说道:“小半仙,我作为新来者,来拜访你这位二把手,没错嘛。” “滚一边去,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分明是没安好心。”常宁一屁股坐到老板椅,拍着椅子的扶手,一本正经的说道,“告诉你,这是二把手的椅子,你小白脸想坐?做梦去你。” “哈哈,小半仙,你就臭美。”郑志伟在沙发坐下,顿了顿,笑着说道,“小半仙,你小子比我强,胡搞蛮搞的,总算爬得比我高喽。” 常宁一听,忍不住乐呵起来,“小白脸,你他娘的是不是旧病复发,故伎重演,看我在锦江干得不错,就让你老丈人帮忙,跑来摘桃子来了?” “呸呸呸,我说小半仙,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啊。”郑志伟笑骂道。 常宁歪头看着郑志伟,脸满是坏笑,“嘿嘿,我看也不象,我小半仙没那么傻,你小白脸呢,最不要脸,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锦江来抢别人的功劳啊。” 郑志伟还是那样,一点也不生气,“小半仙,你取笑够了没有?” 常宁不理郑志伟,径自点一支烟吸起来。 “小半仙,给我来一支。”郑志伟喊道。 “哟,你小白脸也有变化嘛,几时学会抽烟的啊。” 一边乐呵,常宁一边扔给郑志伟一支香烟。 “常大市长,今天是正式门拜访啊,我初来乍到,以后请多加关照。” 郑志伟吸着烟,慢慢的收起了笑容。 “郑付记,你那位省长千金来了没有?”常宁问道。 郑志伟点头道:“当然来了,还有我那宝贝女儿,全家全迁,不象你小子,单枪匹马闯西江,明摆着是捞一把就走嘛。” 常宁笑着骂道:“该死的小白脸,你少在我面前装啊。” “哈哈,该装还得装嘛,尤其是在你小半仙面前。” “快滚,我要下班了,改天我为你接风洗尘。” 0851突审肖兰 常宁不是不关注郑志伟的到来,而是他现在没有精力关注,因为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郑志伟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至少他人不是太坏,用堂而皇之的的话说,郑志伟还是有点党性的人,在实际工作,他不会制造麻烦,郑志伟是搞党务出身的,谈谈理论务点虑是他的专长,也是个动动笔杆耍耍嘴皮的主,真要把政府工作给他干,他也不一定敢干。 这几年虽然天各一方,但互相还是关注着对方的,尤其是常宁,在青阳有那么多自己人,可以说对相邻的青州地区了如指掌,郑志伟一直待在青州地区,常宁走的时候,他就是地委常委,后来升为地委付记,主要还是靠他当省长的老丈人的作用,可是这两年,他老丈人张华云在之江的奋斗也不是很顺利,有一把手王群骥压着,三把手王国维顶着,张华云有些举步维艰,作为女婿的郑志伟,处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青州是郑家的大本营,虽然比不以前的一手遮天,但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郑志伟在青州的日还算过得去。 再说那青州地区,这几年的发展也不怎么样,尤其是当年在常宁等人的策划下,青阳等三县独立成市后,青州象个被抽了筋的人,经济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周边地区,之江省沿海三市一地,北边宁州市是国营企业集中的省工业基地,南边的海州市是国内私营企业最发达的地方,青阳市属后起之秀,以合资企业和外向型经济独步之江,相比之下,青州的工业就微不足道了,以致于六年前就想撤设市,到今天还是个梦想。 经济落后地区的领导,不受级待见是肯定的,这些年青州地区调的干部就很少,郑志伟比常宁更早的升为付厅级,也早三年进入中组部后备干部名单,可窝在青州几年,犹如打了个盹,一不留神就让常宁给超越了。 作为省长的张华云,深知一个人的升迁,靠山是背后的作用,政绩才是摆在明处的必要条件,所以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婿,他安排了一条异地升迁的路线,这才促成了郑志伟在西江的出现,和与常宁的重逢。 常宁对这一点看得很明白,人与人都是不同的,自己基本属于干出来的,而小白脸郑志伟却迥然不同,靠山、文凭、资历,郑志伟在具备了基本条后,他完全可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熬着,也能一步一步的熬向更高的位置。 第二天,因为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市委记余文良要去省里参加会议,市里的新同志见面会,被推迟到了星期三进行。 终于,常宁牵挂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多日没在市委大院露面的凌啸,迈着快步来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领导,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常宁不看凌啸递过来的三张纸,却翻着白眼问道:“你没暴露自己。” 凌啸说道:“你放心,我没走正规渠道,我是,我是偷着搞到的,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常宁慢慢地露出了笑脸,“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没你事了,放你三天假,三天后回来班。” 凌啸迟疑着不肯离开。 “领导,这事……这事,我总觉得,觉得有点那个……” “那个什么,有问题吗?”常宁盯着凌啸问道。 “这两个电话和寻呼机,这三个号码,好象,好象……”凌啸不敢说下去了。 常宁一听,立即板起了脸,“臭小子,我警告你,出了我办公室的门,你如果还忘不了你你这些天干的事,我就收拾你……滚,快滚,我命令,你立即从我眼前消失。” 说着,常宁拿起办公桌的一叠文件,冲着凌啸狠狠地砸了过去。 凌啸嘿嘿笑着,抱头鼠窜而去。 关好办公室的门,常宁立即打电话给组织部部长肖兰。 “兰姐,忙不忙啊。” “不忙,你有事吗?” “是啊,我想见你。”常宁笑着说道。 “嘻嘻,那我马过来。”肖兰的话里带着期待。 常宁急忙说道:“不不,我让你到我家里来。” “是吗,可是,可是大白天的,我怎么去你家呀?”肖兰问道。 常宁吩咐道:“你听好了,你现在乘你们记楼的电梯到地下车库,注意不要让人看到,地下车库这会儿应该没人的,你找到那辆挂着‘锦j零零零二’的桑塔纳黑色轿车,那是市里配给我的专车,我很少使用,但有一扇后车门一直没关,你进去以后关好车门等着,我马下来。” 肖兰笑着应道:“常市长,小的遵命,马下去。” 为了“安全”,常宁在自己家修建了一个车库,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他把与客厅相邻的贮藏室的外墙拆除,换成了铝合金拉门,这样,他的车可以直接开进车库,即使车里夹带几个人,别人很难发现。 大白天能来来常宁的家,对肖兰是一种莫大的刺激,下了车,她便把自己挂到了常宁的身,捧着常宁的脸狂吻不已。 “先谈公事,后办私事。”常宁把肖兰扔到沙发,冷冷的说道。 对于常宁的粗暴,肖兰已经习以为常,而且还学会了享受,待常宁在沙发坐下,她立即又粘了来,两座高耸的山峰,更是直接送到了常宁的眼前。 “真是的,公事可以在办公室谈么,把人家逗得心急火燎的,自己却又冷冰冰的,你今天怎么啦?” 常宁推开肖兰,从口袋里摸出凌啸交给他的三张纸,递给了肖兰。 “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呀,密密麻麻的……这个,这个不就是通话记录么。” 常宁点着头,冷冷的说道:“是的,这是通话记录,是我托人从邮电局弄来的。” “……小常,这,这是我的电话么,办公室的,我家的,还有寻呼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肖兰的声音有些发抖,俏脸也红了起来。 常宁端着脸说道:“兰姐,我不想兜圈子,实话告诉你,我是在查你,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只要是我的女人,我想查就查。” 肖兰勉强笑道:“你,你可真霸道。” “哼,你自己仔细看看,这是你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在这一个月内,你往京城打了九个电话,京城那边给你打了十三个电话,此外,京城那边,还给你打了七次传呼,而且,京城那边的电话,绝大部分是一个号码打给你的。” 肖兰还在嘴硬,可脸有点由红变白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往京城打电话呀,京城那边,我有亲戚朋,在京城工作的同学也有好几个呢。” “啪。” 常宁突然伸手,在肖兰的屁股猛抽了一下。 “臭娘们,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小常,不要,不要打我么。”肖兰痛得花容失色,嘴也有点歪了。 “啪。” 常宁又抽了一下。 “他娘的,还敢抵赖,京城那个电话,是我二叔宁晓南办公室的电话,你不会说我二叔是你的同学。” “小常,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解释么……哎哟……” 常宁可管三七二十一,把肖兰按在自己的膝盖,撩起衣服褪了裤子,伸出右掌,对准肖兰那小屁股就是一顿暴抽,这是他少有的对女人真正动粗,他从来不打女人,但他也始终认为,抽女人的屁股,不算是打人。 直到哭泣的肖兰没了声音,痛得昏厥过去,常宁才把她扔到沙发,自己坐到单人沙发,余怒未消的抽起烟来。 肖兰竟然做了二叔的卧底,这是常宁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司马婷婷是表姑夫的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肖兰又是二叔监视自己的了望哨,他娘的,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此风不可长,肖兰必须受到惩罚。 常宁在等待肖兰苏醒过来,当然,得先听听她的解释,她有申辩的权利。 肖兰睁开了眼,因为疼痛,她的脸几乎象白纸一样。 “小常,对不起……我知道,这事迟早会让你知道的。”肖兰咬着牙,勉强坐了起来. 常宁虎着脸,只是闷闷的抽着烟,他郁闷的,是他的女人背叛了他,这回,他小半仙看走眼了。 “小常,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我和你一起在前,和你二叔认识在后,我调任组织部长以后不久,那天,那天我去省委组织部开会,会议结束后,连乐全付部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把你二叔介绍给我认识,你二叔说,他是代表你家老爷子,特意从京城飞过来的,说你家老爷子非常关心你在锦江的情况,可你很少打电话给老爷子,他说他知道我是支持你的,是自己人,所以他相信我会保密,我当时问他,需要我做些什么,他说,他希望能通过我,掌握你在锦江的情况,也就是你平常工作的情况,但又不想让你知道……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就,就答应了……可是,我没暴露你和我的关糸,我只是向他说了一些你的工作情况,其他的事,我都没说……” 常宁听得又火了起来。 “他娘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臭娘们,快给我继续交代.” 0852省委班子也调整了 其实,一旦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常宁反而放心了下来,二叔也好,表姑夫也罢,他们都是自家人,是长辈,他不但不敢公开这种事,而且还得帮着遮掩,更不能去告诉老爷子,让别人知道宁家在搞窝里斗,那就是天大的政治笑话,从而会削弱宁家在华夏的固有地位,老爷子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气出病来,那宁家的前景就更为不妙了。 肖兰偷偷的瞅了常宁一眼,才知道自己捅了一个天大的漏子,认识常宁以来,从没见过他真正生气发火,也从没见他愁眉苦脸过,现在一瞅他那张有些陌生的脸,她总算认识了他的另一面。 女人也有女人的办法,犯了错误,首先当然要想方设法的抵赖,可现在是铁证如山,抵赖是起不了作用的,强词夺理显然也不会有效,肖兰是个知识女性,这一招能想到但使不出,什么一哭二闹三吊,那就更不屑于顾了,勇于承认错误,等于是戴罪之身,以后在常宁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若是被竞争者谷芳芳知道,她的自尊心难以接受,知道如此一来,那就剩下最后的,坦息。白交待,然后彻底的来个破罐子破摔。 肖兰的模样,也是着实的狼狈,常宁这顿货真价实的抽打,她的屁股是火辣辣的痛,不是彻骨染肺,也是脸白嘴歪,泪湿眼框,她想坐起来,稍微恢复一点女xx党员的正面形象,无奈小屁股不听使唤,身又没了力气,心里是强作镇定,试了两次都是徒劳。 这真应了那句话,有时候,人的确是由屁股指挥大脑和身体的,屁股要是坐不正稳不住,连人字都要倒着写。 “小常,我,我没有想到,你会打我,而且还是真打……我没什么说的了,我也不想再说了……想怎么样,随你,随你的便了……” 常宁听得心里一怔,才知道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原来女人是多种多样的,不会都象其他几位那样,对自己死心塌地,百依百顺,肖兰看似柔弱,其实内心非常刚强,能爬到付厅级位置的女人,不仅会那样干,也会这样干,他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对于肖兰,他看走眼了。 “说得好,肖部长,那就这样。” 常宁惜字如金,闭嘴再也不吐一个字,肖兰的坚强,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本来他还想在肖兰深刻检讨后,予以宽大处理,再在她主动的情况下,半推半就的“办”那个“事”,现在看来,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彻底的崩了。 拎起肖兰那娇巧的身体,常宁来到车库,打开车门把她扔到后座,然后原路返回。 在市委大院的地下车库,哪怕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常宁也没有再看肖兰一眼。 常宁扬长而去,身后,是肖兰的抽泣声,因为身痛,也因为心伤。 市委记余文良去了省里开会,新来的领导便纷纷的来拜访常宁,常务付市长陈国华、政法委记尚太庆、宣传部长严肃、市委办主任沈振廷,每人半个小时,就把时间耗到午饭时分了。 王彬掐着钟点打来了电话,“常市长,我请你吃饭。” 常宁欣然接受,“王哥,你要是不叫我小常,我就天天吃你的,把你吃成穷光蛋。” “还叫小常吗?” “入乡随俗,食堂的老徐头都这么叫,你不能脱离群众嘛。” 常宁特别会装,心情最不好,基本也能装得没事人似的,不会把心里的事挂在脸,相反,心里要是窝着火,他的脸反而会漾溢着笑容,这就叫怒极反笑,不是刻意练出来的,天生如此。 也是一家路边小吃店,但整得挺干净,而且用三合板隔成的小单间,能避免旁人打扰。 “小常,窥一斑而见全貌,从这种最平常不过的路边小吃店,可以看出,锦江市的商业氛围,不亚于省城啊。”王彬赞叹道。 常宁笑着说道:“不是我吹牛,你有空去街仔细的转转,象这种小吃店,整个锦江市区,起码有两千家,特别是火车站、汽车站和码头,三个地方加一块,就差不多有八百家,怎么整出来的?很简单,市政府一纸文件,不但免费办证,还免税一年,没本钱的,市政府借给你,每家一万元,一年一结,只收银行利息。” “难怪省委大院里有人说,你常宁名叫常大胆,什么事到你手里,先干起来再说。” “咱就这点能耐,讲理论谈研究,咱不会啊,咱就一个字,干,干了再说,只干不说,最不济,那就干了再说,嘿嘿等他们把姓社姓资的问题讨论明白了,咱钱也挣到手了,老百姓最渴望什么,不就是吃好穿好住好吗,只要老百姓说好,咱挨点板子砖头,值啊。” 王彬赞道:“朴素的真理,伟大的认识,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锦江走到南江的前面去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觉得,农工商三个字,最奇妙的还是这个商字,有八,下有八,八八才是发嘛,农工产出要靠钱,钱在哪里?在商,商业的最大奥妙,就在于能把一元钱变成十元钱甚至百元钱,一元钱在一个人手里,那叫死钱,一元钱能过商业,在十个人手里转一遍,那叫货币流通,那就是活钱,这就是商品经济的作用。” 顿了顿,王彬也微笑着问道:“小常,这商品经济,是不是就是市场经济的雏形啊?” 常宁一听,急忙嚷嚷起来,“哎,打住打住,咱只说商品经济,不提市场经济,王哥,咱得跟中央保持一致,你可别害我啊。” 两个人相视而笑。 还是面条,一点咸菜,两个荷包蛋,这是常宁的老习惯了,大中午的,两个人不敢喝酒。 “小常啊,我在机关待了十几年,勉强只能舞点文弄点墨,你可不能逼秀才舞刀弄枪啊,象你刚才说的农工商,我可玩不转。” 常宁笑道:“你还真说到点子了,原来那个付市长周志群,管的就是科教文卫,现在的嘛,他留下的那摊子事,就归你了,省得再作分工调整,我下午就让市府办发个通知。” 王彬客气道:“那行,反正是在你领导下工作,以后有事,我就找你了。” 常宁听得连连的摇手,“那可不行,我从不搞越俎代庖那一套,你的事就是你的事嘛。” “瞧你说的,我刚来,你总得让我先进入角色。”王彬笑道。 “呵呵,很简单的事嘛,你曾是西江省第一秘,光这块牌子,就足以震住他们了,王哥,你就放心,我保证明天你正式班,他们会蜂涌而至,排着队找你汇报工作,让你觉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王彬好奇的问道:“那你说说,你第一天班,是怎么工作的?” 常宁一听,立即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呵呵,我那是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说嘛,跟我还保密?” 压低嗓音,常宁坏笑着说道:“我刚当付市长那会,连着十多天,不在办公室见人,我憋着,也让手下那帮人憋着,先用神秘感唬住他们,人家都说新官任三把火,咱有火,但不急着烧,明明是举着火把,可我偏偏不点,让他们每个人都感到,我手中的火,随时都会在任何一个人身点燃……呵呵,总之,这当领导就象当丈夫一样,不能让你老婆给全摸透了,要是摸透了,你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后,常宁先起身回到了市委大院。 省委常委会的调整结果,通过小道消息,传到了常宁这里。 这年头,资讯的传播速度大为提高,小道消息比红头文件跑得快,是必然的,中组部的领导刚下飞机,他们手里的文件内容, 秘李州腾整理了一下,把新的省委常委会组成人员名单,放在了常宁的面前。 省委记李玮青,由省长转任; 付记兼省长陈海林,由付记转任; 付记吴天明,留任; 省纪委记孙正方,留任; 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由统战部长转任; 常务付省长刘贵春,留任; 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留任; 省军区司令梁应国,留任; 南江市委记江文,留任; 景西市委记赵守德,留任; 省委统战部长黎昌洪,由组织部长转任; 省委宣传部长周尚辉,由付省长转任; 省委秘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张仁杰,由付省长转任。 常宁看罢,就呵呵的笑起来,“这没什么大变化嘛。” 李州腾介绍道:“走了三个人,除了仇记调中央,原宣传部长秋必成调任中宣部付部长,原省委秘长王文斌调任民政部付部长,另外,桑部长调任组织部长,是一个亮点。” 常宁点了点头,“这是仇记临走前砍下的一刀啊,黎洪昌那老儿,霸占省委组织部长十九年了,也该挪一挪了嘛,呵呵。” 0853女人那点事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市委记余文良从省里回来了。- 常宁原以为,李玮青荣升省长,作为信之一的余文良,今晚怎么着,也得去司家道贺,没想到他还召开了临时市常委扩大会议,市委市政府两套班子,新老成员悉数出席。 其实也就是个见面会,班子新老成员互相自我介绍,以后要一起搭班子了,起码先混个脸熟再说。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新成员,常宁的话就更少了,何况还有一个对自己知根知底的小白脸郑志伟,常宁的嘴巴更是闭得紧紧的,情况不明,言多必失。 何况他的注意力,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在肖兰的身。 当然,常宁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肖兰,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分出一缕余光,在两个小时内,都准确的落在肖兰那里。 余文良和常宁、郑志伟,正付记三人面向会议室门口,下面两排,坐在左首边的,本应是纪委记邵经国,曾几何时,常宁不喜欢和邵经国坐在一起,邵经国也不愿同常宁紧挨着,有意无意的把老四的位置让给了组组织部长肖兰。 于是,肖兰便坐在了左边第一位,常宁居高临下,正好可以把她的侧影尽收眼底,甚至只用那一缕余光,就能欣赏到她身的风景。 他娘的,太养眼了,这娘们不能送给别人,常宁一边偷窥,一边心道。 肖兰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胸前别着的胸饰,象朵盛开的桃花,交叉着的小脚,黑色高跟鞋半褪着,露出了圆圆的脚跟,常宁心想,要是坐在同一排,要不是和她闹矛盾,咱一定把那可爱的小脚捧在手里折腾个够,开会,开屁个会,全都是大话套话加空话。 当然,现在够不着那美腿香脚,还是老老实实的先饱眼福。 常宁一边瞄着肖兰,一边心里直乐,午的那顿暴抽,改变了肖兰的坐姿,她是歪着身子坐的,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会议结束时,外面已是夜色蒙蒙,常宁照例走在最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李州腾早就走了,这小子刚当了爹,难免要多点时间忙家里的事,常宁坐到老板椅,高高的翘起双腿,一边吸着烟,一边闭眼睛,想着下面几天的工作。 常宁听到了进门的脚步声,斜眼一看,脸便拉了下来。 是肖兰,她关了办公室的门,转身迈着有些不规则的脚步,怯怯的向常宁走来。 常宁带着怒气骂道:“欠揍的臭娘们,你来干什么,快滚出去。” 一边骂着,常宁一边起身就走。 “小常,你,你听我说么,我错了。” 肖兰扑了来,一下子搂住常宁的腰,双手死命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委屈地放声哭泣起来。 “小常,你,你原谅我么……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么……呜……你,你还是不是……是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不能原谅我?我只是……只是想帮你……呜……你,你就不能,不能对我温柔……温柔点么……呜……呜……“肖兰像个初入情海的怀春少女,不停的哭诉起来。 常宁推开肖兰,坐回到老板椅,微笑着问道:“你真知道你错了吗?” 肖兰飞快地点着头,“嗯……我错了……小常,我好怕……好怕……我怕,怕你从此真的,真的不要我了……呜……呜……小常,你,你别不要我了,好吗?” “嗯,那你说,你的小屁股这顿抽,该不该挨?” “该挨,该挨……你如果还生气,你就,你就再抽我。”肖兰的哭声渐低,泪水却还在哗哗的流淌。 常宁的心软了,他平生最怕人哭,尤其怕女人哭,肖兰的真情流露,用来针对常宁,可谓歪打正着。 他转过身伸出手,一把将肖兰拥入怀中,那略施粉黛的俏脸,梨花带雨地贴在他宽阔的胸口,如雨的泪水打湿了衣衫。 原来,肖兰挨了常宁一顿暴抽以后,在疼痛中明白了常宁为什么生气。 “兰姐,我之所以抽你,是因为你是我身边人当中,第一个犯这种错误的人,知道我老婆为什么要远赴香港吗,除了为我管理家业,更主要的是想远离宁家,她一个开国将的孙女,入了宁家也只有夫唱妇随的份,为什么?因为老爷子有一条规矩,除了我大姑以外,女人不行干政,我和我二叔之间的事,再怎么着,也是叔侄之争,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你夹在中间,最终受害的就是你,就你这种行为,别人会把所有的罪过都加到你的身,要是我们叔侄真的闹翻了,你的下场一定是最惨的……你给我记住了,你想跟着我,那你不但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我,什么事情都得听我的,同时,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个又聪明又糊涂的女人。” 肖兰点着头,低声应道:“小常你放心,我不会,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虽然我是宁家人,但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其他人我从来没有来往,因为他们不把我当宁家人,我也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百分之百的宁家人,所以我才会远离京城,远离宁家。” “小常,我,我明白了,只是,只是以后,你别在芳芳她们面前提起,好吗?” 肖兰明白常宁的心意,两个人很快消除了误会,常宁的心情很快开朗起来。 “呵呵,那要看你的表现喽,当然,我怎么会取笑可爱的兰姐呢,他娘的,我疼还来不及呢。” 表决心,见行动,常宁捧住肖兰的粉脸,用热唇亲去了她的点点珠泪,淡淡的胭脂香飘进鼻中,刺激着他脑部的神经,自然而然的,他血管里的血开始了奔腾。 “小常,你,你好坏哦,打了人家,还不理人家,害的人家……一整天魂不守舍的……“肖兰轻撅朱唇,轻声的埋怨着。 “呵呵,那让本市长好好亲亲嘛。”说着,常宁又一下吻住了肖兰的小嘴,她微微张开嘴唇,任由他的舌尖探进去,扫荡着口腔内每一寸嫩肉,舌尖裹住她娇小的香舌,狠劲地吸吮着津液。 肖兰很紧张的发出了鼻声,也用舌头迎接缠绕,俏脸被憋的通红通红,“啊……讨厌鬼……不要么……外面,外面还有人啊。” “呵呵,都他娘的下班了,谁有我们俩这么敬业啊,市长和组织部长交流工作,谁敢来打扰呢。” 常宁知道,女人那点事,最终还得靠那事搞定,否则,一亿条真理也是白搭。 “别……别动了,小常,我衣服乱了,一会,一会怎么出去呀。” 常宁出手敏捷,麻利地解除着她的身的武装。 黑色的蕾丝胸衣,村托着雪白的肌肤,肖兰害羞地用手遮掩着自己。 “呵呵,还不好意思啊,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装什么哟。” “啊……” 在常宁用力揉搓和火热激吻下,肖兰的身体酥软着,瘫靠着他的怀里,她娇喘着发出丝丝叫声,一只玉手不由自主地展开了行动,熟门熟路的伸向了常宁那里。 常宁猛地起身,把肖兰放到了办公桌。 肖兰有些焦急地拉着常宁的手,放在自己的玉峰,媚眼如丝,欲波荡漾地暗示着他开始进攻。 常宁剑眉一扬,奋勇的冲了进去…… 肖兰顺手抓起短裤塞进自己的嘴里,用力咬合着,压抑地发出呜呜的兴奋声。 战斗中,常宁有意卖弄,双手抓住撅起的屁股,抱起她离开桌面,肖兰赶紧用手挂着他的脖子,丰腴的肉体附和在常宁的身,圆润的大腿盘起紧夹住他腰臀,两只小脚丫勾在一起,脚尖变得向用力的翘起,他把她抱在半空,由下往地继续冲击着…… 疯狂的战争,结束于长沙发,倒霉的沙发,早已是“血流成河”。 胜利者和失败者都在回味,都在休养生息。 忽地,门外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常宁的反应特快,拎起耷拉在脚脖子的裤子,走到门边,飞快的开门而出,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慌慌张张的从视线中消失。 沉迷在刚刚结束的极度快感所带来的余韵中的肖兰,诧异地欠起身问道:“小常,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好象看到了一个人。”常宁心里有点发慌,但在肖兰面前,他装得很镇定,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到她面前。 “嘻嘻,那是芳芳,她陪我来的,一直在外间呢。” “咦,那她为什么不进来?”常宁奇道。 “嘻嘻,她大姨妈来了,要是进来,你对她就地正法怎么办?” “呵呵,那倒也是,那么,咱们再来一次?” “要死了,一会值班的来检查,看到怎么办呀?”从余韵中清醒过来的肖兰,有些留恋不舍地说道。 也是,毕竟这是市委大院,要是在这方面惹出了麻烦,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已经快七点半了,再过半个小时,值班的人就会进来查房锁门,这是市长常宁定的新规矩,没想到,却先把他自个给规定住了,那时要被碰见,可真的玩完了,除非饿着肚子,为自己找个加班的理由。 “呵呵,那就到我家去,吃了饭,继续战斗。” 两人匆匆穿好衣服,一前一后的悄悄离开。 0854军人嘴里的政治 烦什么来什么,常宁这个宁家第三代的老大,“躲”在锦江也不安生,先是现任南粤省委宣传部长的表姑夫亲自光临,继而是二叔想在他身边安插“钉子”,现在才消停几天,宁家又来人了,来的还是个军人,大姑夫刘铁红,东南军区某集团军司令。- 常宁不敢怠慢,匆匆的从市委大院回到家里,刘铁红一身便装,笔挺的端坐在客厅的沙发。 “大姑夫,您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好到飞机场接您去啊。”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心里正嘀咕着,刘铁红是怎么进的家门,忽然,厨房门口人影一闪,吓了他一跳,怎么刘月红也来了,这才想起,她有他家的钥匙,难怪兄妹俩能“破”门而入。 刘铁红朗声笑道:“哈哈,我是来办私事的,岂能劳动你常市长大驾哟。” 私事?常宁心说要糟,自己和月红姐的事,刘家不是早知道了吗?要兴师问罪,也不会等到现在呀。 常宁偷眼瞄向厨房门口的刘月红,刘月红含笑向他摇头,他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刘月红微笑着说道:“小常,你大姑夫的部队,前些日子在青阳市搞军事演习,现在演习结束了,部队在那边休整,他想来看看你,我就陪着他过来了。” “你小子放心,我这回不喝你的酒了。”刘铁红笑着摆了摆手,看了自己妹妹一眼后,又对常宁说道,“我还要去你们西江省九岭地区,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只能在你这里待两个小时。” 常宁心里一动,“大姑夫,是老爷子让你来的?” 刘铁红楞了楞,随即笑道:“哈哈,果然是铁口神算小半仙,一猜就准。” “我知道,老爷子最信任大姑夫。”说着,常宁为刘铁红点了香烟。 刘铁红点着头道:“没错,象这种事,老爷子总是第一个想到我。” 轻轻的叹了口气,“唉,还是让老爷子知道了。” 刘铁红严肃地说道:“当然,什么事也瞒不过老爷子的,好在现在还没有酿成大事。” 苦笑着,常宁说道:“我这里这几天,真是风云际会啊,先是表姑夫,后有二叔,现在是大姑夫你,宁家该出来的人,差不多有一半了。” 吸了几口烟,刘铁红端着脸问道:“小常,我现在问你,姚晋来过你们锦江吗?他做了什么,他又要求你帮他做什么?” “来过,住了十多天,没有露面,他是来捞一个朋的,让我帮忙,我并没有帮他。” 刘铁红哼了一声,“你小子,没有说实话嘛,我再问你,老二他是怎么回事?” 常宁听得心里吃惊不已,后背冷汗直冒,老爷子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大姑夫,二叔他没来过锦江,不过,不过我也是刚知道,他和我的一个朋有些联糸。” 刘铁红看着常宁问道:“你告诉我,你的那个和老二有联糸的朋是谁,还有你表姑夫的朋叫什么名字?” 常宁摇了摇头,陪着小心说道:“大姑夫,我看事情就到此为止,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别人,就不要牵涉了么。” 沉吟一下,刘铁红微微的点点头,感慨的说道:“小常,难得你这么大度,只要他们到此为止,事情当然可以到止为止,说起来,姚晋和老二两个人啊,还是那个德行,老鼠扛枪窝里横,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难怪老爷子时常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啊。” 常宁笑着说道:“大姑夫,你的这句‘老鼠扛枪窝里横’说得太精僻了。” “哈哈,那是老爷子说的,我可不敢据为己有,姚晋啊,也是烈士遗孤,从小就在你们宁家长大,他和你二叔两个,从小在外面是胆小如鼠,回到家里却横行霸道,故而老爷子才有此一说。” 常宁说道:“我看表姑夫和二叔不错么。” “哼,没有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能有他们今天的地位?顶多是个机关里跑腿打杂的人而已,想在官场里混,不会交朋,不会笼络手下,还不错?不错个屁。” “呵呵,不会?”常宁笑着道,心里却在想,这位大姑夫不简单,看来对表姑夫和二叔颇有成见呢。 刘铁红说道:“小常,不是我吹牛,就他们那点本事,我要是脱了军装从政,保证比他们强。” “那是那是。”常宁附和道。 “怎么,你小子不相信?”刘铁红瞪着眼问道。 常宁赶紧又陪起了笑脸,“不敢不信,肩能扛星星的人,都是出类拨萃的的,大姑夫,您要是卸甲从政,至少能当省委记。” 刘铁红笑道:“哈哈,反正还有点时间,我就跟你常大市长探讨一下政治。” “愿听大姑夫教导。” “我问你,想在官场立足并步步高深,需要具备哪些条件?” “文凭不可少,年龄是个宝,靠山最重要。” 刘铁红说道:“说得太庸俗了太狭隘了,从政之人,就象是一棵树,它要如何才能长成呢?首先,就是要这棵树的根系发达,别看平时看不到它的根糸,但这根糸却无时无刻不在支持着大树的生长,没有了根系就没有了大树,我没说错。” “大姑夫,您言之有理。” 刘铁红继续说道:“其实嘛,这理论并不高深,一般的人都能知道,但我要说的,是这根糸的道理,从政者的根糸在哪里?第一,这根糸应该没有毛病,只要这根糸没有毛病,它才能够不断从土壤中吸收养分,小常你想过没有,事实这根糸要想没有毛病,是不是很难啊?” 点着头,常宁感叹着说道:“大姑夫您说得非常对,一个从政者,如果说他一点毛病也没有,我估计真的很难找出来!”一边说着,常宁一边心想,自己就有一个很大的毛病,身边的女人多了些,这个问题真的是让他头痛,虽然自己不以从政为终身事业,但也实在是不象话。 淡淡的一笑,刘铁红说道:“不错,在人的发展中,金钱、美色、情感等等,都足以让根烂掉,世本没有十全十美之人,但是,我们要研究的问题是,为什么有不少人,明明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却仍然能不断进步呢?”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也想过这问题,但还没有找到答案,有的人不做事,有的人做坏事,却反而活得很滋润,仕途却能畅通无阻。” 刘铁红点着头说道:“这就是一个根系众多的问题,只要有无数根系的存在,他们就不可能轻易倒下或死去,所以,大树在生长中并不仅只有一条根,它有无数的根,烂掉几根,它仍然活得很好。” “大姑夫,您是说,对从政的人来说,他的下属、朋、盟,甚至是合作者,都是他根,都是他的依靠?” 赞许地点点头,刘铁红接着说道:“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朋的问题,你要牢牢记住一点,你的朋中,什么层次的人多,你往往就会成为什么层次的人!” 这话说得常宁一怔,他不解地看着刘铁红问道:“大姑夫,还有这种说法吗?” “是啊,这观点是不是很有新意呢?” 常宁说道:“这个么,我还真没有想到过,我一直以来的认识,就是认为一个人有群众基础,它就算有了自己的基础。” 刘铁红微笑着说道:“小常你说得没错,面我要告诉你的就是,假如你有一百个朋,其中的五十一个是有钱人,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你很可能同样会成为一个有钱人,假如你有五十一个朋是贫穷之人,那么,你很可能会向他们看齐,这个道理,我是从一本看来的。” “嗯,很有道理,一定是从实际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刘铁红笑道:“很有意思,这个道理放在官场中,同样也是适用的,为什么人们会不断的努力向有权势的人靠笼,就是希望从中得到好处嘛,当然了,也有人会去抱冷门的,但政治有个特点,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倒下之人,除非他有特别的机遇,或有通天之能,否则,他要翻天覆地是很难的,话又说回来了,也有不少特别的人,是人中的精品,可能也偶有例外,正因为很多人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去炒热锅抱热门。” “政治,就是个肮脏的玩艺啊。”常宁摇着头叹道。 刘铁红道:“对,政治很现实,也很残酷,就象你的表姑夫和二叔,一个是省委常委,一个是部长助理,够高了,但他们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没有根糸。” 常宁点着头说道:“大姑夫,您是在说,他们没有自己的圈子?” “对,在官场中,圈子非常重要,这是大家的共识,可是,很多人并没有看明白这其中的精髓之处,为什么要建立自己的圈子?你想过没有,假如你作为市长建了一个圈子,而圈子里面的人,全部都是你的下属时,你能够得到发展吗?” 常宁笑着说道:“都是自己的手下啊,有点太单调了。” 0855少个将军多个政客 常宁和大姑夫刘铁红见面的次数不多,了解自然也不深,有限的几次接触中,留给常宁的感觉,除了强烈的军人气质,还有就是豪爽、正直,嗓门亮,酒量高,嫉恶如仇,行事果断。 今天的刘铁红,话显得有点多了,这让常宁有点不解,瞅着闻着,不象是喝过酒了啊。 “小常,你说得很对,待在这个体制内,没有圈子是万万不能的,但是,在那种充斥着平庸之辈的圈子里,位者很容易会陷入一种自满傲慢的状态,而如果沉醉于那样的圈子而沾沾之喜,那我估计他的仕途,也就快完了。” 常宁对这点很是赞同,点头道:“大姑夫,您说得很有道理,这种由属下组成的圈子,只能算是小圈子。” 刘铁红点着头道:“对,那也叫是初级圈子,而中级圈子里是些什么人呢?是你的平级和级,我要特别说明的是,这里指的级,是那些并不能决定你进步的级,比如,你是市级领导,那么,省委政府各部门的那些一二把手,就可以纳入这个中级圈子的范畴。” 常宁笑着说道:“我还没有那样的圈子,这么说,我已经落后了。” “你没落后,现在就是建立自己的中级圈子的最佳时机。” “大姑夫,您继续说。”常宁为刘铁红又点了一支烟,他的态度认真而虚心,象个初中生一样,其实是有意让刘铁红说个痛快。 刘铁红继续说道:“这是中级的圈子,有着承启下的奇妙作用,这种圈子同样组成了你的根系,这种根系如是大树主根长出的附根,他们同样能给你提供养分,但是,这种帮助还是显得无力,或者说,是作用有限,这种圈子能够起到的作用,不外乎就是通风报信、帮忙办事,他们是附在主根之的人,假如你这个主根都不行了,他们立即就会离你而去,想从它们那里得到帮助,那就得你这个主根也要同样的健康。” “哦,那就是说,这种圈子里的人,其作用是有条件的喽。” “是啊,只要你这主根旺盛,他们对你的帮助是空前强大的,到处都有助力、到处都有人脉,你想办任何一件事情,他们都能够帮你办好,前提,前提就是你这个圈子的主人,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常宁说道:“我明白了,这个圈子的人应该尽可能的维系,不过,对于这种人来说,还需要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感受到了之后才能很好的维系。” 刘铁红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常啊,这个圈子的范畴很大,对每一个人的发展都同样很重要,但这个圈子也有个毛病,那就是它的组成人员极不稳定,这一点你以后会感受到的,现在你是西江的明星,只要你想建立一个这样的圈子,他们就会涌跃而至。” 常宁笑道:“我知道,不少人还不是看到我后面有宁家的存在么。” 刘铁红也笑道:“你能够想到这点,就很不错了嘛,所以,我要讲的第三个问题,就是主根的问题,也就是我所说的第三种圈子,这才是能够影响到你将来发展的主根。 “大姑夫,我愿闻其详,洗耳恭听。”常宁忽地感到,今天的刘铁红,和以往那个威风八面的铁将军迥然不同。 “大树的主根,往往并不是只有一根,而是多根,就拿你来说,你有冲劲、有活力、有能力,这三项东西形成了你这棵树,树小没有关系,只要达到了生长的条件就行,你的第一主根,应该在青阳,没有青阳那些老前辈的帮助,就没有你的发展,他们是你的主根之一,但是这主根现在显得弱了许多,宁家现在成了你最大的主根,老爷子是你最大的后盾,你可以从这里吸取无尽的营养,有了这主根的存在,你就能不断的成长,当然了,仅有这主根并不够。你还需要更多的主根,虽然其它的主根,都多少与宁家这主根有关系,但是,这其中还是有所差别的,比如,由于你的努力,杨阳嫁给你之后,杨家也成了你的亲根,你和中组部部长陈思透,那么,陈家也会成为你的主根。” “呵呵,我可没想那么多,我也想不了那么多。” “小常,我还听说,你现在甚至和仇兴华都结成了忘年交,了不起嘛,那是两年后要进政治局的主,一个陈思透,一个仇兴华,足以保你顺利的跨入新世纪了。” 常宁笑道:“大姑夫,离新世纪还有整整十年啊。” 微微的摇头,刘铁红笑着说道:“很多东西,并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反正有这么多条主根的存在,谁如果想要动你,他们肯定要考虑这些关系,小常啊,现在该是你建立自己的中级圈子的时候了。” “我?嗯,谢谢大姑夫的提醒,我正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常宁微笑道,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我又不想吃一辈子政治饭,搞那么多圈子干什么,累不累啊。 叹息一声,刘铁红说道:“这是一种无奈啊,你现在的身,早已深深打了宁家的烙印,你想变回八年前那个小半仙,已经不可能了。” 常宁一个劲的苦笑着,“我的血管里有宁家的血,所以,现在就当为宁家添砖加瓦喽。” 刘铁红吸了几口烟,继续说道:“你啊,现在已经不再是一般之人,是市一级的领导,所以,你的发展已经不能用以往的那种情况来考量了,当你官位太小时,也许级的一句话就能够让你受用无穷,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你可以想一想,省市一级的位子就那么几个,任何一个的职位都是各家争夺的目标,除非是你的政绩特别的突出,否则,你想要进步,可能性就非常的困难。” “呵呵,小官遍地是,高官赛熊猫,我还得继续干,不能轻易的把市长让给别人。” “所以嘛,到了你现在这个级别,还要讲究盘根的作用。” “盘根?”常宁疑惑地看向刘铁红。 微微一笑,刘铁红说道:“盘根错节,盘根错节的盘根,你知道,许多大家族为什么要进行联姻吗?比方说,杨老爷子把杨阳嫁给你,其实质和目的,不外乎就是盘根的作用。” “呵呵,是有这么个意思啊。”常宁挠着头,满脸都是无奈的苦笑。 刘铁红接着说道:“这从政的的人啊,到了一定的级别,每一个进步都有其必然之处,他之所以能够在那个位子,同样存在着强大的根系,联姻,是一种最好的盘根办法,当两个大家族进行联姻之后,两棵大树的根系就紧紧地盘在了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棵大树的根就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无论要动哪一棵树,必然就会伤到另一棵树的根,并且,虽然互相间会吸走对方的养分,但是,这样盘根的结果,是两棵大树会扎得更牢固,就象宁家和杨家,本来就有半个多世纪的情谊,有了你和杨阳的婚姻,彼此的关糸就更加的牢不可破。” 这倒也是,常宁深以为然,他和杨阳的结合,就是两位老爷子深谋远虑的结果,宁杨两家的关糸,的确是盘根,推而广之,如果越来越多的根盘在一起,动一棵树,就是动所有树的利益,也就是要与一个庞大的群体作斗争,这样强大的群体,一旦反击起来,肯定是排山倒海,摧枯拉朽。 估计是看出了常宁的想法,刘铁红笑道:“当然了,你和杨阳并非全是政治联姻,你们毕竟是有感情基础嘛。” “大姑夫,老爷子没跟您说过我的理想吗?”常宁笑问道。 “理想?哈哈,你这个家伙,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做个逃兵嘛。”刘铁红大笑道。 “对啊,我没想当一辈子的官。” 刘铁红点着头说道:“可是,为了老爷子,你总得再干个一二十年?” “嗯,那是肯定的。” “所以嘛,你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圈子的,不仅要有小圈子中圈子,还要有高级别的圈子,只要在层中形成一个你的圈子,将会让你受益终生,惠泽下辈,即使你弃官从商,这种圈子也会帮助你的,因为这种圈子里的人,已不仅仅局限于官场中人了,就象京城里有不少的衙内,你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就是你这个高级圈子的必拉之人。“ 常宁笑着说道:“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衙内,就是我那位哲学家老叔。”他没敢说,自己不和那些衙内来往,是因为老爷子的反对。 “那你得重视这方面的建设啊,你知不知道,每一个家庭,特别是京城那些大家族,他们的子女在进入社会时,都要进行分析,如果感到能够在官场有一定前途的人,他们必然会尽力去为他提供资源,竭力促成他的发展,这些人当然就是家族的中坚,整个家族的发展和传承,全都要靠他们来进行维持,但是,有很多的人并不是从政的,就算勉强从政,就算是提供很多资源,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象样的前途,因此,这些人大多只能从商,或是从事其它的行业。” 常宁点头道:“这种事我听说过一些,有的人就扮演着政治掮客的角色。” 刘铁红说道:“对,这些人虽然失去了权力的争夺资格,但是,其家族与他们的联系并不会割裂,家族同样希望他们能够成长得很好,如果他们能够在商业或是其它的方面有大的发展,这对家族同样也是贡献嘛。” 墙的挂钟响了三响,刘铁红站起来,朗声一笑,“我该走了,小常,咱们下次再谈,哈哈,一定要边喝边谈。” 来得快走得急,标准的军人作风。 望着远去的军用吉普车,常宁对身边的刘月红感叹了一句。 “少了一个将军,多了一个政客喽。” 0856还得继续啊 少了一个将军,多了一个政客,这是常宁对刘铁红的总结。 他象是对自己说的,又象是对旁边的刘月红说的,声音不高,刘月红没听明白。 “小常,你在说什么呀?”刘月红笑着问道。 “明知故问。”常宁坐到沙发,坏坏的笑起来,“刘姐,别说你不知道啊,今天来的不是将军,而是一个即将脱去军装走进官场的政客。” 刘月红奇道:“咦,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在厨房里一直听着,没听他对你说起过他要脱军装的事呀。” “呵呵,我是谁啊,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铁口神算小半仙,将军也好,政客也罢,能瞒得了我的眼睛吗?” 瞧着常宁的得意劲,刘月红说道:“那你猜猜看,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常宁听了,咧嘴笑个不定。 “你刘总经理嘛,当然是来和红星机械厂签订合作协议喽。” “还有那?” “嘿嘿,我们的刘总经理想她的老板了,乘机想来一回假公济私呗。” “去你的,我要是想来找你,用得着假公济私么。”刘月红推了常宁一把,“快说说,还有吗?” 常宁笑着说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知道刘大将军想脱军装,又要来找我,怕被他拉下水,所以,就跟着他过来了。” 刘月红说道:“小半仙,算你说对了,我们的刘少将真的想转业从政了,他认为南边不打仗了,以后二三十年都会是和平年代,当军人没意思了,而且,他转业的事,你家老爷子已经同意了。”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我说嘛,他敢来我这里,一定是老爷子默许或者同意的,当然,将军就是将军,一边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一边想乘机拉我和他合伙,只不过你在旁边,他不好明说罢了。” “那你是怎么看出他想从政的呢?”刘月红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你没听见吗?他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全是政治学来的破理论,有哪一句是和军人有关的话?我一直在观察他,现在还没有转业,他就把自个当成政客了。” 刘月红又问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呵呵,刘姐啊,你还不了解我吗?宁家越热闹,我躲得越远,以前么,二叔、三叔、表姑夫,都想当宁家二代的领头羊,现在又多了个刘将军,那还不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啊,我怎么想的?我想坐宇宙飞船,躲到月亮去。” “格格,看来呀,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担心什么?” 刘月红说道:“担心你掺和进去么,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老爷子退出一线以后,有意无意的不理家事政事,宁家现在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你呀,还是按老爷子为你定的方针,离他们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唉,眼不见为净?我能做到吗,刘将军想来拉我,二叔和表姑夫都把钉子安排到我的身边了,他娘的,我躲得开么我。” 说着,常宁往沙发一躺,把双腿搁到了刘月红的身。 理理头发,刘月红说道:“不过,刚才我听了老半天,有些方面你也可以学学,对你也是有用的么。” 常宁斜了刘月红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学?学那么多干什么,许多无职无权的人过得还不是挺好嘛,我又不想吃一辈子的政治饭,学得太多了没用啊。” “小常,到了你这个份,想抽身而退是不大可能的,这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可别小看一个退字,假如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可就不是一个退字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呵呵,真有那么严重啊?” “是呀,肯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是宁家三代老大,你要是走了,不但老爷子不会同意,而且宁家也会因此大乱,总之,这事也许你是无法理解的,在政治,这等于自乱阵脚,给对手以可乘之机,他们必将乘机对宁家进行打压,从而动摇宁家在华夏原有的地位。” 常宁笑着说道:“刘姐,你也别装了,你是老爷子派到我身边的卧底,这些话,好象是老爷子跟你说的。” “格格,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刘月红笑着,身体也自然而然的粘到了常宁的身。 “嘿嘿,娘们当卧底,卧到床去,他娘的,来一个办一个,来两个办一双,我照单全收。”说着,常宁的手,在刘月红的高山爬行起来,刘月红不退反进,自己的手也在常宁那里讨好起来,“刘姐,老爷子还说了些什么?” “问我,你就不能自己问他老人家呀?” 常宁乐道:“你还不知道吗,老爷子很少当面评价人的。” “嗯,老爷子是跟我评价过你,他说你在这个体制内,其他素质都具备了,但就是缺乏一股狠劲,他老人家说,既然从政了,你做事就要有决断一些才行,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威慑,另一个就是让级看到你的决断能力,只要是第一把手,能当得牢当得好的,绝对都是杀伐果断之人,因为,他们如果不果断,就不足以担当第一把手的重任。”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本来就不想当官,全都是人家逼的嘛。” “都当市长了,还说这个干吗,为了老爷子,你也得继续干下去。” “勉为其难,勉为其难喽。”常宁乐呵着说道,“干到底,一定干到底,刘姐,我保证把你也干到底,呵呵。” “……小常,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来一次……别,别浪费时间了……” …… 生活要继续,工作也不能不干。 晚在家陪着刘月红,白天的常宁,既要应付繁忙的工作,还得面对纷繁的人事问题。 如同军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旧的的人走了,新的人来了,市委大院还是市委大院,它仍然是政治中心和权力核心。 锦江市的领导班子换了一茬,可是一把手和二把手还是余文良和常宁,在市委大院里的绝大多数人看来,锦江市一点都没变,还象东北的地方戏,二人转,万变不离其二,而且,经过一糸列变故之后,两个人似乎比以往更加团结和默契了。 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关糸,不但能决定整个班子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决定性因素。 当然,锦江的领导班子里,依旧是市长强记弱的局面,尽管现任省委记是余文良的靠山,但实际,原宣传部长刘洪敏的调走,原市委办主任黄国庆和付市长周志群的倒楣,他的势力反而被削弱了。 更为重要的是,余文良最为倚重的人,锦南区区委记刘海波,因为危机关头给省委记写了一封信,此事被曝光以后,刘海海波背了对自己人落井下石的恶名,已经和余文良渐行渐远。 余文良在锦江市收罗了不少人,可真正有实力的地方派干部,恰恰正是刘海波。 按照原计划,刘海波是要调离锦南区区委记一职,进入市委大院担任市长助理的,市长助理的任命,市委有绝对的决定权,只要常宁同意,余文良完全可以拍板。 但是,刘海波是个白眼狼,余文良还敢提拨他吗。 整个常委会,余文良现在能说点心里话的人,只有市长常宁。 拉着常宁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余文良又是敬烟又是倒茶的,然后把刘海波写给原省委记仇兴华的信的复印件,递到了常宁的手。 常宁看也不看,把信还给了余文良,微笑着说道:“政治的投机客,不用看也知道写了什么。” 余文良点着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本来要提拨刘海波出任市长助理的,现在怎么办?” “老余啊,有些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可我怕说了,你又会心存芥蒂。” “说什么那,咱俩谁跟谁呀,正班长和付班长,我可告诉你啊,今天你要是还藏着掖着,我就不让你走了。” “呵呵,那行,反正你这里有好烟好茶,又不用处理公事,我就待在你这里了。” 两个人笑过一阵后,余文良说道:“快说说。” 常宁含笑问道:“我说老余,李省长荣升省委记后,你总得给自己重新定位?”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嘛,你继续说。”余文良笑道。 常宁说道:“省委常委会是满员了,可咱们省政府呢,周尚辉和张仁杰进入常委会后,只补了一位面派来的,还空着一位,其实那就是李记为你留的,只是,只是咱们锦江最近出了点事,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但我敢肯定,那个位置就是给你留的,跑不了。” 点着头,余文良说道:“小常,你说的确有其事,找你来,一是解决刘海波的事,二是请你帮我参谋参谋。” “这样啊……那我姑且说之,你就姑且听之,郑重声明,仅供参考,仅供参考啊。” 余文良笑道:“愿闻其详。” 0857二人转 常宁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余文良面前晃了晃,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余,其实你现在啊,面临着一个大问题一个小问题,两个问题互相联糸不可分割而又相对独立,一个大问题,就是我刚才说过你自己的定位,你是把自己局限于锦江市市委记的位置,还是放眼长远胸怀宽广,把自己放在将来更高的位置,如果是前者,那你就得提拨刘海波,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锦江工作,有些方面还需要刘海波的支持,如果是后者,那么,刘海波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余文良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 “呵呵,杀伐果断,没什么好犹豫的,对你来说,刘海波是政治的叛徒,他虽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叛逆行为,但他那封信,就是叛变的自白,在政坛,什么人都可以饶恕,唯有叛徒不能,如果你今天放过了刘海波,那么,组织部常务付部长何铁明他们就会寒心,明天就会离你而去,而刘海波呢,说不定还会旧病复发,成为你以后的心头大患。” 沉默了一会,余文良问道:“那我该怎么打发他呢?” 常宁思忖着说道:“市长助理的位置,是给干实事的人留的,不应该属于政治投机商,至于锦南区区委记,也不能交给一个不能让你放心的人嘛,总而言之,象刘海波这样的人,不能放在重要的岗位。” 余文良明白了,常宁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刘海波送入冷宫。 常宁的决定,余文良不得不予以重视,不但因为常宁是二把手,更因为新的市委常委会里的力量对比,六位新成员初来乍到,立场不明,其余的五位,常宁、组织部长肖兰、万锦县委记陈茂云,是拆不了的铁三角,失去常宁的支持,就等于失去了三票,放眼整个常委会,余文良悲哀的发现,他没有自己的铁票,要想确立自己在常委会里的权威,他离不开常宁的支持。 新老两位省委记在权力交接的时候,用心良苦,有意无意的设计了锦江市领导班子的势力结构,余文良离不开常宁的配合,常宁不能没有余文良的支持。 “小常,我想过了,市政协还缺个付主席,我觉得刘海波同志挺合适的。” 常宁又习惯性的微笑起来,“这个安排很合理,人尽其才嘛,我没意见,我支持市委的这个英明决策。” 谈笑之间,刘海波的仕途,被一把手和二把手彻底的终结了。 接着,一把手和二把手变成了菜市场小商小贩,开始了处级干部调整的“二人转”,明白人对明白人,气氛融洽,公平交易,有争有让,有说有笑,一份人事调整计划很快就出笼了。 余文良问道:“小常,你对咱们的新班子,有什么看法吗?” “老余,你来问我?我还正要向你请教呢。”常宁捧腹直乐。 “瞧你说的,十一个人有六个是新来的,超过了一半,摸不着啊,你至少还有一个老同事郑志伟,比我强哟。”余文良笑道。 “你是说郑志伟,咱们新来的付记?” “对呀,我听他说,你们早在八年前的人民公社时期就搭过班子嘛。” “呵呵,我说老余,你是不了解,还是在故意的臊我啊?” 常宁靠着沙发,咧嘴乐个不停。 “怎么回事?我真不知道啊。”余文良说道。 常宁不想掩瞒,花了十来分钟,说了他和郑志伟之间的故事,“……呵呵,这就是我和小白脸的故事,你现在了解了?” 余文良心里松了一口气,常宁不是和郑志伟一路的,让他放心不下,要是这二把手和三把手抱成了团,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吗。 “小常,那他是针对你来的吗?”余文良含笑问道。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那倒不至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官场是个大舞台,他没必要非得踩着我往爬嘛,说起来,我对他倒不太担心,毕竟是知根知底哟。” 余文良点着头说道:“小白脸,他确实长得挺俊的,看着挺面善,希望不是笑里藏刀,要是个邵经国第二,那咱俩有得忙乎喽。” 常宁呵呵的一笑道:“我跟你交个底,郑志伟这个人,能忍会熬,谨慎有余,魄力不足,不善来事不太搞事,有事躲着走,没事不嫌闷,有过不揽责,无过当成功,但是,千万记得,有了成绩,一定要分给他一点。” “哈哈,这不是好人嘛。” “呵呵,差不离差不离,要是再加一个老字,变成老好人,那就恰如其分喽。” 余文良感叹一声后说道:“小常,还有其他五位,我这心里没底呀。” 指着茶几那份人事调整计划,常宁微笑着说道:“咱们把它往常委会一扔,试一试,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路遥知马力,日子见人心,是驴子是马,拉到大马路跑一跑,咱们不就看出来了吗?” “小常,我也跟你交个底,其实,只要有你的支持,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管他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嘛。”余文良及时的抛出了绣球。 常宁脸一整说道:“老余,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嗯?” “嗯。” 余文良主动的向常宁伸出了手,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这曲二人转的开头唱得不错,离开余文良的办公室,常宁一边在记楼的走廊走着,一边开动小算盘拨拉起来,他知道,仇兴华走后,自己的处境变得相当微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如果说前任省委记仇兴华是一杯不冷不热的白开水,那么,新记李玮青就是一杯浓浓的热茶,他是余文良的靠山,一旦自己和余文良有什么冲突,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紧紧的拉住余文良,创造条件把他攥在手里,是常宁思索后得到的唯一办法,只要和余文良协作一致,就能确保自己在锦江高枕无忧。 组织部的办公区在记楼的五层,常宁到了五层,进了部长肖兰的办公室,肖兰的那个小秘周文静见是常宁,立即从椅子蹦了起来。 “常市长,您,您好。” “哼,不好,我非常不好。”常宁板起了脸说道。 周文静的小脸立即红了起来,“常,常市长,您,您哪儿不好了?” “呵呵,你这个秘怎么回事?那面怎么象个飞机场似的,不好看,不好看嘛。” 一边说,常宁的贼眼死盯着周文静的胸脯,那面,的确够平的,一马平川,一览无遗。 “常市长,您,您又来取笑我……”周文静红着脸,跺着脚垂下了头。 周文静只有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组织部还不到半年,她给肖兰当秘,还是常宁的意思,他不准肖兰的办公室外间坐的是男秘,肖兰哪敢违背,这才把组织部办公室的周文静调了过来,小姑娘长得有些模样,就是山头矮了一些,便成为了常宁取笑的目标。 “呵呵,傻丫头,常市长教你一招,找点棉花垫巴垫巴,不就有了吗,记住哟。” 常宁坏笑着,不顾周文静的窘态,转身推门而入。 肖兰正和谷芳芳一起,两个人坐在沙发说笑着什么,春天就是好,不冷不热的,两个女人都提前穿了裙子,人靠衣妆马靠鞍,瞅着就养眼多了。 常宁咦了一声,坐到了肖兰的办公椅,“芳姐也在?你们两个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啊?” “嘻嘻,正说你呢。”肖兰笑起来,拉着谷芳芳走过来。 “说我?说我什么啊。”常宁好奇的问道。 肖兰说道:“我和芳芳正在说,余文良找你,肯定是商量人事调整的事。” “是啊是啊,余文良现在是红人,我得反过来巴结他喽。”说着,常宁习惯性的将双腿翘到了办公桌。 肖兰和谷芳芳的动作特快,条件反射的一人抱住了一条大腿。 谷芳芳问道:“小常,你是怕拿不住余文良?” “没错,我是有些担心,我和余文良正在唱二人转呢,至于邵经国和那些新来的,暂时不足为虑。”常宁点头说道。 谷芳芳笑道:“我们能帮你拿住余文良。” “你们?别吹了。”常宁笑道。 “真的。”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语气坚定。 宁立即重视起来,“快说来听听。” 肖兰笑着问道:“小常,我们要是帮你搞定了余文良,你给我们什么奖励?” “他娘的,三天不打,房揭瓦,你们嘴里说帮我拿住余文良,怎么先拿起我来了……呵呵,虽然是犯规,但只要你们真的帮我拿住了余文良,我答应给你们奖励。” “先说奖励。”谷芳芳坚持着卖起了关子。 “呵呵,说,要什么奖励?” 肖兰说道:“小常,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只是希望,这次刘月红经理正好在锦江,想请你帮我们引见引见。” 常宁松了一口气,这要求不高嘛。 “行,我答应,只要你们帮我拿住余文良。” 0858余文良的软肋 有时候,女人的计谋比男人多,也比男人的招管用,瞅着肖兰和谷芳芳这么胸有成竹,常宁半是好奇半是将信将疑,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妨让她们说来听听,不管是损招狠招毒招,反正没有他批准,就都是用不的招。 至于肖兰和谷芳芳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常宁本来就想把她们引进自己的圈子,经过了这么多次的“考验”,她们应该符合标准了,让她们融入自己的核心圈子,是水到渠成的事。 “快说快说,再卖关子的话,本市长要不高兴了。”常宁端着脸催道。 常宁不高兴,后果很严重,肖兰和谷芳芳当然不敢怠慢。 肖兰问道:“小常,次黄国庆他们三人被省纪委调查,牵涉到余文良的老婆李红玲,他们两口子为此吵了一架,是不是你从中帮忙,把李红玲堵在省城,让她不敢轻易再回锦江的?” 常宁点着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老余那个老婆,整个就是掉进钱罐子里去了,见钱眼开,见礼就收,还变相干涉老余的工作,她要是继续待在咱们锦江,老余早晚得被她给耍回老家,要么就去铁窗里喝二两稀解去,毕竟老余是我的合作者,帮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光凭这个人情,咱们也拿不住他嘛,再说了,我不能做出尔反而的小人。” 肖兰微笑着说道:“你是君子,大大的君子,我们可不会让君子去当小人。” “呵呵,那是那是,本市长向来就是个君子嘛。”说着,君子的双手,一手一个,搂住了两条细腰。 谷芳芳说道:“小常,我们的办法要想实施,和你对余文良的帮助密切相关,故而兰姐才提起次的事情。” “哦,是吗,怎么回事,难道说,又被我给歪打正着了?” 谷芳芳点着头笑问道:“我问你,李红玲请了长假待在省城,那余文良家还剩下什么人?” 常宁耸耸肩说道:“那不就剩下余文良吗,光棍一条嘛。” “嘻嘻。”两个女人笑了起来。 “哎,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别跟我说什么美人计哦,你们可是我的承包田,不能转包的哟。”常宁嚷嚷了起来。 谷芳芳红着脸,拧了常宁一把,嗔道:“去你的,尽想歪事。” “嘿嘿,跟你们在一起,我看只能用我的枪说话。”常宁坏笑着,双手早进入了崇山峻岭之中。 两个女人被逗得兴起,玉手飞舞,展开了剧烈的反击。 双手难敌四手,常宁只有求饶的份,“同志们,我投降,我投降……唉,他娘的,还是人多力量大哟……” 谷芳芳格格的笑道:“谁让你先惹我们的,我们火起来了,你说咋办呢?” “先谈正事,先谈正事好吗?”常宁倒在椅子讨着饶。 还是肖兰稍微矜持一点,先撤回自己的双,又对谷芳芳说道:“芳芳,听小常的,咱们先说正事。” 听了肖兰的话,谷芳芳才松开了常宁。 点一支烟,吸了几口,常宁看着肖兰问道:“兰姐,你们刚才是不是说,余文良乘着老婆不在,来了一曲老骥伏枥志在娘们?” 肖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是呀,我们敢肯定。” “哦?谁?老余他跟谁?”常宁一下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问道。 肖兰问道:“你刚才说,李红玲回省城了,余文良家就剩下一个人了,你再想想,他家里还有谁?” 想了想,常宁摇头道:“没有了啊,难道说,老余他在金屋藏娇?” 谷芳芳笑嘻嘻地说道:“别忘了,余文良家还有一个小保姆,你难道没见过吗,就是,就是那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爱嗑瓜子,每天提个篮子街买菜的乡下丫头。” 这么一说,常宁总算想起来了,“噢……想起来了,老余家是有这么一个丫头,我在路见过……可是,不对,那个丫头我看顶多才十岁,老余都过五十的人了,他和那个丫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肖兰说道:“怎么不可能,俗话说老牛啃嫩草,说的就是余文良这种人,你没见他这些日子,精神焕发,走路都在飘吗?” 常宁笑着说道:“那倒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不过,老余这几天高兴,是因为他的老领导当了省委记,他的腰杆子硬了,很正常啊。” “可是,我们有证据。”谷芳芳笑着说道。 “证据?什么证据,莫非你们两个胆大包天,敢闯进市委记家抓了现形?” 谷芳芳说道:“我们可没那个胆量,但是,我们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的。” “呵呵,好一个偶然的机会,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常宁笑问道。 谷芳芳继续说道:“个星期三黄昏,我去药店买感冒药,你猜怎么着,余文良家的保姆也正在买药,她叫小燕子,以前我倒不认识,可前不久她来帮余文良领劳保用品,当时就是我签的字,所以我记住了她,那个小燕子刚走,药店的女营业员就跟我嘀咕起来了,说作孽呀,一个乡下丫头,小小年纪的就来买避孕药,到结婚生孩子,那得吃多少呢,我听了,就好奇的问女营业员,她来过几次,女营业员认识我,她对我说,那倒没有几次,这小丫头是头一回见,我当时说,兴许她是帮别人买的,女营业员笑着说,谷主任,我当过几年妇产科的护士,最不济,总还分得出姑娘和女人,我又问,那你说,刚才那个不是姑娘了?女营业员说道,不信我跟你打赌,刚才那个乡下妹子,百分之百的已经变成女人了。” 肖兰接着说道:“芳芳回到家,把这个情况说了以后,我们两个乘那个丫头街买菜的时候,请了市医院妇产科的王医生,坐在车里偷偷的观察过,王医生也明确的说,那丫头肯定是个女人,小常你想一想,那丫头除了每天街买菜购物,整天的都待在余文良家里,那除了余文良,还有谁能把她从姑娘变成女人的?” 听了肖兰和谷芳芳的话,常宁笑着说道:“你们俩说的毕竟还只是现象,没有证据,只能怀疑,我看作为一条线索未尚不可,但想以此拿住余文良,还差得远啊。” 白了常宁一眼,谷芳芳说道:“瞧你说的,我们不正在商量下步的落实措施么,你号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出个鬼主意,再辅以我们提供的线索,我看一定能搞清余文良和小保姆的关糸,只要证实了他们的私情,不就可以把余文良给拿住了吗。” 常宁站起身来,在肖兰的办公室里来踱了一会,然后坐到沙发,看着谷芳芳问道:“芳芳姐,老余家的小保姆是哪儿人,又是谁给介绍来的?” 谷芳芳应道:“那个小保姆名叫柳燕子,好像都叫她小燕子,今年十八岁,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了,到余文良家大概有一年了,是咱们锦江的铜山县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因为是余文良的老婆从省城找的,所以不知道介绍人是谁,但是,非常凑巧的是,小燕子在锦江并不是举目无亲,她有一个远房亲戚,小常你一定认识。” “谁呀?”常宁继续问道。 谷芳芳一字一字的说道:“原铜山县县委记,现任市人大付主任方振国。” “老方,没搞错?余文良知道小燕子是老方的亲戚,他还敢那样做?”常宁非常意外,不禁大摇其头。 肖兰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问题是余文良很可能不知道这层关糸,小燕子是他老婆找来的,他哪会顾及她的身份,再说了,既然是远房亲戚,平时来往一定不多,即使余文良问起,小燕子也不一定会说也她家和方振国家的亲戚关糸。” “嗯……有道理,有道理,”常宁不住的点头,脸又慢慢的露出了坏笑,“既然如此,那这个事情就好办了,呵呵。” 肖兰和谷芳芳也坐到了沙发,肖兰问道:“小常,方振国和你朋相称,这个事你不能出面,但完全可以交给他办。” 点了点头,常宁笑着说道:“说得没错,老方正在人大没事可做,闲得慌呢,正好可以发挥他的作用,但是,这个事情得从长计议,放长线钓大鱼嘛,先把事情弄清楚,关键时刻再派用场,现在我和余文良还是合作关糸,只要还是盟,咱们就不整他,但一旦有异动,那就毫不客气地拿住他。” 肖兰谨慎的说道:“小常,你可要掌握分寸呀,只能以拿住余文良为我所用,千万不能因此而毁了他,最好也不能让他老婆知道,否则,闹大了会不好收拾的。” “呵呵,放心,我不傻,原子弹的威力,不在于爆炸的时候,而在于它存在的时候,我要是不懂这个道理,还敢在市长位置混吗?” 一边笑着,常宁一边又点了一支烟,用这种破事作为武器,他心里觉得非常惭愧,肖兰和谷芳芳提供的线索如果属实,他当然有办法拿住余文良,可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东西,还要去证明别人不是个东西,他娘的,自己还算是个东西吗? 0859我想要清静 相对来说,肖兰冷静而谷芳芳热情,在工作,肖兰成熟,而谷芳芳稍显稚嫩,两个人长相和身材是惊人的酷似,都是娇小玲珑,长发飘飘,平时的打扮也不断趋同,仅从背后看,很少有能分得清的,有了她们两个,常宁就不信息闭塞,耳目失聪,肖兰管的是全市付处级以的官员,还有一部分列入市委组织部培养对象的正科级干部,可以说只要她想,整个锦江市的干部队伍的任何动向,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而作为市府办主任的谷芳芳,就是市委大院的大管家,经过这一阶段的锤炼,已经进入角色并显得游仞有余,尤其是她现在牢牢的掌控了市府办,颇得常宁的赞赏。 不能在肖兰的办公室久待。 在班时间内,常宁去肖兰或谷芳芳的办公室,从来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而她们来自己的办公室时,时间可以稍微长一点,向领导汇报工作嘛,何况常常还要公事私事一起办,所需的时间当然要多一些。 谈完了关于市委记余文良和他小保姆的事,常宁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兰姐,你把咱们那些新来领导的档案调出来,我要仔细的学习学习,郑志伟和王彬的除外。”常宁边走边说。 肖兰应了一声,旁边的谷芳芳问道:“小常,我们市府办那个接待科长白星怎么办?” 常宁停下了脚步,回身笑问道:“芳芳姐,我问你,你有没有把握拿住她?” 谷芳芳笑道:“那还用说么,我是主任她是科长,想怎么拿就怎么拿。” 常宁略作思忖,坏坏地笑起来,“呵呵,那就好,白星是市纪委记邵经国的人,算是给邵经国一个面子,留着她,让她原地踏步。” 到了市长这个层次,工作已经基本不用亲力亲为,许多事情往往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定,特别是对常宁这类擅长抓大放小、举重若轻的领导来说,少管事或不管事,就是他们最大的工作特色。 常宁出任代市长的时候,签署的第一份以市长名义发出的文件,就是关于市政府领导工程序的一般规定,明确并加大了各位付市长的权限,就这个“汇报工作”的规定来说,他这个市长一般只接见正处级官员,而付处级求见必须预约,至于科级及其以下,他的办公室门前更是几乎绝迹。 于是乎,他的办公室显得非常安静,用秘李州腾的话来说,一纸文件,遂使市长办公室门可罗雀。 常宁不免自鸣得意,只有傻瓜,才会把自己搞得忙忙碌碌,既能把工作做好,又能投机取巧的享受,才是新时期合格的干部。 看到常宁回来,李州腾急忙汇报起来。 “领导,有个从南粤省打来的长途,打了两次了,问他是谁又不说,只请你回来后马回电过去,说你知道他是谁。” 常宁一听,便咧嘴直乐,他通过仇兴华的关糸,硬把那个司马婷婷调过来,表姑夫终于坐不住了。 他点了点头,一边吩咐李州腾,“州腾,《锦江日报》社离市委大院不过一街之隔,你打个电话给报社,让他们新来的总编司马婷婷,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 表姨夫那里,表面文章还得做,人家既是长辈又是省委常委,不撕破脸是底线,当然,也没什么可怕的,估计表姨夫早被老爷子训斥过了,霜打的茄子,正蔫着呢。 电话很快就通了。 “表姑夫,您好,实在对不起啊,刚才我不在办公室,您别见怪啊。”常宁连连的道歉起来。 南粤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姚晋,在电话那头笑着说道:“小常,你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吗?我好象没和你的秘说我的名字嘛。” 常宁也是笑声带头,“呵呵,偌大的南粤省,能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的人,除了表姑夫您,没有第二个了。” “是吗?你小子啊,就是聪明。”姚晋打着哈哈。 “表姑夫,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常宁习惯的装傻充楞。 姚晋问道:“小常,把司马婷婷从《西江日报》社调到你们《锦江日报》社,是不是你小子的花样?” “冤枉冤枉,表姑夫,我也是刚刚看到司马婷婷的任职文件啊,省委组织部的决定,我挡得住吗?” 姚晋沉默了一会。 “这么说,你知道司马婷婷的身份喽?” 常宁实话实说,“是的,我知道。” “好小子,我在你们锦江期间,你一直派人盯着我?” 常宁毫不掩瞒,“当然,您如果在锦江出事,我没法向老爷和组织交待啊。” 姚晋又稍作沉吟,“嗯……司马婷婷的工作调动,你事先真不知道?” “表姑夫,如果是我干的,我是不会不认帐的。” 常宁说得很坦然,该承认的要承认,该抵赖的要抵赖,这是常宁一贯的处世原则。 “哦……这么说,一定是仇兴华搞的鬼,除了他,其他人调不动司马婷婷,小常,你和华华到底是什么关糸,我听说他帮了你不少忙,这临走之时,把他的老秘安排在你的手下,还要亲自下令调动一名处级干部,完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嘛。” 常宁笑着说道:“表姑夫,我可不敢说仇记是狗拿耗子,人家现在是中央记处记啊,呵呵,我在万锦县当县委记时,因为扶贫工作,和仇记有过几次接触,仅此而已,您还不知道吗,他从来不跟那些个元老有特别关糸的,老爷子在台的时候,他都没登过宁家的门,现在老爷子退下来了,他会对宁家小辈垂青吗?” “那倒也是,好,那我再问你,我到你们锦江的事,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对不起,表姑夫,请您稍等。”说着,捂紧话筒,常宁转头冲着门外应了声“请进”。 门开处,李州腾陪着一位少妇走了进来,打扮端庄,气质高贵,正是新任的《锦江日报》常务付社长兼总编司马婷婷。 “常市长,你好。”司马婷婷微笑着招呼起来。 “司马婷婷同志,你请坐,我先接个电话。” 李州腾引着司马婷婷在沙发坐下,为她了一杯茶后,悄声的带门而出。 司马婷婷问道:“常市长,你在接电话,我还是先出去等。” 摆了摆手,常宁微笑道:“坐下坐下,司马婷婷同志,我的这个电话,就是为你打的,你要是不听,会遗憾终生的。” 其实,对于姚晋的问题,常宁心里苦笑不已,老爷子怎么知道姚晋到过锦江,他还真不知道,姚晋要把帐记在他身,他也没有办法。 “我说表姑夫,您比我更了解老爷子,他老人家想知道的事,能瞒得过去吗?”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了好一会。 “小常啊,司马婷婷是我的老部下,她现在在你手下工作,你要给我照顾好了。” 常宁急忙说道:“表姑夫,我知道,我知道司马婷婷是您的老部下,可是,可是保证不了,您还是赶紧把她调回去。” 听到常宁提起了自己的名字,司马婷婷立即关注起来。 “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电话里,姚晋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不敢,不敢,表姑夫,您是知道我的态度的。”常宁的语气也有点冷。 “什么态度?”姚晋明显的不高兴了。 常宁回答得不亢不卑,“我喜欢图个清静,所以才躲到这穷山沟里来,我不希望别人打扰我。” “臭小子,你是在说我打扰你了吗?” 常宁笑容可掬的对着电话说道:“我哪敢啊,您不但是我的表姑夫,还是南粤省委的宣传部长,于公于私,我都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啊。” 听到“南粤省委的宣传部长”这句话,司马婷婷的脸有点变色了,常宁这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少顷,姚晋问道:“如果老爷子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不知道,呵呵,我还没有想好。” 常宁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只是他坐在老板椅,完全无视司马婷婷的存在,竟然把自己的双腿翘到了办公桌。 与此同时,他熟练的掏烟点烟,嘴角边很快就叼了一支香烟。 “小常,你想要什么?”姚晋的声音忽地又压低了许多。 “呵呵,我想要清静,和为了清静所需要的承诺。” 姚晋问道:“我要是给不了呢?” 常宁平静地说道:“没关糸,我自己创造,有条件要,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 “你在威胁我吗?” 常宁又呵呵地笑起来,“表姑夫,您又冤枉我了不是?我威胁您了吗?我敢威胁您吗?没有么,呵呵,表姑夫,您是长辈,可不能乱说啊,幸亏我特地找了个旁听者,要不然,我真的要被冤枉了。” 这话说的,让沙发的司马婷婷花容失色,一下子站了起来。 “谁?谁在你旁边?”姚晋惊问道。 党宁笑得更欢了。 “呵呵,自己人自己人,您的老部下,也就是我的新部下,《锦江日报》常务付社长兼总编辑司马婷婷同志,呵呵,表姑夫,您要不要和她说几句啊?” “臭小子,你混蛋。” 叭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0860司马婷婷 放好电话,常宁莫名其妙的笑了一阵,然后又吸了一支香烟。 在此期间,他根本无视司马婷婷的存在,让办公室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无论从哪方面看,司马婷婷都是漂亮的女人,即使处在现在的窘境中,她都不忘注意自己的举止打扮,站起来时还在自检身的不雅之处,瞅得常宁暗赞不已。 在她的身,常宁看到了一点桑梅莹的影子,高雅,端庄,打扮有刻意之嫌,当然,桑梅莹身高才一米六六,这个司马婷婷怎么也得在一米七零以,基本没有可比之处。 办公室里的气氛不但尴尬,而且还非常凝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本来常宁见了陌生人就不大会说话,现在就更加惜字如金了。 “常市长……你找我,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还是司马婷婷先开了口,比耐心,记者和市长差得远了。 “呵呵,没什么指示,我这个人一般没有指示,你有姚晋同志的指示,就够你忙的了,呵呵,我要是再有指示,你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喽。” 常宁一边笑着,一边在说话的时候,故意把指示说成指使,并且还说得特别的响亮,一下就让司马婷婷刚正常的脸又涨红了起来。 司马婷婷急得站了起来,往常宁这边走了两步,“常市长,你听我解释……” 常宁急忙摇手,打断了司马婷婷的话,他总是这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会抢先压制对方的话。 “司马婷婷,原名司马霞,又名兰婷婷,笔名马亭,女,汉族,未婚,一九五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出生,南粤省青水县四方镇人,家庭成份小业主,本人成份知识分子,一九七三年加入xx团,一九八二年加入xxxx党,父亲司马扬,南粤省原州市市府办付主任,母亲兰岚,南粤省原州市市委办公室文秘科科长,司马婷婷于一九七九年七月考入京城大学新闻糸,七一九八三年五月毕业后,分配到《南粤日报》记者部工作,同年九月与时任南粤省委宣传部付部长姚晋相识,两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八年十一月,司马婷婷调到西江省《西江日报》工作,去年十月,司马婷婷调任《西江日报》驻锦江市记者站站长,一九九零三月底,也就是几天前,出任《锦江日报》社常务付社长兼总编辑……” 听完常宁的话,司马婷婷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当记者的,大小官员见得多了,背后又有人撑腰,这种场面还震不住她。 “常市长,你对我的情况,掌握得蛮详细的嘛。”司马婷婷微笑着说道。 “是吗?你说说,我有哪些说错了的,或者没有提到的,请指出来。” 常宁一脸的天真和认真,还打着手势,显得兴趣盎然。 “已经很详细了,比档案的还多呢。” 摇着头,常宁的脸又变成了夸张,“非也,非也,司马婷婷同志,有一个人,比我对你的了解,要多出一百倍一千倍,你信不信?” “我不信,谁呀?”司马婷婷款步走到常宁面前,笑着问道。 常宁又往椅背一靠,把双腿翘到了办公桌,坏坏地笑起来。 “姚晋,我的表姑夫,也就是南粤省委常委兼宣传部长。” “你,你这个人,果然很坏。”司马婷婷红起脸,白了常宁一眼。 常宁笑着,轻飘飘的骂道:“他娘的,姚晋深入了解了你七年,你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辛劳的汗水,甚至天入地,潜入到你的深渊里,你说说,我能比得他对你的了解吗?” 司马婷婷一听,脸有些挂不住了,“常市长,既然你都知道了,还噜嗦什么,想怎么样,就直说。” 听了司马婷婷的话,常宁乐呵呵的挠着头,“司马婷婷同志,这你可把我难住了,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再说了,你也是我表姑夫的那个了,细算起来,你就是我的长辈啊,我能把你怎么样吗?” “德性,狗嘴吐不出象牙,知道是长辈,你说话为什么不客气一点。” 常宁心里骂道,他娘的,果然是个贱货,还敢顺着杆子往爬。 “呵呵,司马婷婷同志,不要生气嘛,女人生气会很容易变老的,尽管我只能给你的长相打个七十分,但要是因为生气变成不及格,姚晋同志会不要你的哟。” 司马婷婷听了常宁的话,一时为之气结,这个混蛋,竟敢说我只值七十分,不等于是直接无视么,哼,狗眼看人,想当初老娘刚到锦江时,《锦江日报》的老社长都评价为“盖锦江”。 “常市长,你把我叫来,是想寻我开心的,是不是?” 常宁慢慢的收起了笑容,“没错,老子就是寻你开心的,他娘的,你和姚晋寻了我两年的开心,我就不能寻你的开心吗?” “这么说,把我从《西江日报》调到《锦江日报》来,是你的主意?” “说对了,就是我干的,就是为了寻你的开心,报仇雪恨。”常宁点头笑道 “那你刚才和姚晋通电话时,为什么不敢承认?”司马婷婷问道。 常宁摇着头笑道:“我逗他玩的,记住,不是不敢,是逗他玩,你看,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不怕你向姚晋报告。” 顿了顿,司马婷婷问道:“常市长,我求你还是直说,到底,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晃着脑袋,常宁伸出了右手摆了摆,“司马婷婷同志,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就不和你继续噜嗦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五条道路,你想选哪一条,由你自己决定。” 司马婷婷说道:“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条路,我把你交给我们的市纪委记邵经国,他正等着收拾你呢,你也真够大胆的,除了写文章把他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以外,还敢收集他的材料向省委和省纪委举报,自从你的文章出炉后,他已经被省委市委树为廉政模范,现在是礼收不得酒不敢喝,漂亮女人更是不敢多看一眼,廉政模范嘛,他一定恨死你了,应该愿意收拾你,他背后有西江省现任省长陈海林撑腰,陈海林背后是陈付总理支持,不怕你的姚晋,姚晋为了你,也不敢去找我们家老爷子,当然了,如果你愿意让邵经国收拾,我可以把你调到市纪委去。” 司马婷婷盯着常宁说道:“常市长,你可真够损的,第二条呢?” “第二条路,当然是交给我家老爷子来处理你了,你还没见过老爷子?乘机也能见一见嘛,至于老爷子怎么处理你,我就不太清楚了,你替姚晋当特务,监视我两年之久,是可忍孰不可忍,传到外面,就将是宁家蒙丑,我估计啊,你在官场和媒体界是混不下去了,如果老爷子发点威,可能没有哪个单位会要你,哪怕是宁家的对手,也不敢收留你这个烫手山芋,当然了,老爷子现在在装聋作哑,只骂姚晋,没有管你,因为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不想伤及无辜,但是,如果你主动选择,老爷子是愿意处理你的。” 司马婷婷惨声一笑,“常市长,你好狠的心那。”事情要是公开了,司马婷婷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她自己最清楚,候门深似海,不是随便说说的。 “呵呵,狠?有一点,那我就给你第三条路,把你交给我的表姑,姚晋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表姑啊,一个身一半是血一半是醋的女人,她在国家体委工作,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九,曾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练摔跤的,呵呵,你信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她就会立即杀奔江南,直取锦江,到时候,我估计你那漂亮脸蛋,就要变成酱油铺子了,。” 司马婷婷摇了摇头,“第四条路呢?” “这第四么,就是你执迷不悟,继续对姚晋死心塌地,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司马婷婷同志,我说得没错?” 司马婷婷咬了咬嘴唇,点着头说道:“没错,自从我们的关糸被你家老爷子发现后,他就提出了分手,对我来说,这第四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缓缓地点了点头,常宁叹息道:“那种红颜色围墙里出来的人,只要是吃政治饭的,绝大多数都是无情人啊。” “常市长,还有,还有第五条道路呢?”司马婷婷问道。 常宁微笑着反问道:“你知道我在宁家的地位吗?” 司马婷婷点头道:“宁老爷子的长孙,他老人家的宝贝,所以才会引起家庭其他成员的妒忌。” “第五条路很简单,但也很安全,司马婷婷同志,以后做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找个老实男人把自己嫁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司马婷婷颤声问道:“你,你能保证没人会来打扰我,让我一生平安?” “不敢保证,你就象围棋里的弃子,没什么价值或价值很少。”常宁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司马婷婷,你回去等我通知,我带你去见见老爷子,只要他开口了,你就啥事都没有了。” “常市长,谢谢你。” 0861市长的秘书和司机 打发走司马婷婷以后,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常宁就回到了家里。 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心绪不宁,连刘月红也看出来了。 “刘姐,你有没有发现,老爷子一直没来电话啊。” 刘月红说道:“也许,老爷子认为,处理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掺和。” 常宁摇了摇头,“不可能,他都把大姑夫派来了,怎么可能连个电话都不打呢,他老人家想处理这些家务事,不可能绕开我这个当事人兼受害者啊。” 刘月红一听,也觉得有理,“应该不会有事,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呗。” “不对,不对。”常宁说着,便站了起来,“我得马去趟京城,不然我放不下心来。” “那,那我陪你去。” “嗯,本领导正有此意。” 说走就走,常宁给市委记余文良打了个电话,借口到水利部搞点资金,要京一趟,这是大好事,余文良当然支持,常宁说三天,他给了一星期的假,答应等常宁回来以后,再开关于人事调整的常委会议。 常宁给肖兰和几个付市长打了电话后,刘月红也收拾停当了。 反复的想了想,常宁决定还是带司马婷婷,既然说过要帮她,那就让她搭个顺风车。 “刘姐,我想把那个司马婷婷带到京城去,你看怎么样?” 常宁的想法,得到了刘月红的支持,关于司马婷婷和肖兰的故事,刘月红早就从常宁的嘴里知道了大概,同为女性,她也有过类似经历,自然能唤起她的同情和理解,其实,这是多余的一问,自从进入范氏集团公司以后,刘月红对常宁的决定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乘此机会解决也好,只要老爷子发句话,她就没事了。” 车到《锦江日报》社,李州腾把司马婷婷叫了出来。 常宁盯了司马婷一眼,“你要马跟我走。” “现在就走?去哪里?”司马婷婷犹豫着,不安地问道。 常宁没再说话,刘月红伸出手,一把将司马婷婷拉到了车。 越野车出了锦江市区,在通往省城的国道线奔驰。 常宁坐在前面的付座,没有欣赏公路两旁的春天景色,而是闭着眼睛打起了盹。 有刘月红和司马婷婷在车,李州腾和凌啸也不敢轻易说话了,尤其是凌啸,看到司马婷婷车,领导还要带她京城,他一下子楞住了,就这个娘们,他奉命跟踪了她十多天,哪一点不清楚呀,今天摇身一变,忽然成了领导身边的人,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忽然,常宁睁开眼睛,盯着凌啸问道:“凌啸,怎么回事,你小子今天有点不大对劲啊?” 凌啸勉强笑道:“领导,我没事,正常着呢。” “不对,要是正常的话,那你的车开得也太慢了。”常宁疑惑的说道。 凌啸说道:“领导,交警队对这条路的限速是每小时六十公里,我都开到八十公里了,市长的车,也得遵守交通规则不是,超速超得太多了,交警队的弟兄们会骂你和我的。” “他娘的,你还敢顶嘴。” 不顾车的“外人”,常宁破口骂了起来,与此同时,还伸出左手,狠狠地给了凌啸一拳。 刘月红看不过去,拍了一下座椅背嗔了一句,“小常,你干嘛呀,有话好好说嘛。” 常宁嘿嘿的笑着,“凌啸,你小子一定心里有事,快说。” “一点小事,就不劳烦领导了。”凌啸瞟了常宁一眼说道。 “李州腾,你说。” 李州腾看看身边的司马婷婷和刘月红,微笑着说道:“领导,凌啸他家出了点小事,你放心,我会帮他处理好的。” 常宁笑着说道:“不行,今天我高兴,我命令你说来听听。” “不用了,再说,再说……”李州腾还是不肯开口。 常宁越发好奇起来,“咦,奇了怪了,什么事情这么神神道道的,车又没有外人,李州腾,刘姐和司马同志都是自己人,你就痛痛快快快的说。” 李州腾笑着说道:“领导,你吩咐过的,咱们三个人的事,只能内部交流,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家丑不可外扬么。” 刘月红笑道:“哟,这么厉害呀,小李,你们三个家伙搅在一块,平时一定尽干些坏事。” 常宁也接着说道:“是啊是啊,李州腾,你要是再不说,小心我把你扔下车去哟。” 李州腾点点头,冲着凌啸的背影喊道:“凌啸,我可说啦,你不能怪我,是领导逼我的呀。” 凌啸握着方向盘,面朝前方,一声不吭。 “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凌啸和小雅不是去年就结婚了么,前不久,我有了儿子,凌啸这小子看着眼馋了,也想抱儿子,可是,小雅说,乘现在年轻,想在事业再多拚搏几年后再要孩子,而凌啸想现在就要,所以,所以凌啸两口子为这事闹起了别扭,我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昨天晚,他们两口子还打了一架。” “就,就为这事?”常宁忍着笑问道。 李州腾点头道:“是呀,凌啸就为这事不高兴。” 常宁和刘月红都笑了起来,司马婷婷也是抿嘴而乐。 “臭小子,你打老婆了?”常宁喝问道。 凌啸嘀咕道:“我,我象打老婆的人吗?” “呵呵,他娘的,你这臭小子,没出息,太没出息了。”常宁笑着骂道。 刘月红说道:“就是么,小凌,晚几年要孩子也没有关糸嘛,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 常宁晃着脑袋说道:“刘姐,你说错了,我说的没出息,可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呀?”刘月红笑着问道。 宁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凌啸啊凌啸,你一个堂堂的市长司机,当过兵打过仗,还是付科级哟,连个老婆都领导不了,这要传出去,我的脸往哪里搁啊,我严肃的告诉你,你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那我得考虑换司机了。” 刘月红说道:“小常,你说什么呀。” “刘姐,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你们女人只是旁听者,不许插嘴啊。” “格格,我旁听,我和司马同志都旁听。”刘月红急忙说道。 常宁摆摆手又问道:“州腾,你认为凌啸两口子,谁对谁错?” “嘿嘿,不好说,说不好,但是,总的来说,我是站在凌啸一边的,当然,我听领导你的,坚定不移的执行你的指示。” “嗯,那就好,那就好,我看凌啸家那点破事,就交给你负责解决了。” 李州腾苦笑道:“我都劝过好几次了,没用呀,领导,你帮我想个办法。” 常宁故作沉思状,然后板起脸说道:“你带你老婆,直接去找小雅,就说是我说的,不要偏面的理解事业这两个字的意义,对革命者来说,生孩子也是事业的一部分,特别是对女人来说,为老公生孩子更是最重要的事业,是女人的本职工作嘛,女人不生孩子,那结婚干什么,那还叫女人吗?” “是,是,我就这么说,我们两口子保证完成任务。”李州腾笑着应道。 “嘿嘿,完不成任任务怎么办?” 李州腾应道:“老规矩,我给你家打扫卫生一星期。” 常宁又斜看着凌啸问道:“你小子快说,还想不想马要孩子?” “当然了,怎么不想,现在都在想呢。”凌啸瓮声瓮气的说道。 “好,我跟你约法三章,你小子可是本市长的司机,任何事情,你丢脸,丢的就是我的脸,你记住了,回家后也告诉小雅,一年之内,我要是还见不到你们的孩子,我丢不起我的脸,你们两口子就卷起铺盖,给我滚回万锦县去。” 凌啸一听,立即精神大振,朗声应道:“请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车内立即笑声连连。 刘月红笑着说道:“小常,你就是这样当领导的呀。” “怎么,我处理得不对吗?”常宁问道。 刘月红摇头道:“不怎么样,实在是不怎么样,司马总编,你说是不是呀?” 司马婷婷含笑不语。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啊。”常宁叹息着说道,“你们女人啊,不可理喻,没法说哟。” 刘月红嗔道:“你是常有理,一定又有什么歪理?” “胡说八道,我这可是真理,是一位已故伟人说的。”常宁乐道。 “是哪位伟人,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呢?”刘月红笑问道。 常宁显得认认真真,说起来也是振振有词,“那位伟人曾经作过一个重要指示,就六个大字,‘抓革命,促生产’,什么叫抓革命,我就不解释了,你们都懂的,可是这‘促生产’三个字,你们就不太懂了,呵呵,促生产就是促使你们女人生孩子,再加‘抓革命’三个字,你们说说,你们女人的生产是多么的天经地义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生孩子就是你们女人的革命任务,谁完不成任务,谁他娘的就不叫女人。” 车的笑声更响了。 当然,司马婷婷没笑,她知道,常宁最后的几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0862心有灵犀 宁瑞丰老人果然病了。- 常宁与刘月红和司马婷婷一下飞机,就了宁瑞丰的专车,开车的是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他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三零六医院高干病区,常宁跟着余振夫,经过两道岗哨的检查后,终于进入宁瑞丰住的病房。 躺在病床的宁瑞丰,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和以前没多大变化,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余振夫说得没错,老爷子不象是得了大病,应该是偶染小羌。 宁瑞丰闭着双眼,似睡非睡,余振夫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立即睁开了双眼,看着常宁,少顷,微微的笑了。 “振夫,你挨这小子的骂了?” 宁瑞丰说话仍然是不急不徐,节奏依然,中气尚足,常宁的心里更加放心了,老爷子其实没病,要是硬说有病,那也是心病,是被儿子和外甥女婿气出来的,象他这样饱经风霜,一生风雨无数的革命老人,不可能被家庭小事所击倒。 “首长英明,小常骂我是肯定的,谁让我们是朋呢,刚才在车,小常还打了我一拳。” 余振夫一面笑道,一面看着常宁,常宁飞机前,吩咐李州腾打电话给余振夫,所以余振夫亲自开车去接常宁等三人,在车,余振夫才说起老爷子都住院快十天了,常宁立即翻脸,责问余振夫为什么要瞒着他,余振夫解释说是老爷子的命令,气得常宁破口大骂,余叔叔也不叫了,宣布从此以后直呼其名,还冷不丁的在他胸前打了一拳。 “哦,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唬不了你余神拳,你还手了吗?”宁瑞丰微笑着问道。 余振夫笑道:“首长,五年前和常小常第一次见面时,说不定我还能赢他,可现在不行了,我是挨五十的人了,老喽。” “这是什么话,你老了?你要是说自己老了,那我这糟老头怎么办?”宁瑞丰开起了小玩笑。 余振夫扶着宁瑞丰,在他后背加垫了两个枕头。 “嘿嘿,首长,您是南山不老松,我永远是您身边的小树苗。” 宁瑞丰点了点头,“振夫,你先去休息,让小常陪我。” 余振夫应了一声“是”,又拍拍常宁的肩膀,依旧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祖孙俩。 祖孙俩首先用目光,交流了至少十多秒钟。 “不知常市长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请坐。”宁瑞丰轻笑道。 常宁走到病床前坐下,握住了宁瑞丰的手,“呵呵,还有精力取笑我们小辈后生,可见绝对不是大病,顶多是感冒之类的小病。”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宁瑞丰轻轻轻的笑骂着,拿手在常宁的手背拍了一下。 “得得,还能骂人,更说明您老人家根本就没病,让我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么。” 说着,常宁双指搭在宁瑞丰的手腕,为他把起脉来,他懂点中医,能从脉相判断一个人的健康与否。 宁瑞丰的脉相平稳而又匀速,的确没什么大碍,常宁的脸,慢慢的挂了笑容。 看着常宁,宁瑞丰问道:“小常,消息峦灵通的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他们都不告诉我,是我突然想到的。”常宁故作不高兴的说道。 “哦,心有灵犀?” “算是。”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你这个新市长还没经过人大通过,工作更是千头万绪,不容易嘛。” “可是,爷爷只有一个。”常宁高兴的说道。 宁瑞丰微笑着说道:“放心,我没事,离见马克思的日子还早着那。” “那是当然,您作过承诺,还得陪着我跨进新世纪,作为开国元勋,您当然得说话算数了。” “这么说,咱们的赌局还得继续?”宁瑞丰含笑问道。 “为什么不呢,人生时时有局,处处皆赌,能跟您老人家赌一局,是我作晚辈的荣幸,继续,永远继续。” “嗯,底气很足嘛,看来,这两年没在西江省白混。”宁瑞丰笑着说道。 常宁伸了个懒腰,随意地靠在椅背。 “没办法,谁让我年轻呢,老祖说过,世界归根结底是我们的,青春无极限啊,您老人家呢?” 宁瑞丰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孩子般的常宁,脸的笑容更为漾溢。 “我么,自然被你小子给感染了,你一来,我感觉身又有了活力,唉,在这里都躺了九天零十七个小时了,我该回家喽。” “那是,您要是继续躺在这里,那我可就赢定了,爷爷输给孙子,有点说不过去哟。” “臭美,输赢未定,别太得意哟。” 常宁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宁瑞丰。 病房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这次的事,很生气?”宁瑞丰轻轻的问道。 常宁一听,立即耸耸肩笑了起来,“呵呵,我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您看我象生气的样子吗?当然,是有一点点,算是又气又好笑,但比不您啊,瞧瞧,您都给气得进医院了。” “那两个混蛋,有辱门风,家门不幸啊。”宁瑞丰叹道。 常宁问道:“爷爷,可见当初您和我达成的共识,是非常英明正确的举措?” “什么共识?” “让我远离京城,不和二叔他们来往太过密切,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常宁说道。 点着头,宁瑞丰说道:“是啊,所以你那个哲学家老叔,说你是宁家最聪明的人,深得进退之道,居庙堂之中,怀田野之志,难得嘛。” “爷爷,当初我把刘月红截下来,担任范氏集团公司在大陆的最高领导,目的就是挡驾,自从公司在青阳扎下根后,包括宁家的人在内,很多红二代红三代,虾兵蟹将蜂涌而至,都想搭个便车捞一把,全被刘月红给拒绝了,要是换成其他人管理公司,恐怕三个月都撑不下去,所以,我给范氏集团公司订下的第一条铁律,就是对待那些有背景的人,只合作不掺和,绝对不和他们搅到一块去,二叔三叔他们,概不例外。” 宁瑞丰赞许地说道:“做得对,这说明你对这个社会的认识,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你要坚持,特别是对咱们宁家的人,更要严格对待,否则,一旦沾了,你不但甩不脱,而且很可能会毁了你外公辛苦攒下的家业。” “爷爷,有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常宁问道。 宁瑞丰反问道:“老鼠扛枪窝里横,这句话是评价你二叔和你表姑夫的,可是,你知道这句话是谁先说出来的吗?” “听大姑夫讲,是您老人家先说的。”常宁笑着说道。 “不是我,是你爸爸先说的,那是你爸爸在十五岁的时候,就看出了你二叔和表姑夫的秉性,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啊……在他们那一辈,你爸爸才是最适合从政的,他和你一样,特别会看人,他很早就看出来了,你二叔和表姑夫是这个家的不安定因素。” 常宁安慰道:“爷爷,您也别太放在心了,毕竟二叔和表姑夫没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只是想掌握我的动态,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错,你的这个认识很危险,他们的行为才刚开始不久,这是苗头,如果不制止在萌芽状态,就会酿成严重的后患,什么叫变本加厉,什么叫得寸进尺,什么叫拣软柿捏,他们今天可以监视你,收集一些你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小错误小缺头,明天呢,就可能以此来拉笼你利用你要挟你,后天会把你当成牺牲品,因为,因为他们没把你当作自己人,他们从来是目中无人目空一切,而是把你看作了竞争对手和利用对象。” 听了宁瑞丰的话,常宁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您说得对,亲者痛,仇者快,这正是我有点生气的地方。”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不妨适当的反击一下。”宁瑞丰微笑起来。 常宁苦笑道:“我反击他们?他们是长辈,犯作乱,官场大忌,我可不敢,嘿嘿,我也就是陪他们玩玩罢了。” 宁瑞丰哈哈的笑起来。 “小常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看好你,从而逼着你继续从政吗?” “呵呵,咱好歹是宁家的长孙,您老人家拨苗助长,高看我了呗。”常宁笑道。 宁瑞丰正色道:“那是因为在我们宁家,你二叔三叔和表姑夫他们,心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利益,或者始终把自己和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而你不同,你不是大公无私的人,但你心中始终装着老百姓,你心里也有自己和自己的利益,但你从来不把它们放在第一位,这就是你比他们高尚的地方。” 常宁一听,更加的乐不可支,“爷爷,我可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我当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您想像中的好人,您知道我是怎么评价自己的吗?” “哦,你怎么评价自己?” “呵呵,坏好人,不坏不好的人,有坏有好的人,如此而已。” 0863捞一把 宁瑞丰似乎被常宁“童真”所感染,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说,你就有过闪光的理想?” “爷爷啊,我从小就不是一个有什么崇高理想的人,中小学时期作文中写的那些革命理想,都是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胡乱编造出来的,进了大学以后,也曾阐述过几回所谓人生理想,但那都是临时应景的说法,当不得真,只有一次,我似乎是发自内心的,那是读初中的时候,跟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在我们家乡的山坡,看着长辈们肩挑手提,负重艰难地走在崎岖的山路,我们俩谈起理想,当时我们的理想几乎是一样的,都是要在将来,把山路修成宽阔的水泥路,当然,我的同学实现理想的口气比我大,我不过是‘如果我将来做了中央委员……’,而我的同学是‘如果我将来做了x主席……’,呵呵,只是没有想到,当年是一时的戏谑之语,现在还真的吃起了政治饭。” 宁瑞丰不以为忤,跟着笑了起来,“后悔自己变成了宁家人吗?” 想了想,常宁认真的说道:“怎么会后悔呢,至少在我人生的道路,多了一张特别管用的护身符。” “护身符?读过《红楼梦》吗?”宁瑞丰问道。 常宁赶紧摇头,为自己的卖弄而不好意思,“嘿嘿,四大名著我只读过《西游记》、《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红楼梦》太深奥了,读不下去,护身符和贾雨村的故事,只是从中学课本学来的,就那么一小段而已。” “哦,你认为,宁家只是你的护身符吗?”对常宁的回答,宁瑞丰装出了意外的样子。 常宁点着头说道:“爷爷,我可不想把宁家当成升官机,如果是那样的话,爬得越高,将来会跌得更惨。” “没错,你要永远记住你说的话,你二叔和表姑夫他们,最大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既把宁家当成护身符,又把宁家当成了升官机,用这种想法支撑着,他们走不远啊。”宁瑞丰点着头感叹道。 稍作停顿,常宁轻声的问道:“爷爷,您骂他们了?” “哼,竟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对付自己的晚辈,宁家的脸面,全让他们给丢光了。” 宁瑞丰脸毫无表情,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常宁可以想象得出,老爷子发火的可怕样子,尽管没见过,但他早就听过不少。 “过去了过去了,爷爷,咱们不提那些事,把那页翻过去。”常宁故作轻松,大大咧咧的说道。 宁瑞丰缓缓问道:“你心里真翻得过去?” 又耸耸双肩,常宁笑着说道:“翻不过去也得翻,我要是进行自卫还击,家里不是全乱套了么,我也想过了,我反正没有宏心壮志,走到哪儿算哪儿,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您老人家放心,您要是实在想操心,就操心别人去,我看咱们家啊,快要从二转唱到三国志喽。” “臭小子,鼻子蛮灵光的嘛,你在说你的大姑夫。”宁瑞丰笑着说道。 “呵呵,您派他去看我,他却冲我谈了一大套从政理论,差点把我给说晕了,据我所知,他脱军是您批准的,又有一大套理论武装自己,应该是作了了从政的准备工作了。” “嗯,那你的感想是什么?”点着头,宁瑞丰问道。 常宁笑了笑,“要说实话吗?” “臭小子。” “嘿嘿,少了个将军,多了个政客。” “精辟,一针见血。”宁瑞丰评价了一句,顿了顿,缓缓的继续说道,“到目前为止,在你的长辈里,除了我和你奶奶,只有两个人算是你的知己,你的哲学家老叔,不过他整天不务正业,东游西逛,帮不了你多少忙,还有一个就是你的大姑夫,他是杨疯子带出来的兵,又是杨疯子保的媒,你是杨疯子的孙女婿……将来啊,我和你奶奶走了以后,有你大姑夫在,你二叔和表姨夫不敢对你太于过分。” 常宁一听,又有些不高兴起来,“说什么那,您老人家要是再说这种丧气话,我可就马回锦江去了。” “好,好,说点高兴的事。” 这时,余振夫又悄然的进来, “首长,总记来看望您来了。” 常宁一听,噌的站了起来。 宁瑞丰也是精神一振,哦了一声,对宁余振夫说道:“振夫,快请快请。” “爷爷,我需要回避吗?”常宁低声问道。 “不用了,正好认识一下嘛。”宁瑞丰摆了摆手。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健步而进,总记,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者。 两只巨人的手,亲切而热情的握在一起。 “总记,您好。” “宁老,对不起了,我刚从外地回来。” 宁瑞丰说道:“多谢多谢,有劳总记牵挂了,我没什么病,正跟我孙子商量回家呢。” “宁老啊,既来之,则安之,您可得保重哟。”总记坐下后,微笑着说道。 “请总记放心,我和孙子有个赌局,要是跨不进新世纪,我就输了。”宁瑞丰笑着说道。 “我看没问题,您赢定了。” “有总记支持,我赢定了。” 高层之间的私访,除非在重要关头,一般不谈国事,更多的是表现了某种关糸或姿态,常宁知道,总记原是东海市委记,入主京城不到一年,期间,老爷子曾发挥了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故而总记从外地视察工作回来,直接前来医院探访。 又聊了几句,总记看向了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常宁。 “总记,您好。”常宁赶紧挺直了身体。 微笑着点了点头,总记问道:“宁老,这位就是您的宝贝孙子?” “是啊,不过不是什么宝贝,一个人见人烦的捣蛋鬼而已。”宁瑞丰笑着说道,语气中却满是喜爱之情。 常宁腼腆的笑了。 总记看着常宁说道:“常宁,之江省青阳市人,现在在西江省锦江市工作,干得不错嘛,当市长了?。” “总记,您,您怎么知道,知道……” 总记微笑着说道:“我这次下去,同行里有你的老领导仇兴华,他说了你的不少逸闻趣事。” “逸闻趣事?”常宁看着宁瑞丰,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总记对宁瑞丰说道:“宁老,您听听我说得对不对,常宁,常思宁,常大胆,常有理……还有,还有小半仙,对不对?” 宁瑞丰笑着点头,“总记说得对,一个喜欢来事的楞头青,人家可是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号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口气大得很那。” “宁老,仇兴华给了小常同志一个新封号。”总记微笑依然。 “哦,兴华同志也有这方面的雅兴?”宁瑞丰笑着问道。 总记说道:“兴华同志说,西江省不少同志,都把小常同志叫做‘捞一把’。” 宁瑞丰听罢,忍不住笑道:“哈哈,没错没错,我听吴天明提过,小常爱到省直部门讨钱,盯了就从不走空,有的部门还为此调侃说,防火防盗防常宁,‘捞一把’应该由此而来。” 常宁站在那里,只有傻笑的份。 又看着常宁,总记说道:“小常,我在东海市工作的时候,就知道你在之江省搞过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当时东海市近水楼台,现学现用过,怎么样,现在有没有那方面的新心得。” “报告总记,那个预案,现在,现在已经有些落后了。”常宁应道,心里却为之一动,听说总记在东海市工作的时候,对这方面就很有研究。 “哦,有新想法吗?可以写下来嘛。”总记 常宁说道:“有一些,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结合我们锦江的实际,过一段时间再总结一下。” “嗯……你们锦江市有两条河,一条锦江河,一条万川河,都是三年两头涝的河,今年的汛期快到了?”总记问道。 “是的,总记,还有一个月左右,我们在半个月前就成立了抗洪救灾指挥部,汛期到来半个月前,我们将开始二十四小时领导现场值班制度。” 总记又问道:“为什么要提前半个月?” “因为,我们想对应急预案进行演练,检验一下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嗯,凡事预则立……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困难么……” 常宁吞吞吐吐,眼睛却看向了宁瑞丰,宁瑞丰不露声色,只是眨了一下双眼。 “怎么,不好意思说?”总记又微笑起来。 “其他倒没什么困难,就是,就是缺点资金……所以,这次来,一是看望我爷爷,二是想去水利部跑一跑。” “哈哈,总记,小心点,人家要捞一把了。”宁瑞丰笑着说道。 “锦江是革命老区,应该支持嘛,小常,我帮你跟水利部打个招呼。” “谢谢总记,我代表锦江五百万干部群众,感谢总记对锦江的关怀支持。” 总记含笑说道:“不过,我一个要求,今年汛期到来之前,我希望能看到你经过改进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怎么样,这个要求不高?” “请总记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 0864公事私事一起办 常宁知道,从某种意义来说,领导的话就是钞票,总记的话最值钱,他是个现实主义者,别人的承诺,巴不得立即兑现,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总记的承诺变成现实。- 锦江市是个穷地方,还没有在京城设立办事处,省政府倒是有个驻京办事处,常宁见过那个长着酒糟鼻子的负责人,常宁讨厌他,懒得去找他帮忙,单枪匹马的去了水利部。 昨天总记让他的秘留了张纸条,纸条就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常宁猜应该是总记秘办公室的电话。 果然,面前这位五十多的高付部长,开始见了常宁的介绍信和工作证,没有多大的注意,全国河流众多,下面来要钱的人多了去了,哪一天不接待个几拨的,能见到高付部长这位主管领导,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常宁又说出了总记秘的名字,高付部长也没在意,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去年他还遇到过一位付专员,名字和当今总理一模一样的呢。 微微的一笑,常宁拿出了条子,在这个体制内,政策强于法规,领导的招呼胜于政策,这领导的条子,比那些右角印着绝密二字的红头文件管用一百倍。 常宁不喜欢扮猪吃老虎,他的行事风格里,没有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这一条。 “高付部长,麻烦您用红色电话,打一下这个号码。”常宁恭谨地说道。 高付部长没有立即说话,盯了常宁一眼,目光转向了常宁递来的条子,看着看着,脸色慢慢的变了,这个号码他太熟悉了,办公桌的玻璃下,压着一张通讯录,那面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就是条子的这串数字。 “你等等……常市长,你刚才说是谁?”高付部长问道。 常宁微笑着,把总记秘的名字再说了遍。 高付部长听罢,立即站了起来,“常市长,请稍等片刻。” 说完,高付部长拿着条子匆匆而出。 这就是官场的最大奥秘,千条理万条规,比不领导金口一开,常宁心里想道,都说政府一把手合格不合格,能不能去面讨点钞票要些项目,是最重要的标准,就这方面来说,自己这个市长,还算比较合格的。 很快,高付部长就回来了,手还多了一份材料。 “常市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高付部长满脸的笑容。 常宁站起来,客气的说道:“高付部长,麻烦您了。” 高付部长笑着说道:“常市长,为了支持锦江革命老区的发展,水利部决定再追加给你们两千万的水利专项资金。” 常宁连声道谢,假心假意的要请高付部长吃饭,高付部长哪敢答应,忙不迭的推辞,这个常市长是通天的家伙,还吃饭,自己请他还差不多。 得了好处就开溜,常宁离开水利部就回到京西宾馆,刘月红在这里为他订了房间,昨天晚在三零六医院陪了老爷子一夜,他要把觉补回来。 刘月红是个老京城,在这里的熟人特多,把司马婷婷安顿下来后,她就跑出去了。 迷迷糊糊中,常宁感到有人走到了他的床前,来人弯下身在他的脸亲了一下。 常宁睁眼一看,原来是刘月红,看到常宁醒了,她的脸马红了起来。 “再来一下好吗?”常宁笑着说道。 “美的你。”刘月红害羞的说着,眼睛妩媚的白了常宁一眼。 “呵呵”常宁笑了起来,眼睛在刘月红身坏坏的瞅起来。 “笑什么,你个讨厌鬼。”刘月红发现了常宁的想法,嗔了一句,转身去了浴室。 刘月红年轻时也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然现在岁数大了一点,但仍然有一种美丽女人的成熟魅力,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还是叫常宁迷醉。 刘月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常宁的心被融化了。 “真舒服啊。”刘月红很快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白净的皮肤在胸口漏着,她坐在了常宁的身边,一股浴后的清香,冲进了常宁的鼻子。 常宁的心已经火热了,一个眼神,两人一下抱在了一起,热情的吻在一起,没有言语,只有浓重而急促的喘息,“小常,我想了……抱我……抱紧我……”刘月红在常宁的怀里喃呢着。 常宁嗯了一声,发出了明确的信号。 刘月红一个转身,浴袍脱落,雪白的身体立即展现在常宁的面前。 常宁麻利的脱掉了身的衣服,抱着刘月红,吻起了她身的每一寸肌肤…… 刘月红在这方面很是勇敢,她翻身把常宁压在身下,深情的眼睛让常宁陶醉,“小常,让我来。”说着,她的头伸到了常宁的腿间,“啊……”常宁舒服的享受着刘月红带来的一切,一种温暖湿润的感觉侵袭着他的大脑,他的手抚摩着她光滑的肌肤,在她的胸前摸索着,轻轻的揉着。 看着刘月红在自己身运动,常宁大声喊爽,她已经疯狂了,就象一匹野马快速的奔驰,只知道用力的做着,慢慢的,常宁感到了下身传来的湿润。 常宁终于进入了刘月红的身体,湿湿滑滑的,她坐在常宁的身体,原来,女人在边的感觉这么好,常宁看着她动情的样子,享受着她带给他的快感,她的动作由慢而快,由最初的腼腆到完全放开自己,享受着这一刻所带来的快乐,常宁也被她感染了。 当她停止的时候,常宁的激情却来了,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努力的运动起来,两人都进入了疯狂的时间,没有柔情蜜语,只有尽情的发泄。 常宁的动作快速而粗野,就像一匹野马奔驰在草原,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切,常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开始求饶,常宁却意犹未尽……他只记得她好象在大声的叫,他好象弄痛了她…… 他也不知道到底把她怎么了,最后,常宁精疲力尽的倒在了她的身,当常宁清醒的时候,感到自己那里有微微的痛感,怎么回事,是太投入了吗? 刘月红在常宁的身下小声的抽泣,怎么了?常宁有点摸不到边际,军人出身的她,怎么也变得弱不禁风了? “嘿嘿……对不起,刘姐,让你受苦了。”常宁想起来了,她竟然做了她的后面,“小半仙,你是混蛋……呜……”刘月红抽泣着道,“呵呵,哭个屁啊。”常宁烦道,刘月红在他身狠狠拧了一把,“小半仙,你知道这有多痛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以前从没做过的,明天我还要出门办事,你让我怎么去呀?”常宁说道:“那就不要去了嘛。”刘月红娇声嗔道:“你说得倒轻巧,明天老爷子出院,我和余振夫约好了,要带司马婷婷去见老爷子的。”常宁哦了一声,“真的,真的很痛吗?” 刘月红是真的很痛,连动一下都不行。 常宁只得抱着刘月红进了浴室,两人一起冲洗了身子后,才把她抱回到床,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去,心里却一个劲的乐,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之喜带给了他巨大的快乐。 一夜无事,刘月红睁开眼,就看到常宁早已醒来,正冲着她傻乐。 常宁假惺惺的问道:“天亮了,刘姐,你好点了吗?”刘月红娇声骂道:“臭小半仙,你还说那,你是大混蛋,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女人,我,我再也不和你好了。”常宁笑着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呵呵……对不起啊”刘月红嗔道:“还笑,你满意了,我可遭罪了,人家今天还怎么出门那?”刘月红的语气,已经不再那么埋怨了,常宁说道:“那就别去了呗,老爷子那里,后天再去。”刘月红嗯道:“唉,也只好这样了,想去也不行呀,痛死我了,都怪你,都怪你。”常宁忍着笑,一脸的无辜,“我也不知道呀,当时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呵呵……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也让我好好的感受一下。”刘月红拿手打了常宁一下,赌气的说道:“你敢,想的美,还想下次,没门了,我再也不和你做了。”常宁忙道:“别啊……下次我一定先发通知再干活,让你也乐一乐,行了。” 也许是昨晚的滋润,刘月红嘴埋怨,脸却是容光焕发,女人就是这样,最坚强的也需要男人的滋润,常宁心里想着,又呵呵的笑了。 “象头野牛,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刘月红埋怨着常宁,身体却靠到了他的怀里。 女人嘛,只有真正对一个男人好,真正把一切给予了那个男人,才会让那个男人如此的放纵,男人不仅要在精神得到女人,更要在身体得到她,只有全面的得到,才是真正的拥有,男人只有在床彻底给于女人满足,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0865人的分类 宁瑞丰出院了。 常宁知道,老爷子出院也是一件大事,在京城工作的那些长辈,象大姑和二叔二叔他们,肯定是要露面的,他可不想凑这个热闹,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特别是二叔宁晓南,与其见面肯定尴尬,不如躲在宾馆里蒙头睡。 快到中午的时候,刘月红陪着司马婷婷从宁家回到了京西宾馆。 常宁靠在沙发,先不看司马婷婷,而是嘴里坏坏的乐着,瞅着刘月红不大自然的走路姿势,刘月红发现了常宁的目光所至,想起昨夜的遭遇和狼狈,脸一红嗔怒地瞪了常宁一眼,不顾司马婷婷在侧,伸手在他胳膊狠狠的拧了一把。 “刘姐,怎么样?”常宁微笑着转移了话题。 刘月红点点头说道:“老爷子点头了,没人再敢难为司马婷婷的,应该不会有事了。” 司马婷婷也感激的说道:“常市长,谢谢你了,你放心,过去的司马婷婷已经不存在了。” “嗯,我相信,你先回去,我让刘姐送你飞机。”常宁说道。 司马婷婷犹豫了一下,“常市长,我,我……” 常宁问道:“说嘛,还有什么事吗?” “以后,以后如果有事,我还可以找你吗?” 常宁笑着说道:“当然了,你是我手下的干部,随时可以来找我嘛。” 刘月红和司马婷婷离开后,常宁也出了京西宾馆,到了京城不去家里,老爷子倒不会计较,老太太那一关肯定不好过,唠叨和揪耳朵肯定是免不了的。 京城的四月,春意渐浓,马路两边的树木,都冒出了点点绿芽,迎面而来的北风,也没让人有太过冰冷的感觉。 “小半仙。” 有人在马路对面嚷起来。 常宁扭头一瞧,马咧嘴乐了,是老叔宁晓华,走路都象飘着似的哲学糸讲师。 “哎哟,是哲学家啊。” 宁晓华走过来,先伸手给了常宁一拳,“你这是去家里吗?” “对啊,我还没见老太太呢,再不去报到,她非把我耳朵揪下来不可。”常宁乐呵道。 宁晓华摇摇头,“我劝你呀,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我也是宁家人,你把我从家开除了?”常宁瞪起了双眼。 “急什么,你听我说嘛。” 常宁一怔,小声的问道:“怎么,又闹起来了?” 点了点头,宁晓华说道:“姚晋从南粤省飞过来了,他们两口子,和你二叔二婶都在,火星撞地球,见了面就吵起来了,老二两口子又在旁边火浇油,这会儿啊,硝烟弥漫,激战正酣,你这会儿过去,不是撞到枪口去了吗?” 常宁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那,那老爷子和老太太呢?” 宁晓华笑道:“老爷子是什么人啊,料事如神,刘月红一走,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来个眼不见为净,溜之大吉了,这不,我是奉他们之命前平向你传话的,他们让你有事办事,没事就抓紧时间回西江省去。” 常宁当然不想和二叔和表姑夫见面,他们倒不可怕,毕竟都是吃政治饭的人,总还有点理智,可二婶和表姑都不大好对付,碰两个蛮不讲理的女性长辈,他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叔侄俩一起回到京西宾馆,买了两瓶酒和一包花生米,躲进房间喝了起来。 “小常,我看你的心态很好嘛,是不是对咱们家的现状早有思想准备啊?”宁晓华一边喝着,一边问道。 常宁微微一笑,“时也命也,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在你们那一代,只有你和老爸才是最让我钦佩的,你们远离尘世,不涉政治,想必早就看透了。” 宁晓华点头道:“算是有一点,老爷子能管国家大事,却难理家事私事,这是最大的悲哀。” “其实我也早看出来了,宁家二代无法团结,缺少一个真正的领军人物,现在的那几位,顶多是散兵游勇。” 宁晓华笑道:“所以嘛,老爷子对你寄予了极大的希望,盼着你能撑起宁的未来。” 常宁连连的摇手,喝了几口酒后说道:“免了免了,我的肩膀太嫩,挑不起这么沉重的担子,我还是做原来的我,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走到哪里算哪里,一切顺其自然。” “臭小子,我就是佩服你这点,心态好,心态好啊。” 常宁举着酒杯乐呵起来,“他娘的,不提烦心事了,来来,喝酒,喝酒。” “喝,喝,”宁晓华和常宁碰了碰杯,喝了几口后笑道,“其实嘛,老二和姚晋不难对付,你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共同特点,就能把他们拿住。” 哦了一声,常宁好奇的问道:“老叔,你说来听听,他们有什么共同特点?” “不过,我这可是有奖回答哟。”宁晓华坏坏地笑起来。 常宁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一口价啊,为了支持你的哲学研究,我决定赞助十万元,快说。” “我啊,仔细观察和研究过你二叔和表姨夫,从人类来说,他们就是浑人,从人性来说,他们就是无赖,政治的无赖。” 常宁摇着头说道:“太过笼统,说明白一点嘛。” “这么跟你说,你要是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就和你耍流氓,你要是和他们耍流氓,他们就和你讲法制,你要是和他们讲法制,他们就和你讲政治,你要是和他们讲政治,他们就和你讲国情,你要是和他们讲国情,他们就和你讲改革,你要是和他们讲改革,他们就和你讲传统,你要是和他们讲传统,他们就和你讲孔子,你要是和他们讲孔子,他们就和你讲老子,你要是和他们讲老子,他们就和你装孙子,你要是和他们装孙子,他们就和你耍无赖……哈哈,总而言之,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呵呵,说得好,说得妙,”常宁咧嘴直乐,连着喝了好几口酒,“老叔,不愧为哲学家嘛,总结得太精辟了,那你说说,什么叫浑人呢?” 宁晓华说道:“这浑人啊,就是靠着本能生活的人,他们生活无序,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价值观念混乱,分不清主次先后和轻重缓急,动脑的时间,远少于动嘴和动手的时间,本能的力量,却大于情感和理智的力量,他们对自己毫无正确的评价,不知道人生的意义何在,总是忙忙碌碌跌跌撞撞,始终处于迷惘烦恼之中,得意时趾高气扬、盲目乐观、目空一切;失意时捶胸顿足、悲观失望、怨天尤人,易发脾气、不可理喻、易受操纵,当然,他们也崇拜英雄、喜欢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讲点义气、喜欢为朋两肋插刀,他们内心无秘密可言,把目的写在脸,坦诚直率、光明磊落,对家庭、社会、他人无责任心,你二叔和表姨夫,就具有浑人的特征。” 又喝了几口酒,常宁思忖着说道:“老叔,不仅如此,二叔和表姨夫没有你说得那么低下嘛。” 宁晓华点着头道:“当然,我这要说到第二类人,俗人。” “何谓俗人?”常宁靠在被子,点了一支香烟。 “俗人么,就是一些靠欲望生活的人,他们生活的中心内容,就是金钱、名利、地位、美色,喜欢炫耀、吹嘘、标榜,喜欢吹捧别人和被别人吹捧,一言一行,紧紧围绕着自己的利益,当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或伤害时,会六亲不认,什么兄弟姐妹、亲朋好、同伴同事、级部下,什么国家民族利益、团体家族利益,什么仁义礼智信、法规戒律令,统统不顾,他们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恩将仇报,他们鼠目寸光,唯利是图,道听途说,遂意夸张,传播谣言,不分真假,搬弄是非,不顾后果,他们特别醉心于旁门左道、奇谈怪论、阴谋权术、隐私隐秘,喜欢东颠西窜、招摇过市,擅长,夸夸其谈、旁征博引,他们喜欢做表面文章,也喜欢挑剔、干涉、评论他人的生活及生活方式,他们不讲情理,得理不饶人,善于钻空子,精于占便宜,缺少怜悯心和同情心,总之,这种人不讲究公共道德,自私自利,总觉得社会和他人欠着自己,是非多的地方,俗人一定很多,不和睦的家庭里,必有俗人存在。” 常宁听罢,笑着说道:“把酒品人,这才有点味道了。” 宁晓华也笑起来,“宁家老二和姚晋,身就有太多的俗人特征。” “呵呵,好象事实也是这样的。” 宁晓华又喝了几口酒,继续说道:“他们过去就是一对浑人,现在总算进步了,进化到俗人的境界,不容易啊,反正他们为达目的,可以不择一切手段,所以,怕你这个晚辈超越他们,他们就在你身边安插眼线。” 常宁笑着问道:“进步?从浑人到俗人也算进步吗?” 宁晓华白了常宁一眼,“当然了,人分五类,浑人是最低级的,能成为俗人,也是很不容易的跨越。” “五类?除了俗人和浑人,还有哪三类人啊。” 0866凡人贤人和仙人 常宁乐呵呵地看着老叔宁晓华。 对于宁晓华今天的滔滔不绝,知无不言,常宁很快的警觉起来。 自诩为哲学家的老叔,从不涉足政治,更甚少插足家族内部的你争我夺,谁也不知道,他天天忙忙碌碌,除了在京城大学的教室里每周完十二节课后,到底在干些什么,向来不评论家族成员的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有些反常。 难道是这五粮液里酒精的作用?应该不会,常宁暗自摇头,平常他能喝两瓶,现在一瓶都没没有喝完,差得远呢。 “小常,比浑人和俗人高尚一点的就是凡人,凡人是一些靠情感生活的人,他们生活的中心内容,就是家庭亲情、亲戚朋、同事同学、团体宗祖、国家民族,他们生活的最低标准,是吃饱喝足,子女健康出息,家庭和睦幸福,社会和平安宁,稍高的标准,是能光宗耀祖、成名成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门内金玉满院,门外车水马龙,并能报仇雪恨,其最高标准,是能为自己的民族、宗教、团体、政党、国家建功立业,以便能流芳百世、扬名万代,情理,注意这个情理,是凡人处理一切事务所考虑的首要因素,他们是人类中内心最痛苦的一类人,因为有思想、有情感、有理智、有抱负,却又处在红尘之中,每日每时不得不与浑人俗人打交道,与世俗社会中的偏见做斗争,与自我内心的欲望做较量,与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做抗争,内心经常处于矛盾痛苦之中,悔恨之中,既想发展自己,又想附和人群,需要的太多太多,而得到的又太少太少,经常感叹时光太少,人生苦短,觉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无奈的不断向命运靠拢,他们非常的有信仰,但这个信仰是随众的、盲目的、无可奈何的、随意的,而不是建立在对真理的认识基础的,所以,凡人的信仰是脆弱的,经不起考验的,是随着时代和空间生活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他们之所以是凡人,就在于他们没有坚定的信仰,无法也不可能从自己的信仰中获得力量和智慧,世世代代只能在人间红尘这个痛苦的旋涡中生生灭灭,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一般均追悔过去、忽视现在、憧憬未来,凡人永远不会满足,他们的痛苦永远不会结束。” 常宁听了,挠着头笑道:“老叔,我怎么听着听着,你说的凡人,好象是在说我的。” “哈哈,我是哲学家,只总结一般的客观规律,你既然硬往面套,那你不妨对照一下,凡人也有三个层次,哪一个层次符合你呢?” 常宁说道:“你说的凡人最低的追求,吃饱喝足,子女健康出息,家庭和睦幸福,社会和平安宁,这不就是在说我嘛,呵呵,我一直就是为了这些目标而活着的。” “非也非也,那是你的过去,我研究过你的过去,在你当公社记时候,在你的生活中出现宁家和范家之前,你的确是个介于俗人和凡人之间的人,一言一行,所作所为,简直是俗不可耐。” 常宁乐呵着说道:“有些道理,有些道理,不管怎么说,咱现在也是一市之长,再光为自己打算,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嘛,我心里常常在想这些东西,什么光宗耀祖、成名成家、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门内金玉满院,门外车水马龙,呵呵,这么说来,境界总算有些提高了嘛。” “不不不,你现在早就超越那个境界了。” 耸了耸肩,常宁问道:“我超越了吗?我怎么没觉得啊,我现在还念念不忘回大青山去养马养牛呢。” “其实,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为自己的民族、宗教、团体、政党、国家建功立业,以便能让自己流芳百世、扬名万代,难道不是吗?你现在脑子里想的,平日里做的,都是为了锦江市的五百多万父老乡亲,就连这次来看望老爷子,也不忘乘机捞一把,借总记的话,为锦江捞得了两千万元的发展资金。” “呵呵,老叔啊,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挺高尚挺伟大的呢?” “那当然,因为你虽然在做着凡人的事情,但你的思想,早就超越了凡人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常宁哦了一声,伸手拿起酒瓶为宁晓华满了一杯,“老叔,你这话我爱听,喝酒喝酒,边喝边谈。” “我是说你的思想境界,已经到达了贤人的高度,什么是贤人呢,贤人就是那些靠理智生活的脱俗之人,他们头脑清醒,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他们生活的目标,是追求健康、富裕、自由,有自己的思想和符合人类社会的行为准则,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家庭和睦幸福,与社会和大自然相处融洽和谐,基本已经摆脱了名利、地位、金钱的束缚,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进退自如、知识渊博、语言文明、行为高尚、通情达理、乐观仁慈,是文明社会的中流砥柱,贤人,是人类中的宝石,自身具有很大的价值,可惜的是,他们只逃脱了世俗事务的束缚,却逃不出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最终无法进入生命的高层空间,他们往往与真理只有一步之遥,若能自己觉悟,或受高人指点迷津,就能做到尽心、静心、净心,通过修炼,可以达到彻底脱俗、出世、了心、超凡的目标,最终超越时空,进入仙境。” 听了宁晓华的话,常宁叹息着说道:“这也太高尚太飘渺了,进退自如、知识渊博、语言文明、行为高尚、通情达理、乐观仁慈,进退自如,我是向来如此,通情达理,我也能做到,乐观仁慈,是我的天性,至于这知识渊博、语言文明、行为高尚三项,我可做不到,打死我也做不到。” “所以啊,从本质说,你正处于凡人和贤人之间,你才三十岁嘛,我相信,你在五十岁的时候,能象老爷子那样,达到准贤人的高度。” 常宁笑道:“老叔,你是说,咱们老爷子才是个准贤人?” “当然了,他老人家还没有彻底摆脱世俗事务的束缚,顶多只能算作是一个准贤人。” “那你自己呢,老叔,就你哲学家的思想认识,应该层次不低?”常宁坏坏的问道。 宁晓华学着常宁的样子,耸耸双肩,大言不惭的说道:“就人的本性来说,在咱们宁家,老爷、你老爸、还有我,都是贤人的底子,我不理家族之事,不顾世间纷扰,行动早就是贤人了,从某种程度来说,我比老爷子的境界还要高一点。” “呵呵,你就吹,使劲的吹,只要不把天给吹破了,老叔你放心,我保证不向老爷子打小报告。” 喝光了杯中酒,常宁乐呵着倒在了床。 宁晓华踹了常宁一脚,笑着骂道:“臭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你老叔。” “嘿嘿,见面就要钱,还哲学家,还贤人,你拉倒,老叔啊,往净往自己脸贴金,我做晚辈的,都替你臊得慌。” 宁晓华笑着说道:“你小子还别不信,我不但是个贤人,将来还能做个仙人呢。” “呵呵,啥叫仙人啊?” 亮了亮嗓子,宁晓华说道:“仙人么,就是那些靠灵性生活的得道贤人,他们已经知晓宇宙的奥秘,人生的真谛,通晓三十六维空间的演化规律,及生命的实质和含义,他们不仅已摆脱了金钱、名利、地位、美色的诱惑,还摆脱了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制约,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仙人们精通思维的奥妙,知道能量互化的机理,基本能做到心到意到,心想事成,人生已成为了一场好玩的游戏,死亡已成了美好的向往,他们不会过多的关心人间的疾苦,与浑人俗人绝不来往,与凡人也不过多地往来,这么跟你形容,仙人们一般隐居于依山傍水、景色秀丽的山川之中,假装成一介小市民,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他们喜欢独处,也喜欢层次相当的知己朋,不喜欢热闹,喝茶、下棋、读、静修是他们的特点,有时候他们能与蚂蚁玩一天、愿与小鸟比赛唱歌,至于是小鸟的声音好听,还是自己的破嗓子唱出的声音好听,却不挂于胸怀,只要好玩,他们会乐此不疲……” 常宁听了,坏坏的问道:“老叔啊,这样的人,你见过吗?” 宁晓华楞了一下,“我这不是在寻找在追求嘛。” “嗯,那好,看来我可以省掉刚才承诺的十万元钱了,仙人嘛,哪还用得钞票呢。” 宁晓华叫了起来,“那可不行,我修仙寻仙还得花钱呢?” “呵呵,原来你们仙界也流通人民币啊。” 又踹了常宁一脚,宁晓华振振有词道:“臭小子,这是仙人为你带路的费用,快起来,我带你去见老爷子老太太。” 0867避风的港湾 常宁并没有听宁晓华的话,在京城再作逗留,而是直接从京西宾馆奔了机场,老爷子老太太那里,有什么事完会可以在电话里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说不定已是全城飘扬了,再待下去反而徒添老爷子老太太的烦恼。 他也没有通知李州腾和凌啸前来接机,回到了西江省,怎么着也得在省城南江住两天,清静一下烦燥的心,再说了,装在头脑里的那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他要把它变成文字,然后交给新任的省委记李玮青,一来可以以此拉近和他的关糸,二来托他把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转呈给总记,让他知道自己这次在京城见到了总记,有总记“撑腰”,以后的日子里,谅李玮青也不敢打自已什么主意,这样一来,自己和余文良在合作的时候,也更加的增加了底气。 常宁也没有通知桑梅莹和柳玉桃,他想给她们来个惊喜,自从桑梅莹从省委统战部长转任组织部长以后,柳玉桃也是水涨船高,调到了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这个处负责的是全省厅级付厅级干部的考核、审查和任免,是组织部里最重要的部门,柳玉桃因为资历的关糸,虽然只是担任了常务付处长一职,但因为处长的位置空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位置就是给柳玉桃预留的。 现在是桑梅莹这个新部长在忙碌,柳玉桃这个代理处长也在进入角色,常宁不想在班的时间内打扰她们。 南江的春天比京城来得要早,市区马路两旁的树木早已挂满绿叶绿枝,和风扑面,暖意爽心,已到了换衣服的时候了。 常宁先去新华店,买了几本关于水利方面的籍,总记在地方工作的时候,就是全国有名的水利专家,在这方面下过功夫,到中央以后很重视这方面的工作,这回算是班门弄斧了,再怎么着,也得搞个象模象样的应急预案出来,在高人面前,想蒙混是过不了关的。 到了自己住的公寓楼,尽管备着钥匙,常宁也不敢轻易的去两个女人的家,万一和她们的家人撞了车,先回自己在十二层的家,把两扇朝前的窗户都打开,只要桑梅莹和柳玉桃有心注意,就能知道他来了。 坐到沙发,看看离下班还有一点时间,常宁点一支烟,先给南江市市长孙华洋打了个电话。 “老孙吗,我小常啊,你还好。” 孙华洋在电话里咦了一声,“你在哪里,我电话打到锦江,说你去京城了。” “去看望一下老爷子老太太,顺便去水利部搞了点钱。”常宁轻描淡写地说道。 “就知道你小子会捞,这回顺了多少?”孙华洋笑着问道。 “不多,就两千万,锦江河万川河,两条河一分,也是杯水车薪那。” 孙华洋一听,在电话那头叫了起来,“你小子好大口气,两千万还杯水车薪,你当水利部是你家开的呀,我的常务付市长在京城蹲了半个月,才弄回来五百万呢。” 常宁笑着说道:“你们是谁啊,省城哟,放心,省里会罩着你们的,要不然发了大水,把省委大院冲掉了怎么办,呵呵。” “呸呸,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噢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常宁说道:“我们锦江没有麻袋厂,得从你们那里订货,你帮我跟厂家打个招呼。” “行呀,小事一桩,你说个数。” “有备无患嘛,麻袋是抗洪救灾最重要的物资,你让厂家给我们准备十万条,汛期到来之前交货。” 孙华洋怔道:“十万条?你要这么多干吗?” “我说老孙,咱们两个市已经三年没发大水了,根据历年记录和气象分析,今年很有可能是大涝之年,我们要是不多做一点准备,是要吃大亏的,再说了,麻袋放在那里又不会坏掉,今年用不完,可以明年再用嘛。” 孙华洋连声说道:“说得是,说得是,小常,幸亏你提醒,咱们这些政府一把手,别的工作可以干不好,这方面要是出了事,那才是真正的失职啊。” 常宁笑道:“为了表示对老领导你的支持,两天以后,我把我搞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送给你。” “是吗,我打电话给你,说的就是这个事啊。” “那好,你帮我搞定十万条麻袋,我送你一个方案,怎么样?” 孙华洋笑道:“一言为定,两天以后,正好你尤佳姐要从青阳过来,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常宁乍一回头,看到了柳玉桃正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情火浓浓,甚至没有说一个字,两人就拥在了一起,四片热唇长久的粘到一处。 一切都是多余的,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家,常宁感受到女人的饥渴,很快就冲进去占有了。 现在的柳玉桃,不再象在万锦县那时的羞涩和矜持,显得非常的投入和开放,配合的技术也大有长进,常宁不敢怠慢,很快的把她两次送了颠峰。 柳玉桃瘫在常宁怀里,“小常,真想你呀。”常宁乐道:“还想吗?”柳玉桃娇笑一声,“我不吃独食,得给桑姐留一点么。”常宁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呵呵,你们有集体主义风格,我很欣慰。”柳玉桃嗔道:“还说那,你怎么不通知一声呀。”常宁轻抚着柳玉桃的双峰,“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柳玉桃点了点头,“是刘月红从京城打来电话,说你一个人先回来了,她让我转告你,她直接回青阳去了。” 常宁点点头,哦了一声问道:“桑姐呢?她还不知道吗?”柳玉桃轻轻一笑,“她还有一个会,要下班后才能回来,她让我们去五一纪念碑等她,一起去吃晚饭,嘻嘻,算是让我占了先呗。”常宁乐道:“只要你们不吵架,我是无所谓的啦。”柳玉桃伸手拿住了常宁的枪,羞羞的说道:“小常,你,你咋就这么厉害呢?”常宁一听,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都是狼虎,我要是不厉害,能拿得住你们吗?”柳玉桃用力捏了一下常宁的枪,“我们,我们还不是你,才,才变坏的么。”常宁点头道:“那倒也是,每个人都有坏心,平时就藏着掖着,我只不过是帮你们打开了那扇门而已。” 两个人拥着又说了一些闲话,这才起身去了浴室,然后穿戴整齐,毫不遮掩的一起出门。 夜色降临,路行人不断,柳玉桃象个妻子一样,挽着常宁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常宁身,常宁也不顾忌,自然而然的揽着柳玉桃的纤腰,几根手指还不时的在她身轻叩着,不断的引起她的扭动和轻笑。 这就是独居女人的好处,柳玉桃的老公不愿调来南江,倒让她有了更多的自由。 五一纪念碑下,桑梅莹正在车旁等候,车是常宁为柳玉桃买的桑塔纳轿车,方便她每周日回万锦县的家,平时用不着,象这种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私家车是最佳的交通工具。 看到常宁搂着柳玉桃,桑梅莹故意的拉下了脸。 常宁不顾柳玉桃就在旁边,乘着夜色的掩护,捧住桑梅莹的圆脸,先讨好地送一阵狂吻。 柳玉桃嘻嘻一笑,“我来开车,兼做大灯。” 常宁拉着桑梅莹的手了后车座,“老婆,想死我了。”不由分说,先把她抱到了怀里。 “哼,少来这一套,让我多等了十五分钟,我以为你抱着玉桃不来了呢。” 桑梅莹的话里,醋味十足。 “呵呵,我检讨我检讨,老婆别生气,我这不是给你留着嘛,要不,咱来个验明正身,就地正法?”说着,常宁把桑梅莹的手放到了自己那里。 桑梅莹嗔道:“去你的,我才不要呢。”心口不一,玉手抓住常宁那把枪,已舍不得放开了。 柳玉桃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桑姐,你是领导,在好处面前,怎能和我们下属争抢呢。” 常宁一听,忙着接腔道:“就是嘛,领导要讲风格。” 桑梅莹忍不住笑了起来,玉手用了一点力道,“常大市长,柳大处长,别忘了我是省委组织部长,你们要是不尊重领导,小心我把你们俩给撤了。” “呵呵,不敢不敢,桑大部长,那我就拍你的马屁了。”说着,双手在桑梅莹的身折腾起来。 柳玉桃笑道:“我声明,听不见看不着哟。” 桑梅莹钻在常宁怀里,一边对常宁的折腾半推半就,一边喘着气说道:“老公,玉桃她,她笑我,你帮我收拾她。” “一定,一定,呵呵,我哪舍得收拾你们哟。” “为什么?”桑梅莹问。 “你们是我避风的港湾,我能收拾吗?” 车内笑声连连,春色无边。 车过农贸市场,看到里面还亮着灯,柳玉桃提议,不去饭店吃了,买点菜回家自个做去。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两个女人双双下车,联袂进了农贸市场,常宁对吃不大讲究,不喜欢出没于酒店饭馆,尤其是和两位女士,在家总比出门安全多。 0868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回到公寓后,常宁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个人直接去了桑梅莹在五楼的家,对于她的非要去她家的要求,常宁甚是不解,自己住的十二楼,其他七套房子都空着,连个邻居都没有,不是更安全吗,再说了,柳玉桃住的七楼,也相对比桑梅莹的家清静,当了组织部长,跑官送礼的人一定更多,总不能连敲门都不应。 桑梅莹的解释令常宁颇为动容,乘着柳玉桃去了厨房,桑梅莹凑在常宁耳边说道:“我专门吩咐了值班的门卫,下班以后我不见任何来访者。” 常宁低声坚持了一句,“那也是玉桃姐那里安全。” “傻瓜,在自己家,我有当家作主的感觉。”桑梅莹嫣然一笑。 “嗯,那倒也是,不过你还是应该搬到省委领导宿舍区去,毕竟符合保卫工作的条例规定嘛。” 桑梅莹挂到了常宁身,“我才不傻呢,我搬到那里去后,你还能经常来吗?” 常宁一听,呵呵的笑着,抱着桑梅莹进了卧室…… 吃饭的时候,常宁只喝了一点点酒,两个女人见此,知道常宁有话要说,也不敢过分放肆,反正在常宁面前,她们都自觉的变成了小女人。 干完了家务活,两个女人陪着常宁坐到了沙发。 “老婆,省里的形势怎么样?” 常宁刚点了一支烟,就被柳玉桃抢过去掐了,没办法,这是女人的权力范围,常宁笑了笑了,拿起桑梅莹好的人参茶喝起来。 “总的来说,三足顶立的局面基本没变,但毕竟换了新记新省长,形势的变化是肯定的。” 桑梅莹学着柳玉桃的样子,屁股一抬,坐到了地毯靠着常宁的另一条大腿,一谈起工作,她总是那样的冷静,脸更多了几分端庄的娇美。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们还是实事求是的说,李玮青、陈海林和吴叔叔,三个人谁更强势一些?” 桑梅莹沉吟着说道:“表面看,当然是李玮青最强大了,他是省委记,十三个人的常委会里独占五票,陈海林是省长,常委会里有四票,力量不输李玮青,相对来说,吴付记要弱势一些,只有三票。” “哦,五四三,倒是符合面的意图,总的来说,形势还算不错嘛。”常宁笑道。 桑梅莹摇摇头说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三方比的还是背后的力量,陈海林的背后站着陈付总理,据说陈付总理是两年后的十四大政治局常委的热门人选,正处在升期,所以陈海林就在西江省显得更为活跃,有时候他表现得比李玮青更加的强势,现在有些议论,说李玮青只是过渡一下,两年以后,陈海林要取代他成为省委记。” 点着头,常宁深有同感的说道:“自从几年前的靠山倒了之后,李玮青在仕途确实遇到了困难,在这方面和陈海林比,他肯定吃亏不小,但他也有他的优势,他在西江省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应该轻易掉不了队,省委记不同于省长,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陈海林么,资历欠深,政绩不够,他要想成为封疆大吏,那就得看他在省长位置干得怎么样了,省政府及其重要部门,大都被李玮青的人占据,没有李玮青的支持,他干不出什么名堂来。” 嗯了一声,常宁又说道:“李记和陈省长算是互相牵制,别看你和吴叔叔只有三票,其实也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桑梅莹理着头发说道:“但现在也有一个问题,李玮青需要支持,我和吴付记正在商量,怎样在保持独立的前提下助他一把,既让他顺利的掌控局面,又不至于在坐大后反过来对付我们。” 听了桑梅莹的话,柳玉桃应道:“那就让他欠我们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既能帮他,又能帮我们自己,而且这个人情要够份量,能让李记赖不了,又不好还。” “玉桃姐,你说得很对。”常宁赞道。 桑梅莹微微一笑,“我也这么想过,可哪儿找这么一个人情呀。” “嘿嘿,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事在人为嘛。” 常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眼睛在两个女人身转悠起来,其实,桑梅莹和柳玉桃两人,除了一件睡衣,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且睡衣的扣子没有扣,一直是春光外泄,让常宁很方便的尽收眼底。 瞟了常宁一眼,桑梅莹含笑问道:“小常,你一定有什么办法了?” 咧着嘴不说话,常宁只是微微的点着头。 “那你说来听听。”桑梅莹说道。 常宁摇着头卖起了关子,“呵呵,保密,暂时保密。” “又来了。”柳玉桃白了常宁一眼。 “玉桃,使劲拧他。” 桑梅莹娇叱一声,两个女人四只手,齐齐的拧住了常宁的两条大腿。 “哎哟……我说……我说……”常宁忍痛叫道。 “快说。” 异口同声,两个女人的手,仍然搭在常宁的大腿,身披着的睡衣,早被她们掀到了地。 “要我说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呵呵,你们得听我的吩咐。” 柳玉桃不满的嗔道:“就你事多,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那得看你说的办法管用不管用了。” “我这次去京城,意外的见到了总记。” 个女人精神一振,那外露的玉峰翘得更高了。 “其实,说意外也不意外,应该是老爷子有意的安排,他老人家知道,总记从外地视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医院探望,所以他特意按排在那个钟点让我进了医院,不久,总记就到了,你们想啊,总记是何等样人,看到病房里有一个我,知道我的身份后,当然明白是老爷子有意安排,所以,就和我多谈了几句。” 柳玉桃问道:“小常,总记和你谈了些什么?” “嘿嘿,我当然投其所好了,总记虽然不是学水利的,但对水利很有研究,恰好我过去在青阳工作的时候,搞过一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就是针对各种可能出现的自然灾害,和生产生活中的意外重大事故,预先制订出一套处置方案,一旦灾害和事故发生,就按照预定的方案进行处理,这种方案在国外当然并不新鲜,但在国内还算比较超前,五六年前,我搞的抗灾救险应急预案,曾在国务院的内参刊登过,总记那时在东海市工作,他应该看到过,所以,在老爷子的病房里,我们很快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桑梅莹笑道:“这个时候,一定是你发挥拍马屁这个特长的时候了。” “拍马屁?桑姐,在总记面前拍马屁,我发傻啊,总记完全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送我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咱们国家河流众多,水患严重,总记心糸百姓,这次视察五省二十余县,重点就是检查各地的水利设施和抗洪救灾的准备工作,我好歹干过这方面的工作,勉强算得半个专家,总记和我聊几句,不为过嘛。” 柳玉桃催问道:“那后来呢?” “总记问我,现在对那方面还有研究吗,我说锦江有两条三年两头涝的河,在这方面不敢稍有怠慢,总记又问,有新想法吗?我就汇报了我们锦江抗灾救险的新方案,总记很感兴趣,我乘机说,我们准备在汛期到来之前,将根据预案进行预案,以便找出问题解决问题,总记问我有什么困难,我就说,主要是缺钱,想去水利跑一跑,嘿嘿。” 桑梅莹嘻嘻一笑,“这个时候,总记一定帮忙喽。” “呵呵,没错没错,总记吩咐他的秘,给我留了一张条子,条子写着他秘的电话号码,哎,太管用了,我拿着条子到了水利部,就那么一趟,两千万元就进了我们锦江市的腰包,两位老婆,你们的老公还行?” 桑梅莹点点头,“老公,也就是你,敢当面向总记要钱。” 柳玉桃媚眼一瞥,娇声说道:“老公,你真行。” “呵呵,两位老婆说说,我哪儿行呢?”常宁坏笑着问道。 两个女人又是异口同声,“面行,下面更行。”两个方向两只玉手,讨好的握住了常宁的钢枪。 “不过,总记岂是等闲之人,他当着老爷子的面帮了我一个忙,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我在汛期到来之前,把我经过改进后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以面的形式交给他,所以,我想在两天之内搞出来,这个任务要是完成得好,总记就不会忘记我这个小字辈了。” 桑梅莹思索着,缓缓的说道:“小常,我有点明白了,你是想乘机送个顺水人情给李记。” 点了点头,常宁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李记能乘此机会面见总记,他应该在心里感激我。” 柳玉桃笑问道:“小常,你还是故伎重演,想把功劳分一点给李记?” “呵呵,知我者,老婆也……不说了不说了,我先从你们身找点灵感了……” 0869应急处置预案 在常宁的眼里,当了省委记的李玮青,还是和当省长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谈,显得更加的从容和自信,一把手和二把手,境界就是不同啊。 忙完手头的急件处理,李玮青摘下眼镜,揉着眼睛起身,向常宁坐的沙发踱了过来。 常宁习惯性的站了起来。 李玮青微微一笑,伸手在常宁的肩膀拍了一下,把他按回到沙发,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小常,宁老爷子的身体痊愈了。” 常宁恭敬的说道:“谢谢李记,老爷子偶患风寒,在医院里住了十天,现在已经回家了。” “你怎么不在京多待几天,多陪陪老爷子嘛。”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哪敢啊,锦江的班子刚刚经过调整,汛期又快要来了,老余只给了我一周的假。” “老余?”李玮青脸含微笑,显然是明知故问。 “余记和我有个约定,不管在任何场合,我喊他老余,他叫我小常。”常宁解释道。 “哈哈,你们两个啊,好玮青伸手指了指常宁,意味深长地说道,“一把手和二把手和睦相处,是班子团结的关键,有了老余和小常的团结,省委对锦江市的工作就很放心了。” 常宁脸一正说道:“谢谢李记的教诲,我一定记住您的话。” 点了点头,李玮青问道:“小常,你和我的秘说,有重要的事找我,是什么事啊?” “这个,这个……”常宁吞吞吐吐起来。 李玮青笑着道:“别开口向我要钱啊,现在轮不到我签字了,想要钱,你找陈省长去。” “嘿嘿,李记,您别挤兑我么。” “挤兑你?哈哈,省财政厅的人都怕了你了,张厅长称你是捞一把,说你到南江来,从没有空手回去过,他手下人说得就更难听了,防火防盗防常宁,哈哈。” “污蔑,这是污蔑么,李记,您得替我作主啊。”常宁委的说道,心里把省财政厅的张重厅长骂了个狗血喷头,还他娘的是锦江人呢,下次捞到机会,非狠狠敲他一笔不可。 李玮青笑道:“好,你说,我替你作主。” 常宁说道:“李记,我来找您,可不是为了钱,嘿嘿,这次去京城,我在水利部弄了两千万,够我们用一阵子了。” “好小子,真有两千万?”李玮青问道。 常宁点头道:“是啊,明后天就能到帐,您可得跟张厅长交代一下,那两千万元不光是水利专项资金,还有特殊用途。” “哦?你说说,还有什么特殊用途?” 稍作沉吟,常宁补了一句,“李记,这两千万元,是总记亲自批给我的。” 李玮青一听,立即为之动容,“真的?”心说这小子,果然是敢想敢干,捞一把真是名不虚传,捞完了省里的,现在竟捞到总记那里去了。 宁点着头。 “小常,你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李玮青催了一句,心里的波澜更加起伏,颇为感慨,也就是这些名门之后路子多啊,自己一个堂堂的省委记,想见总记也不是随便能见的。 “李记,是这样的,总记去看望我爷爷的时候,正好我在场,总记问起我们锦江的工作,询问锦江和锦川两河的防汛准备情况,我向他汇报以后,他问我有什么困难,我说主要是缺少资金,总记就批给了我们锦江两千万元。” 嗯了一声,李玮青笑问道:“就这么简单?” 常宁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他花两天时间搞出来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双手递给了李玮青,“总记让我整理了这个,要不然,他会给我钱么,总记还限我在汛期到来之前交稿呢。” “哈哈,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啊。” 李玮青笑着,捧着《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翻阅起来,渐渐的,他的笑容没有了,“我说小常,这是好东西嘛,你从哪里弄来的?” “李记,这是我自己搞的,我,我六年前在之江省工作的时候,就搞过应急预案了,当然,那时候的没有现在的完整和成熟。”常宁说着,脸不无得意之色。 “嗯……你继续说。” 常宁说道:“所谓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指的是面对突发事件时,比如自然灾害、重特大事故、环境公害及人为破坏的应急管理、指挥、救援和事后处置计划等,主要包括这样几个方面的工作,完善的应急组织管理指挥系统,强有力的应急工程救援保障体系,综合协调、应对自如的相互支持系统,充分备灾的保障供应体系,体现综合救援的应急队伍,灾后重建的具体计划等,在国外,已经在这方面有了二三十年的研究,在国内,有一些专家正在进行这方面的探索,但基本还停留在理论阶段,总记高瞻远瞩,六年前在东海市工作的时候,就有过这方面的探索。” “哦……我想起来了,几年前的国务院内参,有你写的文章,说的就是抗灾救险工作的应急处置。”李玮青点着头说道。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那时候,那时候的想法,现在看来,有些幼稚了。” “别跟我装谦虚,在这方面,你是专家嘛,继续说,继续说。”李玮青笑道。 “作为一级政府,它所制定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应该是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总体预案,所以,我们可以将突发的公共事件分成这样几类,一,自然灾害,主要包括水旱灾害、气象灾害、地震灾害、地质灾害、海洋灾害、生物灾害和森林草原火灾等,二,事故灾难,主要包括工矿商贸等企业的各类安全事故、交通运输事故、公共设施和设备事故、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事件等,三,公共卫生事件.主要包括传染病疫情、群体性不明原因疾病、食品安全和职业危害、动物疫情以及其他严重影响公众健康和生命安全的事件,四,社会安全事件,主要包括群体性治安事件、经济安全事件、涉外突发事件等等,在国外,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搞得比较好的国家和地区,按照各类突发公共事件的性质、严重程度、可控性和影响范围等因素,将突发公共事件分为四级,即特别重大、重大、较大和一般,依次用红色、橙色、黄色和蓝色表示。” 李玮青赞赏的说道:“小常,看来啊,你花了不少功夫嘛……你的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我得慢慢细看,你先跟我说说,你的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的总体构思。” “作为我们政府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应形成一个完整的全面的体系,针对各级各类可能发生的事故和所有危险源,制定专项的应急预案和现场处置方案,并明确事前、事发、事中、事后的各个过程中,相关部门和有关人员的职责,特别是主管领导的职责,事实证明,咱们国内很多事情,领导是关键,只要领导重视,才能引起下面的重视,才能很好的执行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我搞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主要包括这样几个方面,第一,综合应急处置预案,就是从总体阐述事故的应急方针、政策,应急组织结构及相关应急职责,应急行动、措施和保障等基本要求和程序,是应对各类事故的综合性指导方针,第二,专项应急处置预案,就是针对具体的事故类别、危险源和应急保障而制定的计划或方案,是综合应急处置预案的组成部分,应按照应急处置预案的程序和要求组织制定,并作为综合应急处置预案的附件,专项应急处置预案应制定明确的救援程序和具体的应急救援措施,象我们锦江市,就专门制订了针对锦江河和锦川河的抗洪防涝应急处置预案,第三,现场处置方案,现场处置方案是针对具体的装置、场所或设施、岗位所制定的应急处置措施,现场处置方案应具体、简单、针对性强,现场处置方案应根据风险预估,及危险性控制措施逐一制订,做到事故相关人员应知应会,熟练掌握,并通过应急演练,做到迅速反应、正确处置……” 听了常宁的介绍,李玮青的心里,真的对常宁刮目相看,其实,他在任常务付省长和省长期间,对这类抗灾救险的方案也有涉及,只是工作繁忙,没有做深入的思考,西江以江为省名,境内河流众多,每年水患不断,每当汛期,历任省长的头等大事,就是指挥全省的抗洪防汛工作,常宁搞出来的方案,可谓帮了他一个大忙。 常宁的心思,却和李玮青大不相同,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的出炉,不但完成了总记的重托,他想得更远更贼,他要利用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把总记、李玮青和自己连在一起,不但让李玮青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能使自己在未来的几年内,在西江省立于不败之地。 0870天大的人情 望着常宁,李玮青微微一笑,这小子,总记交代的工作,当面鼓对面锣的拿出来,有点扯虎皮做大旗的感觉啊,把应该给总记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先交给自己过目,不光是为了工作,一定另有用意。 “小常,这可是总记交给你的任务,你先交给我,有些不妥?” 李玮青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香烟,摸出两根,递给了常宁一根,常宁反应忒快,赶紧掏出打火机,先给李玮青的点火,然后自己也不客气的点吸起来。 “李记,我找您有三个要求。”常宁伸出三根手指头,俏皮的晃了晃。 李玮青靠到沙发背,笑着说道:“行啊,我说过,除了钱,其他的要求都好商量。” “嘿嘿,您的说法我有意见,我可不是见钱眼开的人,我家的钱多得很呢。”常宁小声的嘟噜道。 李玮青听得忍俊不禁,“那倒是,你家钱是很多,所以嘛,你见了钱就特别亲切,该要不该要的钱,你都想据为己有,张厅长跟我说过几次,西江省要是有三五个常宁,这财政厅长一职保证没人愿意干,你听听,你都快成公敌了。” “您放心,这回我真的不要钱。”常宁苦笑道。 “嗯,那你说。” 常宁说道:“李记,您知道,就我这个水平,要是就这么把《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交给总记,肯定要挨批评的,预案里有很多不到的地方,我想请您,请您帮我把把关。” “哦,这合适吗?”李玮青笑问着,心里却自然而然的为之一动,这小子果然会做人,哪怕是假得不能再假的谦虚,也装得煞有介事。 常宁涎着脸说道:“李记,我这个预案,纸谈兵的内容太多了,您在一线工作了这么多年,实际经验丰富,您要不把把关,闹出笑话来,丢的可是咱们西江省的脸呀。” “这么说,那我就看一看?” “反正,反正我就当您同意了。” “哈哈,你呀,难怪有人还叫你不客气。” 常宁呵呵的笑道:“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希望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交给总记之前,省委省政府能批准我们锦江市,在汛期到来之前,在锦江河搞一次抗洪防涝的实战演习,然后把其中的经验都训总结进去,这样的《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才具有实际的指导意义,同时,这次锦江河的抗洪防涝实战演习,应该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进行,您得亲自出马,担任实战演习的总指挥。” 听了常宁的话,李玮青明白了,常宁不是在提什么要求,而是在拍他的马屁,心里暗赞不已,这马屁,拍得水平也太高了。 “这也是总记的意思?”李玮青问道。 “不是,总记说话惜字如金,倒没明确的说,是我家老爷子,在总记走了以后提醒我的。” “哦……宁老爷子怎么说?” 常宁笑着说道:“老爷子说,新生事物,光纸谈兵可不行,总记指出,‘希望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具有实际指导意义’,这就是要你回去搞点实战演练嘛。” 李玮青点着头道:“老爷子英明,国门封闭太久,要想让新思想新事物为人们所接受,非得拿实际事例做榜样不可。” 常宁学着宁瑞丰的口气,继续说道:“老爷子还说,组织这么大规模的实战演习,光你们锦江市关起门来搞可不行,应该由西江省出面组织,陈海林没经验,吴天明更不行,你回去告诉李玮青,让他当这个总指挥。” 李玮青含笑而问:“老爷子真这么说的?” “是的,老爷子是这么说的。”常宁郑重其事的应着,说谎一点都不脸红,反正他相信,以李玮青的身份,不会无聊到要找老爷子核实,明知道这是拍马屁,他也得照单全收。 点了点头,李玮青笑着说道:“那行,我同意你们锦江搞一次防洪抗涝的实战演习,也同意担任这个总指挥,不过,离汛期到来没有多少天了,时间来得及吗?” “李记,这个请您放心,我去京城前,已经作了布置,在汛期到来之前,完全可以组织起来。” “今天是四月十七日……四月二十五日之前搞一次实战演习,怎么样?” “没问题,我今天回去,马就布置下去。” 李玮青又点了一支烟,“小常,说说你的第三个要求。” 常宁微微一笑,“李记,等抗洪防涝的实战演习结束后,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的总结和完善工作,就交给省里负责。” “我看可以,省政府办公厅有一帮秀才,实际工作不行,但搞点表面文章,他们可是行家里手。” 常宁继续道:“还有,这个《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完稿以后,还得请您转呈给总记。” “我?”饶是李玮青见多识广,也是不经意的楞了一下。 带着《抗灾救险应急处置预案》去见总记,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啊。 “小常,这是你的任务,怎么能让我越俎代庖呢?”李玮青客气道。 “嘿嘿……” 李玮青看着常宁,“你符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李记,您有所不知,我有点怕见总记,他的气场,气场太强,我不行,可您行。”常宁找了一条似是而非的理由。 “哈哈,还说当面和总记交谈过,那时候怎么不怕了,你小子,又想骗我是。”李玮青笑道。 常宁笑着说道:“那时候不是有老爷子在旁边么,要是让我一个见总记,肯定得双腿发抖。” “这倒是实话,别说是你,我也会发怵啊。”李玮青点着头感慨道。 “所以么,反正我不管了。”常宁说着,便站了起来。 李玮青含笑问道:“那我就越俎代庖一次?” “能者多劳,这是自然规律么。” 离开李玮青的办公室,常宁又去见了省委付记吴天明。 “吴叔叔,我得回锦江去了。” 听了常宁的汇报,吴天明不住的点头。 “小常,你做得很好,通过这件事,不但你在锦江市有更大的话语权,和余文良的合作会更加的紧密,就是在省里,我和李玮青的关糸也会得到加强,我的腰杆啊,更硬喽。” 常宁笑着问道:“这么说,这买卖做得值了?” “当然了,一招定大势,联合李玮青,抗衡陈海林,既帮了李玮青,又帮了我们自己,于公于私,都值得很哩。” 点着头,常宁说道:“我也想在锦江市多做点实事,完成老爷子对我的嘱托。” “不过,也有点可惜啊。”吴天明抚须微笑。 常宁不解的问道:“可惜什么?” 吴天明说道:“能单独见总记,当面汇报他亲自交办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是你这个厅级官员做梦也梦不到的大好事,你就这样当人情送给李玮青喽,要知道,我们这些付部级,恐怕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有这种机会啊,何况你区区一个正厅级,只需要这么一次,总记就会记住你,这就意味着,在以后的十年时间内,只要你不犯大错误,不出大意外,你的仕途将一路顺畅,谁也阻止不了你。” 听了吴天明的话,常宁笑道:“我在京城,不是已经见过总记了么。” 摇着头,吴天明说道:“那不一样,不能相提并论,总记和老爷子的私交不错,工作也有合作,当着老爷子的面,总记能不给你面子吗,再怎么说,有老爷子在场,你就是代表宁家在说话。” 常宁微笑着说道:“吴叔叔,您是希望我能代表我自己?” 吴天明点着头,凝重的说道:“对,老爷子和我,都希望你能代表你自己……坦率的说,除了老爷子和你,你们宁家二代那几位,在京城的口碑不大好,现在有老爷子罩着,他们还能勉强维持,至于将来,就说不好了,老爷子希望你和他们区别开来,代表他老人家另树一帜。” “我,我能行吗?这个担子我挑不了,真要是那样做的话,我二叔三叔他们也不不放过我。”常宁苦笑起来。 “为什么不能?你做得很好嘛,就象这次见总记的事,你非常大气的让给了李玮青,一般人肯定做不出来,要是换成你二叔和表姑夫他他,能把这种大好事让给别人吗?恐怕早就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利了,心欲得之,先予付之,舍近求远,以退为进,你能做出这种大手笔,很有老爷子的行事风范,宁家后继有人啊。” 常宁站了起来,呵呵的说道:“吴叔叔,您要再说,我可找到出去的门了。” “哈哈,骂我那,我老头子可不会忽悠人哟。” “吴叔叔,我回锦江去了,这次抗洪防涝的演习,您也得来啊。” 吴天明笑问道:“我也要去吗?” “呵呵,为我撑腰打气,也表示您和李记的精诚团结么。” 想了想,吴天明点头笑道:“那好,我也乘此机会沾点光。” 0871会做人的二把手 这年的四月二十日,锦江市下了入春以来第一场象模象样的大雨,据气象台的报告,降雨量达到一百毫米以。- 锦江河的水位骤然涨二点五米,一百公里外的锦川河,水位也涨了一点八米。 天尚未放睛,空中仍是细雨蒙蒙,国内第一场防汛抗洪模拟演习,在锦江市突然演了。 这是常宁的主意,为的的检验他所设计的应急处置预案的实用效果。 市委记余文良同意了常宁的提议。 因为常宁这个二把手会做人,而且做得非常到位,他自任“演习”的总导演和调节人,而把余文良推到了万人瞩目的位置。 午九点多,十几辆高级轿车组成的车队,在细雨中驶入市委大院,车下来的,是西江省以记为首的三巨头,还有省政府的几位付省长和省直有关部门的负责人。 余文良率领班子成员,站在市委大院门口迎接莅临的领导,让他意外和紧张的,是李玮青的身边的国务院付秘长兼国家防汛抗洪指挥部副总指挥李青义,和水利部付部长高子军,以及几家中央级媒体,和随后纷纷赶来观摩的各地市一二把手。 这是一场不能演砸的戏。 握手招呼以后,李玮青大声问道:“文良,小常呢?这么多领导来了,他怎么不来迎接啊?” 余文良笑着说道:“他是今天的总导演,专门给我们出难题的,他请我转告各位领导,因为正在监测锦江河的水位涨情况,不能下来迎接,请各位领导谅解。” “哈哈,这个家伙,一肚子鬼主意,今天有好戏看了,但愿我们别演砸喽。” 市长楼会议室,早已按照常宁的要求布置定当,除了中央大方桌的十几台电话,最引人注目的,是墙的大幅锦江河地图,图的沿河两岸,还装着百盏各种颜色的指示灯,清楚的显示着锦江河一百二十公里长的河面情况示意图,对会议室里就座的五六十位各级领导来说,这还是个新鲜玩艺儿。 正在忙碌的常宁,和各位领导依次一一握手,轮到水利部付部长高子军的时候,常宁立即露出了笑容,“高部长,欢迎您前来检查指导工作。” 高子军客气道:“是观摩学习,不是检查指导。” 李玮青笑道:“小常,人家一下子给了你两千万,总得来听个水响嘛。” 旁边的国家防汛抗洪指挥部副总指挥李青义微笑道:“难怪小常市长对老高笑得这么灿烂,原来是使了钱的,还是有钱人好啊。” “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李玮青大笑不已。 常宁陪着几位领导说笑了几句,看看手表,立即收起笑容对李玮青说道:“李记,时间到了,请您这位总指挥立即就位,你的助手是余文良同志和许善文同志。” 李玮青扬了扬手,朗声说道:“开始。” …… 锦江市的防汛抗洪演习,整整持续了两天两夜。 开完总结会,大多数领导都回去了,只有省委记李玮青陪着高子军留了下来。 国家防汛抗洪指挥部副总指挥李青义先走了一步,是由省长陈海林陪着离开的,常宁后来才知道,李青义和陈海林是一条道的人。 余文良的办公室里,高子军看着常宁问道:“小常市长,有没有兴趣到京城来工作啊?” 旁边的李玮青一听,微笑着说道:“老高,人家小常要是想去京城工作,用得着你我操心吗。” “老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水利部缺少小常这样的人才啊。”高子军笑道。 李玮青摆着手说道:“老高你给我打住,乘早死了那份心,要挖人,到别的省市去。” “哈哈,我说老李,你也太小气了。” 摇了摇头,李玮青说道:“小常正在锻炼积累阶段,待在基层是最好的选择,他要是现在去了你们水利部,顶多是个司厅级干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高子军点着头笑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提了不提了。” 李玮青看着常宁说道:“高部长是水利部的大专家,我把他留下来,是帮我们总结这次防汛抗洪演习的经验教训,小常你不反对。” 常宁知道,李玮青是在暗示,他这次进京去见总记,打算让高子军陪同,心说果不其然,这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一起共事,现在是政治的铁杆盟。 “您领导之间的事,我不发表意见。”常宁心想,反正我把人情送给你了,管你是独享还是与人分享呢。 李玮青吸了几口烟,看着余文良和常宁说道:“文良,你要支持小常在市政府那边的工作啊。” 这话意味深长,余文良岂能不懂,李玮青等于是在嘱咐他,以后一定要和常宁搞好团结。 “李记您放心,我和小常一直合作得很好,以后更没有问题。” 余文良说的是真心话。 至少在这次防汛抗洪演习中,余文良大大的露了一把脸,让他在政治得分不少,对于一位志在进步的官员来说,这种公开的表现是必须的,要是没有常宁的主动“让贤”,他没有这个机会。 常宁陪着高子军出来,在余文良办公室的外间坐下,高子军一摆手,余文良的秘知趣的走了出去。 不用猜,李玮青一定会向余文良交待,锦江市的领导班子,关键就是余文良和常宁两个人之间的团结,李玮青当然要特别强调。 高子军拍拍常宁的肩膀,颇有深意的笑了笑,“小常市长,你很会做人啊。” “高部长,您这话……我不太明白啊。”常宁又开始了装傻充楞。 高子军微笑着,低声说道:“跟我还装傻,不够朋。” “嘿嘿,我真不明白,还请领导指点一二。” 高子军笑着说道:“余文良以前不显山不露水,在老李手下是比较靠后的,要想进步到付省长的位置,资格够了而名气不大,你这次让他很好的提高了知名度,他的问题就不存在喽。” “呵呵,作为老余的朋,我帮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常宁谦逊的笑着。 “所以嘛,我说你会做人,纵观我们这个体制,一把手和二把手,很少有和睦相处的,你能这么做,不容易啊。” 常宁笑道:“多谢高部长教诲,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希望班子能同心同德,多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李玮青和高子军在锦江多留了一个晚,带着舒畅的心情走了。 官场的主旋律,还是围绕着权力和利益奏响的。 投桃报李,在关于处级干部调整的常委会议召开之前,余文良又一次把常宁请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常,处级干部的调整要抓紧了,就在前天,省委组织部还在催呢。” 常宁看着余文良,慢悠悠地说道:“老余,要不要召开记碰头会商量啊。” 余文良心领神会的一笑,“你那位老同事付记刚刚任,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可以先拿个方案出来嘛。” “这不符合程序?”常宁在沙发坐下,扔给余文良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了一支。 余文良摆了摆手,一脸的自信,“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两个决定就行了。” 常宁叹了一句,“老余,你现在更象市委记了。” “哈哈,我一直是市委记嘛。” 正处于心情亢奋时期,余文良急于想还个人情给常宁。 不该客气的时候决不客气,这是常宁此时的心态。 还是常宁去京城之前,与余文良敲定的调整方案,余文良的姿态更高,还把市财政局长的位置让给了常宁,这是一个敏感的位置,等于是一把手让出了财权,常宁心里暗自猜测,余文良明显的放弃了在锦江的利益,他本来就锦江没有多少可靠的手下,这会儿,恐怕一半以的心思,都在憧憬那个付省长的位置之。 这次处级干部的调整,既是常宁的胜利,也是万锦县的胜利。 万锦县县委付记李效仑,调任锦南区区委记; 万锦县县委组织部长皮春玲,调任锦南区区委付记、代区长; 万锦县常务付县长高清平,调任市财政局局长; 万锦县付县长李泽水,调任市计委主任; 万锦县付县长皮春丽,调任市人事局局长。 更为重要的是,万锦县调出了五位大员,市里没有下派一个人补缺,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决定权,全部交给了市委常委、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 余文良收起钢笔和笔记本后,主动的向常宁说道:“小常,郑志伟付记那里,由我负责跟他解释。” “老余,那就麻烦你了。” 对于小白脸郑志伟这个三把手,常宁尽管表面和他嘻嘻哈哈,其实打心眼里讨厌他,因为他太了解自己了。 作为一个小时候以乞讨为生的人,能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常宁的心态,不可避免的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现在的常宁,有点不想被人提起过去的窘迫。 人总是这样,性格可以不变,但随着环境的改变,对待事物的看法,却悄悄的随之而变。 0872试探 在常宁看来,锦江市领导班子调整以后,今天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才是真正意义的“见面会”。 把常委会变成扩大会议,也是余文良的示好之意,因为市政府的几位非常委付市长,基本都是常宁的人。 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走进会议室。 常宁早早的坐在属于他的位置,边看文件边抽着烟。 付记郑志伟走了过来。 “小常,来得好早嘛。”郑志伟主动打起了招呼。 常宁拍拍椅背,一脸的坏笑,“呵呵,我怕你抢了我的位置。” 郑志伟不以为忤的苦笑两声,赶紧闭了嘴,只是给了常宁一拳,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初来乍到,这些天郑志伟都在基层跑,小白脸快变成大黑脸了。 市委记余文良也来得比较早,没有象平常那样踩着点而来,与常宁和郑志伟打过招呼以后,他微笑着坐到了自己的座位。 常宁暗暗的感觉着身边的余文良,心里不住的乐呵。 余文良的步伐有点飘,坐姿也有些许做作,尤其是他的脸,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仿佛突然年轻了十来岁,完全不象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男人。 都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如此啊,常宁心里不禁为之感叹,余文良最近事业顺利,心情舒畅,家里又是金屋藏娇,守着一朵十八岁的鲜花,老牛吃嫩草,美得连眼珠都要笑出来了。 与会者到齐了,各就各位。 与往常不同,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冷。 扫视了一眼所有与会者,余文良打破了静默。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是我市部分处级干部的调整,我先说明一下,这本是两个月前就应该完成的工作,因为种种原因才拖到了现在,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同志,对我们在组织工作的拖沓提出了批评,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拿出个结果来啊……肖部长,请你向同志们介绍一下,这次处级干部的调整范围。” 组织部长肖兰点了点头,先向常宁投去一瞥,挺了挺自己高翘的酥胸,然后才理理额头的一缕头发,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 “余记,常市长,同志们,我们今天要讨论研究的处级干部调整,主要有以下几个位置……锦南区区委记,锦南区区长,铜山县县委记,万川县县长,万锦县县长,市财政局局长,市计划委员会主任,市人事局局长,市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市房管局局长,市委办公室常务付主任,市委宣传部常务付部长,市委党校常务付校长,一共十三个职位。” 其实,这只是这次人事调整的一小部分,换句话说,这仅仅是常宁和余文良抛出来试探与会者的一个汽球,目的是想看清几个新来者的态度。 纪委记邵经国是肯定要反对的,尽管他势单力薄,但为了完成省长陈海林的重托,他必须有所表现。 看着余文良,邵经国问道:“余记,我不明白,这十三个岗位为什么要进行调整?” 余文良和常宁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邵经国要跳出来,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和力量,当然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对邵经国的问题,常宁没有开口,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余文良是一把手,在人事安排,他应该站在前面,自己么,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低调是行事的首要原则。 余文良笑着说道:“老邵啊,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常委会,已经通过了关于人事调整的决议,难道你忘了吗?要不就是你没有参加会议?” “我认为,当时那个决议是有问题的,现在看来,其中的大部分职位,暂时没有必要进行调整。”邵经国冷着脸说道。 不等余文良接话,万锦县县委记陈茂云开口了。 “邵经国同志,按你的意思,是要否定原常委会通过的决议,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了?” 邵经国一楞,轻易否决原常委会通过的决议,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个责任他可负担不起。 “陈茂云同志,你不要纲线,我绝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陈茂云紧咬不放,“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记得你只是一个纪委记,似乎没有资格审查常委会通过的决议?” 肖兰轻笑一声,冲着邵经国嘲讽道:“我说老邵呀,当时你不是也对那个决议举了手吗,莫非你现在要砍掉自己的右手?” “你们不要误会,那是我的认识还没到位,难道现在就不能改正吗?” 邵经国选择了后退,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没个人帮腔,再争下去毫无意义,反正他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证明自己存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今天的与会者中,邵经国的确没有自己的同盟军。 会议的扩大对象,四个付市长,许善文、王翔、徐清扬和王彬,基本都是常宁的人,他们虽然没有投票权,但却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以他们的学识,哪张嘴拿出来,邵经国都讨不了好。 常委会十一名成员,六位是新来的,他们或许在具体的人事调整中开口说话,现在邵经国提出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就象一个雷池,大家都是聪明人,别一个不小心,脸还没混熟就惹祸身。 至于五位老常委,除了邵经国自己,还有余文良,常宁和肖兰及陈茂云三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穿同一条裤子的,常宁都不屑亲自开口,一个眼色,就能让邵经国陷入枪林弹雨之中。 余文良摆了摆手,板着老脸,对邵经国的试探性挑衅下了定论。 “老邵提的问题,我看就到此为止,小常,你的意见呢?” “啊……老余,我同意,同意你的意见。”常宁走神了。 常宁的眼睛,不住的在肖兰的身转悠,这娘们,才四月的季节,就穿起了敞领套装和齐膝的裙子,颜色都是大红的,分明就是穿给自己看的,尤其是那两座高山,里面一定是没有罩罩,正等着他随时随地的“视察检查”呢。 对自己的杰作,常宁心中颇为得意,那两座高山海拨的增加,全是自己的功劳啊。 余文良笑着说道:“好,那就开始今天会议的正式议题。” 说着,余文良看向了肖兰。 肖兰看了一眼笔记本后说道:“第一个处级岗位调整对象,是锦南区区委记,根据省委组织部的要求,原区委记刘海波同志,将调任市政协付主席,他留下的锦南区区委记一职,由万锦县县委付记李效仑同志接任。” 接着,肖兰简要介绍了李效仑的情况。 “请同志们讨论。”余文良说着,瞥了右手边的郑志伟一眼,慢悠悠的点了一支香烟。 郑志伟也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作为三把手,党群付记,确定正处级干部这样的人事调整,不但不召开记碰头会,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分明是小半仙这个家伙在故意向他使坏。 望着余文良,郑志伟微笑着说道:“余记,我提点个人的看法,供您和同志们参考,如有不当之处,请您和同志们批评指正。” 余文良笑容可掬的说道:“郑付记,你客气了,这是常委会议,大家都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权利嘛,你请说。” 一边说着,余文良一边心想,小常的小半仙外号,真的是名不虚传,郑志伟是个眼高手低的人,他虽然性格温顺慈和,但不甘于寂寞,在常委会一定会主动的跳出来。 乘着这次常委扩大会议试探郑志伟,也是常宁和余文良的目的之一。 “余记,同志们,我是常委会里的新来者,还正处于熟悉情况的阶段,对被调离者刘海波一点也不了解,既然是省委组织部的决定,我说不出自己的意见,对于新调任者李效仑,我也不很了解,只是这次下去时见过一面,感觉是一个很有水平和能力的好同志,不过……不过,这个李效仑同志,在付处级岗位任期的时间似乎没有超过三年,一下子提拨到一把手位置,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呢,而且,而且他今年已经五十岁了,年龄是否有些偏大呢。” 郑志伟刚说完,常宁便呵呵的笑了起来。 “常市长,你笑什么,我提的不对吗?”郑志伟看着常宁问道。 “呵呵……”常宁笑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还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了后背。 隔衣搔痒,肖兰不禁抿嘴一乐。 宁又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模样甚是滑稽。 自己打自己的脸,肖着看得忍俊不禁 郑志伟有点恼了,来到锦江后,常宁对他很不待见,请他吃饭他不来,商量工作避着他,对他缺少起码的尊重,现在,在这么庄重的会议,他又公开讽刺自己,实在是可恶之极。 “小半仙,你什么意思啊。”郑志伟忍不住脱口而出。 会议室里的人,一大半都呆住了,在常委扩大会议,怎么能随便喊人家的外号呢。 0873名堂在票上 对于郑志伟少见的不礼貌,常宁一点也不恼,这种不分场合的言语的玩笑,在他和郑志伟之间,实在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常宁奇怪的是,郑志伟以涵养良好而著称,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今天在会议直呼自己的外号,的确有些反常。 郑志伟越沉不住气,常宁就越是高兴。 就象郑志伟对常宁非常了解一样,常宁对郑志伟也是知根知底,此次郑志伟意外降临锦江,只要不是针对自己,常宁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是惧怕郑志伟,而是厌烦他的小儿科式的小动作。 从郑志伟的失态,可以窥见他内心的失衡,常宁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郑志伟还没有做好在锦江工作的心理准备,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不过,小白脸生气,常宁有理由高兴,他只是一个劲的发笑,始终坚持不开口说话。 会议室里的气氛,静默中多了几分尴尬。 余文良见状,只得出面打起了圆场,心说小常的火力侦察,似乎有点过猛了,把自己和郑志伟的的真实关糸暴露出来,不是给邵经国之流以楔入和挑拨的机会吗。 “郑付记的意见,我看很好嘛,李效仑同志的年龄,确实有点偏大……” 不等余文良说完,陈茂云就举起了手,示意他要发言。 余文良微笑着点头,“茂云,你说。”心里正盼着有人出来接腔呢,陈茂云能挺身而出,可谓求之不得。 陈茂云笑着说道:“郑付记对提拨李效仑同志有意见,我的理解无非是两点,一是李效仑的工作经验不足,资历不够,二是年龄偏大,不宜提拨,对于第一点,我想在座的各位一定深有体会,拿我自己来说,仅仅在三年之内,就从乡党委记干到了县委记,经常感到自己工作经验的欠缺,但是,我可以毫不谦虚的说,组织把我安排在县委记的位置,还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我自认自己还是可以信任工作的,再拿郑付记您来说,我听说八年前,您也仅仅是一个公社的记,可三年前您就是地委常委了,不知道您有没有觉得,您在工作中,是不是感到自己经验不足呢……关于第二点,我觉得也不是问题,不拘一格提拨干部,和年龄的限制并不矛盾嘛,我们锦江缺乏优秀干部,培养一个优秀干部很不容易,何况李效仑同志的年龄并没有超出标准,我们为什么不能解放思想予以提拨呢。” 郑志伟感到了陈茂云的咄咄逼人之势,这个家伙,明摆着是小半仙的铁杆兼急先锋,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与人争斗,而仅仅是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李效仑的提拨也好,刘海波的离职也罢,暂时和自己无关,现在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应该赶紧的鸣金收兵。 “茂云同志,请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事不对人,绝没有看不起李效仑同志的意思。” 郑志伟微笑着,一边说,一边斜了常宁一眼,唯女人和小人难养,小半仙是地地道道的小人,自己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郑付记,您说得对,我也是对事不对人,别误会啊。”陈茂云见郑志伟改口,心里也是微微一怔,瞅了常宁一眼,心说领导没有说错,郑志伟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他面对矛盾和冲突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千方百计的回避和退缩,这样的人,不可能成为领导的对手,领导之所以对他有所顾忌,无非是他背后站着一个当省长的老丈人罢了。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党群付记郑志伟退却了,纪委记邵经国又冒出来了。 “我反对,对李效仑同志的提拨,我没有意见,但是,刘海波同志年富力强,主政锦南区期间,成绩卓著,我们没有理由这样对待他。” 邵经国说得义正辞严,分明是铁了心来搅事的。 这也在预料之中,余文良心里笑了笑,开始行使一把手的权利,一一点名。 “陈国华同志,请你谈一谈。”余文良看着常务付市长陈国华。 陈国华,四十五岁,原安山省西阳地区付专员,长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高大,一付精明强干的样子。 “余记,我既不了解李效仑同志,也不了解刘海波同志,所以,所以我没有个人看法,我同意大家的意见,我想,余记和常市长共同推荐的人,应该不会差的。” 陈国华说得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余文良又看向了政法委记尚太庆,“尚太庆同志,你认为呢?” 尚太庆,四十三岁,原东闽省北定市付市长,戴着一付近视眼镜,文质彬彬,偏瘦的中等个子,形象和政法委记大相径庭。 “余记,我和国华同志的意见一致,暂时没有个人看法。”尚太庆微笑着说道。 这是个打太极拳出身的人,还真的和他姓名里的太字很贴切。 常宁透过自己吐出的烟雾,把目光从陈国华那边转到了尚太庆身,人有千面,归根结底,无非是善恶两类,常宁使出了他久未派用场的相面术,对这两位新同事进行了小结,尚太庆身为政法委记,决定了他的工作性质是被动型的和后发型的,锦江是全省少数几个政法委记不兼公安局长的地市之一,仅凭这一点,尚太庆就被缚住了手脚,他长着一张和善的脸,不用深入了解他的过去,就知道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常宁把尚太庆从挑战者的名单划掉,这样的人,应该想方设法争取过来。 如果说郑志伟顶多是根搅屎棍,那么,常务付市长陈国华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的额头两端特别突出,两腮的肉稍多了一些,是一张恶得不能再恶的恶脸,能干事,也能整事,追求,也就是有野心,他一来,就要求搬到五楼去办公,市长楼总共才五层,人家市长都坚守在三楼,你想到五楼去干什么。 作为新来者,谨慎是第一位的,余文良例行公事般的一个个问过去,回答都是大同小异。 宣传部长严肃,四十八岁,原之江省湖城市委宣传部付部长,一个面存微笑的人,和他的名字格格不入,常宁对他的底细有所了解,他是小白脸郑志伟的帮手,只不过暂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警备区司令刘中飞,校军衔,四十三岁,原安山省太清地区军分区政委,吸烟不断,吞云吐雾,却惜字如金。 市委办公室主任沈振廷,三十七岁,原湘南省德安地区付专员,和陈茂云同龄,长个子矮小,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常宁暗中为余文良担心,弄这么一个滑头滑脑的人来当市委办公室主任,又不了解他站在哪一边,余文良必须小心从事了。 四位列席会议的付市长,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余文良提议,对本次常委会的十三个待调整的职位,分别进行无记名投票。 一直没有发言的常宁,第一个表示赞同,因为这个提议,正是他先提出来的。 既然是试探,是火力侦察,就要做得逼真和开放,失败了可以重来嘛。 常宁深信,在一个一把手和二把手紧密团结的班子里,凡是明智的人,不会轻易站到一二把手的对立面去。 余文良的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那好,善文同志,请你们四位来组织这次表决。”余文良笑着说道。 于是,四位付市长意外的当了一回表决工作人员,制票,匆匆的忙碌了一阵。 临时制作的“选票”,由付市长许善文负责,一一分发到每个常委手中。 乘着余文良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郑志伟伸出一条腿踢了常宁一下,低声问道:“小半仙,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摊摊手摇摇头,常宁悄声骂道:“该死的小白脸,我怎么知道啊,你问余记去。” “哼,一定是你搞的鬼名堂。”郑志伟说道。 常宁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不告诉你,憋死一个省长的女婿,明天咱们锦江市又能出名了,呵呵。” 不到十五分钟,“选票”很快的收回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许善文高声宣布了“选举”结果: 锦南区委记,李效仑,七票赞成,两票反对,两票弃权; 锦南区区长,皮春玲,六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 铜山县委记,张清,七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 万川县县长,李春和,六票赞成,三票反对,两票弃权; 万锦县县长,肖战波,七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 财政局局长,高清平,六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 市计划委主任,李泽水,六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 市人事局局长,皮春丽,六票赞成,四票反对,一票弃权; 市计生委主任,赵英莲,九票赞成,两票反对,零票弃权; 市房管局局长,陈祥,七票赞成,三票反对,一票弃权; 市委办常务付主任,戴明,九票赞成,两票反对,零票弃权; 宣传部常务付部长,程竹庭,九票赞成,两票反对,零票弃权; 党校常务付校长,杜宏文,九票赞成,两票反对,零票弃权。 …… 听着票决结果,常宁的嘴角,闪过一丝坏坏的微笑,名堂在“票”,他的目的达到了。 0874小伎俩大用场 市常委扩大会议结束以后,常宁没有让陈茂云立即回县里去,而是带着他来到出了市委大院,来到了锦江宾馆的一间包房里。 两人刚坐下,四位付市长便双双的联袂而来,彼此见了,都是会心的一笑。 常宁看着许善文笑道:“老许,你在每张选票做记号的手法,熟练快速隐蔽,以前一定练过戏法手彩。” 许善文一拍大腿,哈哈的笑起来,“小常,我就知道你也是那方面的行家,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你啊。”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行家,但却能比他们看得清楚。” 许善文点着头说道:“没错,我祖是跑江湖变戏法的,小时候跟着我爷爷学过几年,要不是有了新中国,我也就是跑江湖摆地摊的命。” 常宁一听,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咱们是同行啊,你家是变戏法的,我家是算命看相的,都是跑江湖的嘛。” “哈哈,失敬失敬。” “呵呵,岂敢岂敢。” 付市长王彬扯了扯陈茂云的衣服,“老陈,这两位怎么回事,怎么都卖起狗皮膏药来了?” 陈茂云发笑不止,指着许善文说道:“老许在的时候,在每张票都做了记号,他能认出来哪张票是哪个人的。” 付市长徐清扬微笑道:“这个老许,我说怎么跟我抢着,原来是有这么一手啊。” “雕虫小技,让各位兄弟见笑了。”许善文抱拳而笑,一付江湖的样子。 付市长王翔推了许善文一把,“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快说说结果。” 许善文笑道:“票在咱们的肖大美人手里,等她来了,我再给你们指点一二。” “谁在说肖姐的坏话呀。” 说话的是市府办主任谷芳芳,挽着组织部长肖兰的手推门而入。 “哟,两大美女光临,专为常市长而来,需要我等退避三舍了。”许善文瞟了常宁一眼,坏坏地笑起来。 “狗嘴不吐象牙。”肖兰娇骂一句,和谷芳芳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常宁的两边。 常宁被两大美女左右拥着,只有无奈苦笑的份,这两个女人啊,越来越会粘乎了,肖兰和老公冷战不停,长期分居,谷芳芳正和老公陈荣光协商离婚,不约而同的,都把自己当成寄托一切的唯一依靠,想甩了她们,看来是不行喽。 世没有不透风的墙,常宁与肖兰和谷芳芳走得很近,议论是难免的,在座的各位也有耳闻,至于常宁的对手们,更在千方百计的追查,好在这种事讲究的是直接证据,除非把人堵在床,否则,一切都是捕风捉影,以常宁的小心精明,想抓他的现成,没那么容易。 看到大家都在盯着肖兰和谷芳芳,常宁没好气的笑骂道:“看什么看什么,没出息,没见过漂亮女人啊,有本事有胆量,找一个单练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众人齐皆大笑,倒把两个女人弄了个大红眼,玉手暗中狠拧着常宁。 笑过之后,陈茂云说道:“肖部长,请你把‘选票’亮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 肖兰微微一笑,从随身而带的包里掏出一卷纸,直接扔给了许善文,“老许,你来说说。” 许善文打开卷着的“选票”,拿起第一张,看了一眼递给肖兰,“肖部长,这是你的。”又翻了翻,抽出一张交给陈茂云,“茂云,你的。”再拿起一张扔到桌,嘴里嘀咕着“这是余记的。”接着,又很快递了一张给常宁,“小常,这应该是你的。”…… 反复看着自己手的票,肖兰好奇的问道:“老许,你是怎么知道,这张票是我写的?” 许善文笑着说道:“很简单,你这张票,左角反面有两个指甲痕,小常那张是左角反面有一个指甲痕,茂云那那张,同样位置有三个指甲痕,而余记那张,在右角反面留着一个指甲痕……依次类推,其他人的票,也都有我留下的记号。” 谷芳芳拿过肖兰手的票,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看着许善文问道:“许付市长,票没有记号呀。” 常宁微笑道:“傻了,能让你们看出来的,还叫戏法手彩吗?” 王翔赞道:“老许,你的手法可真快,干净利落,让我们长见识了。” “呵呵,小伎俩大用场,细节决定成败啊。”常宁感叹着说道。 许善文把票一一摊开,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下面,我向大家汇报一下,这前面四张票,依次是余记、小常、肖部长和茂云的,今天讨论调整的十三个职位,是小常和余记事先就商定好了的,九个是我们的人,四个是余记的人,所以,这四张票,写的全是赞成,没有反对和弃权。” 陈茂云说道:“老许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是我们的基本票,由此可以证明,余记很守信用,没有在票做什么手脚,我们和他的合作,值得信赖。” “你们再来看看第五张和第六张,第五张是纪委记邵经国的,他在票打了十三个叉,投了十三个反对完全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可是,这第六张票,也全打了叉,和邵经国的毫无二致。” “这是谁的票?”陈茂云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许善文。 许善文吸着烟卖起了关子,“你们别看我,这张票是谁的,小常一定知道。” 所有的目光,又都转向了常宁。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是常务付市长陈国华。” 肖兰奇道:“你怎么知道是陈国华的?” 常宁呵呵一笑,瞅一眼许善文,示意他来解释这个疑问。 “你们不知道,今天的会议,小常一付玩世不恭的样子,其实一直在重点关注陈国华,写票的时候,小常的眼睛始终在盯着陈国华,你们想啊,小常是练武之人,眼法厉害,陈国华写票的时候,常宁在看着他,当然能看出他是在打勾还是打叉,打勾只需要一笔转个弯,打叉需要写两笔,你们只要用心,也能看得出来。” 常宁点着头说道:“是的,他埋头写票,一连打了十三个叉,我数着那。” 看着常宁,王彬微笑着说道:“小常,看来这陈国华,是邵经国的帮手啊。” “呵呵,很正常嘛。”常宁一笑置之。 徐清扬轻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陈茂云朗声道:“市政府里一正五付,陈国华可谓孤掌难鸣,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我们四个各管一块,他作为常务付市长,有小常压着,下有我们顶着,没有他发挥的空间。”王翔说道。 常宁笑了笑,对许善文说道:“老许,你继续说。” “这第七张和第八张,也都是赞成而没有反对和弃权,是政法委记尚太庆和宣传部长严肃的票,以我看,这两位是老好人,是带着太平方来的。” 王彬深有同感的说道:“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省里市里又没有熟人,明哲保身是肯定的,我要不是和小常早就有来往,轮到我我也会这么做,谁敢随便为了几个人事安排,而得罪一把手二把手呢?” 肖兰担心的说道:“小常,这个严肃也是从之江省过来的,你不是说,他很可能和郑志伟是一块的吗?” “也不尽然,我了解过了,严肃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哪怕他和郑志伟交好,但也不敢轻易得罪我们,我认为,他会更多的以墙头草的形象出现。” 陈茂云点着头,对常宁说道:“小常,这两位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哦。” “呵呵,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也是市委常委,你先出面比较合适嘛。” 陈茂云笑道:“行啊,我先跟他们亲近亲近,想个法子,把他们请到万锦县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许善文继续说道:“这第九张和第十张票,票写的结果,是完全一样的,你们看啊,市计生委主任赵英莲九票,市委办常务付主任戴明九票,宣传部常务付部长程竹庭九票,党校常务付校长杜宏文九票,这四位都是余记的人,这充分说明,这两张票的主人,在暗中支持余记,或者说,是余记暗伏的奇兵,这两人对我们的九个人选,全都没投赞成票,很能说明问题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两张票的主人,应该是警备区司令刘中飞和市委办公室主任沈振廷。” “你怎么知道,又是看出来的?”谷芳芳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猜的。” 许善文点了点头,“小常,你说对了。” 常宁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因为只剩下一张票,正是咱们的付记郑志伟的。” “何以见得?”肖兰问道。 常宁说道:“因为我很了解郑志伟,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你们看看他的选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既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又不想暴露自己,当年在他自己的地盘都这么干,几年过去了,臭毛病还是没改掉啊。” “小常,难得今天大家都在,你就说说咱们这位郑付记,知己知彼嘛。”王彬说道。 0875形势判断 听了王彬的话,常宁转念一想,便猜中了他的用心,王彬是希望大家认清郑志伟的真实面目,心说也好,说说那个小白脸郑志伟,也算是给在座的打打预防针,小白脸别的不行,但身后有一个当省长的老丈人,对一般人还是有吸引力的。 “这么说,郑志伟是我从政以后的第一个搭挡,那还是八年前的人民公社将要撤销的时候,我被派回家乡当公社记,组织干部群众抗旱救灾,我们公社没水源,老百姓一半都逃荒去了,隔壁公社有水用不完,可人家不给啊,怎么办,我就来个快刀斩乱麻,派人抢水,结果,水是抢来了,我也被撤了记一职,让我当了付记,来接替我当记的,就是咱们这位郑付记,他可是当年青州地区的大红人啊,父亲郑世诚是地委付记,爷爷郑中基就更了不得了,二十年代入党的老革命,在青州地区经营了一辈子,号称全青州的干部,十个有七个都是他的门下,郑志伟当官,那拍马屁的人多了去了,他在公社当了二十六天的记,仅仅是二十六天,就去抗旱一线转了转,那地区报社的记者是天天跟着,转眼就整出一篇万字的通讯报道登到了省报,反正说他是抗旱救灾的英雄呗,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就这样,他成了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全国首届十佳青年,屁颠屁颠的京开会去了,等他一回来,就当了当时还存在的区公所付区长。” 肖兰微笑着问道:“他抢了你的功劳,就没脸红过吗?” “呵呵,要不怎么说他很聪明呢,人家一回来,就请我喝酒向我道歉,把抢功劳的责任,全归到他父亲的身,所谓拳头不打笑脸人嘛,得,事情就算过去了,反正那时候,我拿他没有办法,也不太计较这事,毕竟第二年我也入选了全国十佳青年……反正郑志伟这个人啊,成天和和气气的,你骂他几句,他也不会生气,只要分功劳的时候,别把他忘了就行了,就这样,我们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直到他们郑家垮台……可是,当时郑志伟爷爷的老领导还活着,发话救了郑家,但毕竟是伤筋动骨没了元气,郑家失去了原有的风光,就在这时,经人介绍,郑家搭了新的关糸,就是当时的之江省委付记、现在的省长张华云,可这条线也不容易搭,幸亏张华云有个独生女儿叫张菁菁,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看了有妇之夫郑志伟,就这样,郑志伟跟妻子离了婚,转而成为张华云的女婿,从而也挽救了郑家在青州地区的政治地位……” 听完常宁的话,陈茂云感慨了一句,“原来是这么一个东西啊。” 点了点头,常宁笑着说道:“我曾经给小白脸作过一个总结,工作基本靠嘴,办事一般靠蒙,富贵可以共享,患难不能共渡,务虚一套一套,务实不能指望,犯错几乎没有,升职全是靠熬……你们可以放心,他属于练嘴皮子动笔杆子那一类,最近靠山出了点事,来锦江就是躲风头熬日子的,咱们只要不主动惹他,他就不会主动来惹我们,一句话,就当他是空气好了。” 王彬听罢,也是笑着说道:“对于郑志伟,我也稍有了解,听他的大学同学说,他的理论知识扎实,政策水平很高,写出来的文章很漂亮,在党务工作很有一套,但对我们政府这边的工作,他既没能力,又不熟悉,一般不会插手,再说了,他从没有真正的当过一把手和二把手,缺乏掌控全局的能力,只要他不与别人结盟,我们大可不必担心,有小常这个老对手压着,他翻不了天去。” 常宁笑着客气了一下,“大家共同努力,共同努力嘛。” 许善文收起桌的“选票”,交还给肖兰后,微笑着说道:“各位,我越俎代庖的总结一下,目前,常委会里的形势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小常、肖部长、茂云兄,三张铁票,余记呢,加警备区司令刘中飞和市委办公室主任沈振廷,实际也有三票,邵经国那边,加常务付市长陈国华,就是两票,郑志伟目前只是个光杆司令,剩下的两位,政法委记尚太庆和宣传部长严肃,现在还处于观望和逍遥时期,总的来说,形势很微妙啊。” 拍拍许善文的肩膀,王翔微笑道:“有小常在,咱们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天塌下来,让小常顶着去。” 许善文听得怔了一怔,马不住的点头,才知道自己越位了,有些敏感问题,不应该由他来操心的,在座的除了常宁是主儿,肖兰和陈茂云的级别都被他高,就是几个非常委付市长里,场面自己是排在前面,其实论资格,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差了一点,就拿王彬来说,前省委记的秘,当个非常委付市长仅仅是个过渡,早晚要进常委会的。 常宁看出了许善文的窘迫,冲他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什么话都可以说,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商量嘛。” 陈茂云笑道:“我可得先走了,县里下午还要开会呢。” 常宁忙道:“茂云,不差一顿饭的功夫。” 王彬也道:“就是啊,今天是星期六,你们万锦县怎么在在星期六安排会议呀。” 陈茂云说道:“林正道县长要调走了,我们得欢送他呀,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在万锦县工作几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嗯,茂云,那我不留你了,代我给老林带句话啊。”常宁笑着说道,心里暗自替陈茂云高兴,林正道是万锦县的不安定因素,他调到省工会后,陈茂云在万锦县可以高枕无忧了。 大家都有事情处理,星期六的中午也喝不得酒,王翔和王彬要回省城的家,许善文要回市政府值班,几个人吃了饭匆匆走了。 付市长徐清扬一直寡言少语,见包房里只剩下常宁和两个女人,便欲起身告辞。 “老徐,你再陪我坐一会嘛。”常宁说着,一边冲肖兰和谷芳芳使了个眼色。 常宁知道,徐清扬有话要说,恰好,常宁也有话想与他说。 肖兰心领神会,拉着谷芳芳起身道:“小常,你和老徐再待一会,我和芳芳要去百货公司买东西,就不陪你们了。”说完,瞥了常宁一眼,拉着恋恋不舍的谷芳芳离开了。 常宁扔给徐清扬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一支后,冲着徐清扬微笑起来,“老徐,你是有话跟我说。” “常市长,我,我惭愧啊。”徐清扬说道。 “小常,叫小常。”常宁笑着强调道。 徐清扬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小常,你今天能请我来,是对我的信任,可是,可是……” “老徐,你说什么那,咱们是朋,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啊。” 同其他几位付市长相比,徐清扬的处境的确有些尴尬。 四位非常委付市长,许善文已经成了常宁的死党,王彬在给前省委记当秘的时候,就是常宁的朋,站在常宁那边是肯定的,而分管工业的付市长王翔,刚来时还挺清高的,可没多久,也成了常宁的朋。 而徐清扬和那三位有些不同,初到锦江时,表面从容的他,其实挺沉不住气的,情况不明,很快的就跑到余文良那里表了“忠心”,可不久他就明白了,锦江是常宁的地盘,要想在锦江干出点名堂来,没有常宁的许可,基本是成不了的。 以常宁的背景和强势,徐清扬不得不正视重视,为了立足,他只能与常宁交好,于是,他走起了中间路线,既和余文良保持着密切的关糸,又和常宁称兄道弟,同时竭力维持着自己不偏不倚的立场。 常宁当然知道徐清扬的心态,其实,他还挺欣赏徐清扬的为人的,这种既忠于新主,又不忘旧主的事,他自己也曾干过。 吸了几口烟,常宁笑着说道:“老徐啊,不瞒你说,你现在的处境,跟我在之江省当付县长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我完全能理解。” “谢谢,小常,谢谢你的理解。” 顿了顿,常宁继续说道:“老徐,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余记他啊,不久就要高升喽。” 徐清扬一怔,“我也听到了这方面的传闻,小常,这是真的吗?” 常宁压低声音说道:“明摆着的事么,省政府还缺一名分管农业的付省长,那实际就是给余记留的啊。” 徐清扬点着头说道:“是啊,余记是李记的信任的人,鞍前马后几十年,也该进入省政府了。” 一边应着,徐清扬一边心里嘀咕起来,小常说的是余文良,实际是在指点自己啊,自己算不是余文良的铁杆,顶多属于圈子里靠近边缘的人,现在的锦江,勉强还算是余文良和常宁共掌,一旦余文良高升离开,这县管不如现管,余文良就是想帮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徐清扬想道,自己的以后,还是要多多的借重常宁。 “小常,我明白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的。” 常宁微笑着点头,“老徐,我也是这么想的。” 0876尤丽的事 包房里终于只剩下了常宁。!。 口袋里寻呼机讨厌的震动着,让他不得不拿出来看个究竟。 是个陌生号码,不过,后面的那三位数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一一,这是他给尤丽的编号。 幸亏包房里有电话,不用到处去找。 “喂,谁呀?”常宁懒散的问道。 “怎么才回电话呀?你在干什么那,是不是在干坏事呀你?。” “尤丽姐。” “怎么,不可以呀?”尤丽永远是那么的小女人情调。 “不不……我只是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呵呵……” “你在哪里呀?我快冻死了,你快过来接我。”尤丽在电话里叫嚷起来。 “什么,你在什么地方?怎么在外边站着啊?”常宁心道,这四月的天气,并不是很冷嘛。 “别说了,我在你们锦江长途汽车站候车室呢。” “哦,我马过来。” “你快一点,我是偷跑出来的,身什么都没带。”尤丽着急的说道。 “啊……”偷跑出来的,这话什么意思? 常宁很快就赶到了长途汽车站。 很远处,他就看到了尤丽,她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手里拎着白色的小包,一头披肩长发,娇巧的身材,真是美艳极了,就象春天里盛开的红梅花,那么的耀眼夺目。 尤丽拉开车门跳了来。 常宁看得哑然失笑,原来,尤丽身除了一件风衣和里面的罩罩,竟然什么也没穿。 “尤丽姐,你这,这怎么回事啊?” “冻死我了,你摸摸,我的手凉不?” “嗯,是凉。” “快给我捂捂。”说着,尤丽把手伸到了常宁的手里。 “哦……你被抢劫了?” “呸呸,你才被抢劫了呢。” “呵呵,几时从青阳过来的?” “快开车,你还没摸够呀?” “真是的,是你叫我捂的嘛。”常宁一脸的委屈。 “快走,先去百货大楼。” “遵命遵命……噢对了,你刚才电话里说什么?逃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呀?”常宁发动了车子。 “唉,别提了……嘻嘻,等会再告诉你。” “呵呵,是不是老孙不让你来啊?” “笑什么呀?讨厌鬼,人家都快气死了,你还笑。”尤丽拿手打着常宁的肩膀。 “别闹……呵呵……别闹……我,我在开车那。”常宁笑的差点都无法开车了。 车开到了百货大楼,两个人一起,在百货大楼里买了很多东西,整整的三大包,除了吃的,还有一些尤丽用的东西。 终于回到了家,常宁把东西放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 门一关,尤丽一阵风似的,便坐到了常宁的身。 “小常,这两三个月,我,我快憋死了,你要给我好好放松一下。” 尤丽看着常宁说道,那眼神,能让任何男人迷醉。 “我不是让你下个月来嘛,真不听话。”常宁故作不满之状。 “我是女人,我也有女人的需要,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但是,我的确不想就这样放弃你,小常,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的心里一直……一直都在想着你……” 尤丽用幽怨的眼睛看着常宁,她的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 面对一个女人如此的表白,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常宁一时语结,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尤丽转过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深情的,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 他们吻在了一起,他们的舌头纠缠着,互相吸吮着对方的舌头。 “我哪里有那么好么,值得你这样啊。”常宁看着尤丽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知道……我想你,我不能……不能没有你……”尤丽紧紧的抱着常宁。 常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因为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啊,这样的决定,那个男人又可以拒绝? 常宁被尤丽彻底的感动了。 尤丽哀怨的眼睛,让常宁无法拒绝。 他们一起倒在了沙发,激情的又吻在了一起。 常宁很快的迷失在她的疯狂之中,这注定是一个浪漫而激情的周末,他感到了身的激情被点燃了。 他轻轻的为她脱下了衣服,她也温柔的为他解除着身的武装,他们终于坦诚相见了。 常宁吻着尤丽身的每一寸肌肤,慢慢的向下向下…… “啊……”尤丽激动的叫出声来,她的腰用力的向挺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沙发的垫子。 常宁又慢慢的来到她的胸前,在她那耸立的玉峰用力的吸吮起来。 “啊……快,快来。”尤丽用力的抱着常宁的头,乞求起来。 常宁没再控制自己,他用力的冲进了她的身体,紧紧的感觉,包裹着他的下身,“啊……慢点。”尤丽皱着眉头叫道,常宁没想到她的那里会如此的紧凑,可能是好久没被光临的缘故,这种特别紧凑的感觉,让他打了个哆嗦,差点草草的败下阵来。 他们由缓慢到快速,由冷静到激情,彼此互相熟悉着对方久违了的身体。 终于,战况越来越激烈,身体的碰撞声,浓重的喘息声…… “啊……好美的感觉。”当一切停止的时候,尤丽紧紧的搂着常宁,哭泣着说道,“小常,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要不是你,我可能今生今世……都不会再享受到这种感觉了。” 常宁无语了,只是深情的拥吻着她,还能说什么?这是每个男人都愿意去做的事情哟。 两人搂抱着躺在沙发,她靠在他的胸前。 “小常,你舒服吗?”尤丽满脸红润的问着,眼睛象水一样温柔。 “嗯,舒服,你那?”常宁点着头在笑,女人一旦把身体给了你,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在你面前已经不可能再装腔作势了。 正当两人沉浸在着美好时刻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尤丽光溜溜的坐起来,伸手拿过来电话,那雪白的身体,让常宁的那个地方,噌的再次站了起来。 “是老孙。” 常宁吓了一跳,捂住话筒看着尤丽,自己正抱着孙华洋的老婆,他竟从电话里追过来了。 “喂……老孙啊,你好,你有什么事吗?”常宁平静了一下心情,对着话筒开了腔。 尤丽静静的爬到了常宁的身,她的双手,伸到了常宁的下面,来回的动了起来,常宁想叫她停止,但又不敢说话,而她却笑眯眯的看着他,双手在继续的动着。 “你尤丽姐,到你那里去了吗?” 孙华洋的声音平静冷谈,没有以往的开朗,常宁心说糟了,怕什么来什么,肯定是自己和尤丽的私情东窗事发了。 “是啊,她刚到呢。” 常宁感到了下身的刺激,他的一只手伸出去,想阻止尤丽,但尤丽已经把头伸了下去,她一边看着常宁,一边又动作起来,眼中充满了笑意,常宁不敢有一丝动静,他当然知道尤丽是故意而为之的……尤丽的动作越来越快,刺激得他真想大叫一声。 “小常,你几时有空,我有事找你面谈。”孙华洋的声音有些冷。 “明天,明天中午十一点,南江国际大酒店大厅。” 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那好,明天见。”孙华洋终于撂下了电话。 常宁扔下电话,一把将尤丽抱了起来,再一次发起了冲击。 尤丽坐在常宁的身,象一匹奔驰的野马,疯狂运动起来。 她的手伸到脑后,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胸脯向前挺着,两个山头在常宁眼前下的晃动,他感到了她的疯狂,也许是孙华洋的电话刺激了她,她叫嚷着,就象饥渴之极的母狼。 在一声大叫后,尤丽倒在了常宁的身。 常宁一个翻身,来到了尤丽的身后,不等她在陶醉中苏醒,又用力的冲了进去,他要为刚刚接电话时她的戏弄,而狠狠的报复她。 她跪在沙发,双手支撑着身体,嘴里发着各种声音,头发在来回的摆动着,他抱着她的屁股用力的进攻着,已经顾不她的叫嚷了…… “小坏蛋……你,你怎么那么狠呀?想我死是吗?” 当战争终于结束的时候,尤丽撒娇似的问道。 “呵呵,不是为了让你舒服嘛,再说了,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常宁捏着尤丽的小山峰笑道。 “嘻嘻……这个呀?小心眼,人家觉得好玩么,再说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吗?”尤丽羞笑着说道。 “好玩?你想玩死我呀?”常宁用力的捏了一下尤丽的小山包。 “没错,老孙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真,真的吗?” “嗯,早晚的事嘛,怎么,你怕啦?” “怕?怕个屁啊。” 常宁狂笑起来。 他的心里却在苦笑,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孙华洋。 尤丽已经迷迷糊湖的睡着了,刚才她太疯了,看着尤丽美丽的面容,洁白的肌肤,常宁的心里滋味千般。 算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门自会直,到时候再说。 老天爷既然安排了这一切,那就按老天爷的安排去做好了。 0877反客为主 去省城南江的路,常宁和尤丽的心思,全在即将到来的和孙华洋见面的事情。 四月的锦江市,应该是最灿烂最漂亮的时候,春风扑面,山花烂漫,一派江南美丽的景色。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心思欣赏公路两旁的春景。 尤丽一付豁出去了的表情,显然是从昨天“出逃”开始,已作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尤其是面对家庭破裂的问题,她应该早有打算,从孙华洋调到西江工作以来,她就一直把宝贝女儿留在之江省湖城市,常宁早猜出了她真正的想法。 常宁却不想因此和孙华洋决裂,孙华洋一直和现任省长陈海林走得很近,不可能成为常宁的朋,但他毕竟是自己曾经的级和搭挡,以前给外界的印象,两个人是很好的合作者,现在如果突然发生冲突,一旦公开,对两个人在西江省的工作都会产生消极影响。 瞟了尤丽一眼,常宁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尤丽姐,说说,老孙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事的?” “嗯……就是这次我从青阳市过来以后。”尤丽的声音不高,垂着头不敢去看常宁。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的……我们这几年都是分房睡的,可是这次过来后,我的房子来不及收拾,我就临时睡在老孙的房间,没想到,可能我因为旅途太累的缘故,也可能是我太想你的原因,反正,反正我说了与你有关的梦话,被刚好醒着的老孙听见了。” 常宁噗的笑了,“臭娘们,真没出息,呵呵,你都说了什么话,能不能说来听听啊。” “还笑,人家心里直打鼓呢。”尤丽白了常宁一眼。 常宁笑着问道:“那,那老孙他到底知道多少啊?” “你笑我,我不告诉你。”尤丽打了常宁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你不说的话,我还怎么跟老孙面谈啊,真是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怕有什么用,敢作敢当嘛。” 尤丽把身体靠向了常宁,低声问道:“小常,如果……如果老孙不要我了,你,你还要我吗?” “傻瓜,想哪儿去了,我当然要了,你现在是我家公司的高层管理,工作很有业绩,我怎么舍得不要你了呢?” “我是说……我是说我们还能象以前那样吗?”尤丽怯怯的问道,她还真怕常宁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点点头,常宁认真的说道:“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小常,谢谢你……”尤丽咕噜了一声,趴在常宁的双腿,熟练的讨好起他的兄弟来。 伸手拍了一下尤丽的屁股,常宁笑骂道:“臭娘们,还吃,昨晚还没吃够啊。” “嘻嘻,永远吃不够……” 尤丽的动作,让常宁忍不住全身一颤。 “听话,快点说。”常宁端起了脸,又在尤丽的屁股重重的拍了一下。 尤丽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身体,她已经相当了解常宁,知道什么时候该端庄一些,什么时候可以撒娇使点小性子。 “嗯……其实么,老孙对我和你的关糸早就怀疑了的,以前也曾多次拿话套我,都被我顶回去了,他那方面已经完全没用了,所以,大概觉得对不起我,或者调到西江以后,工作太忙的缘故,他对我的关心不是很多,这次他听见我说梦话后,实际并没有多大生气,相反的,他显得相当冷静,好象早有准备似的。” “哦?尤丽姐,你详细说来听听。” 握着方向盘,常宁放慢了车速。 “他问我,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说是大家都调到西江以后开始的,他又问是谁先主动的,我当然说是我了,我说是我缠你的,他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我说,我说无所谓好不好,我要解决生理的需要,偌大的西江我就认识小常,我当然是找他了,总不能街找人,他沉默了一会后又问我,辞去公职是谁的主意,我说是你的决定……前天晚,他就问了这些问题,其他话一句都没说。” 常宁微笑道:“老孙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嘛。” “你早就想到了呀?” “是啊,你那方面很强烈,他那方面又根本不中用,红杏出墙是早晚的事,找我一个总比出去乱找好,他应该在心里庆幸,你只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去你的,在青阳的时候,不是你撩拨我,我能跟你好吗?” 尤丽娇嗔着,伸手拧了常宁一下。 “呵呵,后悔啦?” “嘻嘻,用你的话说,后悔个屁呀。”尤丽娇笑道。 常宁思忖着说道:“尤丽姐,既然老孙那么冷静,那今天的谈判,应该不会有事的。” 尤丽摇了摇头,“我还没说完呢。” “哦,他后来还说了什么?” “哼,听了以后,你可别生气呀。” “放心,我不会生气的。”常宁笑道。 尤丽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昨天早起床以后,老孙没有去班,吃过早饭后,他跟我说,他可以不追究你我之间的事,以后也开只眼闭只眼,就当没有我这个老婆,但我们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总之,他说他以后不会管我们的事。” 常宁笑着说道:“这很正常嘛,以后你等于是两个身份,他的老婆,我的女人,相当于他把自己的承包田,永久性的转包给了我,呵呵。” “可是,可是他提了个要求,把我差点气死了。” “哦,什么要求?”常宁问道。 尤丽犹豫了一下,“我说了,你,你不要生气呀。” 常宁耸了耸双肩,“我说过了,我不会生气的。” 尤丽问道:“小常,你知道老孙他,他和哪位省领导关糸比较密切吗?” 想了想,常宁说道:“说到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同情老孙了,要是还在之江省,老孙有之江省委记王群骥罩着,工作起来应该顺风顺水,可在这西江省,王群骥的影响力到不了这里,老孙的处境就有些困难了,刚来那会,老孙想接近仇兴华,应该是碰了一鼻子灰,后来他又想投靠李玮青,又想交好陈海林,说实在的,在他们那个层次,脚踩两只船是很犯忌的,据我所知,现任省委记李玮青对老孙很不待见,而现任省长陈海林,为了在西江省发展自己的势力,已经把老孙纳入了自己的圈子,所以,严格的说来,老孙现在是陈海林的人。” 尤丽点着头说道:“小常你说得对,老孙现在常往陈海林家跑,今年春节期间,我还陪老孙去陈海林家拜过年。” “尤丽姐,扯远了,说老孙和我们的事,你怎么说到陈海林那里去了?”常宁好奇的问道。 “你听我说嘛……老孙昨天午对我说,他可以不追究我们的事,但要求我做一件事,就是,就是说陈海林见过我一次以后,对我的印象很好,常常在老孙面前提起,所以,所以老孙他要求我,要求我去陪陈海林……” “什么什么,这是真的吗?” 常宁一听,差点从座椅蹦了起来。 “老孙他,他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就吵了起来……他,他还不许我出门,想把我关起来,所以,所以昨天中午,我乘他打盹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常宁哼了一声,气愤的骂道:“他娘的,好个孙华洋,竟想用这种下流办法维持自己的仕途,老子非揍他一顿不可。” “小常,千万不能打架呀,毕竟,毕竟我们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尤丽扯了扯常宁的衣袖提醒道。 常宁笑着说道:“我不会揍老孙的,说说而已嘛,呵呵,就老孙那身板,我一腿能踹出去八米十米远,放心,我从不与普通人打架的。” “那,那等下见了面,你准备怎么说?”尤丽小声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总之,咱们就用反客为主的办法,一招制敌。” 车到省城,离十一点与孙华洋见面的时间还早,常宁索性带着尤丽,来到南江新开的小百货商城,手挽手的逛起来,常宁也想在锦江市火车站附近搞一个小百货商城,今天正好乘机实地考察一下。 “小常,让熟人看见了怎么办?”尤丽倚着常宁,低声的怯问着。 “你怕啦?”常宁笑问道。 尤丽红着脸说道:“你不怕,我就不怕。” “呵,就是嘛,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姐弟之间亲热一点不行啊,再说了,我是锦江市市长,你是范氏集团公司驻西江省首席代理,为了合资筹建锦江市小百货商城,一起来南江市小百货商城考察,很正常的事嘛。” “嘻嘻,常有理,就你的理由多。” 尤丽大胆的拧了常宁一下,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商城门口。 两个人旁若无人,亲热的粘在一起,把个不大的小百货商城逛了个三进三出。 看看手表,离十一点还差十多分钟,常宁搂了搂尤丽的纤腰,昂首说道:“走,咱们去会会孙大市长。” 0878要讲政治 孙华洋比以前明显的苍老多了,才四十六岁的中年人,正处于个人事业的关键年龄,头发的白发稍显多了一些,倒是以前稍显瘦削的身材,现在有些发福多了。 常宁缓步过来,在孙华洋对面隔桌而坐,学着时下流行的习惯,将手中的黑色皮包和香烟打火机放到了桌。 孙华洋面无表情的盯着常宁,常宁神态自若,也用一种复杂目光凝望着孙华洋。 毕竟是南江市最大的酒店,尽管地处内地落后的经济圈,但南江国际大酒店还是多了不少时尚的元素,一些人们嘴现代化的东西,都能在酒店里隐约可见,以前常宁来的时候,酒店大厅除了服务台和几张供人小息的沙发,没有其他服务,现在却在靠窗处摆了不少桌子和椅子,不但可以供客人小息,而且还能成为人们谈天说事的好场所。 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端着茶壶茶杯款款而来,令人眼前一亮,为孙华洋和常宁各倒满一杯热茶以后,补一句悦耳爽心的“先生请用茶”,尔后微微的躬身而退。 两个男人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地喝了几口茶,又各自点一支烟,再接着喝起茶来。 总得有人打破沉默,结束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们之间,就不存在过纯粹的情吗?” 先开口说话的是孙华洋,他的声音相当低沉,脸满是苦笑。 常宁不好意思的无声一笑,低声的反问道:“你认为我们有过吗?” 孙华洋轻叹一声,苦笑着说道:“我想应该没有,朋妻不可欺,你不会不记得这些基本的做人原则。” “老孙,坦白的说,在青阳的时候,我们只是同事和下级,纯粹的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糸,到了这里,你是南江市市长,我是锦江市市长,各据一方,是既合作又竞争的关糸。” 缓缓的点着头,孙华洋嘀咕了一句,“这倒是实话,所以,连人家的老婆都敢要。” 这回轮到常宁苦笑了,“老孙,你这么说,我也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常宁敢作敢当,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喝了几口茶,孙华洋说道:“小常,你不拿我当朋,我不计较,我拿你当朋,所以,事已至此,我不想把你怎么样?” “就这样抽烟喝茶?”常宁问道。 “你做的事情,你得把它解决了。” “我?我解决?我解决不了。” 孙华洋点点头说道:“我不想家丑外扬,希望你也讲点政治。” 常宁一听,心中一乐,“讲政治我同意,你我都是吃政治饭的,当然要讲政治了,要是两个市长闹出点丑闻来,西江省可就热闹喽。” 孙华洋说道:“我是一辈子都吃政治饭的人,不象你小半仙,不吃政治饭了,还能当范氏集团公司的大老板,照样活得有滋有味,但是,你我虽然各为其主,毕竟曾是同事,以前也是合作良好,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糸。” “老孙,你在开玩笑,我们,我们还能继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糸吗?”常宁半信半疑的问道。 “当然可以。” 吸了几口烟,常宁摇了摇头,“老孙,你就不计较我和尤丽姐的事吗?” “臭小子,我那方面的事,尤丽一定告诉你了?” 常宁点头道:“是的,尤丽姐告诉我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很早就成了废人了,在这方面,确实难为尤丽了,女人嘛,这个年龄没有男人怎么可能呢,尤其是尤丽,我当然比你更了解她,红杏出墙是迟早的事,老实说,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说句难听的话,她找你,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我的意料之外,与其她去找别的男人,不如让她去找你。” “你说的是真心话?” 孙华洋不理常宁,继续说道:“你是聪明人,当初你和尤丽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早就想过有这么一天了,以你小半仙的聪明才智,肯定算到我现在的态度了,我也不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早在青阳市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你乘着到我们家喝酒的机会,一次次的和尤丽在一起,你不否认。” 常宁吓了一跳,“老孙,你是说,你那时候的醉酒,都是假的?” “对,你天生喝不倒,我没你那么高的酒量,但喝个两三斤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可是我听尤丽姐说,你顶多不过一斤半啊。” 孙华洋微微一笑,“那是我在家里的酒量,在去你们青阳工作之前,我在家喝酒,一般都是一斤白酒左右,尤丽当然以为我就是这么一点酒量了。” 常宁骂道:“他娘的孙华洋,你好狡猾啊。” 孙华洋也骂道:“他妈的小半仙,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是你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你。” “呵呵,我说老孙啊,既然你这么长时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还要揭穿呢?”常宁笑着问道。 “你猜,你是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常宁又喝了几口茶,摇摇头说道:“我懒得猜,反正我知道,你孙华洋一定没安好心。” “小半仙,要讲政治,要讲政治嘛。”孙华洋不露声色的说道。 “这么说,你逼尤丽姐去陈海林那里,也是故意在演戏?” “就算是。” 常宁一听,又骂了起来,“他娘的,老孙啊,你比我还坏。” 孙华洋振振有词起来,“小半仙,我这叫打草惊蛇,引狼出窝。” “哼,你才是蛇,你才是他娘的狼呢。” “小常,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彼此彼此,就不要再说废话,先解决问题。” 常宁头也不抬,举手连连的摇起来,“打住打住,老孙,我先声明啊,你要是想拿我和尤丽姐的事要挟我,最好想也不要想,我是丢官丢人都不怕,但你想以此来控制我,没门。” “他妈的小半仙,你把我孙华洋看成什么人了?” 常宁坏笑道:“反正你不是好人。” “你小半仙是好人吗?”孙华洋问道。 “我么,是坏人里的好人,好人里的坏人。” “就是嘛,咱俩半斤八两,就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孙华洋涎着脸说道。 常宁斜了孙华洋一眼,也跟着涎起了脸,“老孙,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拿原则做交易的。” 孙华洋微微一笑,“小半仙,要讲政治,要讲政治啊。” 盯着孙华洋瞅了一会,常宁问道:“你是说交易?” “就算是交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理解的话。” “好,你说来听听看。”常宁又点了一支烟,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孙华洋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肯定是一翻兴师问罪,却没想到,孙华洋是这样的人,看来,自己和尤丽的事情,今天是可以过关了,至于孙华洋口中的交易,以他当初在青阳市也做了不少坏事,小辫在自己手里攥着,量他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孙华洋说道:“小常,你是知道我在南江市的处境的,说不日子难过,但基本是一事无成,得过且过,勉强可以维持,但要想做出点成绩来,非得你帮忙不可。” 常宁苦笑道:“我说老孙啊,咱们各管一块,你们南江是省会城市,比我们锦江的生活水平要高出一大截,我拿什么帮你?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嘛。” “我的要求并不高,第一,你们锦江接收省属企业以后,和青阳市签订了大批经济合作协议,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们南江留一点,最好能签订一个南江锦江和青阳三方合作协议,大家互相合作,实现三方共赢,第二,我知道,你和香港的欧美特集团公司有联糸,应你的邀请,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不久将前前来西江访问,我希望你能动员他们,学习范氏集团公司在青阳的发展模式,在我们南江市设立内地最高级别的分公司,第三,我现在算是跟着陈省长,而你却是陈省长的眼中钉,虽然是各为其主,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合作者,我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在可能的情况下,我还想得到你的帮助……” 常宁问道:“那尤丽姐怎么办?” 顿了顿,孙华洋说道:“我不想我的家庭破裂,你不反对。” “当然不反对,以你的情况,再组织一个新家庭,很难嘛。”常宁笑着说道。 “臭小子,作为男人,我是不如你,你就使劲损我。”孙华洋骂道。 “呵呵,你继续说,继续说。” 孙华洋说道:“我们家小美丽今年要考大学了,以后应该不用我和尤丽分心了,尤丽现在是你们家公司的雇员,她既然不想回到体制里来,我也不勉强她,以后,以后就由你来照顾她。” “老孙,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逢年过节时,她会来看你的。”常宁说道。 “那么,我说的那三点,你接受了?”孙华洋问道。 常宁点着头,微微一笑,“我欠你的,因此,我答应你。” 0879余文良有麻烦了 这次常宁带着尤丽来南江,除了摆平与孙华洋的关糸,他还想在南江多住两天,顺便跟桑梅莹商量一下接待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来访的事,桑梅莹虽然从省委统战部长转任组织部长,但慕容雪一直是由桑梅莹负责联糸的,省委便决定,这次慕容雪的来访,仍然由桑梅莹全权负责接待,桑梅莹便想请常宁帮忙策划一下。 可是,市委记余文良的一个传呼,打乱了常宁的安排。 常宁带着尤丽刚到桑梅莹家,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一见是余文良来的,党宁不敢怠慢,立即拿起了电话。 “老余,我是常宁,现在在省城那,你有什么事吗?” “小常,我知道你在省城,你能不能马回来一趟?” 常宁敏锐的觉察到,余文良的声音有些异常。 “老余,市里出什么事了?”常宁急忙问道。 电话里一阵沉默。 “小常,市里没什么事,是我家……是我家出了点事。” 常宁松了一口气,心说只要不是市里的事,你余文良家能有啥屁事,不就是那个名叫小燕子的小保姆吗,难道说,余文良和小保姆的事被人撞破了? “老余,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余文良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常,在电话里一时……一时说不清,你能不能先回来,我当面跟你说……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我马赶回来。” 常宁猜得没错,余文良的事,和女人有关。 不过,常宁也猜得不对,这回余文良惹的不是自家的小保姆,而是别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贺美君,锦江市本地人,曾下乡当过知青,后毕业于省师范学院,现在是市政府后勤基地的主任。 这个后勤基地是改革开放的产物,十年前,为了解决机关的的生活福利,当时的行政公署出资,在市郊区附近找了一块荒地,建立了这个象模象样的农付生产基地 十年的发展,这个基地应有尽有,这里除了不出产盐,完全成了一个封闭的独立王国,粮食、食油、面粉、服装、酒醋,几个加工厂红红火火,到了夏秋两季,西瓜苹果等各种蔬菜水果一应俱全。 贺美君一九八四年分配到后勤基地,很快的,因为美貌而成为老主任的儿媳妇,先是任后勤基地办公室主任,后又升为付主任,老主任退休后,贺美君顺利的接替了主任的位置。 巧的是,市政府后勤基地是市委记余文良的蹲点单位。 余文良其实不常来,作为市委记,他很少光顾他的蹲点单位。 可是不久前,也许是他心血来潮,也许是春天的缘故,和最近仕途顺畅,他带着市委办付主任莫正云和秘洪光,突然莅临市政府后勤基地。 那是个星期天,市政府后勤基地的大门前,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缓缓的驶来,进了基地后,在基地的办公楼前停下。 对于这辆轿车,贺美君当然认识,零零零一,这个车牌号谁不知道,贺美君站在窗前正诧异间,车门开了,市委记的秘洪光从车走了下来。 洪光从车下来,赶忙跑到车子的另一侧,把车门打开,并弯下身来,用手遮住车门的方。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下车来,他就是锦江市市委记余文良。 相同的轿车无数,但作为市委记的余文良只有一个,贺美君对余文良的音容笑貌,是再熟悉不过了。 她清楚地记得,春节后不久,在市里召开的机关工作汇报会,轮到贺美君发言时,贺美君发现,这位风度翩翩的市委记,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种目光里的深意,只有贺美君自己才能感觉得到。 余文良当时没有笑,表情极其自然,但余文良的眼光的确很独特,那是一种既能说话还有笑意的目光。 从余文良异样的目光里,贺美君能感觉得到一种特别的火热。 那天散会之后,贺美君正要坐车返回时,余文良的秘洪光通知她,说市委记余文良要接见她。 当贺美君听到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时,特意对着车里的反光镜,反反复复的端详了自己的面容,她尽量的放松自己,反复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和心态后,才从容地下车。 余文良接见的机关领导,其实不止贺美君一个,但余文良留下的,却只有贺美君一人。 当时,秘洪光在一边记录,余文良详细的询问了有关后勤基地的所有情况。 直到开饭的时候,余文良热情地要留下贺美君共进午餐。 贺美君拒绝了余文良的好意,她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但不知道领导的底牌是什么,如果余文良说的仅仅是客气话,贺美君岂不是显得单纯幼稚了,她不愿意给市委记留下轻佻的印象。 但贺美君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在拒绝之后,却笑着对余文良说道:“余记,您如果哪天有兴趣,请到我们后勤基地检查工作,我将亲自带着余记参观基地。” 余文良当时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贺美君的手说;“谢谢小贺,一定去,我一定去。” 贺美君的小手柔若无骨,温暖异常,余文良握在手里,感觉到这双小手在自己的掌心游动,这感觉真好啊。 以静制动,这是贺美君打定的主意,她要等待余文良到自己的地盘去,如果去了,就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到时候,自己就会处于主动的地位。 贺美君一看到余文良大驾光临,便急急忙忙的出得办公楼来迎接。 她走路的姿态轻盈,微风在身后拽着花色的裙幅,恰如刚从一朵月季花采蜜归来的彩色蜜蜂,老远就热情的喊道:“余记,欢迎您的光临呀。” “小贺同志,我没打扰你。”余文良也是笑着说道。 “余记辛苦了,您说哪里话呀,要是有什么吩咐,一个电话,我随叫随到,何劳您大老远的跑来呢。” “你没忘记了你的承诺,我也不敢忘记哟,今天借着星期天,是专门来参观你们后勤基地的。” 贺美君笑道:“真是巧呀,今天恰好是我值班呢。” 余文良站在车前,贺美君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余文良握着贺美君的手,久久没有松开,因为他重新找到了温暖的感觉,这感觉,和家家里的小保姆有着很大的不同。 由贺美君陪着,余文良兴致勃勃,乘着车在后勤基地转了一圈。 回到基地办公楼,站在一边的市委办付主任莫正云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看太阳,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对余文良笑着说道:“余记,离午饭时间尚早,我看不如趁着空闲打几圈牌,不知您意下如何?” 麻将是余文良的业余爱好,作为亲信,莫正云当然时刻不会忘记。 余文良微笑着没有说话,贺美君明白,记没摇头就等于点头,是一种默许。 贺美君也是方城高手,一听就笑逐颜开,主动的拉着余文良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进了办公室,贺美君从里间的卧室里拿出麻将。 余文良、贺美君、莫正云,还有余文良的秘洪光,四个人掷骰子定了座位,莫正云紧挨着洪光,余文良的家是贺美君。 余文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的打牌只是一种借口,他此次前来,一是散心休闲,二是为了贺美君,作为市委记,他经常电视报纸,个街都会被人认出来,购物休闲都要受到影响,而市郊区的市政府后勤基地风景秀丽,又有美人作陪,实在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从和贺美君的第一次见面之后,这个女人就给余文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贺美君那天走后,他一直记着她的邀请,对于贺美君的邀请,后来在余文良的心里变成了一种惦记和相思,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今天,他以市委记的身份来到这里,就是想见一见这位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 对于自己的这种想法,余文良没有感到丝毫的惭愧,市委记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他没有谴责自己,别人也就更无从声讨了,何况,除了莫正云和洪光两个从南江带来的亲信,别人也不可能了解他的心态。 余文良不愧是市委记,颇有将帅的风度气质,打起牌来慢条斯理的,一张牌是去是留都要考虑半天,由于天生的对官本位的崇拜,贺美君和莫正云也保持着和余文良一样的节奏,只有初牌桌的洪光,毕竟是年轻,出牌从不拖泥带水,干净利索。 玩了几圈,就到了午饭时间。 酒足饭饱,余文良坐在沙发,点一支烟,眯着两眼瞅着贺美君滚圆丰满的屁股。 莫正云岂能看不出余文良的心思,他拉着洪光向余文良“请示”,要去后勤基地的渔塘转转,为领导找个以后能钓鱼的去处。 余文良微笑着点头,莫正云和洪光便离开了贺美君的办公室。 0880得意了就忘形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市委记余文良,和办公室的主人、市政府后勤基地主任贺美君。 贺美君的办公室,不但装修得富丽堂皇,而且和领导的一样,也是分里中外三间,外间是秘用的,尽管她并没有专职秘,中间才是她自己的办公之所,足有八十多平方米,里面还有一间,是她的卧室,后勤基地近年也搞起了领导值班制,轮到贺美君值班时,她晚就睡在这里。 贺美君除了有老主任这个公公的缘故,也是有自己的真才实学的,三十四岁就能坐到付处级的位置,手下干部职工几百人,基地的业绩也颇为不错,深得手下的喜爱尊敬,她的家就在后勤基地的家属院,她爱人是个现役军人,五岁的儿子又由公公婆婆带着,所以她的精力,基本都在后勤基地里,值班时在办公室的卧室里过夜,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才是盛春季节,按说天气还是冷的,可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喝了酒以后,就显得有些热乎了。 贺美君喝了不少酒,很快就感到办公室的闷热,她冲着余文良嫣然一笑,帮他脱掉了外套,待到余文良在沙发坐定后,自己款款的走向了里间的卧室。 贺美君进去之后,并没有关卧室的门,白色的丝绸帘子,如风中的裙子,在门框间飘来飘去,如天的浮云,神秘曼妙,惹人浮想联翩。 余文良端坐在沙发,四处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其实是醉翁之眼不在外,他看的是里间,当他的目光,从帘子的底部空挡里游离进去,看到了在不高的席梦思床边,站立着两条细嫩的小腿,和两只小巧的玉足,他感到有些迷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没有责怪着自己,以他的身份,今天本来就有所企图,当然是看该看的东西了。 正当余文良的内心受着煎熬时,贺美君掀开门帘出来了,身依然套着毛线裙子,只不过黑底碎花的长裙子,换成了鲜红色的短裙,裙长仅及膝盖,下摆叉分,一走一开,透过裙子,雪白的大腿和红色的三角裤隐约可见。 余文良很快意识到,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今天有戏了。 这些日子,母夜叉似的老婆不在身边,余文良在小保姆身,寻回了久违的激情,可谓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耕田种地真忙。 男人就是这么的贱,以前心思不在这方面时,仙女在眼前也当作视而不见,现在天天晚干着老牛吃嫩草的活儿,早就进入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季,今天见了贺美君的媚劲,他哪还能克制自己。 细心的余文良还现,和中午吃饭时不同的是,贺美君走路的姿势也有所不同,脚步细碎,臀部轻摇,一双肉色的高跟鞋,把她的苗条个子衬托得如一棵玉树。 贺美君没有回避余文良执着的目光,又是嫣然的一笑,到墙角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了两瓶塑料瓶装的青春宝,转身坐到了另一张沙发。 她想拧开青春宝的瓶子盖,也许是装出来的,也许是由于内心的激动,她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打开盖子。 余文良见此情景,当然不再错过,他伸手接过瓶子,几个手指轻轻用力,瓶盖就听话地开了,他把开启的青春宝递给了贺美君,自己又拿起了另一个瓶子。 无话可说,但无话可说可以找话来说,只不过找出的话,显得有点无聊。 “余记,房间里是不是有点热了?”这是贺美君坐下后说的第一句话。 “是呀,有点热。” “那,那要不要调下空调?” “不用了,我看挺好,热总比冷好嘛。” “嘻嘻,热一点是不打紧,就怕心里热哦。” 余文良的双眼,又盯了贺美君的两条大腿。 “小贺,你这身裙子,很漂亮呀。” 贺美君娇声一笑,“余记,您是说我,还是说我的裙子呀。” “裙子漂亮,人更漂亮。” “嘻嘻,真会夸人,领导就是领导么。” “呵呵,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嘛。” 贺美君没有更进一步的主动,她有她自己的道理,她是一个女人,女人一般不可以主动,特别是在语言,男人如果主动,说明是男人喜欢自己,更能充分证明自己的魅力,但女人主动就不同了,女人如果主动的投怀送抱,就只能说明自己的轻浮和下贱,她贺美君是个才色俱佳的高贵女人,不能在权势面前表现得过于下作,那样的话,会被人看不起的。 两个人慢慢的喝着青春宝,忽地停止了说话,小曲好唱口难开,都在寻找着切入点和突破口。 贺美君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尖,余文良也跟随着她的目光,向贺美君的手指尖看去。 十个手指,每个指甲都涂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让余文良大感兴趣,他还没见过女人的这种时尚。 余文良的目光,又欣赏起贺美君乖巧的小脚,他不由的联想起自己老婆的大脚板,脚趾如粗放型经营的地里长出的畸形山药,毛孔粗大,褐色的皮肤如草丛里的苔藓,脚趾之间宽大的缝隙,如常年在海边打渔的渔民,给人以孔武有力的男人婆的概念。 顺着贺美君玲珑的小脚再往看,洁白的小腿肚子呈现着椭圆状,好似工笔特意的雕刻,使他不由得联想起外国那个维纳斯,尽管这位举世公认的美人,是以断臂而闻名于世的。 一贯以有定力而自豪的余文良,看得两眼发直,心旌动摇,他放下青春宝瓶子,大胆的把手伸了过去。 贺美君并没有按照余文良的想象,把自己娇嫩的小手放在他的手掌中,她有她自己的立场,她需要喜欢她的男人,先用强有力的语言表白来打动她,她不会把手无缘无故不清不楚地交给男人,哪怕这个男人贵为市委记。 但是,面对余文良伸过来的手,她又不能无动于衷,她不能吓面前的老男人。 “怎么,余记,不谈工作了,您,您要看手相吗?” “呵呵,小贺你说呢?” “嘻嘻,是让我给你看呢,还是你给我看呀?” “哦,你会看手相吗?听说那玩艺很准的哟。”余文良身端着的市委记架子,慢慢的消失了。 “我可不会看,你要看得好,就给我看看,嘻嘻,想不到一个市委记,还这么迷信呀。” 说着,贺美君把自己的玉手,轻轻地放在了余文良的手掌心里。 “市委记也是人,有点迷信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这是她把手以另一种方式,放到了余文良的手心里。 “余记,那你可得看仔细呀。” 贺美君的话,等于给余文良搬了个梯子递了个枕头。 余文良呵呵地笑着,抬眼看了一眼墙角的立式空调,紧握着贺美君的手说道:“小贺同志,你这屋里有现成的空调,却又非要去换衣服,你这不但是让我看你的手相?” “哪还有什么呀?” “还有这身得体的衣服呗。” “还有那?” “还有嘛……还有你这衣服下面包裹着的幻想和现实。” 贺美君被点到了心里要紧的地方,脸色立即润红起来,一副害羞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了,市委记的智商,怎么可能在她贺美君之下,她的任何一个小把戏,都逃不过余文良的法眼。 “嘻嘻,还不是你呀,面打着牌,下面的脚也不安分,也不怕被他们看见。”贺美君一边说,一边在余文良的手背轻轻拧了一下。 余文良轻揉着贺美君的手掌,微笑着说道:“面在工作,下面也工作,两不耽误嘛。” “余记,这就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暗箱操作?” “呵呵,差不多,差不多。” “去你的,我可是良家妇女,你别跟我玩你那套官场之道么。”贺美君毫不害臊,把自己比作良家妇女。 余文良抬抬屁股,把沙发前面的茶几往外推了推,然后又把自己的沙发挪了一下,往贺美君的身边靠近了一些,重新调整坐姿后,又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贺美君的两只小手,一边紧盯着贺美君的两只眼睛,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高耸的山头轻捏起来。 “小贺,今天可以吗?” “不,不可以。” “哦,为什么啊?” “我怕,我怕引火烧身呗。” “呵呵,可火已经烧遍了我的全身,你说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有关有关,关系大着呢,在我的任期内,你是我的,后勤基地就是你的。” “这怎么可能呀,这是市政府的财产,怎么就是我的呢。” “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独立王国,你可以实行主任负责制,也可以个人承包,呵呵,我新买的钢笔很不错,签起字来很流畅哟。” “你说话算话?” “呵呵,骗你是小狗。” “嘻嘻,你本来就是小狗么。” 精彩的对话,对话的一方是娇艳的女人,另一方是位高权重的市委记。 再说话就成了浪费,余文良抱起贺美君,走到卧室的门前,踢开门冲了进去。 后勤基地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女主任贺美君,正废寝忘食地向市委记汇报工作。 而余文良正在以他少有的勇猛,向贺美君证明着他强健的体魄,不断摇晃的床,成了他拚搏的战场。 0881帮书记擦屁股 坐在常宁家的客厅里,市委记余文良毫无保留,把自己与贺美君的故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常宁。 两个男人都是一边抽烟,一边喝茶,烟是中华烟,茶是尤丽刚从湖城带来的龙井茶,清明过后的头茬龙井可是罕见品,余文良还是第一次喝到,可惜他心不在此,白白浪费了常宁的极品龙井。 不同的是,常宁在洗耳恭听,一言不发,而余文良却滔滔不绝,知无不言。 常宁不得不坚忍着,忍着几度要喷发出来的笑意,竭力装出一个听见应有的表情,同情、理解、支持,乃至一点点的羡慕和向往。 那个市政府所属的后勤基地,常宁作为一市之长,当然是知道一点的,那是一个付处级临时性单位,是为了解决机关干部和职员福利而产生的一个机构,简单的说,就是拿点财政的钱,变成一些生活中的必须品,然后分发到每个机关干部家中,每个星期五或星期六,都会由市府办后勤科的同志,挨家挨户的分发东西,米油酱醋加鱼肉,可谓应尽应有。 因为市政府后勤基地是余文良的蹲点单位,为了避嫌,常宁很少过问,甚至没有去过一次,只知道负责人是个名叫贺美君的女人。 常宁心里好生奇怪,余文良怎么会如此“弱智”,竟把这种“绝密”的事情告诉他。 一把手玩个把女人,很平常的事么,用得着向二把手“通报”吗? 常宁心里一个劲的直乐,这事要是传出去,一定可以列为西江省年度十大新闻之一了。 余文良忽然停止了说话,闷闷不乐的抽起烟来。 “老余,我不明白,你,你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我呢?” 余文良苦笑起来,“你以为我脑筋搭错了啊。” “嘿嘿,被人发现了?”常宁明知故问。 当然是出事了,一般智历的人都能想得到,何况是脑瓜灵光的铁口神算小半仙。 余文良从衣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封信递给常宁,“你先看看。” 普通的黄皮信封,封口开着,两面都没有署名,常宁两指一捏,就知道信里夹着照片。 但常宁并没有马看信,而是放到了茶几。 “老余,你还是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常宁微笑起来。 余文良楞了楞,“怎么,你不想帮我?” “不不不,能为领导办事,是领导对我的信任,是我个人的荣幸。” “那,那还有什么问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常宁执拗的问道。 余文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小常,你是知道的,我身边没几个能处理这种事的人,莫正云和洪光都不是锦江人,他们只会办事,不会处事,而何铁明他们呢,说句实话,我还信不过他们。” 余文良已经恢复了镇定,说话也从容多了,让常宁不禁暗暗佩服。 常宁点点头,对余文良的话表示了赞同,的确,跟着余文良的人是不少,但值得信任的人是没有几个,余文良向来形象正面,道貌岸然,要是在这方面出事,他的形象一定被毁,下半年的付省长一职,更是变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余文良不傻,把这种事交给常宁处理,实在是最好的选择,常宁对男女问题不但看得很前卫,而且做得相当开放,老婆远在香港而身边女人不断,关于常宁生活作风的问题,面不是接到过举报,余文良也多有耳闻,可一方面没有确凿证据,另一方面他的身份相当特殊,有宁家靠着,一般人不敢搞他,外有范氏集团公司站着,要想动他,就要涉及到统战问题,因此,只要他在那方面整得有分寸一些,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再说了,现在余文良和常宁是同盟合作关糸,常宁不愿意余文良出事,任何人替换掉余文良,都对常宁没有好处,如果换一个强势的一把手来,不管立场如何,常宁的日子都好过不了,综观整个西江省的地市一级,人事权和财政权都掌握在二把手手里的,唯锦江一家,别无分店,常宁想维持这种好日子,就必须尽量的保护余文良。 当然,这也基于余文良对常宁人品的了解和信任,和“办事”能力的肯定,常宁是危机公关的高手,善于随机应变的处理突发事件,关于这一点,甚至在整个西江省都小有名气。 “小常,我这个人,相信你是了解的,工资都交给了老婆,手头没多少钱,可是,可是这封信里要求我付出十万元,我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么多钱去?” 常宁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这也是余文良主动求助于他的一个原因,别的说不好,但在经济,余文良的确是清廉的,作为知根知底的同事搭挡,常宁是深信不疑的,别说十万元,就是一万元,恐怕余文良也拿不出来。 “老余,这事交给我了。” 常宁作出了决定,决心为余文良擦干净屁股的脏东西。 “小常,大恩不言谢,老哥我先记下了。” 余文良紧握着常宁的手,一脸的感激之情。 常宁微笑着说道:“你要是说谢,我还不一定会帮你,我们是什么关糸,我们是朋,密不可分的朋嘛。” “我……唉……啥也不说了,你先看看信。”余文良老脸红了起来。 常宁抽出了信封里的一张信纸和四张照片。 只看了一眼,常宁就把那四张照片倒扣着塞回了信封里,其实,只需瞄一眼,常宁就看清了照片的内容,可当着余文良的面,实在不好意思仔细的看,他心里对余文良还是挺佩服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吃着嘴里的捧着手里的,绝对是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堪称是自己学习的楷模啊。 信是用打印机打的,语句通顺,偏重灰谐,显得言简意骇,直奔主题,目的十分明确。 “尊敬的余记: 你好,之所以要说尊敬你,是因为你驾驭女人的技术实在太烂,足见你这个市委记在玩弄女人方面,实在是太菜了,充分证明你还是个不错的干部,是个值得挽救教育的xx党员,哈哈,实践出真知,在怎么满足女人方面,你的确还是个小学生,需要加强学习哟。 本人非常荣幸,一个偶然的机会,得见记大人的全貌和英姿,特此存照,以资证明。 余记您不必担心,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当你的官,我发我的财,咱们都在各自的战线发光发热,为四个现代化作出应有的贡献。 不过,小弟仅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近期小弟的事业不大景气,业绩平平以至手头拮据,生活窘迫,小弟想请记大人伸出援手,以渡眼下难关。 你从事偷人行业,我从事的是偷钱的活儿,大家其实都是同行,理应互相帮助嘛,哈哈,您说呢? 我请记支援小弟十万元,不算多。 就此打住,一周以后再行联糸,时间应该够宽裕了?” “哈哈,多有打扰,万望原谅。 您的同行,小人俞敬。 一九九x年x月xxx日。” 看完信后,常宁收起来塞回到信封里,点一支烟吸起来。 “老余,你准备怎么办?”常宁吸着烟问道。 余文良红着脸说道:“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当然是给对方钱,然后拿回底片。” 常宁心里发笑,真是老革命碰了新问题,老余在这方面果然很幼稚啊。 “钱的事没问题,我帮你出了。”常宁说道。 “谢谢,我以后想办法还你。” 常宁故作生气状,“老余,你要是再说一个还字,我可懒得管了。” “好,我不说,不说,你继续说。”余文良忙不迭的点头。 想了一会,常宁说道:“老余,既然你让我帮你处理这件事,那你要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你问。” “你认为贺主任有没有可能做这种事?” “不可能不可能,小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常宁心里一笑,看来,老余对贺美君动了真情了。 “我再问你,你和贺主任……你们两个在一起,有多长时间了?” “这个……这个也要说吗?” “老余,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当我没问过。” “这个么,大概是一个月前,其实,其实我们在一起,不过就五六次。” 常宁心里乐呵呵地骂道,不过就五六次,还嫌少啊,他娘的,你余文良家里有棵十八岁的嫩草要浇灌,外面还要找个虎狼年纪的女人,你当自己是二三十岁的壮汉啊。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这个……你们,你们都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 “我们都是在小贺的办公室里,反正,反正都是在白天,要么是周六,要么是周日……” 常宁把余文良送到了门外。 “老余,你就放心,钱我随时准备着,另外,我会找一个可靠的人,只要对方一联糸你,你就马通知我好了。” “小常,千万千万,千万要保密啊。”余文良是千叮咛万嘱咐。 “我办事,你放心。” 0882付省长的屁股 市长帮市委记擦屁股,当然不会自己亲自动手,再说这种事,常宁也办不了,好在他手下能人甚多,哪用得着自降身份亲自阵,一个电话,就把万锦县委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马应堂叫了过来,乐呵呵地笑着,“应堂,有事麻烦你了。”说着,指着办公桌的那封信,马应堂现在可谓是常宁的铁杆,这种事交给他,常宁很放心,“领导,最近我们万锦县平安无事,我正闷得慌呢。”常宁扔给马应堂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呵呵,那就好,那就好。”瞧着马应堂抽出信纸和照片,常宁咧着嘴更乐了,马应堂在男女之事是个老实人,说不定还是头一回开眼界呢。 果然,马应堂瞧瞧照片看看信,整个人都呆住了,两眼发直,嘴巴张开收不拢了,“领导,这……这合适吗?”常宁开心地笑着,两条腿翘到了办公桌,“怎么说话啊,余记为革命事业日夜操劳,就不能改善一下生活吗?还县委常委,你就这样认识问题啊。”马应堂连连摆手,急忙解释起来,“我是说,我是说这种事,我不应该知道。”常宁点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何尚不是如此呢。” 马应堂一脸的疑惑,看着常宁问道:“领导,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了,不过,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余记他,他怎么会把这种事交给你来处理?” “问得好,呵呵,问得好。”常宁吸了几口烟,干笑两声后继续说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余记那代人,满脑子革命、主义、传统、原则,以前哪经历过这种事啊,就他那个母夜叉似的老婆,我估计余记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人会变嘛,官越当越大,权越来越大,老婆不在身边管着,开放的春风呼啦啦的刮,以余记的年纪,搭个末班车狂放一下,完全可以理解嘛……但是,但是啊,一旦惹出了麻烦,往往会变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象余记这样的领导,处理这种麻烦的能力,甚至比不十七八岁的娃娃,所谓病急乱投医,他环顾左右前后,就只能来找我了。” 马应堂挠着头发笑起来,“嘿嘿,领导你也别说一套了,反正我听不明白,反正这任务我接下就是了,这种绝密中的绝密,让我瞧见了,我还能逃得掉吗?” “要不,我带你实践实践,你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嘛,以你马应堂的智商和年龄,应该比余记要高几个档次,至少啊,不会犯余记犯的低级错误。”常宁一脸的坏笑,冲着马应堂直挤眼睛。 马应堂跟着笑了起来,“领导啊,关于实践的问题,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说,现在请你先指点一下,余记犯了什么低级错误?” 说起这方面,常宁有些来劲了,说不眉飞色舞,滔滔不绝,起码也是出口成章,谈吐不凡。 “这找女人啊,好比是打仗,就是一场战役,那是要精心准备通盘考虑的,知己知彼百战百姓嘛,可你看看啊,余记找那个贺美君,首先就犯了敌情不明的错误,贺美君本人嘛,倒没什么突出之处,她再折腾,无非也就是把她从付处级提拨到正处级,光这一条就能堵她的嘴,这一点余记完全能办得到嘛,再不行,开个后门,把后勤基地承包给她让她发点财,也是一句话的事嘛,可是,人家贺美君的丈夫啊,不仅是个现役军人,而且还是一位校,军中少壮派哟,据我所知,人家还在东南军区司令部工作呢,这破坏军婚的事,要是传扬出去,余记不但付省长的美梦要成影,恐怕仕途也要彻底画句号喽,另一方面呢,余记找错了战场,怎么能把战场摆在贺美君的办公室呢,即使摆在贺美君的办公室,那你也得侦察一下,里里外外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啊,可他老人家倒好,见人就亮枪,逢敌就开火,这被人抓了把柄,活该啊。” “嘿嘿……嘿嘿……我说领导,您该给余记一课啊。”马应堂捧腹笑个不停。 常宁笑着骂道:“他娘的马应堂,你敢讽刺我吗。” “不敢不敢,嘿嘿……” “说说,这封信里,有些什么东西可挖呢?” 马应堂点点头,收起笑容,拿着信又看了一遍。 “嗯……很显然,这封信的作者,实际文化水平至少是高中及高中以,你听啊,尊敬、驾驭、足见,还有这些,实践出真知、特此存照、以资证明、业绩平平、生活窘迫,这些用词,象我这个初中生就写不出来,用字用词和语句,最后那个署名小人俞,就是小偷么,还有啊,信中有一种黑色的幽默,你听听,‘你驾驭女人的技术实在太烂,足见你这个市委记在玩弄女人方面,实在是太菜了,充分证明你还是个不错的干部,是个值得挽救教育的xx党员,实践出真知,在怎么满足女人方面,你的确还是个小学生,需要加强学习……本人非常荣幸,一个偶然的机会,得见记大人的全貌和英姿,特此存照,以资证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当你的官,我发我的财,咱们都在各自的战线发光发热,为四个现代化作出应有的贡献……你从事偷人行业,我从事的是偷钱的活儿,大家其实都是同行,理应互相帮助’,等等等等,应该是高中生的水平,总之,这不是小偷能写出来的信。” 常宁微微的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偷要是有这种文化水平,我们国家的四个现代化,肯定能提前二十年实现,这信的作者,越想把自己装成小偷,他就越不是小偷。” “也不会是贺美君自己。”马应堂说道。 “何以见得呢?” “那个贺美君我见过,去年在市党校学习的时候,我们就是一个班的,以我的了解,贺美君主动接近余记,无非是一想进步,二想巩固自己在后勤基地的地位,如果想搞钱,她的后勤基地就是个提款机,不可能为了十万元而出此下策。” 常宁笑着说道:“所以嘛,我提供点建议,仅供你参考啊,炮制这封信的人,要不是后勤基地的人,就一定是贺美君的亲近之人,他娘的,大白天的,敢躲在后勤基地办公楼拍别人艳照,决不是偶然的巧合,一定是早有预谋,拍照以后还敢寄给余记索要十万元,此人非等闲之辈啊。” 马应堂站了起来,把信交还给常宁,“领导,你要我几天搞定?” “废话,这种破事,当然越快越好啦。” “那行,我尽量。” “哎,等一等,你先带着钱去。” 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行存折,随手扔给了马应堂。 “领导,这钱……我看就不用了。”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有备无患嘛,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能用钱摆平,就用钱,我的原则和要求是,尽量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白了,既然是擦屁股,那就擦个一干二净。”马应堂笑着收起了存折。 “呵呵,应堂,你这人啊,长得不怎么样,可这运气么,实在是太好了。”常宁坏坏地笑着。 马应堂不解的问道:“运气?我运气好吗?” “你帮余记擦干净了屁股,余记就能稳稳当当的成为付省长,这付省长可算是稀有动物,全国十多亿人口,付省长才一百几十个,你说付省长珍贵不珍贵,这付省长珍贵,付省长的屁股当然也珍贵了,他娘的你擦的是珍贵的屁股,不是一般的屁股,你说你的运气好不好?” “呸呸呸,我走了,再待下去,我都要吃不下饭了。” 马应堂没大没小的啐着口,赶紧的转身就逃,身后留下常宁开心的笑声。 坐在老板椅,常宁独自捧腹笑了个够。 秘李州腾陪着付市长许善文推门而进,“领导,许付市长来了。” “哦……老许你坐,州腾,这里没你事了。”常宁起身,陪着许善文坐到沙发。 看到李州腾带门而出后,许善文笑问道:“小常,你刚才一个人偷乐什么,有好事就拿出来分享一下么。” “呵呵,那是私事,以后告诉你,咱们还是先说公事,先说公事。”常宁神秘的笑道。 许善文说道:“小常,我还是想不通,市政府后勤基地本是个咱们自编的机构,听说以前定为付处级时,老干部们就很有意见,现在又要把它升格为正处级,恐怕不妥,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常宁眯起双眼,看着许善文问道:“老许,我问你一个问题,是付处级变为正处级重要,还是付省长的屁股重要?” “付省长的屁股?”许善文一脸的不解。 “对,把后勤基地从付处级变为正处级,事关一个付省长的屁股问题。” 许善文思忖着道:“你能说得再明白一点吗?” 常宁立即端起了脸,“老许,言尽于此,你不办也得办,讲点政治好吗?” 0883大水冲了龙王庙 几天之后。 马应堂又一次来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李州腾提着一个热水瓶进来,常宁摆了摆手吩咐道:“不用你忙乎了,给我出去。” “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李州腾嘀咕道。 “多嘴。”常宁瞪起了双眼,“今天午的其他安排,一律取消,不经我许可,你也不能进来。” 李州腾吐了吐舌头,冲马应堂点点头,赶紧撤身而去。 马应堂忍不住笑了起来,“领导,你也搞得太紧张了。” “那当然,兹事体大,只限你我知道。”常宁坐到沙发,点一支烟后,严肃地说道。 “嘿嘿,有数有数,事关一个付省长的屁股问题,我岂能不慎重对待呢。”马应堂一面点头,一面坏笑不已。 “就是嘛,就是嘛……呵呵,说说,付省长长的屁股怎么样了。”常宁笑着靠到了沙发背。 马应堂从包里先拿出银行存折,递到了常宁手,“物归原主,没动一分钱哟。”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茶几,“这是那些照片的底片,一张不少,全在这里了。” 常宁乐呵起来,“呵呵,好久没听到过激动人心的故事了,快说啊。” 马应堂忍住笑,不紧不慢地说起来。 “说起来这事啊,主要还是余记的运气不好,撞到人家枪口去了。” “他娘的马应堂,你还是县委常委,说话没头没脑的,有你这么讲故事的吗?”常宁笑着骂道。 “嘿嘿,起个头卖个关子么……要说贺美君那娘们,还真不是一般妖那,难怪能把余记那样的老树给盘活,当然,贺美君的为人是比较正直的,经过我的调查得知,在和余记床前,她没有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她之所以要和余记床,主要缘起两点,一是她的家庭问题,这点下面我再交待,二是因为市人大市政协在今年市两会的一份提案,那份提案希望市委市政府能解散那个后勤基地,听说你们市政府正在考虑后勤基地的撤并工作,所以贺美君有点坐不住了,因为她为后勤基地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舍不得它就这样被裁撤,因而她走起了层路线,既然你是主张撤并后勤基地的,找你肯定没用,她就只好把目标对准了余记,这样一来,余记才有了可乘之机,把贺美君弄到了床去。” 常宁笑道:“那是肯定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凭余记那点能耐,要是贺美君不主动宽衣解带,他能得手吗。” “再说贺美君自己,其实她的家庭和婚姻并不稳固,经媒人介绍,夫妻俩结婚已经八年,前些年感情尚可,还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但夫妻俩一直工作在两地,聚小离多,感情渐渐的出了问题,据说近两年,两口子已经分居,正处于冷战阶段,男方曾主动提出离婚,女方不肯答应,主要还是孩子和房子的归属问题,离婚的事已经拖了将近一年多了。” 常宁问道:“应堂,贺美君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贺美君的丈夫叫杨青林,和贺美君同龄,今年也是三十四岁,是杨元英的小儿子,杨元英就是后勤基地的首任主任,他原来是锦江地区农垦局付局长,和原农垦局长高四平是老战,贺美君和杨青林的婚事,就是高四平撮合的,杨青林,一九七四年高中毕业后入伍,一九七六年入党,一九七八年提干,一九七九年以排长身份,随部队参加南疆自卫还击战,火线被提为代理连长,曾三次负伤两次荣立二等功,一九八零年被保送东南陆军学院学习,一九八三年毕业,回部队后升为连长,一九八四年升为付营长,同年率部参加‘两山保卫战’,一九六年升为营长,同年率部退出南疆前线,归建东南军区,同年底升为东南军区陆军xxx师三团参谋长,一九八七年进入总参军事学院深造,一九八八年恢复军衔制后,获任中校军衔,同年底从总参军事学院毕业,出任东南军区直属特种兵大队参谋长,今年年初,也就是两个月前,就任特种大队付大队长兼参谋长,并晋升为校军衔……”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摇手打断了马应堂的话。 “等等,我说应堂,关于这个杨青林,你有没有搞错?” “错不了,我有个师侄,去年刚进入他的特种大队,领导,我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呀。” 常宁不理马应堂,起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就拨了起来。 “应堂,我弟弟就是东南军区最早的特种兵,现在还是一中队的中队长呢。”一边等电话,常宁一边对马应堂解释着。 一会儿,电话通了。 “卫国吗,我是你哥啊。”常宁冲着电话嚷嚷起来。 电话那头,常卫国笑道:“哥,怎么是你呀。” “土崽子,你哥乃堂堂的一市之长,不能给你一个破少校打电话吗?”常宁连笑带骂。 “嘿嘿,能,能,我说哥啊,你那个破市长,能不能提拨一下你老弟呀。” “呵呵,你小子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你的肩还是两杠一豆,肯定是犯啥错误了?” 常卫国骂道:“他娘的,我们大队帮我呈报了晋升中校的报告,政治部那帮混蛋,说我才二十五岁,资历不够,还说我在南疆前线的时候,有过错杀俘虏的嫌疑……他娘的,气死老子了。” 常宁乐呵道:“哟,混不下去了,我看啊,你小子不如脱了那身破军装,回到地方跟着我干,哥保证三年之内,让你当县公安局长。” “嘿嘿,我说哥,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为了逼我脱军装?” “有正经事找你呢。” “哦,哥你说,是不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顿了顿,又瞥了马应堂一眼,常宁对着话筒,笑着说道:“是有那么一个人,想找我的麻烦,哥了解了一下,这个人有点棘手啊。” “他娘的,谁这么不开眼,敢欺负咱哥呀,哥你说,咱替你收拾他去。”常卫骨高声的嚷起来。 “杨青林。” “谁?杨,杨什么?” 常宁忍着笑,“杨青林,也是你们东南军区的。” “哥,你,你不会,你,你怎么惹杨青林了?” “卫国,怎么啦,你认识那个杨青林?” 常卫国急忙说道:“哥,那可是我的领导呀。” “杨青林是你的领导?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他是去年年初,从别的部队调过来的,我说哥,你怎么惹他了?” 常宁说道:“这事啊,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卫国,你不知道杨青林是我们锦江人吗?” “哥,杨参谋长随大队部驻扎在军区司令部所在地湖城市,我的中队常驻在你们西江省南边的九岭地区,两地相隔千里,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我还真不知道杨参谋长是哪儿的人。” 想了想,常宁说道:“我这边还有事要忙,这样,你马到我这里来一趟,详细情况么,见面后我再告诉你。” 放下电话,常宁冲着马应堂微笑。 马应堂叹道:“那些特种兵我见过,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主呀,余记也真是晦气,怎么把他们给惹了呢。” “应堂,你继续说你的。”常宁扔给了马应堂一支香烟。 “我面不是说到,杨青林和贺美君正闹离婚么,前不久,杨青林又回家了,想和贺美君再面谈离婚的事,军人么,有军人的作风,他是悄悄回家的,结果,被他无意之中撞见了余记和贺美君的,就灵机一动,拍了那些照片,包括后来那封信……现在呢,杨青林还在家里渡假,我找到他后,他很爽快的承认了,那些照片和这封信,都是他搞的,而且,不等我说完,他就把底片交给了我,并且告诉我,他还有一个星期的假期,他可以随时听候我们的召唤。” 常宁微笑着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人家根本不是想找余记和贺美君的麻烦,而是专门为了离婚而来的。” 点了点头,马应堂继续说道:“据杨青林介绍,离婚是他一年前主动提出来的,贺美君其实也同意离婚,但两人在两个问题有严重的分歧,一是孩子,都想获得抚养权,二是祖产,杨家祖是锦江的富户,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按政策归还给杨家的房子,光火车站附近,就有十几间,杨青林认为,这是杨家祖传下来的财产,贺美君没资格享受,而贺美君认为,既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那我当然有权利提出来……就这样,两个人的离婚一直拖到了现在。” 常宁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方步,一边说道:“应堂,辛苦你了,下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我还巴不得呢。”马应堂解脱似的舒了一口气。 马应堂一走,常宁就吩咐起李州腾来。 “州腾,你电话通知市政府后勤基地的贺主任,让她马到我这里来。” 0884听你的 贺美君还没见人影,余文良的电话先打进来了。!。 这倒没有出乎常宁的意料,余文良正在向付省长的宝座冲刺,怕的是关键时刻出问题掉链子,关心是肯定的。 “小常,你那边有结果了吗?” “嗯,可以这么说,事情基本搞清楚了。” “那么,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吗?” “应该是的,要不,我先过来向你汇报一下?” “那倒不必了,你先和小贺谈。” 撂了电话,常宁自得其乐的傻笑起来,让推门而进的付市长徐清扬和王彬好生奇怪。 “小常,一个人偷偷的笑什么那?”徐清扬笑问。 常宁兀自笑个不停。 “天掉金元宝了,我们没看到呀?”王彬推了常宁一把。 常宁做了个手势,陪着两位付市长在沙发坐下,又给两人各发了一支香烟。 “呵呵,反正是好事呗,但是绝密中的绝密,对不起,你们两位的级别不够哦。” 徐清扬将手中的材料递给了常宁。 “小常,陈付市长在昨天主持召开的市长办公会议,提出了一个更换全市干部传呼机的计划,这是计划。” 陈国华任常务付市长以后,常宁有意往后退了一步,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尽量交给他去负责,有四个分管付市长应付陈国华,自己完全可以做个旁观者,象一般例行的市长办公会议,他都尽量找点理由缺席。 常宁翻阅了一下材料,好奇的问道:“咱们的使用的传呼机,大都装备才一年不到,新得很,有必要更换吗?” 徐清扬说道:“我其实也不太懂,老王,你来说。” “小常,咱们现在使用的都是数字传呼机,只能显示十个阿拉伯数字,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而新出来的第二代传呼机,可以显示汉字,陈付市长认为,我们使用第二代传呼机后,可以大大的方便工作,比方说会议通知,或紧急状况下的人员召集,可以通过传呼机直接传达下去。” 常宁微微一笑,看着王彬说道:“高科技的东西,当然有用,想法不错嘛,老王,你算过没有,市县两级干部现有多少传呼机,更换成第二代传呼机需要花多少钱。” 之所以对王彬有此一问,是因为常宁把财政局委托给了王彬代为管理。 市政府有一正五付六位市长,常宁一般不大管事,陈国华作为常务付市长,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其他四位付市长,许善文分管农业、水利、扶贫,王翔分管工矿业,徐清扬分管第三产业、交通、通讯和计委经委,王彬分管科教文卫。 财政局本是常宁直管的部门,为了加强新来的付市长王彬的权力,常宁特意将财政局交给了他。 “全市目前市县两级干部,一共有五百五十多只传呼机,按照陈付市长的提议,传呼机配发到正科级干部,这样至少要新购一千只以,每只新传呼机三千元左右,光购机费就要三百万元,要是算服务费和其他费用,没有五百万完不成。” 常宁把材料交还给徐清扬,微笑着问道:“你们两位怎么看?” 徐清扬说道:“劳命伤财的计划,传呼台的传呼服务区,只占全市面积的二十分之一,传呼机根本没什么用处。” 王彬也说道:“咱们的财政还靠国家和省政府补贴,真要花五百万搞这些不中用的传呼机,不但老百姓要骂死我们,级知道后,我们也没法交待啊。” “那他陈国华怎么回事,连这些道理都不明白?”常宁皱起了眉头。 徐清扬看着常宁说道:“我听说,这次的传呼机更换,是省邮电局下属的传呼通讯公司搞的,陈付市长在省里开会的时候,私下里答应了他们,所以,现在省传呼通讯公司的负责人就在我们锦江待着,等我们的开会结果呢。” “他娘的,没学会赚钱,倒学会乱花钱了,穷人开摩托,乞丐穿西装,根本不是个事嘛。” 王彬微笑着提醒道:“我听说,姚付省长打过招呼了,希望我们支持省传呼通讯公司的工作。” “哼,这种领导打招呼的人情,对我常宁不起作用,姚付省长?让他去别处发财。” 徐清扬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笑道:“就等你常市长这句话呢。” 常宁起身,把两位付市长送出门外。 这个常务付市长陈国华,有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架势,常宁的既定方针是,先给他充分表演的舞台,让四位付市长陪他玩一阵子,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一举把他压服。 走到外间,徐清扬和王彬停下了脚步。 常宁瞅了李州腾一眼,转身问道:“你们两位还有事?” 徐清扬看了王彬一眼,笑而不语。 王彬微笑着说道:“小常,我听说,你出而反尔,要把市后勤基地升格为正处级。” “没错,我跟老许说过了。”常宁耸了耸双肩。 徐清扬说道:“这后勤基地只供应市委市府两个机关,其他部门意见大了去了,特别是市人大政协那些老家伙们,开会就嚷嚷,烦着那。” 瞅瞅王彬,又瞧瞧徐清扬,常宁压低嗓音,无奈的说道:“自己打自己嘴巴,你们当我愿意啊,没办法哟。” 王彬笑着说道:“你总得给句话。” “事关一个付省长的屁股和咱们锦江政局的稳定,不得已而为之,不得已而为之嘛。” 徐清扬和王彬两人若有所思,你看我,我看你,冲着常宁再问时,常宁只是一脸坏笑,死活不肯开口,两个人相视苦笑,无奈的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李州腾进来报告,“领导,那个……那个后勤基地的贺主任来了。” “哦,请她进来。”常宁放下文件,摆了一付正襟危坐的样子,他想看看,把余文良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长个啥子模样。 “常市长,你好。” 声音蛮好听的,莲步款款,轻盈如舞,人未到,一股馨扑鼻而来,常宁斜眼看去,但见贺美君穿着绒呢裙装,正一脸春光的望着他。 简直就是个尤物啊,那苗条的身材,那纤纤的小腰,那高耸的山峰,那雪白的皮肤,那修长的大腿,那妖娆的曲线……他娘的,这样的女人让余文良给占了,他哪知道享受哟,可惜,可惜喽。 “常市长……” “哦……贺主任,请坐。” 常宁指了指沙发,自己点了一支烟。 在沙发坐下,贺美君问道:“常市长,你找我有什么指示?” “贺主任,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常宁微笑着问道。 贺美君的俏脸,噌的红起来了。 “常市长,你,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嗯……贺主任,你先说说你们后勤基地的情况。” 贺美君稍作停顿,打开笔记本汇报起来。 “常市长,我们后勤基地共有在岗干部职工七百三十多人,其中正式干部五十多人,正式职工四百八十多人,其余的约两百余人是临时工,基地总面积约四平方公里,有粮田一千两百亩,菜地七百亩,经济作物地一千一百亩,水塘一千亩……去年的收支情况是这样的,年收入三百一十万元,其中市政府拨款一百万元,销售所得两百一十万元,年开支两百八十万元,收支相抵,节余三十七万元,累计七年来的节余,一共是一百零六万元……” 常宁点着头,“嗯,经营搞得不错嘛,贺主任,你们的产品,有多少是是免费分发的?” “据我们的统计,去年一年,我们后勤基地向市委市府两套机关,免费赠送了大约一百三十多万元的产品。” 常宁头也不抬,在笔记本记了一会。 “贺主任,你对后勤基地的改革,和下一步的经营,有什么新想法吗?” 贺美君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贺主任有什么顾虑吗?”常宁笑着问道。 “这个……” 常宁坏坏的继续问道:“要不,是余记还没告诉你?” 一听常宁又提起余文良,贺美君的脸又红了。 常宁也是有意捉弄弄贺美君,见她一脸的尴尬,便拿起电话拨给了余文良。 “老余吗,后勤基地的贺主任在我这里汇报工作,你有什么指示啊。” 一边说,常宁还一边瞅着贺美君的窘样。 “啊……小常,这个这个,不是说好了吗,这个事情,就交由你全权处理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可是,可是贺主任似乎,似乎不大相信我啊。” “噢……这样,你把电话交给小贺,我来跟她说。” 不知道余文良在电话里跟贺美君说了什么,反正贺美君嗯啊呀的听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放下电话,缓缓的走回到沙发边坐下。 “常,常市长……你,你说。”终于,贺美君擦了擦眼说道。 常宁悠然的吸着烟,不阴不阳的笑着。 “贺主任,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余记说,说听你的。”贺美君低声说道。 0885三全其美 常宁从抽屉里拿出两个信封,慢慢吞吞的从信封里抽出照片和底片,拿在手中晃荡着。 一边晃荡,还一边微笑,这微笑还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坏笑。 “贺主任,你的视力不差,应该知道我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了吗?” 哪怕隔着四五米,贺美君也能看出常宁手的照片,漂亮的脸蛋又一次布满了红晕。 “常,常市长……你,你把它们拿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常宁点着头。 “是谁干的?” “这很重要吗?” “是不是,是不是杨青林干的?”贺美君颤声的问。 “谁,杨青林?杨青林是谁?”常宁心说,这娘们,不是个笨蛋嘛。 “杨青林是我的丈夫,当兵的。” “哦……” 不置可否,对贺美君的问题,常宁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常市长,你告诉我,是不是杨青林干的?” 常宁一听,脸就拉下来了,这娘们莫非要反攻倒算不成? “贺美君同志,你老是问是不是杨青林干的,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常宁皱起了眉头,贺美君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对不起,常市长,我,我不该这样问你。” 毕竟是个大学毕业的女人,常宁心里赞道,和那些个只会一哭二闹三吊的娘们不可相提并论。 “你的态度首先要端正嘛,现在是你自己出了问题,所以你要从自己身找原因。” 看着常宁冷峻的脸,贺美君知道,她成了待宰的羔羊。 记弱市长强,眼前的这个娃娃市长,是个谁惹谁必定倒霉的主啊。 “常市长,对不起,请你,请你继续说。” 常宁把照片和底片塞回信封里,又把两个信封一扔,“嘭”的一声关了抽屉。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俗话还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俗话还说了,男女之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瓜不会甜……但是,两个巴掌的事,你不能怪到第三只巴掌,出了这种事,你不能找客观,你得找主观,这才是唯物主义的态度嘛。” 这番话,说得贺美君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很快的又六神无主起来。 “常市长,这个事情……这个事情你不都知道了么。” 常宁严肃的说道:“贺主任,你听好了,我对你和余记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的事情可大可小,你不要单纯的纠结于你自己的小天地,你那点事情,跟余记的事情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余记很有可能要在不久以后进步到付省长的位置,如果你和余记之间的事情暴露在阳光下,余记他还能进步吗。” 贺美君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余记曾经跟我说过。” “所以,你个人的那点事,根本就是小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余记如果因此出了问题,你贺主任还有在锦江立足的机会吗。” “常市长你说得对,所以,余记让我来找你,他说,他说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一边说着,贺美君一边偷偷的瞥了常宁一眼,心里揣磨着,常宁要怎么解决她的难题。 “长话短说,我这里有个三全其美的办法,你贺主任可以参考一下。” “常市长你请说。” 顿了顿,常宁说道:“你们的这个事情,到此打住,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你和余记之间,以后也不要再接触了,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烦,拍照的人也交出了底片,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斜了常宁一眼,贺美君低声的问道:“余记他……他也是这个意思吗?” 常宁微微的笑起来,心说他娘的,臭娘们,还真有点难舍难分呢。 “余记倒没有明说,但是我认为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你们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即使组织放过了你们,余记的老婆也不会放过你,对余记的老婆,你应该有所了解。” 贺美君又是脸一红,看着常宁只有点头的份。 “贺主任,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通过这件事情后,你要认真的汲取教训,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你的那个后勤基地,要改制成一家农业公司,你们旁边的酿酒厂、畜牧场、种子公司、食品厂和锦南区农副产品加工厂,和你们后勤基地合并成一家公司,公司定为正处级,我已经推荐你做公司的第一任总经理,但是,市政府对新公司也有四个要求,一是新公司将实在总经理负责制,公司里的所有干部,除党委成员之外,都由总经理负责任用,二是公司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利税包干,三是对这家新公司,市财政将取消财政补贴和正常拨款,四是新公司每年要向市里交三百万元的利润,也就是说,新公司不用再向机关干部免费分发东西,但要向市四套班子的三个食堂,免费提供价值三百万元的产品,三年一定,一年一次结算……” 听着听着,贺美君两眼发亮,脸放光,常宁说的,完全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她不敢想像会来得如此之快。 “常市长,你说的……你说的是真的?” 常宁点着头,又点了一支香烟,“当然是真的,只要我还在锦江,我的说就算数,因为就工作能力来说,你是出类拨萃的,我相信你能干得很好,但是,你也要作出一点牺牲。” “你说你说。”贺美君急切地说道。 常宁看一眼贺美君,心里不禁为之一叹,这娘们,天生就是吃政治饭的女人啊。 “贺美君同志,对你的家庭和婚姻状况,我也算是有些初步的了解,俗话说得好,要奋斗就会有牺牲,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想当新公司的总经理,你就要处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婚姻,别因小失大嘛,家庭和婚姻虽是私事小事,但对从政者来说,就是公事大事,组织部门不会不加关注的,具体到你来说,就是抓紧时间解决你和丈夫之间的婚姻关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贺美君看着常宁问道:“常市长,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向高四平同志打听过,他是你的媒人嘛。”常宁微笑着说道。 “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贺美君问道。 常宁说道:“你的婚姻如果不能再继续维持的话,就果断的做个了结嘛,不就是孩子和房子两个问题吗,你既想要孩子房子,又想要位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如果躲在你办公室里拍照的是你丈夫,他只要以此向法院提起诉讼,恐怕不但你的位子不保,连孩子和房子也拿不到,与其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的意思是,你尽快的和丈夫达成协议离婚,把孩子和房子交给你丈夫,我们市政府就马落实你的后勤基地改制的工作。” 贺美君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拍照的人是不是我丈夫杨青林?” 想也不想,常宁断然的作了否认,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不是你丈夫,但拍照的人肯定认识你,并且对你和你的家庭相当的了解,我劝你不要在这个问题纠缠了,如果惹恼了对方,把你和余记之间的事散播出去,我可就没有办法帮你了。” 贺美君陷入了沉思。 终于,贺美君抬起头说道:“常市长,我听你的安排。” “好,那就这么定了。” 贺美君说了声“谢谢”,起身走到了常宁的对面,伸出了一只手。 “常市长,请把照片和信交给我处理好吗?” “不行,我要向余记复命。”常宁笑着摇头。 贺美君盯着常宁,“真不是我丈夫杨青林搞的鬼吗?” “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常宁皱起了眉头。 “你刚才说三全其美,除了余记和我,还能有谁?” 常宁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的三全其美,是老余美,你也美,你们两个美了,我这个帮忙解决问题的人也美了,这不就是三全其美了吗。” “好,我不问了……常市长,欢迎货到后勤基地来检查工作。” “呵呵,不敢不敢。” 常宁的坏笑声,把贺美君送出了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常宁已坐在了余文良的办公室里。 “老余,拿去,马马虎虎,不负你所托。” 常宁掏出两个信封,放到了余文良的面前。 “惭愧,惭愧,小常,麻烦你了。” 余文良看也不看的收起了两个信封,马递给了常宁一支香烟。 看着余文良,常宁微笑着说道:“老余,这个事情已经翻过去了,我倒是建议你,要抽点时间多去省里跑一跑了。” “哦,你听到什么了?”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省委很快就要召开常委会议,讨论付省长的增选问题。” 余文良点点头道:“我也听说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呢,小常啊,锦江的工作,你要多多的操心了。” “只要你老余相信,我累点也是应该的嘛。” 常宁心道,咱辛辛苦苦的帮你擦屁股,不就是等你这句话吗。 0886慕容雪来了 五月的锦江,初夏的风忽地变得热了起来。 新的气象报告出来了,今年的雨水比往年的记录要少,锦江市的两条河流被解除了洪涝警报。 常宁躺靠在客厅的长沙发,把李州腾送来的气象报告扔到茶几,抽着烟懒洋洋的瞅着天花板的牡丹图案。 李州腾小声的问道:“领导,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用奇怪的目光扫了李州腾一眼,常宁怪怪的哼道:“大礼拜天的,不回家陪老婆孩子,还在我这里赖着,想噌饭啊。” 吐吐舌头,李州腾落荒而走。 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尤丽,从楼款款下来。 “小常,我发现你现在变得懒多了。” “妇人之见。”常宁哼道,一脸的自得,“自从我常某人主政以来,锦江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经济发展蒸蒸日日新月异,广大百姓五谷丰登安居乐业,就连三年两涝的锦江河和锦川河,都乖得象七八岁的小女孩,呵呵,我他娘的即使不是真命天子,至少也是真命天子他弟弟。” 尤丽坐到常宁身边,伸手在他那里捏了一下,娇羞的嗔道:“那也不是你懒的理由,你应该继续努力。” 瞄着一脸春风的尤丽,常宁坏坏的问:“我懒吗?没有。” “你昨晚就很懒……他,他更懒。”尤丽的小手,在常宁那里使劲的搓了一下。 “呵呵,真是个吃货,这些天你独占爱巢,还没吃够啊?”说着,常宁伸脚,在尤丽的山头点了一下。 尤丽打了一下常宁的脚,娇声笑道:“大清早的,你想干吗?” “是干吗?还是干吗,呵呵,他娘的,只许你搔扰我,不许我那么一下啊。”笑骂着,常宁把脚搁回到尤丽身,胡乱的搅动起来。 “哎,说正经的,你们记的事摆平了吗?”尤丽问道。 常宁一听,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呵呵,省委推荐他当付省长,他老人家正眼巴巴的等着中组部的批复呢,屁股那点破事要是不赶紧处理掉,他能心平气和吗。” 尤丽点点头又问道:“你是真心在帮他吗?”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当然,这是我的优点,是我和那些政客最大的区别,就象我以前帮你家老孙一样,我帮老余也是无条件的,竭尽全力,尽管我们分属不同圈子,但我从来不把他当作对手。” “嗯,这也是大家喜欢你的原因……噢,对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的让你弟弟回去,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了,应该让他多住几天么。”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我让卫国过来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把他的领导杨青林带回去,杨青林要是死赖着不走,他拍照的事要是露了馅,那个贺美君能痛痛快快的答应离婚吗,那个女人啊,一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容易打发的主。” 尤丽推了常宁一把,笑嘻嘻的问道:“哎,那个贺美君我看长得不错,你想收她?” “说什么那,我对她没兴趣。” “真的吗?” “当然,我真要想收她,你也管不着。” “嘻嘻,你为啥不喜欢她呀?” 常宁呵呵的一笑,“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堂堂的一市之长,想要女人的话,哪个不屁颠屁颠的服从,何必要那些人家用过的破烂货啊。” “说什么那,你这不是把我也绕进去了吗?”尤丽嗔道,随手狠狠的拧了常宁一把。 “呵呵,你不一样,除了你家老孙,你就只跟了我么,所以你还是比较守妇道的。” 尤丽红着脸道:“比较守妇道,我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呀。” “二手货也是分档次的,你现在只守着我一人,可谓死心塌地,我当然要了,而象那个贺美君,除了老公,还为了一点私利情愿跟余文良那种老东西床,实在是至贱之极,倒贴我天大的好处,我也不会要她。” “噢……难怪,连那个司马婷婷你也看不呀。” “同理,同理,呵呵。” 轻轻一笑,尤丽又娇声问道:“那么,慕容雪呢?” 常宁一听,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我锦江的女人,怎么扯到外国娘们身去了。” “嘻嘻,再过三个小时,人家就要到南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哪里是为了西江的发展,实际是为了你而来的。”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常宁好奇的问道。 尤丽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现在呀,是欧美特集团公司驻内地首席代表。” “怎么,你从我家公司跳槽过去了?” 尤丽点着头说道:“前几天,我和金未央及袁思北通了电话,她们让我去欧美特集团公司帮帮忙,反正我也是闲着嘛,我就答应了,等帮欧美特集团公司把驻南江的分公司建起来以后,我再回到范氏集团公司来。” “原来是这样啊,现在省委省政府很重视发展,欧美特集团公司算是在西江找到用武之地了。” 白了常宁一眼,尤丽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欧美特集团公司呀,早晚也得跟范氏集团公司一样,变成姓常的。” “胡说八道,欧美特集团公司怎么会变成是我的啊。” 尤丽笑着问道:“两年半前,你和慕容雪不是说好了吗?” “呵呵,那不过是一句戏言而已嘛,再说了,就在南江见过一面,快三年过去了,我们再也没见过面,连个电话连封信都没有,早就没了联糸了。” “嘻嘻,我可听说,人家至今还为你守信如玉呢。” 常宁摇头笑道:“身家百亿的漂亮女人,恐怕早就被男人拿下了,呵呵,还轮得我吗?” “你听听我刚了解到的情况,慕容雪自从内地之行回去以后,始终按照你的设想发展,第一,把公司总部从巴黎迁到了香港,第二,把袁思北请过去担任了公司总裁,第三,欧美特集团公司和范氏集团公司的业务往来,从过去的百分之七,增加到现在的百分之三十五,第四,慕容雪个人出资,和范氏集团公司成立了一家合资公司,并把公司交给了姜希妹子全权管理,别小看这家公司,通过它,慕容雪把个人资产转移到了你在香港的私人帐户,反过来又收购了不少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股票,第五,慕容家族以前在海外是以反大陆而出名的,欧美特集团公司也为此出过力出过钱,慕容雪从西江回去以后,在范老爷子的帮助下,成功的摆脱了台湾的控制,一年之内就洗刷了过去的污点,第六,在两年多前,实际只占有欧美特集团公司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其他的家族成员控制着百分之三十三以的股份,经过她这两年的努力,现在她个人独占百分之五十二以的股份,可以说,她真正的彻底控制了欧美特集团公司,第七,她从南西江回去以后,性情大变,从一个娇小姐变成了大家闺秀,谢绝社交活动,变得深居简出,据袁思北说,她为了遵守两年前对你许下的承诺,拒绝了无数男人的追求,至今孑然一身……” 常宁挠着头说道:“尤丽姐,你他娘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啊。” “作为欧美特集团公司在大陆的首席代表,如果连这些都不了解,那我也太不称职了么。” 点一支烟,常宁问道:“尤丽姐,你对欧美特集团公司把大内地分公司设在南江,有什么个人看法?” “小常,你在考我吗?”尤丽笑道。 “嗯,算是,考考你这个首席代表称职不称职。” “我是这样想的,欧美特集团公司以后的主要发展方向,肯定是以内地为主,找一个地方立足就成为重中之重,放在深圳特区,不符合慕容雪的个人意愿,设在青阳市,和范氏集团公司轧堆,湖城市那里,商业氛围不浓,东海市虽是直辖市,但你们宁家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庇护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发展,京城市是首都,但那里容易受到官僚及其后代的干扰和渗透,而如果跟随你的脚步设在这小小的锦江市,那也太委屈欧美特集团公司了,所以,只有南江市,才是欧美特集团公司在内地最合适的大本营。” 常宁又问道:“那设在南江市,又有什么好处呢?” “西江省是慕容雪的家乡,叶落归根,报效家乡,政治也很符合嘛,南江是省会城市,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作为第一家大型外资企业进驻南江,肯定会得到省市两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光优惠政策一项,就能让欧美特集团公司受益无穷,就象范氏集团公司在之江省那样,可以确保在两三年内有个跨越式的发展……” 听着尤丽的话,常宁频频的点着头。 “尤丽姐,你行啊,慕容雪和袁思北选你做首席代表,的确是选对喽。” 尤丽娇笑一声,站起来说道:“那就快起来,跟我去南江机场接慕容雪和袁思北去。” 常宁摇手说道:“你忘了?我得避避嫌啊,你一个人去。” 0887三年之约 ej就去……客~居 省委大院,省委记李玮青的办公室。kej就去……%客居 李玮青望着省长陈海林问道:“老陈,对这个欧美特集团公司,你了解多少啊?” “老李,听说两年前你接见过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当然是你比更了解了。”陈海林笑着说道。 点了点头,李玮青缓缓的说道:“这个慕容雪的父亲慕容青,曾经在常宁的外公范东屏的手下当过差,虽然两人不是同一派糸,但私交很深,关糸以亲戚论往,两人先后脱离台湾政界,下海经商,范东屏从商稍晚,以香港和东南亚为基地,现在总资产约八十亿港元,而慕容青从商较早,继承了叔辈的产业后,以欧洲为发展基地,现有总资产在一百三十亿港元以,其欧美特集团公司在世界的影响力,在华人中的影响首屈一指,慕容青去世后,欧美特集团公司便由慕容雪接掌,当然,范东屏的范氏集团公司比较亲近大陆,而欧美特集团公司历来极右,两年前,慕容雪首次以后,欧美特集团公司总部搬到了香港,对内地的态度也逐渐由对立变成了好。” 陈海林思忖着问道:“老李,你怎么看慕容雪的这次内地之行?” “怎么说呢,一次慕容雪的大陆之行,应该是真正的破冰之旅,而这一次,我认为是合作之旅,就象当初当初之江省有个范氏集团公司一样,如果欧美特集团公司能和我们西江省合作,我们的经济发展就能有个跨越式的发展。” 陈海林说道:“我听说慕容雪这个人很西化,政治比较反动,她从小就生活在欧洲,对内地没有丝毫的了解,加她又受到慕容家族其他人的影响,政治观点是明摆着的,想转变她的思想,恐怕不很容易。” “怎么,你认来她是来帮小蒋‘光复大陆’的?” 省委记和省长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陈海林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啊,是我们该怎么接待这个慕容雪。” “哈哈,这个不用我们发愁,人家早已安排好了。”李玮青笑道。 “人家?人家是谁啊,老李,慕容雪的祖藉是咱们西江,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了。” 李玮青说道:“放心,我说的人家,是桑梅莹部长和常宁那个臭小子。” “哦,老李你的意思是?” “次慕容雪来的时候,就是桑梅莹全程陪同的,她现在从统战部长转任组织部长,但还是省委领导嘛,我看这次还是让她负责接待,再加小常,保证能把慕容雪留住。” 陈海林点着头应道:“我同意,咱们先等人家出牌。” 锦江市市委大院,吃了午饭的常宁,身靠老板椅,腿翘办公桌,一边吸着烟,一边闭目养神。 办公桌的电话,如期的响了起来。ej就去……客~居“喂,是哪一位啊?” “请问,您是常宁常市长吗?” 是慕容雪的声音,两年多过去了,常宁还是马就听出来了。 “本人就是锦江市市长常宁,请问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听说常市长孤身一人,不会做饭,懒得洗衣,请问您需要保姆吗?” 常宁听之一乐,慕容雪变得比以前更加风趣了。 “呵呵,对不起,保姆么,我有了。” “哦,常市长家有保姆了?” “对,我请了一个香港保姆,正好今天就到喽。” “哟,香港保姆?常市长的要求挺高的么。” “那是当然,市长的保姆,能随便请吗。” “嘻嘻,那是那是,能否请常市长告诉我,您的保姆都有什么要求呢?” “这位女同志,有这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了,我想跟人家竞争一下呢。” “呵呵,行行,本市长就喜欢你们女人之间的竞争。” “那请常市长说说您请保姆的条件。” “嗯,第一,我的保姆必须是香港人。” “嘻嘻,我就是香港人呀。” “第二,三十五岁以,大学本科以文化程度,女硕士女博士更好。” “太好了,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制的么,我今年三十六,刚获得香港大学中文糸汉语专业博士学位。” “哟,还真是个博士啊,失敬失敬,这位女博士,我的第三个条件就是要会做饭烧菜,家务活样样精通,你能行吗?” “常市长请放心,我在香港过家政进修学校,花了三百个小时学习烹饪课,这方面绝对没问题。” “呵呵,我这第四条,有的勉为其难喽,我请的保姆,必须是和我有点关糸的,比方说表姐呀表妹呀,所以,这一条恐怕你不大符合。” “嘻嘻,太巧了,我和你外公范老爷子沾亲带故,算起来,我还是你的五表姐呢。” “是吗,五表姐,五表姐就五表姐喽。” “常市长,这么说来,你同意我做你的保姆了?” “呵呵,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只好同意了。” “谢谢常市长,我一定好好表现。” 说得这里,常宁高声说道:“雪姐,欢迎你来到西江。” 电话那头,慕容雪也大声喊道:“小常,我想你了,我想马见到你。” “雪姐,我知道你刚到,先在南江休息一天嘛。” “不行,我要马过来。” “不听我的话啊。” “我是女人,我只听我男人的。” 常宁笑着问道:“雪姐,你的男人是谁啊?” “土崽子,小半仙,他就是我的男人。” “好好,我在家等你了。” 常宁放下电话,站在办公室门后的玻璃镜前,欣赏着着镜子里的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小半仙了。 男人的成熟,总是能从身找到一些明显的变化,大腿、前胸、双臂,都长出了一层浓密的细毛,至于那里,原来是稀稀落落,只有几根有如沙丘的枯草,没想到这几年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最明显的还是自己的脸颊,原来那个稚嫩的少年,开始慢慢的从脸消失了,密密匝匝的胡子,刺破了那曾经光洁得和少女肌肤一样细腻的皮肤,势不可挡地长了出来,身高也长到了一米八零,不知不觉的增加了四厘米,单薄的身材,也日渐的魁梧起来,走在市委大院里,常宁时常能够感到女人们飘过来的异样目光,这目光就象舞台的聚光灯一样,在他的身交错停留。 一只毛毛虫,不知不觉之间,蜕变成了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对于女人,他已经直接跳过了手拉着手,羞羞答答地在夜色朦胧中漫步的过程,那些情窦初开青苹果般的小女生们,在他的眼里,太嫩,太酸,他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成熟的女人,喜欢直接床叫板解决问题。 五年前,在二十五周岁生日那天,常宁第一次对着镜子,刮去面颊和双唇下那浓密的细细的泛着黑光的胡子瞬间,就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男人。 渡过了难熬的两三个小时,常宁离开市委大院,徒步回到了家里。 一个美丽的倩影,伫立在院子门前。 清瘦高佻的身材,高贵慑人的气质,古典冷艳的脸庞,不是慕容雪还能是谁。 “雪姐。” “小常。” 顾不了许多,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四片火热的嘴唇,急切地重叠了。 常宁抱着慕容雪进了客厅,一齐倒在了沙发。 “雪姐,三年之约,好象还差几个月哟。” “我不管,我都快三十六岁了。” “呵呵,是得抓紧时间喽。” “你说说,我通没通过你的考核了。” “通过了,早就通过了。” “那我是不是个女人?” “女人,是女人,岂止是女人,而且是非常女人呢。” “哼,就会哄我,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要我?” “呵呵,现在,现在不正是好时候吗?” 慕容雪坐直了身子,笑着问道:“小常,还记得两年半前的事吗?” “什么事情啊?” “我让你帮我,帮我找个男朋。” 常宁点了点头,“嗯,我当然记得了,你不就是编出一堆条件往我身套吗?” “我想,我想再重温一遍。”慕容雪娇羞的说道。 “嗯……行,我们重温一下。” 理理头发,慕容雪说道:“开始,常市长,我想请你帮个男朋。” 常宁正襟危坐,笑着说道:“好啊,从理论来说,这个地球四十五亿的总人口中,那二十三亿男人,都有可能是你的另一半,呵呵,说说其他条件。” 慕容雪轻笑起来,“他必须是我们的华夏子孙。” 常宁说道:“哟,这个范围也蛮大的,如果加旅居海外的,快十二亿了,嗯,至少有六亿男人啊。” 慕容雪笑道:“二十五岁以下,和四十五岁以的,你赶紧给我剔掉么。” 常宁乐着说道:“呵呵,那两项加起来,暂且算四亿多,雪姐,还有两亿大军啊。” 慕容雪道:“高中以下文化水平的,统统免去。” 常宁拍手道:“呵,知识果然是力量,这一刀砍出去,我估计只剩下几千万喽,以防漏掉,估且算还有五千万。” 慕容雪也笑了:“常市长,你当我是香港街头的烤红薯呀,谁都能咬一口是不是分享 0888香港烤红薯 看一眼慕容雪,常宁呵呵的笑起来。 “笑什么呀?”慕容雪拉着常宁的手问道。 “雪姐,你刚才提起的烤红薯,我倒是在香港的街头吃过,嘿嘿,你这一身红衣红裙,还真的有点,有点象香港街头的烤红薯。” “你喜欢吃香港烤红薯吗?” “喜欢吃啊。” “我真的象香港街头的烤红薯?” “像,太像了。” 慕容雪凑到常宁面前,腰一直胸一耸,笑嘻嘻的说道:“那你就吃。” 常宁乐道:“呵呵,我刚吃完午饭,稍后再吃,稍后再吃。” “小半仙,你敢说话不算数?”慕容雪娇嗔一声,伸手在常宁的腿拧了一把。 常宁陪起笑脸道:“雪姐,咱们还没完成‘重温旧梦说天下女人一个样,这拿手拧男人的撒娇法,资产阶级女人和无产阶级女人如出一辙。 慕容雪嗯道:“小常,暂且信你这一回,你继续。” 常宁笑呵呵的说道:“雪姐,那就请继续提你的条件。” “我找的这个男朋呀,要基本完好,比方说身体健康,没有遗传疾病,还必须,还必须有生育能力……”慕容雪微笑着说道。 故作一会沉思状后,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这是基本要求么,按这个要求筛物,就算去掉五分之一,嗯,还有四千万的男人哟。” 慕容雪想了想又道:“这个男人的家庭条件呢,必须是年收入在十万元人民币以,起码要养得起一个家庭。” 常宁奇道:“雪姐,不会,你家有花不完的钱,还会在乎那点钱吗?” 慕容雪白了一眼道:“你管不着,就这么定,身无分文的我可不敢要。” 常宁叹道:“唉,这对我们大陆的男人不太公平哟,好狠的一刀,一下就砍去大多数了,就算,就算还有一千万。” “一米七零以下的人,统统给我消灭了。”慕容雪笑道 常宁乐呵着说道:“这个要求啊,对雪姐你是比较合情合理,对我们内地男人来说,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呵呵,我估计,只剩下几百万了,就算还有五百万。” 慕容雪微微笑道:“海外的华人,我可不要哦。” “大陆男人,年收入还得十万以的,不多,不多啊,明的暗的,合法的非法的,有个一百万已经不容易了。”常宁叹息着说道。 慕容雪又说道:“他呀,还必须有你们所说的海外关系。” “噢……这种男人大都集中在东南沿海,雪姐,你这个条件一提,估计剩下的,顶多还有五十万人。”常宁挠着头笑道。 慕容雪笑道:“嘻嘻,下面还有呢,他必须是你们所说的,是这个体制内的人。” 常宁奇道:“雪姐,在内地当官,按现在的待遇,收入十万以的,恐怕大多数都不是合法的哟,你这一条太狠,也不好找,总不能今天结婚,明天就送他进监狱,唉,剩不了多少了,我估计啊,还剩下不到十万人了。” 慕容雪说道:“他还必须是之江省人,或者,或者是西江省的人。” 常宁微笑道:“嗯……一万人总还有,好像这几年,这几年贪官抓了不少,不过,十万收入还是有几个的。” 慕容雪又道:“还有那,他必须是付县处级以的级别官员。” 常宁咧嘴一乐,轻拍桌子道:“这个情况我倒了解一点,两个省,特别是之江省沿海一带,总还能找出千把个人来,雪姐,你大有希望啊。” 慕容雪看着常宁说道:“我还有三个基本条件呢。” “呵呵,我说么,总不能象做媒的老娘们似的,把千把个付县处级以的官员,都抓起来问个遍嘛。” 慕容雪盯着常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常,我要找的那个人,不但要会武功,打架特棒,而且不喜欢吃辣,此外么,他还必须有两个外公。” 常宁摊摊双手,苦笑着说道:“雪姐,我这是为你做的婚姻游戏啊,你怎么……你怎么把我给绕进去了呢。” 慕容雪娇声的说道:“小常,我可没说你呀,你快给我算算,有没有这个符合条件的家伙存在呀?” 常宁笑着说道:“雪姐,据我所知,据我所知,你要找的人,是有一个,不过,不过这个家伙,早已经名花有主了。” 慕容雪撒娇似的又打了一下常宁,“那怎么办,难道我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常宁道:“雪姐,你,你年纪应该不小了么,只要降低一下条件,好男人多得是。” 慕容雪忽然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常宁一眼,马闭了眼睛,身体向常宁倒了过来,常宁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慕容雪已经到了他的怀里,“哎……雪姐……男女授受不亲啊。” 慕容雪嘻嘻笑着,“小常,你跑不掉啦。”说着,双手勾住常宁的脖子,在他脸狠狠的亲了起来。 常宁低声的坏笑着,“雪姐,不要这样好吗?我,我可是有妇之夫啊。” 慕容雪不依不饶,“小常,两年前我喜欢你,现在我仍然喜欢你,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谢谢你,雪姐,我再说一遍,我可是名花有主啊。” 慕容雪哼道:“少给我装正经了,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有几个女人?” “雪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xx党员,不是你们资产阶级,我就是有一个老婆嘛。” 慕容雪刮了刮常宁的鼻子,“小常,你不要嘴硬了,快吃。” “吃?吃什么啊?” “吃我这香港烤红薯呀。” 慕容雪站了起来,娇躯缓转,一件件衣服脱落在地毯。 常宁的两眼,很快的迷糊了。 她瘦不露骨,纤细十指如葱,秀美双足娇小,结实柔软而又不过分夸张的玉峰,光滑如缎的肌肤,迷人的身段和靓脸……竟还有常宁喜欢的羞涩和清纯……特别是她躺在常宁的怀里时,手指触摸着他身体时的那种颤栗,目光含情脉脉望着他时的清澈,还有嘴里的蜜语喃喃…… 常宁心里一叹,这两年,慕容雪跟杜秋兰和金未央混在一起,快被她们同化成内地的小女人了。 仔细看着慕容雪有些羞怯的神情,常宁可以从她温热的小手,感到了她全身微细的颤抖,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她紧张得全身流汗,由于站得很近,他恍惚间感觉,高昂的那里隔着裤子接触到了她的体热。 慕容雪开始解除着常宁身的武装,她有些窘迫,又是那么的急切。 常宁微笑着轻声问道:“雪姐,咱们是不是去床啊?” “坏小半仙,你……你还等什么……” 常宁把慕容雪拉进怀里,抱着她轻吻起来,慕容雪一边回应着他的热吻,一边把他身最后的一片布,轻轻的扯了下来,“啊……”望着那昂首而立的那里,她低声的娇呼起来。 常宁在她耳边轻声问:“它好不好?”我不想误会或趁人之危。 “嗯……小常,我,我以前只有过,只有过一次……我,我不太会做……”慕容雪娇羞的把头躲在了常宁的腋下。 常宁抬起慕容雪下巴,再度吻她的嘴唇,这一次,慕容雪更加热烈的回应,而且全身象火似的发烫,整个人软若无骨,像喝醉酒似的瘫在了常宁的身。 慕容雪生涩的抚摸着常宁的胸背,又用力的抱住他的脖颈狂吻起来,“小常,别停下……你,你快吻我……” 常宁一个翻身,激情的压着慕容雪热吻,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没有一丝缝隙,慕容雪的双手,抚着常宁的头发,舌尖激情地交接他的唇舌,同时用身体和心灵回应着常宁的刺激。 终于,两人在窒息前分开双唇,慕容雪吻得生疏,但却真摰而投入,让常宁深深为之感动。 常宁找到了那里,沉住气股间使力,慢慢的冲了进去,“啊……轻点嘛……”慕容雪全身颤抖,紧张的抱紧了常宁的脖子。 常宁只觉得自己被密密的空间包围了,又湿,又滑,又紧凑,又舒畅,前所未有……他抬起身,开始缓缓的运动自己…… 慕容雪娇喘连连,找到常宁的手用力攥着,同时左右甩头,汗湿的头发不停的飞扬起来。 一种融骨的愉悦,冲击着常宁,自觉得自己的灵魂,飞翔到了另一个空间,再飘飘然的回到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身躯里。 几度痉挛后,慕容雪平静下来,整个人软瘫得像泥一样。 她嘴角半开,温情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小常,我,我刚才好舒服……我,我舒服得要死去了……” “嘿嘿,笨女人,我这才使出两成功力呢。” 慕容雪一听,乏力的挣扎着,环抱着常宁,吻着他的胸膛,一种莫名的悸动,开启了常宁的胸臆,对身下的这个小女人,他涌出了火焰般的爱恋。 常宁能够感觉到,他们每一次的心跳,每一根神经的律动,每一个细胞的愉悦,都那么的全然一致,他要用全部的身心去愉悦她。 他开始了第二次的冲刺…… 0889情到深处 五六月的锦江市,就连夜晚也变得热了起来。 慕容雪硬拉着常宁,要到传说中的锦江河走走,常宁拗不过,无奈的带着慕容雪到了锦江河边。 慕容雪紧偎着常宁,一刻也不离开常宁的怀抱,幸亏是黄昏,两人在河边的漫步,没有引起路人的特别关注。 玉人在怀,对常宁是个极不安宁的因素,他瞄一眼慕容雪那两座颤动的山峰,咽了咽口水,陪着笑脸央求道:“雪姐,我们还是,还是回家。” “嘻嘻,这是我的蜜月,说好你听我的么。”说着,慕容雪又在常宁的脸亲了几下, 白天看去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文静、端庄、贤淑,多少还有些内向,夜晚床的那种疯狂,被白天的她小心翼翼掩藏得很好,可到了这夜幕掩护的时候,她又开始了痴狂。 常宁也没办法,只得任凭慕容雪所为。 好比一块久旱无雨的大地,几场春雨过后,终于长出了醉人的绿色,真所谓立竿见影,慕容雪比三天前水灵鲜嫩滋润多了,就象是一个刚刚结了婚的少妇,周身散发着撩人的风情。 精心打扮过的慕容雪,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裸露着雪白的玉手玉腿,一付小鸟依人的模样,叽叽喳喳的,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她望着常宁,呢声问道:“小常,我,我是不是很笨呀?” “什么笨?你是博士,当然是聪明嘛。” “我是说……嘻嘻,我是说,我们那个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舒服呀?” 常宁一听,顿时哭笑不得,“雪姐,关于这个问题,不合适在这里讨论?” “不行,我就要你现在回答。”两条玉臂,又象蛇一样的缠住了常宁的脖颈。 “嗯……不是很舒服。” “真的吗?” “真的。” “哦……我,我一定要你也很舒服。”慕容雪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晕啊,常宁脑子一片空白,像有千万星光在眼前闪烁,所有知觉,都随身的血液在沸腾。 在那方面,慕容雪真的很笨,在常宁的眼里,她只够小学生的水平,当然,这两天的进步,也可以用日进千里来形容。 怀里搂着的,是个火热的身体,常宁一把抱起来,跳车,飞快的回到了家里。 慕容雪跑进厨房端出了咖啡,逼着常宁喝起来,自己坏笑着,懒洋洋靠在常宁身,双手慢慢的抚摸起来。 咖啡和辣椒,都是常宁讨厌的东西,可是慕容雪提高到爱与不爱的高度,他只得一边苦笑,一边品赏着苦涩的咖啡。 常宁已经过了猴急的年龄,笑着对慕容雪说道:“雪姐,不要乱动,小心我的咖啡烫着你啊。” 慕容雪把常宁手的杯子拿走,娇声说道:“我不管,我要你今天很凶狠的对我,记住,要很凶喔。” 说的同时,慕容雪还歪着头握拳强调。 常宁乐道:“真的要很凶很凶,你不怕?” “不怕。”说着,一双玉手就已经动手解着常宁衣服,很快,常宁就毫无遮拦了,“等一下,你坐着不要动。” 接着,慕容雪走到组合柜边,将一盒录音磁带插进了录音机。 “小常,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呢。” “啥,啥礼物?” “嘻嘻,我要跳支舞给你看,你只能看喔。” “呵呵,行行,我听你的。” 慕容雪看着常宁,幽幽的说道:“小常,前天我就想送你一份礼物,让你永远永远的记得我,想了很久,只有我自己……我特地对着电视学了一个星期,嘻嘻,未央姐都说我疯了。” 畅快的桑巴音乐,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慕容雪摆了个造型,又旋转身体,重重的踏步几下,这才随着乐曲漫舞起来。 萨克斯管响起,慕容雪在强烈的节奏中,猛烈的扭转身体,在这夏日的黄昏,刹时让常宁恍惚走入了梦幻的空间。 慕容雪伴随着铃鼓举手踏足,明亮的眼神,始终凝视着常宁。当浪漫的吉他声,珠落玉盘似的扬起……桑巴音乐的乐曲,更加的激扬了…… 摆动的身,和跳跃的动作,让一对玉峰合着贝司,敲击着常宁的心灵。 慕容雪像飞舞的仙子,轻盈的腕臂,宛如羽化成双翅……飞舞……飞舞…… 乐曲节奏渐渐的变得缓慢,慕容雪的眼神愈发妩媚,一眨也不眨的凝望着常宁,彷彿要穿透他的身体。 然后,慕容雪缓缓的解开裙子……这一段慢步节奏,鼓音渐沉……慕容雪身后仰……扬臂……指尖反挺……曲腿……身的罩罩和片布飞向了空中…… 忽然,摄魂的小提琴声加入了……慕容雪专注的表达着双腿的韵律,裸身如林间湖畔的精灵…… 只见她闭眼,身静止,双腿左右舞扬,把一切都呈现在常宁的眼前…… 常宁看得心醉神驰,早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美到极致的舞蹈,和健康完美的身体,他只觉自己宛如站在岸边,任由波涛的汹涌冲击。 慕容雪睁眼双眼,微微的张开嘴唇,诉说千言万语似的凝视,同时碎步后移,双手环状伸展,好像拉着肉眼看不见的彩线,尖挺的双峰微微颤动, 在小提琴幽扬声的引领下,所有的乐音,飞舞在两个人心灵的所有空间。 慕容雪足尖着地,身躯柔软的随着乐曲摇曳前倾,又一次碎步后移…… 继而,以一个令常宁神魂颠倒的啦啦队式单腿空翻,妙处毕现,双腿叉开着前后落地,匍伏在他的眼前。 激情的舞曲,在慕容雪在躯体后落地的一霎那,倏然而止了。 慕容雪娇喘着的靠在了常宁的腿,她柔美的肌肤,渗着点点汗珠。 常宁再也无法克制,一把拎起了慕容雪,忘情的吸吮着她每一寸肌肤,从纤巧的耳朵,到修长的脖子,均匀的手臂,还有她完美的玉峰,他放纵的吸舔,完全不顾慕容雪的娇吟,逐渐的下移……当他舔着慕容雪的肚脐时,慕容雪终于受不了,常宁把浑身发软的她放到沙发,飞速的冲了进去…… “啊……”慕容雪的娇吟声,似乎非常的遥远,吹响了常宁进军的号角。 “小常……让我来么。” “呵呵,你行么……” “啊……停一停……让我,让我表现一下么……” “臭娘们,表现不好,小心我抽你屁股哟。”说着,常宁暂且收兵,放开慕容雪坐在了沙发。 慕容雪爬了起来,颤巍巍的骑坐在常宁的腰部,一只手撑扶身体,一只手扶着常宁的枪,娇喘嘘嘘的坐了下去。 慕容雪闭着双眼,紧闭着嘴,尽力想克制自己做好每一个的动作,但是,几十下下运动以后,她就崩溃了,伏在常宁身,一边吻着,一边连声问:“小常,我,我做得好不好?”常宁呵呵一笑,“好,好,比昨天勇敢多了。”慕容雪又问:“那你舒不舒服?”常宁爱怜的笑道:“舒服,舒服啊。”慕容雪娇喘着嚷道:“现在,我,我全归你了。”常宁笑道:“那你准备好,现在我要来凶狠的了。” 常宁扶着慕容雪的身体,从后面猛烈的进入,慕容雪起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挣着想回头看看,等到身突感充实,才喜孜孜的“哎哟”一声。 常宁发现,沙发实在比床实用多了,在这里他可以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又不是太费力气。 慕容雪的身体很敏感,每一次动作,都会使她用身体及声音来回应,让常宁感觉雄风无限。 也许是因为刚才慕容雪的表现,太令常宁激动,此时的他,已完全不管慕容雪的反应,把她的身体像玩偶似的翻覆着…… 慕容雪叫得嗓门都哑了,只是断断续续吐着“嗯……嗯……” 终于,常宁感到了爆发的来临。 几次经验后,这一次慕容雪察觉到了,“小常,拜托你……拜托你,多来一点。” 常宁感觉到到了,感觉到那种两个人的心灵,融合飞化在天地之间,他每一次热烈的喷发,慕容雪都以激烈的颤抖回应…… 许久,慕容雪才缓过气来,“小常,我,我还活着吗?”常宁低声笑道:“当然了,刚才你是在天,现在回到地球了。”慕容雪爬到了常宁的怀里,“我合格吗?”常宁故作沉思状,“岂止是合格,是非常合格呢。”慕容雪娇羞的问道:“你说,我会怀吗?”常宁一听,就乐了,“呵呵,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的种子公司全是优良品种,就看你的田里能不能长苗了。”慕容雪一听,撒娇着嚷道:“我行的,我行的,医生说我行的么。”常宁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慕容雪双臂缠住常宁的脖子,“小常,我都三十六岁了,你要用心嘛。” 点了点头,常宁笑着说道:“雪姐,你也别老往那方面想,从明天开始,你白天也要工作了,说不定反而会来得更快呢。” “真的吗?” “呵呵,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歪打正着啊。” 0890老同学 慕容雪被省委省政府请走了,常宁没去,却接了慕容雪交待的任务,去北河县寻找她外祖父母的墓地,为了讨好慕容雪,常宁拍着胸脯答应亲自前去北河县寻找。 常宁也没有带任何人,独自驾着越野车就向北河县开去。 虽然已经当了市长,常宁仍然喜欢一个人出门,何况北河县就在南江市的北郊,他的大学同学肖剑风就在北河县当付县长,有熟人的地方,用不着带人。 车子行驶途中,常宁的传呼机响了,正是肖剑风在找他。 常宁在路边停车,找了个路边小店电话,按照传呼机显示的号码拨了过去。 “小常,你什么时候到啊?” 常宁笑道:“我现在正向北河赶呢。” 肖剑风笑道:“那好,我昨天在市里办事,也正在往回赶的路。” 常宁问道:“那咱们在哪儿见?” 两人一对路程,肖剑风说道:“这样,我在我们北河县城关镇等你,镇有家北河酒店,很好找的。” 常宁一计算路程,两车到了北河县时有着差不多的路程,便高兴的说道:“好啊,谁先到了,谁就先安排一下吃饭的地方。” 官场就是互相利用的地方,同学也不例外,肖剑风刚调到北河县工作不久,他希望常宁能够帮助一下自己,这次常宁有事找他,他正求之不得。 常宁到达北河县城关镇时,肖剑风早已到达了。 北河酒店门前,见到常宁从车内下来,肖剑风笑着迎了来,“我说小常,你开车也太慢了。” 常宁笑道:“慢慢行驶安全嘛。” “酒菜我已订好,我们快去。” 两个都算是有身份之人,当然不会跑到那种小饭馆中吃饭,不象常宁一个人的吃饭,常常跑到那些路边小店去。 正是午饭时分,北河酒店外早已停了不少高档小轿车,相对来说,常宁的越野车虽然有些灰尘,但仍然是其中翘楚。 进入酒店,两人在大堂相对坐下,常宁环顾一下陈设,笑着说道:“剑风,你倒会找地方,这里的环境不错嘛。” 肖剑风笑着说道:“你常大市长莅临敝县,我敢怠慢吗。” “怎么样?从机关到了这北河县,工作还顺利?”两人各点一支烟后,常宁微笑着问道。 “常宁啊,大家都是兄弟,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刚来不久,虽然是分管工业的付县长,但你是了解我的,面没人,工作不灵哟。” 想到省里的情况,常宁对肖剑风也抱有了一种同情,这小子压根还是个知识分子,对官场道道不大在行,他的处境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常宁微笑道:“你去找找你们孙华洋市长,就说你是我同学,是我让你去的。” “孙市长?我说小常,你们好象,好象各为其主的?” “我的学长,没有永恒的敌人,还有永恒的朋。” 肖剑风笑道:“行,哪天我找孙市长去。” 常宁问道:“哎,林森林那小子咋样了?” 肖剑风说道:“他呀,现在在省钢铁厂混得风生水起,早就破处了。” “破处?什么破处啊?”常宁不解的问道。 “哈哈,还市长那,土老帽了,这是现在流行的话,升到付处级,就叫破处,林森林那小子,去年底就提了付处,比我早了半年喽。” “呵呵,破处,我还以为是说老娘们那玩艺儿呢。” 两人聊得高兴时,就见大厅中进来了几个年轻人,从他们的身着看去,完全就是那种有钱有势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人,常宁和肖剑风都见得多了,尤其是常宁,从来都是旁若无人的,也懒得关注他们,而是和肖剑风继续聊着其他同学的情况。 “我说刘哥呀,这次来北河,那个钟天龙应该会站在我们一边?” 听到钟天龙这个名字,常宁和肖剑风都想到了北河县县委记钟天龙,互相就看了一眼,两个人停住了话题,想听听他们在讲些什么。 可能也是看到常宁和肖剑风不象是本地人,几个人仍然大声的聊着。 “哼,得了我们那么多的好处了,那个工程肯定是我的。” 几句话之后,几个人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了女人,什么地方的女人长得好,什么地方的女人在床表现好,什么地方的女人服侍起很爽,这帮人仿佛对这类事非常熟悉似的,一聊起来就笑闹成一团。 “钟天龙,你们的县委记嘛。”常宁小声说道。 点了点头,肖剑风说道:“钟天龙是江文的人。” 江文,省委常委兼南江市市委记,现在是西江省灸手可热的人物,现在和省委记李玮青走得很近。 “你们那个钟天龙,他的势力很大吗?”常宁问道。 肖剑风点头道:“不少常委都听他的,至少有三分之二。” 看到肖剑风有些郁闷的表情,常宁笑道:“剑风,这好象不是你的个性啊” 肖剑风说道:“我可不象你,有强力后台,我刚来,还没进县常委会那。”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肖剑风到了这北河县,一个非常委付县长,以一个外来之人想插入进去站稳脚跟,肯定会遇到了很多的阻力,其实,他这次能跳出机关到县里任职,还是常宁暗中使的力,但这种帮助毕竟有限得很,一切都还得靠他自己去努力。 “那么,你进县常委会的事呢?”常宁问道。 肖剑风苦笑道:“钟天龙不开口,常务付县长空着三个月了,他硬是不往按人那。” “搞点事嘛。”常宁微笑着点了一句。 肖剑风微微点头道:“我正在联络一些人,估计形势会有所改变的。” 常宁微笑道:“县里的事你自己搞,需要省里市里的什么帮助,到时候我帮你联系一下。” 肖剑风感激道:“老同学,多谢了。” 两个人聊了一阵,吃好饭之后,互相看了看,站起来准备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时,常宁把肖剑风让在了前面,也许真是要出事,肖剑风从那桌的一个年轻人身边走过时,那年轻人举起酒杯正要喝酒,没想到,他的后肘一下就碰在了肖剑风的身,这下好了,杯中的酒水,一下就洒在了他的衣服之。 肖剑风感到这事虽然并不是自己的过错,但人家身洒了一些酒,道歉一下也是应该的,忙着说道:“同志,对不起,对不起了。” “他妈的的,你说对不起就对不起了,老子这衣服几千块钱,你给老子赔。”年轻人的态度非常蛮横。 麻烦事来了,常宁暗叹一声,这事也太邪门,走路都要搞出一点事来。 几个年轻人估计也是喝高了一些,立即,你一言我一句的闹了起来,非要肖剑风赔衣服不可。 常宁微笑着说道:“同志,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看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衣服,赔你一百元,拿去让人帮忙洗一下就行了。” 在常宁的想法里,给一百元也就是大事化成了小事,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他们这个身份的人,再与这些年轻人吵闹,也显得太过不值了。 这里一闹,酒店的经理也跑过来了,虽然那经理也在劝解,但几个年轻人仍然不依不饶,硬要肖剑风赔偿一千元。 常宁一看这事还没完没了的,心里有些不爽了,就对几个年轻人说道:“同志,这责任虽然我的同伴也有责任,但大家都有错误嘛,赔给你一百元已是不错,如果再不同意,那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听到常宁这样说话,几个年轻人更加不高兴了,其中一个年轻人嚷道:“好,这是你们说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说话间,跑到服务台,拿起电话就拨了起来。 北河县公安局副局长石磊正在家中看着电视,茶几的电话一响,他就拿了起来,一听是市委副记张喜来的儿子张小来,他不敢怠慢,立即用另一只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到了静音。 小来,我是石磊啊,你有什么事吗?” 一边打着电话,石磊一边心中就在想,张付记的这个儿子找自己做什么呢? “老石,你们这里的治安也太差了,有人竟然要打我们,你说这事怎么办?”张小来在电话那边大声的喊着。 石磊一听这话就急了,这还了得,在自己的地面,市委张付记的儿子被人打了,这让自己如何向张付记交待,他急忙问道:“小来,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即派人过来。” 这事做得好,是对自己一本万利的好事,石磊问清了地点之后,立即就电话通知了城关派出所,自己草草的吃了饭,也匆匆的出了门。 听到对方的那年轻人打电话叫的是公安局的人,常宁和肖剑风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公安局的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常宁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肖剑风好歹还是这里的付县长呢。 可是,常宁和肖剑风都想错了,这五六个年轻人的来头都不小。 0891你不找事事找你 这几个二十郎当的小青年,个个都有一位当官的老爹。 有打电话给北河市公安局付局长石磊的,是南江市委付记张喜来的儿子张小来,衣服沾了点酒的那位叫周洋,父亲是省宣传部副部长周海的的儿子,另外几个,父亲也都是省市有关部门的处级以官员,几个人成立了一家工程建筑公司,这次约在一起来到北河县,目的就是想得到一条公路硬化工程的项目。 年轻人少节制,凑到一起喝高了在所难免,仗着自己的后台硬,再加有张小来做东,就有点肆无忌惮了,这张小来的父亲张喜来曾在北河当过三年县长五年县委记,这里可以说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再看到常宁和肖剑风虽然有些模样,但应该不是本地人,便带着逗乐子的心理,想找常宁和肖剑风的麻烦一下。 石磊的办事效率极高,没多一会,就带着五六个警察到了。 也是活该这个石磊倒霉,常宁是肯定不认识,肖剑风任北河县付县还不到一个月,大小会议参加了不少,可石磊前些日子在省党校学习,几天前才回到县里班,楞是没见过肖剑峰。 看到石磊一行人进来,张小来指着常宁和肖剑风大声喊道:“老石,就是这两个人要打我们,周洋的衣服还被他们泼一些酒。” 石磊进来一看,心里就吓了一跳,这几个年轻人他大都认识,次在市里时还一起吃过饭,当时是他请的客,都是一些有背景之人啊,特别是周洋,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周海的儿子,那可是一个大人物,这事情不论他们有没有道理,自己都应该站在他们的一边才行。 想到这里,石磊把脸一沉,大手一挥喝道:“都楞着干么,把那两个人给我带走。” 常宁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不想找事,事却来找他,他见肖剑风正欲开口,便微微一笑,伸手扯了他的衣服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机会,让肖剑风在北河县成功立足的好机会,常宁迅速的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他要帮肖剑风一把。 常宁打量着石磊,微笑着说道:“同志,你是公安局的领导,我看你的服装,应该也是一个局级领导了,你怎么问都不问一下情况,就要胡乱的带人啊?” 听到常宁这样说话,石磊怔了怔,才向常宁和肖剑风看了过去,他感到这两人都是三十左右年纪,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一般的人,心说也是,总得装装样子么。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到北河县来干什么?” 连珠炮似的,石磊板着脸,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常宁看着肖剑风咧嘴一乐,“学长,你带工作证了吗?” 肖剑风耸了耸双肩,微笑道说道:“在北河县,我好象不用随携带工作证,你呢?” “我?呵呵,我的工作证早就丢了。”常宁笑道。 石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正想继续进行询问,旁边的张小来不干了,对着石磊说道:“老石,周洋的衣服泼了那么多的酒,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么,这衣服可是他花一千元买的,正宗的名牌梦特娇,他们不仅不道歉,还要出手打人,你们还要什么证据呀?” 这话一说,石磊心里想道,看来再不动手,就要得罪张小来了,这不也得罪了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公子了吗。 “快动手,把他们带到局里去。”石磊冲着随行的几个警察,瞪起了铜铃般的双眼。 这下肖剑风可不干了,他虽然在北河县还没有掌握实权,但好歹也是付县长,没想到在县里请人吃顿便饭,也有人敢欺到头来了,这不让他在老同学面前丢脸吗。 肖剑风对石磊说道:“你姓石,看来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了,我问你,你这副局长是怎么当的,难道就这么一点水平?” 听到对方质疑自己的能力,石磊的脸更加挂不住了,高声喝道:“问得好,我怎么当局长,好象不用你来评判,哼,把酒泼在别人身,不但不道歉赔偿,还动手打人,这就是你的不是。” 好家伙,石磊直接就把打人之事给坐实了。 常宁笑着说道:“石局长,你可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啊。” 听到常宁这样说话,脸竟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石磊心中一怔,难道,难道他们也是有来头的?看他们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应该不会,如果真有什么大的来头,怕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早就闻风而动了。 几个随同石磊而来的警察,一齐拥到了常宁和肖剑风周围。 看到这样的情况,常宁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这北河县的公安局领导,的确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他娘的,撞到咱的枪口来,算他倒霉喽。 常宁看着石磊,不紧不慢的说道:“石局长,你可要想好了,千万不要后悔,我们如果跟着你去了,估计你这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石磊一听,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我是按规定进行执法,何错之有,两位,请到公安局去一趟。” 这小事竟然被石磊搞成了大事,明摆着,他是要为那几个年轻人出气。 “呵呵,也行也行,我随你去就是了。” 看到肖剑风有些不愿意走,其中一个警察,还在后面用力推了他一把,搞得肖剑风的手也撞到了桌子。 常宁冲着肖剑风眨着双眼,乐呵呵的说道:“学长,别磨蹭了,咱们走。” “小常,对不起啊,让你见笑了。”肖剑风对常宁说道。 摆摆手,常宁一脸的大大咧咧,“呵呵,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很正常的事嘛。” 一行十多个人,吵吵着往外走,惊动了餐厅里其他吃饭的人。 北河酒店的二楼餐厅,正坐着一桌人在吃饭,其中就有《西江日报》的记者郭成远。 那郭成远无意间向一楼看了过去,这一看就看直了眼,他在实习期间,去过锦江市以及万锦县,是认识常宁的,今天他随着几个地市报社的记者,是来北河县采访的,看到竟然有警察在这里抓常宁,他一下就呆住了。 拿在手的酒杯都落到了地,郭成远心想,锦江市市长常宁在北河县被抓,这可是特大新闻啊。 酒杯摔碎的声音,让同桌吃饭的几个同行吃一惊,身边的《南江日报》记者刘卫国问道:“小郭,你怎么了?” 郭成远指着一楼,声音也有点发抖了,“你们看呀。” 刘卫国探头看下去,见到的是石磊正率手下在带人离去,虽然感到这事有些奇怪,但也没什么可看的,警察抓人,常有的事么,他对郭成远笑道:“少见多怪,警察在执行公务,没什么嘛。” 郭成远看向刘卫国说道:“被抓的是常宁,他犯了什么事了,要把他抓起来?省里没有一点消息呀。” “常宁?”刘卫国念叨了一句,先是不解地看向郭成远,然后突然想起常宁是谁了,那可是大名鼎鼎之人啊,“小郭,你是说,锦江市市长常宁?” “对呀,就是他。” “不,不会,小郭你没看错?”另一位记者问道。 郭成远摇着头说道:“我采访过常宁四五次了,还一起吃过饭,怎么可能认错呢。” “小郭,你喝醉了,常宁他正红着呢,他能犯什么事?” 郭成远不解的说道:“奇了怪了,常宁没有犯事,那这么多警察跑来抓他干什么?” 少顷,七八位记者几位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起身,纷纷的跑下楼来。 记者们站在酒店门口,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指着正被往警车里推的常宁和肖剑风,刘卫国惊讶的说道:“真是常宁啊,另外那人是谁?”象常宁这样的西江省政坛新星,当了十几年记者的刘卫国,当然是认得出来的。 有人问:“老刘,你也看错了?” 刘卫国摇头道:“我可没喝醉,我也带人采访过常宁的,怎么可能认错?” 新闻,西江省的超级新闻,记者们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常宁竟然在北河县被捕了,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记者们知道,这事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向自己的领导进行报告才行,常宁可不是一般之人,听说他有很深的背景,是当今硕果仅存的几位开国元勋中宁瑞丰的长孙,那可了不得,如果他都被捕了,那么,他背后的宁家是不是也倒了,如果宁家也倒了,那省里的形势甚至中央的形势,岂不都要受到影响? 大家都是关心政治的人,知道常宁的被捕,这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的东西了,这其中隐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 记者们争先恐后,纷纷的跑开,去找酒店里离自己最近的电话。 刘卫国是《南江日报》的记者部付主任,在西江省新闻界少有名气,是个可以直通市委主要领导的人,他的电话,首先就打到了省委常委兼南江市委记江文那里。 0892常宁被抓了 刘卫国是《南江日报》的记者,面对突发的重大事件,当然首先要找省委常委兼南江市委记江文。 电话一通,刘卫国就急忙说道:“江记,我是《南江日报》记者刘卫国,有重要事情向您报告。” “哦,是刘卫国同志啊,有什么事你说。” 江文,五十三岁,土生土长的南江人,出身于工人家庭,高中文化程度,西江省省委常委兼南江市委记,参加工作三十五年,一直待在南江市,人称南江“一条龙”。 “江记,我现在在北河县城关镇,我看到北河县公安局的人,把锦江市市长常宁从北河酒店带走了。” 刘卫国知道,只要他说出这个情况,江记就会自己去考虑问题,作为一个记者,能够及时向领导报告这事,江记对自己会给予肯定的。 “什么?常宁被抓了?你有没有搞错。”江文心里嘀咕,常宁跑到我南江的北河县干什么。 “不会看错的,我们好几个记者都认得那个常宁的。” 江文放下电话,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抓了常宁?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的命,可比我这个省委常委还要金贵,抓他就是一件震动整个西江省的事,省委事先会不跟自己打个招呼? “这个冯天贵,也太不象话了,他妈的,这样的事情,竟然不向自己报告。” 江文嘴里骂着,又拿起了电话,冯天贵是他的老部下,南江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局长。 一个念头,江文对于自己的老部下就有了看法,这么大的事情,关系到省里市里的政局,他冯天贵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难道是面暗中下的命令? 生气归生气,这事可是大事,江文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内搞明白情况。 拨通了冯天贵的电话之后,江文直接就说道:“冯天贵,你是怎么搞的,抓常宁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通气一声?” “抓常宁?哪个常宁?” “你少跟我装蒜,咱们西江省能有几个常宁。” “锦江市的那个,那个常宁?” “哼,你说呢。” “江记,你,你说什么,谁,谁抓常宁了?” 冯天贵被江文问得莫名其妙的,他当然知道锦江市市长常宁的情况,那可是个能通天的人,还曾认真的研究过常宁这个人,有时候,还在暗地里遗憾自己没有在锦江市工作,要不然的话,以自己四十五岁的年纪,也可以靠常宁,继续的向进步。 听到电话中冯天贵的声音不象是装出来的,江文松了一口气,疑惑的问道:“天贵,抓都抓了,你现在还跟我保什么密啊?”心里却对省政法委领导有些不满了,虽然作为省会城市,南江市的公安队伍从某种程度来说,实际是由省政法委和省公安厅直接领导的,可老子好歹也是南江市的一把手嘛,难道我“一条龙”的威名不行了? “江记,这事我真是不知道哇,你说,我有什么事,敢瞒着你么,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给我说说呀。” “大约在十几分钟前,有好几个记者,在北河县的北河酒店,看到北河县公安局的人,把正在吃饭的锦江市市长常宁和他的同伴抓走了。” 冯天贵有些急了,一下子从座椅蹦了起来。 北河县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己这个市委常委、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局长,竟然事前一点都不知道,难道,难道级要动自己了?想到这里,冯天贵不禁感到全身发冷,不断的回想着,自己是否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哪位领导。 正在冯天贵不思不得其解之时,这南江市和北河县的其他主要领导,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近水楼台先得月,目睹常宁被抓的众记者里,有跟北河县委宣传部长王知非交好的,早把这个消息向他作了报告。 这可是大事,王知非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打通了县委记钟天龙的电话。 “钟记,县公安局的石磊副局长,在咱们县的北河酒店,把锦江市市长常宁抓了,这事,这事你知道?” 王知非虽然和钟天龙不是一个圈子的,但自己既然知道了,当然应该及时报告,再说了,他也想看看,钟天龙到底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 “老王,你开什么玩笑啊,要抓常宁,也轮不到我们北河县出这个风头。” “是真的,据说,据说和常宁一起被抓的人,很可能是咱们县政府刚来的肖剑风付县长。” 王知非这一补充,钟天龙马回过味来了,没错,他早就从在省委组织部工作的朋那里得知,新来的付县长肖剑风,和锦江市市长常宁,是之江大学的同班同学。 钟天龙抓起电话,立即拨到了县公安局局长丁健林那里,“健林,你在搞什么名堂,你们要抓锦江锦江市常宁和我们付县长肖剑风的事情,怎么不向县委报告?你们还讲不不组织纪律性了。” “钟记,你没有搞错,我们没有接到要抓常宁和肖剑风的命令啊。”丁健林感到了奇怪,钟记怎么突然打电话来问这事情,他难道中午又喝醉了?。 钟天龙吃惊的说道:“没有接到命令?那你们怎么把人家给带回到公安局了?” “什么?”这下子丁健林的头都冒出汗来了,急忙说道,“钟记,我,我真不知道有这事,你别急,我立即去查一下。” 抓了一个市长和一个付县长进公安局,连公安局长丁健林都不知道,钟天龙立即感到头大了,这可是大事啊,常宁是什么人,他岂能不知,这事如果处理得不好,估计自己这位子都难保了。 他妈的,嘴骂了一句粗话之后,钟天龙匆忙起身走出办公室,他要马赶到公安局去看个究竟。 省委付记吴天明,也在半个小时之后,得知了常宁在北河县被抓的消息。 《南江日报》的记者刘卫国报告市委江文后,第二个电话就打到了报社社长岳长青那里。 岳长青是省委付记吴天明的人,和常宁都是同一条线的,现在突然听到了常宁被带走之事,他马警觉起来,就在大家分别打电话时,他也及时打通了吴天明的电话。 “吴记,我是岳长青,我有一个重要情况要向您汇报。”待电话一通,岳长青恭敬的说道。 听到是岳长青的声音,吴天明问道:“长青啊,你有什么事?” 岳长青说道:“吴记,我报社资深记者刘卫国在北河县采访时,亲眼看到常宁同志被这里的警察带走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我向您报告一下。” “小常在北河县被抓?长青,你确认吗?”吴天明惊讶的问道。 “吴记,当时有七八个记者在场,绝对确认。” 小常在北河县被公安局的带走了?这小子,怎么跑到北河县去了。 吴天明有些疑惑起来,这事怎么事先都没有得到消息呢?放下了电话,他越想越感到这事有些复杂,竟然秘密把常宁抓了,而且还是在其它县里面异地抓的,难道,难道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了?京城的老领导宁瑞丰知道这件事吗? 稍微的想了一下,吴天明拿起电话,打到了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那里。 “老弟,最近你还好?”吴天明试探着问道。 余振夫也感到了奇怪,这吴天明怎么不问老首长的情况,却突然问起自己的情况了,难道有什么事情? “我说吴哥,你呀,有什么情况就说,别搞那些虚的来逗我了。”余振夫笑着说道。 “老头子他,他还好?” “哈哈,你是怎么啦,老头子好着呢,前天还在中顾委机关组织的象棋比赛中得了季军,你可没看到,老头子乐得象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两个人都是一辈子跟宁瑞丰的人,平时的关系非常不错,听了余振夫的话,吴天明也笑了起来,“看来,老头子真能跨世纪了。” “那是当然,老头子自从有了小常这个孙子,心情从来就没有不好过。” “哦,没事就好,只是我这边出了一点小事,听说常宁在南江市的北河县,被当地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还以为你那里出了什么情况。” 余振夫一听这事,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吴哥,京城没有什么情况出现啊,你快查一下,那个李玮青,他想搞什么明堂,刚当了省委记没几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随便抓人,哼,他还想不想干了。” 吴天明说道:“振夫,你别急,先不要告诉老头子老太太,我先问问李玮青。” 挂了电话之后,吴天明来气了。 老头子把自己调来西江省,主要目的就是看着帮着常宁,现在竟然秘密的把常宁给抓了,这让他怎么向老头子交待。 难道,难道是有人想从他那里搞自己的明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了,想到这里,他立即把电话打到了省委记李玮青那里. 0893八方云动 省委记李玮青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烟,他刚送走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和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慕容雪和公司总裁袁思北。 李玮青的心情忒好。 省长陈海林去了京城开会,其实就是他在南江,作为一个经济门外汉,也不会胡乱插手西江省和欧美特公司的合作谈判工作,只要谈判成功,欧美特集团公司就能落户西江省,未来十年一百亿以港元的投资,可谓大功一件。 红色电话响了起来,是省委付记吴天明来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李玮青,与吴天明已是相当紧密的盟关糸,原任省委记仇兴华调,李玮青是获利最大之人,而要把这个利转化为功,少不了吴天明的支持,就象这次与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没有吴天明的支持,就不可能顺利完成,吴天明代表着宁家在西江省的存在,西江这盘棋,少了陈海林还能下,没有他李玮青也能下,要是缺了吴天明,还真的不好下。 听出了吴天明的声音,李玮青不敢怠慢,笑着说道:“老吴,我还正想打个电话给你,商量一下与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事宜,没想到你老兄倒先打来了。” “商量?还合作?”吴天明冷冷一笑,压下了心中的急燥之情说道,“老李,你先别忙欧美特集团公司的事,有一个事我想问一下,常宁同志他犯了什么错误,省里要派人把他抓起来?” 李玮青听到吴天明这样一说,大惊失色的说道:“老吴,小常的各方面工作都很好嘛,省里怎么可能抓他呢?” 吴天明一听,也是微微一楞,省里并没有抓常宁,难道是消息出现了错误?想到李玮青是不会乱说话的,暗笑自己也是急了,事前竟然没有想到打个传呼,找常宁落实一下,虽然这样想着,但吴天明还是说道:“老李,事情是这样的,我听到消息,说常宁在北河县被当地公安局的人给带走了。” “不可能,老吴。” 吴天明说道:“这样,我再打个电话详细了解一下。” “好,我也问一下。” 又聊了几句之后,李玮青挂了电话。 真是怪事,谁敢去把常宁给抓了?李玮青也感到这件事透着怪异,难道是由中央在搞的?搞常宁,不就等于在搞宁瑞丰老爷子嘛,可就算是中央的部署,也应该在事先向自己这个一把手通个气? 李玮青对于自己在西江省的掌控力,感到了瞬间莫名的怀疑,抓常宁这件事,可不仅仅只是抓一个市长那么简单,这可是一件关系到下下方方面面的大事,怎么会突然间就发生了呢? 李玮青拿起电话,打到了省政法委记李剑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那里。 “李剑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政法委,是不是正在调查锦江市市长常宁?” 李剑正在烦恼着呢,他刚刚才把吴天明打来的电话挂了,现在又接到了李玮青的电话,问的都是常宁的事情,这事真是邪了门了,自己都不知道,下面的人竟然就跑去把常宁抓了起来,这还要不要组织纪律了? 应对了李玮青几句之后,李剑就把电话打到了南江市政法委记冯天贵小那里。 电话一通,李剑就劈头骂道:“冯天贵,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抓一个市长都不报一下,你当你们在街头抓小偷啊,说抓就抓了,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看你这个政法委记就别当了。” 冯天贵现在真的是痛苦万分,就在李剑的电话打来之前,他已经接到了好几个询问的电话了,就连平常很少接触的省委的吴付记,也打来了电话进行询问。 “厅长,这事,这事我们正在调查,我正准备马赶到北河县去。” 李剑严肃的说道:“冯天贵,我看你们的北河县的政法系统应该整顿了,你也是这条线的老同志了,我也告诉你一下,你个人要有心理准备才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要抓他也轮不到你我,现在,常宁被抓的事情,省委和李记高度重视,他可是正等着确切的消息,搞得不好,你应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一听李剑这样说话,冯天贵立即全身直冒冷汗,他妈的,是哪个混蛋在跟自己过不去,竟然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请厅长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李玮青也同样在和南江市委记江文通话。 江文是李玮青的老同事老部下,可以说是他一手提起来的人,李玮青对江文说道:“老江啊,现在方方面面都对常宁被抓之事非常关注,事情出在南江,你们已处于风口浪尖之,这对你们南江市来说,既是风险,同样也是机遇,要重视这个事情啊。” 仔细品着李玮青的话,江文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在南江市的地位,正受到市长孙华洋和付记张喜来的双重威胁,这事如果处理得好,也许真的是一个扩大自己势力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和常宁搭关糸,孙华洋没什么可怕,他是来踱金的,副记张喜来也是本地的实力派,他才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江文的嘴角露出了笑意,这一次,倒要看看张喜来如何过关。 南江市市委副记张喜来,今年四十八岁,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和江文在南江斗了将近二十年,尽管是胜少负多,但也不失为轰轰烈烈,别看他仅仅只是一个市委副记,和身兼省委常委的江文差着两个级别,但他由于长期经营,也非常善于经营,在南江市里也有大批跟随的人,仅十三人的市委常委会,他就有几个铁杆,最近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向市长孙华洋示好,两人的关糸大有改善,这日子过得真是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自己在江的进步空间有些窄小,他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之后,能调到其他地市当个一把手或二把手,将来再伺机杀回南江。 张喜来觉得,自己有省长陈海林支持,用不着惧怕江文。 市委大院离张喜来家不远,他一般都在家吃午饭,接到关于常宁被抓的电话时,他刚好用餐完毕,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陪着老婆说话。 “老张,你说说,小来这次和周洋一起到北河县去,他们能够得到那个公路项目吗?”张喜来的老婆问道。 “放心,北河县的县长王成是自己人,县委记钟天龙,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他应该会考虑到该怎么做的,钟天龙那边和江文交好,我这里他也不会不管的。” “那就好,我听小来说,这个项目完成以后,他们五个人,每人至少能赚到十万元。” “哈哈,老想着钱,真是妇人之见。” 认真的说起来,张喜来对经济的追求并不大,他希望的还是自己在仕途的进步,在他的想法中,只要有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得到。 正聊着,就接到了秘韩宇打来的电话。 “张记,北河县公安局的人,把锦江市市长常宁抓起来了。”韩宇紧张的说道。 “啊,你说什么?” 张喜来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都不知道,下面的人怎么就把常宁抓了,关于常宁的情况,他当然是知道的,而且早有结交之心,没有想到的是在北河县竟然被抓了。 “北河县公安局的人,把锦江市市长常宁抓起来了。”韩宇又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 张喜来思忖着,又拿起了刚搁下的电话。 他心中开始寻思,他要迅速掌握详细情况,常宁被北河县的公安局抓了,肯定与公安局的局长有关系,那个局长丁健林并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借着这个事,把他搞掉,乘机把紧跟着自己的付局长石磊扶正也是可以的,自己应该及时赶到北河县去,向常宁进行示好才对。 张喜来越想越感到,自己有一种一切都在掌握当中的感觉。 对了,还是先问一下情况再说。 想到这里,张喜来打了一个电话给北河县的县长王成。 “小王,怎么搞的,听说常宁在你们县被抓起来了?” 王成现在的头都大了,听到张喜来这样一问,他哭的心都有了,在电话那头对着张喜来道说:“张记,这事跟小来有关啊,是小来,是小来让石磊带人抓的。” “啊。” 张喜来感到,自己的头脑中传来了嗡嗡之声。 听到抓常宁之事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指使的,张喜来坐不住了,本来他还在想着如何从这件事当中得到一些好处,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顿时感到,自己惹了天大的麻烦。 “小王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喜来差不多是吼了,他当然知道,事态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市委记江文正等着自己的把柄呢,这事如果处理得不好,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就有土崩瓦解的可能,这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犹豫了一下,王成说道:“张记,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正准备去公安局呢。” 王成也在电话那边嘀咕,要知道是什么原因,为何不打一个传呼给你儿子,老子英雄儿混蛋,瞧你那宝贝儿子,什么出息呀。 0894大布局 北河县政法委记兼公安局局长丁健林,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急忙从家里往公安局赶,他知道,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确保常宁的安全,最好连一根汗毛都不能少,他妈的开这种玩笑,把常宁抓了起来,自己这个公安局长,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当然了,丁健林心里也是有一些高兴的,事情是自己的死对头、副局长石磊搞出来的,这石磊以前不是很牛吗,现在机会了,捅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那副局长能保得住才怪呢,想到可以借这件事搞倒石磊时,丁健林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有忧有喜。 北河县公安局内,常宁和肖剑风一被带进来,就送到了一间关人的房间里。 房间里除了地作一张草席,什么也没有,还算好,两个人都没被搜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屁股坐在草席,掏烟点火,靠着墙壁吞云吐雾起来。 肖剑风苦笑着说道:“小常,对不起啊,都是我这个学长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常宁也笑道:“这次我们两个算是出名了,被一个县的公安局随便就抓了起来,他娘的,抓来之后还不闻不问了。” 肖剑风叹道:“唉,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收场呢。” “呵呵,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这不挺好嘛。” 看着常宁一脸的坏笑,肖剑风咦了一声,立即若有所思起来。 “哎,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希望事情整得再大点啊。” 常宁狡猾的一笑,“我什么表情,总不象是坏人?” 肖剑风说道:“小常,我们同学四年,同一个宿舍也待了三年,对你这种表情,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吗?呵呵,你说说看,我这种表情是什么意思。”一边说,常宁一边摸着自己的脸。 “你脸的这种表情,代表着你想做某一件事,并为此完成了充分的准备。” 常宁一听,急忙连连摇头,“剑风,敢情你在大学那几年,一直在暗中研究我啊。” 肖剑风笑道:“哈哈,不光是我一个,咱们宿舍那几位,哪个不了解你哟。” “他娘的,我在大学的四年,一直是循规蹈矩,你可不能污蔑我啊。” “污蔑?我可还记得大学毕业等待分配的那些日子,你天天是这种表情,后来,我们才知道,你早就把刘开老师搞定了,果不其然,我们都是背井离乡,天南地北,就你一个人,如愿分配回到了家乡,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呵呵,那是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差,六十分主义嘛,不象你们这些高才生,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不是直辖市,就是大省会,可就是没人要我啊,没法子,我只好哪里来的回哪里了。” 看着常宁,肖剑风问道:“先不提过去的事了,说说现在,你这次过来,不仅是为了欧美特集团公司老板的祖坟?” 点了点头,常宁微笑道:“你出任北河县付县长一事,开始我不知道,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你处于二选一的关键时刻,我算是帮你说了几句话。” “我说嘛,开始时竞争挺激烈的,后来突然就定下来了。” 常宁说道:“也怪你自己,你要是早点找我,说不定这次就进常委会了,定了以后我去省委办事,碰到省委组织部的桑部长,她说有个之江大学出来的同学,列入了省委组织部后备干部名单,要派到北河县任职,我才知道你老兄要高升了,可惜,你的任职文件已经下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顺便帮你撑撑腰。” 剑风一拍大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常,说句心里话,咱们虽然是同学朋,可我就是不好意思张口呀,再说你向来行事低调,我怕麻烦你么。” 常宁呵呵一笑,“要想吃好政治饭,就得收起知识分子那一套,不然,你玩不转的。” “那,那我以后可要不断麻烦你了?” “呵呵,欢迎之至,这不,咱们不找麻烦,麻烦主动找咱们来了。”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伸手指了指禁闭室的铁栅门。 肖剑风问道:“我知道你善于借题发挥,得寸进尺,今天这件事怎么收场,我听你的安排。” 微微一笑,常宁说道:“本来嘛,我是想过来见见你们的县委记和县长,把你我的同学关糸亮一亮,你应该就能在北河县站住脚了,现在嘛,这个事情一出来,省里市里应该都乱成一锅粥了,对你来说,效果更好,呵呵,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要退居幕后,接下来,就让他们来找你了。” “照单全收?”肖剑风笑问道。 常宁耸着肩说道:“政治还有客气一说吗?你们县那个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一职,他们要是不给你,我把我的常字翻过来写。” 其实,常宁的心中,还有一番更大的布局。 欧美特集团公司要购买的土地,面积达到一万亩,就座落在北河县境内,现在,欧美特集团公司和省政府正在谈判阶段,常宁想在协议达成之前,在北河县安插自己信得过的人,从而保证欧美特集团公司以后的顺利发展,帮助肖剑风,只是一个顺水人情,为欧美特集团公司谋利,才是他不可告人的真实用心。 经济,永远离不开政治,尤其是在内地,离开了政治,经济就如同竹篮里的水。 把常宁和肖剑风带到了公安局之后,张小来和周洋等几个公子哥并没有马离开,而是都坐在了付局长石磊的办公室里。 张小来更是把脚往茶几一搁。对石磊道:“老石,你今天做得很好,对于那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一下。” 石磊一边为众人茶,一边笑道:“在我老常的一亩三分地,竟然有人打你们,这气我是无论如何要帮你们出的。 张小来对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周海的儿子周洋道:“周洋,你想想,怎么帮你出气?” 这个周洋正是衣服被泼了酒水之人,这次张小来也是想给周洋出口气,才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周洋明显的已经喝高了,躺在沙发闭着眼睛,听到张小来问他,他便摇了摇手说道:“算了,别玩太大,关他们一个晚就行了。” “好,就关他们一晚。”张小来哈哈大笑道,“可惜是夏天了,要不然,冻冻他们进去就更有效果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夏天也没有关系,找个脏一点的房间,慰劳慰劳蚊子虫子,同样有效果么。” 另一个年轻人接道:“现在蚊子不很多,我看还是关到厕所里,薰他们一个晚。”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石磊笑着说道:“关他们那间房子,只有一扇门,是不通风的,要不找几个马桶放进去,同样有效果嘛。” 正说着,办公桌的电话响了。 有了这第一个电话的到来,紧接着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一个个的电话,都是询问锦江市市长常宁的事情。 锦江市紧挨着南江市,对于锦江市的情况,南江市的领导当然是了解的,常宁的名字,大家早就听说过,那可是西江省新升起来的政治新星,地市级一二把手中最年轻的一个,想没听过都不可能,即使北河县是地处南江市的北部,作为县公安局付局长,石磊也应该知道。 听到四五个电话都在询问常宁的情况时,石磊慢慢的感到,自己估计是惹出大麻烦了。 他很是后悔,当时怎么就不问一下这两个人的来历呢,自己干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工作,这次为了拍马屁,真的是大意了。 何况,那个带眼镜的人,听说是新来的付县长肖剑风,以后一县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不是无端的又树了一个敌人吗。 随后的时间里,石磊接到电话的领导级别,是越来越高,当他看到市委记、付记、市长都在过问,听到市政法委记都已经赶过来时,他感到这事真的是大得不得了了。 看看坐在办公室里的几个公子哥,再想到关在房间中的常宁时,石磊的头不断的往下冒汗,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向张小来,石磊问道:“小来,今天我们抓的人,好象有一个叫常宁的。” 张小来毫不在意的说道:“老石你怕什么,我才不管什么常宁不常宁的,有我老爹在,谁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了,还有周洋他爹呢。” “可是,可是这两个被抓的人,一个是我们县新来的付县长肖剑风,另一个来头更大,是锦江市市长常宁。” “哈哈,老石,你吓唬我是不?” 正当石磊不安和犹豫之时,他已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间。 “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公安局长丁健林急冲冲的冲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就大声吼道:“石磊,你干的好事,刚刚带来的人关在什么地方?” 0895见好就收 看到局长丁健林亲自跑来大声吼叫,公安局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今天这是怎么了,局长怎么这样失态了? 石磊脸都白了,他是心虚,只能先装傻充楞,急忙站起来问道:“局长,你问的是哪一个,今天带到局里的人,有五六批啊。” 丁健林和石磊素来不睦,要是丁健林平时这样吼叫,石磊早就翻脸了。 一听这话,丁健林大声道:“我问你,常宁关在什么地方?” 旁边一个警察说道:“好象没有关过这人的,好象刚才是带来了两个人,但还没进行笔录,直接就锁在那边一间房内了。” “他妈的。”丁健林冒了一句粗口,那肯定就是常宁和肖剑风了。 他几步冲了过去,对随同过来的人们喊道:“楞着干么,还不打开房间。” 看着坐在房间里面聊天的常宁和肖剑风,丁健林小心的说道:“常市长,肖县长,对,对不起。” 常宁一听,冲着肖剑风乐了,“得,被认出来了。” 肖剑风也笑了,指指常宁说道:“丁局长,他就是常市长。” 两个人互搀扶着,慢慢站了起来。 听到果然有常宁存在,丁健林松了一口气,一步前,紧握住常宁的手道: “常市长,肖县长,对不起,让您两位受委屈了,在下丁健林,是北河县公安局局长。” 常宁指着肖剑风笑道:“丁局长,认不得我情有可愿,可这位是你们自己的县长啊。” “肖县长,实在对不起,”丁健林头的汗又增多了不少,这事搞的,把一个市长和自己的付县长就这样关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他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肖剑风微笑着,“大新闻啊,丁局长。” 想了想,丁健林说道:“都是误会,两位领导还是先到我的办公室去坐坐。” 常宁摇头笑道:“呵呵,这房间我看挺好的,我们同学重逢,正聊得开心呢,丁局长,不麻烦你了,你有事忙你的去。” 常宁的话,说得丁健林心里痛苦万分,对常宁说道:“常市长,这事我真的不知道,都是下面的人在乱搞,请您和肖县长相信,我们一定严肃进行处理。” 常宁严肃的说道:“丁局长,你们的石副局长说肖县长打人了,这事如果不解决,可是影响肖县长的声誉的,他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肖县长是跟我一起的,我可以证明他没有打人。”“那是他们在胡说八道,肖县长当然不可能打人了。”丁健林急忙说道。 听到消息的付局长石磊,也已走了过来,只是他一脸惨白,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石磊的身后,竟然还跟着张小来等人,看到丁健林想让常宁出来,张小来的酒意还没醒开,就嚷道:“丁局长,我可以证明他们打了人的,你们公安局是怎么搞的,为什么随便就定性为没有打人。” 丁健林现在已想好了,宁可得罪张小来乃至他老爹张喜来,也不能够得罪常宁和肖剑风,便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把公安局当你家了,再胡说八道我收拾你。” 紧接着,丁健林又看向了石磊,“石磊,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说法,这事你是怎么搞的?” 说话间,张小来腰间的传呼机响了。 张小来走回磊的办公室,拿起办公桌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就听他的父亲张喜来在电话中大声吼叫:“臭小子,你在北河县都干了些什么?怎么指使人抓了常宁了?” 张小来从来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会这样发火,酒意也醒了一些: “爸,我陪周洋他们在喝酒,那两个人把酒倒在了周洋的衣服,我正要为他出气。” “哼,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喜来已经急了,这事搞的不好,就会影响到自己的位子,作为南江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正是北河县公安局的顶头司,面处理起来,正是首当其冲啊。 张小来还是有些怕自己父亲的,忙压低声音,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张小来的话,张喜来说道:“小来,你还不快去赔礼,快去,就说酒喝多了。” “对了,爸,我刚才听到这两个人在说,一个叫常宁,是锦江市长,另外一个叫肖剑风,是北河县新来的付县长,两人好象还是大学同学。”张小来把这一信息也进行了报告。 不听还好,听到还有一个当地的付县长,张喜来气得将电话砸到了地。 这时,北河县委记钟天龙、县长王成也赶到了公安局。 看到常宁和肖剑风都不想出房间时,钟天龙和王成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常宁和肖剑风被不明不白的关了起来,这北河县想不出名都难了。 投盯着石磊的眼光犹如刀子一般,钟天龙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个石磊是怎么搞的,这明显是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这麻烦还不是一般的大! “常市长,剑风同志,事情已经出了,请两位放心,我们北河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钟天龙陪着笑脸说道。 县长王成也说道:“常市长,剑风同志,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张小来等几个年轻人,现在也没了脾气,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他们分别都接到了家里打来的传呼。 开玩笑,搞出那么大的事情,这些家庭如何不知道,如何不焦急,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全都是身冒汗,大家对自己的子女交待的内容,基本都相同,就是无论什么条件,都要满足常宁和肖剑风,决不能够把事态扩大。 看到北河县的记、县长都已这样说话,常宁看了看肖剑风,肖剑风点了点头,两人都不想把事情做绝,多少应该给人家记、县长一点面子。 肖剑风拍着常宁的肩膀笑道:“学弟,钟记和王县长是愚兄的领导,你就给愚兄一点面子。” 常宁也是有心帮着肖剑风脸,“学长,在大学里的四年,小弟都是听你的,现在和将来,小弟也一样听你的,学长开口,学弟敢不从命吗。” 这个面子够大的,肖剑风心里感激万分,常宁的话,实际是说给钟天龙、王成和丁健林他们听的,常宁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肖剑风是自己的哥们,你们以后最好让着一点,谁欺负他,就是在和我常宁过不去。 钟天龙和王成都不是傻瓜,当然听出了常宁的话中之话。 肖剑风更是腰杆一直,顿时感到自己底气十足,小半仙就是小半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这么借事生事,便让自己在北河县站稳脚跟了。 常宁在钟天龙和王成的陪同下,到北河县县委坐了坐,然后便乘着钟天龙和王成去开临时常委会的机会,在肖剑风的掩护下,悄悄的溜走了。 见好就收,是常宁为人处事的一贯原则。 收场的戏,应该交给肖剑风去唱。 北河县县委大院。 当着几十位大大小小干部的面,钟天龙瞪了石磊一眼,高声的宣布道:“从现在开始,公安局付局长石磊停职检查。” 说完这话,钟天龙又看向了角落里几个手足无措的公子哥,心中暗叹一声,这事还真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看来还得由级来进行才行啊。 钟天龙想得没错,这件事根本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省市的临时工作小组,都已向北河县赶来。 这次北河县捅出的漏子可不小,抓了一个市长和一个付县长关起来,这事放在哪里都显得挺大,最要命的,还是其中有常宁这么的一个人,他可不是一般的市长啊。 方方面面都要有所交待,这个交待,说白了就是官场的常用“洗牌”法之一。 最痛苦的,估计也就是南江市的市委副记张喜来了。 始作俑者,首当其冲啊。 自从知道抓常宁是自己的儿子张小来有意所为后,张喜来真的是无法安静下来,他一直在关注着事情的进展情况,虽然常宁没有说什么就悄然离开了,但是,他心里清楚地知道,那是人家的聪明之处,这事应该还没有完,特别是通过消息,他知道了省委记李玮青都在关注这事时,心中就跳动不已,难道,自己仕途的终点就要到了? 常宁不但是锦江市市长,他还是宁瑞丰的长孙,是宁家在西江省的代表,省委记李玮青都不敢怠慢的人啊,张喜来郁闷地想着,如果省委记对自己有了看法,那自己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是明摆着的吗。 张喜来在市里头痛之时,省委宣传部的副部长周海同样坐不住了,他虽然是副部长,但排名却是靠后的副部长,象他这样的副部长,在县级领导的心目中,也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但是,在省委省政府这样的级别,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地位,实际什么都不是,听到自己儿子得罪了常宁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肯定也得罪了宁家,就连省委记李玮青都在示好宁家,自己算哪根葱啊。 0896吴天明发飚 北河县的县委记钟天龙,同样失去了平常的从容镇定,盘踞北河县十几年的他,隐约的感到,自己在北河县的好日子,应该是快到头了。 钟天龙是南江市委付记张喜来的人,事情是张喜来的儿子搞出来的,钟天龙最担心的,首先还是张喜来的位子能否保住的问题,儿子犯了错,不应该牵连到老子,那是一般人的认识,但是,到了一定的层次,并不是表面看着的那么简单,也许,或者,政敌们肯定会把张喜来牵连进来,子不教,父之过嘛,推而算之,瓜田李下,张喜来岌岌可危,自己的屁股还坐得住吗。 何况市委记江文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搞倒张喜来,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江文不可能不利用这个机会的。 越是分析,钟天龙就越是感到张喜来这次要有大的麻烦,江文是新任省委记李玮青的人,在李玮青的支持下,加有了这样一个能够出击的借口,这次张喜来很可能自身都难保了。 想到张喜来一倒自己就失去了后台时,钟天龙坐在那里,苦思着如何化解眼下这棘手的问题,他分析过以后,终于得出结论,在这个事情之,能够化解的可能也就只有常宁,解铃还须糸铃人,想接近常宁,唯有交好他的同学肖剑风。 钟天龙明白,张喜来现在应该也在为自己能否保住位置头痛着,自己应该有两手准备才行,一方面希望张喜来能够化解危机,另一方面,自己也不能吊死在张喜来这一棵树,要设法与常宁拉关系,如果真的能够与常宁拉了关系,凭着这一层关系,说不定还能进一步发展呢。 钟天龙下定了决心,马去找付县长肖剑风,不用语言去示好,而是抓紧时间,主动把肖剑风送到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的位置。 南江市市区通往北河的公路,市政法委记兼公安局长冯天贵的黑色轿车,正在疾驰之中。 冯天贵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知道这次不动一些人,是肯定无法向面交待的,随便就把市长抓了关起来,虽然这事也带有很大的偶然性,而且不能排除常宁是故意要这样做,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南江市政法系统存在的问题,他相信,级。对南江市政法系统存在的问题,肯定有了想法了。 市委记江文说得对,一定要把事情定性于北河县的事情,绝对不可以把火烧到市里来,假如烧到了市里,他知道自己也是要出事的。 接受了江文的当面交待以后,冯天贵率领市委临时工作组,很快就赶向了北河县。 江文和冯天贵的小算盘,打得过于自负了一些,他们不想把火烧到市里,可有人偏偏要针对南江市市委下手了。 省委记李玮青的办公室里,李玮青正襟危坐,另一边的沙发,坐着刚从京城赶回来的省长陈海林,和一脸铁青的省委付记吴天明。 西江省的三巨头,形象气质各有特点,李玮青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精明强干,陈海林个子瘦削,文质彬彬,从容儒雅,吴天明外表苍老,白发苍苍,却双眼炯炯有神,光看他发光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他已年近六十。 望着吴天明,陈海林微笑着说道:“老吴头,消消气,消消气,你也别小题大做了,毕竟是一场误会而已,何况常宁和肖剑风没有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似乎也有些推波助澜了。” “哼,好你个白面秀才,你想和稀泥啊。”吴天明不高兴的说道。 陈海林又看着李玮青说道:“老李,我有两个建议。” “哦……你说你说。”李玮青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是责令北河县委做出深刻检查,把那个付局长磊撤了,立即全面整顿北河县的政法糸统,二是为了挽回影响,支持肖剑风同志的工作,应该马确定肖剑风同志出任县委常委兼常务付县长一职。” 李玮青点着头应道:“嗯,两个不错的建议嘛。”又看向吴天明问,“老吴,说说你的看法。” 吴天明来了个直截了当,“事情出在县里,问题定在市里,陈秀才这是隔靴搔痒,简直是狗屁不通。” “老吴头,你……” 吴天明朗声道:“你瞪什么狗眼,老子我是个粗人,你要是认为我碍你眼了,有种就找总记总理说去。” 陈海林一听,赶紧闭了嘴巴,心里说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哪敢把你老吴头怎么样呀,除了有宁家老头子帮你撑腰,谁不知道你老吴头当年还和总记共过事呢,你有恃无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玮青急忙劝道:“两位,都不要急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盯着李玮青,吴天明说道:“老李,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是快要走路的人了,你也不要忌惮,但我这么回京城去,宁老爷子那里是没法交待了,所以,别怪我鱼摸不到,把你西江这潭水给搅浑喽。” “呵呵,老吴,说说你的想法嘛。”李玮青走过来,拍着吴天明的肩膀笑道。 吴天明板着脸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北河县那边,除了公安局的付局长,其他人就不要动了,但市里那些个废物可不能再放过了,尤其是那个张喜来,竟敢让儿子在南江市胡作非为,这样下去哪还了得,必须严肃处理。” 听了吴天明的话,陈海林心里一惊,老吴头真的要发飚了。 可是,吴天明的话,却正中李玮青下怀,收拾南江市委付记张喜来,及其手下的大批亲信,这是他很久以来就有的想法,现在正好可以借刀杀人,巩固自己在南江的地盘。 “这样,老吴,你拿出一个处理方案来,明天我们到常委会再作讨论。” 李玮青这一招够毒的,陈海林心里一叹,张喜来看来是保不住了。 “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硬梆梆的扔下一句话,陈海林起身走了。 吴天明的确够狠,而且出手忒快,没等陈海林找人从中调和,他的处理方案就拿到常委会来了。 陈海林心里有点心灰意冷之时,也有些奇怪,明摆着是吴天明在借题发挥,想乘机扩大常宁在西江省的影响力,可是,京城角力的各方,却出乎意料的一致,没有人为这件事有过一言一行,自己的顶头司陈久成付总理,竟连自己的电话也不接了。 由此可以认定,是宁家老头子在发力,陈海林得出结论,吴夫明只是个冲锋在前的将军,能让京城各方保持缄默的,只能是宁瑞丰。 陈海林不想做挡车的螳臂,他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做傻事,所以,他选择了退避三舍。 吴天明的处理方案,在省委常委会议,获得了十票的赞成。 不仅如此,吴天明还自告奋勇,老当益壮的主动要求负责处理此事。 南江市市委付记张喜来被调离、南江市政法委记冯天贵被就地免职、北河县委记钟天龙被派往省党校学习、北河县公安局局长丁健林、付局长石磊双双被就地撤职…… 至于北河县的领导班子,在南江市委记江文的主持下,进行了大力度的调整,原县长王成升为县委记,县长一职,由刚到任不久的肖剑风接替。 肖剑风“因祸得福”,成了这场风波的最大受益者。 常宁在南江市的“家”,坐在沙发的常宁,看了省委组织部关于南江市领导班子调整的文件,忍不住咧嘴乐了起来。 “呵呵,老虎不发威,谁都当病猫,吴叔叔在南江当了两年好好先生,这回总算发飚喽。” 房间里,还坐着五个女人,桑梅莹、柳玉桃、慕容雪、袁思北和尤丽。 柳玉桃望着常宁问道:“小常,吴付记的行为有点反常啊。” 常宁冲着桑梅莹笑,“桑部长,这个问题你来解释。” “老吴怕是要调走高升了。”桑梅莹微笑着说道。 “调走,高升?”柳玉桃不解的问道,吴天明要调走,是已经传扬了几个月的消息,可他已经五十九岁了,作为一个中央候补委员,他还能往哪儿升? 常宁笑着说道:“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吴叔叔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曾经和总记在一个单位工作过五年,那时候吴叔叔是总记的助手,这不,总记念及同事旧情,吴叔叔算是迎来了政治生命的第二个春天,再干个五六年,根本不成问题,据说,吴叔叔不久就要进京,先担任水利部付部长兼党组记,一俟时机成熟,就会就地转正。” 桑梅莹点头说道:“所以,以前老吴不显山不露水,现在要调走了,当然要帮小常一把了。” “呵呵,桑姐啊,吴叔叔实际是在帮你,他走了,你就是咱们宁家在西江省的最高代表,连我都得听你的喽。” 桑梅莹俏脸一红,“我,我能行吗?” 常宁伸手在桑梅莹胸前抓了一把,呵呵的笑个不停。 “桑姐,你不行吗,说你不行行也不行,说你行不行也行,我看你很行嘛。” 0897未来的安排 客厅里的几个女人,这些日子相处得很是融洽,尤其是慕容雪,放下资产阶级娇小姐的架子,能和大家平等处之,打成一片,是常宁最欣慰的事,在他的心里,这比自己在西江政坛的风生水起要重要一百倍,人生在世,不过短暂的几十年光阴而已,功名利禄不过是浮云流水,只有家庭和亲情,才是永恒的幸福。 特别是袁思北告诉常宁,这两年多来,慕容雪遵守常宁定下的三年之约,并为此努力改变自己,让他心中感动不已,对慕容雪也是更加格外的怜爱。 常宁坐在长沙发,左右两边坐着的,便是慕容雪和桑梅莹,为了慕容雪,常宁已经忍了几个小时的烟瘾了。 慕容雪挺会撒娇,不象个三十六岁的老姑娘,倒象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直趴在常宁的膝盖,看到他拿出香烟,就会马噘着嘴抢走,惹得常宁只能无奈的苦笑,自己又找了个“管家婆”,自找苦吃啊。 “同志们,我想抽烟啊。”常宁被逼得哇哇直嚷。 女人们都抿嘴发乐,一个个袖手旁观,没有开口帮腔的意思。 慕容雪伸手一个个指了指,娇声的说道:“你们别想帮他呀,为了我肚子里的宝宝,在我周围十米范围之内,谁也不准抽烟。” 尤丽一听,噗的笑了起来,“嘻嘻,雪妹子,你能确定你怀了吗?” 慕容雪头一歪说道:“那是当然,小常说了,田是好田,种是良种,没有不长庄稼的道理。” 女人们顿时笑作了一团。 常宁苦笑不已,这慕容雪也是个没遮拦,竟把床的话,当作幸福晒了出来。 “小常,她们在笑我,都在欺负我呢。”慕容雪摇着常宁的胳膊撒起娇来。 “呵呵,雪姐啊,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是在嫉妒你呢。” 慕容雪眨巴着双眼问道:“她们为什么要嫉妒呢?” “你想啊,你是我的自留地,是我一个人的土地,不久的将来,肯定是要开花结果的,而她们四个呢,都是我从别人那里承包过来的,都是下不了崽的废品,所以,她们就嫉妒你喽。” 桑梅莹红着脸推了常宁一把,“小常,你再胡说八道,我们可就要群起而攻之了。” 尤丽也嗔道:“就是嘛,我们是想帮着你下崽,可你让我们下吗?” “呵呵,臭娘们,好男不跟女斗,我高挂免战牌了。” 袁思北也被玩笑话弄得红起了脸,“少爷,咱们说说正事。” 一声“少爷”,叫得常宁立即心平气和起来。 在众多女人中,始终以少爷称呼常宁的,唯有袁思北一人。 “嗯,袁姐你说。” 袁思北问道:“现在,欧美特集团公司和西江省的谈判,已进入了实质性阶段,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少爷,你为什么一定要以南江市北面那块不毛之地,作为我们公司的生产基地呢?” 尤丽也说道:“是呀,我也不明白,那块地离南江市区至少有十五公里,荒无人烟,交通不便,光修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就要多花五千万元呢。” 常宁看向柳玉桃,她微笑一下说道:“你别看我,这方面我可是一窍不通。” 桑梅莹拿起茶几的《南江市政区图》看了看,摇着头说道:“小常,我也没看出来,你为什么偏偏选择那块地。” 这时,倚着常宁的慕容雪说道:“反正我不管,我看呀,小常的选择没错。” 桑梅莹奇道:“雪妹子,为什么呀?” “就是,你总得讲出点道理来么。”尤丽笑道。 慕容雪双臂搂住常宁的脖子,在他脸亲了几口,骄傲的说道:“老话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常是我的男人,不管他说什么,我都认为是对的。” 众女一听,又是笑作一团。 常宁一脸的得意,“好老婆,老公我爱死你了。” 桑梅莹笑道:“我说傻妹子呀,小心小常把你卖掉哟。” “嘻嘻,我也愿意,用你们内地的老话说,他要是真的穷得要卖掉我,我保证还为他数钱。”慕容雪娇笑道。 “听听,你们听听,这才是好女人,这才是我的好女人,你们以后啊,都要向雪姐学习。” 笑声中,桑梅莹推了常宁一把,“小半仙,看把你给美的。” 常宁摆摆手,摊开《南江市政区图》,看了袁思北一眼后说道。 “袁姐,你一定对南边的特区很熟悉,虽然我只去过一次,而且是走马观花,但总结出一个道理,内地的经济发展,始终离不开政策的支持和适当的环境,特区能从一个小渔村发展到两百万人口的现代化城市,就在于政策的开放,和合适的地理环境,如果把特区放在大西北,它就是个沙漠,放在南边紧靠香港,它才能成为祖国发展的奇葩。” 柳玉桃递给常宁一杯茶,体贴的说道:“小常,你慢慢说。” “经济的发展,离不开良好的地理环境,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地理环境的好坏,往往是决定性的因素,在咱们国家将来的发展历程中,首先是沿海一带特别是东南沿海一带,就象当初的青阳市,它要是不处于东海之滨,可能再过三五十年也不会变成现代化的城市,其次呢,其次就是内陆地区的交通中心,特别是省会城市,具体到我们西江省,未来发展最快的,肯定就是南江市,它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这就决定了它比其他地市优先发展的命运,欧美特集团公司要进驻西江省,当然要选择省会城市南江。” 桑梅莹点着头说道:“没错,小常说得对,省会城市的发展领先其他地市五到十年,都是很正常的。” 喝了几口茶,指着《南江市政区图》,常宁继续说道:“你们仔细看啊,我了解过,南江的地理环境是这样的,南江市有四区六县,作为一个占地面积十万亩的欧美特集团公司生产基地,选择市区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南江市的郊区或近郊区,那么,南江市的东边,是南江河、西江河和北江河三河交汇的水网地带,湖泊众多,湿地成片,当然不可能在那里设立大批工厂,再来看南江市的南边两个县,它们与我们锦江市万川县相邻,我很了解那里的地理环境,百分之七十左右的面积是软质沙土地区,自然也不可能设立经济开发区了,而南江市的西边,那就更不用提了,除了大山就是深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将来开辟成旅游区,倒还是有可能的。” 袁思北微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南江的北面,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再来看看我选的那块地,它南面离市区十五公里,东面离北江河仅五公里,东南方向,离南江火车站不到七公里,西面,离南江飞机场不过九公里,更为重要的是,那是一块荒地,我们在建设过程中,省去了大笔的拆迁补偿费,而且把从北河县划出来,不需要向北河县承诺什么,以后可以直接与省政府打交道,免去了不少行政的麻烦,要知道,在内地搞经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管你的婆婆太多太麻烦。” 袁思北拿起《南江市政区图》,反反复复的看了又看,笑着说道:“少爷,你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没有说。” “袁姐,你看出来了?”常宁笑问道。 点了点头,袁思北微笑道:“你还没有说土地的未来增值呢。” “呵呵,不愧为欧美特集团公司的总裁,不愧为我看的女人,有一个专为赚钱而生的头脑。” 桑梅莹笑道:“别臭美了,快说说。” “你们都去过我的家乡,就是青阳市水洋镇,我家的原址,就在水洋镇石岙村,那里离市区至少有七八公里,青阳经济开发区五年前征用我家承包地的时候,每亩补偿费不过一千元,而政府卖给投资商呢,不过才每亩五千元,而现在呢,补偿费涨到每亩一万,卖给投资商的价格涨到了每亩五万,好的地块更是在八万到十万以……再回到我们欧美特集团公司买的这块地,现在我们购入的价格是每亩五千元,总价不过才五亿,而且还是平均分五年付清的,按照我的计算,根据南江市的发展速度,市区的扩展以每年一点五公里的速度向北推进,未来的速度会更快,再过七八年顶多十年,我们的那块地就会紧挨着市区,到那时候,土地的价值,至少在每亩五万元以……同志们,请你们仔细算一算,这块土地该值多少钱啊。” 桑梅莹睁大眼睛,看着常宁说道:“小常,你是说,现在投入几个亿,十年以后就能变成几十个亿了?” 常宁点点头,笑而不语。 袁思北说道:“少爷的说法,其实还是保守的呢。” 常宁说道:“通过那块土地,以钱生钱,才是资本主义的真髓,何况我们还要在面投资办厂,无论是政治、名誉还是钞票,完全能够实现全面的丰收。” 0898袁思北思北 人多心多,常宁不宁,禁烟又禁酒,日子不好过,吃了两碗米饭,常宁就溜进房,不理客厅里的笑闹声,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自己的这个房,对常宁来说就是个摆设,两个架的几百本,和桌的文房四宝,装点颇有房之气,外人乍一看,一定以为主人是个喜欢读的人。 再看那架之,马恩列斯著作赫然在列,政论社科名家门类齐全,古今中外,文史哲理,充分证明主人的广读博学,有比砖头厚的,有比瓦片薄的,既有线装本,又有精装本,整个就是大杂烩。 只有常宁自己才知道,这么多的,大部分都是女人们帮着买来的,尤其是住同一楼的桑梅莹和柳玉桃,就他自己买的,还是逛街无聊时顺便买的,至于他认真的读过几本,估计伸出双手,准能数得过来。 坐在暗红色的檀木椅子,点今天以来的第一支烟,先美美地抽了半支烟,常宁顺手从架抽出一本,一瞅名,他自个咧嘴乐了。 《忏悔录》,法国伟大思想启蒙家和作家卢梭的自传体名作。 他娘的,是哪个娘们买来的,常宁心里乐道,这不是讽刺咱小半仙吗,咱做事从来不悔,哪还需要忏呢。 当然,常宁对这本《忏悔录》还有些认识,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同宿舍的某个同学就有这本,闲极无聊之时,常宁曾捡来翻过。 房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又悄然的掩,转眼间,袁思北飘然而至,站在了常宁的身边。 “咦,少爷你在看卢梭的《忏悔录》?”袁思北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看我象个读过《忏悔录》的人吗?”常宁笑着扔掉《忏悔录》,拉过袁思北放到了自己的膝盖。 袁思北说道:“《忏悔录》这本,是一个平民知识分子,在封建专制压迫面前维护自己不仅是作为一个人、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人权和尊严的作品,是对统治阶级迫害和污蔑的悲壮的反击,它首先使我们感到可贵的是,其中充满了平民的自信、自重和骄傲,表现了一种高昂的平民精神。” “袁姐,我认真读过这本,我绝对欣赏这个来自法国老卢先生,当年在激愤之下,在那个充满虚伪荒淫小资情调泛滥时代,写了这么一部令众生晕菜的不朽名著,呵呵,现在国内同样也是一个充满虚伪荒淫小资情调越演越浓的时代,你看我是不是也可以模仿老卢他当年厚颜无耻情真意切的样子,把我这二十多年的平民生活,也写一写,借助这段回忆,让我和你们的故事,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呢。” 袁思北轻声说道:“卢梭在五十岁开始才写《忏悔录》,你呀,二十年以后再说。” “呵呵,我听袁姐的,二十年以后再写我小半仙的忏悔录。” 看到常宁把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袁思北羞涩的笑了。 灯光下,袁思北显得那么的雍容华贵,艳丽非凡,浴后的她,比任何时候更显得妩媚多姿,风华绝代,一身肉色的睡袍,两根吊带细细的穿过她浑圆的双肩,两条胳膊滑腻光洁,雪肤滑嫩,柔若无骨,宛如两段玉藕,玉峰前耸,山尖突出,深深,一串白金项链挂在她洁白细腻的脖子,娇躯轻动时,饱满丰腴的双峰微微的晃动着,睡袍仿佛按照她的身段所裁,紧腰,至髋臀部也紧包着,勾勒出她美好的腰身和丰满的屁股,睡袍光滑闪烁,柔坠而贴身,使她的身体凹凸毕现,曲线优美,一头披肩秀发,似瀑布般撤落在她那肥腴的后背和浑圆的肩头,丰韵的双腿,衬托着浑圆的屁股,更显得肉感十足,睡袍光柔而垂坠,摸去手感好极了,再看她如花的面庞,弯而细的眉毛被精心描过,隐约可看出眉黛中含粉,柳眉下一对丹凤媚眼,黑漆漆,水汪汪,睫毛曲卷,双目含情,红唇欲滴,睡发弯弯曲曲,更增妩媚…… 两个人的热吻,让身体久久没有分开,常宁一手搂着她吻着,一手去摸索她的高山大川,她性感温润的唇,她柔软滚烫的舌,她妩媚生姿的面容,她荡人心魂的轻吟,她成熟性感的诱惑,她高贵矝持气质,无不让常宁为之着迷。 “少爷……” “袁姐,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叫我少爷了嘛。” “我不……你,你永远是我的少爷。” “嗯……好,随便你怎么叫了。” “少爷,我,我没妨碍你读。” “呵呵,袁姐你笑话我啊……我不喜欢读,我只喜欢读你们女人。” “那,那你就……就读呗。” 袁思北一个媚眼,一声娇嗔,让常宁顿时感到骨头都轻了七分。 丝质睡袍裹着的躯体里,没有人为的遮挡,除了肉还是肉,一对高耸的雪山巍巍而立,山间传来丝丝缕缕迷人的幽香,让常宁无可抵御的脑子发糊,睡袍下摆只到膝盖处,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没遮没拦,真是性感撩人极了。 “袁姐,对不起啊,这几天都陪着雪姐,把你给冷落了。” “你陪你雪姐,那是应该的么。” “你没有不高兴?” “没,没有。” “嘿嘿,你不想我?” “不……想……” “到底想还是不想呢?” “想……想……” 常宁听着,只觉体内的血涌了来。 他索性起身,扯掉了袁思北的睡袍,他自已本来披着的也是睡衣,一个起身时,早已落到了地,袁思北瞥了一眼那里的怒暴,俏脸噌的红到后耳根去了。 常宁坏坏的一笑,故意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得,把个袁思北羞得媚目含春,娇声嗔道:“少爷,你,你真是坏死了……” “呵呵,袁姐你傻啊,本少爷要是不坏,你能享受得到吗。” 袁思北主动的坐回到常宁的怀里。 尤物在怀,常宁是热血沸腾。 他怎么可能抑制得住自己呢,怀里的女人,象一团火球般灼热,这是一个雍荣华贵的大公司总裁,一个风情万种的将军之女,一个端庄贤淑的知识分子,一个成熟娇媚的美艳妇人,一朵风姿绰绰的玉牡丹,一只荡人心魂的玉面狐狸,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玉体毕现,花蕊欲露,花蜜长流…… 他知道女人正渴求他的进攻,没再犹豫,扶着她的腰狠狠的冲了进去…… 接着,是他疯狂的进攻。 袁思北愉快的叫声,更激起常宁的野性,他一手推开桌的文房四宝,把她放到面,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展开了又一轮狂轰滥炸。 像袁思北那样养尊处优的玉体,哪里经得起常宁如此的狂风暴雨,没有多久,她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只见她一阵抽搐,双手双腿一松,垂落在桌,一泄如注,全身就瘫了。 常宁抱着袁思北坐在到椅子,两个身体却仍然紧紧的粘合在一起,让他有种又暖又紧的舒服感觉。 再看袁思北的模样,媚眼微闭,白眼翻,娇喘吁吁,粉脸嫣红,香汗淋漓,少顷,她睁开一双媚眼,满含春情的看着常宁,娇声如莺,“少爷,你好厉害呀,我差点死在你手里了。” “我厉害吗?” “嗯,厉害,实在厉害。” “呵呵,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 “少爷,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咱们是谁啊,有事就说嘛。” “少爷,我想,我想回到内地来工作?” “真的吗?” “真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担任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的总经理。” “嗯……” “不会,放着香港的公司总裁不当,宁愿当内地分公司的经理,为什么啊。” “我……我想离少爷近一些么。” “嗯,理由充分,我也支持,但不符合实际哟。” “为什么?” “袁姐,这理由很多,第一,欧美特集团公司总部离不开你,雪姐是打算这两年不管公司的事,你要是再离开了,公司总部怎么办,第二,你虽然出生于内地,但适应不了内地的环境,你的才华在这里施展不了,在内地投资办公司,需要一个能震得住方方面面的人,第三,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成立以后,你肯定会经常过来,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多了,你何必屈尊于分公司呢。” “少爷,你说得有道理,我听你的。” “袁姐,这以后啊,你可以随时过来,我随时奉陪,呵呵。” “真的吗?” “当然了。” “那,那你现在……现在为什么不动呢?” “呵呵,你自己为什么不动呢?” 娇羞的一笑,袁思北捧住常宁的脸狂吻起来…… 一会儿,袁思北面庞通红,娇喘阵阵,象一朵玉玫瑰愈发娇艳,“少爷……你,你继续么……” 听到了进军的号角,常宁禁不住又展开了第二次打击。 在暴风狂雨中,袁思北又开始了晃荡和吟叫,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叫喊什么,只觉得舒服和快感,冲激著她的每一条神经……她全身都崩溃了,她抽搐著、痉挛著,然後张开小口,一下咬在常宁的肩头…… 0899给省委常委们上课 常宁没有想到,当他走在省委大院的走廊时,才知道他今天要面对的,不是省委记李玮青一个人,而是省委常委会的全体成员,而且他这个厅级部,将成为这次省委常委会议的主角。!。 在内地还处于“姓社还是姓资”的争论声中,西江省和欧美特公司的合作,理所当然的要进行充分的讨论研究。 今天的省委常委会议,李玮青专门指定常宁列席。 “桑姐,你这不是坑我吗?” 跟在桑梅莹身后,常宁小声的埋怨着。 “这是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怎么能说坑你呢。” 桑梅莹边走边微笑着,不为常宁的埋怨所动。 两个人走到省委大院的小会议室门前,常宁又嘀咕道:“赶鸭子架,李记真是害人不浅。” “谁说我害人不浅啊。” 常宁吓了一跳,赶紧回身,省委记李玮青正站在他的面前。 桑梅莹微笑道:“李记,我揭发,小常在背后骂你呢。” “哈哈,小常骂我,我一点也不奇怪。”李玮青大笑着。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李记,谁敢骂您啊,我是说,我是说您在赶着鸭子架。” 桑梅莹笑道:“小常啊,你说说,谁会赶鸭子架?赶鸭子架的会是什么人,你这不是在骂李记吗?” 常宁听得楞住了,是啊,只有傻瓜才会赶鸭子架,这不是在骂李记是傻瓜么。 “我……”常宁理缺词穷了。 “哈哈。”李玮青笑着推门而入。 瞅着左右前后没人,常宁伸手在桑梅莹的屁股抽了一下,恶狠狠的骂道:“臭娘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会议室里,省委常委们都已入座,常宁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找了张椅子坐下后,才慢慢的抬头看向常委们。 省委记李玮青面向门口,独坐一方,左边一排,依次是省长陈海林、省纪委记孙正方、常务付省长刘贵春、省委宣传部长周尚辉、南江市委记江文、省军区司令梁应国,右边一排,依次是省委付记吴天明、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省政法委记兼省公安厅厅长李剑、省委统战部长黎昌洪、景西市委记赵守德、省委秘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张仁杰。 扫视一眼与会者,李玮青说道:“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啊,就一个议题,就是我们西江省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问题,双方的谈判已经告一段落,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讨论确定与欧美特集团公司是否合作和怎么合作,贵春同志是省里指定的与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谈判负责人,下面,先请贵春同志汇报一下谈判的情况。” 刘贵春说道:“李记,各位常委,关于整个谈判的过程,材料都有了,我不再重复,我下面要说的,是欧美特集团公司提出的合作条件……欧美特集团公司向我们提出了这样几个条件,第一,欧美特集团公司希望我们成立一个类似于之江省青阳经济合作开发区那样的机构,这个机构应该具有相当的级别和相对的独立,对方不希望与市县两级地方政府发生行政隶属关糸,第二,欧美特集团公司希望我们把北河县的青浦荒滩十万亩的土地,以每亩五千元的价格,购买七十年的使用权,共计五亿元人民币,地款分五年付清,第三,欧美特集团公司希望我们仿照沿海开放地区的优惠政策,对他们实行同样的税收优惠政策,具体要求是,每一个独立的投资项目,第一年全免,第二年免三分之二,第三年免一半,第四年免三分之一,第五开始正常纳税,第四,欧美特集团公司承诺,在合作协议生效以后的十年内,将对西江省累计投资一百亿港币……” 整整十五分钟,刘贵春说完了欧美特集团公司提出的十个要求。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作为旁观者,在常宁的眼里,十三个常委可谓各怀鬼胎,好在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已经是常委会早已形成的共识,要不然,这个会议准会开成一个马拉松。 李玮青微笑着说道:“我今天请了一位搞对外合作开发区的专家,就是咱们的锦江市市长常宁,现在啊,请他谈谈在之江省青阳市搞开发区的经验,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竟响起了掌声。 常宁慌忙站起身来,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各位领导,李记这是在赶鸭子架,出我的洋相呢,我哪是什么专家,只不过学着南方的特区,在青阳依样画了一回葫芦而已。” 景西市委记赵守德笑道:“小常,那你就给我们画一回,让大家见识见识么。” 常宁笑着说道:“赵记,引进外资有两笔帐可算,一是政治帐二是经济帐,在座的都是我的领导,由我来算政治帐,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我还是给领导们算算经济帐,算得不好算错了,请各位领导批评。” 这时,南江市委记江文先举起了手,“小常,在你算大帐之前,我先跟你算笔小帐。” “江记,您请说。” 江文问道:“小常,刚才我听刘付省长说了半天,楞是没听见我们南江市有什么好处,这我就不明白了,即使那十万亩土地是不出庄稼的荒滩,但也不能白送。” 常宁说道:“江记,我给您出个主意,在合作协议生效之前,南江市政府可以和省政府达成一个协议,对开发区未来的税收实行分成,至于是五五分成还是四六或三七分成,你们可以跟省政府争一争么。” 刘贵春笑道:“小常,你这不是挑拨省里和南江市的关糸嘛。” 江文却翘起了大拇指赞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小常,回头有空我请你喝酒啊。” 常宁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手写材料,走到李玮青身边递给了他。 “李记,关于这个合作协议的经济帐,我都写在这里了,请您和各位领导指正。” “咦,好家伙,原来你是早有准备啊。”李玮青奇道。 就连桑梅莹也好生奇怪,难道小常真的未卜先知,知道要让他来旁听省委常委会,而事先做足了功课? “李记,其实么,这是我为锦江市党校干部培训班编的材料,我就这点水平,您别打击我的积极性啊。” 李玮青笑着点点头说道:“你拣主要的,先给我们大家说说。” “各位领导,我个人认为,这个引进外资的合作,要算这样几笔经济帐,第一笔是明帐,我们把土地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卖给外商,还要在前几年免收相当一部分的税收,以及其他各种优惠政策,这明帐啊,细算起来我们肯定是亏的,第二笔是暗帐,外商带来了资金、项目、设备和技术等等,但他们的企业在投产以后,所需的工人、初加工和原材料等等,都是要靠我们提供的,可以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据青阳那边的总结,外商每投资一个亿,除了创造一千个工作岗位外,还可以带动我们相关产业创造两个亿的产值,而外企产品的初加工业务,可以由我们的企业担当,相应的能救活我们不少陷于困境的企业,所以这笔暗帐,我们是稳赚不赔的,第三笔是远帐,所谓远帐,就是我们在引进外资的时候,要把我们的利益,放到三五年乃到八年十年以后来算,我还拿青阳开发区举例,他们的开发区成立以后,前三年是基本没有收益的,但从第四年开始,他们的收益就有了……” 常宁说的内容,都是交给李玮青的那份材料的,而材料实际是托尤丽从青阳那边带过来的,因为有面材料,常宁只是简要的说了一些后,便主动退出了会议室。 省委常委会议,不是常宁这个级别的领导能随便列席的。 组织部柳玉桃的办公室,柳玉桃看到常宁进来,急忙起身把他让到沙发,“小常,省委常委会议这么快就开完了?” 点香烟吸了几口,常宁笑着说道:“哪里,我估计啊,大方向是不会变,小细节纠结不断,合作是肯定的,但要想产生一个正式决议,肯定会有一番唇枪舌剑,没有个一天半天拿不下来,我是一个小兵拉子,能留在那里看领导们吵架吗?” “那倒也是,好比是大人吵架,让你一个小孩旁观,传出去就不象话了。”柳玉桃笑道。 “再说了,李记把我拉过去,实际是另有目的。” 柳玉桃问道:“什么目的呀?” 常宁说道:“李记把我拉去亮相,有两个目的,一是向外界表明,他以后要和我们紧密合作,当然,我说的是李记正向老爷子靠近,即使吴叔叔调到京城去了,他也不会让我们吃亏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补偿我,次我在北河县受了点委屈,总得安慰我一下,总而言之,我在常委会这么一亮相,不但其他常委以后不敢整我,而且其他同志知道后,会自然而然的更加靠近我。” 柳玉桃挨着常宁坐下,“这么说,你又赚了。” “呵呵,当然了,我小半仙能不赚吗?” 说着,常宁的手伸到了柳玉桃的山峰。 0900谁当总经理 省委常委会议拖了一整天,在争吵声中,总算是圆满的结束,全票通过了西江省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协议。 尔后,正式协议签字仪式在省委招待所圆满举行。 坐在家里的沙发,常宁翻阅着正式协议的文本,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经济离不开政治的驾驭,反过来,政治的稳定,也离不开经济的发展。 有一种渗透叫做合作,有一种占领叫做投资,用经济来帮助政治的发展,是常宁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有了欧美特集团公司在西江省的存在,宁家的势力就能在西江省生根发芽。 家里除了常宁,还有一个已经学会了粘人的慕容雪,现在是常宁走到哪里,她就千方百计的跟到那里,这不,常宁刚从省财政厅回来,她就挂到了常宁的身,非让他抱着不可。 袁思北和尤丽在桑梅莹和柳玉桃的陪同下去了锦江市万锦县,出席松山洞风景区的剪彩仪式,经过半年的建设,由欧美特集团公司出资、万锦县政府协作的松山洞风景区,终于要正式对外开放了。 常宁本来也在邀请之列,但他思忖再三,觉得还是低调一些,尤其是面对众多媒体和很多部门领导,北河县的那场风波刚刚过去,常宁刚得了便宜,现在卖点乖是明智和应该的。 慕容雪靠在常宁身,向他提出了要求,“小常,你得给我找个内地分公司的总经理。”常宁笑着说道:“这是你家的私事啊,我可不参与。”慕容雪一听,立即伸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你说,什么叫你家,我家是不是你家?”常宁一个劲的讨饶,“说错了说错了,你家就是我家,这个总经理我帮你找。”慕容雪不满的嘀咕道:“真是的,我把自己都给了你,还说这种废话。”常宁嘿嘿直乐,“这么说,你家的公司也归我所有了?”慕容雪白了常宁一眼,“难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常宁坏笑着,摁倒慕容雪冲了进去,惹得她又一次飞了起来…… “唉……小常,你,你没浪费?”慕容雪睁开眼,幽幽的问道。 “呵呵,保证一滴都没浪费。” “反正……反正我想好了……种子不发芽,我,我就不回香港去……” 常宁笑着问道:“雪姐,那你是真的不管公司的事了?” “不管了,有袁姐帮我看着,我就向你学习,当个不操心的甩手掌柜了。” “难怪,万锦县的松山洞风景区,你扔了两千多万元,现在正式投入运营了,你连露个脸都不愿意,雪姐,你比我还甩手掌柜啊。” “嘻嘻,你不也是没去参加吗?” 常宁摇着头道:“对于那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我最讨厌了,我去干什么,傻啊。” 慕容雪娇笑着说道:“你们xx党呀,就是这点最让人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耐着性子当官的。” “呵呵,要不是京城的老爷子逼着镇着管着,我早就溜到香港享清福去了,唉,没法子哟,得罪了我家老爷子,可不是件小事啊。” “我倒有个好办法,能让你离开官场。” “啥办法?” 慕容雪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可以犯错误呀,多犯点错误,犯几个大错误,让你的级把你开除了,你不就可以走了么。” “呵呵,他娘的,我倒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啊,可是,这错误不大管用哟。” 一边说,常宁一边心道,咱小半仙的女人,都快有两个班了,老爷子肯定是知道的,可他老人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硬是无视这个错误,难道还要让咱去抢银行控走私军火不成? 慕容雪双手勾着常宁的脖子,小声说道:“小常,你要是同意不当官了,我就让欧美特集团公司和范氏集团公司合二为一,交给你来管理。” 常宁一听,急忙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不但没有必要,而且是弊大于利,以我看,目前双方共同出资成立的由姜希负责的亚陆实业有限公司,是最佳的合作方式,你要是愿意,可以先向亚陆实业有限公司扩大投入。” “反正我等着那一天了。” 常宁笑道:“那行,我也等着,等着老爷子不管我了的那一天。” 慕容雪看着常宁说道:“我现在呀,什么都不要,就想一件事,一件天大的事。” “呵呵,什么大事啊?”常宁明知故问道。 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慕容雪羞涩的笑道:“我就关心我的肚子,什么时候才能胖起来。” 常宁一听,呵呵的笑起来,“雪姐啊,有播种总会有收获,你也太性急了。” “还说呢,我来西江十多天了,也不见个动静,我,我能不急嘛。” 常宁劝慰道:“放心,我保证,我保证你的肚子会胖起来的。” “嗯,你们的领袖说得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小常,你可要抓紧呀。” “共同努力,共同努力。”常宁忍俊不禁。 慕容雪坐起身子,头一扬说道:“我想好了,我要努力的抓革命促生产,争取给你多生几个儿子。” “呵呵,那你的小肚皮,可要给我多多争气了,生不出儿子来,我休了你,不再认你这个老婆。” 常宁笑着,伸手在慕容雪的小肚子摸起来。 “小常,我是说真的,不开玩笑呀。”慕容雪认真的喊道。 扶起慕容雪的身体,常宁说道:“雪姐,欧美特集团公司就要在大陆安家落户了,这个总经理让谁当,可要赶紧定下来啊。” 慕容雪又躺在了常宁的身,满脸是庸懒的表情,“我说过我不管了么,这事你找袁姐桑姐她们商量去。” 常宁有些哭笑不得,爱恋中的女人,真是傻得可爱啊。 说曹操,曹操到,四个女人从万锦县回来了。 听了常宁的问题,桑梅莹首先说道:“小常说得对,火车跑得快,全凭车头带,这个总经理人选,要马定下来,才能开展公司的其他各项筹备工作。” 看向袁思北,常宁微笑着问道:“袁姐有什么想法?” 袁思北说道:“从欧美特集团公司内部看,除了我,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可少爷又不同意我来啊。” “袁姐,你可不能离开总公司呀。”慕容雪喊道。 柳玉桃看着常宁说道:“小常,你心里应该有人选了。” “呵呵,知我者,玉桃姐也。”常宁赞道。 尤丽笑道:“那你还等什么,快说出来。” “嗯,这个总经理可不简单,第一,必须是自己人,也就是说要有忠心,第二,有一定的企业管理经验,第三,要对内地的环境非常熟悉,最好是内地人,第四也是最重要的,这个人要有些政治人脉,背后有体制力量的支持,不但能压得住地县级干部,就是省里的领导见了,也不小看。” 袁思北稍作思索,微笑着着说道:“我知道小常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柳玉桃问道:“谁呀?” “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总经理,刘月红女士。”袁思北说道。 桑梅莹点着头,“好人选,我看也只有刘月红过来,才压得住阵脚,我举双手赞成。” 袁思北也说道:“刘月红当总经理,尤丽当付总总经理,绝佳的配合。” 听到袁思北提起自己,尤丽瞅着常宁说道:“小常,我可挑不起这个担子呀。” “呵呵,尤丽姐你也别太谦虑了,除了背景和经给比不刘月红外,其他的你都不差,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 “好,有你在背后支持,我就来一回鸭子架,试试看。” 桑梅莹笑道:“刘月红出身于名医之家,她父亲也是高级干部,她的哥哥又是集团军司令,算是有了军方背景,让她过来坐镇以后,一般想吃公司便宜的人,都会望而生畏,畏而退步,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可是,我听说,她的哥哥不是要脱掉军装从政了么?”柳玉桃问道。 摆了摆手,常宁笑着说道:“现在情况又有变化喽。” 尤丽问道:“怎么,刘司令又改主意了?” “对,但是他自己改变从政的主意的,是几个老爷子联合在一起,把他叫到京城,劈头盖脸的臭骂了一顿,也真是的,舞刀弄枪惯的人,跑到官场凑个什么热闹,呵呵,就这么着,刘司令决定,把一辈子都献给伟大的人民解放军了。” 把刘月红从青阳市调到南江市来,是常宁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西江省不比之江省,南江市也不是青阳市,南江市虽然是省会城市,但开放程度远远不如地处沿海的青阳市,在这里投资,会遇到更多的干扰,用刘月红出任总经理,以她的背景和辣劲,足可以震慑西江的当地势力。 而青阳市那边,公司有常常、姜希和高灵坐镇,加以市委记丁颖为首的大批自己人,即使刘月红离开,也无碍大局。 就这么定了,把刘月红调过来,担任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 0901这个生日好热闹 六月六日是常宁的生日,他自己向来不关注这种事,二十二岁以前,几乎没有生日这个概念,二十二岁以后,那几个生日都是被动过的,今年这个生日也是一样,女人们当家,他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乖乖从命的份。 三十而立,这个理由相当的充分,一经为首的桑梅莹提出来,马得到了热烈的响应,柳玉桃自告奋勇负责策划,尤丽则主持担任了通知和联糸其他人的任务。 锦江市那边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可常宁却是身不由己,为了防止他的开溜,桑梅莹让慕容雪负责粘住常宁,诸事不管的慕容雪,当然是欣然的接受了这个工作,粘着常宁是寸步不离。 各司其职,秩序井然,桑梅莹肩负统筹重任,袁思北在编写详细的投资计划,而尤丽的工作,是开着车去机场接人。 看着忙碌不已的女人们,常宁对自己的领导能力还是非常满意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才是做男人的最高境界啊。 可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给锦江市那边的几个领导分别打了电话以后,他忽然的安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几个孩子,他们在成长,他却只能每年去见个一两回……还有母亲和两个外公,特别是他的大仙外公和外婆,已经整整有五年没见过了……他更思念念杜秋兰,他人生道路的第一个女人,她深居简出,默默地肩负着照顾老人和抚育孩子的重任,他觉得他欠她的太多太多…… 还是桑梅莹善解人意,微笑着对常宁说:“要是香港的几位妹子能过来,那就更好了。” 常宁瞪了桑梅莹一眼,“你们可别多事啊,有你们这些女人,我已经够烦的了,要是香港那几位再过来,还不把天闹翻了啊。” 一边说一边心想,前来参加自己的生日的都是女人,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呢。 桑梅莹说道:“放心,我们都不傻,不会出去嚷嚷的。” 香港那边,杜秋兰、金未央、杨阳和陈思思,说好了不来西江,高灵挺着个大肚子,自然是来不了,商洛正随之江省代表团在国外访问,方巧英身体不适,主动来电话“请了假”,除去述几位,还有身边几个,要前来“凑热闹”的,之江有六位,锦江那边也有四个。 尤丽话里有话的笑道:“小常,你的革命队伍很壮观呀。”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意思地笑了,“尤丽姐,你可不能乱说啊,她们都是我的朋,是红颜知己,红颜知己你懂吗?” “我懂我懂,你情我愿的事,只要不被抓住现形,人家即使知道了,也只有眼红的份。” 袁思北正在旁边坐着,听了常宁和尤丽的话,微微的笑道:“少爷,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常宁点点头,“袁姐请讲。” 袁思北说道:“我认为你的朋当中,从政的稍微多了一些,何不乘此机会,动员几位转行加入两家公司的管理层呢?” 常宁听罢,不禁两眼一亮,“好主意,好主意啊,袁姐,你继续说下去。” 袁思北看看在座的桑梅莹和尤丽两人,笑着欲言又止。 慕容雪在房看,柳玉桃在厨房忙碌,常宁高声喊了一下,把她们俩也叫了出来,一起聆听袁思北的“高见”。 “袁姐,大家都在,你可以说了。”常宁笑道。 袁思北看了尤丽一眼,犹豫着含笑不语。 “袁姐,你看我干什么,有话就说嘛。” 对尤丽说道:“尤丽姐,我要是说出来了,你可不要生气呀。” 袁思北和尤丽两个人是同年不同月,算起来还是尤丽大一个多月,但两个人忒有趣,总是互相称对方为姐,显得很是客气。 听了袁思北的话,尤丽笑道:“袁姐,大家都是姐妹相称的一家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呀?” “我前不久看望范老爷子的时候,他老人家就跟我谈起过公司管理层人才缺乏的问题,他委托我转告少爷,应该及时选拨一些人加入公司管理层,现在我们有范氏集团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和亚陆有限公司,三家公司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缺人,缺管理层的领导,所以,我认为既然大家走到一起了,应该自觉接受少爷的调配,主动来三家公司工作,但是,老爷子说,只要少爷同意的人选,他都同意,只有一个要求,凡是女性,必须是单身的。” 袁思北最后那句话,把大家都说楞住了,难怪她要先给尤丽打预防针,原来,老爷子的要求,和尤丽的情况起了冲突,人家尤丽现在名义还不是单身呢。 常宁看着尤丽直乐,“尤丽姐,这下你可惨喽。” 尤丽说道:“放心,对此我早有准备了。” “哦,此话怎讲?”常宁好奇的问道。 “关于范老爷子的要求,我在青阳的时候,就听刘月红说过了,所以,我自有安排,既然想在公司里待下去,我保证给范老爷子一个交待。” 常宁挥了挥手,制止了关于“人才”的讨论,“各位,先不说那些事了,我想问一下,你们既然为我过生日,都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桑梅莹说道:“这用不着操心,我们会准备礼物的。” “她们都什么时候到啊?”常宁又问道。 尤丽白了常宁一眼,“明天才是六月六日,你急什么呀。” 桑梅莹也娇嗔的说道:“怎么,想她们了?” 另一边,除了袁思北,慕容雪和柳玉娇也心领神会的瞪起了双眼,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常宁一看情况不妙,赶紧的起身,“咳……这个这个,我读去,不陪你们了。” 话音未落,早已是落荒而逃,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笑声。 男人啊,没有女人叫命苦,这女人多了,就是苦命哟。 这个生日,注定是场热闹的派对,高飞和尤佳联袂而至,两个人见了常宁,不顾其他人在场,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之江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之江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尤佳,操着个粉拳,把常宁摁在沙发狠狠的来了一顿暴风骤雨。 原来,这就是她们送给常宁的生日礼物。 常宁苦笑不已,这个生日,惨了去了。 午后不久,丁颖、刘月红、常常和姜希也如约而至。 这回常宁有了准备,门一开人一见,他就起身欲逃。 无奈,落单的他被高飞和尤佳拦住了去路,转眼间,刚进门的四位如虎似狼的扑了过来。 他娘的,什么生日啊,简直就是受难之日。 很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十一个女人出奇的同心协力,把常宁压倒在沙发…… 高飞威风凛凛的下达了命令,“姐妹们,揍他呀。” “救……救命……啊……” 常宁喘着气惨叫起来。 他本来就只穿着一件睡衣,这会儿早已被杀得片甲不留,高飞坐在了他的后背,向来端庄娴淑的青阳市委记丁颖,也挨着高飞坐在了他的腰,常常和姜希也是一改往日的温柔。双双压住了他的双腿。 常宁双手乱舞,嘴里胡乱的喊着,“臭娘们,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啊。” 没有人理会常宁,女人们笑着叫着,很快,柳玉桃从柜子里拿出了两根背包带。 玩真的啊,常宁心知不妙,又大声的喊起来,“雪姐,你说句话啊。” “嘻嘻,老公呀,少数服从多数,我也没办法哟。”慕容雪笑道。 常宁又喊道:“袁姐,好袁姐,你快救救我啊。” 袁思北说得倒还是细声细气,“少爷,对不起,我没法帮你,她们都不听我的呀。” “臭婆娘,骚婆娘,恶婆娘……反了,反了……他娘的,你们等着,等着……” 宁的屁股中了一声。 常常狠狠的抽了一下,一边娇喝道:“小半仙,你老实点。” 完了完了,连丫头都反了,难道是世界末日到了? 刘月红是军人出身,在十一个女人中,她的力气很大,而且显然受过某方面的训练,只见她接过柳玉桃递来的两根背包带,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的把背包带缠在了常宁的身。 常宁长叹一声,只有束手受擒的份。 五花大绑的常宁,被刘月红和高飞拉到单人沙发,又是一根背包带,在刘月红格格的笑声中,把常宁和沙发捆在了一起。 常宁哭丧着脸闭眼睛,心里不住的骂着,他娘的,这回真的是阴谋与爱情了,六月六日,咱小半仙的生日,历史总多次遭受磨难,大不了今天也是历史的重演,且看看这些娘们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们在欢笑,为自已的团结和胜利而笑。 现在,常宁的身,被了一圈一圈的背包带,什么也没有,而他那曾经战无不胜的兄弟,象斗败的公鸡耷拉在那里。 房间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常宁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因为他的眼睛,被刘月红用一条毛巾蒙住了。 女人们在窃窃私语,常宁知道,她们一定在酝酿新的阴谋。 他不敢开口说话,心里却开始了他的逃脱计划。 0902从实招来 常宁开始以为,大家许久没有见面了,不过是乘机玩玩而已,女人嘛,你亏待了人家,当然允许她们使点小性子撒撒娇,以他的身手,凭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束手就擒,等她们玩够了气顺了,再设法每人分别“安慰”一下,什么事就都过去了。 等到他醒悟过来,为时已晚,逃脱的时机稍纵即使,他发现,她们完全是策划精心,有备而来。 生于患难,“死”于安乐,这几年,自己的革命警惕性差多了,事实充分证明,能击败自己的,恰恰正是自己人啊。 刘月红的捆人手法不但专业,而且非常实用,常宁一眼就看出,这就是青阳那边特有的“捆鱼法”,常宁小时候也常玩,算得是半个内行,连滑溜溜的鱼儿都能捆住,何况是有手有脚的人呢。 双手被折背后,实结死捆,肘腕被缚之外,十根手指也被紧紧缠住,根本没有自解的可能,脖颈被套,绳头在后,头不动绳不紧,头越动绳越紧,胸腰腹三处,各有一个实结,绳头和沙发捆在一起,身能动却不能起,至于下身,两条长腿两边展开,分缚于两边的沙发腿,腿环环圈圈,密密麻麻,完全象军人的绑腿一般,大腿倒还能动弹,小腿被缠得死死的,尤其是两个脚腕,和两条沙发腿紧捆在一起,根本没有丝毫动弹的可能。 不远处,慕容雪轻轻的说着,“刘姐,不会捆坏他?” “捆坏他?我说傻妹子,要是能捆坏,他就不是小半仙了。” “可,可他好象没气了。”慕容雪担忧的说道。 刘月红笑道:“别理他,他在装呢,这是他的特长,格格。” 他娘的,可恶的刘月红,一定是此次行动的始作俑者。 常常嘻嘻笑道:“哥哥以前专门捉弄别人,今天太痛快了,扬眉吐气呀。” 完了完了,向来最听话的臭丫头,也不关爱她的哥哥了。 只听得刘月红说道:“你们都去忙,等会我们好好的审问他,你们都听我的,看他还招不招。” 慕容雪也嘻嘻的笑起来,“那怎么给他过生日呢?” 刘月红笑道:“听说小常是晚十一点生的,我们就到十一点再说嘛。” 咦,自己又犯错误了?常宁心里嘀咕起来,初步的想了想,除了娘子军队伍在继续壮大以外,没什么其他错误啊。 常宁很想从女人们的表情,揣磨出一点珠丝马迹来,可双眼被蒙,他察颜。观色的本领失去了用武之地。 不想了,不管她们怎么玩,自己先睡他一觉去。 常宁索性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吵闹声把常宁给吵醒了。 客厅里似乎多了几个女人,听音辨声,常宁估模着,应该是肖兰、谷芳芳、皮春玲和皮春丽四个到了,心说幸亏哪位大姐好心,在自己身盖了一条被单,不然可就丑大了。 终于,有人走过来,揭去了蒙在常宁眼睛的毛巾。 “唉,重见天日,总算重见天日了啊。” 常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悠悠的睁开双眼,目光慢慢的投放到面前的一排女人身。 自左至右,成弧形排列,亭亭玉立,整整齐齐,常宁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小半仙,官当得不怎么样,可在个人事业的发展,还是走在全国人民前列的嘛。 “嘿嘿,都来了啊……来了就好,敌人来了有猎枪,朋来了有好酒,来了就好啊。” 桑梅莹,四十五岁,西江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 丁颖,四十五岁,之江省青阳市市委记兼市人大常委会主任; 慕容雪,三十六岁,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 袁思北,四十一岁,欧美特集团公司总裁; 高飞,四十一岁,之江省委组织部付部长; 尤佳,三十六岁,之江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 刘月红,四十岁,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兼青阳分公司总经理; 常常,三十岁,范氏集团公司青阳分公司付总经理; 姜希,三十六岁,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 尤丽,四十一岁,范氏集团公司驻西江省首席代表; 柳玉桃,四十四岁,西江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 肖兰,四十一岁,锦江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 谷芳芳,三十六岁,锦江市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 皮春玲,四十二岁,锦江市锦南区区长; 皮春丽,三十六岁,锦江市人事局局长。 “臭娘们,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快把我放开啊。”常宁没好气的骂道。 十五张俏脸,只笑不说。 常宁苦笑着说道:“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哟。” 刘月红跨前一步,板起脸说道:“小半仙,我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认清形势,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呵呵,我坦白,我交待,可我不知道我犯了啥错误啊。” 刘月红不理常宁,却扭头对慕容雪说道:“董事长,该你了。” 慕容雪一反常态,象背似的说道:“小半仙,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供词。” 常宁听得忍俊不禁,“呵呵,土洋结合,象模象样,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常常走到常宁面前,小嘴一张喝道:“小半仙,严肃一点。”说着,还伸手拧了一下常宁的耳朵。 “丫头,不认得了,我是你哥啊。”常宁嚷道。 常常头一歪说道:“小半仙,你少来这一套,这个客厅里只有执法者和违法者,没有什么哥哥妹妹。” 人在牢笼里,不得不俯首,好汉不吃眼前亏,常宁赶紧陪起了笑脸。 “各位领导,我一定端正态度,彻底坦白,痛改前非。” 刘月红将军似的,挥一挥手,女人们坐下了,可惜客厅里椅凳不多,大多数都是席地而坐。 接着,刘月红严肃的说道:“小半仙,事情是这样的,根据有人的主动举报,你在锦江市工作期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经过我们外查内调,证明确有其事,今天就是给你个坦白的机会,希望你认清形势,如从招来。” 常宁好奇的说道:“不会,我在锦江期间犯错误了?犯啥错误,我没犯什么错误啊。”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看向了女人们,肖兰和谷芳芳还有皮家姐妹,毕竟和其他人是初次见面,都是一脸的羞涩,并没有异样。 刘月红踢了常宁一脚,“小半仙,你到底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啊,你让我说什么。”常宁委屈的说道。 冷笑一声,刘月红喊道:“常妹子,拿辣椒来,让小半仙尝尝我们的厉害。” “别……别呀……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客厅里充满了女人的笑声。 高飞笑道:“小常,快说,我们听着呢。” 尤佳也笑得灿烂无比,“小常,快说,我们还要给你过生日呢。” 常宁哭丧着脸,“他娘的,还生日,快被你们变成祭日喽。” “说。”刘月红又踹了常宁一下。 想了想,常宁说道:“妇女同志们,噢不,妇女朋们,要说我在锦江犯了什么错误,那就是在你们的行列中,又增加了新成员……这个这个,先是在万锦县,玉桃姐,接着是春玲姐和春丽姐,后来到了锦江市,又有了芳芳姐和兰姐……唉,我深知自己错误严重,罪行累累,这样,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一定改正错误,重新做人。” 高飞笑问道:“没了?” “没了,我小半仙有一说一,敢作敢当,还没学会欺瞒那。” “小半仙,我们不是问你这些事,而是让你交待其他错误。”高飞笑道。 常宁苦思一番,摇了摇头道:“其他?没有,真的没有了。” 刘月红喝道:“还不老实,姐妹们,揍他。” 话音一落,女人们便纷纷扑了来,刹那间,常宁陷入了枪林弹雨之中。 “我说我说……我说啊……”常宁大声的央求起来。 刘月红又一挥手,女人们都坐回到了原位。 常宁拿眼偷看,心说这帮臭娘们,有坏人也有好人,别看她们一涌而,却是有的真动手有点装样,真正动手的,无非是以刘月红为首,还有高飞、尤佳、姜希和尤丽,丫头的粉拳如搔庠,丁颖只是摆摆样子,倒是西江这边,自桑梅莹以前,一个个都是装得很像,其实哪里在揍他,简直就是在抚摸着安慰他呢。 两路人马貌合神离,实际态度泾渭分明。 这就有问题了,可到底是什么问题,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说,家和万事兴,团结最重要啊。 看了一眼女人们,常宁问道:“月红姐,我真不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启发启发,你们先问,我再如实回答,怎么样?” 常常笑道:“哥哥,主动坦白可以从宽哟。” “呵呵,我这人太笨,脑子不灵光,还是你们问我来说比较妥当。” 刘月红说道:“好,我们问,你要从实招来。” 0903商量着玩 这回常宁知道,落在女人手里,自己是栽到姥姥家了。 可他反反复复的又想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犯错了。 但是看今天这个阵势,女人们要是没有找到把柄,绝对是不会在自己生日这天来“捉拿”自己的。 刘月红笑吟吟的说道:“小半仙,今天这里的每个人,都算是你的人,用你的话说,是自己人,既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也没有什么好掩瞒的,我们都知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样不好,这一样是什么呢,我们不说你也知道。” 常宁笑道:“多谢夸张,不胜感激之至。” 尤佳笑着问:“小常,月红姐是在夸你吗?” 女人们顿时一阵哄笑。 “当然了,你们想想啊,如果没有我这一样不好,你们他娘的能和我走到一起吗,不能跟我在一起,你们能有快乐吗,饮水思源,我是你们的大恩人哟,看看,你们看看,一群没良心的臭娘们,有你们这么对待自己恩人的吗?” 刘月红笑着说道:“小半仙,我们不跟你讲道理,因为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你小半仙一个人的手里,我们说不过,我们承认,你那个好也是大家的好,总之,就象你常说的,狗改不了吃屎,你就那个德性,我们管不了你。” 常宁涎着脸道:“呵呵,理解万岁,多谢,多谢各位理解啊。”心里却道,建设一支娇艳的娘子军,是咱小半仙最大的理想,这些老娘们,只要不妨碍自己的宏大业,其他什么的,就让她们折腾去好了。 让常宁欣慰的是,她们的折腾装得不够逼真,明显带着戏谑的成份,一个个都挂着笑脸,丝毫没有矛盾和分裂的迹像,心里对自己说,团结和稳定是一个大家庭的首要元素,看来,这些老娘们还是深知轻重缓急的。 高飞向来是似笑非笑,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她在笑,完全符合她的组织部官员的身份,臭娘们,以前有点傲,现在比以前更稳重了,待在省委组织部那样的机关里,早没有了当县委记时的闯劲,做了母亲的中年女人,少了份追求,多了些淡定。 姜希的瘦脸挂着谦笑,跟了常宁做了母亲后更是这样,水蛇腰还是那么的纤细,几年以来身材还是不变,看向常宁的眼神中,充满了含情脉脉,她本份的为常宁守着亚陆有限公司,相夫教子,夫不在身边,却有子常伴,欠缺的幸福也是幸福。 而常常这个丫头,永远是那么纯真无邪的笑,喜怒哀乐全写在她的小脸之,曾经爱哭的丫头片子,已经到了成熟的年纪,青阳分公司的付总经理,十多年前小姑娘,已经有了当母亲的正样。 尤佳很少大笑,她向来不会有失态的时候,省外事办的资深专家,总是自我节制的微笑,很浅,但看得清清楚楚,完全符合她外交家的身份,她也是做了母亲的人,在常宁面前,身仅有的邪劲早就不复存在了。 慕容雪的笑最有意思,包含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当她听说了这个游戏之后,立即兴趣盎然的举双手赞成,看着高飞、姜希、常常和尤佳,她是羡慕的,因为她们有常宁的孩子,而她自己却尚在努力之中,看着常宁的时候,她觉得特别有趣好玩,因为这样捉弄自己男人的方法,她是想不出来的。 丁颖也在微笑,岁月没带走她的容颜,青阳市委记的职务,也没有带给她烦恼,她两腮的酒窝竟然还在,比之过去,她更加的从容,高雅的气质,盖过其他的女人,她很知足,知足到连笑容也是甜甜的,看着常宁,她的目光柔情似水。 刘月红与众不同,她很少有柔和的笑,如果要笑,她总是放声的格格而笑,爽朗,率性,投入,不会做作,没有保留,在常宁面前,在其他女人面前,她有资格这样,因为身为范氏集团公司在内地的掌舵人,青阳分公司的发展,她当记头功,当然,她从不倨功自傲,她只是偶尔的表现一下自己的辣性和疯劲,就象今天这样。 袁思北淡淡的笑着,看向常宁的目光满是爱意,她知道刘月红她们要折腾常宁,没有支持,但为了相对保持一致,她也就没有反对,坐在常宁身边,她的一只手偷偷的穿过被单,搭到常宁的大腿轻轻的叩着,她曾学过摩尔密码,记得在香港的时候,常宁曾向她请教过,现在她向常宁发送着密码,说出了一句她没说出来过的一句话:少爷,我爱你。 尤丽的笑有些浪有些骚,也许在座的女人当中,她是最为开放的,在常宁面前,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需求,她善于用笑表达自己,笑的时候,嘴角微微发颤,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只有常宁能从她红唇的颤动中,读得懂她在说些什么。 看着刘月红,常宁笑着说道:“月红姐,你快问,我,我有些憋不住了。” “小半仙,你那一套,我们都熟透了。”刘月红笑道。 常宁故作不满的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三十周岁的生日,三十而立,这么重要的日子,被你们折腾成这样,唉,你们女人都是祸水啊。” 刘月红说道:“小常啊,真不是我们成心的折腾你,而是你有一件事,确实做得不大妥当。” “哦,真的吗?”看见刘月红说得一本正经,他不由得也认真起来。 刘月红继续说道:“商大姐和桑大姐,还有玉桃姐、春玲、春丽、肖兰和芳芳,她们联合揭发了你的一件事。” 常宁一听,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万锦县的松山洞旅游开发区,名义是慕容雪出资,实际是常宁所有,他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当初就说定,除了百分之十五给了陈茂云、李效仑和马应堂以外,剩下的都分给商洛和桑梅莹等七个女人,可她们事后觉得不妥,就把这事给捅了出来,商她们觉得不该拿这些股份,商洛调到之江省青州地委记后,桑梅莹她们就委托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丁颖和刘月红她们。 常宁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噢,瞧你们这帮老娘们,不就一点小事么,你们至于兴师动众的对付我吗。” 这时,丁颖开口了。 “小常,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没有说你做得对,你在锦江工作,商姐桑姐她们给了你很大的帮助,你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既然我没什么不对,那你们还这样对我?”常宁瞪起了双眼。 丁颖微笑着说道:“你家的钱,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可管不着,不过,范老爷子去年来青阳的时候,曾给我们订过一条规矩,我们不管是谁,也不管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拥有公司的股份,也就是说,你可以送钱给我们,但就是不能赠送股份。” 原来是这样,常宁白了丁颖一眼。 “我说丁姐,你们可以跟我明说么,何必还这样玩我啊。” 丁颖笑道:“关键是大家好久没见你了,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就想热闹一下,小常,你受委屈了,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 “呵呵,行行,玩也玩过了,那就快放开我。” 丁颖转头看着桑梅莹问:“桑部长,你认为呢?” “这个问题么,我一个人也不好作主。” 桑梅莹的回答,大出常宁的意料,他娘的,还没玩够啊。 “哎,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 高飞喊道:“我们想继续玩你。” “唉,女人是祸水,女人是祸水啊,妇女同志们,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哟,要不,要不我们明天再玩?” 刘月红格格的笑起来,“反正呀,把你绑起来,是我们十五个人共同的决定,想放你呀,也得大家一起商量来着。” 常宁拿眼看向一着沉默的另一边,“玉桃姐,还有春玲姐春丽姐肖兰姐芳芳姐,你们也真的参与了?”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点头,柳玉桃笑道:“小常,对不起,少数服从多数,我总不能搞个人特殊。” 常宁苦苦一笑,央求道:“妇女同志们,我有个小请求,你们能否听听?” “你说你说。”桑梅莹说道。 “正好你们大家都在,我看,你们是不是商量一下,把我给放了。” 高飞一听,抢着说道:“我反对放人。” 刘月红也笑道:“你是个害人精,现在放了你,不就又让你来祸害我们了吗?” 常常、尤佳、尤丽和姜希四个,接着纷纷的表示反对。 常宁无奈的又看向另一边,“桑姐,你官最大,年纪又是这里的老大,你帮忙说句话好不好?” 桑梅莹慢慢的摇着头,“小常,我一个人作不了主呀。” 常宁恨得直咬牙,闭着眼睛唉声叹气,他娘的,六月六月,还真是个晦气的日子。 他又看向了丁颖,讨好的说道:“丁姐,你不会见死不救?” 丁颖微微一笑,“小常,等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那你们快商量,我,我憋不住了,我要厕所,你们快点行不行啊。” 女人们又是一阵哄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0904无记名投票的游戏 人多嘴杂,意见自然难以统一,民主就是这么困难,尤其是在女人世界实行民主。 就在常宁极不耐烦之际,正要张嘴叫嚷,客厅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这回率先发言的是柳玉桃,说话还是柔声细气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小常,我们商量好了,决定采用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决定是否对你无罪释放。” 常宁大喜,睁开双眼扫视一番,继而又很快的黯然下来。 “无记名投票啊,呵呵,这种最公正的民主选举办法,由你们这些没有政治素质的女人来使用,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月红忍住笑,板起了脸强调道:“小半仙你闭嘴,这是我们的事,你没得选择。” “明白,明白,显然我是个被剥夺了政治权利的人,是你们民主之刀下待宰的羔羊。” 桑梅莹笑道:“当然,我们不反对你用自己的方式,争取大家的同情和支持。” “呵呵,善良的人们心中都有一杆枰,我这么优秀的革命青年,用不着任何方式,群众的眼睛是雪良的嘛。” 拿着几支铅笔和纸,常常从房里跑了出来,小嘴在嚷着,“同志们,投票了,投票了。” 看到女人们的一张张笑脸,常宁身陷囹圄却不改本色,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臭婆娘,等老子自由了,非整死你们不可。” 高飞讥道:“小半仙,就你这种态度,该再捆你三天三夜。” 常宁心想也是,赶紧闭了自己的嘴,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女人们开始写票,一个个装得神神秘秘的,抬肘遮手,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手的“票”。 常宁靠在沙发,暗自看着一个个打扮得靓丽的女人,发现桑梅莹正偷偷的冲着他微笑,顿觉心里一热。 桑梅莹的微笑有些矜持,和平常的大为不同,毕竟是今天的最年长者和级别最高者,又是这次生日聚会的倡导人和总负责,端庄和内敛是必须的,但常宁读得懂她微笑里饱含着的深意,国色天香,光艳逼人,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玉桃也在笑,淡淡的,还带着些许歉意,因为那两根捆着常宁的背包带,就是她去买来的,虽然是别人授意,但毕竟成了主要“帮凶”,心里正惴惴不安,不知道事情过后,常宁会用什么手惩罚于她,现在她有些后悔,但没办法,自从调到省委组织部担任干部二处处长后,她既是常宁的人,还是桑梅莹的人。 肖兰也在笑着,但有些羞涩,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她和其他人不是很熟,尤其是之江来的那几位,还都是头一次见面,公开的身份不用比,自以为就是在常宁的心目中,地位也不能相提并论,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从属的位置是明智的,要象她们一样,完尢的融入这个以常宁为中心的圈子,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在锦江她能呼风唤,而今天的队伍里,既有省委织部长,又有省委组织部付部长,她自觉的把自己放在从属的地位。 谷芳芳的笑有些与众不同,花颜月貌,含娇细语,尽管也是个初入圈子者,但她很热衷这种游戏,常宁完成读得懂她笑容里的内容,兴奋、陶醉、向往,她喜欢粗暴,尤其是来自于常宁的,平作为锦江市市府办主任,本来就是市长常宁“欺负”的对象,她早被他欺负惯了,她喜欢他的欺负。 皮家姐妹的笑,都有些过分的含蓄,无论是相对于这个圈子里的其他人,还是在从政的道路,她们都是新人,姐姐皮春玲刚刚走马任锦江市锦南区区长,仕途刚入佳境,妹妹皮春丽入主锦江市人事局,可谓肩负重任,任重道远,常宁知道,她们的微笑里,有羞涩,有好奇,更有兴奋,复杂丰富,多姿多彩,绛唇映日,一笑千金,当然,还有一种执着,叫做无怨无悔。 一声娇笑,惊断了常宁的思绪,常常站了起来,扬着手中的一叠“选票”。 “哥哥,投票结束,决定你命运的时刻终于到了。” 女人们大都绷着脸,不苛言笑,有些过分的沉重。 常宁笑着喊道:“丫头,你别急着宣布结果,先让我猜一猜。” 刘月红笑着说道:“对呀,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十五个人的心思,肯定猜得出来。” 高飞说道:“小常,我们允许你猜三次,猜猜到底里有多少人同意当场释放你。” 常宁头一歪一摇,坏坏的说道:“呵呵,不用三次,一次足矣,就你们这些臭婆娘那点心思,我一猜一个准,用我的脚趾头也能猜得到。” 慕容雪噗的一笑道:“小常,牛皮不能吹得太大哦。” “呵呵,你这个资产阶级老娘们,敢小看我们无产阶级的男人吗?” 刘月红摆摆手喊道:“少废话,你快猜。” 客厅里立即安静下来,三十只秀目共同看向了常宁。 “高飞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看着好象是月红姐在抛头露面,冲锋陷阵,其实,这个鬼主意是你想出来并首先提出来的,你肯定知道我会猜到,所以,你怕我报复你,你在无记名的投票,是赞成结束这个游戏的。” 点着头,高飞嫣然一笑,“没错,你猜对了。” “尤佳姐,你这个小妖精,装出一付无辜的样子,可你骗不了我,你学了我的借力打力的绝招,但做得不够好哟,高飞姐想出了鬼主意,一定是第一个找你商量,没你的支持,她的鬼主意只能烂在肚子里,呵呵,但是,你在投票时一定赞成马放了我,因为你是个喜欢来事又怕事大的坏女人。” 尤佳笑了,“嘻嘻,老公你猜对了。” “姜希姐,你的水蛇腰仍然保持得很妖娆,特此提出表扬啊,你是在座当中性格改变最大的人,小事不计较,大事不糊涂,今天这个事,你既不是始作俑者,也不是帮凶,虽然同意她们捉弄我,但你也是同意当场放了我的,我没说错。” 姜希不好意思的一笑,“小常,谢谢你的理解,对不起呀。” “丫头,你他娘的也学坏了,以前你是好姑娘,跟着月红姐,你就是个坏女人,呵呵,别学得太坏哟,臭丫头,你那点小心思我当然知道,咱俩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么舍得折磨我呢。” 常常娇声道:“哥哥,所以我也投了赞成票么。” “雪姐,至于你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不用我说,你懂的哟。” 常宁一脸的坏笑,让慕容雪羞得红起了脸,“小常,反正,反正我同意教训你,也同意立即结束,我可没害你哦。” “丁姐,你也别装了,你们商量的时候,你是非常赞成的,作为老大姐之一,你太不自重了,幸亏你现在投了赞成票,嘿嘿,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会怎么报复你的。” 丁颖浅浅的笑了,“你既然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月红姐,他娘的你这个主要凶手,我要杀了你,鉴于你现在也投了赞成票,我决定对你缓期执行。” 刘月红笑道:“幸亏我投了赞成票,格格,我就知道,带头捉弄你,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袁姐,你是最无辜的,我就不说了,总之,还是自家人好啊,只有你叫我少爷,只有你对我好,你是被迫的,谢谢你了。” 袁思北微笑着说道:“少爷,我也是同意捉弄你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多好的同志啊,你们听听,听听,犯错误是难免的,改正了就是好同志嘛,尤丽姐,你是大家的联络员,这个计划之所以得到大家的支持,并顺利实施,你的作用最大,桑姐,你他娘的一大把年纪了,竟也玩起这种游戏,可恶,该打,还有玉桃姐,你也和桑姐同流合污,赶快去洗干净屁股等着挨揍,至于肖兰姐、芳芳姐、春玲姐、春丽姐,你们也敢跟着别人捉弄我,哼哼,等着,等回到锦江,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桑梅莹微笑道:“小常,别转移话题,你还没猜投票结果呢。” 常宁不屑一顾的说:“根本就不用猜,你们都投了赞成要,一致同意立即结束这个游戏。” 高飞笑问:“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了,丫头,你看看,是不是我猜对了。”常宁冲着常常说道。 常常翻阅着手中的票,惊奇的咦了一声,“真的呀,哥哥,你是怎么猜中的呢。” 常宁两眼一翻,一脸的得意,溢于言表。 自己的女人,自己能不了解么,何况今天是生日,她们再怎么闹,也是有所节制的,就是闹得最欢的刘月红,其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知谁带的头,喊了一声跑了开去,女人们纷纷的四处逃散。 只有桑梅莹陪着丁颖,走到常宁身边,掀开盖在他身的被单,准备给他松绑。 0905余文良搅了生日宴 0905余文良搅了生日宴 男人和女人交往的时候,有一样东西不能被女人摸透,那就是性格,否则,你有时候会被“玩”得很惨,就象常宁这样。 看着桑梅莹和丁颖笨手笨脚的样子,常宁哭笑不得,“你们两个都跟她们一起来陷害我,这真是老母猪上树,笨死了。” 桑梅莹和丁颖既不生气,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解着捆在常宁身上的背包带。 性格使然,大家都知道常宁不会生气,有时候捉弄一下他,他也不会真的翻脸。 正当常宁心思打着如何报复这帮女人的小算盘,电话响了。 这是常宁的家,电话号码是保密的,一般情况下,除了女人们,就是锦江那边三两个人。 桑梅莹拿起电话并没有接听,而是递给了常宁,他的双手已恢复了“自由”。 来电话的,是锦江市付市长许善文。 “老许啊,我可向老余请了假的,下星期才能回去上班啊。” “小常,恐怕你要马上回来。” 常宁问道:“不会吧,又出事了?” 许善文说道:“是的,今天下午一上班,余文良就召开了市委常委临时扩大会议,宣布了一份干部调整名单,其中涉及到七名正处级和十二名付处级,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 “余文良想搞事,那他说的是什么理由?”常宁惊问道。 许善文继续说道:“今天上午八点召开市农业工作会议,这些被调整的人,都是今天会议的缺席者和迟到者。” “哦,那就是故意搞事了,常委会通过了吗?”常宁又问道。 许善文笑着说道:“那倒没有,你和肖部长都请了假,陈茂云、尚太庆和严肃都竭力反对,只剩下六位常委,他还怎么通过决议。” 笑了笑,常宁再问道:“老许,这回是余文良和邵经国在联手吧。” “哈哈,你说得没错,不过,因为陈茂云他们抗议离席,他们来不及表演而已。” “那就好,我马上赶回来。” 常宁气呼呼的扔了电话。 后院起火,常宁必须得赶回去。 原来,余文良的会议通知是昨天晚上发出的,上午八点开会,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的,别说其他县的领导,就是市区干部,也做不到八点钟到会,明摆着是有意找茬。 今天刚上班,离八点还差十分钟,余文良就赶到市委礼堂门口,来了个亲自把关。 全市农业工作会议,参加的是付处级以上干部,足有两百多人, 八点一过,市委礼堂前车满为患,人头攒动,后来的人车子开不进大院,只能把车子停放在市委大院门口两侧的马路边,这些人民的公仆们,只接到了来这里开会的通知,却没接到会议的内容,他们三三两两围堆成群,议论纷纷,试图打探出会议的内容,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更多的人是在直骂娘,哪有八点钟开会的,这不是让各县的干部要深更半夜从家里动身吗。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会议定在八点开始,不要说他们,就连负责会议通知的市委办主任沈振廷,也不知道为什么,余文良没说,别人谁也没敢问。 八点整,市委小礼堂里挤满了人,余文良走到主席台上,秘书张学明后面跟着,手端着茶杯,往日开会,余文良后面会跟着其他市委领导,但今天却是个例外,只有一个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沈振廷。 在主席台上坐定后,余文良清了清嗓子,对坐在旁边的沈振廷说道:“沈主任,请点名吧。” 沈振廷站起身来,拿着花名册开始逐个点名。 整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沈振廷才完成了点名。 点名完毕,每个没有按时到会的人名上,都被沈振廷做了个记号。 “沈主任,有多少人未到?”余文良严肃地问道。 “一共十九个,七个正处级,十二个付处级。”沈振廷说着,把花名册递到了余文良的手里。 余文良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的审视一遍,然后拿起钢笔,在花名册上打起了叉叉,然后抬起头来,脸色挺吓人的。 只见他把手里的花名册一扬,大声地说道:“同志们,我今天临时决定,在八点钟召开农业工作会议,除了会议的正式内容之外,就是想检查一下大家的会议纪律,检查一下同志们的工作作风,现在我要宣布的是,这十九个同志,事先没有请假,没有来按时参加会议,我将建议市委,对这些同志就地免职。” 小礼堂里立即雅雀无声,与会者连大气也不敢出,恐怕能听到针落地上的声音,他们都被余文良的气势镇住了,谁也不敢吭声。 不是说余***下个月就要上调了吗,马上就要当付省长了,为什么临走还要得罪人呢? 余文良轻易的一句话,就要终结十几个处级干部的政治生命,市长常宁会答应吗? 顿了顿,余文良站起身来,目光巡视完会场后,慷慨激昂的说起来。 “同志们,我今天召开会议,事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我没有和常市长通气,因为他请假了,我也没有告诉其他领导,除了在座的沈振廷同志,为什么,因为今天会议的主题,其实不是农业工作,而是为了整顿我们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我不想让会议的内容提前被泄露,在这里,还请市委市府的各位领导谅解,并给与支持。” 此言一出,沈振廷马上鼓掌,首先表示了他对余文良的忠诚。 台下第一排就座的市委市政府其他领导,不管是什么心情,跟着也鼓起掌来。 整个礼掌都是掌声。 余文良左严的抬起两手,把掌声压了下去,然后又开始了一番慷慨陈词。 “关于对这十几个无故缺席会议的人的处理,将会在下午的市委常委会议正式作出决议,我们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往下拿人,作为受党培养多年的领导干部,连开会都无故的缺席迟到,我看他们根本配不上现在的职位,我要说的是,我们要拿掉的不仅仅是这十几个人,也许还要拿掉几十个,上百个,上不封顶,下无底线,有多少这样的干部,我们就就掉多少,撤销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看他是不是能够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择优用人是我们党坚持的干部选拨原则,什么是优,最起码的就是工作纪律和工作作风,同志们,如果我说的不对,大家可以当面批评,只要是为了我们的工作,我绝不心存怨恨,打击报复,不但这样,我还要采纳你们的意见,提拔你们,让你们的聪明才智得到更大的发挥。” 余文良的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正气凛然。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资格的人,都看出了余文良的反常,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因为他的政治盟友、市长常宁还在出差。 余文良的讲话告一段落后,礼堂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好事者欣喜锦江市又有好喜上演,反对者的掌声带着讥讽和嘲笑,支持者的掌声最为热烈,他们为能遇到这样一身正气的市委***而心存感激。 这就是才能,把死的能说成活的,把正话往反里说,让人听了产生幻觉,认为他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市委***。 余文良大动干戈的召开这个会议,就是想在离开锦江市火上一把。 掌声虽然表面上热烈万分,但在座的每一位处级干部,怀里都像揣了个兔子,个个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他们都怕自己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被余文良从现有的领导岗位上拿下来,他们清楚,市委***要想拿掉一个人,就像孕妇到医院从肚子里拿掉孩子一样简单。 礼堂里,常宁一派的人,特别是市委常委兼万锦县县委***陈茂云,冷笑着对身旁的付市长王彬说道:“余文良的表演太拙劣了,而且啊,他会败得很惨。” 王彬问道:“小常有反击的准备吗?” 陈茂云肯定的点着头,脸上满是坏笑,“小常是走一步算五步的高手,余文良临走前的小动作,他早就想到了。” “那赶紧给他打电话吧。” 陈茂云颇有大将风度,摇着头笑道:“老王,今天是小常的生日,他家人都不在这里,好不容易过个生日,我们就先不要打搅他了,你放心,余文良翻不了天去。” 至少在余文良看来,这是一次成功的会议。 其实,被余文良宣布就地免职的十九个人中,有五个已经到年龄线,由于年龄的限制,他们已经没有了继续升官发财的机会,只能听之任之,等待着市委组织部的进一步发落,对他们来说,早几天退居二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剩下的另外十四个,有两个是市纪委***邵经国的人,有三个是立场不明者,真正属于常宁一派的,还有九个。 下午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参到会的常委有九位,除了常宁和肖兰,其他人悉数到会。 0906反击 余文良没有想到的是,在常委会议,除了陈茂云公开以退席抗议外,刚调来不久的政法委记尚大庆和宣传部长严肃,也赫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陈茂云是常宁的铁杆,在万锦县就有“常宁第二”之称,常宁不在,他跳出来反对,完全在余文良的意料之中,可是,尚太庆和严肃竟也公开站在对立面,余文良这才明白,他亲自导演的这场戏,再也演不下去了。 按照党的组织原则,由十一人组成的常委会,六个人可以开会,也可以做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决定,但不能决定重大人事安排,尤其是在市政府一把手临时缺席的情况下,非正常的调整正付处级干部。 这是组织的规定,余文良没法独断专行。 就在余文良草草结束常委会议后不久,常宁杀气腾腾的回来了。 女人们聚一次不容易,沟通交流需要一定的时间,常宁让肖兰她们几个锦江人留在南江,自己开车,单枪匹马的赶回到锦江市。 陈茂云、许善文和王彬三人,早就在市委招待所等着了。 见到常宁走进房间,许善文急忙说道:“小常,对不起,把你的生日给搅了。” “还生日那,我本来就不在意,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常宁坐下,笑了笑说道。 几个人互相招呼一下,各自点了香烟,尤其是常宁,这几天有慕容雪缠着,快被憋坏了,见了香烟,比见了女人还来劲。 陈茂云说道:“余文良马要调了,临走前提拨几个人,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要是按正常程序走,我们当然会给他面子,可他突然来这么一手,我看我们绝对不能答应。” 看着常宁,许善文说道:“种种迹像表明,余文良和邵经国达成了某种默契,余文良有警备区司令刘中飞和市委办主任沈振廷支持,邵经国有常务付市长陈国华支持,他们以为,小常和肖部长缺席,九个人的常委会议,他们加在一起的五票是稳操胜券,所以,想乘机提拨一批他们的人。” 常宁冷冷一笑,吸着烟没有说话。 毕竟当过省委记的秘,王彬考虑问题比较谨慎,他对常宁说道:“余文良突然来这么一手,其实是有恃无恐的,时机也抓得很好,省委组织部关于他调动的文件已经下了,他任职付省长已成定局,这个时候我们想搞他,会遭到其他力量的联合反对,而且事关省委李记的面子,我们不得不投鼠忌器。” 陈茂云问道:“老王,我们总不能忍气吞声,让他的阴谋得逞?” “当然不能,反击是必然的,但要有个度,不能耽误了余文良的前程,不然,省委对各方面没法交待。”王彬笑着说道。 许善文长吁了一口,“唉,小常啊,我听说过余文良和那个贺美君的传说,可惜你把证据都还给他了,不然的话,余文良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 陈茂云说道:“那倒也是,谁也想不到余文良会这么小人。” 王彬淡淡的插了一句,“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还真的不能公开指责余文良。” 常宁很快的抽完了一支烟,马又熟练的续了一支,猛吸几口后慢慢的笑起来。 “呵呵,这个老余啊,做得有点过分了,不就是安排几个人嘛,他要是正儿八经的当面提出来,我还真不好拒绝。” 常宁说得轻描淡写,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其他三人安心不少。 王彬问道:“你有办法了?” 常宁笑着说道:“我还真的早就料到,老余他会来这么一手,只不过没想到是现在,他也太性急了一些,要是他担任付省长的文件到了锦江以后,他再提出来,我肯定是会给他面子的。” “看来,你早就防着他了。”许善文笑道。 看了看三个人,常宁说道:“我现在想的是,怎样才能乘此机会,把纪委记邵经国也请出锦江,这个家伙太碍手碍脚了,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 这就是差距,高者在腹,深谋远虑陈茂云他们在想着怎么对付余文良的时候,常宁已经在考虑如何赶走邵经国了。 余文良并不可怕,他是马要离开的人,顶多就那么折腾几下,他即使当了付省长,也只是分管一些部门,对地方的影响力不大,从某种意义来说,付省长的虚名,还不如市委记来得实用。 而邵经国不一样,这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敢于出手,做事不计后果不留余地,就人品说,他和余文良相差太远,从危害性论,他远超余文良百倍。 陈茂云对常宁说道:“小常,你就分配任务。” 常宁仍然不急不徐,尽管他自己心里也很急,“茂云,小白脸郑志伟有什么反应?” “他呀,什么反应也没有,对余文良的人事调整,自始至终没有表态。” 常宁笑着点头,小白脸还是那个德性,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好处的买卖是不会掺和的,他做事从来诡秘,绝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王彬也笑道:“郑志伟果然小心谨慎,我看他暂时不会跟我们对着干。” “这样,咱们分分工,老许,我次跟你说过邵经国的事,他和市府办接待科的白星,一直暗中同居,咱们不管,那他就没事,咱们要管,他就难以善了,你去找公安局长吴贵龙,让他派可靠的人,乘邵经国和白星在一起时,以清查外来人口的名义冲进去,只要拿到证据,邵经国就在锦江待不下去了,茂云,你负责联络老干部,组织一批省城,向省委领导反映余文良今天做的事情,王彬,你负责联糸仇记,他虽然调走了,但对李玮青的影响还在,仇记开口,李玮青必定重视,李玮青一重视,余文良肯定会收敛的,然后你再去找那些被余文良就地免职的人,鼓动他们越级向省委申诉,以便引起省委有关领导的高度重视。” 许善文笑道:“我们三人是三管齐下,其实顶多是佯攻,你小常出手,一定是重磅炸弹。” 笨人只管冲锋陷阵,聪明人在发动进攻的同时,更注意隐蔽自身,遇到危险能全身而退,常宁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当然要亲自掌握最有威胁性的武器。 “呵呵,暂且保密啊,涉及到一些无辜者的隐私,等功成胜利之时,我会让你们知道的。”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分,过分的举动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常宁不想就此毁掉余文良,因为余文良是他牵制省委记李玮青的有力筹码,筹码没有了,还怎么和李玮青合作。 至于眼前的三位朋,常宁觉得有必要把自己装得神秘一些,无论在与朋的交往还是在情人的交往中,有些话能点破,有些话不能点破,这就是所谓的可以看透不能点透,不点破就像水中赏月,雾中赏花,越看越朦胧,越看越美,点破之后,就失去了张力,失去了神秘,显得苍白和干瘪。 市委常委会一共十一名成员,余文良和邵经国联手,能拿到五票,小白脸郑志伟正在犹豫权衡,他那一票,根本不会投向常宁,细算下来,常宁感到,自己处于劣势。 好在他们的联合只是暂时的,没有长期合作的基础。 常宁心里一笑,能从劣势中分析出优势的存在,这也算是一种本领。 许善文看看手表,对常宁笑道:“小常,到吃晚饭时间了,我怎么样,我们点几个菜,为你庆祝一下?” 常宁摇摇头,“免了,对于余文良和邵经国的异动,我们要马反击,争分夺秒,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王彬说道:“小常说得是,先工作后庆祝嘛。” 常宁站起来笑道:“不瞒各位,我约了人,呵呵,你们吃你们吃,我先走了。” 停在招待所门外的越野车里,早就坐着司机凌啸,常宁钻进车里,车子便缓缓启动了。 “领导,你和我一起去吗?”凌啸问道。 常宁微微一笑,“怎么,你怕了?” “怕?领导你笑话我,不就是余记家吗,又不是龙潭虎穴,,他敢和领导作对,我就敢和他玩命。” 常宁笑着说道:“傻小子,谁让你去玩命了,我是让你去看戏,戏名就叫老牛吃嫩草,呵呵,你小子有眼福了。” “嘿嘿,跟着领导,啥好事都能碰。” “少拍马屁,干好你的活儿。” “全拍下来吗?” 常宁冷冷的说道:“当然,量少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他不仁,我不义,没什么好客气的。” “领导放心,看我的。” “凌啸,你千万记住,绝对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这样,效果会更好,如果让余文良知道是我们干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他家那个小保姆,毕竟是无辜的,是受害者,我们要保护她。” 0907乱枪打不死人 俗话说得好,好猎手才有好收成,乱枪打人,人不死,弹没了。 余文良也是鬼迷心窍,神糊智穷,他的一顿乱枪,看似伤到了十九个人,收获颇大,其实是枪枪落空,白费了子弹,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被点名免职的十九个干部中,至少有两个人,是余文良不该去惹的。 其中有一位,市档案局的局长方振华,正是市人大常委会付主任方振国的胞弟。 方振华今年五十五岁,按照干部任职年限的规定,他这个正处级早该退居二线了,余文良召集付处级以干部开会的那天午,他刚好没有去班,秘打他家的电话时,他还赖在床看电视,迟迟没有起来。 当天散会后,参加会议的人,都在忧心自己的政治前程时,有人开玩笑,最起码我们今天还坐在位子,而有的人,已经被余记就地正法了,他们所说的人中,就有市档案局的局长方振华。 没影的事都能被人捕风捉影,传得沸沸扬扬,何况那十九个人被就地罢官是公开的事实,于是,这个消息很快被传到了方振华的耳朵里。 在位一天,就能威风一天,今天下台,不用等到明天,就会灰溜溜的如丧家之犬,这就是官员的悲哀。 方振华下午班后,被办公室主任告知这一如同噩耗的不幸消息,当即就训斥道:“你他妈的,通知我开会时,怎么没说我如果不去开会就会被罢免,雨后送伞,脱裤放屁,你小子就没安好心,实话告诉你,即使我下台,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局长。” 平时在方振华面前低三下四如同哈巴狗儿的办公室主任,面对即将滚蛋的方振华,瞪大了眼睛反驳道:“我要是狗娘养的,你就是猪娘养的,太傻太笨,罢免你是余记在会场的临时决定,我又没提前得到通知,我怎么能知道,你这个老家伙,都这把年纪了,也该让让贤了,看看你头,光溜溜的还剩几根毛呀,回家养老去,兴许还能再长出几根,反正你那老猪娘又不在了,你的工资足够你一人花了,顺便告诉你,如果你以后再敢骂我,他妈的我就对你不客气,老不死的,欠揍。” 方振华那个脸哟,被气成了猪肝色,他的眉宇间,立即凝成了一个大写的歪歪扭扭的川字,眼睛被气得眯成了一道缝,抬手指着秘的鼻子怒道:“你你你,你这个缺心少肺的东西,老子还没接到下台的通知呢,你就敢对我这样,下辈子老子要是还当这个局长,别说让你当办公室主任,来把门老子都不要。” 其他科室的人,听到局长办公室传来吵闹声,纷纷走出门围在门口,侧耳细听。 办公室主任见方振华气焰仍然如此嚣张,也来劲了,以同样的方式指着他的鼻子,冷笑着说道:“别在这儿嚷嚷了,赶快收拾东西趁早滚蛋,像你这般的老东西,早该在地里给你修个坟墓,躺进去休息了。” 说着,办公室主任不等方振华再发火,就满脸怒气地走出了房间。 来到外边,看到围观的人,办公室主任满脸堆笑的说道:“你们都听见了,这个老混蛋,到现在还敢在我们面前摆架子,可笑。” 众人不置可否,脸不敢有什么表情。 除去方振华,那被余文良宣布就地免职的人中,还有一个是市建设局局长陈荣光,。 余文良召开会议的前前两天,市建设局所属的第三建筑公司在湘南省的一个工程项目,工地出了事故,死伤各一人,作为建设局的主管,陈荣光接到电话后,火速乘机抵达了事发地点,处理完事故后,下午才乘飞机返回西江省。 陈荣光下午三点回到局里时,发现局里不少人一见到他就躲开,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和谦卑,他进到办公室外间后,自己的秘不在,发现正在说话的几个工作人员,和他打了个照面就借口要出去,一个说要去厕所,另一个说去送文件,陈荣光对其中一个说:“怎么,我一回来你们就有事,是怕打扰我吗?没事,乘飞机是一种享受,我不累。你去把两个副局长喊来,我要和他们研究一下事故处理的结果。” 那人本来是要出去的,被陈荣光喊住之后,听完他的指示,站着没动。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快去呀。”陈荣光头也不抬的催道。 那人还是站着没动。 “你年纪轻轻的,不会是老年痴呆,没听见我说的话?”陈荣光和局里的干部打成一片,他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想给他量量体温。 “陈局长,你刚回来,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可是,可是。” “有话就说,别唧唧歪歪的。”陈荣光奇道。 “你,你被免职了。” “哈哈,你的幽默开的可不是地方,我三四天不在家就被免职了,我要是一个月不回来,你还说把我枪毙了呢,是你把我免职了,告诉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没闲工夫和你扯淡。”陈荣光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真的,我没和你开玩笑,就在昨天午,市委余记召开付处级以干部会议,有十九个人没到场,结果全部被就地免职,其中就有你,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陈荣光这才明白,为什么局里的干部一见到他,不是低头就是走开,原来自己真的被免职了。 可他有正当的理由呀,他出去工作了,去处理事故去了,余文良凭什么撤自己的职。 正值年富力强心高气傲的年龄,陈荣光一听说自己被免职,拔腿就向外走,到了楼下,开着车就直奔市委, 他要去找余文良,问问他为什么免了他局长的职位,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陈荣光要余文良当面恢复你的职位。 陈荣光不怕余文良,他的老婆谷芳芳跟着市长常宁以后,他算是有了一张护身符,常宁答应过他的,想往升不一定能帮,但正处级的位置还是能保他稳坐的,有常宁保护,他连余文良的办公室都没去过。 陈荣光开着车到了市委,急匆匆的就奔向了市委记余文良的办公室,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 余文良正在和市委办主任沈振廷讨论着什么,见陈荣光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抬头看看他,厉声地问道:“没学过礼貌课吗,出去,敲门后再进来。” 陈荣光摸一把头的汗,说了声对不起,转身出门,敲门后,得到余文良的允许才重新进来。 “余记,我有事要向你汇报。”陈荣光看着余文良,一点也没感到胆怯,身正不怕影子斜么。 “请你自报家门。”余文良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叫陈荣光,是市建设局局长,我听说你在午开会时把我就地免职了,我……” “你什么你,笑话,建设局现在没局长,一听就是个冒牌的。”余文良不等陈荣光把话说完,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可是,我是两天前到湘南省处理事故去了,我今天下午才刚回来……”陈荣光解释道。 “我现在有事,你的事以后再说。”余文良挥着手,不耐烦地再次打断了陈荣光的话。 “我要是被免职,就不能进行正常的工作,整个建设局就会陷入瘫痪,所以我想……” “你想怎样,想让我现在就恢复你的职位吗?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你没看见我和沈主任正在谈工作?本来么,我想着你今天没有参加会议是情况特殊,想对你格外开恩,过两天再恢复你的职位,想不到你的火气这么旺,进来不敲门,给你透了底儿又不走,反了天了你,我现在正式宣布,立即撤销你的局长职务,要是再不好好反省,你连普通的干部也别想做,现在就请你出去,出去。” 陈荣光哪受得了这番话,他被余文良的蛮不讲理激怒了,于是,就冲着余文良说道:“余记,你先别发火,按照任免干部的组织程序,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出的是公差,即使我在外地接到通知,也不可能赶回来,我要问问你,是处理具体的工作重要还是会议重要,今天的事你要是处理得当,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你还保持这样的态度,我要向级反映你的问题,如果我经不起组织部门的调查,不用你免我的职,我会引咎辞职的,现在,在我没有拿到组织部门的任免通知之前,请原谅,我还要继续当我的局长。” 这番话说的是于情于理,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余文良怎么也不会想到,当着沈振廷的面,这个小小的建设局长竟敢张牙舞爪,反而把他训斥一番,抓破了他的脸。 余文良正不知该说些什么,陈荣光一转身迈动脚步,气哼哼出了办公室的门。 指着门外,余文良大声吼道:“反了天了,简直是反了天了,把何铁明叫过来,马下发文件,免了他,免了他,这样的干部,我们用不起,也不敢用。” 沈振廷知道余文良正在气头,就劝说道:“余记,您先别发火,等等看,这个人有点,有点不好办,他的老婆谷芳芳是市府办主任,他们两口子和常市长关糸很不一般。” 0908划清界线 不用沈振廷提醒,余文良也知道这个陈荣光不好办,如果他真的往捅一下,再到常宁那里诉一下,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 想到常宁,余文良心里一沉,这回算是把他得罪到姥姥家去了。 但是,余文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陈荣光出了市委大院,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通过谷芳芳去见常宁。 现在对于常宁,陈荣光心中那点“夺妻之恨”,已经基本淡漠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不赖,建设局成了他的一亩三分地,和甘苹的地下情也没人来管他,就等着和谷芳芳办理完离婚手续,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结合了。 陈荣光分析过,在余文良撤他职务这件事,常宁绝对不会袖手旁的。 果然,他打通了谷芳芳的传呼,一个多小时以后,谷芳芳回了电话,让他明天午十点去常宁的办公室面谈。 陈荣光松了一口气,有常宁帮着,他的职位当可高枕无忧。 第二天班后,常宁没有象往常一样,每次销假回来,都要去余文良的办公室聊几句,而是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老余,我回来班了。” “小常啊,不是还有三天的假期吗,怎么,省里的事办完了?” 常宁笑道:“我说老余啊,你老兄在我后院放了这么一把火,我还能在省城待得下去吗。” 说得毫不客气,直奔主题,常宁不想跟余文良绕弯子。 电话里,余文良尴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小常,没有事先和你商量,对不起啊。” 常宁淡淡的说道:“这件事,你老余做得太不地道了,搞突然袭击,好象不是你一贯的风格。” “那是那是,你回来了就好了,我们见面再谈,你过来还是我过来?” 常宁说道:“桌子一大堆文件,脱不开身啊,再说。” 裂痕,竟来得如此之快,放下电话,常宁不住的摇头苦笑,余文良这个混蛋,人品连火车站广场那些拉客的下三滥女人都不如,双方合作了这么长时间,说变就变,一夜之间就翻脸了。 这是一个必然,只是这个必然来得太快了一些。 余文良能和邵经国合作,其中必有原因,除了余文良想在临走之时捞一把以外,也许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那么,余文良此举,与省委记李玮青有没有关糸呢,省政府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刚刚完成签约,以李玮青的政治智慧和个人修养,不至于干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望着占据了办公桌一大半位置的文件,常宁伸手在桌敲了几下。 李州腾推门进来,“领导,你有什么吩咐。” 指了指一大堆文件,常宁苦笑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些文件要分档处理,除了非我圈阅的以外,其他文件都归你负责处理,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李州腾笑道:“我就是按你说的做的,一般性文件,我早就处理完了,这五十多份文件,是你必须亲自圈阅的。” 哦了一声,常宁摆起了手,“州腾,你反正闲着,闲着也是闲着,你再拿出去先过一遍,呵呵,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嘛。” 李州腾无奈的笑笑,给这样的领导当秘,忙是忙了一点,但手中的权力大了去了,难怪市委大院的人都在议论,自己就是锦江市的二市长,二字是不大好听,但心里细细一品味,还真有不少的幸福和自豪。 “明天午有个市交通工作会议,明天下午要去市党校出席青干班开学典礼,后天午,你得去市政协作今年半年经济形势的报告,后天下午你得去一趟市综合公司……” 常宁急忙拿手敲桌,打断了李州腾的话,“打住,打住,统统给我取消了。” “这不好,都是市委办市府办早就安排好了的,要取消,你自个说去。” 常宁呵呵的一笑,露出了满脸的坏相,“傻小子,你开动一下脑筋好不好……这样,你去一趟市委办市府办,就让他们调整一下,把这些活动都交给郑付记去办。” 犹豫了一下,李州腾问道:“郑付记他……他会同意吗?” “呵呵,这你就不明白了,咱们这位郑付记,人称小白脸,最喜欢干的和最擅长的,就是到处剪彩到处作报告,当然了,他这个付记,也就只能干这些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保证非常乐意出席这些活动。” “绣花枕头,好大喜功?” 常宁乐道:“呵呵,用词恰当贴切,但不可出去乱说,要注意维护领导的形象嘛。” “嘿嘿,我明白,我直接去找郑付记说。” 九点刚过,谷芳芳迈着款步进来了。 “小常,小李哪里去了?”谷芳芳指着门外,小声的问道。 常宁伸手抽了一下谷芳芳的屁股,笑着说道:“知道你要来,人家主动回避了嘛。” “又来哄我。”谷芳芳嘀咕一声,习惯的坐到了常宁的身,“小常,搅了你的生日,你没有不高兴?” 常宁摇着头,一只手伸到谷芳芳的胸前揉搓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七点不到就动身了,这不,刚刚到呢。” “她们呢?” “我和肖兰陪着袁姐和慕容雪一起回来的,把她们送到了你家,皮家姐妹回万锦县准备搬家的事去了,下个星期才能来锦江班,其他人么,知道你这些天很忙,都准备回之江去了。” 常宁瞅着谷芳芳的脸,顺手把她的罩罩扯了下来,谷芳芳轻笑一声,不以为羞,反解开扣子,把自己的玉峰送到了常宁的嘴边。 “芳芳姐,你们昨晚玩得开心吗?” “当然了,可惜你不在,我们玩了差不多一个晚呢。” 常宁轻轻的笑问:“无话不谈吗?” “嗯……不问出身,不论身份,平等相处,无话不谈。” 拿手拧了拧谷芳芳的玉峰,常宁又问道:“芳芳姐,你对现在的生活和工作状态,到底是怎么想的?” 谷芳芳小声说道:“我,我向往,我愿意永远跟着你,只要你同意,以后,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 “真的,我很羡慕她们,尤其是刘月红、姜希她们,能在你家的公司里工作,我也想,我也想象她们一样……” 常宁说道:“现在不行,你走了,我到哪里找你这么一个可用可吃的市府办主任呢,呵呵,当然,我会对你有安排的。” “怎么安排我呢?”谷芳芳问道。 “只要我在锦江工作,你就跟着我,哪里也不用去,如果我调离锦江,我会把你和你的孩子带走,你的将来,我会安排好的。” 谷芳芳捧着常宁的脸亲了一阵,以示感谢,“小常,那我和陈荣光的事,你看怎么办?” 想了想,常宁说道:“十点钟的时候,陈荣光会去你办公室找你,你代表我跟他说四件事,第一,你们的离婚我支持,并且最好悄悄的解决,协议离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第二,让他放心,只要我在锦江工作,就谁也撤不了他建设局局长的职务,让他安心的工作,余文良很快会收回成命的,第三,让他把昨天被余文良就地免职的干部联合起来,马去找省委记李玮青当面反映,越快越好,第四,你告诉陈荣光,让他在建设局收敛一点,钞票够用就行了,他要是经济出了问题,我是不会帮他的。” 谷芳芳听完,马离开了常宁的怀抱,“那我马回去等他。” 常宁点了点头,“臭婆娘,好好干啊。” 谷芳芳娇羞的一笑,拿起罩罩整理自己的衣服,常宁的魔爪却又伸了过去,掀起始的裙子,照着屁股抽了过去。 “嘻嘻,又来了……真是个打不垮的英雄,不就一夜独守空房么……” 谷芳芳笑着,逃离了常宁伸手可么的范围。 “呵呵,咱肚子里存货多,本钱大着呢。”拍着肚子,常宁自豪的说道。 瞟了一眼常宁的帐篷,谷芳芳笑道:“你还是先种好慕容雪那块地,嘻嘻,我走了。” 谷芳芳刚走,李州腾就进来了。 “报告领导,你交代的工作完成了,郑付记愉快的接受了那些工作。” 常宁微笑着道:“我说什么来着,小白脸没事可做,咱们把这些事交给他,他还会谢谢我们呢。” 李州腾笑了笑,“可是,我看到余记进了郑付记的办公室。” “哦,你怎么看?”常宁含笑问道。 “我认为,余记在拉拢郑付记,从而达到在常委会压倒你的目的。” 常宁白了李州腾一眼,“废话,我是问你结果,你认为郑付记会支持余记吗?” 李州腾断然说道:“我看不会。” “为什么?” “余记是马要走了的人,谁会真心实意的跟着他呀,他就是当了付省长也没用,县官不如县管,除非是傻子,为了讨好余记而得罪你,再说了,郑付记很了解你,敢不敢和你作对,他一定会有自己的主张,余记影响不了他。” 常宁一听,爆笑道:“州腾,你不愧为‘二市长’啊,呵呵。” 0909又是一盘大棋 整个市委大院的气氛,因为常宁的归来,而显得凝重和紧张。 谁都知道,市委记余文良在小礼堂搞的那一曲,实际是冲着常宁去的,尽管余文良公开的托辞并不是这个意思。 在整个锦江市,一把手余文良,和二把手常宁,虽然分属不同的圈子,但二人一直紧密合作,互为帮手,在大的问题,从没有什么严重的分歧,几乎是水泼不烂针插不进的“二人转”,至于市纪委记邵经国,在余文良和常宁的铜墙铁壁之前,没有丝毫的机会。 余文良和常宁合作,就意味着排斥邵经国,现在,余文良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折,转而和邵经国联手,就表示和常宁站在了对立面,非此即彼,非彼即此,没有调和的可能。 领导的立场有变化,下面的人也需要重新作出选择,这就是市委大院气氛凝重和紧张的原因。 许多精明人猜测,常宁绝对不会善甘罢休,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可是,接连几天,常宁并没有什么动作,除了常宁再也不去余文良的办公室,市委大院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余文良没再提那十九个就地免职干部的事,常宁也没有因些做出什么反击。 就连星期一的常委会例会,也被无缘无故的取消了,这可是几年来从来没有过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在几位跟着常宁的付市长中,就连向来以冷静著称的王彬,也有点坐不住了。 “我说小常,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瞧你那悠悠然的样子,够沉得住气的啊。” 看着王彬的脸,常宁不说话,只是呵呵的笑个不停。 “难道我们没在行动吗?” 锦江发生的事情,王彬报告了远在京城的前省委记仇兴华,由他对现任省委记李玮青施加压力,陈茂云组织了部分老干部,直接向省委领导反映情况,与此同时,由许善文负责,暗示那十九个被就地免职的干部,向省委申诉个人受到的不公正遭遇。 这些行动,当然是远远不够的。 王彬看着常宁问道:“你不准备向李玮青记反映吗?” “让李记自己来找我,不是更有效果吗?”常宁笑着反问道。 王彬怔了一怔,“不会,李记主动找你?” “是的,省政府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协议签署以后,距正式生效还有两道程序要走,一是国务院的批准,二是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会的批准,尽管那都是走过场的手续,但都是必须的,你想一想,现在省委省政府把与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合作,当成一个巨大的政绩吹了出去,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因为某种因素而导至合作协议流产,那将将会是什么情形?李记他老人家还坐得住吗?” 听了常宁的话,王彬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经济活动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尤其是在内地,它更多的是与政治活动联糸在一起。 王彬笑着说道:“小常,你好毒的招,李记都不一定接得住啊。” 常宁淡淡的笑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帮李记建立一个位于南江的经济开发区,但他得把锦江的话语权让给我,通过经济活动实现某种政治交易,这很正常嘛。” 王彬频频的点头,人生的哲学,不仅仅是哲学家才能总结出来,平常的百姓也是朴素的哲学家,何况是善于总结的小半仙。 机会来了,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机会来临时善于把握机会。 王彬提醒道:“还有一点,我们要想办法拿住余文良,余文良是李记的人,只要拿住余文良,就可以牵制住李记。” 对王彬的提醒,常宁也是暗自佩服,待惯了省委大院的人,就比一般人要强,看问题一针见血。 “我想,如果估计得没错的话,应该差不多了。” 常宁的微笑非常诡异,却又是那种故意让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诡异,王彬不禁心中释然。 事实是最好的证明,司机凌啸就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了。 先跟王彬打过招呼,凌啸再看向常宁,同时扬了扬手中的公文包。 常宁含笑的点头,知道凌啸在问王彬在场,方不方便说话。 “凌啸啊,你记住,以后我不在的时候,王市长就是常市长。” 王彬笑道:“这么说,我可以做个旁听者喽,小凌,怎么样啊。” 凌啸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还有两本医院的诊断,分成两摞递给了常宁和王彬。 常宁对着照片瞥了一眼,忍住笑,挥着手让凌啸离开。 “领导,我的照相技术不太好,再说,再说我是躲在天花板,那地方趴着很不舒服,光线也不很清晰,所以有些照片拍走样了。” 王彬一边欣赏照片,一边听得忍俊不禁,终于放声的笑起来。 常宁冲着凌啸瞪眼斥道:“快不给我滚出去,王市长他可是文明人,你在这里丢人现眼,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凌啸一离开,正付市长对着照片,又是一阵狂笑。 “王兄见笑了,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常宁叹道。 “大丈夫做事,当不拘小节。”王彬说道。 常宁苦笑起来,“对于余文良,我还是相当钦佩的,我研究过他,这是唯一可以拿住他的机会。” 机会从来不光顾没有心机的人。 还是那句话,机会来了,聪明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机会来临时善于把握机会。 “那个小姑娘……就是他家的小保姆吗?”王彬笑问道。 “是啊,呵呵。” 王彬扔开照片,抚掌而笑,“老牛吃嫩草,是要付出代价的哟。” 肮脏,只有在你看到或听说了肮脏的事之后,才能感受到肮脏。 常宁笑着说道:“余文良的老婆回到南江去后,他就和他的小保姆勾搭了,一个山里妹子能懂什么,显而易见,肯定是余文良主动的。” 指了指照片,王彬说道:“但是,你得抓紧时间,把它们变成强有力的武器啊。” “呵呵,那是当然,我这就去见一个人,他会把这些照片当作炮弹的。” 一会儿以后,常宁已独自步行在午后的柏油马路。 今年的天气,尤其的炎热,同往年的多雨不同,锦江市入夏以来,一直干旱无雨,老天爷偶尔眨巴眨巴眼,挤下几滴眼泪之后,太阳又毫不客气光芒万丈地显摆着它的神威,结果又给本来就酷热难耐的天气增加几分湿度,无论白天还是晚,人们都如同被关在蒸馍的笼子里一般,痛苦难熬。 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常宁的白衬衣,就象刚从水里捞来似的。 也许,是酷暑让常宁发省,他总觉得,自己实在是卑鄙,一个有无数女人的人,竟拿别人的生活问题做文章。 什么是高尚,什么又是卑鄙? 人的灵魂,有虚伪的肮脏,和崇高的洁净之分,但具体的行为,却没人能下一个确切的定义,谁都说不清楚,人的活动是高尚的还是卑鄙的。 三十而立,常宁三十岁了,已经到了能把高尚和卑鄙合二为一的年龄,心坚脸皮厚,这种天长日久练就的本领,一般人很难达到这种境界。 市人大门前,是一条幽静的小街,小街的尽头,有一间私营烟酒店,店老板一见常宁,急忙堆满了笑容。 “常市长,您好,欢迎您的光临。” “哦,你认识我?”常宁好奇的问道。 常宁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对于报纸和电视,他都是非常小心的控制自己露脸的机会,没想到一个小店的老板,都认得出自已。 店老板讨好的笑道:“我是万锦县人,当然认得常市长您了,您在万锦县工作的时候,我见过你好几次。” “是吗,那我们算是半个老乡喽。”常宁的心情,一下好转了起来。 “是啊是啊,常市长,您买点啥?”店老板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六瓶高档西江大曲,两条中华香烟。” “好嘞,您稍等。” “要最好的,不要假货哟。”常宁开了句玩笑。 店老板也跟着乐起来,“常市长请放心,假烟假酒,不是为您这样身份的人准备的。” “哦,你倒挺爽快的嘛。” “因人而易,因人而易。”店老板涎着脸,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提着烟酒,常宁绕过市人大办公楼,往后面的人大宿舍楼走。 店老板的话忒有意思,假烟假酒,不是为您这样身份的人准备的,多么的直白,人家承认自己的店里有假烟假酒,但销售目标不同,标的物自然也不一样。 因人而异,这是生社会交往中的一条准则。 自己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关糸到自己生存和锦江未来的棋。 对待高尚的人,用高尚的行为,对待卑鄙的人,当然可以用卑鄙的行为。 市人大常委会付主任方振国的家,就在这幢七十年代的老建筑里,他接到电话后,正在家等着常宁的来访。 0910套牢 看着常宁放在桌的烟酒,一头白发的市人付主任方振国,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常老弟,你这级给下级送礼,有点意思嘛。” “人大比市政府大,我是拍你的马屁哟。” 方振国摇头笑道:“纸面的东西,谁信啊,再说你是付记兼市长,我只是付主任,差得远喽。”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行,等会我把烟酒带回家去。” “别呀,既然送都送来了,拿回去,还一市之长呢,你好意思吗?” “我老嫂子不在家吗?” “说什么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去看大孙子了。” “那老哥你一个人在家,咋办办?想不想当家作主一回啊。” “哈哈,别逗了你,老枪已锈,不了阵喽。” 平常不大见面一对忘年交,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喝茶抽烟,着实的乐呵了一阵。 方振国说道:“这个余文良,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就要走人高升了,还要在锦江玩一票,他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老方,关于这一点,我也反复想过,他这次突然和邵经国联手,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任命余文良为付市长的决定,以后他就要在陈省长手下工作了,搞好与陈省长的关糸,是他的当务之急,而邵经国是陈省长的人,示好邵经国就是示好陈省长,余文良这次大动干戈,应该是为了缓和与邵经国的关糸,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原因。” 听了常宁的话,方振国深有同感,未来的付省长讨好现任省长,完全是正常的事情。 “你认为,此事和李记有关糸吗?”方振国问道。 方振国的话,指的是余文良的举动,是不是省委记李玮青的授意,如果不是,那另当别论,如果是,那常宁只能委屈一下,忍气吞声,总不能直接和省委记对抗。 常宁笑着说道:“以我对余文良的了解,如果是李玮青记的意思,他不会瞒着我的,而且,他会做得更加理直气壮。” 方振国拍着沙发的扶手,嗓门也大了起来,“哪还等什么,不能让余文良邵经国之流胡作非为,咱们应该反击嘛。” 吸了几口烟,常宁微笑着说道:“今天来看老哥哥,就是想借重你这个老黄忠,想请你出山,助小弟一臂之力。” “哈哈,只要你老弟用得着的,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散卖掉都成,不瞒你说,我弟弟方振华刚走,他们组织了一些人省城反映去了,你即使不来找我,我也会主动请缨的。” 常宁收起了笑容,“老方,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啊。” “哦,有这么严重吗,大不了不当这个人大付主任嘛。”方振国豪气的说道。 常宁问道:“是这样的,我想先问问你,你在铜山县有没有亲戚?” 楞了楞,方振国说道:“小常,这你可把我问住了,我老家是长广县的,在那里,七大姑八大姨的倒是不少,可我在铜山县工作了好几年,不记得我在那里有亲戚啊。” “你想一想,远亲,旁亲,或者干亲的,都没有?” 方振国想了想,摇着头说道:“没有,真没有。” “这就怪了,据我的情报,你在铜山是有远房亲戚的。”常宁微笑道。 “哦……你等等,等等……我想想啊。”方振国皱眉苦思了一阵,看着常宁问道,“你嫂子的亲戚算不算?” 常宁一听,忍不住莞尔一乐,“老哥哥,老嫂子要是听了你这句话,非让你跪搓衣板不可。” “哈哈,我想起来了,我那老太婆那,在铜山县是有一家远房亲戚,是她的表侄女……不过,小常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和眼下的事情有关吗?”方振国不解的问道。 常宁问道:“你那家在铜山县的远房亲戚,是不是姓于,住在钢铜山县小川乡小川村,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叫于小燕,今年十九岁……” 听着常宁如数家珍,方振国忍不住打断问道:“对对对,怎么回事?他们家出事了?” “老方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这个于小燕那,初中毕业后,经同学介绍去了省城打工,不久,经人介绍,进余文良家当了保姆,余文良调到咱们南江工作以后,于小燕也跟着来到了南江,现在,于小燕还在余文良的家里当保姆。” 方振国咦了一声,“是这样啊,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到南江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我家坐坐。” 常宁说道:“不是人家不来看你老两口,而是人家不敢来,或者说,是没脸来见你们。” “哦……这又是怎么回要,小常,你继续说。” 常宁继续说道:“老方你是知道的,自从次的黄国庆、周志群、周建江三人事件之后,余文良的老婆李红玲就请了长期病假回南江去,他在锦江的家,就剩下他和于小燕两个人,不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文良就把于小燕哄骗了床,现在的情况是,于小燕被余文良所迷惑,两个人没有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对外是主人保姆,在家就象一对夫妻,据我了解,于小燕已经在医院流产过两次了……”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拿出了凌啸交给他的照片和医院诊断,放到了方振国的手。 方振国看得怒火中烧,禁不住拍案而起,“好个余文良,真他妈的是衣冠禽兽,小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常宁心道,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了,今天还拿什么去牵制余文良,嘴却道:“老方啊,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事,你消消气,消消气嘛,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想个解决的办法。” 两个人又各自点一支烟,吸了几口,余文良才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小常,你是准备利用于小燕的事情,把余文良套住?”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方,我知道这样做,对于小燕和她家人来说,有点龌龊甚至卑鄙了。” “你先说说你的计划。”方振国冷静地说道。 常宁说道:“我是这样想的,对于余文良,我们不可能把他一棍子打死,他是省委记李玮青的红人,下个月就要出任付省长,在这个时候搞掉他,后遗症太大,恐怕我和李玮青的关糸也会破裂,我个人的进退倒没什么,李玮青压不了我,大不了换个地方,但锦江的大好局面,就将因此毁于一旦,所以,余文良不能倒,但我们可以利用于小燕的事情,把余文良控制在手中,让他在离开锦江之前不干傻事和坏事。” 听了常宁的话,方振国沉思了好久,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你说得很对,我们得顾全大局,你现在要是离开锦江,咱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就会化为乌有。” 常宁点了点头,“所以,我来的时候,想了一个办法,想征求一下老哥哥的意见。” 方振国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要我做什么,你就尽管吩咐。” “第一,我希望你出面,先把于小燕解救出来,然后动员她反戈一击,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敲诈余文良,起码就于小燕来说,必须让余文良作出一定的经济补偿,第二,你和余文良谈判的时候,要明确的告诉他,你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从而逼着他找我想办法,第三,我会把余文良的事情,在适当的时候透露一点给李玮青记,让李记对余文良弃不得又不好帮,从而在余文良离开后,调整锦江市领导班子的时候,作出有利于我们的安排……” “好计划,就这么定了。”方振国点着头笑道。 “老方,保持联糸。”常宁站了起来。 离开方振国的家,已是傍晚时分,常宁独自漫步在锦江河边。 西边太阳的光线,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瞪着橙红色的独眼,在山凹里做着最后的挣扎,好像不愿离开这美好的人间,最后,还是被大山一点一点的吞没。 就在太阳将要淹没之时,西边的天空突然霞光一片,像是大山在咀嚼夕阳时四溅的血。 彩霞如梦如幻,顿时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河岸边,林丰草茂,浅水处是水生的芦苇,几只野鸭子来回惬意地游动着,常宁的到来惊动了它们,便纷纷躲藏到了芦苇丛中,堤岸,一排排柳树低垂着枝条,偶然有风吹过,便来回的摆动着。 柳树枝条抚摸着倒映在水中的一片火红的云霞,微风咋起,河边一阵清凉,河水哗哗,芦苇在微风中摇曳着。 大自然的伟大奥妙,是消化人间烦恼最好的空间。 游的水库约束了锦江河,汛期的反常少雨又控制了流量,河水似流非流,河边的水洼里长满了水生的芦苇,水面漂浮着点点绿色的浮萍。 常宁坐在河边湿润的沙土,看着远去的河水,真想跳进去,让河水把他带到河的中心,去接受风浪的洗礼和考验。 “小常。” “少爷。” 有人在不远处扬手喊着。 是慕容雪和袁思北。 0911种子发芽了 “小常,你快来。” 堤岸的慕容雪,白衣飘飘,笑脸绽放,手里扬着一张纸,冲着常宁高声喊着。 “你们不是要看锦江河的夜景吗,快下来啊。” “不看了,我要回家。” “为什么啊?”女人真是善变,常宁无奈的问道。 “好消息,好消息呀。”慕容雪叫着笑着。 “天掉黄金了吗?”常宁戏谑的问。 “种子,你的种子发芽了。” “真,真的吗?”常宁也是一脸的狂喜,他娘的,自己真是百发百中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弹无虚发哟。 “小常,我要谢谢你。” “呵呵,谢什么啊,这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责任嘛。” 慕容雪顿足嚷道:“我要与你一起分享,你快来么。” 常宁不禁暗暗叹道,这女人的痴情,真的可以动天感地啊。 回到家里,饭前饭中,慕容雪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紧攥着那张妇科诊断,一脸的骄傲和笑颜。 袁思北收拾完厨房出来,看看看常宁,又瞧瞧慕容雪,微笑着说道:“少爷,董事长,我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呢。” 常宁伸出左手,一把拽过袁思北,右手搂着慕容雪的纤腰,乐呵呵的笑道:“大家共乐,大家共乐嘛。” 袁思北欲拒还迎,早把胸脯贴到了常宁的身,另一边,慕容雪不甘示弱,挺着双峰往常宁的脸凑。 慕容雪大声宣布道:“小常,我和袁姐明天就回香港。”常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是说好下个月回去吗?”袁思北笑着说:“少爷,医生说,董事长属于高龄孕妇,不能,不能那个了。”常宁坏坏的一笑,“哪有那么娇贵啊。”慕容雪噘着小嘴说道:“反正我现在是重点保护动物了,今天晚以后,你不能再碰我。”常宁咧嘴乐个不停,“嘿嘿,那今晚就有一场血战喽。” 接着,两个女人撇开常宁,讨论起关于孩子的问题,常宁插不嘴,只好静静的当起了听众。 都说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两个女强人搭起来的戏台,远比三个平常的女人还要热闹,慕容雪象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就连袁思北,在常宁的不断开发和培养下,也是彻底的放开了。 终于,慕容雪起身去了浴室,袁思北独坐在常宁的怀里,两个人的嘴,长久的粘在一起。 常宁的一只手,伸到了袁思北的敏感部位,袁思北娇呼一声,将常宁的脖子搂得更紧,成年女人的那种地方,只有两种人能摸,一种是丈夫,一种是儿女,袁思北没有了丈夫,那里现在是常宁的专属领地。 “少爷,为什么要推迟宣布欧美特集团公司在西江省的投资?” 常宁笑着说道:“这就是政治,经济永远离不开政治,对于你们来说,那仅仅是一个商业活动,但在大陆,那就是政治活动。” “我不太明白,反正我们回到香港后,等你的消息,你认为什么时候宣布,我就什么时候宣布。” “那是当然了,女人么,就得听男人的,嘿嘿嘿,难道不是这样吗?” 常宁的魔爪,在袁思北身折腾起来。 袁思北娇羞的说道:“少爷,你,你这人……真坏……” “呵呵,我坏吗,我坏也是因为你们的缘故。” “歪理,我们女人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呢?” “其实,我们女人真傻……你那么花心,还,还当作宝贝似的……” “呵呵,女人是有点傻,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说的就是你们这些傻女人哦。” 没错,只有男人的花心,才能换来女人的快活,那方面的事,虽然不是男女之间的全部,却是非常重要的润滑剂,能使男女和睦,感情日益增进,有了常宁的耕耘,袁思北犹如遇到野火春风,早已是生机勃勃。 慕容雪身着浴袍出来,娇声问道:“小常,我和袁姐走后,你会想我们吗?” 常宁笑着反问:“雪姐,你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嘻嘻,当然是真话了,不说真话就拧你的耳朵。” 慕容雪笑着,伸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 “怎么说呢,要说不想你们,当然是不会的,要说想么,肯定不是特别的想,嘿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天涯处处开遍鲜花,总不能老看着一两朵。” 和红颜知己说话,是不能撒谎的,这是常宁一贯的做人原则,累人嘛,特别是吃政治饭的男人,其他的原则都能不顾分寸,可以抛到脑后,但在红颜知己面前,必须维持说真话的原则,这才能赢得女人的芳心。 “小半仙,你真是坏,太坏了。”慕容雪撒娇地拧着常宁的耳朵。 “呵呵,你的地里现在有了我的种子,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男人们总是相信,天下没有纯情的男人,而女人们同样也相信,天下没有纯情的女人,当然,和尚和尼姑除外,在常宁的潜意识里,这个世界就根本没有纯情的人,既然世界如此,何必要把自己装起来呢,该什么样就该什么样。 慕容雪说道:“小半仙,你这个人不但坏我们女人,还坏男人,拿我们公司的项目要挟省委,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袁姐,你说是不是?” 袁思北笑着应道:“在某些时候,少爷确实是不择手段。” “唉,女人啊女人,要不怎么说你们头发长见识短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话你们懂吗?反过来说,你们女人也不是好东西,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们女人,和你们女人相比,我们男人都是好人啊。” 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既是贬义也是褒义,贬义中包含着褒义,大丈夫么,为人处事,有胆量有气魄,心狠手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对女人来说则纯粹是贬义,女人下决心要想达到的目的,风吹不动,雷打不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认准了就一意孤行,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两个人相视一眼,立即群起攻之。 女人的进攻,和男人的大为不同,手脚齐出,下共动,没有章法,不计后果,笑声骂声不绝于耳。 常宁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嘻嘻,袁姐加油,咱们两个绑了他。”慕容雪兴趣盎然的笑着。 “嘻嘻,少爷,对不起呀。”袁思北坐在常宁腿,嘴里还不忘表达一下歉意。 常宁哭笑不得,两个女人不是在绑他的身体,而是在剥他身体的衣服。 而且,女人的嘴皮,和女人的下身,紧密的结合在一起,都只冲着常宁的那一个目标。 常宁急中生智,一个翻身就脱离了困境。 分而治之,各个击破,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 常宁抱起慕容雪,飞快的冲进了卧室。 席梦思床,常宁开始了探索,那个地方,对于男人来说,是一块水草丰满的沼泽地,鸟语花香,鱼虾嬉戏,充满了无限生机,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水剂交融,原始的野性,带着精神的快乐扑腾着翅膀,毫无遮掩地在遐想的空间中任意翱翔,常宁和慕容雪都微闭着双眼,尽情地体验着美妙如仙的感觉。 恍惚间,星球与星球开始了碰撞,整个宇宙在强烈地震颤,好像发生了惨烈的世界大战,吴刚抡起大斧,发出震撼宇宙的声音,披荆斩棘,要突破牢笼的束缚,流星从天际滑落,带着长长的色彩鲜丽的尾巴,耀花了人的眼睛,嫦娥挥舞衣袖,带动了宇宙的转动,风生水起,洪水泛滥,于是,思想彻头彻尾地消失了,道德的羞耻,随着思想的消失也销声匿迹。 快乐没有尊严,也不需要尊严。 待风平浪静,等冲天的火光奄奄一息,思想的沉渣才泛出了水面,在面随意漂流着。 留下进入梦乡的慕容雪,常宁摇头晃脑的回到了客厅。 袁思北一脸的饥渴,看着常宁的长枪,羞涩的笑起来。 “少爷,你,你还行吗?” 话语中,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他娘的,你敢说我不行啊。” 男人什么都可以无能,唯独不能在女人面前像个太监,太监是干什么的,那是专门为皇帝服务的,至于服务的项目有哪些,大家是都知道的,端夜壶刷马桶,洗澡搓背倒痰盂。 常宁抓起袁思北,扔到空中,又双手接住,扔回到沙发。 然后,一个饿虎扑食,常宁压到了袁思北的身。 男人的本事有两样,一个是嘴的功夫,一个是床的功夫,两样如果占一样,这个男人就是成功的男人,在对付女人时,就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两样全占,就能征服整个世界。 刹那间,一个余勇可贾,高举金箍棒,左冲右突,猛打猛撞,另一个以逸待劳,奋力迎战,试图把金箍棒折戟沉沙,沙发摇晃,,喘息阵阵,你来我往,喜不自禁,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们就象狂风,一经发作,满世界日月无光,山河变色,他们就象太阳和月亮,在广茅的太空中自由飞翔…… 0912李书记和李秘书 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不辞而别,悄悄的离开了西江省,让省委书记李书记感到很没面子。--&网--的办法,先把人骗进来,再把人家的钱套住,最后把外商一脚踢开,一句话,西江省留不住外来的客商。 这些议论,终于传到了省委书记李玮青的耳朵里,李玮青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秘书李辉章站在李玮青的对面,继续汇报着,“领导,我两次电话联糸常宁的秘书,他说常宁下乡去了,打常宁的传呼,也说没在服务区。” “这小子,在用实际行动向我表示抗议呢。”李玮青微笑着说道。 高手对决,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切都摆在明处。 李辉章看着李玮青,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常宁,看着好象无组织无纪律,其实,做的每件事都颇有深意……” 李玮青摆摆手,制止了李辉章的话,一边却赞许的点着头说道:“辉章,比起这个常宁,你还需要多多修炼啊。” “我一定牢记领导的话。”李辉章恭敬的说道。 李辉章今年三十五岁,长得仪表堂堂,给李玮青当秘书,已经有七个年头了。 领导姓李,秘书也姓李,这种组合并不多见,而且,两个人的外貌颇有相似之处,有的领导常拿这个开玩笑,说李玮青和李辉章就象父子一样。 其实,李辉章真的是李辉青的亲生儿子,只不过,他是他初恋的结晶。 当年李玮青大学毕业的时候,响应党的号召,去了艰苦的大西北工作,他的大学恋人章丽留在了家乡,悄悄的生下李辉章时,因产后大出血而不幸亡故,章家瞒着李玮青,把李辉章抚养成人,直到八年前,大学毕业的李辉章分配到西江省委机关工作,因为长相酷似当时的付省长李玮青,而引起了李玮青的关注,经过一番暗中进行的内查外调,父子终于相认,只是为了不影响工作,父子关糸一直对外秘而不宣,不管任何场合,李辉章都用“领导”来称呼李玮青。 望着李辉章,李玮青微笑着,眼里充满了慈爱。 “辉章啊,我让你离开省委去西江工作,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辉章稍作思忖,慢慢的说道:“我想有这样几个原因,一,您和我的关糸,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与其到那时候出现儿子给父亲当秘书的尴尬,不如早一点让我离开,二,从秘书的使用角度来说,我在您身边已经七年了,虽然比不上王彬跟了仇书记的十多年,但也算比较长了,三,您把我派到锦江去,不仅是为了锤炼我,更重要的是,您希望通过我和常宁的交往,与宁家建立一种相对比较特殊的关糸。” 李玮青点着头,轻轻的一笑道:“第三道最为重要,你能看到这一层,说明你成熟了,说明你具备了独挡一面的能力,这也是我放心让你下去的主要原因。” 李辉章笑着说道:“您要是让我选择,我也是选锦江市。” “哦,为什么?”李玮青问道。 李辉章说道:“王彬调到锦江以后,我和他见过两次,他说常宁尽管比自己年轻十岁,但在同级干部中,他唯独佩服常宁,常宁很有大气,举重若轻,大事不糊涂,小事不噜嗦,除了在重要决策上把关以外,从不干涉付市长的工作,有困难的时候他帮你解决,有失误的时候他会主动承担,有成绩的时从不争抢,在他手下做一个分管付市长,既有用人权又有决策权,更会重要的是,王彬研究过常宁的工作经历,发现他从来没有主动的整过人。” 听了李辉章的话,李玮青笑着说道:“这么说,这次余文良搞的那点事,你和王彬通过气喽。” 李辉章说道:“是的,我认为余文良做得太不靠谱了,想通过示好邵经国来讨好陈省长,这无可厚非,但不能背着常宁,更不能损害常宁的利益,而且,作为原来一直紧密合作的盟友,余文良一夜之间倒戈,常宁就是用最狠的手段还击,别人都不好说什么。” 李玮青点着头,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敛了。 “辉章啊,你要牢记余文良的教训,做任何事情,时机总是最重要的,我这么多年来,始终是无根之人,和上面的任何人都没有相对接近的来往,就象仇兴华书记那样,直到五十岁之后,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你现在才三十五岁,时间上还来得及,我希望你将来能超过我。” 李辉章说道:“我想,我希望不辜负您的期望,嗯……尽力而为吧。” “必要的时候,可以把我和的关糸,告诉常宁和王彬。” 李辉章点着头,正要说话,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他急忙走过去开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锦江市委书记余文良。 一见余文良,李玮青的脸就倏地沉了下来,嘴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李辉章见势不妙,心里一笑,和余文良打过招呼后,赶紧退了出去,在李玮青的手下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余文良,他才懒得替他打圆场呢。 盯着余文良,李玮青吸着烟,长久的没有说话。 “领导,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报告。” “哼,书记同志,你是向我汇报你自己的事情呢,还是汇报邵经国的事情?” “领导,您,您都知道了?” 李玮青拍着桌子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余文良啊余文良,你还有脸来见我啊,你干的那点丑事,人家早拍成照片寄给我了,要不是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就象邵经国一样,被人家抓个现形了。” 余文良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李玮青的话噎得不敢再开口。 就在昨天晚上,锦江市纪委书记邵经国,又一次进入市府办接待科长白星家的时候,被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从被窝里揪住,直到今天上午八点才放了出来,此事早以火箭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省委大院。 而余文良自己也是狼狈万分,失踪两天的保姆小燕子突然在他家出来,身后还跟着小燕子的远房亲戚方振国和方振华兄弟……为了自己这点破事,他低声下气,焦头烂额,心力交碎。 李玮青稍稍的缓了缓语气,沉声的问道:“我问你,你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我……我的事,基本上过去了,我现在正在找小常,等他下乡回来了,应该没有问题了。” 李玮青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小常是真的下乡去了?人家是躲开了,是在故意躲我,你在锦江做的傻事,人家把帐记在了我的身上,因为你出的洋相,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会至今没有确认在西江省的投资协议,我的同志哥,连总理都被惊动了,我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啊。” “领导,小常和那个,那个欧美特集团公司也有关糸吗?”余文良惊问道。 李玮青不满的瞪了余文良一眼,“你以为呢,连这种信息也不掌握,你平时的精力都用在哪里了?小常能当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家,他一句话,能让欧美特集团公司不在西江省投资,你说是什么关糸。” 余文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李玮青继续说道:“为了把欧美特集团公司拉到西江省,省委省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报纸电视做了大量的宣传报道工作,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慕容雪祖籍就是西江,在国际上有巨大的影响,如果连欧美特集团公司这样的大公司都留不住,以后还存谁会来帮助我们西江省,没有引进没有外来投资,我们西江的对外开放就是一句空话,我们西江的发展就永远只能落在别人的后面……文良啊,这不仅是经济问题,而是政治问题啊。” 余文良垂下了头,“领导,我知道我错了……” 心里暗暗的叹一口气,目光也不再盯着余文良,让他当付省长,实在是为难他了,以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独挡一面,可是没有办法,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任命,现在只有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你马上回去,不要在省里待着了,回去以后做好下面几件事,一,把你自己那点破事彻底的处理干净,二,和小常恢复以前的关糸,三,收回你那个就地免职十九名干部的成命,主动承担责任,消除负面影响,四,这段时间,你在锦江既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坚决支持小常的工作,五,邵经国的事,省纪委已经接管了,你要配合省纪委调查小组,做好善后工作。” 心里松了一口气,余文良点头哈腰,嘴里不住的应着“是”。 余文良刚走不久,李辉章进来说道:“常宁市长来了。” 李玮青一楞,随即笑道:“这小子,可真会赶时间啊。” 0913都是明白人 0913都是明白人 常宁是先把头伸进李玮青办公室的,乡下人似的吸了几口空调吹出的冷气,嘴里跟着嘟噜了一句,“还是省委***的空调高级啊,倍儿凉。” 李玮青被逗笑了,“既然倍儿凉,那就进来慢慢享受吧。” 进了办公室,常宁瞥一眼出去的李辉章,轻轻的发起了牢骚。 “***,我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您得给我作主啊。” 李玮青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宁。 “余文良刚走,他惹的事让他自个整去,邵经国的事,有省纪委处理,你说你还躲什么,说好了,抓紧时间回锦江上班去。” 常宁讨好的敬给李玮青一支烟,李玮青指指空调,笑着把香烟挡了回去。 “***,今儿个我就豁出去了,也不怕您打击报复,给您提点意见。” “哦,好啊,欢迎欢迎。”李玮青笑道。 “说好了,说哪儿扔哪儿,不许打击报复。” “放心,我李玮青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常宁指了指门外,小声的问道:“您老真舍得,把您的宝贝扔到锦江去啊。” 李玮青笑问道:“什么意思,看不上吗?” 摊着双手,常宁苦笑着说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我们锦江这么一个破地方穷酸样,省委不送吃的不送钱,却专门往塞人过去,仇***把他的秘书塞过来,您现在又把您的秘书塞过来,您说我还怎么工作啊。” 李玮青点了点头,“噢,我明白了,原来你是看不起当秘书的啊。” “哎,这我可不敢,是您自己说的哟。”常宁急忙说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那儿庙小,搁不下大神。” “哈哈……” 一下子把两个全省第一秘书放到锦江市,的确有些不正常,特别是对常宁,肯定造成不小的压力,常宁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余文良上调,邵经国出事,锦江市的领导班子调整是必然的,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是常宁的人,省委组织部就象常宁当着一个样,有点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到达常宁的耳朵里。 “臭小子,你也别跟我耍心眼了,辉章到锦江工作,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人家跟了我七年半,鞍前马后的,功劳苦劳都有,现在提出要求到锦江工作,你说我能拒绝吗?有本事啊,你自己找辉章说去。” 常宁其实也就是发点牢骚而已,省委的人事安排,他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秘书的嘴,司机的腿,我惹不起,算我没说过啊。” 李玮青笑问道:“你觉得辉章怎么样?” 常宁咧嘴一乐,“***大人,瞧您这话问得,我敢说吗?” “怎么,善于嘴上跑火车的高手,今儿个改邪归正了?” 常宁笑道:“您也别用激将法了,我不吃这套,您说吧,要真话还是假话?” “臭小子,找抽是不是,你气我啊。” 常宁收起笑容,想了想说道:“***,我跟王彬接触多一些,和辉章虽然来往不多,但是,我对他也是比较关注的,总的来说,辉章除了缺乏基层工作经验和独挡一面的工作能力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有了。” 李玮青微笑着说道:“不痛不痒,你这太平方开得可够太平的,等于什么也没说。” “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犹豫了一下,常宁说道:“我总觉得,辉章的性格有点压抑,好象,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玮青哦了一声,心里一怔,这个小常,早就听说他会看手相,难道还能看出辉章的心事来? “小常,你是说,辉章他有心事?” “是啊,您天天见着辉章,可能司空见惯,见怪不怪,所谓旁观者清,我觉得么,辉章他有个很大的心结在压着。” 李玮青看着常宁,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小常,你说对了,我把辉章派到锦江去,就是希望你能帮他解开心结。” 常宁点着头,知道李辉章调到锦江的事已成了定局,便不敢再提了。 “***,省委对锦江的班子调整定下来了吗?” 李玮青微微一笑,“怎么,有想法了?” 常宁连连摇头,“呵呵,没想法没想法,我一个小兵拉子,敢有想法吗?” 李玮青意味深长的看着常宁,“余文良马上要离开锦江了,***的位置空着呢,难道你真的没有想法?” “李***,我知道您的意思,***的位置谁不想啊,可这人不得有个自知之明么,您是明白人,我也基本上是个明白人,明白人想事,有多大能耐就想多大的事,我可没打***位置的主意,您放心,我压根就没想过。” “哈哈,明白人好,明白人好。” 以常宁的资历,三十周岁,从政不过八年,确实没有资格担任市委***一职,论资排辈,这是一条铁律,就是有京城的老爷子撑腰,常宁也不能破坏体制内的规则。 李玮青拍了拍常宁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小常啊,考虑到锦江的实际情况,我准备把九岭地委***郝宝梅同志调过来和你搭班子,你认识他吧。” 常宁一听,马上呵呵的笑起来,“郝宝梅,好保姆?我认识啊。” “怎么样?” “呵呵,欢迎欢迎,多谢领导照顾。” 郝宝梅,人称“好保姆”,人如其名,他是西江省政坛有名的“好好先生”,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是西江省地市一把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用别人的话说,是个两只脚都踏上回家之路的人,不来事不整事,无欲无求,这样的人来当一把手,明摆着是来为常宁保驾护航的。 李玮青点了一句,“以后锦江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但你也不能自大,要注意尊重郝宝梅同志。” “请***放心,我把老郝当菩萨供着。” 笑了笑,李玮青说道:“不过,这次你们的班子调整,除了一个郝宝梅和一个李辉章,其他的都是只出不进,由你来安排。” 常宁坏坏的说道:“您这不是白客气么,老余高升,邵经国倒霉,就两个空位,您派来老郝和辉章,还怎么只出不进啊。” 李玮青说道:“省委是这么考虑的,除了余文良上调和邵经国走人,付***郑志伟调到省委党校担任付校长,他本来就是来镀金的,算是给老丈人一点面子吧,此外,你们那个常务付市长陈国华,事实证明,他不能胜任政府的工作,这次也把他调整一下,他们离开以后,空出来的位置,由你来安排。” 常宁心里一乐,李***这个人情送得可真够大的,他娘的,有点因事得福的味道啊。 “***,锦江人民感谢您的关心。” “少来这一套,怎么样,现在还想发牢骚吗?” “呵呵,谁敢有牢骚啊。” 常宁站起来,点头哈腰的笑笑,转身欲走。 “你小子记住,不能欺负辉章哟。”李玮青冲着常宁的背影喊道。 常宁是头也不回,扔下一句“我把他当兄弟”,话音才落,早没了人影。 本来,常宁想跟李辉章聊几句,先做个“预热”,一看不在,就直接来到桑梅莹的办公室。 这几天,常宁就躲在桑梅莹的家里,吃喝拉撒睡,几乎就没有出门,等待,有时候也能等来丰硕的成果。 根据李玮青所说的一切,常宁可以得出结论,李玮青把锦江市交给他了,以后不管是李玮青的人,还是省长陈海林的人,即使到锦江来工作,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听了常宁的叙述,桑梅莹和柳玉桃两人笑着,合着把他往沙发上拉。 常宁摆出一付臭架子,推开桑梅莹和柳玉桃,没往沙发前走,却走到桑梅莹的老板椅前,一屁股坐下,双腿啪的翘到办公桌上,嘴里嚷着,“臭娘们,侍候着啊。” “老公,请抽烟。”桑梅莹又是敬烟,又是点火。 “嘻嘻,请老公喝杯冰镇饮料。”柳玉桃拿来一杯冰过的桔子水,放到了办公桌上。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呵呵,怎么样,怎么样,我说我在你们家里躲几天,天上就会有好事掉到我头上,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到了吧,这锦江市啊,以后就是咱们的天下喽。” 柳玉桃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市委***的位置没有抢到手。”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不能说可惜,那个郝宝梅来当***,实际上就是占个位置而已,他不会管事的,锦江等于是小常一人说了算,反过来说,有了郝宝梅,遇事还可以做个挡箭牌嘛。” 常宁点着头笑道:“桑姐说得对,让我当市委***,难以服众不是,勉强当上了,怕是屁股也坐不稳,这就叫退一步海阔天空,只需把郝宝梅当菩萨供着,什么事儿都不成问题。” 桑梅莹说道:“小常,既然李***发话了,你就赶紧回锦江去,把两套班子的调整方案拿出来交给我,再由我以省委组织部的名义,提交给省委常委会。” 0914退一步海阔天空 .新的一天,太阳又出来了,羞答答的,脸泛着红晕,笑看着大地的一切。- 铁打的体制流水的官,阳光下的市委大院,又一次迎来了几张新的面孔。 市委常委会四进四走,走的四个,市委记余文良,顺利的调省政府,担任分管全省农业工作的付省长,在市委付记位置刚坐热的小白脸郑志伟,因为老丈人的处境的改善,在锦江市“过渡”了一下以后,调到了省委党校担任付校长,凭他的嘴皮子和笔杆子,这个新岗位倒是挺适合他的。 常务付市长陈国华也成了匆匆过客,他的离开,是省委记李玮青送给常宁的重礼,意味着省长陈国华在锦江的势力被摧毁殆尽,他本来就时政府工作的门外汉,调到省政协办公厅去,用不着承担更大的责任。 市纪委记邵经国的结局更惨,省纪委调查小组落实了他关于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被调到了一家位于南江的省属企业,至于和他一起被抓了现形的市府办接待科科长白星,当然也没有被一棍子打死,她被调离了市政府办公室,去了一家市属小型企业担任付厂长。 胜者为王败者寇,失意者的落魄,是成功者位的进行曲。 新的市委常委会组成名单: 市委记郝宝梅,五十八岁,原九岭地区地委记; 付记兼市长常宁,留任; 付记肖兰,由组织部长转任; 纪委记陈茂云,由万锦县委记升任; 常务付市长许善文,由付市长升任; 组织部长王彬,由付市长转任; 政法委记尚太庆,留任; 宣传部长严肃,留任; 锦南区区委记李效仑,新任; 警备区司令刘中飞,留任; 市委办公室主任沈振廷,留任。 锦江市人民政府组成名单: 市长常宁,留任; 常务付市长许善文,升任; 付市长王翔,留任; 付市长徐清扬,留任; 付市长李辉章,新任,三十五岁,原省委办公厅综合处处长; 付市长孙新民,新任,四十四岁,原市经贸委主任; 市长助理谷芳芳,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兼任; 市长助理吴贵龙,市公安局长,兼任。 常宁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有公开的胜利,也有没有公开的胜利。 省委组织部长桑梅莹临离开锦江市的时候,单独将一份中组部的文件交给了常宁,面是一个通知,常宁被正式列为省部级后备干部名单的行列。 欢迎新领导的宴会结束后,常宁借故留在市委招待所的包间里。 留下来陪着常宁的,是常委会里的两名新成员,常务付市长许善文和组织部长王彬。 许善文说道:“美中不足,小常你要是能出任市委记,那才算完满的胜利啊。” “哪有完满的胜利哟。”王彬叹道。 常宁从包里拿出那份桑梅莹交给他的文件,递给许善文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的目光,要看得更远嘛。” “哦,省部级后备干部名单?新名词嘛,这是什么意思?”许善文看了看文件,抬头问道。 “呵呵,总之是好事,可我也搞不清楚,你还是问问咱们的王秀才。” 王彬说道:“在党的组织系统工作中,后备干部队伍的建设,是八十年初期中央明确提出来的政治任务,在一九八二年底召开的党的十二大,实现领导干部的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被写入了新修改的党章,从此,就成了各级组织部门的一项重要工作,按照相关规划,每五年左右,进行一次后备干部的集中补充调整,其中尤其是省部级后备干部的补充调整,一般都会利用换届后各地党政领导班子相对稳定的时期来进行,凡被列入后备干部名单的干部,会受到组织部门的重点关注和重点培养。” 许善文笑着说道:“这么说,小常你接下来的道路,已经被人为的设计好了。” 常宁苦笑道:“重点关注和重点培养,意味着更多的眼睛盯着你,你以为被人盯着的日子会好过吗?” 王彬继续说道:“在最初的制度设计中,省部级后备干部群体被确定的人数,要达到一千人左右的规模,我记得一九八三年中组部下发《关于建立省部级后备干部制度的意见》一文要求,当年七月之前,要选定一千名省部级后备干部,这其中,省委记、省长和中央国家机关部长后备干部两百名,省委副记、常委和副省长以及中央国家机关副部长后备干部八百名,具体到各省市自治区,每地选出二十名左右省部级后备干部,共计六百名,每个部委五名左右,共计四百名,这一千人左右的大名单,构成了一九八四年的省部级干部的后备梯队,其后至今的省部级干部后备规模,大致也维持在这一数字范围,组织部门的后备干部名单,被要求保持常数,因提拔和调整而出现的缺额,必须及时补充,名单由组织掌握,培养意图和使用方向,一般都是保密范围,这项组织工作伟大意义,在于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后备干部的选拔标准,将干部的晋升和培养的操作,划分出了一个个相对公平的硬杠。” “呵呵,保密,保密个屁啊。”常宁吸着烟笑道。 许善文冲着王彬催道:“王秀才,你快继续说啊。” “八十年代后期,随着组织工作的不断开拓和制度的日益完善,省部级以下的后备干部培养轨道,也被陆续的打开,就象一座形同锥状的后备干部分布图,覆盖了省部级、地厅级、县处级三个层次,这其中,省部级后备干部人数在一千人左右,地厅级六千余位,另有大约四万名干部成为县处级官员的后备人选,现在的后备干部标准,也要比八十年代初期时的清晰醒目,以省部级后备干部为例,在中组部历年来的文件中,这一级别后备干部的年龄,从模糊描述,逐步到明确为应以四十五岁至五十岁的干部为主体,中组部要求,四十五岁以下的后备干部,各部委要有一至两名,省市自治区要各有三至五名,地厅级后备干部的年龄,要稍小一些,一般介于四十至四十五岁之间,同时要求储备相应数量的四十岁以下干部,县处级后备干部以三十五岁至四十岁的干部为主体,三十五岁以下的干部也要有相应数量。” 许善文对常宁笑道:“小常,你的年龄太小了。” 常宁懒洋洋的说道:“所以嘛,我跑得太快太早了,要熬不少年头喽。” 王彬微笑道:“能忍会熬,也是从政者必备的素质。” 常宁笑着说道:“就象咱们那位刚走的付记郑志伟,他就是能忍会熬的高手,无过就是功,十年十五年以后,也会熬到省部级的位置去。” 许善文问道:“王秀才,你再说说,从规则来说,怎样才能混进这个前途无量的革命队伍里去呢?” 王彬笑道:“老许,你这话说的,动机不纯哦。” “呵呵,老许你还不到四十岁,想向省部级后备干部名单进军,有充足的时间嘛。”常宁乐呵道。 许善文说道:“没办法,既然走了这条不归路,当然只能拚命向前走了,王秀才,你快说啊。” “嗯,后备干部的培养,是一个时间跨度极长的过程,在党的组织系统内,通常将一个干部的仕途生涯的三个关键时期,概括为入口、楼梯口、出口三阶段,入口就是仕途起端,楼梯口即逐级晋升过中的一道道门槛,出口则是严格按年龄到站退休,按照照组织部门的制度设定,目前后备干部的入口,主要来自于党内的民主推荐,这种运作方式的灵活度更大,同时,也意味着领导班子和组织部门的选择占据了主导地位,其中,正职后备干部,由级组织部门拟出建议人选名单,报党委研究认定,副职后备干部,则是由所在单位的党委集体研究提出名单,报级组织部门考察,此外,在公开选拔与竞聘中发现优秀年轻干部,也成为了另一个后备干部的主要来源,相比较而言,公开选拔的透明度更高,组织部门对于后备干部的职业规划,在大方向堪称用心良苦,看似仕途尚浅的后备干部,在地方组织部门的分类管理中,细化为党群类、经济类、政法类、教科文卫类、行政监管类五种类型的干部,分类不同,工作锻炼内容也就不尽相同,不过,缺什么补什么,似乎也是不同类型的后备干部,在晋升之前要完成的共同作业,这一点在省部级后备干部的履历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如实行岗位轮换,安排分管常务工作或者担任其他与培养方向相关的重要职务,或分配急、难、险、重的工作任务,选派到基层特别是环境复杂、条件艰苦地区或者经济相对发达地区,以及企业、重点建设工程单位任职、挂职,或选调到级党政机关挂职、任职等,在另一个层面,无论是挂下派,还是异地交流,都还不足以见证后备干部的仕途走向,真正能为后备干部升迁提供指标性参照的动作,就是被送去各级党校的“中青班”即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可被认为是一个明显信号,进了中青班,就意味着你真正进入了组织为你确定的轨道。” 许善文听得入了迷,可是旁边的常宁,却早已进入了梦乡。 0915人的问题 .新来的市委记郝宝梅,果然是个好好好先生,抱着得过且过来的一把手,唯一的任务,就是等着两年后退休日子的到来。 这倒省了常宁不少的心思,工作起来,比余文良来的时候还要顺利和顺心。 班子调整以后的第一次常委会议,一切都进行得非常流畅,几个空缺好久的处长岗位,也按照常宁的旨意,一一的作了安排。 新班子新气象,这种新气象,就是难得的团结和和谐。 郝宝梅笑眯眯的,象个弥勒佛似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对常宁的每一个提议,都尽可能的给予支持,别看老头只读过一年初中,但引经据典的水平,令常宁自叹不如。 常宁也是投桃报李,尽量摆正自己的位置,开头结尾,始终很好的突出了一把手的地位。 在新的常委会里,处境比较尴尬的是警备区司令刘中飞和市委办主任沈振廷,余文良在的时候,这两个人跟得挺紧,余文良一走,两人犹如孤魂野鬼,刘中飞还好一点,身穿军装的常宁,有资格只带耳朵不带嘴巴,而沈振廷,还得在会议动口动笔。 当然,装聋作哑,是明哲保身的最佳处世哲学,他们不说话,常宁也拿他们没办法,他向来为人与善,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他不想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望眼望去,除了郝宝梅、刘中飞和沈振廷,其余的都是常宁的人。 常宁满意的想着,难的不是事业啊,而在于人,人才是一切事业的主宰,有了人,什么样的事业都可以创造出来。 结束了一团和气的常委会,常宁带着愉快的心情,走来记楼的走廊,付记肖兰擦肩而过,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常宁会意,不乘电梯,也不走三楼的连接记楼和市长楼的空中走廊,而是舍近就远的走起了楼梯。 果然,肖兰在转弯处等候,一见常宁,就主动的来了个拥抱。 肖兰吻了吻常宁的脸,低声的问:“今晚行吗?”常宁眼观六路,保持警惕,嘴里轻轻的笑骂道:“臭娘们,几天不吃就熬不住了。”肖兰不以为羞的说道:“人家想庆祝一下么。”常宁想了想,摇头道:“这几天不行,都是一些必要的应酬,脱开身。”肖兰善解人意的点着头,“那,那给个时间么。”常宁捏了捏小肖兰的屁股,“嗯,今天是星期五,这样,下星期一起,恢复正常。” 肖兰一听恢复正常四个字,立即又献一阵香吻,满心欢喜的扭着纤腰走了,因为所谓的恢复正常,就意味常宁对她的“光临”。 回到办公室,常宁意外的看到前锦南区委记刘海波,正坐在外间等着他。 常宁端着脸,默默地盯着刘海波,位者的气势一目了然。 高高在也能成为一种习惯,尽管常宁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但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消除,这也许叫贵族的血统,虽然中国没有贵族,但至少有种叫高贵的气质。 有的人在坎坷中消沉,有的人却能在逆境中崛起,这个刘海波属于前者,个把月未见,以前威风凛凛,目空一切的刘海波,曾经的豪气荡然无存。 “常市长,我找您……是想谈谈我的工作。”刘海波的语气,也充满了谦卑。 常宁和蔼的说道:“海波同志,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啊,我听说,安排你到政协你不去,后来安排你到人大,你又没有去报到,这很不好嘛。” 官员的命运,就是如此的可悲,下级永远是级砧板的鱼肉,即使活蹦乱跳,只要级轻轻地挥动手臂,轻者他们会遍体鳞伤,丢盔弃甲,狼狈逃窜,重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刘海波,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曾经的锦南区委记,本地派干部中的领军人物,因为私心作祟,一步不慎,而成了如令的丧家之犬。 可憎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没有志气的男人,为了个人的利益获,为了所谓的美好仕途,竟然可耻到背叛自己的主子,真是从政者的不幸和悲哀。 刘海波不敢顶嘴,因为今天能见到常宁,也是他来之不易的机会。 其实,大人物并不难见,常宁更算不是大人物,只是他身边的人挡驾了要见他的人,这就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不是常宁的秘李州腾动了恻隐心之心,刘海波今天也进不了常宁的办公室。 “常市长,我知道我犯了严重的错误,这是我的检讨,请您,请您批评指正。” 刘海波拿出厚厚的叠纸,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常宁。 接过材料,常宁礼节性的点了点头,“海波同志,对于你的工作能力,组织是充分肯定的,但组织评价一个干部,不但会听其言,更会观其行,我希望你安心在市人大工作,用实际行动来改正和洗刷自己的错误,你放心,组织是不会忘记你的。”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点了一支烟悠然的吸起来,他夹烟的手指很是潇洒,一支细细的香烟夹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的底部,抬手抽烟时,两根手指紧贴着嘴唇,更为潇洒的还在后面,别人弹烟灰最多是甩动手指,而他则不同,连同整个手一起甩动,好像要甩掉一个沉重的包袱,极其夸张和潇洒,同时,一股凛然之气,也通过甩动烟灰暴露无遗。 话说得非常漂亮,其实在常宁的心里,早就给刘海波判了政治的死刑。 政治的投机分子,总是把自己的切身利益放在第一位,到了最后,往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常市长,谢谢您,谢谢您……我不打扰你了。” 望着刘海波的背影,常宁充满了鄙视,这个余文良曾经的得力干将,却在余文良处于危机的时候,不仅不挺身而出,反而落井下石,这样的人,只能被体制的规则所淘汰。 没办法,如果在内心深处鄙视某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美利坚的总统,你也会把他看成一堆臭狗屎。 此景此时,在常宁的心目中,刘海波就是一堆臭狗屎。 刘海波走了不久,李州腾进来说道:“领导,何铁明同志来了。” 常宁咦了一声,今天是怎么回事,来的都是余文良的人啊。 “让他进来。” 何铁明也是余文良的得力干将,而且不管形势如何,始终不变的紧跟余文良,这份执着连常宁也非常钦佩,所以,在这次处级干部调整中,常宁不计前嫌,把他从市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的位置,调到铜山县担任县委记。 铜山县虽然是个小县,但从机关平调到地方担任一把手,属于真正的重用。 “常市长,我没打扰您?”何铁明笑着问道,语气中不乏尊敬。 “老何啊,来来,快坐下说话。” 常宁热情的拉着何铁明的手,把他让到沙发坐下,又是敬烟又是倒水,犹如朋般的亲切,让何铁明感动得受宠若惊。 人情,是最难还清的债务,也是有机会就要偿还的债务。 从公的方面来说,何铁明是个有能力的人,此次外派属于顺水人情,从私的方面论,是因为常宁欠着何铁明一个小小的人情。 当初常宁从万锦县调到市里,在对交通局进行整顿的时候,何铁明就是他的助手,而且交通局付科级以的干部,都是何铁明按照常宁的旨意定下来,一点也没走样。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何啊,这次把你派到铜山县去,事先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对不起了。” 这话说得,何铁明急忙站起来,却又被常宁笑着按回到沙发。 “常市长,我真没想到,没想到您这么信任我,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怕,我怕辜负了您的信任啊。” 常宁微笑着摇头,“老何,你此话差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我一贯认为,权应归有德者,这样才能让权力真正的为人民服务。” 何铁明激动的说道:“谢谢,谢谢常市长,以后,以后请常市长多来铜山县检查指导工作。” “嗯,一定去,一定去。”常宁点了点头,顿了顿笑道,“老何,铜山是个穷县,那里的工作,肯定是困难和问题多多,为了对你老何任表示关心和支持,我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何铁铁明笑着说道:“常市长的礼物,最小也得要。” “你老何去铜山县任,总不能空着手去,所以,我和许付市长商量过了,你赴任前,到许付市长那里去,让他从市预算外资金中,拨一百万元给你们铜山县,算作是市委市政府对你和铜山县的支持。” 何铁明一听,激动的站了起来,“常市长,我真诚的谢谢您,请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努力把工作做好,决不辜负您的重托。” 常宁把何铁明一直送到外间的门口,让何铁明感动万分。 李州腾跟着常宁走了进来,笑着说道:“领导,你把何铁明给收编了。” “呵呵,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策嘛。” 李州腾把一张报纸放到了常宁的面前,“领导,这是今天的《锦江日报》,面有一篇文章很有意思,你有空看一下。” “哦,什么内容啊?” “关于市农贸综合公司的通讯报道,写的是公司总经理贺美君,作者是报社付社长司马婷婷。” 常宁听了,心里一怔,怎么回事,这两个娘们怎么搞到一块去了。 0916会哭的女人 .常宁不爱读报,平时装模作样的拿着报纸,那是演给外人看的,要么是什么重大事件的报道。 他看报纸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专看标题和付标题,只有标题吸引他的眼球了,他才有兴致的瞧一眼内容。 司马婷婷为贺美君写通讯报道,这实在太有意思了,对于这两个女人,他自认为相当了解,一个曾经是表姑夫姚晋的地下情人,一个曾经和前市委记余文良发生过“激情”。 文章刊登在二版,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版面,粗看一会,倒没觉得什么,无非是市政府后勤基地与几家市农付品厂合并以后,在总经理贺美君的领导下,经改制整合后迅速扭亏为盈的过程。 对文章的前半部分,常宁给了四个字的评价:歌功颂德。 不过,文章的最后,常宁还是读出了一点点味道,尽管不易察觉,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察微观细是常宁的专长,这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股淡淡的怨气,弥漫于字里词间,甚细甚微,别人还真的看不出来。 当然,常宁心里一清二楚,他曾答应过贺美君,要把新成立的市农贸综合公司定为正处级,但他出而反尔,在几天前的市长办公会议,亲自提议把市农贸综合公司定为付处级,这么一来,贺美君的个人级别仍然是原来的付处级。 女人与女人,是不容易共赴患难的,一个娘们能替另一个娘们鸣冤叫屈,两个娘们之间,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糸。 常宁微微的笑了,他娘的,这篇文章就是专门写给自己看的。 沿着三楼的空中走廊走过去,就是位于记楼三层的宣传部。 宣传部长严肃看见常宁进门,急忙起身迎了来,嘴里热情的说道:“常市长,有什么指示,你打个电话让我过来么,何必劳你大驾呢。”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来坐坐,认认门嘛,老严,你这大驾二字,请收回去啊。” 严肃已经投靠了常宁,虽然不象许善文和王彬他们走得那么近,但也基本可以无话不谈。 两个人闲聊几句后,常宁随意的问道:“老严,今天的《锦江日报》,你看过了吗?” 明知故问,宣传部长能不看自己管辖的报纸?除非他脑子进水了。 “哦,有什么问题吗?” 严肃立即警觉起来,起身拿过报纸翻了翻,抬头不解的看着常宁,每天的《锦江日报》,他都要起码看两遍,没有什么问题啊。 可是,既然常宁亲自过问,那必定出了什么问题,整个市委大院里,就连食堂的大师傅都知道,市长常宁是个甩手掌柜,平时不大见得到人,但在三种情况下,他会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你有困难的时候,你需要支持的时候,还有,你出了问题的时候。 严肃也不是等闲之人,能把宣传和新闻口管得井井有条,当有一定的过人之处。 略一思忖,严肃便明白过来了,问题肯定出在二版的《人物专访》了。 在宣传糸统内,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对干部的个人宣传,是有严格的级别规定的,象贺美君那样的付处级干部,应该是作为部长的严肃亲自把关,没有严肃的签字,这篇人物专访登不到报去。 望着常宁,严肃微笑着问道:“这个贺美君她,她有问题吗?” “没有。” “那么,是作者司马婷婷的问题,还是文章的内容有问题。” “呵呵,没有没有,老严,你误会了。”常宁笑着,连连的摆着手。 “不对,一定有问题,你得给我指点迷津。”严肃也笑着说道。 想了想,常宁把贺美君和司马婷婷两个人的事,稍微的点了几句,至于自己食言没把市农贸综合公司升格的事,为了不给严肃思想负担,他没有说出来,两个女人以前和那两个男人的故事,那更是不能提的事。 常宁说得有点云山雾罩,严肃反而更加迷惑了,“我,我还是不明白啊。” “老严,你知道欧美特集团公司吗?”常宁问道。 严肃点头道:“知道,欧美特集团公司规划购买十万亩土地,在西江省安家落户,欧美特集团公司西江公司将在十月一日正式挂牌。” 指着报纸,常宁微笑着说道:“你知道我和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关糸,我也不瞒你,这个贺美君是个人才,我受欧美特集团公司的委托,准备把她挖过去,呵呵,你这么一宣传,组织不放人怎么办。” 严肃听罢,心中释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微微一笑,对于贺美君和司马婷婷这两个女人的底细,他或多或少有些了解,如果把她们和常宁放在一起,事情的脉络就比较清楚了,常宁专门过来,当然藏着深意。 “常市长,我正好也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呵呵,老严你可真会抓时机么,要钱去找老许啊。” 严肃说道:“是这样的,《锦江日报》的王社长,再过几个月就要到点了,他自己主动提出,提前退居二线,所以,我想推荐司马婷婷接替社长的职务,你看怎么样?” 常宁一听,笑着摇头站起身来,“老严啊老严,你少来这一套,我早就说过,各人自扫门前雪,你们宣传口的事,你这个第一责任人自己看着办。” 笑声中,常宁离开了严肃的办公室。 这个老严啊,常宁边走边想,自己这么一登门,就是要向他暗示自己与贺美君和司马婷婷两个人的特殊关糸,能这么快领会自己的意图,也不是等闲之人哟。 市委大院与《锦江日报》报社隔着两条街,常宁顶着烈日徒步过去的时候,正是午饭时分。 戴着墨镜,两手空空,不显山不露水,倒也没有多少人能认得出来。 付社长办公室里竟然没人,常宁咧嘴一乐,一屁股在老板椅坐下,两脚一翘,点一支烟吸起来。 办公室的门,吱的一声开了。 “常……常市长,你,你怎么来了?” 司马婷婷正站在门口,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明亮有神的大眼睛,鹅蛋型的脸,小巧的鼻子,雪白的皮肤,深栗色的披肩长发,柔柔地散落在胸前,发稍却是波浪卷曲,很有时尚之感,白色的短袖衬衣,长及膝盖的深色桶裙,黑色丝袜,黑色的半高跟鞋,怀里还抱着一个文件夹,这副打扮,是标准的领导打扮,也就是男人口中传颂的职业形象。 遗憾的是,文件夹挡住了那个关键部位,让常宁无法判断,司马婷婷的胸部,是否一如既往的高耸。 常宁的凝视有点不雅,难免引起司马婷婷的联想,她的脸噌的红了起来。 这个女人,见过京城的老爷子,曾是表姑夫姚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也是自己后来承诺要保护的女人啊。 常宁收回目光,坏坏的笑起来,“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 “我,我没有……” 司马婷婷走过来,低声的说道。 “哼,那你精心炮制出一篇关于贺美君的文章来,是向我挑战吗?” “对不起,我不知你愿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 看着司马婷婷有些窘迫的脸,常宁坏笑着叹道:“坏女人终究是坏女人啊。” 司马婷婷的脸,因为常宁的话而更加艳红了。 “你,你还是这么看我的呀?” 常宁微微的摇着头,“我有责任,是我没把你改造好啊。” 改造?这话说的,司马婷婷垂下了头。 “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家的电话号码,我的传呼机号码,你都是知道的,还有我办公室的门,始终是对你敞开着的,可是你竟然用文章来传达心中的怨气,他娘的,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文章吗?” “常,常市长,对不起……” “哼,臭娘们,我看你是欠抽嘛。” 忽地,司马婷婷垂头抽泣起来。 “呜……” 女人最锋利的武器,就是眼泪,那是征服男人最好的利器 哭鼻子,是女人的家常便饭,你越劝说,她会哭得越凶,其实,你让她哭够了,她就会停了。 常宁喜欢听女人哭泣,因为他认为女人的哭比笑还好听,宛转悠扬,高低起伏,是需要男人保护的象征。 “呵呵,你想让报社所有的人,都听见你的哭声吗?”常宁指着没有关的门笑道。 司马婷婷立即停止了哭泣,急步走过去关门,转身走回来时,脸已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尽管面还挂着两道泪痕。 “对不起呀,我,我是想见你,可怕你不肯见我,所以……所以我就出此下策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么。” 女人的柔声细语,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当然,更是一种具有巨大杀伤力的秘密武器,这怪不得男人,也怪不了女人,要怪只能怪人类的天性。 什么都能改,唯独人的天性不能改,否则,人就成了畜生了。 “好啦,我不怪你,但是,你得请我吃饭。” “你还没吃饭呀。” “是呀。”常宁夸张的拍了拍肚子。 “嗯……那我,那我请你吃饭。” 司马婷婷笑了。 0917女人的心思 0917女人的心思 久留报社,会招来别人的议论,常宁率先离开了《锦江日报》社。 还是一家路边面馆,正好没有其他客人,常宁找了个座位坐下不久,司马婷婷也来了。 常宁不禁眼前一亮,女人的脸象这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在报社还梨花带雨,现在已是艳阳高照。 “看什么看呀,还没看够呀。” “呵呵,漂亮的女人,招蜂引蝶啊。” 常宁心里一乐,如果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向一个男人撒娇,那么,其中的含义耐人寻味。 果然,司马婷婷没有坐到对面的位置上,而是紧挨着常宁,坐下后拿手碰了一下常宁的手肘,顺势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一碗面条端到了桌上,上面还有两个荷包蛋,没有辣椒。 常宁带着司马婷婷去京城见老爷子的时候,同样在街上吃过饭,她还记得他的习惯,从来对吃不很讲究。 服务员一走,常宁问道:“你不吃吗?” 司马婷婷摇摇头,“我早在报社食堂吃过了。” 一边吃面条,常宁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别看我吃饭啊。” “是吗,为什么?” “呵呵,我吃相不好。” “我看,我看很好么。” 司马婷婷温柔的说道。 在男人面前,女人越是表现出生动的温柔,只能意味着她喜欢这个男人到了极点,因为怕失去,才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忠贞不二,矢志不移。 “不要酒吗?” “不喝酒了,我们等会还要赶路呢。” “嗯……去哪儿呀?” 常宁坏坏的一笑,“你怕我把你卖了吗?” “我不怕。”司马婷婷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那你马上回去,把你的车开过来,同时,打电话告诉贺美君,我要到她那里去,我想看看那片原始林。” 半个小时以后后,司马婷婷的红色桑塔纳,奔驰在西南郊的柏油公路上。 驾车的是常宁,“你说说吧,怎么和贺美君搅到一块去的?” “你真想追究文章的事呀。” 司马婷婷又在撒娇,还有意无意的把一条腿翘了起来,脱了鞋子和袜子,露出了雪白的玉脚。 常宁看了一眼,不禁心里一荡,忍不住伸手过去捏了几下。 那是一只漂亮的玉脚,柔柔的,很富有弹性,还真有些让常宁恋恋不舍的感觉,再看时,还真别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娇美玲珑的嫩脚,脚面发白,脚心发红,整个脚宽不过三寸,长不过一尺,再看脚趾头,正面看颗颗像春葱,背面看个个如珍珠,“好脚啊。”他赞了一句。 男女间的事就是这样,拒绝需要很长时间,但接纳却很短暂,只要一经接纳,防线就不再是防线,就如形同虚设的纱帐,只要轻轻的伸手撩起,一切就能畅通无阻。 司马婷婷嘀咕着,“真坏。”却没有缩回自己的脚,反而往常宁那边更靠近了一些。 常宁笑着说道:“小女人,大男人,我是大男人,你是小女人,小女人的鬼把戏和小心思,永远逃脱不了大男人的眼睛,呵呵。” 越是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男人,越是喜欢在外面找女人,因为在女人的面前,他可以撕掉虚伪的面纱,为所欲为,畅所欲言,暴露出所有的野性。 “我……你说过的,你要保护我的……我,我反正赖着你了。”司马婷婷红着脸垂下了头。 常宁板着脸说道:“那还等什么,老实交代你和贺美君的关糸,同时,把你那只脚伸过来。” 司马婷婷没有犹豫,把她的那只脚“递”了过来,常宁把自己的右手从方向盘上腾出来,在司马婷婷的脚上慢慢的轻抚起来。 “其实,我和贺美君早就认识了,在我担任省报驻锦江记者站站长的时候,我们一起参加过市妇联组织的联欢会,后来,又同时在省党校妇女干部短期培训班学习过,嗯……我们无话不谈,我调到《锦江日报》社后,我们常见面,我是单身么,她离婚后也是无牵无挂,所以,她告诉我,她离婚的事,都是你安排的,她还告诉我,她和余文良曾经……曾经在一起时,被她前夫拍了照片,是你帮了她,说你还答应要把她提拨为正处级……我也和她说了我的事,我还跟她说了你帮助我的事,包括你带我去京城,见你家老爷子的事……事情,事情就是这样的。” 常宁笑着骂道:“他娘的,你们两个臭婆娘,还真是互通有无啊。” 说着,常宁用力一拉,把司马婷婷腿上的黑长袜扯下来,一把扔卩了车外。 “前不久,我去贺美君那里住了两天,她说你说话不算数,把市属的几个亏损小企业交给她,她费了不少精力,以市后勤基地为核心,组建了市农贸综合公司,使那些亏损企业实行扭亏为盈,可是,你却没有兑现你的承诺,没有把市农贸综合公司升格为正处级,我劝她去市委大院找你,她说她怕你,不敢去见你……所以,所以我就替她想了个办法,写了那篇文章登在《锦江日报》上,我想,只要你看到那篇文章,就一定能读出里面的意思,而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听了司马婷婷的话,常宁点着头说道:“没错,我看到了,也看出来了。” “常市长,对不起。” “以后没有人的时候,就叫我小常,记住没有?” “记住了。” 常宁轻抚着司马婷婷的玉腿,轻轻的问道:“你没再和他联糸了吧?”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常宁的表姑夫姚晋,司马婷婷曾经的“主子”。 “嗯……我发誓,我没有。” 常宁满意的点点头,“我让你找个好男人结婚的事,你进行得怎么样了?” 司马婷婷嗔了常宁一眼,低声说道:“到哪儿找去呀,看上我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人家要么看不上,要么早有主了。” “呵呵,那倒也是,说说,你看上谁啦,我帮你作媒去。” 司马婷婷瞟了常宁一眼,用脚在他那个地方轻轻踹了一下,“明知故问。” 常宁心里又是一颤,没法子啊,人的运气到来的时候,简直是势不可挡,这桃花运也是运气的一种,如果命中注定要犯桃花,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要想破除,就得懂点法术,可惜的是,一般人都希望桃花运垂青自己,盼还盼不来呢,怎么舍得驱赶,谁要是驱赶,谁他娘的一定是傻瓜。 “婷婷,你说的那个人,可是早就有主了。”常宁笑道。 “我不在乎,我,我不要名份……” 常宁摇着头说道:“傻女人,跟着他不会有幸福的,聚少离多啊。” 司马婷婷倾身过来,搭到常宁肩上,娇羞的说道:“我不管……小常,你帮我跟他说说么。” “嗯……这样啊,那我跟他说说,说说……哦……他说,他说考虑考虑,呵呵……他还说啊,要考验考验你呢。” 轿车在一个拐弯处停下,贺美君正站在这里,脚下放着两个旅行包,肩上还背着一套渔具。 显然,司马婷婷在电话里和贺美君说了,她作好一切准备。 “常市长,您好。” 常宁点点头,“贺经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野外,一片小小的原始林。” 贺美君说着,和走下车来的司马婷婷一起,把两个旅行包和渔具塞进了后备箱内。 常宁也走下车来,仔细的打量着贺美君。 一米七左右的个头,比司马婷婷要高,身材相当匀称,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在脑后方形成一个高耸的发髻,一根翡翠色的簪子,从发髻的中间横穿过去,像个古代的美人,经过化妆的脸盘,在阳光的映照下失去了本色,折射出脂粉的光泽,端正的五官分布在椭圆形的脸盘上,美如翠羽,眼睛大而有神,透露着成熟女人应有的机智,涂抹在嘴唇上淡红色的唇膏,把嘴唇勾勒得格外的迷人,小鼻子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宽大的棱角分明的人中,衬托出整个脸庞的大气。 再看她的装束,青色的束腰翻领外套,裹在她丰满匀称的身上,衣服上镶嵌着几条金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熠熠生辉,天蓝色的中裙刚及膝盖的一半,没有一丝的皱褶,高跟凉鞋托着她的身子,更衬托她两条玉腿的修长……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间或着几声轻笑。 常宁瞧着两个玉人的背影,一时痴了。 “看什么那,小心眼珠子掉在地上哟。” 司马婷婷娇嗔一声,走过来轻推了常宁一下。 常宁笑道:“呵呵,本市长想看美女,你们管不着。” 司马婷婷推着常宁,“嘻,上车再看吧。” 贺美君走过来,红着脸道:“小常,我来开车吧。” 常宁嗯了一声,“贺经理,你叫我小常?” 看了司马婷婷一眼,贺美君说道:“婷婷妹子不是叫你小常么,我和她,我们共同进退,我想我也可以叫你小常的。” 共同进退,好兆头,这话说得太有意思了。 常宁乐呵着坐到了车后座上,“小常就小常吧,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贺美君也坐进了车里,“你叫我美君呗。” “好,美君,出发吧。” 0918风水说 锦江市四面环山,尤其是在西南方向,明阳山脉得末梢,通过郊区一直断断续续的伸进市区。 这里断山耸立,森林密布,人迹罕至,贺美君要带常宁和司马婷婷去的地方,叫大阳岗,原属市政府后勤基地管辖,后勤基地改制为农贸综合公司以以,大阳岗也随之划归公司所有。 大阳岗也是明阳山脉的余脉,不过它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切成了独立的一块,孤零零的耸立在锦江市西南郊的平原林区上。 整个大阳岗面积十二点七平方公里,四面都是断壁,只有一条小道可以上岗。 桑塔纳轿车在一条土路尽头停下,前面不远处,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一座简易的小木桥,是大阳岗和外界的唯一连接。 贺美君指着前方说道:“小常,我们要从这里上去,还要走六里山路,才能到达大阳湖。” “山上还有湖啊,这山有多高?”常宁一边问道,一边下得车来。 “海拨七百三十米,实际上么,比我们站的地方高出四百八十米。” 司马婷婷笑问道:“小常,敢不敢上去呀?” “呵呵,我从小在大青山里长大,哪里还有我不敢去的地方呢?” 常宁笑了笑,一手一个,拎起两个旅行包,率先踏上了小木桥。 两个女人抢着走在了前面,象两只小鸟,一边叱叽喳喳,一边蹦蹦跳跳的穿梭在林子里。 原始状态下的大阳岗,悬崖陡壁,苍苍茫茫,白的是山,青的是树,绿的是水,一处悬崖旁,一道银练从蓝天白云的高空飞落,被陡壁上凸起的石块撕裂开来,又分成无数的银练,降落到峭壁下的一汪水潭里,激起千重白色的浪花,这个水潭,就叫大阳湖。 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这里是美丽的所在,更是人类流连的绝佳去处。 贺美君告诉常宁,山顶上有一股清泉,一年四季不断的从石缝里冒出来,然后依山势蜿蜒而下,流到山麓后,在峭壁处形成一道三十多米高的瀑布,泉水跌落在低洼处,再在下面不远处形成了天然的大阳湖。 大阳湖面积零点九平方公里,站在湖边,远远望去,水面碧绿荡漾,岸边草木茂密,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天上水鸟展翅盘旋,看准了目标,就会俯冲下去,嘴里叼着猎物,再次直上天空。 三个人站的地方,正好是面对着那道瀑布,身后是一片竹林,湖边,是郁郁葱葱的芦苇,芦花飞扬,绿色与水面相映成趣,诗意盎然。 “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常宁大声的赞叹道。 “是吗,小常你真会看风水?”贺美君问道。 常宁坐在了湖沿边的一块石头上,笑着说道:“我岂止会看风水会看手相,要不是误打误撞的考进了大学,现在我肯定是一位卓越的算命先生呢。” 司马婷婷笑道:“美君,人家有个外号,叫做铁口神算小半仙,自诩是天上事晓一半,地上事全知道,嘻……” 如此佳境,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常宁心道,要不是俗事缠身,真想在此结庐为家,吐世俗之晦气,吸天地之精华,宁静致远,修身养性,烦心时,可在周边栽种几棵桃树,春天看花,落英缤纷,夏天摘桃,饱尝自然之美味,乐不思蜀,快活悠哉。 常宁陶醉在大自然的美景中。 贺美君坐到常宁身边,攀着他的胳膊说道:“小常,你给我们说说风水吧。” “你们两个也相信风水?”常宁笑问道。 贺美君点着头,司马婷婷也点点头,娇羞的坐在了常宁的另一边。 “可惜啊,在过去的数百年中,风水一直与我们若离若近,自建国以来,风水更是被当作封建残留,轰轰烈烈的推翻在地,其实,当遍地横扫牛鬼蛇神“破四旧”时,中央并未明确指示“破四旧”的方式,可地方领导干部闻风而动,希望能将包括风水文化在内的封建残余一网打尽,以此获取上一级领导的赏识。” 司马婷婷说道:“现在不一样了吧,风水反倒成为一些官员叩问仕途的秘密呢。” “是的,改革开放之后,尽管风水一说,在官场的主席台上依然还带有贬义,但一些官员已经有了私下邀约风水师给自己看风水的习惯,而看风水的主要内容,即是仕途前程,可无论是从领导人的个人主张,还是以我党所坚持的唯物论来看,风水都已位于政治的下风,现在么,这种由商业利益考虑传导出来的文化认同感,似乎也是国外传递到了国人自己的身上,这也成为大陆风水重新兴盛起来的原因之一。” 贺美君说道:“据我所知,象咱们市里,就有不少相信风水人干部。” “没错,当风水这个话题,在逐步的去政治化后,国人也就对此趋于坦然,而在官场,讨论风水的动机也是相似的,因为是干部的身份,尽管悄悄的做已经不是新鲜事,但还是并不适合公开的说出来,不过,讨论的结果却是很清晰,无论是看个人的官运,还是建立风水之物,都是谋求政治利益嘛,在这一思路的指引下,稍一偏差,怪态丛生也就不再稀奇,因此,风水在很大程度上,在官场被扭曲成一种带有神秘力量的政治工具。” 贺美君看着常宁说道:“小常,给我和婷婷看看手相吧。” 常宁一听,急忙摇头,“不可不可,如此仙境,怎可再谈尘世俗事呢。” “故弄玄虚。”司马婷婷白了常宁一眼。 常宁笑着说道:“再说了,今天我就是为了收拾你们两个臭婆娘来的,呵呵,敢写文章来向我发泄怨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张脸似桃花似的艳红起来,互相看了一眼,灵巧的从常宁身边逃了开去,接着是笑声,打破了竹林的宁静。 贺美君笑道:“小常,我带了渔具,你在这里先钓会儿鱼吧。” “呵呵,我不会钓鱼,也不喜欢钓鱼。”常宁坏坏的笑着。 “不会吧,你们当领导的,不是都喜欢钓鱼的吗?”司马婷婷奇道。 常宁的脸上笑得更坏了,“我呀,与众不同,是专门钓人的。” 司马婷婷伸手打了常宁一下,娇声说道:“不就是一篇文章么,别人又看不出来,何必还耿耿于怀呢。” 贺美君拿着渔具走过来,常宁没伸手去接,却突然的一手一个,抓住了贺美君和司马婷婷,揽到了自己身边,“呵呵,你们两个在我心目中啊,就是两只狐狸精,狐狸精是害人的动物,今天我要为民除害了。” 司马婷婷红着脸道:“谁是狐狸,你才是狐狸呢。” “呵呵,那这大阳岗上,就有三只狐狸喽。” 狐狸精,大多是女性的代名词,包含的是妖冶和妩媚,而雄性的狐狸,却隐藏了更多的诡秘心机,当那些色狼色虎们睁大了眼睛,加快了脚步寻求心理上满足的时候,雄性狐狸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闷不作声,它在等待机会,等待捕捉猎物的机会,一出手就要猎物落入圈套,使之不能自拨,束手就擒。 这年头就是这样,商品经济的时代么,先富起来的都是胆大的,有句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其实,这话说的不仅仅是指吃的,包含的内容多了去了,比方说,其中就有感情的和人那方面的需求。常宁就属于胆大的,而且是胆大如天,所谓的色胆包天,常宁当受之无愧。 他从来是一心多用,嘴上说着,双手也没闲着,在两个丰满的屁股上摸索起来。 两个女人心知肚明,却不约而同的没有逃开,双双忍受着常宁的折腾。 不,不是忍受,应该叫享受才对。 贺美君更是面红似赤,娇羞万分,毕竟是有第三者在场,她可从来没有经历过。 其实,男人和女人,也就这么回事,大家都是过来人,各人做过的事,各人心里清楚。 “小常,你,你还是先钓鱼吧。” 听到钓鱼,常宁又呵呵的乐起来,拿过贺美君手上的渔具,一下扔出去好远。 “你们知道男人为什么要钓鱼吗?呵呵。” “为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 “真想听吗?” “想听。” 常宁笑道:“我听人家说啊,凡是钓鱼的男人,呵呵,都是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或者说,或者说是那方面得不到满足的人。” “歪理邪说。” “胡说八道。” 常宁振振有词的说道:“真的,每当钓到大鱼的时候,必须先溜鱼吧,一是为了消耗鱼的体力,二是男人寻求美感的方式,男人在和女人苟合时,男人最终都要颤抖,只有在那一刻,才是男人最爽的瞬间,但时间很短,而鱼儿反复的抖动,通过鱼线把无穷无尽的美感传到男人的全身,能使男人不断地找到征服女人时那种快感,呵呵,这比直接从女人身上得到的乐趣要多得多啊。” 笑声中,两个女人象两条鱼儿,从常宁的手中滑走了。 0919狼和狈 0919狼和狈 说笑了一阵,常宁便懒洋洋的的躺在石头上,以手当枕,闭上眼睛,翘起一条腿颠着,沐浴起下午的阳光来。 两个女人从竹林里出来了。 常宁好奇的问:“你们两个不在旁边侍候你们的常大市长,干什么去了啊?” 贺美君指着竹林道:“竹林那边有一个小院子,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了,刚才和婷婷一起去收拾了一下。” 常宁睁开眼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贺美君,你这个原市后勤基地主任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在这里建房子,他娘的,这还是原始森林吗?” 司马婷婷推了常宁一下,嗔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听美君说么。” “说什么说什么,我听说这大阳岗是省政府划定自然保护区,考察队进来都要审批的,还造房子,美君同志,我看你真把这里当自个的一亩三分地了。” 贺美君笑道:“什么呀,那是六十年代末期,地区气象台建的房子,当时是为了锦江市区服务的,八年前这个气象观测站撤销,但房子留下了,后来我负责后勤基地以后,大阳岗就对外封闭了,但我还是每一两个月来一次看看,有时候不高兴了,就在这里住上几天。” “哦,是这么一回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怪不了你。”常宁松了一口气。 司马婷婷说道:“小常,那房子里什么都有,比市委招待所里的设备还齐全,有电有水有电话,住在这里,一定很惬意。” “呵呵,那是那是。”常宁坏笑着,伸手在两个女人的屁股上各抽了一下,“有鱼有鸟有野兔,还有你们两只狐狸精陪着,本市长当然惬意了,惬意死喽。” 美好的东西,就像春天的鲜花无处不在,但美好和丑恶,如孪生的姐妹般形影不离,这就是矛盾,但在常宁的思想里,美好和丑恶是统一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两个女人欲说还休,看得常宁咧嘴直乐。 “都别装了,再装我就不帮你们了,女人越骚越有味,男人越嫖胆越大,你们都是过来人,装不了十七岁小姑娘的清纯喽。” 说着,常宁坐了起来,痴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四座玉山,那上面正在不住的颤抖。 贺马君大大方方的挨到了常宁身上,“小常,反正,反正你都知道了,想怎么样,就这样吧。” “嗯,婷婷你呢。”常宁问道,手在司马婷婷的脸上抚了一下。 司马婷婷也挨到常宁身上,低声的问:“你不嫌我们吗?” “怎么说呢,本来在我的标准里,别人穿过的衣服,我是看不上的,不过,谁让我这个人心软那,瞧瞧你们两个臭婆娘,一个离了婚,孩子也没了,一个至今没人要,凉成了黄花菜,可怜哟,所以我决定,从今以后,就收留你们两个狐狸精了。” 司马婷婷轻拧了了常宁一下,娇嗔道:“小常,你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吗。” “哼,你们当自己是黄花闺女金枝玉叶啊,在我这里,就得听我的,我说什么你们都得听,不然的话,趁早拉倒。” 司马婷婷吐了吐舌头,瞥一眼常宁,不敢说话了。 贺美君小声问道:“小常,听美君说,你要让我辞职,去欧美特集团公司工作?” “是啊,怎么样?” “你和那个公司是……” “这么跟你们说吧,欧美特集团公司和范氏集团公司一样,都是我家的公司,一切基本上都是我说了算。” 贺美君嗯了一声,“那,那我就去。” “咦,很痛快么,怎么想通的?” 贺美君红着脸道:“我知道,你是市长,答应过的事不会变的,这次没有把农贸综合公司升格为正处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另有安排……既然你都安排了,我当然只能听你的了。” “呵呵,你倒挺乖的嘛,不过我喜欢。”常宁扭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司马婷婷问道,“婷婷,你在想什么呢?” “美君她,她找到好地方了……我,我可没她那个本事。”司马婷婷垂头说道。 常宁笑着说道:“那也不尽然,你的才能不比美君差,哪里都能找到用武之地。” “真的?你真是这么看的?” “当然,我当面评价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实事求是的。” “那,那你认为,认为我该干什么呢?” 常宁说道:“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了,现在倒有两个方向,第一就是和美君一起,辞职下海,不管怎么样,我可以保证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第二条么,你们报社老社长长马上要退了,我已经暗示过宣传部长严肃,以我和他的关糸,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你应该能当上报社社长,过渡一段时间,还会兼任市委宣传部付部长一职。” 贺美君对司马婷婷说道:“婷婷,选哪一个呀。” 司马婷婷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 “呵呵,但是,但是啊,凡事有利必有弊哟。”常宁又坏坏的笑起来。 “但是什么呀?”司马婷婷问道。 看看司马婷婷,又瞧了瞧贺美君,常宁笑而不语。 “又卖关子,对我还保密呀。”贺美君嘀咕道。 夕阳西下,透过密密的竹林,窥视着湖边的常宁和两个女人。 常宁拍着肚皮,大声的喊饿了,贺美君告诉他,既然饿了,就吃带来的食品,常宁点头同意,司马婷婷提议,到那片竹林里去,填饱肚子时顺便还能休息,常宁点头认可,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创意。 在竹林中间的一片空地上,贺美君铺开了带来的塑料薄膜,司马婷婷把旅行包里的食品统统倒在上面。 常宁照旧懒得动手,只是拿过另一个旅行包当枕头,躺在了塑料薄膜上。 不过,他这么一躺,身体正中那个大帐篷,就无遮无拦的暴露了出来。 贺美君和司马婷婷就坐在在常宁两边,岂能视而不见,刹时,两张俏脸噌的红了。 “呵呵,看什么看,没见过是不是?”常宁大大咧咧的笑着,瞪了瞪眼骂道,“楞着干么,快侍候着啊。” 司马婷婷娇羞的一笑,首先打开一瓶桔子饮料,插了根吸管,递给常宁,常宁不接,她无奈的俯身,将瓶子上的吸管放到常宁的嘴边,“这才象话嘛。”常宁满意的嘟噜了一句,衔着吸管吸起来。 贺美君一看,也是不甘示弱,拿着刚削好的苹果也凑了过来,常宁喝了几口桔子水,故意的欲伸手去接,贺美君羞涩的一签,却把苹果缩了回去,常宁便张大了嘴,贺美君便把苹果放到常宁的嘴边。 就这样,一口苹果,一口饮料,常宁悠然的享受着。 来而不往非礼也,常宁也没闲着,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盘腿坐在他的身边,他的双手非常的明目张胆,撩起两个女人的裙子,一路顺畅的伸了进去…… 三个人心照不宣,各干各的,上边传递着食物和饮料,下边让春光荡漾,没有说话,却是情意绵绵,到达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周围竹影斑驳,鸟声悦耳,水声阵阵,仰望蓝天,白云朵朵,水鸟高翔,十分惬意,此情此景中,两个女人不知不觉的,把自己的身体放在了常宁的身上。 常宁微笑着说道:“此情此景,我想到了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呀?”司马婷婷柔声问道。 紧搂着两个女人的身体,常宁乐道:“狼狈为奸。” 司马婷婷在常宁的大腿上拧了一下,娇声道:“你就不能用个好听的成语吗。” 贺美君也嗔道:“真没见过,市长还说脏话的。” “呵呵,狼狈为奸这个成语,很有意思的,你们知道狼和狈为什么会在一起吗?” 贺美君问道:“为什么呀?” 常宁故作深沉的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道:“据说啊,狼和狈本是一对冤家,之所以能为奸,是因为狈的腿太短了,必须借助狼的的身体才能前进,物竞天成,狼和狈互相合作,取长补短,各取所需。” 司马婷婷含笑问道:“这是你编的吧?” “呵呵,说得更坦白一点,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收编你们两个,你们可要想好了,我是狼,你们是狈,狼狈为奸以后,就分不开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过了今天,就买不到后悔药喽。” 贺美君小声的问道:“小常,你,你有很多女人吧?” 常宁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呵呵的笑。 司马婷婷嘀咕道:“还用问么,肯定是成群结队了。” 常宁笑着骂道:“臭娘们,还没进门,就想打听我的老底啊,告诉你们也没关糸,我的娘子军队伍大着呢,你们不过是几分之一而已,呵呵,快说快说,后悔不后悔?” 没听到嘴上的回答,常宁有点失望,悻悻的把自己的两只手,从两个女人的身上收了回来。 忽然,他感到了异动。 有两只女人的手,一左一右的来到了他的那里,他那正在患得患失的兄弟,立即被热情淹没了。 0920一炮双响 0920一炮双响 竹林尽头的这个院子,建在一道石壁前,确实非同一般,三面环楼,前面是墙,两层的楼房,把整个院子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楼房的内侧,从上到下是清一色的灰色青石,在阳光的映射下,院子里全是温柔的蓝光,院子的四个角落,比碗口还粗的四棵棕榈树巍然挺立,分布均匀,形成对称之势,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椭圆形花坛,坐落在院子的中央,里面种满了各种花草,生机盎然,风光无限,花坛的中央是水池,色彩斑斓的金鱼,正欢快地游动着,有几条还偶尔蹦出了水面。 看到两条金鱼纠缠在一起,你追我赶的,常宁坏坏地笑了。 贺美君笑了,司马婷婷也笑了。 鱼儿的交配不会选择对象,动物们的交配大多的时候也不会选择对象,至于男人和女人,那样就那样吧,反正也不少什么,不但不会是少什么,反而还能增添点什么呢,要问增添的到底是什么,,当然快乐,说穿了,就是快感。 常宁感受到两团火热的肉球,正摇摇欲坠,他自觉的伸出手敞开怀,她们分毫不差的撞到了他的身上,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们,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本色,也是本能,常宁愿意把他的本色和本能,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贺美君和司马婷婷的面前,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尼姑专找小和尚,是有点热,不但是身体,心里也热,他的心在不断的运动,运动的方向就是屋里,在试图运动的过程中,一阵晚风吹来,无形中为他增强了力量。 常宁是风,贺美君和司马婷婷就象风中的芦苇,常宁是水,贺美君和司马婷婷就是承载流水的河床,风吹动着芦苇,芦苇摇曳,河水急速流动,冲刷着骚动的河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附,人的原始的野性和,自然的野性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构成了黄昏美丽的风景。 终于,一切道德修养,一切腼腆害羞,都远离三人而去。 “嘿嘿,怎么办呢,你们两个……两个……谁先来哦。” 司马婷婷睁开常宁的怀抱,羞羞的一笑,飘然的退了开去。 先大后小,这是规矩,常宁笑着抱起贺美君,旋风般的进了卧室。 ……红色的罩罩飘落到了地上,高耸挺拔的山峰凸现在一片广阔的乳白色平原中间,山峰上,暗红色的山尖昂首挺立,常宁情不自禁地抚攀登起来,受到刺激的山峰,在迅速地膨胀,也更加的坚挺,贺美君喘着粗气,双目汪汪,这是燃烧的烈火,几乎要烧掉整个床和整个房子,还有屋子里的一切,她只觉体内波涛汹涌,将声音从体内挤出,***声由低到高……常宁压倒贺美君,怒吼一声,狠狠的冲进了那片***大海之中…… 房间里没开灯,黑咕隆咚的,但在黑咕隆咚之中,却交替着传出两种喘息的声音,一种是娇喘,一种是牛一般的粗壮的喘息,娇喘者如沐浴圣露感恩连连,牛一般喘息者如壮士拼搏沙场,气贯长虹。 对常宁来说,这是积蓄已久的发泄, 他把几个月来对贺美君的念想,毫不留情地统统发泄了出来……床在晃动着,床头柜猛烈地撞击着墙壁,发出“哐哐”的声音…… 此时的贺美君,在常宁强大身躯的撞击下,更如弱柳迎风,犹如一片嫩绿的的树叶,被常宁肆意地摧残着,她的叫声是软弱的,也是舒畅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常宁在贺美君狂野的叫喊声中,竭尽全力,把他熟练的征服女人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常宁的身体一阵抖动之后,如一团棉花,爬在贺美君的身体上,喘着粗气,一动不动了,他累了,男人所有的刚强,统统被贺美君的柔情融化了,其实,他是在装,因为还有一场战斗在等待着他。 狂风暴雨过后,贺美君爬起身,趴在了常宁的怀里,撒着娇告诉常宁道:“小常,你,你真狠呀。”常宁调息运气,微微的笑着,“没有这个本钱,还算是男人吗?”贺美君满足的喘着气,“以后……以后,可别不要我呀。”常宁哼道:“记住,我只要听话的女人,忠心耿耿的女人。”贺美君嗯了一声,“你放心么,也不要有任何顾虑……我,我是结过婚的女人,我不会赖着你的,只要你高兴……我,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常宁下了床,走出卧室,看到司马婷婷正站在另一扇边,翘首已盼。 从司马婷婷敞开的领口,常宁看到鼓囊囊的两只粉白色的肉团,那上面的罩罩不知道哪里去了。 司马婷婷痴情的眼光,在软化着常宁坚强的意志,他把手从司马婷婷的腰间松开,直接就抓住了司马婷婷的双峰,带电的手,触及到带电的身体,司马婷婷浑身猛地抖动了一下,这颤抖传染给了常宁,常宁只觉热血沸腾,血脉喷张。 “小常……抱……抱我进去……”司马婷婷瘫在常宁的怀里,软得如一堆泥巴,可怜巴巴地祈求着他,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热切的渴望,只有常宁这盆凉水,才能浇灭她燃烧的火焰。 这方面意志力本来就不太坚强的常宁,当然经不住美女的轻声软语,和毫无羞愧的勾引,常宁很听话,他什么话也不说,抱着司马婷婷就进了另一间卧室。 司马婷婷的嘴唇很软很光滑,舌头也软溜溜的,气息芬芳如兰,常宁的舌头在司马婷婷的口内翻江倒海,司马婷婷用牙齿不断轻咬着常宁的嘴唇,象鱼儿离不开水,一沾水就上串下跳,充满了活力。 屋内一片寂静,两张嘴相互吸允的啧啧的声,显得十分清脆,司马婷婷骑在常宁的腿上,用力地搂着常宁的脖子,生怕一不小心,常宁就会长出翅膀从窗户飞走,啧啧的声响终于被轻微的***所代替,常宁紧紧地搂住司马婷婷的腰肢,一个翻身,把司马婷婷压在了身下。 ……衣服被扔到了空中,飘飘扬扬的落到了床下,窗帘上映出纠缠在一起的黑影,影影绰绰的,如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朦胧的美,窗帘上的影消失了,肉体的吸引是感情最直接的动力,常宁听到司马婷婷的软语相求,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俯***来,用力地舔着司马婷婷身上的各个部位……然后,他来了个突然袭击,凶狠的冲了进去…… 两个光溜溜的人在床上翻滚着,两人的胸部同时在起伏着,身体也在起伏着,常宁的俯卧撑动作,很潇洒很有力度,弹簧床发着有节奏的声响,咯吱咯吱的,像一首温柔的月光曲…… 又一场暴风雨展开了,常宁犹如一道闪电,司马婷婷全身心都处在这道闪光的重创之中。 一条胳膊伸展开来,一条胳膊弯曲在胸前。一条腿平放在床上,另一条腿蜷曲着……翩翩绅士刹那间和疯狂的野兽重合了,兽性已占了上风…… 司马婷婷受到了肉体的强劲刺激,不一会儿就浑身痉挛,身体又一次在床上翻来滚去,一会儿弓起细腰,一会儿又撅起了臀部…… 一股强劲的龙卷风,无情的袭击着司马婷婷,她很快就飙升到旋风的中心,被抬到了虚无缥缈的天空…… 司马婷婷面若桃花,撅着樱桃小嘴,性感无比,常宁犹如飓风,司马婷婷如同海面,飓风搅动着海面,海浪在飓风的作用下,不断地拍打着堤岸,风越来越强烈,水声也却来越大,波涛汹涌,司马婷婷娇喘之后,开始小声地***,这***声如轻扬婉转的音乐,给亢奋中的常宁以鼓励和刺激……此情此景,如梦如幻,完全被腾云驾雾般的快感所笼罩。 龙卷风过后,只剩下和煦的微风,海面风平浪静,如丝绸般的皱纹,轻缓的荡漾着。 …… 风过心静,雨过天睛,常宁闭着眼,躺在石砌砌浴池的温水中。 经过洗礼的两个女人,已经全身心的放开了,分坐在常宁两边,仔细地给他清洗着每一个部位,包括他硕大的家伙。 常宁吸着烟,如神仙般享受着十根手指给他带来的舒适和惬意,在烟雾和水雾的弥漫中,两条细腰如秋天刚刚出水的莲藕,洁白细腻,四座挺拔的山峰随着身体的晃动上下摆动,上面的水珠颗颗晶莹剔透,不时地洒落在常宁的身上……常宁不禁坐起身来,四座雪山齐齐向他压来,他张开嘴巴伸出手来,忙得不亦乐乎……两条细腰受到了刺激,在水中来回地晃荡着…… 浴池里的水,在尽情的晃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声响里,夹杂着一男二女喘息的声音。 常宁左看右瞧,微笑着问道:“两位,现在再来说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定你了。”两个女人异口同声。 点了点头,常宁略想了一下,端起脸说道:“那这样吧,你们两个不要在这个体制混了,都去欧美特集团公司,先去香港受训三个月,然后回来,到西江分公司去工作。” 0921进京赴会 .常宁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在基本掌控了市委市府两套班子的话语权以后,其“甩手掌柜”的本色暴露更加的彻底。 对此,省委主要领导之间,也达成了某种默契,在提到锦江工作的时候,省委记李玮青也是以肯定归多,至于省长陈海林,仿佛锦江市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似的,每每的三缄其口,当成了自己讲话的“禁区”。 这种局面,就是在省委付记吴天明调京城以后,也没有什么改变。 吴天明是这年的八月底离开西江省的,他的新岗位是水利部党组记兼付部长,实际主持水利部的全面工作。 用常宁的话说,水利部是个危险部,每年大大小小的自然灾害,就是悬在水利部长头的一颗颗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了,会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遗臭万年,他心里偷想,要是把自己调到水利部,还不如回家卖红薯,打死也不去。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不能放在嘴边跑火车,更不能对吴天明说,小老头也不容易啊。 小老头挺高兴的,精神焕发,满面红光,临走那天,常宁一直陪着他,因为他要去京城参加全国扶贫工作会议,正好同路。 京城的八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一下飞机,热浪便扑面有来。 来接吴天明和常宁的,还是宁瑞丰的警卫秘余振夫,两人同乘一车去宁家,因为吴天明有个规矩,每次回京,他总是先去拜见老爷子,然后才回自己的家。 常宁自觉的坐到驾驶座,把后排留给了吴天明和余振夫,多次来过京城了,回家的路他还是记得的。 红旗轿车在柏油路平稳前往,后排的两位老,说着一些常宁不大能懂的话,什么京城的气候之类的,只有一点常宁明白,他们口中的气候,一定不是这八月酷署的高温。 余振夫拍拍驾驶座的椅背,笑着问道:“小常,你怎么样?” 常宁笑着说道:“余叔叔,京城太热了,我们锦江凉快着呢,山高皇帝远,是个逍遥自在的好地方,可惜,我爷爷和您无福消受啊。” “行,情绪一如既往,看样子你混得不错。”余振夫微笑道。 听到这个混字,常宁没来得及笑,倒先把吴天明给逗乐了。 “老余,你这个混字用得恰如其分,小常这官啊,当得比我自在,我这革命几十年的老家伙,越活越回去喽。” 余振夫说道:“我看也是,老爷子就说过,论当官的境界来说,小常是很高的。” 常宁好奇的问道:“余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老爷子说你是仙人当官,什么都看得明白,又什么都不去做。” “唉,原来是贬义词啊。”常宁叹息着。 吴天明笑着说道:“老余啊,小常只是举重若轻而已,他参透了当领导的秘诀,只管人不管事,手下有一批能干事的人,成绩摆在那里,让李玮青和陈海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话不假,锦江市五百三十七人口,农村人口就有四百六十余万,在众多的农村人口中,按国家人年均纯收入两百元的贫困线标准,原来有百分之八十以是贫困人口,现在这个数字已降到百分之二十一,继万锦县之一,又有四个县先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以前锦江市九县两区,有七个县的财政要靠国家补贴,现在也降到了三个,至于市财政收支,今年半年有了节余,预计到年底,锦江市可以一举结束年年靠国家补贴支援的历史。 成绩是货真价实的,国家扶贫办和省扶贫办派出了三十多人的联合检查组,还有二十多位记者随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对锦江进行了严格的验收,先后走访八十一个乡镇,六百三十三个村的七千两百四十三家农户,随机验查,合格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三。 锦江市通过了检查,并被评为全国扶贫工作十大先进地市一,名列三甲,锦江市出名了,这也有了让常宁参加全国扶贫工作会议的资格。 这次全国扶贫工作会议,参加的对象是各省市自治区一把手和各地市一把手,常宁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二把手中的一个,而且还是国家扶贫办特别点名指定的,还要在会作专题发言,到时候,会是全体政治局成员出席,这份荣誉,不是仅凭运气就能得到的。 常宁参加会议的报到地点,正好在京西宾馆,这里和宁家住的南苑仅几分钟的路程,常宁在京西宾馆下了车,先去会务处报到。 宾馆的大厅里,几乎人满为患,原来,参加此次会议的人,除了各省市自治区一把手和地市一把手,还有各部委负责人、各省主管农业的付省长、各省民政厅厅长、各省扶贫办的正付主任、部分全国扶贫集进集体和个人代表,如此算来,差不多是个千人规模的的大会了,难怪连远离人民大会堂的京西宾馆,都住满了前来参加会议的人。 常宁可不想在这里凑热闹,毫不客气的朝人堆挤了进去,周围都是些半老头子,对他这个年轻人只有相让的份,找到挂着“东南区报到处”的牌子,很快就办妥了报到手续。 以前的开会不比现在,现在是不论会议规格,只要进京,必冠以“某某省代表团”的牌子,人模狗样的,九十年代那会,象常宁这样胆子大的,可以独来独往,自由活动。 办完报到手续就开溜,常宁出了京西宾馆,就该回家看望老爷子老太太了。 只有老人的家,总是那么的安静,警卫陪着常宁到了客厅门口,伸手示意一下后,自己便停在了门外。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宁瑞丰和乔含湘两人,吴天明应该是回去了。 老两口并肩坐在沙发,一人手拿一拐,看着电视,但常宁知道,他们显然在等待自己。 常宁看着爷爷和奶奶的侧影,忽地不禁鼻子一酸,岁月无情,曾经的党内元老,开国元勋,也避免不了孤独和寂寞,苍老的背影,让人心生无限的慨叹。 “我回来了。” 常宁喊了一声,很快的站在两位老人面前,献孩童般的笑脸。 宁瑞丰一动不动,脸满是微笑,看气色,比次好多了。 “傻小子,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啊。” 乔含湘唠叨一句,伸手在常宁屁股拍了一下,把他拉到了沙发。 常宁坐在老两口中间,一手一个搂住,嘴忙不迭的讨好起来。 “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想我,我在锦江也是天天想您二老呀,好几次做梦,我还梦见奶奶往我碗里夹红烧肉呢。” “呵呵,尽捡好听的说,嗯,又胖了好多,象个大人了。”乔含湘捏了捏常宁的脸腮,笑着说道。 常宁笑道:“那是,我都三十岁了,早就是大人了。” “你想吃红烧肉?”乔含湘问道。 “想,越肥越好。” “你等着,我让他们烧去。” 乔含湘站起来,缓缓的离开了客厅。 宁瑞丰含笑看着常宁。 常宁也凝视着宁瑞丰。 不知从何时开始,祖孙俩见面,都会先用目光交流一番,老人是深沉的,常宁也学会了深沉。 “红烧肉么,不能太肥了。” “我小时候太瘦,现在就当弥补了。” “千金难买老来瘦嘛。” “那是说您,我又不老。” “别人都说你人不老,但心老,老到的老。”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唔……最近读了吗?” “嘿嘿,哪壶不开提那壶,只读了一本小册子。” “读懂了吗?” “读了三遍,这是我有生以来读得最认真的,但是还是没有完全读懂。” “哦,什么,能引起你小半仙这么重视?” “《问题和思考》,您的大作。” “大作称不,只是对自己十多年来的思想认识,作了一番自我总结而已,有经验,也有教训。” “您写得很沉重,心重,笔也重。” “是吗……当然,人总是这样,自我批评总是很沉重的。” “其实您并没有错,您过于的自责了。” “具体说说。” “您对国情看得很透彻,您肯定了商品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的大方向,您更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苛同。” “哪一点?” “您提出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调节为辅,我认为,应该把二者调换一下。” “这么说,你认为即使以市场经济为主,政府的干预和调节也是必不可少的喽。” “是的,事实如此,国情如此,国内的事大都这样,管得太多会死,那就不是改革开放,但不管就会乱套,最好的经也会念歪了,少管善管甚至不管才是策,但必须要管。” “呵呵,我是纸谈兵,教条主义多一些,你是实践者,实用主义多一点,但我们还是有共同点嘛。” 宁瑞丰终于笑了。 常宁挽住宁瑞丰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您的大作我是认真拜读过了,现在,您也得帮帮我了。” 0922有野心 宁瑞丰拄着拐杖,斜了常宁一眼,想站起来,却被常宁给拉住了。 “嘿嘿,我说老爷子啊,您老人家别那么抠好吗,怎么说您也是大人物,大人物要有大家风范,再说了,您不帮我帮谁,对不对?” 宁瑞丰听得摇头不已,笑着骂道:“臭小子,我就没见你这样贪婪的人,你说说,哪次来你不带点东西回去的,还理直气壮,好象欠你似的,你还象个xx党的干部吗?” 常宁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到宁瑞丰手说道:“这是我要在扶贫工作会议的发言材料,您得发挥一下余热,帮我把把关。” 宁瑞丰哦了一声,翻着材料看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显然,这不是你常大市长亲力所为嘛。” “嘿嘿,明知故问么,您的孙子有几斤几两,您老人家能不知道,这是我的秘,和两位前省委记秘的合作结晶,当然,材料的指导思想和大纲是我的。” 点了点头,宁瑞丰说道:“一定还是你的风格,别人谈成绩,你喜说缺头,别人说成绩,你爱提问题,别人提问题,你会想办法,这样的发言材料,倒是挺新鲜的。” “所以,您认为,红墙里的头头脑脑们会喜欢吗?”常宁笑问道。 宁瑞丰微微一笑,放下材料,缓缓的的反问道:“你现在这么唯吗?” “我唯?嘿嘿,乌纱帽在人家手攥着,怎么着也得小心讨好。” “咦……”宁瑞丰盯着常宁,默默地看了好一会,“你小子,有野心了。” 常宁叹了一口气,“谁说老眼一定昏花啊,我这么一点小心思,就被您老人家一眼看穿喽。” “你想要什么呢?”宁瑞丰问道。 眯起双眼,常宁瞅了瞅客厅的门口,小声的说道:“您不要笑我呀,这个这个……嘿嘿,后年不是要开党的十四大了吗,那怎么着,明年就要酝酿代表人选了,我想,我想拚一把,能不能捞个代表当当。”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有野心啊。” 宁瑞丰放声而笑,拿起拐杖,在常宁的大腿敲了几下。 常宁涎着脸,大言不惭的说道:“不管咋样,我也做了不少革命工作,现在是正厅级,混个党代表当五年,不算过份。” “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捞呀混呀的,就你这个态度,我看你小子根本就不合格。” 常宁笑着说道:“合格不合格的,当然不是我自己说了算,但这个代表资格,我是志在必得。” 宁瑞丰淡淡的笑着,沉吟一下后问道:“怎么,现在开始对当官感兴趣了?”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为了两家公司的百亿投资,为了我手下众多朋兄弟,更为了咱们宁家的荣誉和未来,我这官还得继续当下去。” 宁瑞丰不说话,拄着拐杖站起来,常宁急忙前搀住了他。 “陪我到外面走走。” 野心,是一种心性放纵,不安本分,不可驯服或心怀叛离之心。 在生活中,如果你形容一个人有雄心,那就表示他很有抱负,他会很高兴,如果你形容一个人有野心,那就表示这个人占有欲很强,好像要抢走别人的东西似的,他会很不高兴,自古以来,野心在多数情况下是个贬义词,不过,野心是成功的关键因素,野心是人类行为的推动力,人类通过拥有野心,可以有力量攫取更多的资源,从家庭出身来讲,出生在穷人家的孩子,要为生存而忧虑,可能与生俱来就有野心,常宁就是个例子,但也不排除悲观失望,的不思进取者,而在富裕家庭长大的孩子,可以获得的东西虽然很多,但也有懒惰而挥霍无度的人。 院子里的树荫下,宁瑞丰在常宁的陪伴下,转了一圈,坐到了那张躺椅。 “小常,我早看出了你的打算,你的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了,你二叔三叔他们,整天沉湎于权欲之中,却不知道有了权干什么,只有你这个臭小子,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巧妙地为自己的家族生意服务,没有你的影响力,你家的公司在青阳能这么红火吗,没有你在西江的这么折腾,那个欧美特集团公司能顺利的安家落户,在国内搞经济,总是离不开政治,说白了,不讲政治,就没有经济,所以,为了两个公司在内地的发展,你得把这个官继续当下去,而且,你还要当什么党代表,只要当了党代表,以后的五年,基本算是高枕无忧了。” 常宁摸出香烟点火,吸了几口问道:“您老人家说,我行不行?” 宁瑞丰笑道:“套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呵呵,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点点头,宁瑞丰说道:“以你现在的资格,正好可以套用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说你行,你也行,党代表的推选,有一定之规,比方说,一般情况下,每一个地市区,都至少有一名领导班子成员入选,当然,正常情况下,不是一把就是二把手,你现在是一市之长,你那个一把手又处于半退半休状态,此次锦江市又成了全国扶贫工作的先进典型,这个代表资格,应该是属于你的了,而且还指定你来参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锦江市的实际当家人嘛。” 常宁不好意思的咧嘴一乐,“在争夺锦江市的掌控权,我是有私心的,算是花了点功夫。” “说你不行,你还真的不行,推迟个五六年,你要是想当个代表,还算说得过去,你现在的资格太浅太薄,两年以后也不够厚实,人家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你现在顶多还是个非常委的付市长,你说说,一个非常委付市长,有当选党代表的资格吗?” 常宁呵呵的笑道:“我知道沾了一点您老人家的光,您别老挂在嘴么。” 看着常宁,宁瑞丰问道:“吴叔叔离开后,你认为西江会有变数吗?” 想了想,常宁肯定道:“只要李玮青不走,就不会有什么变化?” “哦……说说你的看法。” “爷爷,李玮青是西江省的台柱子,他在那里经营多年,只要他在,西江省就是他的,就能有一个稳定的发展,当初仇记竭力推荐他接任省委记,就是因米这个原因。” 宁瑞丰问道:“陈海林怎么样?” “他?让一个管了几十年党务的人当省长,太难为他了,所以,他现在是有嘴难开口,要想完全进入角色,没个两三年办不到,至于他想和李玮青平起平坐,我看等于是做梦。” 宁瑞丰嗯了一声,“你凭什么相信,李玮青能罩着你呢?” “呵呵,他现在是离不开我喽。” 宁瑞丰斜了常宁一眼,“少在我面前吹牛啊。” “我这么说,是有相当可靠的证据的。” 宁瑞丰说道:“李玮青和仇兴华一样,都曾是党内有名的独行侠,向来以原则为天条,不依附于任何人,算得都是铮铮铁骨,两人是好朋,有仇兴华的影响,李玮青当然会罩着你了。” 常宁说道:“不仅如此,到了省委记这个层次,他李玮青怎么也得找个能说得高层领导,我看出来了,他有那方面的意思,比方说他为我配备了一名不管事的记,让我有意掌控锦江的话语权,现在,又把他的老秘派到我身边来。” 宁瑞丰问道:“一个秘,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那个秘叫李辉章,他是李玮青的亲生儿子……” 听完常宁的介绍,宁瑞丰微笑着说道:“把自己的儿子派到你的身边,这个李玮青啊,真的有点意思。” “所以,我建议您老人家,找个机会见他一见,如果方便的话,您还可以帮他在总记面前说几句。” 宁瑞丰听罢,哈哈的大笑起来,“臭小子,你的野心真大啊。” “呵呵,李玮青有了靠山,就能站得更稳更牢,这么一来,我也在西江有了真正的根基,大家各得其所么。” “嗯……”宁瑞丰点着头,缓缓的说道,“李玮青这个人,值得团结嘛。” 有了宁瑞丰这句话,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有了老爷子的帮助,以李玮青的能力,还可能往前走得更远,这样一来,自己在西江就会更加的如鱼得水。 “你那点心思我明白,有李玮青的存在,你那个欧美特集团公司,就可以在西江省有更快更好的发展。” 常宁笑着,一边扶起宁瑞丰,一边说道:“您都知道了,那还不帮我看看我的发言材料吗?” “哈哈,这我得想想……老有所为,总不能白干活。” “嘿嘿,您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使用我的杀手锏了。” “杀手锏,什么杀手锏?” 常宁看着客厅门口的乔含湘,眼珠子一转,忽地高喊起来。 “老太太,您家老头子不要他的孙子了。” 0923官是熬出来的 宁瑞丰没有细看常宁准备的发言材料,而是直接还给了常宁。 “材料可以交去,你自己嘛,找个理由回西江去。” 常宁很听话,没问任何理由,第二天就乖乖的回到了西江。 很显然,常宁读懂的老爷子的忠告,低调本本就是他的风格。 看到常宁站在自己办公室的外间,省委记李玮青很是惊讶,“小常,你不是在京城开会吗?” “我家老爷子让我回来的。”常宁直白的说了。 李玮青想了想,慢慢的笑起来,“老爷子是对的,这样也好,你那个发言材料锋芒毕露,作为文字材料发给大家看还行,要是在千人大会,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的确有些高调了。” 常宁不失时机的提了一句,“领导,我家老爷子问起了您。” “哦,老爷子说了什么?”李玮青两眼一亮。 “也没什么,他说您和仇记真有意思,把自己的秘都派去锦江,锦江一定有金子。” 常宁说得相当隐晦,他知道,李玮青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哈哈,老爷子的话也很有意思嘛。” 李玮青大笑着,拍了拍常宁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省委大院,常宁哪儿也没去,直接去了桑梅莹那里。 常宁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理理自己的思路,安排一下自己以后的道路。 “家”里没人,常宁闭起眼睛靠在沙发,迅速的进入梦乡周游列国。 常宁还没学会真正的思考,用老爷子的话来形容,他善于在鸡笼子里思考。 想不明白的事,再使劲想也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因为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公平,有的人长于思考,却短于行动,常宁是注重行动的人,因为他的目标清晰的摆在那里,他需要的是行动,过多的思考,反而会束缚他的手脚。 任凭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敌人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常宁很少做梦,他睡得很平静,是桑梅莹把他推醒的。 五十岁还不到,那方面却像三十来岁的女人,瘾大的要命,来就要常宁先“例行公事”。 在桑梅莹的主动动下,常宁体内不断地膨胀着,看着骑在自己身的女人,在疯狂的扭动,他在瞬间爆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力量,很快的开始了反攻…… 桑梅莹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到了后来,体力不支,只能偃旗息鼓,躲闪退缩,最后,又习惯的娇呼求饶。 “小常,你离开后,李记在电话里跟我谈了不少话。”桑梅莹缓过气来,爬回到了常宁身。 常宁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他都说了什么?” “李记说,你这次从京城回来后,忽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呵呵,不愧为省委记,看人的眼光好毒啊。”常宁笑道。 桑梅莹柔声的问:“你不跟我说说吗?” 常宁伸出手,捏了捏桑梅莹的玉峰,微笑着说道:“先说说你,老婆,我发现你的变化也不小啊。” “不愧是我的老公,看出来了?”桑梅莹笑着问。 常宁说道:“你现在算是我们宁家在西江的最高代理人,完全进入了省委组织部长的角色。” “还有哪?” “还有……还有么……” “快说么。” “呵呵,那方面的瘾头越来越大,越来越象象个女人了。” 常宁笑着,伸出手,在桑梅莹的屁股抽了一下。 桑梅莹小声说道:“我们的事,我老公知道了。” “不用怕,知道了就知道了。”常宁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个世界,不透风的墙还没有产生,世界也就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 桑梅莹微笑着问道:“你好象,好象又是早有打算了?” 常宁说道:“我派人私下调查过,你老公这几年不回家,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而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三年多前,他在担任国家射击队教练期间,和手下一个女运动员好了,到现在还好着呢,他想提出离婚,可你是高级干部,既怕你儿子受到影响,又怕你会不利于他,所以他一直没敢提出来,只是带着那个女运动员四处飘荡而已。” 桑梅莹听了常宁的话,松了一口气,“原来你都知道了。” “当然,我现在是你的保护人嘛。”常宁说得大言不惭。 这话不假,常宁心里很是钟爱桑梅莹,一直以老婆称之,第一次过后,她就象一棵盛开的桃花,永不凋谢,已在他的心中常驻。 桑梅莹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早就有人了,我们次通了电话,我说我也有人了,当然,我没告诉他是谁……就这样,我们说好了,协议分手。” 想了想,常宁说道:“老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事会不会影响你个人的发展。” “关于这点,我专门向李记汇报过,他明确说了,毕竟是个人的事,只要悄悄的解决,不闹得满城风雨,什么都不会有事。” 常宁点点头道:“那就好,有李记罩着,即使有影响,也不足以妨碍你的发展。” “这么说,你也同意了?”桑梅莹笑问道。 “呵呵,我还巴不得呢。” “那,那以后,你可不能不要我呀。” 桑梅莹冲着常宁妩媚一笑,无尽娇羞尽显于色 男人呵护女人,是天经地义,在常宁的心目中,早就当成了自己应尽的义务,男人么,可以同情女人,而女人对男人的同情,是男人的一种耻辱,这同情只能说明男人的无能和软弱。 常宁笑着说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啊。”桑梅莹不解的问:“什么问题呀?”常宁乐道:“咱儿子啊,桑秋立对你的离婚有什么看法。”桑梅莹说:“那么大的人了,当然知道,而且,我也已经征得了他的理解和支持。”常宁坏坏的又问道:“那么,他知道我们的事吗?”桑梅莹娇嗔道:“你的衣服放了半个柜子,他能不知道吗。”常宁咧嘴一乐,“呵呵,那他是什么态度?”桑梅莹红着脸道:“他说实行三不政策,不支持,不反对,不喊你叔。”常宁笑道:“前两不还说得过去,这第三个不,有些不好,我是他后爹,起码得喊叔啊。”桑梅莹娇笑起来,“想得美,你才比他大几岁呀。” 听了桑梅莹的话,常宁立即装出了老气横秋的样子,“唉,都说三十而立,我已经算是老革命了。”桑梅莹娇声道:“你要革命可以,但不能老了。”常宁笑问:“为什么啊?”桑梅莹嘻嘻一笑,“你一个人种了那么多承包田,要是老人,还怎么耕种。”常宁一听,立即忍俊不禁,“呵呵,这种事么,跟现在的商品经济有异曲同工之妙。”桑梅莹不解的问:“这话怎么讲?”常宁笑道:“老夫少妻,市场就难免疲软,肯定会供不应求,在外觅食就在所难免,而我对你们却恰恰相反,就你们这些老田老地,我可以说是供过于求,我还担心通货膨胀呢。”桑梅莹打了常宁一下,“谁是老田老地了,狗嘴不吐象牙。”常宁呵呵笑道:“难道不是吗,一顿吃饱,半月不饿嘛。”桑梅莹脸若桃花,柔声说道:“你呀,倒是要悠着点了,男人到了你这个年龄,是个关键,肾虚阳痿是常事,你要学会细水长流,到中年才有库存,还能再快活几年。”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 常宁起身下床,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 桑梅莹跟了出来,“小常,你还没说你的事呀。” 常宁耸了耸肩,微微一笑,“我么,决定换一个活法了。” “怎么个活法?” “熬。” “熬?” “对,我要学学仇兴华李玮青他们,熬他个三五年。” 桑梅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有些道理,官大都就是熬出来的,你太年轻了,熬个三五年很有必要。” 常宁躺在沙发,双腿放在了桑梅莹的身,“我知道我的资历太浅,和同级别的老资格相比,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就如太阳光线中的一粒微尘,只有借助于灿烂的光线,才能看清自己的影子,现在我就是最怎么折腾,也只象扔进水里的石子,响声过后,起不了多大的波浪。” “可你是金子,不是微尘和石子。”桑梅莹深情的说道。 常宁笑道:“那我就把自己埋土里,先埋个三五年再说。” “小心埋进去了,拨不出来哟。”桑梅莹笑道。 常宁点了点头,他明白桑梅莹话里的意思,金子只有在适合它的地方,才能闪闪发光,如果没有周围没有灿烂,金子其实和泥块毫无区别。 “放心,我的好老婆,我不会拨不出来的,我保证。”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 桑梅莹含笑的问道:“老公,你怎么保证呀?” 常宁坏坏的笑起来,“我是金子,要埋在泥土里,埋在哪儿的泥土里?就是埋在你们这些臭娘们的泥土里啊。” “老公,你,你好坏呀。” “呵呵,以后啊,我就在你们的泥土里发光喽。” 0924熬了四年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常宁坚守着那个“熬”字,悄然的渡过了四年零六个月的时光。 这又是一个初夏的日子,京城国际机场,从香港来的航班已经降落。 安检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拿着一个牌子站在一边。 那纸板做成的牌子,用墨笔写着九个大字:哲学家欢迎凡夫俗子。 鱼贯而出的人流中,西装革履的常宁,正戴着墨镜拉着旅行箱,翩翩而来。 看着挡在面前的牌子,常宁习惯性的微笑,这是他和老叔宁晓华之间的称谓,他自嘲为凡夫俗子,老叔在京城大学混了个付教授职称,自诩为哲学家的资本更足了。 一个放下旅行箱,一个扔了牌子,叔侄俩逗闹在了一起。 “臭小子,奉老头子老太太的命令,接你回家。” “臭哲学家,我要先去中组部报到,一点钟的飞机三点钟到,陈部长非骂我不可。” 飞驰的轿车,宁晓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一面问道:“这次让你回来,不再是当临时工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去京大抢你的饭碗。”常宁耸着肩膀说道。 斜了常宁一眼,宁晓华笑道:“行啊,除了会长胡子,多了点洋气,还学会了在戏谑中添加点幽默,也比以前成熟多了嘛。” 常宁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抚着下巴,装出了老气横秋的样子,“人生三十五,快跟四十挨肩喽。” 红墙碧瓦,神秘依旧。 常宁在一位中年人的陪同下,穿过几道走廊,推开了一扇挂着部长办公室牌子门。 前之江省委记、现在的中组部部长陈思透,摘下老花镜,默默地打量着常宁。 常宁也看着陈思透,心说岁月不饶人啊,与十年前相比,陈思透多了一头的白发,十年的组织部长,够长久了,只是不知道,六十五岁他,还有没有机会,在政治局委员的基础再进一步。 “老领导,您身体还好。”常宁挽着陈思透的胳膊,陪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陈思透亲切的说道:“老了,属于你们的时代到喽。” 常宁微笑着说道:“您要是说老,我家老爷子可要骂人了。” “是啊是啊,老爷子八十九岁了,两个月前还爬了一回香山,在他老人家面前,我还能撑几年嘛。” “依我看,老领导您退不了,一定还能跨世纪,因为您得带着我们么。”常宁恭维道。 “哈哈,好小子,几年不见,溜须拍马的功夫长进不少哟。” 常宁指的跨世纪,当然是说最近的十五大人事安排的传言,十五大要在两年后召开,那时候陈思透已经六十七岁了,退,则去人大政协待一届,正职不会有,付职则能排在前几位,进,则能进入党的最高核心层,政治局常委会。 未雨绸缪,两年后的人事,现在正是应该开始打算的时候,陈思透是这样,其实常宁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此番进京领命,正是为了两年以后的冲刺。 陈思透拿起茶几的一份档案,一边翻阅着,一边缓缓的说道:“小常,你是九二年离开西江省的。” “是的,九二年的四月,在这之前,我被调离锦江市,在西江省经贸委待了五个月。” 陈思透笑道:“你这几年的工作经历,丰富多彩啊。” 常宁恭敬的说道:“那都是因为我牢记着您的教导,您在之江省党校对我们的讲话,至今还历历在目。” 看着常宁,陈思透说道:“说一句我自己还记得的话。” “你们只是党的一块砖,一块没有被烧过的毛胚泥砖,只有在不断的锻炼过程中,才能成为一块有用的砖,才有资格大声的说,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陈思透听了,满意地赞道:“好么,没有忘本,还是老之江的本色嘛。” “老领导,我永远是您的兵,永远听从您的安排。。” 话说得有些直白和肉麻,可常宁知道,这能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思透笑了笑,看着档案念道: “一九九一年十月,你在锦江市市长任,被调到西江省经贸委,担任省经贸委党组记、付主任、代主任,主持全面工作,一九九二年四月,你调到国家水利部,担任水利部下属的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办公室,担任正司级防汛督察专员,兼管防汛一处和技术信息处,主持编制了国家防汛抗旱应急预案并组织实施,参与组织编制和实施了全国大江大河大湖及重要水工程防御洪水方案、洪水调度方案、水量应急调度方案,和全国重点干旱地区及重点缺水城市抗旱预案等防汛抗旱应急专项预案,同年夏天,还曾临时担任长江防汛抗洪前线指挥部副总指挥兼总调度长,一九九二年九月,当选党的十四大代表,一九九三年一月,调入国务院研究室,担任国务院研究室宏观经济研究司即国际研究司司长,期间访问下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和西欧九国,期间,撰写过一篇关于国际经济形势、各主要国家经济政策和社会发展的研究论文,一九九三年十一月开始,你调入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担任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交流司司长至今,负责了解香港、澳门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的有关情况,协同有关部门和地方拟订交流与合作的政策和措施,参与拟订内地派驻香港、澳门中资机构有关政策;参与重大交流合作事项的协调工作;承办内地与香港、澳门民间交往的有关审核管理工作,同年,你兼任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驻香港付特派员,还曾短期加入中方代表团,参加了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第三十一次至第三十七次谈判。” 常宁小心的说道:“老领导,您是了解的,我的这些角色,都是跟在别人后面,跑跑龙套而已,算不什么实际工作。” 陈思透继续说道:“在这期间,从一九九二年五月开始,你进入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学习,是同期中,五位不脱产学员之一,今年一月,你从中央党校研究生班毕业……好家伙,小常,你的文凭挺吓人哟。” 常宁陪着笑脸说道:“您是党校的付校长,还不知道您发的文凭是什么样的吗,到了国外,人家根本不会承认,不过您放心,我从来没有向别人炫耀过。” 阵思透头也不抬,翻到档案的最后一页。 “小常,你这里的记载,可不大好看嘛。” 常宁涎着脸,急忙说道:“我反思,不解释,请领导严厉批评。” “在这期间,你一共受过五次处分,其中还包括一次党内严重处分……你这个家伙啊,访问英国的时候,好端端的跑到爱尔兰去干什么,在香港,你多次出入澳门赌场和香港跑马场,一定输了不少钱,虽然输的是你自己家的钱,但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影响不好嘛……你看看你看看,还有这里,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还私自跑到台湾玩了一个星期,臭小子,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也是工作的需要么,交流司,我就是去促进两岸交流的,当地媒体的评价不多的。” “哼,还狡辩,你躲起来是听不见,海促会的汪老差点都被你气出病来了。” “嘿嘿,听说了听说了,后来,我不是跑到汪老家负荆请罪了么,真是的,汪老都没计较,他还说我是第一个勇敢的吃螃蟹者呢,这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我背得有点冤了。” “臭小子。”陈思透刮了一下常宁的鼻子,忍不住的莞尔一乐。 常宁站起身来,走到陈思透的背后,伸手在他肩背按摩起来。 “老领导,这次又要打发我去哪里,我先声明,国外不去了,大西北我也不去啊。” “向组织讨价还价吗?”陈思透靠在沙发背,眯起了双眼说道。 常宁夸张的说道:“这三四年,我简直成了临时工,象个救火队员似的,东奔西跑,苦劳说不完,功劳没我份,组织不会没看到。” 陈思透一听,立即板起了脸,“你还好意思说功劳,这几年,你有多少心思放在工作?你的小算盘我还不知道,我们国家是在韬光养晦,你小子凭什么,你韬什么光养什么晦?” “呵呵,您看着办,反正,反正我是心口不一,嘴说不干,实际是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陈思透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常宁走回到面前来。 “小常,去年底发生的宁州市**窝案,你听说了吗?” 常宁听得心里一怔,脸立即凝重起来,莫非组织要把自己派过去,收拾那个烂得不能再烂的烂摊子? “报告老领导,我在香港的报纸看到过,但是,不知道详细情况,只听说,听说两套班子烂了一大半。” “痛心啊。”陈思透点着头叹道,一面招手让常宁坐下。 0925宁州 .陈思透看着常宁,郑重的说道: “常宁同志,经组织研究,决定任命你为之江省宁州市市委常委、市人民政府常务付市长,一星期之内必须赴任。 常宁站直了身子,脸一正应道:“谢谢领导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组织对我的重托。” 陈思透也站起身来,“小常啊,宁州市现在是人心惶惶,工作停滞,包括一名付省级领导和近二十名厅局级以及近百名县处级干部落马,相当于一场大地震嘛,最需要的是先稳定局面,痛定思定,安定人心,尤其是原有干部队伍的人心。” 常宁瞥了陈思透一眼,认真的说道:“宁州是座有着相当文化底蕴的城市,又是之江省的经济中心,垮不了的。” “你熟悉宁州吗?”陈思透问道。 “宁州和我的家乡相邻,不陌生,但也没有多少了解。” 陈思透微笑着说道:“看你的情绪,好象不太高嘛。” “哪里呀,主要还是我对城市工作不太熟悉,心里有点诚惶诚恐。” 伸出手指点了点常宁,陈思透笑着说道:“一通百通嘛,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吗?宁州是国家计划单列市,行政级别是付省级,常务付市长也是正厅级,这次属于平调,不算委屈你。” 常宁陪着笑脸道:“不委屈,不委屈,我是个犯了不少错误的人,这次就算将功赎罪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哈哈,还是有情绪嘛,告诉你,这次派你去宁州,不是我们中组部的主意,也不是之江省的决定,是有领导点了你的将。” “谁,谁啊。” 常宁一边问,一边心想,是哪位领导点我的名了,可够损的,咱五年多前就是正厅级了,现在还是原地踏步啊。 更要命的是,去了宁州,面还有记、市长、付记、组织部长压着管着,当个老五有意思吗。 想归想,当然还是不能发牢骚的,尽管陈思透是自己的老领导。 “是总记在开会讨论宁州问题的时候,直接点了你的名。” 常宁听得身心一震,马精神大振,这份信任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你小子就偷着乐去,一个小小的厅级干部,能让总记惦记着,你还想怎么样?” 常宁笑着说道:“不想怎么样,总记点我的名,让我去宁州市委大院看大门也行啊。” 陈思透说道:“总记是这么说的,大病用猛药,绝症请邪医,把那个临时工小常派过去,他那套邪乎的东西,正好可以制住那里的歪风,当时陈付总理笑着说,小常是个有名的甩手掌柜呢,总理说,这几年让人家当消防员,也该干点正事大事了,我帮你说了一句,派过去只当常务付市长,有点委屈了,老仇说,这小子倒是不计较名份,给点实权,他就能整出名堂来……就这么着,总记拍板了。” 长吁了一口气,常宁嘀咕道:“完了完了,这要是干砸了,洋相就出大喽。” 陈思透笑了笑,伸出手来,在常宁的屁股重重拍了一下。 “去,记住了,一星期之内,我要听到你从宁州市打来的电话。” 所谓的计划单列城市,是指国家对省辖市实行计划单位列,就是在行政建制不变的情况下,省辖市在国家计划中列入户头,即把这些城市视同省一级的计划单位,在国家计划中单列户头,并赋予这些城市相当于省一级的经济管理权限。 当然,这并没有从根本改变该市同省的行政隶属关系,仍受着省里的统筹、服务、协调、监督等方面的领导,计划单列内容主要是工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邮电、固定资产投资、主要商品购销和分配调拨,能源及主要物资分配调拨、外贸进出口、地方定额外汇、劳动工资、财政信贷、科学技术以及各项社会发展计划指标等。 计划单列市的收支,直接与中央挂钩,由中央财政与地方财政两分,而无须缴省级财政,出任计划单列市市长的官员级别为副省部级。 宁家,院子里已是百花盛开,花香四溢,阳光洒落,让人能感到春天的温暖舒爽。 宁瑞丰躺在椅子,笑眯眯的目光,一直落在常宁的身。 一如既往的,常宁在发着牢骚,口无遮拦。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您老人家说说,我冤不不冤哪?” “冤在哪里了?” “我五年前在锦江的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厅级了,合着我这五年都白干了,有名的临时工,救火队员,不计较名份,不计较得失,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噢,现在却来了个平调,辛辛苦苦四五年,一夜回到五年前,您还说不冤吗?” “哈哈,是你那个官是熬出来的理论有问题,冤,白熬了四五年,是很冤。” “我小半仙这回,亏大了去了。” 常宁靠在藤椅,唉声叹气,一付懊悔莫及的样子。 宁瑞丰说道:“你别以为你亏了,就你这个常务付市长一职,争的人很多呢,小陈没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从此以后,你再也低调不了,你会被无数的敌人看着,你的一举一动,都将有人把它们记录下来,象那种你偷偷跑到台湾待了几天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了。” “呵呵,我行我素,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大不了卷铺盖回家呗。” 宁瑞丰不满的说道:“那你还嫌什么官大官小。” 常宁说道:“爷爷啊,这您就不懂了,我是不计较名份,哪怕你把我挂起来也行,可既然让我干了,就得名正言顺,就得给我实权,可您看看现在,我这一去宁州,常委会顶多排个第五位,权力太小,没法施展我的聪明才智么。” 宁瑞丰嘲讽道:“哟,稀罕那,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敢在我面前自吹自擂的人。” “唉,跟您是没法交流,代沟,代沟太深太宽了。”常宁叹道。 “什么代沟,我们有代沟吗?”宁瑞丰微笑着问道。 “是啊,您是祖,我是孙,差着两辈呢,用现代的文明语言来说,您是老古董,我是现代化,呵呵。” “臭小子,我揍你。” 宁瑞丰嘴里骂着,抡起了拐杖,狠狠的砸在常宁的屁股。 常宁捂起屁股,笑着逃开,躺到另一张椅子。 少顷,望着萄萄架的绿叶青藤,常宁说道:“爷爷,我听说这个计划单列市,还是您在十三年前主持搞的,我不太明白,望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又变虚心了?”宁瑞丰笑道。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没法子哟,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到了宁州,干好干孬是另外一回事,要是连计划单列市有什么好处都不知道,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嗯,简单的说,计划单列市有这么几个特点,一,国家计委和其他有关部委下达给各省市的中长期年度计划中,在所在的省市名义之下,会列出其中计划单列市的指标,并予以直接下达,各类统计数字也照此办理,二,国家有关部门召开省市参加的会议和其他专业会议,均邀请计划单列市市场参加,三,发到省市一级的文件,同样发给计划单列市,四,允许计划单列市进行政和经济体制改革的综合试点,作为计划单列市,通常具有雄厚的工商业基础和科技力量,社会总产值在150亿元以,人口在100万以,具有开放搞活的重要地位,在中国经济发展中有特别作用的特大城市,计划单列市在中国国家计划中单列户头,由国家直接下达计划,在经济享有相当于省一级的计划决策权和经济管理权,当时设立计划单列市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条块分割、城乡分割,逐步探索出一条以大城市为依托的经济区,政治与经济适当分开来发展经济的路子,当然,计划单列城市并没有从根本改变同省的行政隶属关系,仍受省的“统筹、服务、协调、监督”等方面的领导,计划单列的主要内容,是工农业生产、交通运输、邮电、固定资产投资、主要商品购销和分配调拨,能源及主要物资分配调拨、外贸进出口、地方定额外汇、劳动工资、财政信贷、科学技术以及各项社会发展计划指标等等……” 常宁频频的点着头,听得很是认真用心,毕竟这是他以后的工作啊。 “提一个问题,如果想对某一个行业或某些企业,给予优惠的税利政策,我们有这个权利吗?” 宁瑞丰答道:“当然有,但必须在允许的政策范围之内,宁州是个大港口,象出口退税,退多少退给谁,你们有权作主。” 常宁笑着说道:“我没有问题了。” “没有问题了?看着挺胸有成竹的嘛。”宁瑞丰微笑起来。 “呵呵,试试,试试。”常宁笑着,习惯的搓起了双手。 这时,警卫秘余振夫走过来,小声的说道:“老爷子,晓南和晓新来了。” “唔……让他们进来。” 常宁脸色一黯,急忙起身,“爷爷,我回避一下啊。”不等宁瑞丰答应,他早已闪身而去。 0926大案 不等宁瑞丰开口,常宁早就逃之夭夭,他和二叔三叔之间的冷战,已经历时五年之久了。 望着常宁的背影,宁瑞丰只能报以苦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常宁躲进老爷子的房,拿出一份材料,这是他在中组部办理手续时,陈思透的秘交给他的。 《关于宁州非法集资金融案的通报》,常宁在香港时,只知道宁州发生了大案,现在还是第一次详细的看到。 一个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入了他的眼帘,他的心禁不住猛地一颤。 张宏明,不是自己高中时的班长吗,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留学归来者,十多年前的竞争者,连他也被卷进去了? 常宁捧着材料,以少有的认真态度看了起来。 去年二月,一个之江老板作出惊人之举,花一千三百八十万元,买下了天安门城楼的两盏宫灯,远超拍卖行两百五十万元的估价。 这个老板,就是本案的主角张虎。 张虎原是xx银行宁州分行的一名普通干部,为人精明,善于投机钻营,一心想出人头地,当时,他的身份是宁州市xx实业公司总经理。 张虎哪来的这么钱?他的举动,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其实,张虎的钱是借来的,从前年初到今年案发,张虎做的主要事情就是借钱,然后把它花出去,他曾担任负责人的xx信托投资公司、xx实业公司江北营业部,先后违规拆借资金近二十三亿元,最后造成资产损失五点三七亿元。 有关部门的调查表明,在张虎违规融资的过程中,得到了当地众多党政官员和银行干部的支持和纵容。 前年年初,张虎找到时任宁州市付市长兼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宏明,提出在开发区成立xx信托投资公司,这一想法得到了张宏明的支持,因为当时开发区刚刚成立,各项建设急需资金,开发区正为没有一家完全由自己支配的地区性金融机构,没有自有的融资渠道而发愁。 但是,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信托投资公司是非银行金融机构,只能从事短期资金拆借等融资业务。 张虎找到时任xx银行宁州分行副行长的陈庆云,按规定,成立信托投资公司需经国家金融机构批准,陈庆云点拨张虎,让他去找常务付市长、市金融办主任李占乐,李占乐批示给宁州市xx银行研究办理,在这样的情况下,xx信托投资公司就在同年三月由宁州市xx银行越权批准成立,获得了《经营金融业务许可证》。 xx信托投资公司成立之初,由张宏明任董事长,张虎任总经理,不久,张宏明签发了全权委托,授予张虎法人代表的权利,xx信托投资公司注册资金两亿元,实际到位一千万元,经张虎一年多的经营,到去年年初,公司资本就已达三亿多元。 正在这时,国家金融办发文要求清理越权审批的金融机构,xx信托投资公司在注销之列,为了应付这个危机,张虎成立了宁州xx实业公司,将xx信托投资公司的主要资产注入xx实业公司,同时,他请求已任xx银行行长的陈庆云将xx信托投资公司保留,陈庆云于是在报市政府的清理方案中,提出了挂靠方案,即将xx信托投资公司挂靠到宁州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成立宁州国投江北营业部,其实,江北营业部与xx实业公司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挂靠后的江北营业部,只是宁州国投的一个分支机构,没有法人资格,不能自行对外融资,但张虎通过与陈庆云的关系,保留了xx信托投资公司的印章和法人账号,张虎利用这个法人账号,继续大规模对外融资,陈庆云还让xx银行下属的融资中心直接为张虎融资服务,融资中心违规为张虎担保,让张虎从xx城市信用合作联社拆借资金三亿元,在旧账未还的情况下,张虎又先后三次从xx融资中心拆借人民币一点九亿元,这笔资金至今无法归还。 张虎拆借的都是短期资金,但他却大量投资于长期项目,涉及证券、制药、贸易、娱乐、饮料等产业,与这样大的投资规模极不适应的是,xx实业公司内部管理混乱,发放贷款和投资项目全凭张虎一个人说了算,信贷与资产质量极差,几千万甚至亿元资金血本无归是常事,不良资产急剧扩张,xx实业公司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支付危机,为了应付危机,张虎的办法是继续扩大融资,靠拆东墙补西墙过日子,到后期,江北营业部拆借资金无法归还,存款无法支付,很快就声名狼藉。 张虎认为,危机的根源是江北营业部没有独立的融资资格,切断了他的融资来源,解决危机的办法,只能是让江北营业部具有合法金融机构的牌子,用进一步扩大融资来解决问题,为此目的,去年年中,张虎通过市委记程讯安的儿子程某,请程讯安到xx实业公司考察,其间,张虎请求程讯安帮助解决独立融资牌子问题,本来,身为市委记的程讯安也没有权力批准独立融资资格,但他却爽快地表示,哪怕进行行政干预,也要解决其牌子问题。 去年底,张虎获悉xx银行宁州支行信托投资公司准备转让,马请程某做程讯安的工作,让他帮忙把xx银行宁州支行信托投资公司转让给江北营业部,程讯安马找来负责处理江北营业部危机的常务副市长李占乐邦,提出把xx银行宁州支行信托投资公司转让给江东营业部,并让张虎担任新组建的信托投资公司总经理,李占乐多次召开政府和银行有关部门协调会,研究转让方案,在此情况下,xx银行宁州分行只得撤回原已报总行的转让方案,重新报方案,把转让给江北营业部当作方案之一,今年一月,xx银行宁州支行信托投资公司与江北营业部合并成一个新的信托投资公司,由于xx银行之江省分行把关,张虎未能当这个新组建公司的总经理,这才阻止了江北营业部酿成的恶果没有继续扩大。 那么,张虎违规融资,为何能得到支持和纵容呢? 从xx信托投资公司到xx实业公司到江北营业部,都不是张虎的个人企业,而是全民所有制企业或金融机构,也就是说,是属于当地政府所有和管理的,不少领导都认为,有一家由自己支配的金融机构,能把钱借过来,是支持当地的经济建设,正因为如此,当江北营业部出现支付危机后,不少领导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去挽救它。 事实证明,纵容和支持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活动,非但没有促进当地的经济建设,反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但这不是问题的全部,非法金融机构和金融活动能得到当地领导的支持,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幕后有惊人的钱权交易和腐败行为。 现已查明,原xx银行宁州分行行长陈庆云,收受张虎贿赂四十二万元,原宁州市常务副市长李占乐,收受张虎贿赂五十万元,原宁州市副市长张宏明,收受张虎贿赂二十一万元,市委记程讯安的儿子程某,收受张虎贿赂达一百多万元…… 据不完全统计,张虎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共向四十多人行贿共计三百六十多万元,通过行贿织就了一张权钱交易网,给国家造成经济损失达五亿之巨。 曾经热闹一时的江北营业部,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张虎、程讯安、李占乐、张宏明、陈庆云等人,正在看守所等待着法律的惩罚,全案共涉及的违法违纪人员,有近百人之多,其中付省部级一名、厅局级十七名、县处级五十多名…… 收起通报材料,常宁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张宏明虽然后来投入了别人的圈子,但常宁还是关注着他的,毕竟有两年同窗之谊,哪怕两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同立场。 只是后来,常宁一直东奔西跑,可以说是居无定所,才降低了关注度,只知道他从青州调到了宁州担任付市长,并一手创建了宁州经济开发区。 造化弄人,曾经的留德经济学硕士,变成了现在的阶下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常宁记得,当初自己还曾在暗中为张宏明看过面相,猜测他日后可能有牢狱之灾,并曾向他的妻子,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陈梦暗示过,没有想到,当年的无心一测,如今竟成了事实。 走出房,常宁站在客厅门口,看到二叔三叔已经离开了。 “爷爷,您的两位宝贝儿子来看您,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有你这么说叔叔的吗。” “我猜,二叔三叔他们,在宁州一定有自己的人,想让我帮着往外捞一下,我估计不会是违法的,而是某个违纪的人。”常宁坐下后说道。 “聪明,你自己看着办。”宁瑞丰的微笑有些模糊。 少顷,常宁马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得立即赶到之江去,向省委组织部报到。” 宁瑞丰没再说话,闭眼睛,沭浴在春天的阳光里。 0927湖城 飞机晚点,常宁正出湖城机场时,天已是繁星点点。 前来接机的是高飞和尤佳,之江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和之江省外事办主任。 岁月在高飞的脸明显的留下了痕迹,至少额头的细纹,在提示着她转过了多少年轮,这是个要强的女人,还是有点风风火的脾气,倒是尤佳,还是那么的淡定,笑起来也更加的从容了。 人到中年,四十六岁和四十一岁,只有那份爱,仍然没有改变。 尤佳开车,高飞陪着常宁,坐在了后座。 “湖城的夜晚,比以前更美喽。”常宁望着车外,莫名的赞叹道。 高飞微笑着,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常宁身,“我和尤佳都奇怪呢,以你的习惯,报到总会在最后一刻的。” “兴许明天的太阳,要从西边来了呢。”尤佳打趣的添了一句。 常宁淡淡的说道:“京城不好玩嘛,再说了,我想去看看张宏明,他不是被关在湖城吗。” 两个女人都反对常宁的决定,一个笑他傻,一个讥他笨,还在被侦查期间的嫌疑犯,能去见么,何况是两个道不同不相与谋的人,即使见了也没什么可说的,重温学生时代的岁月?还是继续争论过去的话题?炫耀胜利,还是嘲笑对方? 中纪委和省纪委联合调查组,还在为宁州的金融案做扫尾工作,敏感时期,不见也罢。 常宁搂住高飞,在她脸吻了吻,“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就听你们的安排好了。” 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国家在改变,社会在发展,常宁也比以前成熟多了,哪怕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他也少了几分戏谑。 这是溪子湖边的一座老宅,欧式风格的别墅,隐藏在茂密的树荫中,本来溪子湖的环湖西路就没有多少汽车和路人,到了晚更是幽静。 七年前买下宅子的时候,记的是范老爷子的名字,常宁也没说给谁住,高飞和尤佳索性就都搬了进来,因为孩子放在香港读,家里就没请专门的保姆。 这几年,高飞和尤佳都没有挪窝,高飞一直待在省委组织部,从付部长升到了常务付部长,尤佳从省外事办综合处处长到付主任再到主任,工作和生活都是波澜不惊,稳定有加,习惯成自然,对于男女之间那方面的事,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吃过晚饭,常宁回到客厅,看着茶几的一大堆关于宁州的资料,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啊,我是青阳人,青阳和宁州是邻居,我还能不了解宁州吗?” 尤佳微笑着问:“你知道新的宁州市委记是谁吗?” “三天前的消息是,你的前姐夫孙华洋,将以省委常委兼付省长的身份,兼任宁州市市委记。” 尤佳笑道:“回答错误,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还是让高飞姐来说。” “省委原来推荐的人选,的确是孙华洋,孙华洋毕竟在青阳和南江待过,抓经济有一套,再考虑到各方力量的平衡,王记也倾向于用他,可是被中组部否决了,所以,我们组织部重新推荐了一位,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丁颖同志。” “是丁颖姐?我不知道啊。”常宁叫了起来,丁颖出任宁州市委记,确实出乎他的预料。 尤佳嗔怪道:“谁让你一回国,就把大哥大和传呼机关掉的,我们又不敢打电话到老爷子那里找你。” “没想到,我确实没有想到,陈部长也没有告诉我啊。”常宁感叹着说道。 丁颖出任宁州市委记,让常宁心里更有底了,至少说明,面默许宁糸大举进军宁州了,以前,这里仿佛是前省长张华云和现任省长朱永军的地盘,以现任省委记王国维为代表的之江宁糸,从没有起过染指宁州的非份之想。 高飞说道:“选择丁颖的确有些意外,毕竟她刚从青阳调入省委统战部仅一年半,但是,面考虑的,应该是对宁州原有领导班子的不满,张华云和朱永军在宁州经营多年,和宁州地方派早已形成了三足顶立之势,这次让我们的人进去,很有对宁州重新洗牌的感觉。” 想了一会,常宁问道:“这次的金融腐败案,谁的损失大一点?” 高飞微笑着说道:“张派损失惨重,朱派的损失不少,倒是地方派,几乎是毫发无损。” 糸和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派糸一说,尽管是派在前糸在后,但按照实际来讲,糸大于派,派是糸的组成部分,纵观整个体制,派有很多,每个地方诸候,甚至是个人,都可以有派,但他们又都归于某个糸。 有资格自成一糸的元老并不多,宁家老爷子当仁不让,而在他的糸里,光家人就形成了好几个派,长女宁晓含、老二宁晓南、外省女婿姚晋等等,当然还有独立特行的常宁,以前老三宁晓新也是,后来自感底气不足,就跟老二宁晓南合二为一了。 再比如现任中组部部长陈思透、中宣部部长仇兴华、之江省委记王国维等人,都是一方诸候,手下颇有些人马,都可以说自然一派,但他们后来都归于宁家一糸,王国维还在常宁刚出头是就成了宁家的人,陈思透是后来者,至今还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也和其他派糸有些来往,而曾经的“独行侠”仇兴华,则是宁糸的新生力量。 同一糸的各派,关糸也是有亲有疏,常宁就不很少和二叔宁晓南表姑夫姚晋来往,倒是与大姑宁晓含有些来往,仇兴华只和常宁有联糸,陈思透与姚晋是老死不相往来,宁晓南和姚晋为争夺宁糸二代的掌门位置,内讧至今不断,宁晓含一介女流,自成一派更多的好象是为了自保…… 至于前省长张华云和现任省长朱永军,他们虽早已在体制内扬名立万,但也只能自成一派,分别属于面的不同家糸。 看着高飞和尤佳,常宁问道:“你们认为,宁州当下最最迫切的事情是什么?” “别问我呀,要出国来找我。”尤佳笑道。 高飞却说道:“我昨天刚从宁州回来,在那里,我丁颖姐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常宁沉吟了一下,这些红颜知己还是那个习惯,喜欢把自己的问题象皮球那样踢回来,以便考量他还是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半仙。 “人心,干部和群众的情绪……应该说,是稳定。” 尤佳赞道:“英雄所见略同。” 毕竟是牵涉到百名付处级以干部的金融大案,光就金额来说,五亿多的损失,摊到宁州市每个市民身,平均在一百元以了,要命的是,那个江北营业部,拆借出去的资金,和用于投资的资金,除了无法收回的五亿多元,尚有九亿元之巨,这十四个亿里,除了三分之一是银行贷款,还有大约七亿元的企业借款和二点四亿元的个人借款,一百四十多家国企民企,三万两千个个人,怎么向他们交待? 在那待处理的百名付处级以干部中,除去已被逮捕的三十多人外,尚有六十几位违规违纪者,怎么处理他人,也是一个无人愿接的烫手山芋。 原来的市委四套班子,十三名市委常委换了十个,七名正付市长只剩下三个,人大的七名正付主任,据说也有三人要下,市政协更惨,据查在九名正付主席中,和此次金融案有牵连的不下七位。 “丁颖姐调到省委统战部,本来是以为可以清闲几年,呵呵,这下可有得忙喽。”常宁咧着嘴乐了起来。 高飞说道:“不是有你帮忙嘛,老实说,丁颖姐本来还是有犹豫的,中组部的李付部长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还以身体为由推辞了一下,后来听说你被领导点名去宁州,她便一口答应了。” “不会,我就是个常务付市长,按照你们的排序,前面还有记、市长、纪委记和组织部长顶着,我就是个打打下手的角色。” 尤佳笑道:“别人当记,你也许会打下手,现在是丁颖姐当记,你想不当主角都难。” 高飞也点着头说道:“尤佳说得对,面派你过去,应该是经过反复权衡的,我听说还有争论呢,这几年你干的工作,实际都是一些棘手的事情,你的大局观和判断力,以及危机处理能力,是组织选择你的主要原因与派糸之争和政治平衡无关,宁州是计划单列市,又是个对外开放的大港口,举足轻重嘛。” 常宁耸了耸肩说道:“高付部长,既然你对我评价这么高,那我就勉为其难,来个赶鸭子架。” “咦,谦虚起来了么。”尤佳又打趣的说道。 常宁一把搂住两个女人,坏坏的说道:“我有一样东西,是永远都会骄傲的,你们想知道吗?” 两个女人的脸,立即绯红起来,“那是什么东西呢?” “呵呵,你们懂的。” 0928似曾相识燕归来 .湖城是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特别是在春天的时候,她总是呈现出最迷人的一面。 省府大楼离溪子湖不远,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所以常宁和高飞是徒步过去的。 和别的地方不同,之江省始终把它的政治中枢称作省府大楼,而不是省委大院,省府大楼这个称呼的出现,已经有六十多年的历史,现在还成了一个地理的名字,约定俗成的传统,就这样保持了下来。 变化还是有的,省府大楼一街之隔的地方,一幢高层建筑正拨地而起,已到了结尾阶段,高飞说,那是省政府未来的办公楼,峻工后,省政府的所有机关将搬出省府大楼。 常宁显得不以为然,左看省府大楼,那是绿荫簇拥,古色古香,右望崭新的高楼,气派颇大,风格苍白,忍不住摇头晃脑的评价道:“一个愚蠢的决策,拍板的人一定脑子进水了。” “格格,是王叔叔的决定。”高飞放声而笑。 常宁一听,慌忙说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 高飞嗔道:“你呀,还是这个德行,嘴跑火车,该操心的事不操心,不该操心的事瞎操心。” 高飞口中的王叔叔,不是前任省委记王群骥,王群骥和前任省长张华云是五年前一起离开之江省的,但两人的仕途轨迹很不相同,王群骥调到南粤省担任省委记,十四大入选了政治局,张华云调到司法部,当了一段时间的司法部长后,在十四大当选中央委员,继而成为国务委员,两年前,被增选为政治局委员,去年又被增选为国务院付总理。 都说之江出高官,这话一点不假,建国以以来的省委一把手,几乎一个不拉的进入了中央,虽然绝大多数不是之江籍人,但毕竟都是从之江任实现仕途跨越的。 这个王叔叔当然是现任省委记王国维,常宁的忘年之交,高飞的义父。 从省委统战部长到省委付记,王国维一直待在之江,光阴任苒,转眼间,在省委记的位置也待满五年了。 就象家人见面一样亲切,中西结合,握手加拥抱,看得高飞动情不已,毕竟有了十岁的小飞飞之后,早已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王叔,您多了不少白发,要注意身体啊。”常宁挽着王国维在沙发坐下,端详着他说道。 王国维笑道:“六十三了,有白发也很正常嘛。” 高飞为两个人各了一杯茶后,打了声招呼,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虽然以前每年都能见几次,但那都是常宁匆匆而来匆匆而走,说不了几句话,这次不一样,作为货真价实的之江人,常宁这次是切切实实的回归。 这几年,常宁结识了不少圈内的人,除了红颜知己,和自己亲手提携的人,能说些知心话的并不多,王国维应该是其中一个。 两个人的关糸有些特殊,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当初正是常宁的原因,王国维正进宁老爷子的视野,从此一改从政生涯的颓气,一发而不可止,后来,王国维成为宁家在之江省的领军人物,成了宁糸的中坚代表。 亦师亦亦亲,是王国维和常宁之间的真实写照。 “小飞都向你交代了?”王国维亲切的问道。 常宁点点头,实事求是的说道:“就是有点心里没底,我以前没在城市里工作过呢。” “慢慢来,不要急嘛,我相信你能干好,别小看你这几年的工作,比之你在青阳和锦江的经历,更有说服力。”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我倒没悟出来。” 王国维缓缓的说道:“这四五年,看着你是在做一些临时的零碎的工作,但你做得卓有成效嘛,公众看不到,领导却看得到,好几期的内参,都有你的的名字和工作介绍,能把自己的名字嵌入领导的记忆里,这就是你这几年的工作成效。” “那倒也是,听说这次是总记点的将。”常宁笑道。 “就是嘛,我也听说了,这是莫大的机遇啊。” “我一定尽力而为。” 和王国维的见面,属于礼节性的,自己人么,和省长朱永军见面,才是常宁的最大目的。 自从京城出来,空降到原青州地区任地委记后,十多年来,朱永军也一直没离开过之江。 亦亦敌,情浓而敌意淡,是常宁对自己和朱永军关糸的评定。 省长很忙,这段时间,是之江省自八十年代初政社分设以来,第二次并乡扩镇的关键时刻,省长办公室外站着不少人,常宁还对几位似曾相识,可他戴着一付墨镜,又没主动招呼人的意思,还真没人认得出来。 那个曾经一脸戏谑,背着一个军用挎包,走路摇头晃腰的毛头小伙子,早已是着装整齐,风度翩翩的成熟男子,在香港近两年的历练,常宁已经很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朱永军亲切的微笑,握着常宁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 “风雨岁月忒多情,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常,你这个样子,要是在大街,我会不敢认的哟。” 常宁恭敬的说道:“老领导,我向您报到来了。” “坐下坐下,老熟人了,用不着那套虚的。”朱永军摆了摆手。 “谢老领导。”常宁依言而坐,暗中也是打量着朱永军。 和十年前相比,那个文质彬彬的白面生,早已变成了精明强干的官场老客。 五十一岁,朱永军正处于仕途的关键时期,两年后的十五大,能不能从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从中央委员进步到政治局委员,应该是他的头等大事。 在之江省,也曾经有个名声在外的三驾马车,王群骥、张华云、王国维,那时的朱永军不显山不露水,在三驾马车的光芒下,默默的积蓄自己力量,直到四年前,王群骥和张华云双双调离,朱永军才真正的走之江的政治舞台。 不过,之江省的政治平衡,也从朱永军的位开始,悄然的发生了改变。 三驾马车时期,互有顾忌,互相牵制,合作多于对立,妥协成为主流,各方都能自敛的维持着平衡,那几年之江省发展迅速,三驾马车的自觉团结是决定性的因素。 位置不同,地位变化,心态自然而然的随之改变。 这几年的之江省,是王国维和朱永军的二人转和二重奏,一个有宁家撑腰,一个出身名门,一个守成为主,一个需要政绩,分歧和碰撞在所难免。 好在两人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斗争是有的,争权夺利少不了,但都是有礼有节,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团结”和平衡的局面。 看着常宁,朱永军的心情异常的复杂,因为,他命中的克星来了。 朱永军的心情,当然是沉重无比,刚刚发生的宁州金融**案,让朱派在宁州的势力遭受了重创,现在又来个滑不溜鳅的小半仙,犹如在自己的伤口插一刀啊。 “小常,宁州的烂摊子,就交给你了。”朱永军的话,说得有点苦中带酸。 常宁认真的说道:“宁州这些年发展很快,特别是经济方面,应该是值得肯定的。” “嗯,但是要接受教训,认真总结经验。”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还不大了解实际情况,但我认为,那只是前进中的问题,宁州有能力自我消化。” 朱永军缓缓的点着头,几年不见,这小子变得会说话了,宁州是自己真正的发源地,这小子当然要说好话了。 尽管在青州地区的时候,合作远多于对立,但对立还是主流,表面是朋,暗地里互相提防,始终是若近若远的关糸,当初的青州,一个地委记居然忌惮一个乡党委记,何况是现在,小半仙早已从一只跌跌撞撞的雏鸟,变成了展翅高飞的雄鹰,时过境迁喽。 朱永军慢慢的说道:“小常,宁州是计划单列市,在财政,省里拿不出钱来支持你们,金融**案留下的大窟窿,就只能自己设法去弥补了。” “老领导,我只是个打下手的,大事有记市长操心呢。”常宁笑着说道。 朱永军微笑着摇头,“非也非也,把你派到宁州去,就是负责经济发展的,收拾烂摊子,就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 “五个亿还多,窟窿是够大的。”常宁说道。 “所以,你过去后,要抓紧时间拿出处理方案,报到省里来。” 接着,朱永军简单介绍了宁州的情况,都是常宁从高飞那里已知了解了的,在省长面前,常宁还是打起精神,重新的聆听了一遍。 从朱永军的办公室出来,常宁靠着走廊的墙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常宁诧异的想,怎么在朱永军的办公室里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会这么压抑呢。 不过,他很快的释然,大家的翅膀都硬了,都算得有一定地位的人,道不同,难与相谋,作为下级,压抑是很正常的。 拜访朱永军,常宁也不是没有收获,和十年前相比,他感觉到,朱永军的气场,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强大。 现在要做的事,是了解一下未来的班子里,都是些什么角色。 0929五湖四海 常宁还得在湖城待半天,他要等他的老秘李州腾,和老司机凌啸。 用旧部而不从当地挑人,打破了常宁以往的习惯,在做“临时工”的几年里,秘方同迅和警卫郑风都是京城人,用得也是挺顺手的,跟着自己在外奔波几年,不安意思再让他们离开京城了。 重新启用李州腾和凌啸,这是高飞的主意,这两个家伙自己也愿意,常宁离开锦江以后,李州腾被调回家乡万锦县当了一名镇长,后来又升为党委记,前不久,刚刚从西江省党校学习结束,凌啸本来就不是管人的人,这几年一直在锦江市公安局当刑警,两个人和常宁没断过联糸,一直想再跟着他,一声召唤,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李州腾和凌啸很快赶到了湖城,本来就亲密得没有下级之分的三个人,见了面就是一阵热闹。 调动的手续,自然由高飞负责办理,现在的锦江市委记柳玉桃也是“自己人”,办理起来当然一路顺利,为了解决李州腾和凌啸的后顾之忧,常宁索性动员两人,让他们的老婆也辞去了公职,按排到范氏集团公司在青阳的分公司工作。 常宁给了李州腾和凌啸一天的时间,让两个喜欢玩的家伙,带着自己的老婆,去见识一下春天里的溪子湖。 人在湖城,心糸宁州,常宁自己在省委组织部,“逼”着高飞,拿出了宁州新班子成员的档案,一个不拉的复印了下来。 这是违反档案管理规定的做法,可是常宁美其名曰,为了工作为了宁州,规定也要让步。 高飞叹息,自己这个省委组织部的常务付部长,以后要归小半仙领导了。 常宁笑说,你本来就被我领导了十多年,从当初的青阳县就开始被领导了,以后当然要继续领导下去,永远的领导下去。 高飞被说得心里暖暖的,班也不了,带着印好的一叠档案材料,陪着常宁回到了别墅,准备随省委组织部的其他领导一起,前去宁州任。 这次的宁州领导班子调整,用高飞的话说,就象对一个肿瘤患者做切除手术,不但要把肿瘤拿掉,还要把一切疑似病灶统统割除。 已被批捕的就不能提了,市委市府两套班子里,违规违纪的也被拿下了,还有几位,自己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下属单位违规将钱拆借给那个江北营业部,领导责任总要负的,这次也统统在调整之列。 当然,常宁也明白,这其中也包含了“政治”,宁州是前省长张华云和现省长朱永军的地盘,省委记王国维一直想取而代之,或设法插一脚,这次的机会实属难得,刀子才得狠一点是肯定的。 现在的之江省委,不是王国维刚刚位的时候了,他早已基本掌握了话语权,宁州虽然是个计划单列市,经济和财政,省里能管的不多,但在人事动刀子,还是做得到的,中央有关部门也要尊重。 宁州市委十三位常委,此次保留了三个: 市委付记、市长乔闻新,五十八岁; 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四十九岁; 市委统战部长杜一圣,五十二岁。 市政府那边,除了市长乔闻新,也有两位付市长留任: 分管农业的付市长刘北仑,五十三岁; 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四十七岁。 宁州的官场有句俗话,外来的和尚难念经,这次倒好,把经给念歪了,饭碗也给念没了。 两套两班子一共五位“幸存者”,除了市长乔闻新,其余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宁州人。 其实就连乔闻新,也可以说是个地道的宁州人,一参参加工就在宁州,几十年了,谁还说他不是宁州人? 十位新常委,来自四面八方,真正体现了五湖四海的原则: 市委记丁颖,五十岁,省委常委,原省委统战部长; 市委付记丁国明,四十一岁,原青阳市委付记、市长; 市纪委记白铁心,四十七岁,原之江省纪委付记; 市委组织部长胡子茂,五十三岁,原青阳市委付记; 常务付市长常宁,三十五岁,原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交流司司长; 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方红军,原公安部法制局付局长; 付市长林开宝,四十一岁,原国家外经贸委综合司付司长; 市东城区委记阮小平,四十二岁,原之江省农业厅付厅长; 市警备区司令向子龙,四十六岁,少将,原金州军分区司令; 市委秘长、办公厅主任梁诚,四十岁,原海州市委宣传部长。 新来的四位付市长,除了常宁,另外三位均来自外省: 分管经济付市长林开宝; 分管工业付市长马中,四十四岁,原安山省南阜市常务付市长; 分管开发区付市长陈茂云,四十二岁,原西江省锦江市常务付市长。 湖城通往宁州的国道线,省委组织部的车队正在向宁州进发,常宁坐在了高飞的车里。 看着名单,常宁咧嘴笑了,“老熟人不少啊。” “五湖四海,干部异地交流很正常嘛。”高飞淡淡的笑道。 车的前座,是高飞的秘和司机,两个都是三十出头的女同志,虽然和常宁也见过几次,算得是自己人,但高飞保持着一定的矜持,她怕常宁乱说乱动。 常宁可顾不了那么多,他向来是我行我素,很不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啧啧,除了丁大记,还有丁国明、胡子茂、梁诚、陈茂云,呵呵,简直是老朋聚会嘛。” 高飞指着名单付记丁国明的名字,压低声音说道:“他么,是你朋不假,但也是插朋两刀的朋。” 常宁心里默然,不住的点着头,他当然知道,丁国明是现任省长朱永军的人,在青州地区的时候,丁国明给朱永军当过两年秘,关糸颇深,这些年更是紧跟不放,他这几年的进步,全靠的是朱永军的提携。 再看看自己,为了一个“熬”字,四五年原地踏步,不知不觉的,被本来低一级的丁国明赶到前面去了,原来的青阳市委付记、市长,调过来担任市委付记,级别虽然没提,但总归是排位第三,压着自己这个常务付市长一头啊。 高飞微笑着说道:“胡子茂还是那个老样子,胡子茂盛,妻管严重,见面就打听你的消息,还说你是他老婆的崇拜对象,他老婆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你是个例外。” 车的四个人,都轻轻的笑了起来。 常宁感慨道:“岁月匆匆啊,一晃都十三年过去了,当初刘为明老记逼着我去水洋公社组织抗旱,老胡就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县委领导,是他亲手签发的任职,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把他当成朋了,让他过来当组织部长,等于是重操旧业嘛。” “你和梁诚联糸多吗?”高飞问道。 常宁笑道:“多了去了,年初我们还在京城聚过,他呀,比以前活跃多了,不是给王玉文县长当秘那会喽,听说他在海州市委当宣传部长,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现在让他担任市委秘长和办公厅主任,应该很适合他的。” “这一次,两人都算提了一级了。”高飞含笑说道。 常宁一听,马泄了气,“唉,就我命苦,级别原地踏步不说,还从当初锦江时的老二,变成了现在的老五,这几年真正的白混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格格,谁让你韬光养晦了,自作自受,再说了,谁让你这么年轻呢。”高飞笑道。 常宁心说也是,自己的资历摆在那里,太浅太浅了,去年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要选拨两名主任助理,级别相当于付省部长,要求各司局推荐一人,交流司当然推荐了他们的司长常宁,可常宁一看,其他各司局推荐的都是老同志,有几个在港澳办已工作了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业绩斐然,可谓德高望重,众望所归,搞得他实在不好意思,偷偷的把交流司的推荐表扔进了垃圾箱。 “呵呵,不提了不提了,都是革命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挑肥捡瘦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高飞问道:“你的那个陈茂云怎么样?” “他呀,工作是把好手,当个付市长应该游仞有余,他在锦江市当常务付市长两年多了,早就想跟我重新搭挡了。” 高飞嗯了一声,指着名单的其他人,轻轻说道:“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他们身。”摇着头,常宁笑道:“我认为,值得注意的应该是他们。” 常宁的手,指向了名单半部分,高飞会心的笑了。 高飞明白,常宁说得一点都没错,强龙难压地头蛇,名单的半部分,是以老市长乔闻新为首的本地派干部,作为此次人事调整中的硕果仅存者,他们才是以后工作开展的关键,谁都知道,一个本地干部连着的人,起码数以百计,特别是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乔闻新,甚至可以以千数而计啊。 0930宁州有宁 宁州市委礼堂,在省委常委兼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的主持下,宁州市委市政府的两套新班子全体亮相了。!。 会议开的很短,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仅由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介绍班子新成员,就花去了四十几分钟,陶成然的讲话也很简单,无非是代表省委,寄语新班子的套话之类。 陶成然喝了一杯茶,抬起屁股就回湖城去了,高飞没走,她找了个含糊其辞的理由,调研宁州市基层干部的思想状况,和基层对此次市委市府两套班子调整的反应。 当时的市委礼堂里,气氛特别凝重,竟然连电视台的记者也没有到场,以常宁的头脑,也没有想明白,市委记丁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丁颖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待在宁州,前期的身份,是省委工作组组长,十天前,她摇身一变,已经是宁州市新一任市委记了。 看得出,丁颖已经进入了角色,一付从容不迫的样子,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瞅着丁颖,常宁心里很是奇怪,岁月的划痕,似乎不大偏爱丁颖,五十岁的年纪了,看着似乎刚迈入四十的门坎,雍荣高贵的气质,连高飞都常常为之羡慕妒忌。 当初在青阳县的时候,高飞是县委记,级别高过丁颖一级,也比她早五年升到付厅级,就是因为中途高飞去了香港,为了爱情的结晶,耽搁了仕途的升迁,从此就落在了丁颖的后面,为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宁的屁股多次被高飞拧红了起来。 与丁颖的恬静淡泊相反,高飞很要强,性格比较冲,这几年一直待在机关里,好胜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去年省委记王国维提议,有意安排她去青阳接丁颖的班,也被她婉言谢绝了,她曾经对常宁埋怨说,我那颗在仕途拚搏的心,就是被你小半仙收走的。 在市委招待所用过晚饭,已是夜幕降临,华灯早亮,常宁提议去街走走,丁颖和高飞欣然响应。 宁州市简称宁,是之江省的副省级城市和计划单列市,不但是座历史文化名城和港口城市,还是全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一直是之江省经济发展的龙头,常宁在内陆的西江省待过,很容易领略到宁州的现代化气息。 一座有着历史和文化底蕴的城市,她之所以诞生、存在并发展,总是有一条称之为“母亲河”的河流,在哺育她呵护她,宁州也不例外,宁江这条贯穿整个宁州平原的河流,就流淌在市中心,在市区汇集了其他支流后,曲折着流出市区向东,在三十公里外的宁州港附近转入大海。 宁州市总面积一万三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六百一十三万,地处之江省东部,东海之滨,北面隔着之江湾,与东海市遥相而望,西接越州市,南靠青阳市,陆海空交通发达,作为一座历史名城,宁州是具有七千年文明史的河姆渡史前遗址的发源地,在唐代就成为了海丝绸之路的--&网--之一。 夜色朦胧,宁江水无声的东流。 站在夜色下的宁江岸边,丁颖轻轻的吟着。 “东湖山水秀堪图, 不数城南日月湖。 若使移来遶郭外, 十洲三岛任人呼。 十庙沿堤霞屿孤, 东湖本亦号西湖。 爱他千顷烟波阔, 不学西头莺月芫。 此地陶公有钓矶, 湖山漠漠鹭群飞。 渔翁网得鲜鳞去, 不管人间吴越非。 福泉山寺忆登临, 佛面常教海气蒸。 夜半开门迎赤日, 龙涎窝里卧高僧。” 不爱读的常宁,当然不知道,这是宁州诗人李邺嗣的竹枝祠,写的就是宁州的宁江和东湖。 高飞笑着说道:“丁颖姐,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丁颖看着常宁,含笑不语。 “我是牛吗,噢……呵呵,我是牛,在某些时候,我就是牛,辛勤耕耘不止的老黄牛。”常宁自嘲道。 “疯牛,世界最坏的疯牛。”高飞娇嗔一句,伸手在常宁屁股狠狠拧了一下。 常宁恭维道:“丁姐,看起来你到宁州,做了不少功课嘛。” 丁颖微微的点着头,“你也要花点功夫,宁州是座文化名城历史名城,她不希望出现一个爱骂娘的领导。” “嘿嘿,在说我吗?”常宁明知故问。 高飞打了一下常宁,“不是说你,难道是别人吗。” “我接受,我接受,以后我想骂娘,耳定先把门窗关紧关牢。”常宁乐道。 丁颖微笑着继续说道:“在历史,宁州有好几个哲学和文化流派,象陆九渊的陆学,以心为构成宇宙万物来源的心理合一的心学,还有明代哲学家王守仁创立的阳明学说,他继承和发扬了南宋陆九渊的心学,提出心外无物、致良知、知行合一等哲学思想,集中国古代主观唯心主义之大成,以及明清时期的启蒙主义思想家黄宗羲的之江史学派,他在政治公开揭露和批判君主**制度,指斥其为使天下不得安宁的罪恶之源,主张民权,经济提出工商皆本,学术提倡经世致用,是清代最有影响的学派。” 高飞对常宁说道:“小常,你老叔不是研究哲学的吗,几时把他请过来挖掘一下嘛。” 常宁摇着头笑道:“得了,我的这位老叔哲学家,在他钱包空空的时候,才会想到我这个侄子,要是让他来了,我不又要破财消灾吗。” 两个女人拥着常宁,一边聊着,一边漫步往前。 紧挨着宁江边,有一条刚开辟不久的美食街,常宁一下来了兴趣,撇下丁颖和高飞,孩子似的跑过去了。 宁州的小吃别具风味,自成一派,什么猪油汤团、龙凤金团、水晶油包、豆沙八宝饭、猪油洋酥块、三丝宴面、鲜肉小笼包子、烧卖、鲜肉馄饨、酒酿圆子,可谓数不胜数,其中,特别是宁州的猪油汤团,是全国都闻名的小吃。 常宁花了几十元,买了一大堆,才兴冲冲的回到车。 市委招待所,丁颖的房间。 常宁盘腿坐在沙发,一手拿着小吃,一手端着酒杯,旁若无人的大特吃起来。 高飞忍俊不禁,瞅着常宁不雅的吃相嗔怪道:“小半仙,你好象吃过晚饭的?” “你们懂什么啊,想当年,我外公常大仙带我来宁州讨饭,那时候我才七岁,你们知道我对宁州的记忆是什么,就是长途汽车站那个小吃部里的小吃,喏,就是这些,猪油汤团、龙凤金团、水晶油包、豆沙八宝饭、猪油洋酥块、鲜肉小笼包子……那个香哟,至今我还记着呢,可外公就是不给我买,家里我外婆和老娘还眼巴巴等着我们呀,青阳到宁州,汽车票一张要四元两毛五,我年纪小不用买票,可我外公一个来回就要八元五毛,我外公说,来一趟宁州,要讨足十个八元五毛才能回家,那是个多么艰难的目标啊,所以,那时候我就许下了一个伟大的愿望,有朝一日,我要堂堂正正的来到宁州,吃遍宁州城所有的名点小吃……你们说说,我今晚能放过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吗?” 丁颖轻拍着常宁的肩膀,微笑着柔声道:“你慢慢吃,我们不跟你抢。” “丁姐,我吃着喝着,你说说宁州现在的情况么。”常宁说道。 “只比你早来几天,我了解得也不多,还是你自己慢慢体会。” 高飞看着墙的《宁州政区图》,忽然想起了什么,噗地笑了起来。 “小常,你和宁州很有缘份啊。” “哦,缘在哪里,份在何处?” 高飞笑着说道:“宁州有个宁,常宁也叫宁,二宁合一宁,宁州才会宁。”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常宁不来,宁州不宁,常宁一来,宁州有宁。” 丁颖微笑着说:“高飞说得对,你七岁就来过宁州了,在那个时候,七岁的农村孩子,很难有机会跑到两三百公里外的城市里去,现在你又来到宁州工作,说明你和宁州确实有很大的缘份。” 常宁拍拍肚子,抹抹嘴问道:“两位姐姐,你们知道吗,这次中组部和省委对宁州的宁州调整和安排,还暗合着天意和巧合呢。” 高飞问道:“不会?根据在哪里?” “你们看啊,宁州的宁字,本身就是我的名字,此其一也,宁字下面一个丁,指的就是丁姐嘛,面一个宝盖头,其实指的就是我,我和丁姐合二为一,就有了宁,此为二,最后,由我们这个宁来主政宁州,宁州非宁不可,宁州有了宁,才会有个更灿烂美好的未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丁姐和我来宁州任,实属天意,天意不可违哟。” “格格,太巧了,巧得很妙呀。”高飞拍着手,放声而笑。 丁颖也是满脸含笑,但说出来的话,马把常宁带回到现实中来。 “小常,我对你的那一套,是深信不疑的,但你别忘了,常委会里还有一个姓丁的,宁州要想实现真正的安宁,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啊。” 丁颖说的另一个丁,当然是指新任市委付记丁国明,他是省长朱永军的人,是嫡糸中的嫡糸。 高飞也收起了笑容,“丁国明在青阳当了两年市长,手段很毒很阴呀。” 常宁摇摇头,很是不以为然。 “杞人忧天,那丁非你丁,小丁难成丁,你们放心,那是因他没碰我,对付他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比他更毒,更阴。” 0931人心第一 常宁的办公室处在市委大院的政府楼第六层,坐西向东,一览无余。 市政府办公厅主任莫立群对此很是不解,因为这原是一间贮藏室,用流行的话说,这里好久没有人气了,新来的常务付市长却偏偏选中了它。 “常市长,您再看看您的住处,您挑中了,我再派人去打扫一下。” 莫立群拿出一张市委领导住宿区的示意,打开来,摊到常宁的面前。 常宁听丁颖介绍过,莫立群今年刚满五十岁,整整在市委大院工作了二十五年,当这个政府总管也已满七年,地地道道的宁州人,一辈子唯唯喏喏,任劳任怨,个人诉求很不明确,是棵什么风吹来都顺着风向倒的人。 在常宁的用人标准里,这样的人值得理解同情,可以一用,同别人的思维方式不同,他始终认为,作为一个看领导眼色行事,小心侍候七位正付市长的管家,你绝对不能要求得太多。 看着那张示意图,常宁心里乐了,市委领导住宿区名叫“宁园”,也有个宁字,这名字他喜欢。 “莫主任,丁记为什么不住到一号楼去呢?”常宁一边问着,一边摸出两支中华香烟,递给莫立群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 莫立群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说了声“谢谢”,急忙掏出打火机,先为常宁点着了火,然后才点着自己手的香烟。 “是这样的,一号楼原是前任记程讯安住的,他出事以后,他的老父亲就服毒自杀了,所以,一号楼现在封起来了。” 常宁理解的点着头,心说悲催的程讯安,自己出事不算,还害了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连带着把堂堂的一号楼也给害了。 看得出来,宁园的建筑,显然是新造不久,因为示意图的右下角,标着的年份是三年前的。 领导的住宅,也代表着地位和等级,一至四号楼是独立的别墅,自成一院,一号楼封了,二号楼住着市长乔闻新,三号楼四号楼住的是老记老市长,现在的市人大主任和市政协主席。 从五号楼开始,都是两院紧挨,成双成对,应该是丁颖先挑选的她选了五号楼,而丁国明选的是七号。 常宁心里一笑,知道丁国明心里所思,在青州青阳的时候,他受自己影响,对迷信有点道,选择七号楼的道理,无非有三,不想和一把手做邻居,七和丁都是两划,命理暗合,七八下又合乎民间传说。 “既然六号楼没人要,那我就要它了。”常宁说着,心里想道,和丁姐做邻居,求之不得的事么,以后噌人噌饭,什么都不会耽误,只是不知道,自己翻墙头的本领,还象不象在青阳时那么敏捷。 莫立群说道:“常市长,我回去马派人打扫,换新家俱后,您明天就可以入住了。” 点点头,常宁笑着说道:“莫主任,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常市长,请您指示。”莫立群恭敬地拿出笔记本,却被常宁摆手制止了。 “是这样啊,你是大院的老同志了,我以后就叫你老莫,你呢,以后把您字改成你,都是一个院子里班的,用您字,有些太生份了。” 莫立群楞了一下,应道:“常市长,我,我听你的。” 常宁微微一笑,这个莫立群真是聪明人,刚说用你代替您,他就马改口了。 “老莫,乔市长还没来班吗?” 犹豫了一下,莫立群说道:“常市长,乔市长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段时间就更是……我昨天下午还去了他家,他说还要休息几天。” 常宁不露声色的点着头,乔闻新这是得的是心病啊,这次发生的金融腐败案,虽然和乔闻新没有一点瓜葛,但作为政府一把手,领导责任是无论如何跑不了的,省里的最终处理决定,虽然还没有下来,但明显的把乔闻新“冷冻”了起来,最直接的例子,就是这次班子调整,没有征求他这个三朝元老和地方派的领军人物,更让他郁闷的是,省委组织部把几位付市长的分工也定好了,完全无视他这个市长的存在,乔闻新的心情可想而知。 “说说你们办公厅的情况。” 莫立群说道:“我们办公厅现在是一正三付,按照编制规定,还缺两名付主任,他们一个刚刚退休,一个,一个进去了……关于这个问题,昨天乔市长说了,请你拿个主意。” “哦……老莫啊,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常宁看着莫立群,微微的笑起来。 莫立群又一次犹豫了,因为这种人事安排,不是他这个办公厅主任所能决定的。 “常市长,这事……这事还得你拿主意。” 常宁知道,乔闻新说得没错,莫立群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个主意还得自己来拿,他了解过了,办公厅所缺的两名付主任,一个是负责后勤工作的,另一个就是常务付市长的专职付主任,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市长和常务付市长都可以有一名专职付主任,前任常务付市长李占乐身陷金融腐败案,他的专职付主任也一同落水,办公厅现在的空缺,当然得由常宁这个新任常务付市长来定夺。 看到常宁在想着什么,莫立群说道:“常市长,乔市长专职付主任,就是由他的秘兼任的。” 常宁摆摆手笑道:“我那个秘李州腾不行,他现在只是个正科级,从西江省调过来,一下子来个二级跳,不合规矩嘛……我看这样,这个专职付主任先空着,但是。” 莫立群看着常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说出“但是”后面的内容。 “但是,另一个负责后勤和内务的付主任,我交给你老莫来完成。” “这个……” “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项任务,只给你一天时间,明天班后,我要听到你提出的人选。” 常宁笑着,把莫立群打发离开,心里对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得意。 莫立群也是本地派的中坚人物,只不过他位置特殊,表现得比较圆滑罢了。 这是常宁计划中的一步,他要向本地派干部发出一个信号,他是来工作而不是占地盘的,他不但不把本地派视为对手,而且还要向他们敞开胸怀。 利用手中的权力,借着职务的便利,迅速地进入角色,从而找到局面的突破口和工作的切入点,是常宁早就学会的伎俩。 李州腾还没有到位,外间也是空空荡荡的,常宁估计,午不会有人登门拜访了,便来到丁颖的办公室里。 “丁姐,你得给我调两个人过来,要快一点。” 丁颖笑问道:“谁呀?要得这么急。” “金汕和邱玉宝。” “嘻……看来你很快进入角色了嘛。” 丁颖谨慎的关紧办公室的门,走过来坐在了常宁的身边,一夜的滋润,她的脸色更加的精神,看得常宁一时痴了,“丁姐,你还是那么年轻,只是两个酒窝没喽。” “我老了……”丁颖捧住常宁的,献了一阵香吻,昨晚碍着高飞在,根本是意犹未尽,“小常,今晚到我家来,我给你做宁州的两大名菜,冰塘甲鱼和咸菜黄鱼,我特意为你学的。” “嗯……我一定来。”常宁回吻着,紧搂着丁颖的身体,“你的秘叫瞿霞,她可靠吗?” 丁颖微笑着说道:“放心,跟了我五年了,相信我的眼光嘛……但是,你可别打她的主意呀,人家两口子非常恩爱的。” 常宁点点头,“我现在么……呵呵,只是在巩固原有的阵地而已,再说了,自从和大乔小乔……也请你放心,我对那方面的心思,已经不大了。” 提起自己的女儿大乔和小乔,丁颖的脸立即羞红起来,看着常宁的眼光,充满了幽怨。 常宁见状,赶紧转移了话题,“丁姐,调金汕和邱玉宝的事,可要抓紧啊。” “行,可你调他们过来,怎么安排呢?”丁颖问道。 “我想好了,两人现在都是付处级,调过来正好升一级嘛,金汕安排到你们市委办公厅做付主任,邱玉宝到市政府办公厅,当我的专职付主任。” 丁颖笑道:“这个安排挺好的,你的意思是,把他两个当作工作的启动器。” “没错,但最形象的说法,应该叫做搅屎棍比较合适,让这两个家伙过来,把宁州这潭水搅浑点,咱们才好混水摸鱼嘛。” 丁颖一听,终于笑出声来,“你呀你,快说说你的工作思路。” 常宁说道:“我是这样考虑的,宁州是个开放城市,在发展的大局,已经初具雏形,已经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它就象一列正在前进的火车,我们没们必要让它停下来,或是倒退,我们要做的,就是推着它前进的更稳更快更好,因此,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要收拢人心,做好人的工作,也就是本地出身的干部。”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现在呀,两级纪委调查组还在这里守着,人人自危,人心涣散啊。” 想了想,常宁郑重的说道:“明天,我陪你去见调查组的领导。” 0932匪夷所思的要求 丁颖也不知道,常宁为什么要去见省纪委调查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常宁的思维节奏,一般人确实跟不趟,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主意是什么。 确切的说,省纪委调查组,应该是中纪委和省纪委联合调查组,因为自从金融腐败案发生以后,开始是省纪委单独调查,后来,鉴于案情复杂,牵涉的人众多,中纪委的人也介入了进来。 按照常宁说的,丁颖带了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他自己则带着市政府办公厅主任莫立群,任立青和莫立群一样,都是宁州人,而且是地地道道的宁州市区人,蛮有趣的是,两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立字。 小面包车在市区的街道里缓缓而行,常宁象《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趴在车窗,兴致勃勃的看着两边的街道。 “任部长,老莫,你们宁州的变化真大啊。” 对于常宁的感叹,丁颖微笑着纠正道:“常市长,是咱们大家的宁州,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宁州人了。” “呵呵,用词不当,感谢纠正。”常宁朗声而笑。 任立青问道:“常市长以前来过宁州吗?” 听了任立青的问题,常宁笑得更响亮了,“不瞒你说,任部长,我七岁就来过宁州了,从七岁到十三岁,每年的暑假,都会来宁州一次,那时候,宁州就是我心目中最大的城市啊。” “哦,常市长在宁州有亲戚吗?”任立青再问道,他心中好生奇怪,根据他的了解,常宁以前在宁州应该没有关糸么。 丁颖无声的笑了笑,“他呀,是有亲戚,非常特殊的亲戚。” 任立青没有再问,既然是特殊,肯定有不便道说之处。 对于丁颖和常宁等人的到来,和其他本地出身的干部一样,任立青的心情很是复杂。 任立青今年四十九岁,出身于香门第,任家是宁州的名门望族,据任家家谱记载,自元末明初以来,任家出过三十多位进士、五个状元、三个尚、一个宰相,如果按照通俗的说法,任立青也算得是进士了,他是六十年代的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改革开放初期,还曾短期去法国进修学习,这些年,他一直是宁州宣传糸统的掌门人,经常在报刊发表文章,是知识分子从政的典型代表。 宁州人很特殊,爱抱团是最大的特点,名留天下的全国四大商派,宁州人名列其中,外人以宁州帮冠之,指的就是宁州人爱抱团,和之江省东南部的海州人爱独来独往大为不同,宁州籍的海外人和华侨有两百三十万多,能找到一个宁州人的地方,你一定能找到十个百个,带出成万的宁州老乡。 文化传统加历史沉淀,宁州籍的干部也或多或少的带着先人的烙印,革命年代,宁州没出过有名的革命先辈,解放后成长起来的干部,相对缺乏升的空间,而他们也有一个被人诟病的地方,就是不喜欢异地任职,这么一来,轧堆的守在自己的地盘,升迁的机会就更少了。 常宁是青阳人,青阳原属于青州,关于青州人,有位出身于越州的大文豪曾用几个字,就勾勒出青州人的特点,他说青州人特别有硬气,一个硬字,道尽了青州人的历史和性格。 之江省东部沿沿海,自古就是三州并立,自北至南,分别为宁州、青州、海州,宁州有名,海州有钱,青州处在中间,既无名又无钱,有的就是硬气。 在常宁的眼里,三个地方的不同,实际就是人的差异,青州人命硬,人穷志在,最善于生存,海州人性猾,心比天高,擅长于发财,而宁州人心软,守成有道,很适合于处世。 在来宁州任以前,常宁就根据档案,研究过任立青的经历,发现其仕途生涯平淡无奇,谨行慎微,功不多,罚几无,由此他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人没有远大的理想,也就是说,他没有野心,非常适合做自己与本地派的调和剂。 这,也是他硬要丁颖把任立青拉来的原因,通过任立青,还有旁边的莫立群,他要向宁州本地派干部释放自己的善意。 宁州警备区招待所座落在西郊,离市中心有五公里,省纪委调查组就驻扎在这里。 会客厅里,坐着老中青三个人,年长是中纪委常委雷腾,是调查组的顾问,虽是姓雷,面相却善,和大街那些退休老工人没多少差别,右手食指中指有点焦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中年人名叫王半月,挺奇怪的名字,和他冷峻的面孔一样,让人一看一听,就能很容易记住,常宁目测,应该是四十几岁的样子,靠近五十,不是社会说的那类四十下的中年人,他是省纪委付记兼调查组组长,据高飞介绍,省纪委有四位付记,王半月专门负责大案调查工作,还在省检察院兼任反贪局长,省纪委有四位付记,他排在老末,其他三位都是正厅级,只有他还是个付厅。 对于那位老中青的青,一听到名字,常宁心里就乐不可支。 他娘的,常姓不是大姓,走南闯北十几年,楞是没碰几个有脸有面的同姓人,今儿个不经意的却撞了一个,常瑞,姓是己出,还剽窃了老爷子一半的名字,缘份那。 常瑞的年纪和常宁相仿,是省纪委调查一处处长,现在是调查组的付组长,一脸的腼腆和拘束,看样子出道并不久远。 光说场面话就花了不少时间,丁颖作了互相介绍后,就切入了正题。 “雷老,王组长,常付组长,我们的常市长说,你们为了宁州,背井离乡的,很辛苦,一定要来当面谢谢各位。” 丁颖的话说得风趣,连背井离乡的话,都搬出来了。 雷腾打着哈哈,只吸烟不说话,王半月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丁记,我们也不愿待在你们宁州,都是为了工作嘛,有什么得罪之处,请您和常市长愿谅。” 丁颖浅浅一笑,闭嘴不再出声,她只是开个头,开枪放炮是常宁的事。 “王组长,你好象话里有话嘛,既然是为了工作,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着一起解决嘛。” 王半月听了常宁的话,用鼻腔哼了一声,两根手指在暗红色的桌面轻叩着,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常市长,你来得正好,我正要请教你,我们是来办案的,按照相关规定,你们市委市政府不应该干扰我们的工作。” 常宁脸带微笑,双手一摊,颇有风度的问道:“我们干扰你们的工作了吗?” 王半月看着常宁问道:“我问你,凡是到我们调查组接受谈话的同志,必须事先报告你们市委市政府,并必须经过批准,这个规定是你发的吗。” 常宁点着头笑道:“没错,是我签发的临时紧急通知,但是,这个规定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发的,与市委市政府无关。” “为什么?凭什么?” 王半月板着脸,手指还在轻敲桌面,一付盛气凌人的样子。 “因为你们调查组在搞调查扩大化,搞得人人自危,严重干扰了我们宁州的正常工作。” 半月脸色一变,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常宁你放肆,你以为你是谁,别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呵呵。” 常宁咧嘴乐了,他就这个德性,别人生气发火,正是他越发高兴的时候。 宁州一一二金融腐败案,是年初一月十二日正式立案的,在这之前,省纪委就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暗中调查,省纪委调查组在一月十五日正式进驻宁州,至今正好三个月,在三个月里,已有百名处级以干部受到调查,其中已被逮捕的有三十多人,常宁看过调查组的案情通报,应该说,面的那些人或罪有应得,或咎由自取,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本应在一个多月前结案的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后来掺杂了案外的因素,调查组不但没有收兵的意思,反而摆出了深挖狠查的架势,这一个月以来,调查组竟然发出近一千张“配合调查通知”局面可想而知,据莫立群的汇报,整个宁州市四套班子所属部门的干部,至局长下到普通干部,几乎都被调查组找去谈过话。 常宁被震惊了,他不会先去追求调查组那样做的原因,因为他是新任的常务付市长,可面对着一帮没有笑脸,身心紧张的手下,他还怎么开展工作。 “王组长,据我所知,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应该早就可以结案了,可为什么还赖着不离开我们宁州呢,我可要提醒你,你们调查组在宁州的开销,花的可是国家的钱,能省就省,不要浪费嘛,反正我们是不会替你们报销的,你说是。” 王半月气得说不出话来,拍着桌子要站起身来,幸亏雷腾在旁边拉住了他。 “常市长,那按你的意思呢?”雷腾问道。 常宁突收笑脸,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我要求你们,尽快的离开宁州。” 0933后招 会客室里的空气,被常宁说出来的话,迅速的凝固住了。 常宁的要求,确实非常离谱,超出了他权力的范围,就这个体制的现状来说,这很是犯忌,一般人不会干出这档子事来。 了解常宁心理的丁颖,是理解他的举动的,她自己也想这样干,但在两人互相交流的时候,常宁一是出于保护她这个一把手,二是有点有恃无恐,因为关于他出任常务付市长是总记钦点的故事,已经在湖城和宁传播开来了。 作为看客,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和市府办公厅主任莫立群,立即明白了常宁硬把他们拉过来的良苦用心,只要今天一幕传出去,不但会达到迅速安抚人心的目的,而且能确立常宁在宁州的特殊地位。 作为一个空降干部,下车伊始,屁股未热,就敢于为本地派干部说话,不惜得罪省纪委调查组,这是多么大的政治勇气。 到目前为止,因一一二金融**案被查处的干部,没有一个是本地出身的,于是便有一个“阴谋论”在之江传播,认为宁州本地派是幕后的推手,于是在案子应该了结的时候,以查案的名义,还要揪住大批基层干部不放。 没人告诉常宁要这样做,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小半仙这几年不是白混的,透过现象看本质,穿过层层深锁的迷雾,敏锐的抓住关键的问题,这是他在大局观的进步。 对面的三个人,常宁的本家常瑞,人微言轻,当然没有说话的份,雷腾只是个顾问,不会随便胡乱的表态。 而作为调查组负责人的王半月,之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是因为他心虚。 看着常宁,王半月冷冷的问道:“常市长,你能保证,你们宁州市就没有其他**分子了吗?” “呵呵,一个愚蠢的问题,王组长,我给你打个比方,当警察在火车站广场抓住一个小偷的时候,也许广场还有小偷的同伙,但你不能下令把广场所有的人都抓起来,宁州市的党员干部,绝大多数都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出现个别**分子,毫不奇怪嘛。” 王半月说道:“我们调查组的行动,是得到省纪委领导同意的,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向我们领导反映。” 常宁缓缓的点着头,径自点一支烟,不紧不慢的吸起来。 “这么说,你们不考虑我们的要求了?” “我们只接受省纪委的指示,对不起,请你们直接向省纪委反映。” “真的不能通融吗?” “不能。” “哦……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常宁弹了弹烟灰,站起来转身就走,没几步又停下来,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脸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 丁颖心里一怔,常宁的这种笑容,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她断定,他一定留着后招。 “哟……瞧我这记性,差点又忘事了,王组长,有一件事,我忘了通知你。” “哦,常市长还有什么事?”王半月问道。 常宁微笑着问道:“你们调查组是不是有个叫刘正明的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个子一米八的大块头。” 王半月点着头应道:“是有一个叫刘正明的,他是我们省纪委的一名司机。” “司机?临时的还是正式的?” “正式的。” “嗯,王组长,我想确认一下,他这次来我们宁州,属于你们调查组的正式成员吗?” 楞了一下,王半月说道:“是的,他是我们调查组的正式成员……王市长,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我想,他今天应该没来班,呵呵。”常宁一脸的坏笑。 常宁笑得阴阳怪气,故意的露出了坏意,令王半月不禁心生狐疑,他扭头看着常瑞问道:“常处长,刘正明今天没来班吗?” 犹豫一下,常瑞说道:“刘正明是没来班……也没有请假。” “打个传呼,让他马来班。”王半月冲着常瑞挥手说道。 不等常瑞起身,常宁笑着说道:“不用了。” 王半月和常瑞,还有会客式里的其他人,都一齐看向了常宁。 “因为,你们那个刘正明,他今天肯定来不了了。” 王半月惊问道:“常市长,这,这是怎么回事?” 常宁神秘的一笑,“王组长,需要我坐下说吗?” “常市长,请坐,请坐下说。” 常宁重又坐下,吸了两口烟,淡淡的说道:“很简单,你们那个刘正明,现在正在东城公安分属拘留所里,所以他今天肯定不能来班了。” 会客室里,包括丁颖,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常市长,怎么回事?谁给你的权利,你怎么能抓我们省纪委调查组的人?”王半月质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王组长,你开玩笑,我一个常务付市长,放着正事不干,去大街抓人,你以为宁州没有警察了。” “那是怎么回事?” “噢,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宁州市公安局,几天前新调来一位主管刑事工作的付局长,名叫马应堂,新官任三把火嘛,一来就带人街明察暗访,真是巧了,他在宁州大酒店的卡拉k包厢,查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姐,正在包厢里干那种事……那个男人么,就是你们调查组的刘正明。” “这……常市长,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常宁耸了耸肩,故作无奈的说道:“今天班后,马付局长打电话向我报告了昨天晚的事,我想既然是你们调查组的人,总得给点面子,可马付局长不但是个急性子,还是个铁包公,他在昨晚就作出了决定,对刘正明给予罚款一千元,拘留十天的处罚……王组长,我也没有办法,对不起啊。” 王半月呆了半晌,看看雷腾,又瞧瞧常瑞,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丁颖。 “丁记,您看这事……您看怎么办?” 丁颖微笑着说道:“王组长,和你一样,我也是刚知道这事,实在对不起,他们公安局办案,我不大好干涉。” “可是……” 丁颖继续说道:“当然,我们的宣传部长正好在这里,我可又保证,你们调查组成员嫖娼被抓的事,我们尽量不外传到社会去。”说着,她扭头看向了任立青。 任立青心领神会,“丁记请放心,我回去以后,给公安局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不要暴露刘正明的身份。” 尽量不要暴露,这话说得,让王半月的脸都白了。 这时,常宁板起脸说道:“王组长,我可以告诉你,刘正明这几天是出不来了,他的事,我可以不对外讲,但省委那里,我是一定要报告的,你们这个调查组,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因为按照你的理论,你们调查组有三十多人,你能保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刘正明吗?我希望你好好查一查,不要给省里的人抹黑嘛,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派人帮你查,你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回话啊。” 坐在旁边的小老头雷腾,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对于面前这个常宁,虽然以前素未谋面,但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雷腾是中纪委的老人,八二年恢复中纪委这个机构的时候,正是常宁的爷爷宁瑞丰亲自点的将,把雷腾从南粤省调到了京城,进入中纪委后,一待就是十三年,可以说,不是宁瑞丰的人,也是宁瑞丰的人。 京城的圈子里,早就流传着关于常宁的故事,但他总是神龙见尾不见首,有意的和其他红二代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宁瑞丰有四个儿子,长子幼子都是龙,可一条龙短命,无声而终,另一条却是游龙,游手好闲的龙,而另外的老二老三,就连雷腾都看得出,没有多大的出息,可就是这个宁家的遗腹子,让宁家在京城重新抬起了头。 雷腾精得很,知道之江的水深,作为中纪委派来督办宁州一一二金融**案的代表,本来就没有插手,现在,更是袖手旁观了。 常宁没容王半月再说话,就匆匆的起身告辞了,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缓缓而行的小面包车,丁颖问道:“小常,刘正明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呀?” 常宁咧嘴笑了起来,“我不是怕你反对嘛,放心,我不是有意为之,是马付局长他们歪打正着,活该那个刘正明倒霉罢了。” 任立青笑道:“丁记,常市长,调查组应该会撤了。” 常宁说道:“省纪委调查组本来就早该撤了,现在又有刘正明的事,他们还待得住吗?” 丁颖也点着头说道:“任部长,我建议你们宣传部门,根据省纪委调查组的案情通报,尽快的写一篇文章,登在《宁州日报》,你亲自写个编者按放在前面。” “需要暗示一下,一一二金融**案已经结案了吗?”任立青问道。 “当然,小常,你说呢?”丁颖看向了常宁。 常宁连连的摇着手,“呵呵,这是你们的事,我可管不着,别找我啊。” 0934打仗亲兄弟 下午,常宁一下班,就匆匆赶到了宁州宾馆。 宁州宾馆是由宁州市委第二招待所改制而来的,算是个国有企业,现在承包给了私人,十二层的建筑,看着很是气派。 常宁先进了三零二号包厢。 包厢里站起了五个人,都是常宁的老部下好兄弟,见了常宁,先来一阵打闹。 邱玉宝,原青阳县委组织部长邱夏风的儿子,常宁在水洋公社时的得力干将,现在调过来担任市府办公厅专职付主任,金汕,常宁在青阳当常务付县长时的秘记,现在将任市委办公厅付主任,李州腾,四年前常宁在锦江市工作时的秘,现在算是重操旧业,丁一龙和凌啸,都是常宁的前司机,后来不约而同的又都干了几年刑警,现在调过来,继续担任司机的角色一个跟丁颖,一个跟常宁。 金汕笑道:“领导,你说几句。” “他娘的,我说金汕,你学坏了,明明知道我不会说话,你这不是将我的军嘛。”常宁笑骂道。 邱玉宝嘿嘿的乐起来,“金汕啊,你这不是废话吗?领导肚子里的货,那是层出不穷,咱们就等着。” “呸呸,什么叫肚子里的货?”常宁飞起一脚,踹在了邱玉宝的屁股,嘴里呵呵的笑着,“本领导是满腹经纶,胸藏万策,天事晓一半,地事全知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大家难得凑在了一起,我就一句话,打仗亲兄弟,阵父子兵,以后我们同舟共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看了看手表,常宁站起身来,对李州腾和凌啸吩咐道:“明天就要正式班了,你们互相熟悉一下,今晚我买单,大家可以一醉方休。” 离开三零二包厢,常宁又转到了隔壁的三零一,这里也有他的四个老熟人,当然,这四位比隔壁那五位重要多了。 胡子茂,原来的青阳市委付记,现在是宁州市委组织部长,梁诚,原来的海州市委宣传部长,现在是宁州市委秘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陈茂云,原来的万锦县县委记,后来的锦江市常务付市长,现在是宁州市付市长,马应堂,原来的万锦县公安局长,后来的锦江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现在是宁州市公安局付局长。 细算起来,因为宁州是付省级城市,比青阳市和锦江市要高半级,几个人调过来,都在级别相应的升了一级,胡子茂、梁诚和陈茂云原来都是付厅级,现在提到了正厅,其中只有陈茂云没进常委会,马应堂是一年前从万锦县调到锦江市的,他那个锦江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本来应该是正处级,但他中途因病休息了半年,转正的事被拖了下来,现在调过来后,虽然不是常务付局长,但主管的是刑事,排名靠前,正处级也顺便解决了,宁州市公安局还空着常务付局长的位置,常宁准备等他在公安局站稳脚跟后,再设法把他提去,那时就可以升到付厅级了。 为自己兄弟谋利,这是当头的应有责任,在这方面,常宁从不敢怠慢。 常宁坐到沙发,一个个的看过去,笑着说道:“四位哥哥,有了你们,我这心里就有底喽。” 梁诚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你在前面走着,我们一定跟来,决不掉队。” 陈茂云接道:“梁兄说得对,大主意你来拿,我们跟着办事就行了。” “哪里话,大家商量着来嘛。”常宁笑了笑,看着马应堂说道,“应堂,你这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就立下奇功了。” 马应堂笑问道:“这么说,那个刘正明派用场了?” “呵呵,不是用场,是大用场,下班之前,省委王记亲自打电话给我,下令省纪纪委调查组马撤回湖城。” “是吗?那这个刘正明怎么处理?” 常宁乐道:“以我的意思,那肯定是拿他开刀的,古人打仗,还要先杀血祭旗呢,可咱们的丁记菩萨心肠啊,所以,明天就把他放了,款也别罚了,但案底得留着,将来说不定还用得着嘛。” “行,我明天亲自去趟东城分局。” 常宁接着看向了一脸络腮胡子的胡子茂,还拿脚轻踢了一下他翘着的右腿,“老胡,你他娘的,想什么那?” 胡子茂靠在沙发,先拿下叼在嘴的香烟,再吐出长长的一行烟雾。 “我在想啊,兄弟你这次到宁州任,是动真格的喽。” “什么意思?什么叫动真格的?”常宁笑着问道。 胡子茂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在宁州大干一场,真正的扬名立万。” 梁诚问道:“老胡,何以见得啊?” “小常啊,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但你和我是最早认识的,想当初,我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科科长,你是县农机厂里刚刚得罪了厂长的小技术员,是老记刘为明逼着你走仕途的,从你那天来办手续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凡人,不是你自己所说的水洋小乞丐。” 常宁乐呵道:“去你的,老胡你少来这一套,我从六岁开始跟外公出门讨饭,一直到十五岁,货真价实的小乞丐,如假包换嘛,你老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关注你,研究你,直至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所以,我是非常了解你的人。” “呵呵,胡子哎,叫你过来,是共商未来大计,不是忆苦思甜的。” 坐直身子,胡子茂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从青阳县到西江省万锦县,从万锦县再到锦江市,以及后来的水利部乃至港澳办和驻港联络员,基本都是单枪匹马,连个秘司机都不带,那是因为你不论成败,而这一次不一样了,你不但把我们哥几个调了过来,还把隔壁那几位小兄弟也一齐找了过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但要大干一场,而且还非要干出点名堂不可。” 看着众人的目光,常宁微微的点着头,“没错,我是有这个想法。” 梁诚说道:“宁州是个好地方,非常适合啊。” 陈茂云和马应堂也在点头,两人毕竟是外省人,初来乍到,还稍有拘束,何况与胡子茂和梁诚不同的是,两人可以说是常宁带出来的,心底里先把自己的身份放低了一等,更为重要的是,此次调来宁州,陈茂云和马应堂是主动要求,胡子茂和梁诚是丁颖通过省委记王国维点的将。 常宁又分了一遍香烟,最后自己也点了一支,一边吸着,一边举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我之所以把你们拉过来帮我一起干,是因为允许我的时间不多,你们都懂的,两年,顶多是两年半。” 一句“你们懂的”,道尽了常宁的用心,大家都是体制里的人,都明白常宁在说什么。 两年以后的下半年,就会按惯例召开党的全国第十四次代表大会,这个每五年举行一次的盛会,是每个从政者梦寐以求的追求,常宁已经成了党的十三大代表,正常情况下,再在下一届当选代表,应该不成问题,也谈不是什么追求,由此可见,他真正的追求是什么。 “这是一盘大棋啊。”梁诚思忖着说道。 陈茂云说道:“以小常目前的条件,是万事俱备,只欠一样。” “欠什么?”马应堂问道,也许在座的,只有他还没明白,常宁所欠缺的是什么。 梁诚应道:“职务,也就是是级别。” 胡子茂说道:“我们可以来具体分析一下,就小常来说,要想在下一届全国党代会进入中央候补委员行列,有利条件如下,一是有宁老爷子撑腰,二是有面在任领导看重,三是这些年创下的一糸列政绩,四是届就是党的全国代表,五是五年前就进入了省部级后备干部名单,六是文凭够硬,七是独到的海外背景……可以这么说,凭面七条,结合当前的国内实际和干部选拨的原则,小常是稳进无疑。” 陈茂云微笑着说道:“老胡,这些我们都知道,你还是说说不利条件。” “不利条件有五条,一是小常家内部的问题,宁家不可能一下子进两个,除非层先钦点小常,如果只有一个,给小常,还是给他的二叔或其他人,如果让小常自己说,肯定不会跟父辈人争,家族不能起内讧啊,二是年龄,一般情况下,三十七岁想跨那个台阶,确实有点困难,三和二相关联,就是资历,小常到两年后,从政才十五年,在咱们这个讲究论资排辈的国家,这也是致命伤,四是级别,这个特别重要,如果能在两年内往升一升,说不定能弥补二和三的欠缺之处。” 梁诚看着常宁说:“小常,我们尽绵薄之力,在这两年内,把你送到宁州市长的位置,只要达到付省部级的高度,就非常有说服力了。” 常宁点着头,双手抱拳,笑着说道:“这正是我让你们过来帮我一把的目的,我这个人么,从不掩饰自己的目,打仗亲兄弟,拜托各位兄弟了。” 0935咱们的宁州 新任市委记丁颖主持召开的首次常委扩大会议,只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就圆满的结束了。- 会议的内容,首先当然还是来一曲形式主义,两套班子新老成员的互相了解,之所以说是形式主义,是因为常宁认为,恐怕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早在得到任职消息的时候,就开始互相“知己知彼”了。 丁颖通报了关于“一一二金融**案”的情况,作为省委常委,受省委和省委记王国维的委托,她宣布,省纪委调查组已经撤离宁州,“一一二金融**案”已经调查终结,对涉嫌此案的九十六名付处级以干部的组织处理,将是市委未来一个月的主要工作。 常宁心道,一个月解决这些人的组织问题,相当于打一场战役呢,那三十二个涉嫌违法的还好办,人都在刑事看守所了,要杀要剐,判轻判重,那就是一句话的事,估计阻力不大,而另外的六十四位,违法或违纪了,人没进去,是保,是撤,或是单开,或是双开,那可是件麻烦事,这个体制内的人,凡能混到付处级的,面或多或少认识几个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是事关活人后半辈子的前程呢。 这也是国情,面的人要是采取的是舍卒保车之法,那还好办一些,面的人要是死保下面的人,那在处理的时候,不但要有高超政治智慧,还得有非凡的政治勇气。 省委常委,兼任市委记,后一顶帽子可以压住下面的情绪,这叫“县管不如现管”原理,前一顶帽子可以抵挡面的压力,这是“将在外,命有所不受”定律,不过常宁心想,这等于是摆在丁姐面前的第一道难题啊。 市委付记兼市长乔闻新没有参加会议,他以身体原因,继续请假一个月。 常宁知道,老头在闹情绪呢,不过常宁还不想马去拜访他,他要从外围着手逐步的接近这个本地派的领头人。 丁颖提议,在乔市长因病请假期间,由常务付市长常宁代行市长职权,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 提议当然获得了一致通过,这本是惯例,哪怕常宁最年轻,哪怕他刚刚任,对下面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也只能让他代理。 之所以在常委会,郑重其事的走个过场,就是要堵不服者的嘴巴。 常宁假模假样的谦虚了几句,心里却是求之不得,一个月的代理市长,可以干很多事了。 散会时,付记丁国明放慢脚步,在常宁擦肩而过时,有意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相视一眼,都会心的笑了。 坐在丁国明的办公室里,平时很少抽烟的丁国明,陪着常宁先吞云吐雾了一阵。 “国明兄,我记得你酒量尚可,但你得学会抽烟,烟酒不分家嘛。”常宁笑着说道。 “我没你那么富裕,抽太低廉的香烟,又拿不出手,为了健康,索性给自己定了条死规矩,一天五根烟。” 丁国明秘出身,一身文气,特别严于律己,这一点令常宁自愧不如。 常宁打趣道:“记是丁,付记也是丁,你们姓丁的一定祖坟冒烟了。” 丁国明微笑道:“丁有大小之分,丁记是大丁,我这个小丁,是个跑龙套的角色。” “呵呵,又谦虚了不是?国明兄,我就看不惯你们知识分子这一套。” “之江大学毕业,中央党校研究生班毕业,你常市长还不够知识分子吗?” 常宁自嘲了一句,“我那是虚头八脑的花架子,骗骗外行人还行。” 丁国明笑着说道:“你才是谦虚呢,瞧你这些年,做了多少有影响的工作啊。” “国明兄,说到工作,我在党建杂志看过你的文章,你在青阳搞的关于新形势下基层党建工作的试点,我看很有创造性,几时有空,你给我介绍介绍。” “共同探讨,共同探讨嘛。” 回忆是美好的,在当初的青州地区工作时,曾经并肩“作战”,互称兄弟。 可现实又是残酷的,毕竟是各为其主,时过境迁,过去的早已变成了残缺的记忆。 这些年来,丁国明在现任省长朱永军的提携下,一路走得很稳,悟性,能力,加机遇和靠山,即使没有突出的政绩,也能一步一步的“熬”去。 常宁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两条平行的直线,是永远不会相交的。 秘李州腾和司机凌啸都在,常宁看了一眼李州腾手的几份文件,摆了摆手,制止了他要开口的打算。 “先不谈工作……你们的家安顿好了吗?” 李州腾和凌啸同时点了点头。 “领导,这是市府办公厅给你配备的手机传呼机和通讯录。” 生活的变化,总是由高科技产品先体现了出来,这种烟盒大小的手机的使用,砖头块似的大哥大就要退出历史午台了,常宁深信,用不了多久,传呼机也会迎来被淘汰的命运。 常宁拿起手机看了看,“州腾,这是国产的吗?” “岂止是国产的,还是咱们宁州产的呢。”凌啸补充道。 “咱们的宁州,说得好,说得好,凌啸,你说了一句非常精辟的话,呵呵……”常宁咧嘴乐呵着,放下手机问道,“那么,请问两位,来了有三天了,对咱们的宁州,了解了多少呢?” 李州腾说道:“宁州是计划单列市和副省级城市,有制订地方法规的权限,不但是沿海改开放城市,还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目前,宁州市管辖四个区、四个县和三个县级市及一个市直属的对外经济开发区,全市共有四十六个街道、五十一个镇、四十六个乡、三千两百多个村民委员会,常住人口五百六十多万,其中城镇居民人口约为一百五十万,宁州市区人口约为七十万,宁州地处东海之滨,身居宁州平原,纬度适中,温和湿润,冬夏季风交替明显,但由于所处纬度常受冷暖气团交汇影响,加之倚山靠海,特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使各地天气多变,差异明显,灾害性天气相对频繁,但同时也形成了多样的气候类型,给发展多种经营提供了有利的自然条件, 其主要的灾害性天气,有低温连阴雨、干旱、台风、暴雨洪涝、冰雹、雷雨大风、霜冻、寒潮等等……宁州有着漫长的海岸线,港湾曲折,岛屿星罗棋布,全市共有海域面积为一万平方公里,海岸线总长为一千五百多公里,共有大小岛屿五百多个,面积约六百平方公里…… 宁州是之江省东部的交通枢纽,陆海空水四位一体,近几年交通发展迅速,随着对外经济交往快速的发展,宁州港已名列全国五大港口之一……” 不等李州腾说完,常宁就瞪眼拍桌,破口骂了起来。 “他娘的李州腾,你给我背啊,滚一边待着去,不及格,给你打个十分我都舍不得。” 李州腾赶紧退了两步,讪讪一笑道:“才三天功夫,千头万绪,我容易吗我。” 常宁不理李州腾,掉转目光,扫向了凌啸。 “你呢,说来听听。” “报告领导,咱们宁州不仅经济发达,山清水秀,自古以来还以“四香”名扬天下,四香指的是米香、鱼香、香、墨香,可谓物产极为丰富,主要特产可分为海鲜、干海产品、特色食品,时令果品,传统工艺品等几大类,由于宁州地处长江入海口附近,海岸线纵长,又是咸水淡水的交汇处,因此海鲜和干海产品极为丰富,海鲜的味道特别鲜美,水中微生物营养价值很高,象什么黄鱼、带鱼、墨鱼、石斑鱼、香鱼、弹涂鱼、海鳗、梭子蟹、海虾、蚶子、缢蛏、牡蛎、泥螺、贡干、海蜇、苔菜等各类海鲜一应俱全,干海产品中,有鱼翅、海参、黄鱼鲞、明府鲞、红膏炝蟹、酒醉泥螺、虾干、鲍鱼、虾皮、新风鳗鲞、海蜇、海带、烤鱿鱼片等最为有名,咱们宁州人很喜欢以此特产作为礼品送给亲朋好……我,我就昨天买了不少,寄回家去了。” 常宁听得乐不可支,“我说凌啸,合着这几天,这些你说的东西都吃过了?” “基本都吃过了,花了我好几百元呢。”凌啸回答得非常实事求是。 “呵呵,不错不错,总算是实际收获嘛……可是,你就没想点别的东西?”常宁笑问道。 凌啸笑着说道:“领导,你得理解我们内地人,以前只看过两次大海,现在好不容易成了海边人,总得先亲近一下么。” 常宁拍着手赞道:“很好很好,既联糸实际体验了生活,又没有亏了自己的肚子,我给你打个九十九分。” “还有一分呢?”凌啸问道。 “他娘的,你不带我和州腾,吃独食,不扣你一分,说得过去吗?”常宁笑骂道。 李州腾在旁边叹道:“唉,这也能得九十九分,我,我找谁说理去呀。” “呵呵……” 0936天作之合 知道自己可以入住宁园后,下了班,常宁就来到六号楼。 可是,他里外转了一圈后,却先碰到了一个小小的私人难题。 五号楼住着丁颖,和常宁的六号楼虽然是一墙之隔,却让常宁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前院墙不高,两米左右,以常宁的身手,当可一跃而过,但宁园是市委领导的住宅区,年前刚刚经过整缮,路灯照耀着明亮无影,偶尔一两次的翻墙,倒还是可以侥幸,怕之怕夜路走多了,定会碰鬼,不很保险的事,常宁是断不敢做的,至于后院,那就更不行了,墙高三米有余,常宁搭把手,勉强也能翻过去,但后院外一路之隔,是另一排领导住宅,无遮无拦,更易被人发现,前院后院无“路”可过,只有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而进,可这又有问题,常务付市长天天去女记家串门,傻瓜也能看出问题来,何况七号楼住着的是心机颇重的付记丁国明。 没有女人的家不是家,窗户开着,隔壁飘来的菜香,早已让常宁唾涎欲滴,正当他搓着双手,在客厅里苦思良策的时候,丁颖把电话打了过来。 “小常,你不过来吃饭吗?”丁颖的声音很轻柔。 “我怎么过来啊,爬墙头?走正门?这里不是青阳,不安全哟。”常宁叹道。 “现在听我说,你的房里,桌后面是一排架,其实那是个暗门,开关在桌底下,只要一按开关,架一分为二,暗门就会自动打开,你顺着暗门下来,就是一条暗道,暗道的终点,就是我这边的房。” 常宁听得张大了嘴,奇了怪了,还有这种事,“丁姐,这,这怎么回事啊?” “你先过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常宁依丁颖所言,来到房,果然找到了暗门,暗道其实不复杂,刚好够一人通过,成一直线,长不过十多米,另一边正是丁颖所住五电楼的房,同样以架为暗门。 看着常宁一脸的惊愕,站在架边的丁颖浅浅一笑,伸手把他拉了出来。 “丁姐,你快说说,这是谁弄的?”常宁迫不及待的问道。 “嘻嘻,算是个意外的发现,”丁颖拉着常宁来到客厅,在沙发坐了下来,“我决定住五号楼以后,就让丁一龙先过来打扫,你是知道的,一龙向来心细,是他无意之中,在移动架时,发现了这条暗道,他下去看过,知道暗道直通隔壁的六号楼,所以,他曾建议,让你住到六号楼去,嘻嘻,我说不用我指点,你一定会住到六号楼的。” 常宁笑着问道:“奇了怪了,丁姐你也能掐会算了,你凭什么断定我会挑选六号楼的?” “我是一把手,没人愿意和一把手做邻居,只有你会,何况在新来的班子成员中,有资格第二个挑选住房的,肯定是丁国明,打死他,他也不会做我的邻居,接下来第三个挑房子的,那就是你了,我住在五号楼,你这个坏蛋能不挑六号楼吗,所以,这条暗道,正好可以方便你干坏事。”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哟。”常宁坏笑着,果然伸手在丁颖身干起坏事来。 丁颖不退反进,乘机倒在常宁怀里,热切地吻着他的脸庞。 “天作之合啊。”常宁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什么天作之合?”丁颖好奇的问。 常宁指着房的方向说:“暗道啊,这条暗道,难道不是为我们预备的吗?” 丁颖闻言,俏脸立时红了起来,“你向来好奇,怎么不问暗道是谁造的了。” “丁姐,你查清楚了吗?” “当然是一龙查的,他查过关于宁园建设和整修的档案记录,发现在三年零七个月之前,宁园的五号楼和六号楼进行过一次较长时间的维修装潢,而其他住宅并没有,而恰恰在维修完成以后,五号楼和六号楼住进了新主人。” 常宁听着,有点明白过来了,微笑道:“显而易见,暗道是新主人的杰作。” “没错,因为据市政府办公厅后勤处负责人介绍,那次维修,正是应新主人的要求进行的,而且,整个维修过程,是新主人自己请人完成的。” “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这位新主人是谁呢?” 丁颖拿手捏了一下常宁的鼻子,嘻嘻的笑出声来,“他就是你的前任李占乐,六号楼的主人,则是另一位付市长应香云,两人都是在三年零七个月前任的。” 李占乐和应香云,都在“一一二金融**案”中落马,已成为阶下之囚。 常宁一边想一边说道:“这么说,调查人员在搜查两人住宅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暗道的存在,不然的话,让我们住进来之前,早把暗道堵死了。” 丁颖红着脸说道:“据说,李占乐和应香云两人,也是,也是我和你这种关糸。” “嘿嘿,我们什么关糸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小坏蛋,你还笑,快说说该怎么办。”丁颖拧了常宁一下。 常宁笑着说道:“老话讲得一点都没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常务付市长为后常务付市长留下的宝贝,后常务付市长岂能浪费,不用白不用,我看咱们就先用着,佯装也没发现嘛,将来咱们要走的时候,再设法处理掉就是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噢,还有一龙也知。” 丁颖说道:“一龙跟着你我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糸,放心。” “呵呵,这个李占乐,聪明才智不在我小半仙之下啊,我只会天,翻翻墙头而已,他老兄学起宋徽宗,来了个入地偷情,挖起地道了,佩服,实在是佩服啊。”常宁大发感慨。 丁颖笑着说道:“你不能只接收李占乐留下的宝贝,他们那帮人在一一二金融**案里,给你留下了一个五亿多元的大窟窿,你这个后常务付市长也该想想办法了。” 常宁一听,立即头大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骂道:“他娘的,这么多钱,让我去哪儿弄去,五千万还好办,五个亿啊,不好办,用常规手段,肯定难以抹平。” 丁颖又说道:“还有对那些在‘一一二金融**案’中违纪干部的处理,和他们留下的空缺的人选安排,你也得帮我办妥了。” “哎,记管人事,市长管钞票,我们有分工的嘛。”常宁叫了起来。 “王记交待的,我来宁州市,就是帮你看摊子,具体的工作,都要由你来拿主意。” “王叔他……他真这么说的?” “是呀,未来的这两年,是你的门坎嘛,你得打起精神跨过去。” 常宁深以为然,这还用说么,懂门道的人,都能看出常宁来宁州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这个目的,七号楼的丁国明知道,远在省城的省长朱永军更加知道。 “先吃饭嘛,丁姐,我肚子饿了,你不是说给我做什么两道宁州的名菜么,快去快去,吃饱喝足后才能工作嘛。”常宁又坏笑起来。 “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等着,我这就去。” 到了宁州,冰糖甲鱼是不能不尝的这可是宁州十大名菜之首,而且是一种滋补品,甲鱼与冰糖同炖,具有滋阴、调中、补虚、益气、祛热等功能,吃来软糯润口、香甜酸咸,风味独特,为了学这道菜,丁颖可花了不少功夫。 而宁州的咸菜,作为特产则更为出名,那是常宁小时候对宁州的记忆之一,宁州咸菜用雪里蕻菜腌制,雪里蕻菜冬种春收,腌制依据放盐多少来错开市季节,腌制后的咸菜色泽黄亮,有香、嫩、鲜、微酸特点,能生津开胃,可炒、煮、烤、炖、蒸、拌、配菜肴、做汤料、做馅子。 宁州咸菜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近年来,还畅销国内和海外,宁州常说,三天不吃咸菜汤,两腿感到酸汪汪,说的就是用咸菜为原料做的汤。 而丁颖做的咸菜黄鱼,也是宁州名菜,以黄鱼为主料,以腌菜做配料,可解鱼腥除油腻,是常宁一直挂在嘴的美味佳肴。 就着两菜一汤,常宁一个人就干掉了一瓶茅台酒,“丁姐,你的厨艺越来越高超了。”吃饱喝足了,不忘讨好一句。 收拾定当的丁颖,站在常宁面前,浅浅一笑,幽幽的说道:“小半仙,你从暗道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赞美我的厨艺。” 丁颖的目光里,多了一点幽怨和撩拨,让常宁忍不住心头为之一颤。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吃记同志,需要我做点什么呢?”常宁也调笑起来。 “嗯……你懂的,下级服从级嘛。”丁颖开始解除自己身的武装。 “呵呵,记有令,我敢不赴汤蹈火?”常宁一把抓过丁颖,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客厅里,衣裤飞舞,两个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小坏蛋,你……你还等什么……” “嘿嘿……你是领导,我需要指示嘛。” “嗯……我,我要加油……” 0937特色办公 一个付省长城市的市委记,还是省委常委,就不会把自己的精力全放在市委记的职责范围里。 在任宁州之前,丁颖曾专程前往京城,当面请教老爷子宁瑞丰,那时常宁不在港澳办,还在中方代表团参与香港回归的谈判,并没有被明确安排前来宁工作。 对丁颖的登门,据说老爷子相当重视,因为丁颖和已任西江省委付记的桑梅莹、东闽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长商洛一样,不单纯是宁糸的人,而是宁糸中由常宁亲手发掘出来的人才,其意义不同于其他人。 老爷子倒没多说什么,象他那样高位的人,口是金口,言是良言,说出来的话,一般都须思索才能领会,老爷子点拨丁颖,你是之江省委常委兼宁州市委记,而不是宁州市委记兼之江省委常委。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非常丰富的内容,丁颖很快领会了老爷子的意思。 中组部的任职文件,就明确注明:之江省委常委丁颖同志,兼任宁州市委记,建议其不兼任宁州市人大常委会主任。 前任市委记程讯安,不但是省委常委,还曾同时兼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职。 初看中组部的文件时,“建议其不兼任宁州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这一句曾让她心有不解,老爷子一句点拨,让她顿时明白了这句话的玄机。 丁颖把自己定位于省委常委,眼睛要先盯着省里,注意力要着放在面。 至于宁州市的工作,党务应由付记丁国明负责,行政该由市长乔闻新主持,乔闻新请了病假,自然该由常宁这个代理者来操心了。 而常宁的做派,还是他的老规矩,任之初一个星期内,不和任何人谈工作,丁颖曾劝过他,很多人等着求见他这个市政府事实的一把手,他办公室的门应该尽早打开。 常宁不为所动,一个星期之内,除了每天班时在市委大院露个脸,然后就消失了,只留秘李州腾守着办公室,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官场的事,有时候玩的就是耐心,你沉不住气,你就会乱出牌,牌一旦出手,要想再往回收,回旋的空间就会很小,说不定就会一败涂地。 终于,常宁的办公室今天要开张了,他罕见的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市委大院,比李州腾还要早到十五分钟。 这头一个星期,常宁公开的事只做了两件事,一,把市府办公厅付主任候选人的选择,明确交给了市府办公厅主任莫立群,二,出面制止省纪委调查组的调查扩大化,并逼其撤回省里,直接促成了“一一二金融腐败案”的及时终结。 坐在老板椅,一杯茶,点一支烟,常宁悠然的想着,自己做的两件事,都是在向本地派释放善意,他们总该有所觉悟了,要是还需要第三招,那也太没劲了。 宁州的班时间是八点半,八点半刚到,李州腾就推门进来了。 “领导,门外快排成长队了。” “那,我们就开张喽。”常宁搓着双手说道。 “我认得出来的,就有三位付市长,还有大院里的不少部门领导,噢,还有几位老干部,看样子级别不低。” “州腾,考考你啊,你知道我会先见谁?”常宁笑着问道。 李州腾想了想,应道:“你会先见老干部。” “呵呵,臭小子,几年历练,果然长本事了嘛,我就先见老干部,有几个请几个,一起见见,你告诉几位付市长,我和他们明天在市政府办公会议见,还有那些大院里的其他人,天天见得着的,瞎凑什么热闹。” 秘能帮领导掌握方向,是现在官场的特色,这一点,在机关工作久了的人,应该能体会得到,说白了,对为官者来说,有两个人是必须要顺手的,一是秘,二是司机,官场中有句玩笑话,说司机是领导的鞋,鞋大了显得脚小,鞋小了反过来又收拾脚,而秘是领导的鞋带,系太紧不行,跟鞋合着欺负你,太松了又老不合拍,你往东他非往西,你想紧迈两步时,它又愣是拖着你不动。 所以,常宁才重新起用李州腾和凌啸,尤其是李州腾,几年不见,悟性和境界大为提高,至于凌啸,不仅仅是一个司机兼保镖的角色,有些事情还非他去办不可。 李州腾陪着进来的,一共是五位老干部,看模样,就知道都是些六七十岁的人了。 常宁肃然起敬,慌忙起身,一一握手请坐后,又帮着李州腾,又是茶又是敬烟。 李州腾一一的介绍起来,“这位是黄中汉,原宁州市付市长,这位是李大山,原宁州市人大付主任,这位是高洪波,原市政协付主席,原xx党宁州委员会记,这位是许其民,原宁州市财政局局长,这位是于德龙,现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主任,原宁州港务局局长兼党委记,现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付主任。” 常宁一脸的尊敬,诚恳的说道:“各位老领导老前辈,非常欢迎各位前来指导晚辈工作,不管是什么问题、困难和事情,只要能办到的,晚辈一定办。” 那个黄中汉,显然是五个老家伙里的头,他看着常宁说道:“常市长,谢谢你的接待,实在不好意思,你第一天办公,我们就来麻烦你了。” 常宁微笑道:“不能叫麻烦,你们老同志的事,也是市政府的事,怎么能叫麻烦呢?” 官场有句俗语,叫做人走茶凉,但常宁从不这样看。 当然,人走茶凉很正常是很正常的事,是官场的普遍现象,若是人走了,茶还不凉,那新来的领导怎么办?那还怎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更比前浪强? 常宁也承认人走茶凉,但他从不绝对的看问题,在人走茶凉的同时,也会有人走茶不凉的情况,自家老爷子就是这方面的典型,退居幕后八年了,不再在公共场合露面,但他那杯茶就是没凉,自己想凉也凉不了。 无数事实证明,千万不能低估已经退位的老人,他总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每个人退位之前,都会做好了最好的打算,毕竟在下台的时候,他也要考虑自己的后路。 “常市长,我们有三件事向你反应,一,就是我们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曾经有五百万元钱拆借给xx实业公司江营业部,其中有两百八十多万元,是老干部们的私人集资款,当时的担保人,是你的前任,原常务付市长李占乐,‘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发生后,市善后处理小组只退给我们两百万元,尚有三百万元,市里是怎么考虑的?二,我们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搬到现在的新址以后,还在老地方留有一块土地和几一些老房子,就在东城区区政府附近,在三年前,经市委市政府同意,那个老地方归我们干部活动中心使用,可是,那块地和房子被东城区占用了,至今没有归来,也从未付过一分钱的租金,我们干部活动中心恳请市政府为们作主,三,就是我们对市委办公厅和市政府办公厅有意见,以前按规定,凡是发至科级以以干部的文件,除绝密以外,我们离退休的付处级以干部也都能人手一份,可是自从程讯安来了以后,自作主张,取消了我们看文件的资格,我们请市里给个说法。” 常宁一边在笔记本记着,一边听着黄中汉说完,略作思索,便对站在门口的李州腾说道:“州腾,你立即通知下列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到我这里来,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市府办主任莫立群、市财政局局长、市老干部局局长、东城区委记、东城区区长。” 常宁要出手了,解决老干部们的三个要求并不难,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拍板,他要乘此机会,正式进入常务付市长兼代理市长的角色。 在这个体制里,只有人事问题要慢火细熬,而眼前的事,就应该是雷厉风行,有快刀斩乱麻的勇气。 “各位老前辈,麻烦你们等一等,我看看能不能当场替你们办了。”常宁微笑着说道。 黄中汉也笑了起来,他有点喜欢这个孙子辈的市长了,“常市长,你这是要现场办公,当场拍板?” 常宁笑着说道:“现场办公不假,能不能当场拍板,那就要看我的话有没有人听喽。” 满头白发的李大山问道:“常市长,可否问点题外话?” “前辈但问无妨。” “听说,听说你是宁老的孙子?” 常宁一楞,随即笑了起来,“不瞒各位前辈,是有那么一层关糸,算是有点血缘关糸,但我不姓宁而姓常,在二十四岁之前,我都是青阳人。” 听完常宁的话,原宁州港务局局长兼党委记、现任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付主任于德龙噌的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常市长,你,你真的是宁老爷子的孙子?” “是啊,我父亲叫宁乔。” “哎呀,我该死,我该死,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于德龙顿足而道。 常宁站起来问道:“于老,请问您是……” 0938常宁赖债 原来,这个于德龙是宁州郊区人,出身于武术世家,曾是个军人,在中央警卫部队服役过六年,其中有五年,是在宁瑞丰身边渡过的,其妻子也是宁瑞丰老两口帮着张罗来的,六十年代初的三年困难时期,党中央号召精兵简精,再加父母年迈无人照顾,于德龙就主动要求转业回到了宁州,先在市交通局工作了几年,后来调到宁州港,从保卫处长一直干到港务局局长兼党委记,三年前离休后,成了市老干部活动中心的骨干,三十多年来,于德龙从未主动向别人提起,自己曾在宁瑞丰身边工作过,即使个人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也没有写信向老首长求助过,没想到,宁家的后人今日竟调来宁州工作,心中的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看着于德龙,常宁笑着说道:“您还是叫我小常,我以后就叫您于叔。” “哎,使不得,使不得,你一市之长,不能随便乱叫的。”于德龙连连摇头。 “于叔,你不认我这个小侄吗?” “这个这个……那行,我就叫你小常,可场面还得叫常市长。”于德龙笑着应承了。 常宁握着于德龙的手,扶他在沙发重又坐下,含笑问道:“于叔,您的家庭住址,是宁北区阳光路三百十一号港务局家属大院一幢二零一号,门口有一棵老槐树,我没有说错?” “咦,你怎么知道的?” 常宁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前天下午去过,可你家是铁将军把门啊。” 于德龙恍然大悟,“常……小常,这么说,那酒和烟是你留的?” “我临来宁州的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特意嘱咐我,到了宁州,一定要去看看你。” “老首长他……他还记得我?”于德龙又激动的站了起来。 常宁笑着点头,“老爷子的房里,还挂着他老人家和您的合影照片呢。” 激动过后,于德龙的脸色尴尬起来,少顷,只见他顿了顿脚,对四个同伴说道:“老黄,对不起,我得先走了,老首长把小常派到宁州来工作,是我们宁州的光荣,我理当支持他工作,今天要是为难于他,以后我还有何颜面去见老首长啊。” 这个变故,也把黄中汉他们惊住了,于德龙一提醒,便都纷纷站起来,个个脸都带着愧疚之色。 常宁心里一叹,这些老前辈,都是性情中人啊。 戏没唱完,怎么能让观众们先退场呢,常宁急忙前,把五位老人拦住,一一亲手扶回到沙发。 “于叔,各位老前辈,你们的问题,我今天一定帮你们解决,既来之,则安之嘛。”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吵闹声,李州腾推门进来了。 “领导,几个银行的负责人来了,吵着要见你。” “嗯,先让他们进来。”顿了顿,常宁说道,“州腾,你把门打开嘛,别关,莫主任他们来了,就随到随进。” 说着,常宁向于德龙和黄中汉他们做了个“坐”的手势,自己回到老板椅前坐下。 这么一来,几个银行的负责人进来后,只能直直的站在那里,瞅得李州腾心里直乐。 来的是市人民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和农业银行的负责人,他们当然不是来送钱,而是来讨债的。 “一一二金融腐败案”了结后,原江北营业部的亏空额也出来了,这四家银行,加市农村信用社总社,共有约三亿元贷款没有从原江北营业部没有收回,市信用总社是市属金融机构,借给市属企业的钱,收不回来也不用发愁,等于是左手借钱给右手,又是市政府担保,他们才不会赶着来讨钱呢,可四家国有银行就不一样了,市委市府新班子任以后,他们就派人守在市委大院了,打听到新市长今天班,当然不会错过门讨债的机会。 市人民银行行长郑知文,市工商银行行长孙吉祥,市建设银行行长朱峻,市农业银行行长陈思成……常宁拿着名片,默不作声的看了好久。 这时,市府办公厅主任莫立群和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双双而进,门口的李州腾无声一笑,冲着两人摇手,莫立群和金汕便含笑而立,尤其是金汕,作为常宁的老秘,对常宁是太了解了,这种情况,正是老领导耍小聪明的时候呢。 “各位,虽然你们都是财神爷,但好象不是来送钱的,今天是本市长正式班的第一天,我正想讨个好彩头呢,各位能联袂而来,难得,难得嘛,本市长谢谢各位了。” 这话说得,那就是告诉四位行长,老子第一天开张,你们就门讨债,分明是打我的彩头么。 开张要的是大吉,来的却是讨债鬼,那还了得。 四个行长都有些尴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敢启口,这个年纪轻轻的代市长不简单那,别人见了财神爷,都起码会点头哈腰,他倒好,反而端起架子来了。 “既然来了,那咱们就讨论一下,俗话说得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俗话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然,俗话又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没有无缘无故的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债,各位,同意我的看法?” 常宁的一通“俗话”,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当然就把四个行长给绕晕了。 金汕和李州腾相视一眼,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市工商银行行长孙吉祥应道:“常市长,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心里却道,你在说什么呀? 常宁忽地又缓缓的说道:“当然了,任何一件事,都要辩证地看嘛,比方说,你们是银行,银行是干什么的?靠借钱为生的嘛,既然是借钱,在获利的同时,肯定还伴随着血本无归的风险,股市里有句话,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我看对你们银行也值得推广,借钱有风险,出借须谨慎,市场经济社会,哪一行都有亏本的危险,你们银行业也不能例外,也就是说,你们银行不能只赚不赔。” 说来说去,常宁是在推卸责任,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着替前任们买单,四个行长听着听着,脸色有点难看了。 市建设银行行长朱峻说道:“常市长,话不能这么说……” 常宁脸一板,打断了朱峻的话,“怎么,我说错了?” “不是,不是。”朱峻急忙否认道。 市农业银行行长陈思成解释道:“常市长,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今天来找您,可请您也理解我们的难处,因为,因为我们对江北营业部的贷款,是市政府担保的,所以,所以我们来找您了。” 点了点头,常宁微笑着道:“陈行长是,我问你,担保人是市政府,还是市政府领导?” 朱峻说道:“我们四家银行对江北营业部的贷款,都是由原常务付市长李占乐口头担保,然后由市政府盖章后,我们才同意贷款的。” “我明白了,担保人有两个责任主体,一个是李占乐个人,一个是市政府的公章,公章代表市政府,那就是说,市政府只负责一半的担保责任,另一半你们应该去找李占乐。” 市人民银行行长郑知文说道:“常市长,不能这么理解,李占乐当时是常务付市长,他的行为就代表着市政府的行为。” 常宁严肃的说道:“郑知文,你说错了,我们每一个党的干部,没有不受限制的权力,每个人都在纪律和规章的限制下工作,我也一样,不可能每一句话都代表着市政府,如果超出了个人职权范围,那就只能由个人负责,总而言之,李占乐无权代表政府,如果他要代表,那就是在市长常务会议形成相应的决议之后,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我要查一查会议记录后,再与你们讨论。” 办公室里,忽地一阵沉默,四个行长都不敢说话了。 这时,办公室里又多了几个人,市财政局长、老干部局局长、东城区的记和区长陆续进来,看到这一幕,都想先退到外间去,却被李州腾用手势拦下了。 作为秘,李州腾当然知道,常宁需要观众,多多益善。 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停下来,看着四个行长,继续说道:“同志们,退一步说,就算是市政府作的保,那也是有问题的,所谓的江北营业部,是市属企业,那就是说,市政府是老子,江北营业部就是儿子,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家有个范氏集团公司,我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哪家银行在贷款的时候,规定儿子借钱,老子可以担保的,你们四大银行有这个规定吗,我的同志哥,这是违规行为,违规是要付出代价的。” 常宁说到最后几句,为了表示强调,还拿手敲起了桌子。 0939快刀斩乱麻 常宁盛气凌人的说了一通后,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明白,常宁是想赖债了。!。 但是,常宁说得很高调,很漂亮,并没有明说赖债,你还真不好反驳他。 代表政府赖债,说得还义正词严,也只有常宁干得出来。 稍稍的冷场后,市农业银行行长陈思成看了一眼三位同行,正欲开口,常宁放在办公桌的传呼机响了。 常宁说了声“请稍等”,坐回到老板椅,看了一眼传呼机,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袁姐吗,你好……我?刚班啊……哦?是吗,你们欧美特集团公司也批准了吗……太好了,太好了……谁叫我是常务付市长嘛,我又有那么一点海外关糸,招商引资工作,责无旁贷……对对,我昨天晚跟金总裁通了电话,我家的范氏集团公司,决定正式投资宁州,本月底或下月初,就将派人前来我们宁州考察……是的,是的,初步决定,前期投资十亿港元,你和你们慕容董事长吹吹风,你们欧美特集团公司的规模,几乎是范氏集团公司,怎么着也得投资个一二十亿……外汇管制问题?这我可不大清楚,我得请教银行方面的专家……嗯,这样,你们也派个代表团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嘛……好的,好的,五一节以后的第一天,我亲自到机场接你……谢谢,谢谢,再见。” 放下电话,常宁一边在笔记本记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陈行长,你刚才想说什么?” 陈思成楞在那里,早忘了自己想说的话了,因为常宁的那个电话,透露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两家世界前五百强企业进驻宁州,那是一个多大的资本规模啊,对银行来说,谁抓住了,把他们留在自己的银行里,谁就能在宁州的金融界独占鳌头。 和这个巨大的商机相比,市政府所担保的七八千万贷款,就是小开司了,人家又没有明说赖债不还,公家对公家的事,焦什么急呀。 “常市长,我没什么可说的,真的,没什么可说的。”陈思成一边说,一边连连摇手。 市建设银行行长朱峻接道:“常市长,您说得有道理,关于江北营业部的事,我们银行方面也有责任。” “我们要反思,深刻的反思。”市人民银行行长郑知文也抢着说道。 常宁表面声色不动,心里却乐个不停,小样,你们银行算老几啊,敢联合来要债,老子手有两个世界五百强的大客户,看你们动不动心。 市工商银行行长孙吉祥说道:“常市长,对不起,打扰你了,我们先告辞了。” “等一等。”常宁微微一笑,看了看四个行长,继续说道,“四位行长,关于江北营业部事件的善后工作,我们市政府还没有开会研究,所以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们,当然,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嘛,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我们市政府决不推诿,是你们银行的责任,你们银行也跑不了,所以,对不起,今天你们白跑一趟了。” 四位行长纷纷点头称是,恭恭敬敬的告辞离开了。 常宁笑了笑,稍转身子,看向了另一拨人。 市府办公厅主任往前走了两步,莫立群主动当起了介绍人,“常市长,阮记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东城区区长张子健同志,这位是市委办公厅付主任兼老干部局局长王云来同志,这位是市财政局局长安正富同志。” 们莫立群口中的“不介绍了”的人,是东城区区委记阮小来,他也是新来的市委常委,原是省农业厅付厅长,四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常宁起身,依次握手,然后先对阮小平说道:“老阮,对不起,没影响你的工作?”心里有些后悔,毕竟陆小平也是市委常委,开会时平起平坐的人,随便这么召唤,有点过份了,何况阮小平属于哪一派的人,都还没有搞清楚呢。 官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波涛汹涌的暗流,一不小心触犯到了别人的忌讳,踩到了别人的痛处,而自己却还是槽然无知,在无意识之间,就为自己竖立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阮小平客气的笑道:“常市长,市里的工作总比区里的重要,领导召唤,最忙也得来么。” 常宁看向东城区区长张子健,“子健同志,这个事啊,和阮记没有关糸,可跟你有点关糸哦,听说老干部活动中心原址的土地和房子,一直被你们在使用?” 张子健看一眼沙发那边坐着的五位老头子,心说事实摆在那里,人证又在眼前,那就来个痛快,“常市长,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个事情,主要责任在区里,我要向市里检讨。” 摆了摆手,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不算旧帐,你给我一个态度就行了。” 阮小平因为刚刚刚任,不知道区政府占着市老干部活动中心和土地的事,他把张子健叫到一边,两个人嘀咕了好一阵子。 一会儿,阮小平说道:“常市长,这事错在东城区,应该予以纠正。” 常宁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阮小平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了,得罪谁不行,非要去得罪那帮老家伙,傻呀,别人躲还来不及呢。 张子健表态道:“常市长,我们立即归还土地和房子,并按市价付清三年的房租。” “子健同志,给个时间表。”常宁笑着说道。 “一个星期。” “那就多谢了。”常宁握着张子健的手说道,“子健同志,你先请回,我和阮记还有事商量。” 接着,常宁又看向了市委办公厅主任兼老干部局局长王云来,“云来同志,为什么不按规定,给老同志们发送文件?” “常市长,这是原来程记的指示,我反对过,可被堵回来了。”王云来说道,语气里有些委屈。 沙发的黄中汉插了一句,“常市长,这点我可以证明,王局长还跟程讯安吵过一架,当时我在场。” 常宁点点头,笑着说道:“云来同志,你不要在意,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请你和立群同志、金汕同志,马去纠正这个错误,你看行吗。” 王云来的脸也露出了笑意,说了声“谢谢常市长”后,跟着莫立群和金汕离开。 财政局长安正富有点局促,因为他不知道常宁找他来干什么,乘着刚才他空档,他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自己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被抓了“小辫”。 “常市长,您找我……有什么指示?”安正富主动问道。 安正富今年刚满五十岁,正处于仕途的关键时刻,他也是宁州本地人,从财政局一名普通会计干起,在市长乔闻新的提携下,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到了财政局长的位置,在宁州市,他是乔闻新的五大铁标之一,其余四位都高升了,唯独他还是个付厅,要不是宁州市升格为付省级城市,他现在还只是正处级呢。 “安局长,市财政还有钱吗?”常宁问道。 “有是有的……”安正富有点明白了,常宁是要钱,再看看那五个老家伙,那就是肯定为他们要钱了。 “还有多少?” “一千万。” 略作停顿,常宁吩咐道:“安局长,请你回去以后,马拨给市老干部活动中心三百万元。” 安正富小心的问道:“以什么名义呢?” “老干部活动中心曾借给江北营业部五百万元,听说已归还了两百万,所以,你要拨的三百万,就是补那个窟窿的。” 犹豫了一下,安正富说道:“常市长,因为江北营业部的事,很多单位都在向市里逼钱,我怕,我怕会引起连锁反应。” 常宁挥了挥手,盯着安正富说道:“安局长,你不要怕,你们财政局只是管钱的,谁向你要钱,你让他来找我嘛。” 见安正富还在犹豫,常宁板起脸补了一句,“我没有说明白吗?” “我马办,马办。”安正富身子一震,一边表态,一边往门口退去。 以黄中汉为首的五位老干部,见目的已经达到,一齐起身告辞,除了感谢的话,黄中汉还翘着大拇指,于德龙更是拉着常宁的手不放,直到常宁答应,一定抽空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和他家作客,才满意的离开。 关好门,常宁转过身来,摇摇头,冲着阮小平苦笑起来,“老阮,让你看笑话了。” “快刀斩乱麻,干得漂亮,这些老同志啊,咱们可惹不起,呵呵。”阮小平笑着赞道。 常宁又一次表示了歉意,“把你也拉过来,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哦。” “常市长,都是为了工作嘛,再说对不起,我可就回去了。” 常宁点头表示了谢意,拿过一个档案袋递给阮小平,“这是半公半私的事,你拿去看了再给我答复。” 常宁并没有说明档案袋里是什么东西,但阮小平知道,常宁开始向他示好了。 半公半私,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阮小平好奇起来,常宁送的是什么“礼”呢。 0940必须选择 .离开常宁的办公室,东城区委书记阮小平没有回区委,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妻子陈肖依正在家里,看到阮小平,好奇的问道:“老阮,你没去上班呀?” “你看看吧。”阮小平皱着眉头坐下,把手中的档案袋递给了陈肖依。 “亚陆有限公司?这不是你们那个新任常务付市长常宁家开的吗?”陈肖依看了一眼后,抬头问道。 “没错,亚陆公司是由欧美特和范氏两家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实际上就是由常宁控制的,以前驻在青阳,现在要来宁州发展了,刚才常宁把我找去,他看中了我们东城区那块离火车站只有两公里的闲置地,准备让亚陆公司和我们东城区合作开发,建设一个亚洲最大的集购物、休闲、娱乐于一体的广场。” 陈肖依说道:“这是好事么,老阮,你上任东城区,不是一直担心打不开局面吗?这是天大的机会呀,这个广场协议,完全可以做你的第一笔政绩。” “哼,没那么简单。”阮小来显得忧心忡忡,闷声说道,“常宁说了一句‘半公半私”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除了经济,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合作还包含着政治,常宁的用心很清楚,明着的是公的,是为了东城区的发展,暗中的是私的,他要把我拉到他的圈子里。” 陈肖依哦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个常宁出手够快,你才刚来几天呀。” “这就叫先下手为强嘛,现在常委会是他和丁书记占优势,但没有绝对的胜算,他哪是看中东城区的那块闲置地了,他是看中我这个常委喽。” 阮小平苦笑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个新官上任,碰到的第一个难题,不是辖地的发展,而是常委会里的站队。 当官,其实最核心的门道,就是一句话,对给他那张椅子的人负责就行了。 可是,阮小平确实不知道,他屁股下的椅子,到底是谁给的。 如果说,常宁当年的从政,是被人逼着推着开始的,那么,阮小平走上仕途的机缘,比常宁更富有戏剧性。 阮小平和陈肖依是同龄,都是湖城人,阮陈两家是邻居,两人应是青梅竹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校就读,七十年代中,又同时成为之江大学的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双双进入省林业研究所工作,改革开放,迎来了属于知识和知识分子的春天,两口子你帮我扶,在林业科研上取得了不少成果,有了孩子有了房子,可谓事业和生活蒸蒸日上。 进入八十年代,阮小平已是研究员职称,还是研究所“一三一”项目攻关小组的付组长,恰逢干部青黄不接,新老交替,党中央决定大力提拨中青年才俊走上干部岗位。 就在这时,一个玩笑式的提议,改变了阮小平的人生轨迹。 当时,省林业厅接到组织部门的通知,推荐一批党员知识分子,作为干部候选人,林业厅下属的林业研究后有三个名额,所谓一根萝卜一个坑,各部门都不愿意失去骨干,推来推去,研究所便用老阄的办法决定人选,“不幸”的是,“一三一”项目小组也“获”得了一个,可是,项目正处于出成果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愿放弃即将到手的荣誉而弃研从政,怎么办,上有所为,下必效之,又是一次抓阄,又是一次“不幸”,阮小平稀里糊涂的成了干部。 按照阮小平原来的待遇和级别,从省党校出来以后,他就成了堂堂正正的付处级干部,好在一直在林业糸统工作,没脱离他的专业范围,日子过得四平八稳,到了九十年代,按部就班的成了省林业厅最年轻的付厅长。 一次格局的变化,或是一次官场的地震,就是从政者一次仰望星空的机会,谁能侥幸成为那颗替补上去的星,比的并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对信息资源的占有,以及出手时机的选择,当然,还有偶然的运气。 阮小平这次从省城机关下派宁州,并顺利的往上升了一级,就是恰逢宁州“一一二金融腐败案”爆发,宁州官场进行一次洗牌之际,被省委组织部“偶然”选中的。 谁都知道,省委组织部是部长陶成然和常务付部长高飞共同当家,可陶成然是省长朱永军的的人,而高飞却是省委书记王国维的人,双方对立、较量,乃至最后妥协的结果,就是把无根无派的阮小平推了出来。 机遇对人很重要,对为官者来说,它可能就是一次往上爬的成功,抓住了,你这一生的命运就变了,抓不住,你得原地踏步很多年,也许一辈子到老,阮小平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与其在省林业厅等着排在前面的一正三付四个厅长慢慢老去,不如来宁州闯上一闯,四十二岁了,也该赌上一把不是。 “老阮,你准怎么办?”陈肖依关切的问道。 “这不是回来跟你商量么,我在体制里又没有什么朋友,向来只能和你探讨了。” 阮小平微笑着,心态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需要作出选择,接不接常宁递来的橄榄枝。 在省府机关待了十几年,阮小平对官场的潜规则,就体会得很深,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要想在政治上混出头,可能性几乎等于零,所以,他给自己的定位是,站稳脚跟,不求大功,惟求各方关系平衡,收敛锋芒,政治做秀,回避矛盾与冲突,但是,要真正做到这一点,还真是不容易啊,在机关工作,许多事情不用点破,也不能点破,彼此心领神会是最好的状态,这就需要有一定的悟性,阮小平庆幸自己的悟性不差,不象不少成绩优秀的大学生分配来到机关,一来就碰了钉子,很多年都在机关底层爬行,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从事机关工作特有的悟性。 陈肖依说道:“你要是不答应常宁,就等于得罪了他,无形之中,等于一来就树立了强大的敌人,如果答应了常宁,等于是站在了省长失朱永军的对立面。” “不作出选择,也等于是得罪了常宁啊。”阮小平说道。 人生犹如下棋,一辈子走对一步,满盘皆赢,否则就会,满盘皆输,这输赢之间的差别,其实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官场水深不见底,正因为水深所以才能凸显出男人的能力,才会有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说法啊。 最深刻的道理,从来就改不了最简单的事实,“肖依,我想好了,跟着常宁干了。” 陈肖依笑着说道:“既然是非此即彼,两相比较,当然是选择常宁,因为是他先提出来的,又及时的送来了一份‘大礼”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嘛。” 阮小平感叹了一句,“就当是摸着石头过河吧。” 既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当然在河里是不能多说话的,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事情,只要转换角度,都能由坏事变成好事,这正符合辩证法的要义,更是人的一种能力,阮小平平素以城府著称,他的城府是怎么炼成的,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忍着不说、忍着不问的过程中炼成的。 陈肖依说:“但不能陷得太深,老阮,你是他硬拉过去的,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嫡糸。” “知我者,老婆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不做一锤子买卖,也做不了一锤子买卖,一边倒等于是走独木桥嘛。” “那常宁这个大礼,你不但要收,而且要收得干净,不能给别人留下口实。” 阮小平点头道:“当然了,经济上的污点,咱们不能沾上。” 在官场混,是需要清白的,清白的名声在官场高于一切,就算在底下在幕后如此如此的肮脏下作,但面子上还是需要表现得一尘不染,政绩,才干,这些东西离开了清白的名声,就会变得毫无作用,清白上只要有些许的灰尘,污垢就会被有心人所利用,成为他们利用攻击自己的无上法宝。 当今官场失足的人,大多就是由于一些小事而触发全身的,就算最后全身而退,只受到个教导不利的口头警告,但他在领导和同事心中的印象肯定要差上许多,在民众的心里更已经是把他等同于徇私枉法的恶官。 阮小平决定只把自己当成常宁的依附者,或者说,暂时只做一个同盟者。 政治上的同盟,关系是最真实的,也是最为常见的,除非有一天利害关系变了,利益集团无法维持了,但在重大利益面前,大道理说一卡车也没有用,太过苍白,原则有千条万条,利害关系才是第一条,所有实质性的问题,都是在这种微妙之处决定的。 阮小平是明智的,他不贪婪,在官场上,往前走的唯一法宝,就是不要太贪,可贪未来,而不可贪现在,贪前程而不贪钱程,官场的竞争,从来就不是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竞争,要想在一大堆人中胜出,要么你政绩比别人突出许多,要么你有别的制胜法宝。 0941情商太低混不了官场 .宁州市,是东南地区的重要工业城市,也是之江省的经济中心,自从宁州开埠以来,工商业一直是宁州的一大名片,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宁州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显示出巨大的活力和潜力,成为国内经济最活跃的区域之一。 但常宁喜欢骨头里挑刺,作为领导,而且是政府的主管者,他往往看中的,都是不足、问题和隐患。 成为计划单列的对外开放城市以后,宁州确立了一些重点发展的领域工业,比如电子信息、生物医药、新材料、石油化工、精细化工、汽车及零部件、修造船、机电一体化成套设备等等,并有了两个国家级开发区,宁州经济技术开发区和宁州出口加工区。 据宁州市统计局公布的上一年宁州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经初步核算,全市实现生产总值五百三十亿元,比上年增长百分之十六点五,其中第一产业为六十三亿元,第二产业二百八十一亿元,第三产业一百八十六亿元,三个产业的比重约为十二比五十三比三十五。 很显然,第三产业比重过低,经济结构极不合理,不符合工商业城市的称号,也远低于常宁原来的预想,也许,只有增长率是个值得关注的亮点。 至于财政收支方面,以常宁的眼光,其中的问题更大。 上一年全市实现财政一般预算收入一百三十亿元,比上年增长百分之二十一点七,其中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完成七十一亿元亿元,增长百分之二十三点二。 常宁关心的,是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收入,因为这是宁州市自己可以支配的钱。 可是,另一个数字让他揪心,上一年度宁州市财政支出达到了八十三亿,也就是说,收支相抵,光一年的财政赤字就有十二个亿,如果累计前几年的财政结余,宁州市的财政总赤字已经达到了三十个亿。 这是常宁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过度的透支未来,不是他的执政理念。 值得研究的是这组数据,去年全市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一百五十三亿元,比上年增长百分之十七点七,看起来老百姓的口袋里钱不多啊,钱不多,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就不高,没有了消费,何来经济的发展,总不能把产品都卖给外国人吧。 出口和内需,是经济的两条腿,缺一不可。 吃过晚饭,常宁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还在对着那一堆数字发楞。 丁颖走过来,习惯的靠在常宁的身上,嗔怪的说道: “你呀,不是说好了吗,晚上不准工作嘛。” 一件睡衣,玉体隐形,丁颖还是那么的动人,常宁伸手揽过,笑着问道:“你说的小丁在行动,他都在干什么啊?” 丁颖拿过电视摇控器,微笑着说道:“丁国明同志正在抓党风廉政建设,首先针对的是干部的吃喝风,我当然同意了,还有几分钟,你就看现场直播吧。” 电视里,宁州新闻之后,果然开始了“现场直播”。 常宁没闲着,付书记丁国明也一样,不会坐在办公室里等靠要。 原来,据不完全统计,宁州全市的官员,每年都要吃掉几个亿元的公款,既浪费财政,又败坏党风,这确实是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所以,丁国明上任后要烧的第一把火,就是要在今天晚上,对全市的楼堂馆所进行突击检查,一方面是抓几个典型,杀鸡给猴看,另一方面,也是他这个付书记在全市干部群众面前的一次正式亮相。 按照提前的部署,由丁国明牵头,财政局、监察局、人事局、公安局和市电视台等几家单位组成的突击检查小组,在晚上六点开始行动,因为这是一次保密的行动,所以参与的人在下班前才得到通知,通知由丁国明的秘书亲自下达,并要求单位的领导,在通知下达之前没收全部参与人员的传呼机和手机,以防消息的泄露。 检查组首先到了全市规模最大的宾馆,宁州宾馆,据说那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被市民誉为“宁州小香港”。 常宁看着电视,咧嘴直乐,对丁国明的这招很是不以为然。 公安干警首先封锁了宾馆的出口,以防相关的人闻讯后逃之夭夭,然后,电视台的摄像机,首先对停在宾馆门前的车辆逐一进行录像,对每个豪华的轿车车牌,还都给了特写,从而取得确凿的证据。 录像完毕,还是由公安干警开道,几十人的检查队伍,直接进入了宾馆的一楼大厅。 只见公安干警进入每个包间,先出示证件,说是接到市委指令进行例行检查,对凡是有用公款消费嫌疑的进行现场采访…… 一张张餐桌上,名烟名酒,名菜佳肴,生猛海鲜,土产特产,应有尽有,常宁看得都两眼发直,他乐呵着估计,那些参与检查的人,一定也会看得直流口水。 丁国明出现在电视镜头里,按照他的指示,电视台记者要重点采访几个包间。 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官员们,在镜头前是各有说辞,有的借口说是接待省里来的领导,有点说是朋友聚会,当然,有的说是由于工作压力太大,下班以后来放松放松…… 可是,记者的问话却让他们无地自容,请问,究竟是谁付账,请站出来,你们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你们的工资如果用来应酬这样动辄上千元的饭菜,你们一个月能这样潇洒几回?如果钱都用在吃喝上,那你们的老婆孩子吃什么…… 曝光者被问者一个个瞠目结舌,有的捂着自己的脸,拒绝记者的拍摄。 这时,电视台的女记者,问完话后,转向摄像头,开始了现场点评: “各位观众,不知你们看到这样利用公款大吃海喝的情况后,会作何感想,他们究竟是在吃什么?你们一定会不假思索的认为,他们吃的是上学孩子的学费,吃的是学校教室的砖瓦,是修公路的沙子水泥,是护城河的堤坝,更加可恨的是,他们吃掉了党的威信,吃坏了大多数党员干部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吃喝是社会腐败滋生的温床,是各种不正当关系的具体体现,如果以后你们发现,身边有类似这种不正当的利用公款的吃喝行为,请不要客气,请直接向市有关部门举报,我们一经查实,绝不手软,必定给与严厉的惩罚…… …… 常宁拿过摇控器,关掉电视后,不高兴的骂起来。 “他娘的,这个混蛋丁国明,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宁州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吗?” 丁颖微笑着说道:“你生什么气呀,他做的事,他承担后果。” “可你也同意了,他是代表市委在行动,闹出乱子来,还不是你我帮他擦屁股嘛。” 丁颖意味深长的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毕竟是他丁国明出现在电视镜头里,大家会特别关注他的嘛。” 常宁感叹了一声,“这个丁国明啊,怎么连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都不懂了呢。” “可是,水太脏鱼也要死呀,我们当领导,有时候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必须要有一定的底线,没有底线,必然会走向腐败走向疯狂,疯狂的最后必然是灭亡。” “呵呵,别对我说教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伸手掀开丁颖的睡衣,在她高耸的玉山上摸索起来。 扭着丰腰,丁颖迎合着常宁的动作,笑着说道:“你还用我说教吗,十个丁国明,也比不上你一个小半仙。” “丁姐,那你知道丁国明最缺什么吗?” “他缺什么呀?” “情商,他的情商太低,而情商太低的人,是混不了官场的。” 丁颖点着头说道:“那倒也是,丁国明没几个朋友,眼睛只盯着他的顶头上司。” “呵呵……”常宁摁倒了丁颖,笑着冲进了他的身体。 “哟……坏蛋,就你的情商高,非常的高……” “当然了……主要还是上面有人……呵呵,还得够硬……尤其对你们来说,主要还是上面有人,呵呵,还得够硬……最主要的,是自己还要活动哟。” 丁颖娇喘连连,搂着常宁的脖子,身体努力的活动起来。 “小常,还是……还是你说得对……哎哟,轻点么……人心,人心才是……才是最重要的……” 常宁一边疯狂的运动,一边乐呵着说道:“算你说对了,我是高情商的人……我要的是仁政……仁政就是,就是人心嘛……” 一点都没错,人心其实是最好愚弄的,最好诱导的一样东西,这个世界是模糊的,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人能知晓所有,他小半仙也不能,但人心却可以收拢。 所以,没有人能真正地辨清真伪,真正做到公平公正,一个还在台上的人,即使真的一无是处,大奸大恶了,可在没有下台前,谁也不知道,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啊……坏蛋,我的心……被你,被你……刺穿了……呜……” 0942推波助澜 市委付书记丁国明的“突击”廉政行动,催生了一批倒霉蛋,名单摆到了常宁的办公桌上。 常宁先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不阴不阳的笑了笑,然后才往名单上瞧去。 “金汕,把你调来宁州,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呀,跟着领导办事,我心里更有底了。” “呵呵,此话有溜须拍马之嫌。” “真的,我早就想回到你身边工作,丁书记知道的。” 把名单扔回到办公桌上,常宁笑着问道:“我有那么好吗,我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金汕跟着笑起来,看着常宁不说话。 能从一个机关落魄的中专生,在常宁的提携下,三十三岁就成了正处级的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这个至今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孤儿,早成了常宁最忠心赤胆的铁杆。 这样的人,是常宁转战官场的左膀右臂,还有李州腾、丁一龙、凌啸……当然,更包括梁诚、陈茂云、马应堂…… 近几年,常宁开始有意识的培养自己的人,在他们的选择上,也更加的小心谨慎,因为他看到,有许多高层的落马,就是毁在他们的亲信手里,所以,他选人坚持了三个基本原则,一,此人必须无根无底,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紧紧地依附自己,通过自己来获得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二,必须是身家清白,不能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声誉,三,最好自己对他们有大恩大德,能让他们誓死效忠,毕竟是在挑选心腹,忠诚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常宁才会有昨晚同丁颖讨论的情商一说,没有情商的人,很难有人缘,没有人缘就没有朋友,没有朋友就找不到亲信,没有自己的亲信,还怎么在官场立足呢。 扔给金汕一支烟,常宁自己也叼上一支,金汕拿出打火机,熟练的为先为常宁点火。 “你也当过秘书,丁国明也当过秘书,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金汕沉吟着,缓缓的说道:“我觉得,我和他还是不同的,他这个人,阴得让人难以接近,在青阳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总之吧,他在上司面前很奴性,对下属很刻薄,就象这次廉政行动,好经歪念,变成了整人行动。” 常宁赞许的点着头,心说金汕果然进步多了,“那么,李州腾怎么样?” “嘿嘿,领导呀,我是你的前秘书,州腾是你的现秘书,我和他又是好朋友了,你这不是将我的军吗?” “不想说是不是?”常宁轻踢了金汕一脚。 “州腾么,几乎和我差不多,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常宁点着头笑道:“说对了,你知道我向来看不起当秘书出身的人,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不当秘书后,他娘的还以为自己是秘书呢,丁国明就是例子,而你和梁诚就不同。” 关于这个道理,常宁是经老爷子指点才深有体会的,其实,不少高官深谙此道,秘书在领导的权势下,更大程度上,却做的是女性的角色,这就是为什么男人进入到了秘书行列之后,会错位变态,不是受气的小媳妇,就是变成卑躬屈膝的二太监,十足的奴仆羔子,而这样一群奴仆,有朝一日成了重权掌握者的时候,那天下就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子了,历代王朝,宦官当道的结局历历在目,而今,有的地方还在重蹈覆辙,从丁国明的身上,常宁就能看到过去那些宦官的影子。 金汕送来的名单,是丁国明在昨天晚上的行动中的倒霉者,三名正处级,八名付处级,十四名正科级,二十六名付科级……这个丁国明,要求把这些人全部免职,简直是要在宁州制造一场新的官场地震啊。 “金汕,丁书记是什么意见?”常宁问道,他向来很尊重一把手的想法,何况现在的一把手,是自己亲爱的丁姐。 金汕笑着说道:“丁书记让我把名单交给你,就是让你做好准备,一个小时以后的临时常委会上,她会支持丁国明的意见。” “哦……她老人家是想推波助澜啊,你回去告诉她,我明白了。” 老人家?金汕一边离开,一边心里直乐,领导的嗜好,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丁书记都成老人家了,领导还那么喜欢她。 作风问题,曾让不少男人的政治美梦归于破灭,如果要从事政治,戒色是必须的,即便是有那种嗜好,也要尽量的做得秘密,所以,不管是秘书、还是司机,男领导多用男性,女领导慎用男性,早已成了不成文的惯例,这叫惹不起而躲得起。 当然,金汕并不知道丁颖和常宁之间的真正关糸,他又没亲眼看到过,只是作为一个疑问埋在心里。 常委会还没开始,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就找上门来了,常宁急忙起身,客气地让到沙发上。 “老任,你有事找我?”常宁在明知故问。 任立青的脸色很不好看,“常市长,丁付书记是要打倒一大片啊,我找过丁书记了,她好象不置可否,我只好来找你了,你得在常委会上说句公道话啊。” 常宁心里一乐,名单上一定有任立青非救不可的人,不然,他不会这么焦急。 “老任啊,对于廉政行动,你我在常委会上是都举了手的,不过么,形式上是值得商榷,这么一次行动,就扫倒一大片,打击面有的大喽。” 常宁说得隐晦,看不出真实的态度,让任立青心里立即没了底。 官场行走,最需要的是理解能力,从云山雾里的官话和看似无意的行为中,能发现实质问题,这是一位成功领导的必备素质。 稍一琢磨,任立新从常宁的话里,嗅出了一点异样的味道,“常市长,名单上的这些同志,平时表现都不错,有的在单位还是骨干,这一棍子打死,会让下面的同志们心寒那。” “嗯,老任你的意见很重要,我非常理解。” 是理解,而不是支持,常宁说得不置可否,任立青心道,这个胡须不粗的年轻市长,比付书记丁国明还要厉害啊,一个狠在明处,一个毒在暗里,明的永远斗不过暗。 任立青也是官场上的老油子了,阅人无数,但他并不了解常宁,尽管他亲眼看到常宁是如何赶走省纪委调查组的,但他也知道,那其中一半是在演戏,是演给他和莫立群为代表的地方派干部看的。 把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而常宁恰恰与之相反,他往往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他脸上的喜怒哀乐,哪是真哪是假。 任立青有点急了,“不瞒常市长,名单上有五个是我的老部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等在我家里,我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说啊。” 常宁故作沉思状,一会,才说道:“老任,请你理解并相信我,我会有分寸的。” 任立青心中稍安,起身告辞时,握住常宁的手说道:“常市长,我先谢过了。” 常宁送走任立青,站在外间,瞧着李州腾问:“昨晚的行动,你也参加了?” 李州腾苦笑道:“有什么办法,所有的领导秘书都得参加,事先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到了以后还收缴手机和传呼机,要不是丁书记发话,我才不去呢。” “呵呵,你发什么牢骚啊,我这个代市长都不知道呢,照你这么一说,那我得跑到大街上喊冤了。” 李州腾看一眼门外,小声问道:“领导,任部长他……是来替人求情的吧?” “算你聪明,那又怎样?” “好机会呀,正反两面,对领导你都有利。” 常宁斜了李州腾一眼,“你当是耍硬币啊,还正面反面的,怎么,到了宁州,被海风吹闪了舌头,不会说话啦?” “嘿嘿,我是说,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正面,坚决支持丁付书记的行动,把名单上的人全部拿下,就算是借刀杀人吧,我们可以乘机把自己的人补上去,反面,坚决反对丁付书记的行动,可以赢得人心,赢得本地派的支持,这个名单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本地的,你保了他们,他们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常宁笑了笑,“那么,请问李州腾同志,我该选择正面呢,还是选择反面?” 李州腾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嘿嘿,领导啊,我只是提点小建议,这选择正面还是反面,当然是由你自己定夺了。” 常宁心里有数,这是宁州市领导班子调整以后,第一次真正的登台表演。 丁颖要推波助澜是对的,丁国明的行动得到了她的首肯,作为书记,当然要支持付书记的工作,不可能上任伊始,就给上级和外界造成不团结的印象。 为官的艺术是平衡,平衡是手段,也是目的,哪怕这种平衡非常短暂,非常的虚假。 在走向会议室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0943正面和反面 临时常委会议,是应付者。*1*1* 付书记、市长乔闻新还是缺席,书记丁颖的左边空着,显然,老头还在闹着情绪,连拯救老部下的行动也不来参加,当然,不来参加本身也是一种态度,在这个体制内,领导的任何言行都是态度。 常宁坐在了左排的第二张椅子上,因为他是老六,按照一般的座次,常委会议上的序列是有明确规定的,正付书记单列一行,书记坐中,左首为大坐的是市长,而下面两排,左边是四六八顺之,右边为五七九紧挨,纪委书记是管人的,有上天入地之能,排第四坐左排第一是当仁不让,组织部长也是管人的,掌握别人的命运,列右排第一,一般人也不会有异议,常宁作为常务付市长,是政府二把手,人权财权均沾点边,排第六也没有太大问题,后面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是不敢争第六的位置的,因为从政府的角度算,公安局只是政府的一个部门,尽管公安局权大无际,见了常务付市长也得靠边。 可是,组织部长胡子茂不干了,走过来拽着常宁往外就拉,众人不明就里,纷纷侧目而视。 “常市长,你坐错了。”胡子茂说。 “我坐错了吗?”常宁在笑。 “你的位置是右排第一。” “非也,非也。”常宁摇头晃脑起来。 胡子茂道:“省委文件里写着,你是五,我是六,我可不敢造次。” 常宁不肯起身,“中组部的文件印着,你是五,我是六,我得听中央的。” “不行,这个问题得搞搞清楚,我可不敢得罪了省委。” “呵呵,那我就更不敢得罪中组部了,人家管着我的帽子呢。” 两人争持不下,丁颖笑着解围,“先来后到,我看挺好嘛。”心说这上面也真是的,政出双门,一个把五当成六,另一个却让六变为五,到底谁是五谁为六,搞得下面满脑子糊涂,好在常宁和胡子茂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不然还真成了大问题。 胡子茂拗不过常宁,又有丁颖发话,只得走到右排第一的位置上坐下。 小插曲大功效,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变得缓和多了。 “同志们,这次临时常委会,是应付书记丁国明同志的要求召开的,议题就一个,处理昨晚突击检查中的被查到的一些同志,经过我就不说了,我还要去省里开会,请大家抓紧时间发表自己的意见吧。” 好一个开场白,丁颖先把自己给撇清了,“应付书记丁国明同志的要求召开的,”“我还要去省里开会”,还要“抓紧时间”,态度是明摆着的。 丁颖刚说完,丁国明就开腔了,他要来个先发制人,给会议定个基本的调子。 “同志们,触目惊心啊,公款吃喝现象不杀不行,如此下去,党风不正,何谈政风民风,这次廉政行动涉及到的人,不管是谁,都要一查到底,严肃处理。” 常宁心里冷冷一笑,丁国明真的变了,不再是青州那个谦虚谨慎的丁国明了,在官场上,会做人往往比做事更加重要,宁可不要原则,也不得罪一批干部,这样的道理都不懂,他这个付书记,朱永军派来稳定朱派的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宣传部长任立青说道:“丁付书记,现在好象还没有搞清楚问题吧,下个一刀切的结论,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地方派率先反对,常宁暗暗赞好,浑水才能摸鱼,乱中才能取胜嘛。 “任部长,话不能这么说,既然电视台都曝光了,总不能不处理吧,如果这样还不处理,不了了之,我们以后还怎么取信于民?” 说这话的,是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一口的京腔,无不显示着他京城来的身份,当然,他也已经表明了他支持丁国明的立场。 常宁猜测,省长朱永军在担任省委组织部长以前,曾是宁州市当过市委书记,一定在宁州收拢了不少人马,“一一二金融**案”伤了不少,。这次班子调整以后,肯定是想重振旗鼓,丁国明应该是带着这个任务来的,所以才搞出这么一个廉政行动,不切掉一批,自己人怎么上得来呢。 林开宝话音刚来,另一个地方派干部,市委统战部长杜一圣不服了。 “哼,林付市长,你敢肯定,这个名单上的人,昨天晚上消费的都是公款吗?如果其中有人花的是自己的钱,是不是也要处理啊?” 开始针锋相对,短兵相接了,看来,地方派的人,对昔日张派和朱派的人,是积怨甚深啊。 丁国明看着杜一圣道:“杜部长,这么说,你是反对处理这些同志喽。” “乱枪打人,会打到好人的。”杜一圣**的应道。 胡子茂说道:“丁付书记,按您的意见,准备怎么处理呢?” 丁国明稍稍一楞,没有想到胡子茂会这么早就发难,他可是常宁的得力干将,又是丁颖的左膀右臂,不会一上来就反对自己吧。 “我的意见是,名单上的这些同志,先就地免职,派他们到市党校学习,待市纪委调查清楚后,分别作出处理。” 常宁听着丁国明的话,可没看他的人,他在看着会议室中间的三盆月季花,鲜红的,粉红的,和白色的,或富贵或俏丽,正冲他展露着笑脸,他只觉心里一暖,月季花不愧被称作是春天的情人,她们仿佛在歌唱,让他的心里漾满了幸福的气息。 是谁放的花呢,第一次常委会议上,好象没见到有花啊。 他忍不住心里直乐,真他娘的应了那句老话,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概知道球,单位人人都打网球,呵呵,让大家伙赶紧祈祷领导有一个好的爱好吧,本领导喜欢玩地球,你们该怎么办。 这时,任立青的嗓门高了起来,“丁付书记,你这个先就地免职,后再作调查的办法不妥,哪有先把人打趴下了,再调查打得对打得不对的。” 杜一圣对丁颖说道:“丁书记,我坚决反对这种做法,这纯粹是整人么。” “讨论嘛,大家都可以发表意见,什么意见都可以发表。”丁颖是笑容可掬。 林开宝说道:“非常时期,用用重典也无妨嘛。” “我看也可以。” 这是纪委书记白铁心说的。 不奇怪,常宁知道,他也是朱永军派来的,和丁国明、林开宝构成了一个铁三角,是朱派的基本力量。 一般情况下,象市警备区司令向子龙是不会开口的,扛枪的人不干政,这是基本原则,带着一对耳朵来,已经很错了。 还有市委秘书长、办公厅主任梁诚,他在常委会里的排名最低,少发言,只举手,是他在常委会议上的行为准则。 而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方红军,也没有开口,显然他不是朱永军的人,尽管他原任公安部法制局付局长,也是从京城空降下来的。 东城区委书记阮小平也没有说话,他在有意无意的看着常宁。 常宁心想,对于阮小平,今天的事倒是一块很好的试金石,可以看看自己昨天抛出去的绣球,他有没有接住。 当然,常宁也没有开口,他向来不会先开炮的,尽管被誉为“满嘴跑火车”,但在这种场合,他的嘴上是有锁的。 他还在想着秘书李州腾的话,正面,或是反面,“正面,坚决支持丁付书记的行动,把名单上的人全部拿下,就算是借刀杀人,可以乘机把自己的人补上去,反面,坚决反对丁付书记的行动,可以赢得人心,赢得本地派的支持。” 一般情况下,权威们总是在最后关头发言,因为他的发言,其实就是拍板,常宁当然要忍着憋着自己了。 都说是人生如棋,能看到棋路十步的,肯定胜过只看到五步的,官场搏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就事论事,只图眼前的痛,怎么可能走得更远呢。 凡做大事者,必举重若轻,不拘小节。 有不少眼睛看向常宁的时候,他的好搭挡胡子茂又开口了。 “各位常委,我觉得丁付书记的意见很有道理,党风不正,何以正民风,何以实现四个现代化,现在全市的老百姓,都在看着我们那,电视上曝了光都不处理,以后我们就不好处理同类事情了,我的意见是,一定要处理,至于怎么处理,请丁书记和丁付书记决定。” 这又是废话,先来个“一定要处理”,马上又说“怎么处理,请丁书记和丁付书记决定”,那还讨论个屁啊。 任立青忍不住了,看着常宁问道:“常市长,你是什么意见呢?” “我?任部长,你在问我吗?”常宁楞了楞,反问道。 胡子茂笑问道:“常市长,你没在听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看月季花,这是谁放的,太漂亮了,我走神了,因为我被她们的笑容吸引住了。”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了一阵笑声。 0944中庸之道 几句玩笑话,多少缓和了会议室里的气氛,新班子来就吵架,传出去可不好听。 常宁在装傻充楞,作为最了解他的人,丁颖岂能不知? “小常,你快说说你的看法,我们都在等你呢。” 看了一眼与会者,常宁摇着头说道:“对不起,我还在权衡这件事的利弊。” 丁颖笑着说道:“我的意见和丁付记一样,对于名单的人,应该严肃处理,以敬效攸嘛。” 宣传部长任立青和统战部长杜一圣听了,均是心里一沉,丁记和和常宁是一路的,她如此开口,常宁还能反对吗?这不等于他们新来的全凑在一块去了吗? 不料,常宁却马说道:“丁记,我不同意一刀切的决定。” “哦……那你到底是什么看法?”丁颖似乎有些意外,浅浅一笑道。 “尽管我也不知道昨晚的行动,但我认为市委的初衷是好的,抓干部的不正之风,本来就是我们当领导的份内工作嘛,丁付记抓反腐倡廉的工作,我看抓得好,抓得非常及时,就象胡子茂同志说的那样,党风不正,何以正民风,何以实现四个现代化,现在全市的老百姓,都在看着我们,如果连电视曝了光都不处理,那以后我们就不好处理同类事情。” 胡子茂笑着说道:“哎哎,别拿我的话说事,大家都想听你的话,你的话比我的话香。” “我个人同时认为,任部长和杜部长的意见也很有道理,一刀切的处理办法并不可取,我们组织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培养这么多的的干部更不容易,要允许我们的同志犯错误,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嘛,不反腐倡廉是党的长期任务,制止不正之风需要长效机制,运动室的治理不能解决问题,象这种吃喝风,也是发展中的问题,改革开放么,既然要开放,当然是门窗都开,你让新鲜空气进来了,难免飞进来几只苍蝇,这并不值得可怕。” 这番话一说,任立青和杜一圣松了一口气,丁国明和白铁心、林开宝就不满意了。 白铁心皱着眉头问道:“常市长,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对这个名单的人进行严肃处理?” “同意,又不同意。”常宁微笑着,慢悠悠的点了一支烟。 白铁心说道:“同意什么,又不同意什么?” “老白同志,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嘛,第一,我认为,反腐倡廉工作要想取得成效,应该注重治本,更应该注重预防,更要注重制度建设,针对眼下严重的吃喝风,我们的基本原则应该是改革、教育、制度、监督、惩处、纠风多项并重,长抓不懈,二,反腐治腐,加强教育、健全制度十分必要,但最关键的是要让制度挺起腰杆,制度的效应取决于制度的执行,不抓制度的执行,制度就没有效果,不抓制度的落实,就等于没有制度,三,具体到我们抓的吃喝风问题,要搞清它的源头在哪里,我相信,这个名单的许多干部,昨晚的消费,肯定用的是公款,坦率的讲,除了本人,在座各位去那种场合,都会被怀疑是公款消费,那问题就来了,他们消费的公款是从哪里来的,无非是现在实行部门财政包干制后,他们有了小金库,再加一点乱收费,有钱了,就敢胡乱花了,我们只要把他们的小金库给灭了,他们没有钱了,公款吃喝风自然会被刹住。” 任立青赞道:“常市长,你说到点子了,我同意你的意见。” 常宁吸了几口烟,笑着说道:“任部长,我还没有说完呢,下面的第四,你要是听了还说同意,那才叫真正的同意。” “你说,你说。” “四,对于名单的同志,我们也不能轻饶,谁让你运气差呢,被抓住了,就得处理,我建议成立一个由丁付记代表市委直接领导的纠正不正之风工作小组,对每一个同志进行单独调查,单独处理,调查清楚以后,凡是确糸公款吃喝的,离岗不离职,统统集中到党校,一边学习一边检查,什么时候问题说清楚了,检查到位了,什么时候再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岗位,让他们接受教训,戴罪立功。” 常宁说完后,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我赞成常市长的建议。”首先表示同意的,是统战部长杜一圣,因为他明白了,常宁根本就不同意一刀切的办法。 宣传部长徐立青紧跟而,“我也同意。” 胡子捋须笑道:“办法不错,值得一试。” 丁颖扭头看向丁国明,“国明同志,你认为呢?” “嗯……常市长的提议蛮中肯的嘛。”丁国明边说边思忖道,再不表示同意,本地派的人都倒过去了。 扫视了一眼全体与会者,丁颖说道:“同志们,常市长的提议,我也表示赞同,成立一个由丁付记负责的纠正不正之风工作小组,一方面负责清理各单位的小金库和乱收费现象,另一方面,负责调查处理这个名单的同志,方法就是常市长所说的,抱着对组织对同志负责的态度,对每一个同志进行单独调查,单独处理,调查清楚以后,凡是确糸公款吃喝的,离岗不离职,统统集中到党校,一边学习一边检查,什么时候问题说清楚了,检查到位了,什么时候再让他们回到原来的岗位去……如果没有别的意见,就请同志们表决。” 丁颖一说完,自己就先举起了手,没有给丁国明反应的余地。 可想而知,任立青和杜一圣两个本地派肯定是积极响应,接着,是常务付市长常宁、组织部长胡子茂,继而,举手的是市委办主任梁诚、政法委记方红军、警备区司令向子龙。 东城区区委记阮小平是第九个举手的,最后,付记丁国明和纪委记白铁心、付市长林开宝也举手表示赞同。 常宁的提议,获得了一致通过。 散会后,常宁故意落在最后,他算到丁国明会找他。 果然,丁国明等在会议室的门外,“小常,你变了。” “哦……我变了吗?我变成什么模样了?”常宁故作不解,耸着双肩道。 “你少打叉,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昔日青阳县嫉恶如仇的小半仙,现在竟走起了中庸之道,我是实在没有想到啊。” 常宁苦笑道:“国明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唉,阿克顿勋爵曾经说过,绝对的权力会导致绝对的腐败,绝对的腐败会败坏社会的公德,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克顿是谁……为什么呢?” “因为综观当今人类社会,还没有哪一个国家,和哪一个政党,能完全形成和做到了某种防止腐败、惩治腐败,防止权力被滥用的体制和机制,所以,你的中庸之道,是非常危险的。” 常宁听了,心里一阵冷笑,你不过比我多了了几本而已,也敢来教训老子,你他娘的还没那个资格。 “国明兄,对你的问题,我是这样认识的,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不断暴露出来的的腐败丑闻,还是我们社会主义的鼻祖、前苏联因腐败而解体,人类这个物种,自始自终在不断的进化和发展的过程中,都存在着腐败这个伴生物,究其根源,那就是人的贪欲和私欲,在我看来,要想根除人的贪欲和私欲,光靠进化是永远也办不到的,铲除腐败也只能是人们善良的愿望而已,小腐亡家,大腐亡国,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却没有人真正的想从内心里去遏止它,即便是那些政治精英,也不能改变改朝换代、易旗更张、周而复始的新朝换旧朝的局面,腐败可以被制止,但没法根除,我和你的角度不同,你是管党务的,而我肩负一个城市的发展重任,我们无法统一认识啊。” 丁国明微笑着说道:“你那张嘴啊,能跑火车,我说不过你。” 常宁低声说道:“其实,我是在帮你,为你找个可以下来的台阶。” 丁国明一听,楞楞的看了常宁一眼,说说你小子有那么一付好心肠? 拍拍丁国明的肩膀,常宁诚恳的说道:“国明兄,我们都是初来乍到,最重要的是团结,你的那个名单,大多数人都是乔闻新市长和任立青、杜一圣的老部下,要把他们拿下,其实并不难,但你想过没有,三个本地常委会怎么想,我们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不需要他们的配合,你和都是匆匆过客,宁州的发展和未来,最终还是要靠本地的党员干部和广大群众啊。” 说完,常宁转身,飘然而去,他不想跟丁国明争论,与其和秀才纸谈兵,不如到下面转几圈。 在这种博弈中,智力与知识都是次要的,人性中的贪欲,人性中的怯懦,往往会占据风,凡是能控制贪欲与怯懦的人,在人生各个战场都将胜多负少,但如果一件事情,开始的路径错了,就算努力十倍,也没有好结果,甚至越是努力,离成功地道路就越来越远。 0945好消息不断 人生的旅途,漫长而又短暂,你可能会对很多人动过心,也许是一阵轻微的颤栗,或者是一丝淡淡的惊喜,也会是一缕脉脉的哀愁……但真正的恋爱,那种刻骨铭心的两情相悦,不会有很多,甚至有的人一辈子也未曾经历过。 在官场上待了十几年了,常宁以前从来不思考这些事,因为生从小贫苦的生活,容不得他有过多的思考,因为他那时候为生存而生存着,可现在是不考虑不行了,每天的为人处世如履薄冰,很伤脑筋,只有思考,才能摆脱不少烦恼。 有人曾总结出这样一条,常宁认为那简直就是真理:待在官场上的真正境界,是要让反对你的人理解你,让理解你的人支持你,让支持你的人忠于你,要允许有人不喜欢你,但不能让他恨你,即使是他恨你,也要让他怕你,只有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以丁国明的认知水平和政治智慧,常宁至少自己认为,他是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的。 常宁不想和人结怨,尤其是不想和同层次同级别的丁国明结怨,因为,他的目光投向的是很遥远的将来。 他曾经不断的问自己,你有什么样的关糸?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糸?你的显性关系是什么?隐性关系又是什么?你想怎么用你的关系?你要怎么最大限度的使用?怎样在微妙的平衡中,尽量使各方的利益最大化? 其实,做好自己,才是最为关键。 常宁在临时常委会上的表现,为他赢得了不少利好,回到办公室不久,电话就吵吵起来。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市委常委兼东城区区委记阮小平,常宁马上明白,这一定是示好的电话。 “常市长,没打扰你?”阮小平很客气。 常宁道:“这是什么话,刚才的会议上,阮记支持我,我还没有表示感谢呢。” 阮小平说:“你是对的,我当然要支持了,目前的宁州,需要的就是团结和稳定。” “没有你的支持,也团结不起来啊。”常宁轻轻的笑道。 “惭愧,我是跟着感觉走的,可我的感觉有点迟钝啊。” 常宁心里一乐,知道阮小平是说,在临时常委会上,他的手举得有点晚了。 “老阮啊,你应该那样做,用不着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嘛,主力么,总是最重要的关头使用的。” 阮小平也理解常宁话里的意思,“那么……我继续做主力?” “呵呵,很好嘛。”常宁笑起来。 “噢,对了,你的那个广场协议,我认真的拜读了。” “哦,怎么样,请不吝指教啊。” 阮小平说道:“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设想,可是我不懂经济,可否请常市长移步东城,容小平当面请教?” “好啊,请阮兄定个时间,小弟随时都能过来。” 放下电话,常宁自得的笑了,他对阮小平的攻势已经奏效了,至少在以后一段日子里,他在常委会里又多了一个同盟军。 在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段话,进了班子,还要进圈子,进班子而没进圈子,等于是没进班子,进了班子不如进圈子,进了圈子不进班子,等于是进了班子。 阮小平应该是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个体制内就是这样的,入围的干部争宠,不入围的干部被剔除,这种示范效果,迫使大多数干部去遵从新的游戏规则,从追求庇护到跑官买官,并按照这一游戏规则提供的激励机制来作出行为选择,使正直的干部越来越难以生存啊。 李州腾走了进来,“领导,刚才你通话时,宣传部的任部长打来了电话。” “哦,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想过来,商量一下宣传方面的工作,问你有没有空。” 常宁笑了,“宣传工作不归我管啊。” “是啊,我也点了一句,他说丁记去了省里,丁付记正在筹备纠风办,你常市长就是当家人。” “呵呵,州腾,你说呢?” 想了想,李州腾笑道:“领导,这不是你一直所期待和努力的吗?” “臭小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快请快请。”一边笑骂,一边挥手。 给领导当秘或者司机,先必须要有派头,其次要有眼色,再其次就是要脑子灵活,长相不好的,在公开场合会丢了领导的面子,没有眼色的,就不能见机行事,最后的一条尤为重要,关键时要能为领导出谋划策,以这三条衡量,李州腾和凌啸都非常合适啊。 任何内容都必须借助于形式,繁文缛节就是礼,是官场必不可少的程序。 常宁热情热情地请任立青坐下,亲力亲力地完成了倒茶敬烟点烟三步曲后,自己才坐了下来。 “常市长,我是来向你请示工作的。”对常宁的热情,任立青有些受宠若惊。 常宁笑着说道:“老任,你这句话里,有两个错误哟。” “是吗?”任立青显得饶有兴趣。 “一,两人的时候,你得叫我小常,二,请示工作应该是商量工作。” “叫小常……这不太合适?” “别人都这么叫,我也喜欢别人叫我小常,显得年轻嘛,这样,我不就可以厚着脸皮叫你任兄了么。” “哈哈,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小常?” “哎,任兄。” 任立青爽朗的笑着,再度与常宁握手,心说自己算是来对了。 官场上最讲究的是主动,不能等着领导来了解你,要主动接触领导,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领导,才能不断进步。 几天来的接触,任立场无不感到常宁身上强大的气场,不愧为宁瑞丰的长孙啊,特别是临时常委会上的表现,任立青心里用两个字形容,大气。 这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一个来宁州做事的人,想到这里,任立青就把自己放在了从属的地位上,决心立即靠拢过去。 任立青也是个有相当魄力的人,有魄力的人,总能寻找机会并及时抓住机会,没有魄力的人在等待机会,但未必能抓住机会。 “小常,‘一一二金融**案’和反腐倡廉工作的宣传,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有的人主张轰轰烈烈,揭老底挖根子,我这心里没底啊。” 常宁意味深长的说道:“任兄,有病治病,对症下药,但不能医好了旧病又添了新病,城门失火殃及鱼池,但为什么不能不殃及鱼池呢。” “你是说……适可而止,收拾收拾向前看?” “要的是主流嘛……呵呵,当然了,我姑妄说之,任兄姑且听之一家之言,仅供参考哟。” 商量工作也好,请示工作也罢,示好结盟才是真的,宾主相谈甚欢,虽未公开探讨,但却已大门轻启,只等“会师”仪式的到来。 常宁心情愉快地送走了任立青。 “领导,尤佳姐来了,正在家里等你。” “臭小子,怎么不早点报告啊。”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常宁一进家门,尤佳就旋风般的来到他的面前,拨开他的手,自己亲自给他解着衣服的扣子。 扣子解开了,尤佳并没有急于给常宁脱掉外套,她先抬头深情地忘了常宁一眼,然后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扣成一个圈,把常宁圈在了自己的手臂里。 对于这个动作,省外事办主任尤佳很是满意,因为它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这就意味着,一个付省级城市的代市长,会在她温柔的领地之内受到她的管制和约束。 常宁低下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尤佳,好似在欣赏一尊女神,作为回应,尤佳把两手扣紧,撅着屁股两脚离开地面,常宁的身体尽量地向后倾斜,才不至于让尤佳的脚踩到地面。 尤佳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部,挤压着常宁的腹部,终于,常宁忍不住了,他不得不放下手来,托着尤佳的屁股,然后抱着她在客厅里转起圈来,十几圈过后,头晕的尤佳终于开始了求饶。 常宁停止了转动,把尤佳放下来,尤佳早已晕头转向了,她只能搂抱着常宁的身体,连动也不敢动,常宁把尤佳抱到沙上,然后挨着她坐下,尤佳还没有缓过劲来,就紧紧地靠着常宁,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感到安全。 等到尤佳眩晕过后,她主动的把头枕在常宁的腿上,并伸手摸着常宁的下巴,不时地拉长下巴上的肉,常宁也抚摸着她的头,一缕一缕地拉着她的头,两个人俨然如一对在新房中嬉戏的新婚夫妇,相互挑逗着对方,这种两情相悦的互动,让尤佳和常宁陶醉其中,其乐无穷。 “小常,我来一次不容易,你就折腾我一次……好吗?” 常宁早已被尤佳挑逗得受不了了,听了这话,自然就抱起这位红颜知己向卧室冲去去…… 旧钢套,旧活塞,用起来方便,快捷而不用检查,更不用润滑,上去就能随心所欲地运动。 由于提前酝酿好了情绪,没用多久,常宁就让尤佳飞向了云端,当**过后,尤佳从云端上飘落下来,迷糊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0946大男人最辛苦 天刚擦黑,常宁从卧室出来,坐到沙发,刚点一支烟,浴室里传来一阵响声,吓了他一跳。 “谁,谁啊?” “格格,是狼呀。” 是高飞的声音,常宁松了一口气,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般情况下,高飞和尤佳总是如影如随。 “呵呵,是母狼还是公狼?” “臭小半仙,你的家里允许有第二只公狼存在吗?” 高飞刚洗完澡,只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从浴室出来了,见了常宁,立即扔掉了浴巾,光着脚,优雅地向常宁走来,“格格,狼崽他爹,你不会厚此薄彼。” 美丽是征服男人的法宝,年龄更是法宝中的法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人老珠黄的女人,高飞四十多岁了,俗话说四十的女人臭粑粑,闻着不香,吃着不脆,看着不养眼,抱着不爽快,色香味都已过时,好在常宁并不嫌弃,高飞养尊处优,驻颜有术,风彩不减当年。 那洁白的小脚,无声地踩在地毯,就像踩在松软的沙滩,一个脚印陷进去,一个脚印又弹了出来,她的身体轻轻的摇着,飘飘的,轻歌曼舞般,如仙女下凡。 来到常宁的面前,高飞伸出玉手,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解着他睡衣的扣子。 常宁低头看着,那柔软的小手,就像冰雪中浸过的山药条子,白白的,嫩嫩的,没有筋骨,带着十足的柔情。 扯掉了常宁身的睡衣,高飞把两只手放在他的那个面,轻轻地碰触着,扶抚着,她爬到了他的肩膀,把两座饱满丰润的玉山,压在他的肩膀。 她突然跪了下来,趴在他的两腿中间……他低下头来,赞赏的看着她的讨好,他有点惊讶,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高飞是少数几个不愿意这样讨好他的女人之一。 散落在前面的几缕湿润的头发,随着高飞头的摆动,撩拨着常宁的耳朵、鼻子还有脸颊,一股温柔的氛围,迅速的包围了常宁。 接着,高飞抬起头,起身坐到常宁的身,把他的头扳了过来,把他的脸摁在自己的山,像母亲喂婴儿般,把山峰的红点塞进了常宁的嘴里。 常宁不由自主地吸着,只把高飞吸得浑身发颤,仰起脖子,剧烈的扭动着身子。 他轻啸一声,猛地翻身,粗暴地按倒了高飞…… 常宁就像处身于美丽的春天的山谷,淡绿色的地毯就如漫山遍野的小草,在春风的吹拂中,慢慢地生长,一节节地拔高,地毯布满了白色的花纹,就是从山涧里流出的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小溪,墙挂着的那幅国画,山清水秀,小鸟欢歌,绿叶摇曳,云彩飘扬,几只刚满月的小猫,在绿色的葡萄架下,跟着母亲嬉闹着,垂下架子的一团一团的葡萄藤,七八只蝴蝶点缀其中…… 有种异样的感觉包围着常宁,身体被毛茸茸的蒲公英般的花絮轻抚着,痒痒的,醉醉的,传遍了他的全身,他在运动,他在拚搏,他在尽一个大男人的责任…… 高飞在疯狂的迎合……忽然,常宁停止了运动,坏坏地笑了起来,将旁边的睡衣扔到了她的脸。 “呵呵,臭婆娘,为什么事先不通知我啊?” “还不都是怕你……怕你不让我们来么……” 高飞在焦急中不失本色,拿起睡衣,看也没看就扔向了身后,纯白色的一块云彩,从她的手中抛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轻轻地落到了地。 常宁在欣赏,雪白雪白的身体,是一尊妙手雕刻的雕塑,那位技艺高超的艺术家,一定是经过了跋山涉水,历经了千辛万苦,在大山深处成就了这件伟大的作品,隆起的双峰稍微有点下垂,匀称地分布在胸部的两侧,调皮地带着红红的眼神看着常宁,小腹如平坦的原野,肚脐眼就如平原中间的山泉…… 常宁伸出手去,抓住高飞的两个引以自豪的巨峰,轻轻地揉着,把握的力度恰到好处,生怕用力过猛,两个袋子就会炸裂,可他又希望这两个袋子的炸裂,因为这炸裂的声音,能给他带来感官的刺激。 高飞的身体,在常宁强大的拥挤中开始了蠕动,两座巍峨的山峰在地震到来之后,毫无缝隙地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团燃烧的岩浆,石头溶化了,花草树木溶化了,小溪里的水被炽热的岩浆蒸发成了水汽,飘荡在这溶化的山峰空,慢慢地升腾,再升腾,变换成多姿的七彩的云,他和她也随着升腾的变换的云彩,遨游在无边无际浩瀚的星际……像牛郎织女,像嫦娥吴刚,象董永和七仙女,他们都没有生活在一起,而常宁和高飞也如此的相似,聚少离多,每一次的相聚,都是生命的升华。他们紧紧地搂抱着,在云彩里打着滚儿,随着星空的运转而遨游四方,到处是幽暗,又到处是光明,在幽暗和光明的交织中,两个人的身心,疯狂的荡漾着。 等岩浆冷却,云收雾散,他和她才从云头跌落,他把他的脸贴在她的高山,感觉到大脸盘的柔软,她把腿翘到他的身,感受他的强大和勇猛,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之后,他感激着她给他带来的畅快。 客厅里灯光朦胧,沙发终于停止了摇晃,高飞的蛮腰对于常宁就是**的极品,是美酒佳肴,醒了醉,醉了醒,直到神倦力乏…… 等风暴彻底的过去,高飞把头枕在常宁的胸脯,才感到那里毛茸茸的,她摸来摸去,喘着气揶揄道:“老公,你更接近人类的祖先了。”常宁笑道:“你是狼,我是猴,都是动物嘛。”高飞格格的笑着,“三十岁长胡子,三十五岁长胸毛,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常宁坏笑着问道:“你见过很多男人吗?”高飞不好意思的说道:“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么,我看过的,你们男人一般在二十五岁以后,就完成了所有的进化。”常宁乐道:“凡事都有例外,普遍之外也有特殊嘛。”高飞点头道:“所以说,你是个例外,都说是三十而立,你是三十岁才成为真正的男人。”常宁笑着问:“你老公这么年轻,难道不好吗?”高飞嗔了常宁一眼,遗憾地说道:“好,可惜我们都不赶趟了。” 一个“不赶趟”,道尽了常宁和高飞之间的年龄鸿沟,常宁无言以对,只是尴尬的笑着,高飞轻轻的说道:“放心,我们没后悔。” 手机响了,是常宁的,他不想接,高飞拿过手机,打开翻盖,放到了他的耳边。 “小常,是你吗?” 语气有点急,是水蛇腰姜希,青阳市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 “是啊,姜希姐,出什么事了?” “我的车抛锚了,你过来接我。” “哦,你现在在哪个地方?” “嗯,‘宁、青、海’高速公路宁州市入口收费站。” “你在那里等我,我马就过来。” 关手机,常宁苦笑着起身,今天这是怎么了,女人们都商量好了似的,蜂涌而来啊。 高飞又格格地笑起来,“大男人,真辛苦哟,快去。” 宁州市近郊区,宁州到青阳青州海州高速公路的宁州入口处,常宁新购的越野车,停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 半弯月亮高挂空中,海风飘来,时紧时缓,有云的天空,由于云彩的移动,抬头望去,月亮好像在往东行走,还不时地被云彩遮住,正是这样的若隐若露的夜晚,才能给人朦胧的美感。 “小常……你欢迎我来吗?”姜希还是那样,每次见面总带着几分羞涩。 常宁摇着头笑道:“哪儿的话,本来就想让你过来,商量一下公司落户宁州的事嘛,呵呵,只不过……只不过你来早了几天而已。” “人家……人家想你了么……” 小别赛新婚,两个过来人,既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磨合,没死没活地搂在一起亲吻起来,其实,他们谁都清楚,来到这片小树林里,并不是为了欣赏春夜的温馨,**的向往和苟合,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常宁打起精神,重振望鼓,准备又一场战斗。 水加温到了九十九度,马就要沸腾了,姜希和常宁的体内。温度也在急剧地升温,各人宽衣解带,立即进入状态。 德国原装的越野车,很富有弹性,整个车子都在下跳跃,如附近宁江的细浪,浪拍堤岸声,伴随着姜希疯狂的叫声,恰似一曲动听的交响乐。 周围无人,除了车内的常宁和姜希,只有虫鸣,偶有蛙叫,姜希尽情地享受着常宁带来的快感,高声地呻吟,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寂静的夜晚,畅快淋漓,没有一丝的遮掩。 常宁的感觉很好,达到了极限,他越战越勇,一边战斗,一边把身下姜希纤细的水蛇腰,和高飞的蛮腰及尤佳的丰腰做着对比,心里充满了兴奋。 姜希癫狂了,在兴奋达到极限之时,她猛张开嘴,在常宁宽大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0947后院起火 这个五一劳动节,常宁有点麻烦了,女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绝对不是偶然,虽然只露面六位,但在常宁的眼里,她们就代表了全部。 桑梅莹是第二天午的飞机,她从西江飞过来,比姜希晚到了十个小时。 中午,从香港来的国际航班,走出来的是欧美特集团公司总裁袁思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一个完整而又复杂的世界。 人们常说,女人没有秘密,这话一点不假。 通常情况下,男人把心思装在心里,女人把心思写在脸。 丁颖,桑梅莹,高飞,尤佳,袁思北,姜希,六个人就是六个世界,这一次,她们都把自己的心思写在了脸。 常宁知道,她们是来兴师问罪的,这个麻烦是他自找的。 和五年前常宁决定欧美特集团公司投资西江省不同,这次他刚任宁州,就准备让亚陆公司进军宁州,却遭到了几乎所有女人的反对。 事实证明,五年前他的决定是正确的,欧美特集团公司在西江省南江市的投资,光地皮的增值,就超过了二点五倍,未来的发展获得一致的看好。 但是,那次十万亩土地的收购,却也遭到了许多人的质疑,在“姓社还是姓资”这个争吵声中,欧美特集团公司遭到过三次大的调查,曾经还因此闹到了京城,虽说最后是有惊无险,但也让女人们担惊受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现在才过了五年呢。 亚陆有限公司,名气虽然比不欧美特和范氏两个母公司,实力却早已和它们平起平坐,它的进军宁州,之所以引起女人们的反对,是因为她们有这个反对的权力。 范氏集团公司是杨阳的,也是常宁的,欧美特集团公司是慕容雪的,也是常宁的,而亚陆有限公司是常宁的,但也是全体女人的,表面,它是欧美特和范氏两家集团公司出资组建的,欧美特占百分之六十,范氏占百分之四十,作为一家没有市的公司,它现在的资产已超过了一百亿,尤其是这几年对内地大批中小国企的收购,它的发展可以用日进千里来形容,总经理姜希经营有方,管理得当,功不可没。 可是实际,亚陆有限公司却有二十九位股东,除了常宁,其他二十八位都是女性,这个秘密协议在几年前签订后,由常宁的老娘保管在香港的保险柜里,虽然见不得阳光,不了台面,但在常宁的家里,相当于一份契约,谁让他沾那么多女人呢,沾一个,不能白沾,死心塌地也是有价的,得给点说法,那份协议就是个说法。 白纸黑字,不容置疑,现在,她们的六位代表,就坐在常宁的面前,摆出了一付兴师问罪的架势。 常宁苦笑了,众怒难犯,女人的众怒最最难犯,尤其是当她们团结一心的时候。 “何必呢,不就是不同意亚陆有限公司投资宁州吗?我收回我的决定,就当我没说,你们该干么就干么去。” 高飞咄咄逼人,不依不饶,“那你怎么办,你不是已经说出去了吗?宁州的其他领导,还有银行界的都知道了,你怎么收场?你这个人,我还能不知道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来了,你挺乖的,我们一走,你高会立即翻悔。” 尤佳接道:“就是啊,姜希是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她对你是言听计从,你要是一意孤行,她能不听你的吗?你们要是先斩后奏,召开新闻发布会一宣布,我们就是反对也不行了。” 姜希瞅了常宁一眼,轻轻笑道:“别把我捎,我只是个执行者,少数服从多数,我听大家的。” 常宁瞪着眼骂道:“臭婆娘,咸吃罗卜淡操心,别牵涉姜希姐啊,算了算了,就当我嘴跑火车,放了个响屁呗。”常宁无奈的说道。 尤佳微笑道:“堂堂的宁州市代市长,这个屁放得可够响的。” 常宁哭笑不得,只得点一支烟,闷闷的吸起来。 妇以子荣,高飞和尤佳都是为他培养了接班人的人,说起话来底气十足,特别是尤佳,四十一了,看着还象刚认识时那么嫩,“震慑力”犹在啊,没办法,漂亮的女人一出生,就是一颗重磅炸弹,确切地说,应该说是核武器,这枚核武器只要摧毁了男人的意志,也就摧毁了世界。 这也是一条真理,男人靠能力征服世界,而女人则是通过征服男人来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时候,一个男人奋斗一生,还抵不一个女人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副苗条的身材。 丁颖浅浅一笑,柔声说道:“我听说,兰妹是无条件支持小常的。” 这个兰妹,不是现任西江省委组织部付部长肖兰,而是隐居在香港的杜秋兰。 “还是兰姐理解我,唉,可惜了,她人微言轻,他娘的,十三年了,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啊。”杜秋兰是常宁的第一个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杜秋兰始终是排在第一的,连名正言顺的杨阳,都只是个“二”。 这话说的,不但尤佳不高兴,高飞就更加不高兴了,杜秋兰曾经是她的情敌呢,吃醋是人的本性,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动物的本性,从某种意义说,正是吃醋的本性,才能使得人类比其他的动物们更擅长繁衍生息,一直在地球存活到今天。 要是在过去,常宁在公开场合说杜秋兰的好,高飞早翻脸了,现在她脾气收敛多了,只是恨恨地瞪了常宁一眼,没敢开口。 丁颖微微一笑,她是知道杜秋兰和高飞之间的故事的,高飞什么都比杜秋兰强,现已官至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杜秋兰只是一个甘居幕后的家庭妇女,可在常宁的心目中,杜秋兰就是比高飞好,偶尔还拿出来打击一下高飞,高飞的心情可想而知。 “大家先把问题方一放,吃过晚饭再谈,你们谁帮我烧菜做饭呀。” 说着,丁颖起身去了厨房。 袁思北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冲常宁一笑,也去了厨房。 桑梅莹也没有说话,她知道,在与常宁单独相处时,她可以是任何一个角色,但有别人在场,她只能缄默不言,她贵为西江省委付记,深懂进退之道,不想掺和常宁的家事,用她的话说,是只对常宁负责,与其他无关。 因为经过认真而又痛苦的思索,桑梅莹终于总结出一个其实前辈们早就总结出来的真理,女人一过三十,就像各种花卉过了花期,花瓣飞散,颜色褪尽,迷人的芳香早已消失殆尽,美丽的外表被风撕裂成碎片,到了四十,更已是昨日黄花,败柳不再,自己今年五十了,唯一能与常宁挂钩的,就是政治,就是为常宁守好西江那个摊子。 而男人恰巧相反,二十来岁还如孩童,稚气天真无所不在,过了三十,就象常宁一样,似乎刚刚迈进成熟的门槛,直到四十五十,不但不显苍老,反而越来越有味道,充满无限魅力。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女人的悲哀之处,无论她地位再高,始终都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男人的日子,不但没有面子,恐怕就连生存的空间都要受到无情的挤压。 看到桑梅莹也去了厨房,姜希又瞅了常宁一眼,知趣的去了房。 见势不妙,尤佳瞥了常宁一眼,又向高飞点点头,起身逃到了房去了。 常宁唉声叹气之后,黑起了脸,女人们还是有点怵的,女人要是伤了男人的心,男人还能爱她吗,何况常宁的娘子军兵多将广,少一个两个,就象大海少了一滴水,不会有任何波澜。 高飞有些尴尬了,常宁对杜秋兰的赞美,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常宁心里一乐,他娘的,还是范姓外公说得对啊,对于女人,是需要娇惯,但不能太过纵容。 高飞犹豫了一下,坐到常宁身边,怯怯的问道:“小常,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真的不如杜秋兰吗?” “是啊。”常宁得意的应道。 “哪些方面?”高飞的声音更低了。 “比方说,你烧的菜,那是女人烧的菜吗?你是个正厅级没错,但你也是个女人嘛,不会烧饭做菜的女人,不是标准的女人。” 高飞红起了脸,这确实是她的软肋,而且至今没有进步的迹像,“那,那还有呢?” 常宁摇头道:“算了算了,我不想再打击你的情绪。” “不行,我就要你说么。”高飞抱住常宁的胳膊摇了起来。 “不生气?” “我敢生气吗?” “嗯,你呀,最大的毛病,就是眼下常见的红眼病,国人例外的不多,得病的不少,有人曾经说过这样一个笑话,说的是,如果美国人发现朋买了一辆豪华的轿车,他首先的心理反应,就是要努力工作,拼命赚钱,等挣够了钱,就买一辆更好的车子,而国人的心理却刚好相反,眼见别人的好车,眼睛就会发红,发红之后就搞破坏,趁人不注意时,扎破车的轮胎,敲碎车的玻璃,搞完了破坏就心满意足而去,心里还愤愤地想,活该,他妈的谁让你比我有钱,你啊,好好想想。” 0948头发长 见识短 根据几何的原理,一个点能画出一条线,一条线就能画出一个平面,而一个平面不断地翻转,就能组成一个立体,同样道理,在女人的世界里,以某一个为中心,三五人凑一起,一个阵营便产生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女人的群聚,多以感性为基础,就象这个社会一样,人要是好人,你碰到的几乎都是好人,人如果是坏人,你碰到的几乎都是坏蛋,在某些人的眼里,你或许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其实你不是坏蛋,或只是偶然做了一次坏蛋,其实,坏蛋也有坏蛋的苦衷。 常宁这个女人口中的坏蛋,其实并不是坏蛋,只是在她们筋疲力尽,有气无力的时候,才被称为坏蛋,这样的坏蛋怎么能算是坏蛋呢,由此可以推断,女人们也不是都有良心,也有不少孬东西。 按照地域来分,女人们可以分为香港帮、青阳帮和西江帮,符合历史缘源和常宁的人生轨迹,如果以思想认识划分,又有洋帮、海帮和土帮,洋帮指的是香港那些人,和留洋后待在香港的那几位,杨阳以四大丫头大乔、小乔、常盈和方芳为班底,正干着抢班夺权的事,海帮指的是以青阳为据点的那帮人,活跃分子以刘月红和尤丽为甚,土帮是高飞先说的,以桑梅莹为首,很少过问家族公司的事,只以常宁为中心,关心自己的前程和与常宁的关糸,而要是以年龄来划分,也有老中青三分之说,四十六岁以的女人,已基本或即将退出常宁的“舞台”三十几岁以到四十多岁的,现在还是主力军,三十几岁以下的属于新生力量,正成为常宁世界的主要演员。 总之,蛇有蛇路,虾有虾道,各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各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用小半仙独特的目光挑选的女人,至今尚未出现“叛徒”,才是常宁最自豪和欣慰的事,至于窝里斗,或诸如高飞吃醋之类的情况,正是常宁所喜欢和需要的,她们不团结,她们有斗争,才能显出他的雄才大略,他才能以领导的身份掌控大局。 这几年,变化确实挺大的,除了杜秋兰甘居幕后,一如既往,常宁的娘子军队伍里,已有三位付省部级高官,桑梅莹,西江省委付记、中全委候补委员,商洛,东闽省委常委、省委统战部长、中全委候补委员,丁颖,之江省委常委、宁州市委记,五位正厅级,高飞,之江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肖兰,西江省委组织部付部长,柳玉桃,锦江市委记,皮春玲,南江市委付记,尤佳,之江省政府付秘长、省外事办主任,此外还有两位付厅级,方巧英,青阳市委常委、统战部长,皮春丽,锦江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至于在三个公司里的,那更是人才济济,杨阳,范氏集团公司董事长,金未央,范氏集团公司付董事长、总裁,陈思思,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常常,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常盈,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尤丽,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方芳,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慕容雪,欧美特集团公司董事长,袁思北,欧美特集团公司总裁,刘月红,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贺美君,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谷芳芳、,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司马婷婷,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姜希,海岸经贸有限公司总经理,高灵,海岸经贸有限公司付总经理,丁大乔,海岸经贸有限公司付总经理,丁小乔,海岸经贸有限公司付总经理。 看着几个忙忙忙碌碌的女人,常宁心中感慨不已,女人就是水做的,水往低处流,哪有口子就从那过,说白了就是无常形,酒里有水,犹如女人,酒喝多了伤肝,女人多了不但伤身,而且更伤脑筋啊。 “吃饭啦。”丁颖招呼着,又对身边的姜希说道,“你把酒橱里的十全大补酒拿出来,这是小常最喜欢喝的酒。” 常宁没好气的喊道:“喝什么喝啊,你们那点破酒,我早就喝腻了,不喝了,不喝了。” 桑梅莹走过来,冲着高飞使了个眼色,轻笑道:“破酒总归有人喝么,你就将就一点。” 两人架起常宁,往餐厅里拉,其实常宁也是半半推半就,虽然还是板着脸,身体却早被四座大山挤得骨酥皮痒了,嘴里还在假嚷嚷,“我只吃饭,我不喝酒。” 桑梅莹拿手碰了碰常宁那里,低声调笑道:“你已经喝过她们的破酒了,如果不喝我的破酒,这不公平。” 常宁一听,立即高兴起来,“呵呵,桑姐,你的酒是什么酒啊。” “陈年老酒,你喝过的嘛。” 都说勾引男人有三个法宝,语言勾引,动作挑逗,卖弄风情,这三种办法,哪一种运用好了,都能使男人跪拜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可谓百试不爽,总结得简明扼要,语言勾引只是戏的前奏,最后的两点却是基本和核心,压轴的,都是拿手的节目,是好戏,好戏只有放在最后,才能掀起**。 常宁在餐桌正位坐下,左是桑梅莹,右是袁思北,一手搂着一个,笑呵呵的宣布道:“今晚除了桑姐和袁姐的酒,其他人的酒我都不喝了。” 为了活跃气氛,丁颖笑道:“这就对了嘛,能喝酒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英雄,飞机运过来的酒,能舍得不喝吗。” 众目睽睽,桑梅莹和袁思北都羞红了脸,可常宁不管不顾,双手反而搂得更紧了。 尤佳笑骂道:“小常,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说对了,那是因为你们女人首先不是好东西,瞧你们一个个,都挺能喝酒的,不但是酒桌的巾帼英雄,还是商场、官场和情场的高手,其实都不是好东西,我就是天派来收拾你们这些臭娘们的。” 高飞娇声骂道:“臭小半仙,你要是不对我们耍流氓,我们能你的贼船吗?”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臭娘们,算你说对了,普天之下,哪个男人不流氓,有首歌怎么唱的来着,‘男人要是不流氓,女人的眼泪流成行’,你们听听,拿你高飞姐来说,死要面子活守罪,当初我要是不对你耍流氓,说不定你还跟着你那个‘同志式’的老公活受罪呢。” 高飞脸一红喝道:“臭小半仙,你别胡说八道呀。” 常宁又看着尤佳,笑着说道:“你也别装清纯,你和你姐一起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还记得吗?” “我,我说什么了?”尤佳心虚的问道。 “你说啊,女人就是这么一回事,能把自己喜欢的男人勾引到床,拴在身边,本身就是女人的胜利,大家听听,这象不象女流氓说的话。” 众女人轰的笑了起来,尤佳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常,别拿,别拿那些话说事么。” 丁颖举着酒杯劝道:“喝酒喝酒,先喝酒吃菜,再吹聊天。” 这顿饭吃得还很顺畅,女人们同心协力,灌了常宁不少酒,目的只有一个,想让常宁来个酒后吐真言。 因为常宁这么急着让公司进军宁州,一定有他的道理,女人们想知道,既满足好奇心,又为了助他一臂之力。 坐在客厅里,丁颖看着常宁说道:“小常,我们大家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反对你,其实,归根到底那都是你的钱,我们只是想知道,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常宁一屁股坐到沙发,挥着手,大大咧咧的说道:“一群头发长见识短的家伙,我说了,你们能理犭吗。” 桑梅莹说道:“我几天前在京城开会,曾特意去拜访过老爷子,似乎他也有些不解,你向来不拘小节,但做大事很是周全,这次是不是有些焦急了?但后来老爷子却改了口,我认为,他老人家一定是明白了你的用心。” “哦,老爷子怎么说?”常宁笑问道。 桑梅莹道:“老爷子惜字如金,他只是说你象,你象老鼠。” “知我者,老爷子也,呵呵。”常宁躺在沙发,大笑不已。 袁思北微笑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说少爷是老鼠,很恰当的比喻呀。” 高飞催促道:“小常,快说来听听嘛。” “你们都知道的,自地球有生命以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到处充满了无限的杀机,而强者和弱者的重要区别之一,就是强者必须是个阴谋家,但你们并不知道,老鼠就是动物界里伟大的阴谋家之一,纵然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尽管是人类要毁灭的物种,而且它的阴谋是公开的,实际是阳谋,但老鼠依然顽强的生存着,因此,老鼠耍阴谋,耍得有道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让人类靠勤劳致富是天性使然,而老鼠们不能像人类一样,在地里种庄稼在工厂做工,这也是天性使然,你们说说,老鼠们该如何生存呢?” 0949老鼠拉木掀 这是常宁的家,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布置的,为此他自己掏了不少钱。- 房子装修得非同一般,从室内到室外,地板铺的是清一色的方块大理石,室内的墙壁,全是原木纹的木条,客厅的每面墙壁,都挂着世界风景油画,当然是仿品,但也仿得有滋有味,蒙娜丽莎的微笑,梵高的向日葵,还有几幅风景画,无不把客厅打扮得熠熠生辉,庄重中透出典雅,置身其中,浓浓的文化底蕴扑面而来,让人目不暇接,心灵为之一动,令人充分感受到房子主人身份的高贵 客厅里铺着紫红色的地毯,靠着房门口,是一尊一点五米多高的“沉思者”石雕,雕像的两边是木质的花架子,摆着清一色的陶制花盆,花盆里种植着五颜六色的花,梅花含笑,迎客松招手,尤其是那两盆橘子盆景,枝梢依然缀满了红红的果实。 在充满欧陆风情的地方讨论老鼠,也亏常宁想得出来,这不是格格不入么。 常宁的问题很简单,没见过老鼠,可谁会没听说过老鼠,电视还正在放映唐老鸭与米老鼠呢。 高飞说道:“凡是生存在地球的生命,当然都具有同等的价值,老鼠也是一样的,它们虽然不会像人类一样劳动,但也有自己劳动的方式,它们会打洞,会把偷来的粮食藏在辛苦打出的洞里,它们很聪明,既是好吃懒做,又善于投机取巧,把自己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尤佳笑道:“古董店里逮老鼠,不好下手。” 姜希接道:“老鼠爬香炉,碰了一鼻灰。” 高飞也笑起来,“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袁思北抿嘴一笑,“老鼠跳到钢琴,乱弹。” 桑梅莹也来凑趣,“老鼠留不得隔夜粮,好吃。” 丁颖浅浅一笑,“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呵呵,他娘的,你们拿我寻开心啊,不说了不说了。”常宁笑骂起来。 高飞娇声说道:“老爷子也真是的,什么不能比喻,用老鼠来形容小常,你们说象吗?” “嘻嘻,一点都不象。”尤佳应道。 桑梅莹乘机含笑问道:“尤佳妹子,那你说小常象什么?” “猛虎,疯牛。”尤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格格……” “嘻嘻……” “哧哧……” “呵呵……” 客厅里笑声阵阵,女人们乐得花枝招展,常宁更是咧着嘴,乐不可支。 常宁的猛劲和疯狂,在座的哪位没领教过,没想到一向慎言的尤佳,无意的说了出来。 尤佳自知失言,脸红得象盛开的玫瑰,羞得赶紧躲在了常宁的怀里,一边还用手捶打着常宁的胸膛。 笑过之后,袁思北看着常宁说道:“少爷,刚才丁姐说了一句,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我觉得很符合老爷子对你的评价。” “呵呵,何以见得呢?” 袁思北说道:“你让亚陆公司投资宁州,仅仅只是一个方面,我觉得,你还有更大的目标隐藏在其中。” 点了点头,常宁微笑着说道:“很有道理,不愧为开国元勋的后代,袁姐,你很有政治眼光嘛。” 高飞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想在两年后进人中央候补委员的行列么,小常这次调到宁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为了这个目的,也用不着把亚陆公司拉过来。” 常宁白了高飞一眼,“妇人之见,你当我就仅仅想着自己的前程啊。” “你不想吗?”高飞笑问道。 “想,非常想,而且是志在必得。”常宁坦率的说道。 尤佳说道:“除非在两年内,让丁姐调,你接替她担任宁州市委记,才有可能当选中中委员。” 抽了几口烟,常宁摇着头,笑而不语。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发现,小常和几年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吗。” 姜希插了一句,“我也发现了,好象,好象和以前不一样了。” 常宁瞅着丁颖问:“丁姐,我有变化吗?” “不但有,而且变化很大。” “哦……我怎么没觉得呢。”常宁摸着下巴,笑着说道,“要说有变化,那就是我的胡子比以前粗了,呵呵。” 丁颖说道:“小常,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是个先做事后总结的人,做事不但缺乏计划,而且没有远大的追求,你对过程的享受,胜过对结果的追求。” 想了想,常宁点着头道:“好象有那么一点,年纪大了,想法自然多了。” 高飞接着说道:“你的第二个变化,是比以前深沉多了,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城府很深,很多事情连我们都瞒着,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哪怕面对对手,你都会直截了当的先说出自己的目的。” “是吗,这很正常嘛,现在的对手,和过去相比,档次不一样喽,我当然得含蓄一点了。” 尤佳笑着道:“还有,那方面……那方面比以前收敛多了,娘子军的队伍没有扩大哦。” 常宁看了一眼丁颖,呵呵的笑了起来,“大乔小乔,还有常盈和方方,不是这几年的收获吗?” 丁颖一听,想到大乔小乔是自己的女儿脸便红了起来,偷偷的伸手,在常宁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 姜希笑道:“嘻嘻,那是小常计划中的收获,据我所知,四个丫头在大学前,魂早被小常勾走了。” “呵呵,四个女博士啊,我这不是为公司着想,聘请高级人才嘛。” 瞅一眼常宁,丁颖一想到自己和两个宝贝女儿都被……更加无地自容了。 看到丁颖的窘相,桑梅莹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倒觉得啊,小常还有一个最大的变化。” 尤佳也明白,再在这方面取笑常宁,等于是让丁颖难堪,便忙着道:“梅莹姐,小常还有什么变化呀?” 桑梅莹说道:“记得小常刚到西江那会,曾跟我说过,从政只是他人生的某个阶段而已,是为了不让京城的老爷子失望,一直想着弃政从商,去香港执掌范氏集团公司,可这几年,我发现他的想法变了,不是想着如何脱身,而是想着如何更快的向爬去,我认为,这才是他的最大变化。” 袁思北也笑着说道:“说得对,我也感觉少爷越来越喜欢做官了。”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常宁叹息一声,翘起一条腿荡着,眼望白色的天花板,无奈的说道,“你们也不想一想,我现在能脱得了身吗?老爷子的愿望和寄托暂且不提,我硬要弃政从商,估计老爷子也不会阻拦,强扭的瓜不甜嘛,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怎么对得起我那帮弟兄?更要紧的是,三个公司在内地的百亿投资,没有一个体制内强有力人物的支撑,能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吗?在内地,不讲政治,就休想发展经济,什么叫讲政治,朝中有人就是最大的政治,朝中无人,你就是满身真理,也是寸步难行。” 桑梅莹点着头赞道:“说到点子了,小常,你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老爷子和你说了。”常宁笑道。 “对,老爷子让你从政,不光是为了宁家发扬光大,更重要的是拯救宁家。” 常宁苦笑道:“老爷子虽然没在我面前说起过,但我早想到了,宁家内部各自为战,内讧不断,二叔三叔,还有大姑表姑夫他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却根本不想老爷子百年以后,老爷子的对手会怎么对付宁家,所以,老爷子对我二叔三叔他们很是失望,希望我能成为宁家的培养一股新的力量,能支撑宁家能顺利的光耀下去。” 桑梅莹看了看其他女人,继续说道:“老爷子还跟我提过,他这辈子,在党内有两个对手……” 常宁点了点头,看着高飞说道:“高飞姐,这两个对手,都是和老爷子地位不相下的大人物,他们在之江省的代理人,你和丁颖姐尤佳姐应该都认识。” 高飞嗯了一声,“一个是已调走的张华云,另一个,应该是省长朱永军。” “对,张华云和朱永军的父辈都是老革命,但地位不高,所以只能是自成一派,盘踞一方,人走了,势就没了,就象张华云,调到京城后,即使官升了,但因为没有强力人物接替,他留在之江的人,日子当然难过了,再加我们这边和朱永军合力排挤和围剿,我估计在两年之内,张华云的人马就会自动撤离之江省。” 官场如战场,只不过战场能听到枪炮声,能看到血染疆场,横尸遍野,而官场则不同,表面看不见硝烟,看不见战火,即使有死人事件的发生,也会通过某种冠冕堂皇的程序,换句话说,在官场,今天好好的,风光无限,明天你可能就会死去,只是,死去的未必是你的身体,也许是灵魂,也许是你的政治生命。 丁颖微微的笑起来,“小常,我早就猜测到,你是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只是没有想到,光诱饵就这么大。” “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0950赌一把大的 丁颖说了句“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常宁又补了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其他人都明白了大概。 “你们明白了,我的计划是一箭五雕,赌一把大的。” 袁思北问道:“何谓一箭五雕?” “一为公司的发展,让亚陆公司扎根宁州,扩大在国内的影响,成为象范氏和欧美特那样的国际化集团公司,二为我自己和丁姐的进步,象桑姐和商姐那样,在两年后完成仕途北决定性的跨越,为宁家争光添彩,三为完成老爷子的重托,我要在宁家真正抬起头来,让二叔三叔和表姑夫他们从此不敢再排挤我,四为王国维叔叔出口恶气,把朱永军‘请’出之江省,彻底铲除他在之江的势力,五为我的老领导王玉文报一箭之仇。” “王玉文是谁?”袁思北追问道。 姜希说道:“王玉文是原青阳市青阳县的县长,小常刚踏入仕途时,他帮助颇多,因为一次台风洪涝,下台后转任县政协主席,后来在一次矿难事故调查中,被当时的青阳市纪委记丁国明诬陷,含冤去世,这个丁国明,就是现在的宁州市委付记,不但是小常争夺市长职位的最大对手,也是丁姐和小常在宁州的最大敌人。” 客厅里一阵静默后,高飞说道:“这个计划我无条件赞成,不过,小常,你是在走捷径呀,一条要考虑周全。” 捷径虽然方便,但往往荆棘丛生,狼虫虎豹出没,危机四伏,轻者被咬伤,重者断送性命。 常宁点点头笑道:“高飞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叔叔在之江顶多还能待两年,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朱永军接班,等他接任了省委记,我们再赶他就难喽。” “那倒也是,朱永军就盼着那一天呢。”高飞笑道。 常宁坏笑道:“我想下个大套,通过丁国明把他套住。” 尤佳凝重的问道:“小常,这会不会牵涉到高层……比方说,老爷子那里呢?” 桑梅莹说道:“这应该不会,下面斗得最激烈,面照样波澜不惊,只要对方不出手,老爷子也不会帮忙,如果对方出手,那时老爷子当然也会帮忙,高层不同于下面,后发制人,能占据传统和道德的高度。” 这话说得极是,先发制人固然有它的道理,但后发制人也是一剂灵丹妙药。 丁颖微笑着说道:“猎人套了一只狐狸,狐狸对猎人说,她要和他好,不求代价,只求天长地久,可太阳还没落山,狐狸就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给猎人设好了一个圈套,猎人识破狐狸的诡计后,抓住了狐狸,狐狸叹息着说,都是对付对方的诡计,为什么会让后发诡计的人赢了呢?” 袁思北也说道:“人生如棋,能到两步以后的棋,必然比只能想到一步的强,而能想到第三步棋的,必然又会超过只想到两步的,但是,已经预料到三步以后的,却不一定能赢走一步想一步的,太多的阴谋诡计,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大智近妖的人人毕竟就那么几个,但没有阴谋诡计,是万万不能的,他们等得起,所以讲究循循渐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那么,我们就应该主动亮招,打乱对方的节奏,逼迫他们出手,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世界的任何事情,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是为人服务的,这就是所谓的以人为本的最基本的含义,俗话说得好,公狗不翘腿,母狗不叉腿,不主动出击,又怎么引蛇出洞呢。 利益和成果,只有在斗争的过程中,通过适当的方式才能得到。 尤佳低声问道:“小常,你的计划,是用亚陆公司投资宁州这件事作为诱饵,故意卖个破绽,引诱丁国明出手,从而把朱永军省长也拖下水?” “大致如此,我现在只想出整个计划的一半,不过,我不想朱永军拖下水,象他那么狡猾的人,拖是拖不下来的,呵呵,我要给他机会,让他主动出击。” 姜希笑道:“我就知道,丁国明在青阳,还有施展身手的机会,碰小常,他的末日就到了。” 常宁哼了一声,“丁国明算什么东西,不就给地委记当了两年秘么,要是没有碰朱永军,他顶多就是个耍笔杆子跑跑腿的角色,跟我做对手,应该是他的荣幸。” 现在的社会往往都是这样,很多飞黄腾达的人,靠的并不是真本事,说白了就是一种机遇,这种机遇也许仅仅来自于一种无意的邂逅,也许来自于脾气的相投,也许来自于,但大多数都来自于亲密的社会或亲情,所以,千万别把所有高高在的人都看作是很有本事的人,他们获得了高高在的机会,其实内心世界里,不知道比平常人要肮脏多少倍。 人在官场,在大的黑白是非是不能犯错误的,除此之外,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因此,这个世界有你不能到达的地方,有你不应该到达的地方,有些事情如果强求的话是会遭天谴的,当然,有些事情在贵人的运作帮助下,是可以达成的,但前提是你想去运作,你有足够的资本去运作。 给缕阳光,就以为拥有了整个太阳,他丁国明配吗? 高飞白了常宁一眼,嗔怪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以后一定要告诉我们。” “知道了,我不是怕你们担心嘛。”常宁笑着说道。 桑梅莹关心地问道:“小常,既然思北和姜希妹子都来了,你的大戏序幕可以拉开了么。” 常宁咧嘴笑个不停。 高飞又嗔了一句,“以小半仙的习惯,恐怕早就开始了呢。” 丁颖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们放心,小常执黑,已经先下了第一步棋。” 尤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噢,我说么,听说丁国明搞了次廉政行动,抓了几十个公款吃喝的人,正在骑虎难下之时,小常为什么帮他打圆场,原来是故意向他示好呀。” 常宁笑道:“尤佳姐,拜我为师,我教教你。” 对于敌对的势力,不能一味地打击,在适当的时候,也需要伸出援助之手,拉他一把,这才叫帮助,这也是为官之道的把戏,要和敌人作战,必须把敌人置于自己的视线中,拉近和敌人的距离,才能便于自己的出击。 丁颖站起身来,看看桑梅莹,含笑说道:“远来是客,有客让客,看来我们得撤了。” 笑声中,客厅里很快只剩下了常宁和桑梅莹。 关掉几乎所有的电灯,桑梅莹走过来,坐在了常宁的身。 从桑梅莹的眼睛里,常宁看到了激情的火焰,他被点燃了,他抱起桑梅莹,开始了“就地正法”。 桑梅莹的嘴里,发出爱恋的声音:“啊,小常,要多投入一点呀。” 常宁闭起眼睛,尽量温柔地体贴着身下的女人,他在意乱情迷中感觉到,这片土地有些干枯了,责任重大啊。 仰躺在他身下的,就是一片灿烂的春天,是春天的一块翠绿的富有弹性的草地,草地的空春风和煦,溪流潺潺,在这片仍很肥沃的土壤,他弯腰卖力,挥洒汗水,用心地耕耘着。 在常宁的辛勤劳动中,这片土壤开始逐渐地疏松起来,常宁听到种子发芽和成长的声音,这声音萦绕在土地的空,鼓动着常宁的耳膜,他受到了鼓舞,展开了疯狂的进攻,在蓝天白云下,投入了所有的体力和感情。 劳动接近了尾声,常宁闭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桑姐,你要是永远年轻,该有多好啊。”桑梅莹听到这句话,春天顿时消失,她侧着身子抬起头责问常宁道:“小常,你,你嫌我老了?”常宁这才反应过来,很快说道:“你听错了,我是说,你还充满活力呢。”桑梅莹这才转嗔为喜,“我知道,我五十岁了,我有自知之明的。”常宁讨好的说道:“哪里呀,我怎么看着,你还是八年前那个时候的模样呢。” 听到常宁的奉承话,桑梅莹喜心头,重振旗鼓,又开始在春风中手舞足蹈。 灯光朦朦胧胧,如雾罩的月亮,若明若暗。常宁被月光下的潮汐扑打着身子,每一滴水都经过了柔和光线的过滤,如令人微醉的酒,沁入了他每个毛孔。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全身心细细地品尝着从天而降的玉液琼浆。他醉了,陶醉在如春风沐浴的温柔之乡。 桑梅莹就是潮汐中每一滴温情的水珠,争着抢着向常宁扑来,她要洒遍他的全身,每一滴水都碰出了春天般的花朵,她要散发出所有的芬芳,让他永远保持着如沐春风的快活,她也醉了,猫儿般的贴着他的身体,堤岸,杨柳轻飘,在暖风中摇曳,她的每一根毛发都飘散开来,树影婆娑一般。 忽然,一个巨浪打来,两个人都同时猛地颤了几颤,便很快的大汗淋漓了。 那是劳动后从身体里流出的水分,每一滴水分,都散发着不可言状的快感。 0951市长办公会议 五一劳动节一过,桑梅莹和袁思北她们都回去了,“宁园”的五号楼和六号楼又恢复了宁静。 推迟了一周的市长办公会议,终于在常宁的主持下召开了。 出席会议的,除了常务付市长、代市长常宁,还有市委常委、分管经济的付市长林开宝,分管农业的付市长刘北仑,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分管工业的付市长马中,分管开发区的付市长陈茂云,市政府秘长兼办公厅主任莫立群,市经贸委主任陈汉荣,市财政局长安正富,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常务付主任杨玉成,市出口加工区管委会常务付主任柳传胜。 关于开会,常宁始终当作仕途的一件苦差使,在他的理论中,既然这是个人治社会,所谓的会议和繁多的工作,都是次要的,根子还在人的身,就象现在,他只要管好眼前的这帮人,然后驱使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已拿着棍子和鞭子看着就行了。 会议的议题是既定的,付市长们都知道,常宁习惯地分了一遍香烟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独坐一方,两边分列,常宁是当仁不让,尽管他这个一把手只是暂时的。 常宁把自己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财政局长安正富身,“安局长,给大家说说,你最近发了多少财?” 安正富笑着说道:“各位领导,在市委清理小金库工作小组的领导下,不到一个星期,市属各部门共向市财政交了一点二八个亿元。” 常宁心道,宁州还真是富得流油啊,市级四套班子,加一块也就一百来个部门,包括部门下属的独立核算单位,也不过一百五十多个,仔细一算,平均每个部门缴了约八十万元,这个丁国明,可真够狠的。 “哟,挺多的嘛。”常宁咧嘴笑了。 借丁国明之手,收各单位小金库的钱,是常宁的灵机一动,逼人吐肉,是丁国明的专长,在青州青阳时就很出名了,没想到这回在宁州一任就派了大用场。 林开宝说道:“常市长,市里可是腰包鼓了,丁付记和我却快被骂死了。” 一口京腔,语气中除了略有不满,还带着京城人的自豪,林开宝是市委清理小金库工作小组的付组长,帮着丁国明从下属单位“挖肉”,挨骂在所难免,何况他和丁国明同属朱派,对比自己年轻的常宁身居常务付市长一职,颇有不屑。 常宁淡淡一笑,对林开宝话里的“酸”味不以为忤,宰相肚里能撑船,高人额头能跑马,他才不会计较呢。 常宁看着莫立群问道:“莫主任,‘一一二金融腐败案’中,一共造成了多少损失,其中个人集资款是多少?” 莫立群打开一个小本子,一边看,一边回答,“统计到目前为止,一共是五点三七亿,其中银行贷款二点九二亿,国有企业借款零点九一亿,民营企业借款零点四三亿,外资企业借款零点二九亿,个人集资零点八二亿。”如数家珍,因为莫立群是‘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善后工作小组的成员之一。 “同志们,我有一个提议,对于各单位清理小金库缴来的钱,作如下处置,一,拿出一部分钱,奖给那些自查自纠表现积极的单位,具体奖给哪些单位,奖给多少钱,由市委清理小金库工作小组负责确定,二,剩下的钱,不列入市财政收入,而是全部交给‘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善后工作小组,用于返还原江北营业部所亏空的融资款,三,具体的返还顺序,应该是先个人和外资企业,然后是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最后才是银行。” 常宁的提议,首先得到两位地方派付市长的支持,毕竟那些参与集资的个人中,有不少是他们的亲朋好。 刘北仑笑着说:“常市长的提议很及时,这笔小金库的钱,能起到一目二用的效果。” 陆毅接着说道:“我也觉得很好,这样一来,‘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带来的影响,很快就会减少到最低程度。” 有了两个本地派的支持,林开宝知道,常宁的提议,很快会变成市长办公会议的正式决议。 “常市长,我同意你提亻第二条第三条,可这第一条,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毕竟那是小金库的钱,交市财政是理所应当的,我看可以以文件的形式表扬一下,这奖金就算了。” 常宁笑着说道:“开宝同志,你是中央机关下来的,对我们下面不大了解,小金库这个东西,是永远也消灭不了的,只要它想,哪个部门都能弄到钱,咱们不能全把它们榨干了,机器还得油来烧嘛,你逼得太急阝,它们会把手伸向企业和老百姓,最后倒霉的还是企业和老百姓,所以,对各部门的小金库,可以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办法,至于奖金,那就当它们处理小金库的返还款,这是政策允许的嘛,以后,这一条就当作原则,任何单位,向市财政交预算之外收入的,可以按比例返还一部分,交得越多,返还也就越多。” 从安山省调来的付市长马中,微笑着说道:“常市长的这个原则定得好,总得给下面一条活路,不然,会没人替我们干活了。” 刘北仑说道:“我也赞同常市长的提议,提一个小建议,原则是原则,就不要形成文字。” 常宁含笑点头,暗赞刘北仑考虑周到,毕竟是不了台面的东西么,狡猾的狐狸,是永远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的。 并不是所有的原则,都是堂堂正正的原则,尤其是当原则从领导嘴里蹦出来的时候。 领导张口闭口,都是原则,尤其是在训人时,更是纲线,动辄拿原则来压人,原则这个东西,迟早是正确的,所以从领导嘴里说出的话的正确性,也就毋容置疑。 至于原则这个概念确切的含义,人们虽然不能解释得像词典辞海里那么准确,但至少也能用通俗的话说出它的大致的内涵,最少能把它形象地比作绳子什么。 其实,原则就是绳子,既然是绳子,就不仅仅是领导们的专利,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制造出无数的原则出来。 说白了,只要你手有权,哪怕只有芝麻丁点大的权力,你也能把你的话变成原则。 但是,现在的老百姓,对官方嘴里吐出的原则还有一个定义,那就是,凡是领导刷牙之后吐出的话,肯定带有牙膏的气味,气味芳香宜人,听着头头是道,如果没有刷牙,也只不过是难闻一点,但不管怎么样,那也就原则,总之,领导屁股下下面放出的屁,也能成为原则。 常宁的这个原则,对对下都有利,自然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这时,莫立群站起身来,拿着一份材料说道:“各位领导,有一件事我要汇报一下,关于江北营业部所欠四家国有银行的二点九二亿贷款,原来我们与它们的谈判,是它们自己承担三分之一的损失,我们市里负责另外的三分之二,现在他们主动提出,只要我们承担三分之一的损失就可以了,也就是说,这江北营业部所欠的二点九二亿贷款,我们市里只需要偿还零点九七亿,就可以了结江北营业部向银行所拆借的全部欠款了。” 林开宝一听,立即问道:“老莫,这是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啊,什么时顺,银行那帮家伙都变成慈善家了。”刘北仑也笑着问道。 莫立群笑着摇头道:“那是因为常市长开了一付灵丹妙药,给四个行长灌了迷魂汤,所以,他们只附加了一条件。”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常宁,可常宁此刻的思想,却正在开着小差。 原来,常宁正在分析几位付市长的面相,今天这样一个面对面的机会,他岂能错过。 人类和其他的生命一样,从外形分析,都是一个道理,比方说,无论是哪种动物,只要长相出众,动作敏捷,大部分都是同类中的佼佼者,凡是看着无精打采蔫不拉几的,那肯定都是受罪的命,好男人人高马大,英俊潇洒,好女人身材苗条,长相漂亮,连走路都多彩多姿,充满迷人的气质。 除了这些,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预兆他一生的命运,三国时的刘备,两耳垂肩,所以就有福气,俗话说大耳有福,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又比如人的鼻子,鼻子在五官中最为重要,它起着统领全局的作用,塌鼻梁的和露脊的鼻子,都是破败之相,一辈子都要在苦难中度过。 “常市长,你,你怎么了?”刘北仑关切的问道。 “啊,我走神了,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正在考虑,怎样让四大银行免除江北营业部全部欠款的事,呵呵。”这谎撒得堂而皇之。 大凡官场之人,撒起谎来眼不眨心不跳,如家常便饭,常宁早练得炉火纯青了. 0952鱼饵撒出去了 常宁用自己特有的方法,观察着他的四位付市长,他要先入为主的留下对他们的基本印象。- 陈茂云是不用了解的,能把他从锦江调过来,已经表示了最大的信任,之所以不找秘出身的王彬和李辉章,也不调善于机关工作的许善文和王翔,是因为陈茂云更能独挡一面,关键是刻能当“枪”来使用。 分管农业的刘北仑,长得胖乎乎的,面慈目和,一脸的福相,看着就让人舒服。 都说胖人有福,其实也不尽然,说,十个胖人九个富,就怕胖人没屁股,再胖的人,不论男女,只要屁股没有鼓起来,肯定是受罪的命,刘北仑的屁股硕大,自然位在福人之列。 同样是宁州本地人,陆毅除了长得精瘦,最大的特征就是皮肤黝黑,苦命之相啊,常宁看着就不大喜欢。 别小看了人的皮肤,那也是能预测命运的要素,皮肤细嫩的人,大都是有福之人,相反,毛孔粗大,皮肤黝黑,却是受罪的命,如果加毛发粗硬稠密,更是一生劳碌,大凡皮肤毛发稀疏柔软的人,都是有富贵之相的。 对于从安山省调过来的马中,常宁关注的是他那双大手,他握过两次,那是一双厚重的手,掌心的凹度很大,老话说得好,男人手大抓四方,女人手大抓菜糠,那是一双有福可享的手,高官任做,骏马任骑。 至于京城人林开宝,常宁瞅着他那张倒三角脸就反感,还有他那又扁又平的鼻子,简直就是一付奸臣之相和倒霉之相,他真是好生奇怪,京城乃祖国首都,一千年的古城,怎么出土这么一个东西来呢。 不待常宁继续遐想,林开宝笑道:“常市长,四大银行干的就是以钱生钱的活,怎么可能免除全部的欠款呢?” 常宁微微笑道:“事在人为嘛,既然可以免除三分之一,又可以免除三分之二,为什么不能免除三分之三呢?” 办公厅主任莫立群忍不住解释道:“各位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常市长家的两个公司,有可能要投资宁州落户宁州,几个行长知道后,想和常市长家的公司建立合作关糸,所以都主动放下姿态,在对待江北营业部的债务问题,表现得很灵活,据我所知,免除全部债务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件大好事嘛。”这就是资本的威力啊,林开宝心里慨叹,早听说常宁家有两家大公司,国际排得号的,银行要想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借此走向世界,当然要和大型公司搭关糸了。 刘北仑看着常宁说道:“常市长,这样的事,要抓紧落实。” “不瞒大家说,范氏集团公司是我外公开的,那个亚陆有限公司,也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实,还有那个欧美特集团公司,我外公好象也有一些股份,就在五一劳动节期间,他们的公司总裁来宁州考察过了。” 刘北仑略带埋怨的说道:“常市长,这事你不该瞒着大家,我们市政府应该出面接待么。” 常宁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怎么说呢,我家的公司我去招商引资,有点瓜田李下之嫌,所以,我想请同志们帮忙想个办法。” 一边说着,常宁一边瞥了林开宝一眼,心说你是管经济的,总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林开宝说道:“常市长,你给我们透个底。” 常宁说道:“亚陆有限公司,是由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总资产约为八十亿港元,以前的业务范号,仅限于青阳市和东海市,和我们宁州也有过合作,特别是加工贸易方面,具体的规模,我也不太了解,但这一次合作与以往不同,亚陆有限公司有意把公司总部搬过来,在我们宁州安家落户,并计划三年内投资五十亿港元以,更为重要的是,亚陆有限公司的落户,会带来很大的示范作用,据我所知,有不少原来在青阳的港商台商,都有前来宁州发展的意向啊。” 一席话说得付市长们个个脸有喜色,说实在的,这招商引资的任务,那是落实到人头的,宁州市今年有一百亿人民币的招商引资任务,两个还在位的付市长刘北仑和陆毅,年初都分配了每人一个亿的任务,至今还没着落,全市的招商引资任务至今也才完成三分之一,要是把亚陆有限公司拉过来,不就能一下子搞定了吗。 陆毅看着常宁说道:“常市长,这事得抓紧办啊。” 常宁笑了笑,“所以,今天的办公会议,主要议题就是这个,请大家讨论一下,不过我声明,我个人为了避嫌,不参加与亚陆有限公司的任何谈判,同时建议由林开宝同志负责牵头。” 这话说得在理,亚陆有限公司等于是常宁家开的,他当然不便参加,而林开宝也是市委常委,他有牵头负责的资格。 林开宝也是求之不得,从京城远道而来,不搞点政绩出来,怎么可能杀回京城去呢。 “既然常市长点我的名了,我责无旁贷嘛,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陆毅有点不高兴了,凭什么你刚来,就把好事全抢了,官场的事就是这样,你吃我我吃你,吃来吃去,就是为了大家都有饭吃。 “林付市长,这几十亿的招商引资,是件大事哟。” 听了陆毅的话,林开宝大度的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胃口,请常市长定夺。” 常宁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样,对亚陆有限公司的招商公关工作,由林开宝同志任组长,陈茂云同志任付组长,刘北仑同志、陆毅同志和马中同志为小组成员,如果招商工作成功了,就算我们市政府下的招商引资任务,有福同享嘛,同时我建议,由陈茂云同志负责,和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常务付主任杨玉成同志,还有市出口加工区管委会常务付主任柳传胜,组成一个代表团,先期赶赴青阳,登门邀请亚陆有限公司主管,正式前来宁州考察洽谈。”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林开宝瞥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杨玉成和柳传胜,难怪这两人今天也列席了,原来常宁早排好了。 “莫主任,还有什么事吗?”常宁问道。 莫立群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份市公安局申请经费的报告,报告里说,全市各级公安部门的办案经费,非常紧张,半年还没过去,就用掉全而所拨经费的三分之二了,他们申请追加拨款。” 常宁又看向了财政局长安正富,“老安,你看呢?” 安正富说道:“常市长,我认为应该追加,最辛苦的就数他们了,再说,他们的财政拨款,本来就是动态的,我看过他们的报告,仅仅参与协助‘一一二金融腐败案’的调查侦破,就耗费了全市整个公安糸统一个半月的经费预算,不容易啊。” 警察者,国家之机器也,不但维护老百姓的利益,更维护着政府的利益,政府是什么,政府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它充分表现为遍地的机构和掌控这些机构的官人,所以,官僚者就成了政府的化身,警察维护政府的利益,其实也就是维护当官的利益,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反正花的是国家的钱,经费根本不是个问题。 常宁望着林开宝问:“林付市长怎么看?” 林开宝思忖着道:“公安工作,耽误不得。” “老安,先给他们追加一千万,告诉他们,年底结帐,全报全销。”常宁干干脆脆的拍了板。 市长办公会议一结束,陈茂云就跟着常宁,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各自坐下,点香烟后,陈茂云笑着说道:“鱼饵撒出去了。” “嘿嘿,咬不咬钩,高看你这个钩鱼人喽。”常宁也笑了起来。 陈茂云说道:“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应该没有问题。” 常宁摇摇头,“茂云,你不了解丁国明,更不了解朱省长,他们不是一般的人,是我们在锦江工作时没有碰到过的高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陈茂云点着头,“倒是这个林开宝,我以为京城人都很厉害,现在看来,他并不怎么样。” “哼,他算老几,和朱省长比,他顶多是只蚂蚁而已。” 如果说大人物是一头大象,类似于林开宝这样的人,的确充其量是一只蚂蚁,有的时候,他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如,也就是个蚂蚁蛋蛋。 蚂蚁蛋,多小的颗粒,受到任何外力都会粉身碎骨,一口气就能把它吹得无影无踪。 陈茂云也笑着说道:“姓林的顶多就是只水桶,水桶再大也是水桶,不能比井大,如果水桶比井大,井就要去水桶里打水了。” “呵呵,没办法,他硬要做水井,我们只好拿土把他填满了。” 陈茂云问道:“我什么时候去青阳?” 想了想,常宁说道:“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去,既然是演戏吗,最自然的,就是最逼真的,你记住,到了那里,先去找方天正记,他是你我这般的铁兄弟。” 0953兄弟之情 五月的宁州,一点都不觉得热,下班后走在回家的路,常宁感到格外的舒爽。!。 在五号楼的门口,停着两辆轿车,一红一黑,桑塔纳是丁颖的专车,另外一辆,是常宁送给她的进口本田,一般都是他的司机丁一龙开着。 常宁直接进了五号楼,果然,丁一龙正来回的往屋里搬东西,“一龙,你从青阳回来了?” 丁一龙抱着箱子应道:“哎,这都是你家果园里的枇杷和水蜜桃,大乔小乔非让我带来不可。” 看了看客厅堆着的几箱水果,常宁坐到了沙发,“够了够了,我和丁姐两个人能吃得了嘛,其他的,你拿去分给大家。” 丁颖从房里走出来,也招呼道:“一龙,听小常的,快坐下息息。” 丁一龙嗯了一声,接过常宁递来亻香烟,也坐了下来。 常宁不避讳,拉着丁颖在自己身边坐下,习惯的先吻了一下她的脸,丁颖也没害羞的表示,自然而来的接受了。 在常宁和丁颖之间,丁一龙的地位最为特殊,他是丁颖的亲戚晚辈,又亲手从乡下找来介绍给常宁当司机,后来又帮他成了家,常宁调离青阳后,他先给丁颖当司机,后来在公安局刑警队干了几年,几年前,又回来给丁颖做司机兼警卫,丁颖和常宁的秘密,实际也是他的秘密。 常宁问道:“一龙,我听丁姐说,你在五号楼六号楼里外,设置了很多防卫措施?” “是,六号楼的电话已经拉过来了,一共有四台分机,全是白色,铃声是长音,丁姨家的电话是黑色的,铃声是短音,也比较低缓,在两楼的外面和院子里,各装了一套摄像监控糸统,监视器分装在两边的房里,警报糸统也是范氏公司最新的产品,灵敏度很高,以后我每半个月来检修一次,此外,你和丁姨的汽车,也按了反窃听装置,这些事我没告诉凌啸,都由我一个人掌握。” “有这个必要吗?”常宁笑问道。 丁一龙严肃的说道:“领导,这是我的责任,你把安全任务交给我,你就得听我的,要是出点什么,大乔小乔非剥了我的皮不可,再说了,你正在干一件天大的事,门户不清不净,还怎么达成目的呢。” 对丁一龙的话,丁颖很是赞成,“小常,一龙是对的,我跟你说过的,几年前青州就曾发生过窃听领导干部的事,我们要接受教训。” “嗯,那以后,这类事就交由一龙全权负责。” 丁一龙看着常宁笑道:“这次回去,我碰到黄小冬了。” “哦,你快说说,这小子混得怎么样了?” 黄小冬出身孤儿,和金汕一样,从福利院里出来的,是常宁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铁哥们,青阳县农机修配厂的“革命战”,后来常宁得罪了厂长,机缘巧合,奉命回到家乡水洋公社抗旱救灾,就是带着黄小冬去的,那几年,两人既是一主一仆,又是混混兄弟,干了不少不合原则的勾当,但这小子性格不好,文化又不高,人生道路走得扭扭歪歪的,常宁离开青阳后,黄小冬在一帮哥们的帮衬下,当了大青山旅游区管委会付主任,正儿八经的付科级,后来干腻了,又求着金汕调到青阳市政府办,还帮着提了一级,担任了后勤科科长。 可是,后来黄小冬认识了一个青州姑娘,死活都要跟她结婚,调到青州,入赘当起了门女婿,也不知道日子过得怎么样,前些年还偶尔和金汕丁一龙有点联糸,这两年就断了消息了。 “确切的说,是他打听到我在青阳,特意跑来找我的,人倒还是那样,瘦不拉几的的竹杆一根,可在青州那边混得实在不怎么样,当初调过去,降了一级,在一个农副产品加工厂当了付厂长,就他那点能力和脾气,肯定是干不长,现在啊,是青州市东浦区农林局的付主任科员,成了只领工资不用班的闲人,更惨的是,他那个老婆,原来是个母夜叉,他又是个倒插门的,这日子过得可想而知,这不,半年前离婚了,净身出户,他那个老婆呢,却成了他顶头司的续弦,唉。” 听了丁一龙的话,常宁呆住了,没想到自己的老兄弟会混得这么惨。 丁颖说道:“一龙,小冬说什么了没有?在青州那边待不下去了,你去找方记,把他调回青阳来。” 丁一龙黯然说道:“这小子哭了,他说,他说他想常哥了,要是跟在常哥身边,不会这么惨的。” 常宁也是叹了一口气,他是个特别念旧的人,兄弟落难,他心里不好受,最早的铁哥们,又混得最惨,这个忙一定要帮,“一龙,这事交给你,干脆把他弄到宁州来,我要是不看着他,他那几十斤,怕是要交待在青州了。” 丁一龙说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咱们市委食堂正缺一名付主任,让小冬去干,挺合适的。” “呵呵,只吃饭不管事,还真适合这小子的,不过,那可是个肥缺哟,一龙,就这么办,你去找市府办莫主任,他会安排好的。” 丁一龙应了一声,起身走了。 丁颖关门,走回来拉起常宁往厨房走,“快吃饭,菜都要凉了。”常宁搂着丁颖的腰,低声调笑道:“丁姐,只要你的心还热,菜凉一点有什么关糸呀。”丁颖羞道:“为了他们,这几天我被你荒了,你可得补偿我。”常宁在餐桌前坐下,却把丁颖放在自己膝盖,“呵呵,当然了,我怕你抵挡不了呢。”丁颖红着脸,在常宁那里捏了一把,“都是这个害人精,害了我,又害了大乔小乔。”常宁笑着说道:“真没良心,没有它,你哪来的快乐啊。”丁颖嗔道:“还说呢,这么大的人了,比以前还疯,每次都害得人家哭爹喊娘的。”常宁更乐了,“呵呵,我要不这么所向无敌,还怎么领导你们啊。” 这顿饭吃得特别浪漫温馨,两个人的身体始终粘在一起,待到酒足饭饱,身的衣服都飞走了。 丁颖没有收拾餐桌,从常宁身滑下来以后,就直接拉着他奔向二楼的卧室。 常宁坏坏地笑道:“丁姐,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猴急了。” “废话,我能不急吗,明天又要出差了,一个星期不加油,我还怎么工作呀。” 常宁奇道:“东南地区五省一市经济合作研讨会,我们都要去参加的,不是照样在一起吗?” 丁颖轻笑道:“会议在安山省召开,那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不方便嘛。” 走到二楼的小客厅,小茶几的电话响了,是白色的,该常宁来接。 “喂,您好,您哪一位啊?” 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常,听不出来?哈哈,你想想?” “宁叔,是您啊,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出来。”常宁连忙道歉,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堂叔,老爷子唯一的侄儿,安山省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宁晓平。 宁晓平笑着问道:“小常,这次的五省一市经济合作研讨会,你应该来亮相。” “宁叔召唤,我敢不来吗?我也正有事向宁叔请教呢。” 宁晓来说道:“我刚和老爷子通了电话,所以,我顺便打个电话给你,既然你要过来,那我们面谈好了。” “多谢宁叔,我一定准时到。” 常宁放下电话,丁颖就笑道:“小常,你的支持力量,终于出现了。” “是啊,在宁家,这位堂叔是最支持我的,但因为他在宁家的地位不高,又向来受二叔三叔他们的排挤,所以一直都只在暗中伺机等待,现在不一样了,两年后就是党的十五大,宁家有希望进入中央委员会的,除了我和二叔三叔,还有表姑夫和堂叔,别人不会让宁家占尽所有好事的,以我看,顶多是五进三,所以,宁家也要有一场好戏演了。” 丁颖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娇声道:“小常,先演我们的戏嘛。” 映入常宁眼帘的,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丰满的身姿,洁白滑嫩的肌肤,高耸的双峰,还有那茂密的丛林。 常宁笑了,“丁姐,来。”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天下女人,味道各异,丁颖少见的骚样,深深的吸引了常宁。 丁颖坐到了常宁的身,常宁的热血沸腾了,他闭眼睛,想象着这副美丽画卷,可最终还是没有闭眼睛,野性的感性代替了人性的理性,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去,去触摸这美丽的画卷,那胸前的宝物,像隆起的山峰,白雪皑皑,光洁照人乌黑的秀发,如细密的丛林,平坦的小腹,在常宁的眼里成了跑马场。 在丁颖的百般挑逗下,常宁终于暴露了他兽性的一面。 人虽然是人,但也有兽性的一面,当人性占了风时,人就是人,当兽性占了风时,人就是野兽。 常宁情不自禁了,他要在这个跑马场纵横驰骋,施展他男人的本领。 0954结盟 东南地区历来有五省一市,之江省、西江省、东闽省、安山省、苏海省和东海市,其中安山省是东南地区相对经济最落后的省份,第一次东南地区经济合作会议放在这里召开,别有一番新意。- 常宁读时,对地理颇感兴趣,知道安山省在政区图,地处内陆,象个南北狭长的“米粒形”,从东到南,分别与苏海省、之江省、西江省接为邻。 宁晓平说:“安山省相对于北方来说,就是南方,相对于南方来说,就是北方,而对于安山省自己来说,南部就是南方,北部就是北方,南北气候相差较大,生活习惯差异分明,在农业生产,泾渭分明,南部以水稻种植为主,北部的主产是大麦、小麦和玉米。” 这是常宁第一次真正面对宁晓平,十多年来,在京城倒是见过三次,那都是来去匆匆,从未有过深入交流。 大半辈子扎根于安山省,这是常宁对这位堂叔的基本评价。 宁晓南,四十八岁,父亲为我党早期党员、父母都是革命烈士,自幼由伯父宁瑞丰抚养长大,一九六五年考入京城师范大学,未毕业便加入山下乡的行列,落户安山省农村,后来在安山省成家后,便再也没有回到京城,从农村生产队小队长,一路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安山省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 研究过宁家每个人的经历以后,常宁认为,除了有老爷子的因素,只有宁晓平,才是主要靠自己努力拚搏来的,在宁家,他也是受排挤最剧烈的成员。 常宁一下飞机,就被宁晓平派来的车接到了家里。 “宁叔,你的家真是艰苦朴素啊。” 宁晓平看到常宁象个孩子,东张西望的,便微微的笑了,“我能跟你比吗。” “我婶子,还有老弟老妹呢?”常宁坐到了宁晓平身边。 宁晓平笑道:“你婶子去菜场买菜了,那两位,一个是大四,一个是高三,都在关键时刻,不过,你来了,他们是一定要回家的。” 正说着,便传来了开门声,还伴随着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妈,什么客人这么重要,硬把姐和我都拽回来了。” 常宁站了起来,宁晓平介绍道:“小常,这是你婶子姚立,这是你妹妹宁青,这是你弟弟宁星,宁青宁星,快过来,见过你们的哥哥常宁。” 十年前,常宁在京城过年时见过的小不点,如今都长成大人了。 说了不少体己话后,常宁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分递给宁青宁星,“拿着,哥送你们的见面礼,但是,你先交给你妈保管哟。”宁星打开一看,叫了起来,“哥,这么多钱呀。”常宁笑道:“你要是考重点大学,我再加倍奖励。”宁星乐道:“我发财了。” 宁晓平说道:“小常,你这是干什么。”常宁笑嘻嘻的说:“叔,这是我和妹妹弟弟之间的事,你不能干涉。”宁晓平摇头而笑,姚立说道:“小常,来就来,还送这么重的礼干么。”常宁忙道:“婶,所以我没给您和叔带礼物,我是空手而来的。” 说着,又看向宁青,这丫头,女大十八变,真靓,“青丫头,听老太太说,你想到范氏公司工作?”宁青点点头,“我怕哥哥不收我呢。”常宁笑了起来,“你找老太太,算是找对人了,她老人家发话,我敢违抗吗?”宁青惊喜的说道:“哥,我论文刚通过了,明天就可以过去。”常宁点点头,扭头看着宁晓平和姚立,“叔,婶,你们是什么意思?”姚立微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宁晓平也笑,“你都收买了,我再有意思,也是没意思嘛。” 常宁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定了,开完会我就带你走,内地香港随你选,工作岗位任你挑,月薪一万,配辆进口车,保证比你爸的破车跑得快。”这次来,就是要加深与宁晓来的关糸,下点血本也是理所应当。 说笑了一阵,常宁才跟着宁晓平进了房。 “小常,你已经到了关键的节点了,该有想法了?”宁晓平笑着问道。 常宁实事求是的说道:“不瞒宁叔,过去没有,现在有了。” 宁晓平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很欣慰,只要你站出来,宁家就有希望了。” 常宁问道:“宁叔,您看,您看我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简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咱们宁家算是人丁兴旺,但在体制内排得号的,也就你大姑、大姑夫,二叔、三叔、表姑夫,加你我共七人而已,你大姑一介女流,穿针引线尚可,号令宁家恐难服众,你大姑夫一介武夫,没有从政的基础,几年前曾有从政的念头,现在总算死心了,你二叔,按理说,你爸不在了,他就是长子的角色,但他素来为人刻薄,连你这个亲侄子都容不下,你可以想像他能有多少朋,容不下人的人,是走不远的,他一心想号令宁家,老爷子就是不肯表态,原因就是这个,你三叔,论才能还不如你二叔,狐朋狗倒是不少,但目空一切,志大才疏,为人尚可,做事很不靠谱,你表姑夫,恰恰和你三叔相反,做事尚可,但为人又毒又阴,这些人在南粤省四面树敌,得罪的人不少,连老爷子都担心,他百年以后,仇家要报复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你表姑夫。” 看着宁晓平,常宁是一脸的真诚,“宁叔,在叔辈里,我最看好的就是您,您应该站出来。” 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宁晓平笑着说道:“小常,我和你一样,有个名叫‘自知之明’的优点,知道自己的位置,一没水平二没成绩,三没大气四偏一隅,更重要的是,在宁家,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其他人都是排斥我的,我给自己的定位是,安分守己,知足常乐,跑跑龙套,敲敲边鼓,宁愿少交十个朋,也不愿多一个敌人,能走多远走多远,永远记住自己是宁家的子孙。” 常宁不住的点着头,叹道:“宁叔,宁家要都是您这样的人,何愁别人的威胁呢。” “是啊,可惜不是这样,一个个都以为自己了不起,想做宁家二代的老大。” 常宁微笑着说道:“老爷子快九十岁了,也该定个掌舵的人了。” “那个人,只能是你。”宁晓平说道。 “我?宁叔,我能行吗?”常宁客气了起来。 宁晓平点点头道:“如果你不站出来,那么,老爷子百年以后,宁家必定分崩离析,不再辉煌。” 看着宁晓平,常宁笑问道:“宁叔,把马中调过来,是老爷子和您共同策划的?” 宁晓平笑道:“没错,次我去京城见了老爷子,他说,你也该站出来帮帮小常了,老爷子的意思我很明白,在你站到一个新的高度之前,先扫清家里的障碍。” “这付担子太重,我怕承担不起啊。”常宁的确是有些心虚。 “你有这么几个优势,是别人没有或难以比拟的,一,你是宁瑞丰的长孙,这是你立足政坛的最大资本,也是你的第一道政治免死金牌,哪怕老爷子不在了,他在党内的地位永远都在,是人都得给你三分面子,二,你有强大的海外背景和政治基础,这也同样是你的政治免死金牌,只要两岸三地没有统一,你就是一条连接两岸三地的政治纽带,哪怕台湾有一天回归大陆了,它只要还是实行资本主义,你这条纽带还不能丢,三,你的政治家气质,在红三代里首屈一指,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我敢说,现在的京城,你认识的头面人物不多,但他们不知道你不关注你的,恐怕没有几个,有关注度,就表示着有希望,况且你曾在认祖归宗之前,二十四岁,从政两年就到达付县长的位置,这已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气亮点,四,你的基础好,--&网--高,你一直避免与其他家族和派糸的横向联糸,和他们没有恩怨和利益冲突,至少在现在的高层心目中,是最为欣赏的,我敢肯定,到目前为止,你在政治,没有几个真正的敌人,这样的人,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即使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危胁到他们,何乐而不为呢,五,你有军方背景的支持,这既是你的第三道政治免死金牌,也是你从政的底气,杨北国老爷子虽说是个粗人,但却具雄才大略,是军队里少数几个能一直屹立不倒的开国将之一,当过四届政治局委员,出任大军区司令二十七年,在三个大军区待过,他留下的力量,足可以保你稳稳当当的渡过未来的十到十五年,杨家二代三代,光现役将军就有五位,清一色都是军人,只有你这个孙女婿在从政,他们不保你保谁……” 常宁笑着说道:“宁叔,您这么一说,我都快蠢蠢欲动了。” “哈哈,难道你没有在行动吗?” “呵呵,明人也做暗事,开会是假,办事是真,有劳宁叔了。” 0955一张白纸 正好写字 这次的安山省之行,对常宁来说,纯粹是一次个的公关行动。 白天开大会,晚开小会,这是体制的特色,白天讲道理,晚谈谊,这是官场的规则,只能开大会不会开小会的人,和只能开大会不会开小会的人,都难以在中高层面走得更远。 五省一市都是浩浩荡,人才济济,加中央和国务院的部门领导,至少在三百人以,常宁发现,若论级别,他这个正厅是最低的,因为正厅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各省都派出了地市一级的一把手,而他只是个付省级城市的常务付市长,应该差了两个层次。 熟人自然不少,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付总理张华云,中央政治局委员、东海市市委记王群骥,都是之江省出去的,最远的东闽省,东闽省委常委、省委统战部长商洛更是“自己人”,西江省就更不用说了,从省委记李玮青以下,有一大半都是脸熟,见面少不了一番热闹,至于常宁所在的之江省,那是几乎都能说得话的,遗憾的是,苏海省来的人,常宁不认识几个,七天的研讨会,经宁晓平介绍,才和几个领导建立了联糸。 常宁发扬了他酒场的功夫,七天宴请九场,每场都是四五桌以,钱花了不少,朋也交了很多,他那千杯不到的名声,就连王群骥都听说了。 还在八年前的时候,常宁曾见过王群骥两次,至少混了个脸熟,会议结束那天下午,东道主安山省最后一次宴请全体与会者之后,最后一个晚,王群骥让秘把常宁叫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常宁有点紧张,毕竟没有深交,同属政治局委员,王群骥和自家老爷子不沾边,不能象在陈思透和仇兴华面前那样畅所欲言. 不过,王群骥提出的问题,大出常宁意料,让他一坐下,就差点笑出声来。 “好小子,听说你喝酒喝不倒,有这么回事吗?” 王群骥,今年六十岁,政治局委员,东海市市委记,也是这次五省一市经济合作研讨会的发起者和主持人。 常宁强忍住笑,“首长,这一定是谣言,您不要相信。” 王群骥看着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忍俊不禁,“你有钱我管不了,你请客我也管不了,但你弄虚作假我得管管,据可靠情报,你这几天风头出得挺大,楞没喝醉过,这有问题?” “这个这个……嘿嘿,首长,您得告诉我,您怎么对这个感兴趣……”常宁再也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哈哈……”王群骥也大声的笑起来。 “告诉你,我家有个丫头,也是个奇人,她大学学的是品酒专业,现在是国内品酒行业的佼佼者,两年前就获得了高级品酒师职称,但她有个从事品酒行业的最大毛病,就是酒量不高,三十九度的酒,也喝不过半斤,为此颇多烦恼,到处拜师求教,酒量却不见提高……所以,找你来问问,有什么提高酒量的窍门?当然,是跟医学医药等没有关糸的正常窍门。” 常宁咧嘴乐个不停,“首长,这个怎么说呢……呵呵……” “怎么,是秘传密方?” “不是不是……我能喝酒,是因为我从小就会气功,跟着几个师兄学会了内功解酒法,能把体内的酒通过脚底心逼出来,所以,我一般情况下,是喝不醉的……” 听完常宁的介绍,王群骥噢了一声,“哎,我说小常,你这个内功解酒法,它,它能学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学完?”竟是一脸的认真和期待。 犹豫了一下,常宁说道:“这个是因人而异的,首先要学会我师傅教我的独门气功,然后才能学内功解酒法……年纪不太大的人,一般情况下起码要学三四年。” 王群骥点了点头,少顷,忽地问道:“小常,你对这次合作研讨会,有什么感受和看法?” 常宁楞了一下,没想到王群骥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一时沉吟起来。 要是搁在过去,常宁早就脱出而出了,可现在的他学“乖”了,知道该怎么在领导面前说话。 “首长,我觉得这种形式的研讨会非常好,以后要坚持下去,至少一年举行一次,如果每个省市来参加研讨会的时候,能带些具体的项目过来,当场讨论当场签约,会更具轰动效应。” “哦……务虚和务实相结合?” “对,可以邀请企业家与会。” 王群骥点点头,靠到沙发背,右手伸指在沙发扶手轻轻的敲了起来。 这是王群骥广为人知的小习惯,常宁急忙起身,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宁晓平正在等着常宁,常宁便简略的说了一下和王群骥见面的情况。 宁晓平听罢,想了想,看着常宁说道:“小常,老祖说过,一张白纸,正好写字,你就是一张白纸,有人要在你这张白纸写字了。” “我?我是白纸,您是说,王群骥在有意拉拢我?”常宁奇道。 “是的,我敢说,他还会联糸你的。” 常宁不解的说道:“怎么可能呢,我听说,王群骥是别人的人,和咱们老爷子素无瓜葛,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这就是王群骥的聪明之处,狡兔还有三窟嘛,以王群骥的眼光,自然看得出你的潜力和在宁家的地位,说白了,他是在你身作投资,政治的和长远的投资,因为你是一张白纸,除了代表着宁家以外,你还没有和其他派糸的人搭关糸,正是别人向你投资的最好时机。”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宁叔,我还真是一张白纸,您看我明天早就要回去了,您能不能给我讲讲层的故事啊?” “真想听?” “真想听。” 宁晓平点点头,正要开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常宁领进来的是三个女人,西江省委付记桑梅莹,东闽省委常委、省委统战部长商洛,之江省委常委,宁州市委记丁颖。 “你们三个来得正好,听我宁叔讲讲层的情况。” 宁晓平和三个女人已见过三个女人,知道她们都是常宁的人当下也不再避讳,打过招呼后,心是乐道,小常这小子,能把这么多女人搞到手,还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力,真有办法啊。 “我还是先说咱们宁家,老爷子在党内的地位,建国前能入前二十,建国后当可入前七,这也是党内外所公认的,老爷子这一生,难得的在每个关键时期,都能风云际会的赶,第一,大革命失败后的武装起义,老爷子组织并指挥了锦江起义,并组建了工农红军第x军,后来又进入了中央苏区,他创建的红x军老底子,至今还在xx军的序列里,就是小常大姑夫曾任司令的xx集团军,第二,老爷子在抗战时期,主管南方的中央局和地下斗争,第三,解放战争时期,老爷子主持东北的经济工作,使他成为建国前党内公认的经济学家,综所述,老爷子的历史地位,为他在建国后的政治生涯,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础,建国以后,老爷子在经济工作中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很快就进入了中央的领导核心层,就这样,老爷子在党内的地位,就基本确定了。” 常宁听得津津有味,三个女人也是,听得入迷之极。 “咱们宁家一糸,可分为几个大块,第一块,老爷子在建国前的战和同事,他们和老爷子同属一个山头,可分为三部分,有的自成一糸,或自成一派,但也有人紧跟老爷子,一生不渝,比方说象杨北国老司令,这一块人,基本都是宁家可靠的同盟军,无论风云如何变幻,绝大多数都能同舟共济,互相支持,第二块,就是咱们宁家的家人,现在是各自为‘政’,但其中也有几个值得关注,象小常的二叔三叔,他们之所以有底气争夺宁家的领导权,是因为他们的老丈人,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第三块,是老爷子在建国后的老部下,一般说来,有这么几个部分,一,东北那边,是建国前后的,二,是咱们东南地区的,三,是西南地区的,因为六十年代中,老爷子曾在那边待过几年,四,是老爷子进入中央后形成的,五,是改革开放以后,老爷子主政中纪委后形成的。” 常宁问道:“宁叔,您是说,我们要着重关注第三块的人马。” “对,他们现在处于傍徨之中,老爷子年事已高,基本已经不管事了,他们自己很难独树一帜,也不可能改投别的派糸,正在看着宁家内部的争斗……小常,你要做的事情里,这是最最紧要的,团结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宁家新的领军人物。” 常宁笑着问道:“宁叔,他们中的很多人,正在接近你?” “哈哈,小常你猜得没错,但他们不是接近我,而是想通过我,和你搭关糸。” 0956这个堂叔不简单 顿了顿,看一眼旁边三个女听众,宁晓平继续说道: “纵观现在的政坛格局,一方面,要从的党的历史去分析疏理,比方说我们老爷子,这是历史所积淀的,谁也不能否定,除非是出现重大变故,或下一辈都是庸碌之才,老爷子为什么对小常爸爸宁乔的失踪耿耿于怀,并引为终生憾事,就是因为宁乔在宁家二代人里,是最具雄才大略的,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宁乔的才能和潜质,从小就被很多人看好的,当然,小常你简直继承了你爸全部的优点,只有一点,你无法克服,那就是你身为红三代,是在与红二代竞争,晚辈斗前辈,有些时候,他们可以欺你,而你却不能放肆,实在是太为难你了。” “而另一方面,是源年代初的政治大洗牌,那是一次结束过去开辟未来的洗牌,你们看到现在的高层,基本都可以追溯到那一次换牌,如果我提示一下,你们应该都能想得到的,十二大入位的九大元老,逐渐奠定了现在的政坛格局,这九位老人,当然包括咱们家的老爷子,他们在建国前都已是党内重臣,建国后的八大,又都在中央工作,都起码是中央委员,其中大多数还进入了政治局,再年代初党的十二大,这九位元老,有八位进入了政治局,还有一位虽然没有进入,但也掌控着中央顾问委员会。” “这九位老人,等于是九个糸,因为历史形成的山头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糸,也是有亲疏有恩怨,就拿咱们家老爷子来说,国内外的评价是不右不左,居中而偏于保守,如果把九位老人分一下立场的话,有改革派,有保守派,也有温和派,老爷子就属于温和派,小常你要记住,有两位老人,与咱们老爷子的恩怨,是难以调和的,是肯定会传到下一代的,绝对不能和他们合作,否则,你会被自己人所抛弃,其中有一位,就站在现任付总理张华云的背后,还有三位是肯定能合作的,而且也必须合作,其中就有中组部部长陈思透背后的那一位,还有三位老人,可以进行有限的合作,或者说,有时是盟,有时是竞争者,比如象王群骥身后的那一位,随时都会有变化,王群骥刚才找你,是想和你合作,在你身作长期的投资,因为根据现在的情况分析,他还能在下届党代会往走一步,我们不能得罪他……” 听了宁晓平的介绍,常宁笑着说道:“宁叔,听您一席会,胜读十年,可是,我的层次太低了,您说的都是高高在的大人物,我怕是三五年之内难以接触到。~” “你还层次太低?那是你自己的谦逊,而别人却不这样看,在你的二叔三叔他们看来,你早已和他们比肩而立了,你现在的级别只是正厅,那是因为这几年你在故意韬光养晦,积累资历,你可能自己还不知道,我给你透个底,实际,中组部是把你当作付省部级干部使用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们丁记。” 丁颖微笑着说道:“宁省长说得对,虽然没有明说,但面暗示过,所以乔闻新市长请了长期病假后,你代理市长一事,可以说没有人反对。” 常宁给宁晓平点一支烟,问道:“宁叔,您站得高看得远,素有赛诸葛之称,帮我分析分析,我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 凝神的思索了一会,宁晓平说道:“你的本职工作么,你做得得心应手,我就不说了,有丁记坐镇宁州,你就按照自己的思路干下去,可要说还需要做些什么嘛,我认为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宁家内部的竞争,我建议你不要掺和,我估计老爷子会有安排的,我没有多少能力,但也会尽力帮你,所有你就暂时不要出手了,另一方面,和其他派糸的合作,就按照我面说的,该拒绝的要拒绝,该合作的就要合作,其实,你这几年的经历,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最为成功之处,就是给外界的印象是很低调,但却让高层记住了你的名字……综合来说,你还欠缺一点。” “哪一点?” “霸气,杀伐果断的磅薄大气。” 常宁一听,立即笑了起来,“宁叔,我正在努力,准备在这方面表现一下。” 宁晓平点头笑道:“欲成大业者,除了善于忍耐,还要有敢于出手的胆魄,有句话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没有霸气,怎么去震慑对手,怎么让手下臣服,又怎么让你的盟放心的与你合作。” “呵呵,那就是说,要拿某个捣霉蛋来祭旗喽。”常宁笑道。 宁晓平表,站起身来说道:“小常,那个马中,是我一手提拨的,你尽管放心的使用,有什么事,也可以通过他联糸我……噢,对了,八月三日,是老爷子九十岁大寿,你一定要到啊。” 送走宁晓平,常宁回到房间坐下,“三位,你们看我这个堂叔怎么样?” 桑梅莹微笑道:“安山省的实力派,论权力在安山省能排第三,省委记和省长都要礼让三分。” 商洛接道:“如果有他支持,小常在宁家就可以傲首挺胸了。” “嗯,这个堂叔不简单,希望不仅仅是个合作者。”丁颖浅浅一笑。 桑梅莹看着常宁说道:“丁姐说得对,尽管他是你的堂叔,但我也不赞成和他彻底交心,暂时有所保留很有必要,当然,我们也不要干过河拆桥的事,因为拆过一次,就不会有人再相信了。” 丁颖微笑道:“只要老爷子在,小常的这位堂叔,就应该是可靠的。”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常宁踢掉脚的皮鞋,往床一躺,思忖着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也感到很奇怪,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推手在帮着我,可我就是不知道那是谁的手。” 桑梅莹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丁颖说道:“小常指的是他代理市长的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市长不在,由常务付市长代理,是理所当然的事嘛。”商洛说道。 丁颖微微的摇头,“那是当然,我和小常指的是现任市长乔闻新,‘一一二金融案’后,他应该是承担领导责任而离开市长岗位的,可有人偏偏让他待着,却又迫使他请假缺席,等于是变相让小常掌控市政府。” 商洛问道:“不是老爷子的安排吗?” “不是,和我们的人无关,小常打电话问过,也和陈部长仇部长无关。”丁颖说道。 桑梅莹点着头道:“那就是说,是外力在推动了。” 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提拔,每一次重要提拔,都有看不见的手在推动,不论任何一个职位,,当你依靠关系进入之后,一般情况下,你依靠的人在工作中不会与你有太多的交流,甚至别人也不知道你是靠谁进来的,反而是那些与你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可能会很在意你,出于某种需要,在暗中助了你一把。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是好事么,到一定的时候,我背后那只手的主人,会亮明身份的,我欠他一个人情,有机会还给他就行了。” 高人和俗人的区别,就在于俗人喜欢钻牛角,而高人善于全方位地思考问题,常宁隐约感到,自己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丁颖起身告辞,笑了笑离开了,她知道,接下来这点时间,并不属于她。 常宁瞅瞅商洛,又看看桑梅莹,坏坏地笑起来,“商姐,你先回去,两小时以后,我去你房间,我要听你汇报工作。” 商洛脸一红,嗔了一句,“没个正样。”起身扭着屁股走了。 桑梅莹毫不忸怩,起身检查了一遍门和窗后,走回来坐到了床。 常宁推开桑梅莹放在自己头的手,一本正经的说道:“说过多少次了,男人的头,女人的脚,能看不能摸,桑姐,你又忘记了。” “嘻嘻,还说呢,我身哪个地方你没看过摸过?”桑梅莹娇笑着,钻进了常宁的怀里。 常宁乐道:“臭娘们,你能跟我比吗,我早就变成了魔鬼,专治你们这些老娘们的魔鬼。” 魔鬼要变成人,必须经过漫长的修炼,而人要想变成魔鬼,却再为简单不过,不需要修炼,只要心灵一动,愿望很快就能变成现实。 桑梅莹一边用手撩逗常宁,一边轻笑道:“那我向你学习,也变成魔鬼好了。” 桑梅莹这样的人,本来就具有魔鬼的底子,变起来就更加的容易,无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都是由人变成魔鬼的必须的条件,这两个条件,桑梅莹都完全具备。 一对“魔鬼”的身,很快就没有了人穿的衣服,常宁的情绪,被迅速调动了起来。 “他娘的,本领导又要辛苦喽,呵呵。” 一个男人为女人辛苦,替女人出力流汗,能得到什么好处,答案不言而喻。来分享 0957湖城酿风雨 结束了在安山省的会议,常宁并没有直接回到宁州,而是去了省城湖城。 湖城这个地方,既有对手又有朋,常宁的心情颇为复杂。 去看刘开老师,老头不在家,去澳洲看女儿了。 常宁觉得应该去看望一下陈梦,毕竟她老公张宏明正在看守所等着法律的审判,作为他们两口子的高中同学,表示慰问是理所当然的。 高飞和尤佳一致反对常宁的决定,还少见的赶他回宁州去,反对的理由,也是十分充足。 “你傻不傻呀,不说同学时张宏明就看不起你,就是后来他留学回来,也一直对你抱有成见,你认他们是同学,他们不一定把你当同学看,现在你们是各为其主的对立关糸,你去看望人家,人家还以为你是去嘲笑奚落他们呢,如果他是同一阵营的人,不但要去看他们,还要想办法去‘捞’他们呢,总之,现在你不能去。” 尤佳的反对理由更绝,“小常,我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常常说过,那个陈梦在读时喜欢过你,现在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你去了,肯定是羊入虎口,你的德性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见了人家,眼泪一淌,你的心一软,还不来个顺手牵羊呀,所以,坚决不许你去。” 常宁哭笑不得,面对两个蛮不讲理的女人,他是束手无策。 “好好好,听你们的,我不去了,我去看看望老虞和于姐,这总行。” 尤佳不依不饶,想的办法更绝,她对高飞说:“姐,你和老虞两口子很熟,就陪着小常去,省得他出尔反尔。” 就这样,常宁是一脸苦相,带着高飞去看虞挺华的。 虞挺华两口子都是湖城本地人,但自从山下乡到了青阳后,在那里整整渡过了二十年,几年前,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在丁颖和高飞的帮助下,才双双调回湖城,虞挺华现在任湖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长,于瑾是湖城市计生委主任。 因为先通了电话,虞挺华两口子早早就回家准备了,大家都是老朋,但这些年天各一方,坐在一起还挺不容易的。 看到高飞的两手提着礼品,虞挺华埋怨道:“来就来么,不买这么多东西,这不见外了嘛。” 指指高飞,常宁乐道:“娘们当家,没有办法,再说,伯父伯母在,当然不能空着手了。” 常宁的“风流韵事”,尤其和青州三美杜秋兰、高飞、丁颖的故事,虞挺华于瑾两口子是一清二楚的,于瑾也不讳言,笑着说道:“小常,被人管着的滋味,不太好受?” “呵呵,他娘的,到处都有人管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常宁笑着,害得高飞在旁边使劲的掐他。 高飞对虞挺华于瑾说道:“你们给评评理,他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要去看张宏明的老婆陈梦,你们说合适不合适?” 于瑾说道:“我听说,张宏明的案子,基本落实了,受贿罪,金额四十万左右,将由我们湖城中级人民法院审理,应该快要开庭了。” 高飞一听,又白了常宁一眼,“我们要不拦着,他还想去看望张宏明呢。” “唉,毕竟是老同学嘛。”常宁辩解道。 “小常呀,心肠还是这么软。”于瑾赞了一句。 虞挺华微笑道:“现在去看望他们,当然是不太妥当的,小常,等案子了结了再去。” “老虞,你有这方面的消息?”常宁问道。 “你不是常说,蛇有蛇路虾有虾道嘛,张宏明不是一般的人物,首先是青州的郑家在捞他,郑家现在是付总理张华云在之江的中坚力量,等于是张华云在帮衬么,另一方面,张宏明在‘一一二金融**案’中并不是主要角色,判得应该不会太重,更为重要的是,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留德学生,又出身于京城大学,还是最早从政的博士生,保他的人多了去了,用不着你小常出手。” 常宁点点头,叹道:“生当官,好比让诸葛亮马杀敌,这又是知识分子的一个悲剧啊。” 虞挺华笑道:“还是你常说的那句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呵呵,就那么一个意思嘛。” 于瑾看看高飞,不解的说道:“小常,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家老虞是工农兵大学生,国家教委承认的文凭,好歹也算知识分子,你就更不用说了,之江大学,这是全国前五的名校,你更要算大知识分子了,怎么你就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知识分子呢?” 高飞嘲讽道:“于瑾姐,你也不想想,这天底下,有把‘他娘的’当口头禅的知识分子吗。” 对此,虞挺华却有不同的看法,“关于这一点,我要支持小常的观点了。” “为什么呀?”于瑾问道。 常宁笑道:“为什么?还不是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嘛。” “拿我自己来说,就从来没拿自己当过知识分子,山下乡十几年,连城市小市民那点气质都没有了,大青山已融进了我的心里我的思想我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农民,至于小常,那就更不用说了,六岁就开始出门要饭,那种生经历已深深的铭刻在他的骨子里,哪怕再读十年,在香港或京城待几十年,他还是大青山时的那个小半仙。” “知我者,老虞也。”常宁赞叹道。 两个男人逐渐恢复了在青阳共事时的臭毛病,“团结一致”数落起女人的不是来,终于让高飞和于瑾坐不住了。 “臭味相投。”高飞嗔骂道。 “高飞,甭理他们,我们烧菜去。”于瑾拉着高飞去了厨房。 看着常宁,虞挺华说道:“你是大忙人,来湖城一定有事,就快说。” “呵呵,我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说得更明确一些,实际就是在设一个赌局,输赢难料,赢了,海阔天空,天高任我飞,海阔凭你跃,输了,咱俩卷起铺盖,回大青山种地去,你老虞小日子过得不错,我还没打定主意拉你下水呢。” 虞挺华哈哈一笑,吸了几口烟后说道:“跟我还见外,不拿我当朋啦?实事求是的说,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拜你所赐,我可是随时准备奉还的。” 常宁也只是点了一句,连他自己都知道,纯属多余,从水洋公司开始的谊,到现在老虞的两个孩子都在香港读,他和虞挺华早就不可分割了。 “老虞,湖城的形势怎么样?”常宁笑着问道。 “当初张华云调时,湖城和青州就是他的地盘,应该说,他的力量还是占据风的,十三名常委独占五个,以付记、小白脸郑志伟为首,一直控制着大局,而王群骥调到东海市以后,在湖城还是留下了钉子,市长谢晖就是他的人,在常委会里拥有三张铁票,你的老领导孙华洋,自从离开西江去西部挂职待了两年,听说和京城某位高层挂了钩,咸鱼翻身,摇身一变,杀回之江后,现在不但是省委常委兼湖城市委记,常委会里也有三票,还听说下届全国党代会,直接进入中央委员会正式委员的行列,行情看涨呀。” 常宁骂道:“他娘的,这什么世道啊,孙华洋就一庸才,小白脸就一笨蛋,竟一个个都抖擞起来了。” 虞挺华微微一笑,“也怪你在青阳时心慈手软,要是在那时搞点小动作,靠山再硬,孙华洋和郑志伟也不会进步得这么快,现在要整他们,难度肯定大多了。” “呵呵,也不见得,雁过拨毛,人过留名,好事坏事一个样,能轻易抹掉吗。”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哦,你有计划了?” 常宁微微点头,“他们三方关糸怎么样?” “哈哈,怎么说呢?一窝粥,一窝乱粥,今天你跟我合作,明天我与他联合,既勾勾搭搭,又互相拆台,重大问题扯不平,最后还得咱们这边的两票出面搞定,当然,相对来说,孙华洋和郑志伟的合作多一点,市长谢晖经常被逼得主动的求我帮忙。” 常宁颇有深意的说:“老虞,这次我在安山省见了王群骥,谢晖是他的人,那以后你不妨稍微向他倾斜一点。” “我明白了,这很容易做到。” 常宁继续说道:“你要有所准备,在我的这盘大棋,你和青阳的方天正记,是我的两个重要闲子,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虞挺华笑道:“行啊,我正闲得慌呢,你需要我这边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因为这一次是我们无风起浪,主动出击,所以必须严格按照计划行事,第一步,你得搞点什么事出来,让孙华洋和郑志伟处于对立状态,以掩护、迷惑和牵制他们,减少对宁州的关注,第二步是拖和推,拖是为了配合我在宁州的工作,推是在孙华洋和郑志伟那里推波助澜,使他们处在针锋相对的状态,最后才是决战,不能整他个两败俱伤,也要起码挤走一个……” 常宁说得很详细,虞挺华明白了,这果然是盘大棋,点着头道:“小常,我这边你放心,一定不辱使命。” 0958做事的和不做事的 常宁难得的在湖城待了两天,陪着高飞和尤佳,利用夜色的掩护,游了一遍初夏的溪子湖,其乐融融,其情深深,颇有些旧梦重温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可惜的是小飞和小佳不在,他们都在香港读,一个十岁,一个九岁,又有将近两个月没见了,常宁违犯了一月一见的约定,小家伙们又要赌气不喊他爸爸喽。 坐在溪子湖边的长椅,常宁望着夜空中的星星,轻轻的说:“明天该给他们打电话了。” 尤佳柔声的问:“又想孩子了?” “嗯……要是能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带着他们在大青山骑马,该有多好啊。”常宁叹道,自从走从政这条道路,天伦之乐就成了他的奢望。 高飞噗的一笑,“电话还是别打了,免得小家伙们又要嚷嚷,他们的爸爸是个撒谎大王。” 尤佳也笑了,常宁更是一脸的苦笑,他这个爹当得实在不怎么样,成了小家伙们的坏榜样,三四年前,他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爱,经常打电话,有一阵子在抗洪一线,实在太忙,就投机取巧,预先把通话录好,让秘替他往香港打,结果让孩子们识破了他的小伎俩,从此,爸爸两字的前面,多了一个懒字。 “难怪咱们妈说,幸亏小常不在孩子们身边,要不然,孙子辈又要出几个无法无天的小半仙了。”高飞笑着说道。 “嘿嘿,你们这些娘们真没良心,小半仙有什么不好,就拿你们两个来说,没有小半仙,你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没有小半仙,你们能生出又漂亮又聪明的小家伙吗?” 说着,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女人的腰。 尤佳忽地噌身,伸手到常宁的耳边,捏住了他的耳垂。 “干,干什么呀?”常宁不解的问。 “嘻嘻,我摸摸,它有没有在颤动。” 常宁一楞,随即呵呵的笑起来,“我的那个老娘哎,儿子的隐私全让你给卖喽。” 高飞问尤佳,“这又怎么啦?” “嘻嘻,这是我星期去香港看孩子,妈告诉我的,说小常在想着要做坏事的时候,两只耳朵的耳垂会不由自主的颤动,让我们依此判断,好好管着他,尽量不让他有做坏事的机会。” “咯咯……”高飞放声而笑,也伸手捏住了常宁的另一只耳朵。 常宁开心的笑着,揽住双腰起身就走,一边冲着夜色下的溪子湖大声喊道:“小半仙要去干坏事了。” 可是,回到高飞和尤佳共同拥有的“爱巢”,常宁想干的坏事没有马干成,因为他腰间的手机响了。 “你是常宁同志,我是李伟文。” 常宁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李伟文是谁,总记办公室的付主任,是自己和总记之间沟通的桥梁,在九二年的抗洪前线,还曾一起待过几天。 一见常宁满脸凝重,高飞和尤佳也不敢乱动,乖乖的坐在他两边偷听。 “李主任您好,我是常宁。”常宁急忙应道,心里马嘀咕起来,不会又出什么大事了,李伟文打来电话,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常,好久不见了,在宁州过得怎么样,工作还顺利?” “谢谢李主任,我在宁州挺好的。” “嗯……最近有没有去香港啊。”李伟文漫不经心的问着。 “没有啊,快两个月没去了……李主任,那边,那边出什么事了?”常宁立即警觉起来。 李伟文说道:“小常,你是了解的,两年以后,我们就要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现在各项准备工作正在顺利推进,但是,最近香港出现了一股移民潮,一些企业和名人纷纷外迁,香港出现了很不稳定的因素……” 常宁明白了李伟文来电的意思,“李主任,需要我做什么,您就吩咐。” 李伟文笑道:“总记说得没错,你果然是这句话,三年前的抗洪前线,每次接受任务,你都会说这句话。” “呵呵,还是总记了解我啊,香港的事,是全国人共同的事,责无旁贷么。” “总记很过意不去啊,因为你外公范东屏老先生,已经退隐十年了,这次想请他出来振臂一呼,帮助稳定香港的局面,政治局会议,总记说,范老先生德高望重,在两岸三地的政界商界都有领导群雄的崇高地位,只要他站出来,香港一定会平稳过渡的。” 常宁说道:“李主任放心,老爷子会站出来的。” “好,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放下电话,常宁呆了半晌后,看着高飞和尤佳说道:“咱们来个公私兼顾,我知道你俩想小飞小佳了,明天由你们俩去香港办这个事情,顺便看看小飞小佳他们。” 尤佳高兴的亲了一下常宁,“老公,谢谢你啦。” 高飞问:“小常,你不去吗?” 常宁摇了摇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我去香港,目标有点大,香港媒体无孔不入,一定会炒作,我是受中央指派去动员老爷子出面的,政治效果会大打折扣,你们就悄悄去悄悄回。” 高飞看着常宁,忽地娇嗔的说道:“老公,有时候,我们真希望大家离开政界,不要这样忙忙碌碌了。” 常宁叹道:“没法子,自从我前几年当了东奔西跑的消防员后,我是闲不下来喽。” 尤佳说道:“这就是现在体制内的通病,做事的忙不完,不做事的闲得要死。” 高飞也深有同感,她在组织部工作,最熟悉干部队伍的现状。 “在官场,做事与不做事,总是有着许多纠缠不清的关系,而这样的关系,往往会导致很多人变得越来越圆滑,有人总结了做事和不做事的现象,你们听听啊……做事的永远做事,不做事的永远不做事,做事的主动找事做,不做事的有事也不做,做事的有做不完的事,不做事的无事可做,做事的做了大事也是小事,不做事的做了小事也会吹成大事,做事的整天埋头做事,不做事的整天满腹心事,做事的不注意不做事的,不做事的却很关注做事的,做事的是实实在在在的做事,不做事的看人行事,做事的往往会来事,不做事的专门研究如何不来事,做事的往往遇到难办的苦差事,不做事无所事事却煞有介事,做事的时常向不做事的汇报所做的事,不做事的往往总是批评做事的……” 常宁听得捧腹直乐,“呵呵,我们基层的,可没这个毛病,这是你们机关的臭毛病……呵呵,两位老婆啊,还有什么说法,说来让老公我学习学习么。” 尤佳笑着,张口就来,“当官以不能为能,你可以没有专业能力,可以不通业务,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你能把业务骨干管好、团结好、忽悠好,他们自然会把一切搞定,汗水是大家的,功劳是领导的,现在社会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士,只要你团结得好一班人,让他们以你为中心,别人会自觉地让你牵头,你的学历、职称,有人会为你考虑,而且绝对永远是最高的,即便你真的是不太懂……”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待会我给你多加点油。”常宁坏坏的笑着。 高飞不甘落后,说来也是头头是道,“当官么,其实就是当社会关系,你要是没有社会关系,你的官是当不大的,所谓的靠山背景、家庭关系、同学、朋、还有老婆的七姑八婆,以及你的经济条件,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都与你的官位息息相关,当然,社会关系也是处出来的,没有几个人先天就有那么强的社会关系网,多数人在进入官场后,会利用现有条件,积极卖弄人情、拉拢关系、投找靠山,把小小官位的能力发挥到极致,也正因为如此,从古到今官官相护,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各种正常的事不能按照正常的程序走,各级官僚以难为你为能,让你承情,让你为他的事帮忙,君不见,一个小小的门卫,你要是不递烟,他都可以让你多走几公里,现在的小官一定是个人努力的结果,而大官纯粹是时世造就的英雄。” “呵呵,说得妙说得妙,待会我也为你加油哦。”常宁拍手赞道。 尤佳又说道:“还有呢,有人说,当官是内地最好的职业……虽然当官事烦,工作要管、生活也要管,级的事要办,下级的事要推,同级的关系要处,一年四季没有休息,没完没了的人情,没完没了的应酬,承启下,考核奖惩,所有的事都针对你,压力很大,心情很烦,可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投门找道,小官想升,大官想保,清水衙门想调,副职想转正职,边远地区的要进城,甚至不惜血本,不计廉耻,不考虑原则和党性,为什么,因为当官是发财的捷径,对于大多数没什么特别能力的人,当官是唯一发财的途径,一个高级工程师所享受的待遇,远不及一个小小的副科长或办公室主任的五分之一,这个体制赋予当官者太多的实惠与权利,这就是所有人要当官的根本原因……” 常宁笑骂道:“他娘的,原来官场这么肮脏啊。” 0959别人也没闲着 常宁在精心策划一场阴谋,这个阴谋的针对对象,当然也不会闲着。 就在常宁乘火车沿着湖宁线回宁州的时候,在迎面开来的一列宁州到湖城的客运列车,也坐着三位他的同事和部下。 湖城与宁州仅有二有多公里,列车不设卧铺,仅有软座和硬座,在软座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宁州市委付记丁国明、宁州市纪委记白铁心、付市长林开宝。 三个人都属于省长朱永军的人,因为今天是星期六,用不着班,他们是专程去向朱永军汇报工作的。 常宁刚一任,就这么焦急的把家族公司拉过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就象常宁打着如意算盘,企图拿丁国明开刀,在华夏政坛来个漂亮的正式亮相的同时,丁国明也在千方百计的等待机会对付他,因为朱永军给丁国明许下了一个愿,只要他在宁州站稳脚跟,建立一个稳固的朱派根据地,就努力把他送到市长的岗位,并尽可能的在两年后的十五大出彩。 诱惑太大,不由得丁国明不动心,他的前程本来就是朱永军给的,前来宁州工作,既为领导分忧解愁,又能使自己百尺竿头更一层,何乐是不为呢。 朱永军还告诉丁国明两个重要信息,派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丁颖出任宁州市委记,是的一个临时性举措,组织说不定哪天就另有重用给调回去,还有一个,现任市长乔闻新本因“一一二金融**案”被免职,调任省政协担任付主席一职,只是为了稳定宁州的局面,才让他在市长位置待着,但暗示他请了长期病假,也就是说,说不定哪一天,市长的座位就得换人了。 显然,如果市长换人,要在宁州找个继任者的话,只有付记丁国明和常务付市长常宁最有希望,不是丁国明,就是常宁,非此即彼,没有第三个人选。 丁国明当然清楚,朱永军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要想出彩,就必须搞掉常宁,可想搞掉这个小半仙,谈何容易啊,宁瑞丰的长孙,没有足以致其死地的东西,自己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老丁,我研究过常宁的经历,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毛病,简直无懈可击啊。” 说话的是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地地道道的京城人,父亲曾是朱永军父亲的老部下,朱林两家有五十多年的谊,林开宝从小就是朱永军的小跟班,这次南下宁州,就是来为朱永军收复宁州的。 纪委记白铁心调来宁州之前,一直在省纪委工作,对常宁的了解,自然生胜过出自京城的的林开宝,听了林开宝的话,他笑着说道:“人家是千里做官只为财,常宁家财万贯,金银如山,只有他请别人客送别人礼,在经济,我也敢担保他没有问题,这样一来,他手下人在经济出事,也绝对牵连不到他。” 白铁心的话,让林开宝有些泄气,白铁心可是之江纪检战线的“铁人”,以他的老练,任何一个人或一个案子,以白铁心的老练,最擅长从鸡蛋里挑骨头,就是鸡蛋里没有骨头,也能挑出几根刺儿来,何况官场之人的屁股,哪个是干干净净的?即使屁股干净,白铁心也会想尽办法,哪怕捂着鼻子忍着臭气熏天的味道,也会把手指伸进某个人的屁股,从里面抠一点屎出来,作为被调查者的罪证。 “老白,照你这么说,我们是蚊子咬狮子,无从下手了?” 白铁心摇着头,笑着说道:“也不尽然,关于常宁,老丁是最有发言权的,听他说嘛。” 再坚固的堤坝,也有机可乘,只要在坝体钻个小小的洞,里面的水就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白铁心和林开宝一齐看着丁国明,丁国明嘴角挂着笑意,正在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田园风光。 从宁州到省城湖城,铁路两边全是平原,在全国的铁路里程,纯属罕见。 “说到对常宁的了解,我也仅仅比你们多一点点而已,他这个人啊,实在太过复杂,朱省长就说过,要想吃透小半仙,比读懂一本天还难。” 白铁心也深有同感,“说得对极了,别看他脸常常挂着笑容,一付大大咧的样子,其实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说不定他多变的笑容里,就藏着能杀人的刀,随时随地会飞将出来。” 林开宝不以为然的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背后站着一个宁瑞丰么,宁家老头要是一闭眼,我也能收拾他。” 丁国明微笑着说道:“老林,你我必须承认,以常宁的能力,没有宁家撑腰,成就也不在你我三人之下,经过这十多年的奋斗,他即使没有了宁老爷子,以他现在的实力,也能走得更远。” “老丁,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白铁心笑道:“老林,老丁这叫在战术重视敌人,至于在战略,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宁家老头子早已风烛残言,我们也有不亚于他的坚强后盾,当然不会怕他嘛。” “老丁,你说说,这个常宁到底有什么能耐啊?”林开宝催问道。 “这么说呢,确实有很多地方,常宁的确与众不同,值得我们学习借鉴,比方说,他出身于农村,从小乞讨为生,练就了一种农民式的狡猾,擅长封建迷信那一套,还能拜把子、拉山头,又比如,他身有一种流氓气质,办事从不按套路不讲规则,只求结果不讲过程,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么,不怕流氓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一个从之江大学出来的流氓,你们说够不够份量?举个例子,他在大学四年,成绩平平,连个课代表都没有当过,可以说饭都吃不饱,却竟然能在校期间混了个党员身份,那时想在大学入党,可是非常严格的啊。” 白铁心问道:“老丁,你认为,我们该怎么下手?” 凝神的想了想,丁国明说道:“他这个人,胃口不小,把家族公司拉过来,当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以我的分析,他现在眼光高了,对小打小闹的玩艺不屑一顾,要捞就捞一票大的。” 白铁心说道:“就象他在西江省南江市那样,让欧美特集团公司一下子吃进十万亩荒地,现在光地皮就增值十几个亿。” 看着林开宝,丁国明说道:“老林,老白说得对,常宁不是让你主持亚陆有限公司的招商引资工作吗,你不要推辞,不但不要推辞,还要顺水推舟,按他的部署把工作做下去,一有漏洞和毛病,就紧紧抓住不放。” “行,没说的。”林开宝不住的点着头,他到宁州来,就是想收拾宁家人的。 但林开宝点头的样子,有一点点的奴性,让白铁心心里有些不屑,果然是奴才出身的后代,父亲一辈子跟在朱家老爷子身后,做惯了奴才,儿子也是死性不改,丁国明只是朱永军的前秘,说穿了也是个奴才,林开宝现在还是在丁国明的面前,要是见了朱永军,还不知道媚成什么样子呢。 其实,白铁心应该懂的,奴才之所以为奴才,并不是主子非要他当奴才,关键是他自己从根本把自己看做成了奴才,只要是骨子里不想当奴才的人,即使披着奴才的外衣,他依然不是奴才,象丁国明,身就看不出一点点当过秘的特征,都说能人不能用,要用就用马屁精,还说这是几千年来官场文化的精髓,其实这话太过片面,作为一个领导,手下要都是奴才,那也是成不了大业的。 丁国明又看着白铁心,颇有深意的说道:“老白,其实你也有事可做,如果从那方面能有所所收获,我们将给予常宁以致命的打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哦,哪一方面?” “女人。”丁国明微微一笑。 白铁心奇道:“他在这方面有问题吗?” 丁国明慢吞吞的说道:“据我的所听所闻和反复研究,他在这方面绝对有问题。” “有具体的目标吗?”白铁心精神一振,这可是好消息,女人方面的问题,查起来要比经济问题容易多了。 丁国明笑着说道:“常宁在小事和细节,很谨慎小心,我也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但是,我给你提供一个名单,你可以适当的关注一下,咱们的记丁颖,丁颖的女双胞胎女儿丁大乔和丁小乔,之江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之江省政府付秘长兼省外事办主任尤佳,尤佳的姐姐、湖城市委记孙华洋的前妻、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尤丽,青阳市委记方天正同母异父的妹妹、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 “不会,丁记也是?”白铁心吃了一惊。 丁国明点着头说道:“一个五号楼,一个六号楼,一定有故事的。” “哈哈,老白,你有得忙了。”林开宝大声的笑起来。 一声长笛,列车放慢了速度,湖城到了。 0960密谋 作为一省之长,十几年前就被看好,又在之江省拚搏经营十多年,朱永军仍然没有象样的政绩和自己的班底,无论如何是无奈和失败的,五十一岁了,眼看着十五大就要到来,若是再不主动出手,自己的仕途很有可能又要有个很长的顿号。 十三年前从京城空降之江,出任青州地委记,可谓躇踌满志,意气风发,两年后调到刚刚成为付省级城市的宁州出任市委记,顺理成章地进入省委常委班子,成为之江省的官场明星,又过两年,正式进入省委常委会出任组织部长,继而成为付记直至省长,一路走来,官途顺畅,可细细一想,却是一路鸡毛,什么也没有留下,青州被一分为二,宁州因“一一二金融腐败案”发,自己的势力顷刻土崩瓦解,在省委多年,却连省会城市湖城的领导班子里,都不能安排自己的人。 正常情况下,六十三岁的省委记王国维理应调或半退,接班的该是朱永军。 可是,几个月来,自京城到之江,从到下,有一种议论,传说高层考虑到以朱永军的能力,无力主政一个经济大省,可能要被调离之江。 一向以淡定著称的朱永军,终于有些不淡定了,他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个道理,谣言满天飞的威力,他是领教过的,没有一股强大势力的推动,不可能会造谣造到他这个省长头来。 望着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自己精心挑选的宁州“朱派铁三角”,朱永军显得淡定从容。 这里是之江宾馆的一个包厢,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最高档次的湖城国际大酒店,是因为之江宾馆由省委招待所改制而来,属于省政府的资产,在这里约见部下,至少能避开别人的关注。 听了丁国明的工作汇报,朱永军少见的点一支烟,许久没有开口。 “领导,常宁身为代市长,这么焦急的把家族公司拉过来,我们怀疑他在以权谋私,背后一定有重大的个人利益。”丁国明又补充了一句。 朱永军微微的点了点头,“国明说得对,世的人和事,都有利益作祟,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常宁的家族公司,已经分别在西江省的南江市、锦江市,和我省的青阳市,进行了大量的投资,特别是在青阳市,可以说如果关闭其所有的企业,青阳就会出现严重的社会动荡,这意味着什么,有种占领叫做经济投资,以投资来巩固其在宁州的立足,我想,这应该是常宁急于投资宁州的目的之一。” 林开宝一听,马奉承道:“领导,您真是明察秋毫,我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第二个可能,当然是谋取经济利益,商人逐利是天性嘛,宁州正在大规模的对外招商引资,这个时候投资宁州,光优惠政策,就能让投资者获益颇丰,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吗?”林开宝问道。 朱永军微笑道:“以常宁的惯有作风,一点也不避嫌的把家族企业拉到宁州,其实在内地是很犯忌的,一旦出了问题,肯定是既赔钱又赔人,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说白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一种政治试探,测试一下各方的反应,尤其是在座诸位的反应,我想,应该是这种可能性最大。” 丁国明和白铁心面面相觑,这可是他们根本没想到的,不愧为省长,站得高看得远啊。 朱永军继续说道:“以我对小半仙的了解,他一肚子的小聪明,未必不会跟我们开这个玩笑,你们不妨不加理会,静观其变,能让亚陆有限公司投资,对宁州的发展是件好事嘛。” 林开宝小心的问道:“领导,他现在让我牵头负责此事,我是身陷其中呀,我该怎么办?” 略一思忖,朱永军说道:“当然不能推辞了,至于怎么做工作,你还用我教吗?” 朱永军并没有再说下去,借口三人旅途劳顿,白铁心又该回家,便约定明天再谈。 其实,过了没多久,朱永军就打电话,把丁国明单独的召了回来。 宁州的三个干将,论才干,仅丁国明可造,白铁心尚可,林开宝只是块跑腿办事的料,论忠诚度,林开宝没得说,白铁心却是难说,那是从别人那里收编的,有些话不能当面说,至于丁国明,这方面应没问题,一是许下的愿极具诱惑力,二是他出身寒门,没有其他任何靠山,三是他在青阳整死了常宁的老级王玉文,没有了可以往回走的路。 看着丁国明,朱永军说道:“国明,你第一把火,烧得不怎么样啊。” “领导,您是指我次的整治公款吃喝风的行动?” “对,人家在收买人心,你却脱离实际众亲叛离嘛,有个成语叫‘作法自毙’,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典出何处?” 丁国明点着头道:“这个成语的意思是,自己立法反而使自己受害。泛指自做自受。比喻自己想出的办法,反而害了自己,应该是典出《史记?商君列传》。” 朱永军说道:“商鞅是卫国公室后裔,少年时刻苦向学,不甘心久处人下,史称其‘好刑名之学’,所谓刑名之学,就是法家的学说,走的是李悝和吴起的路数,和后世‘法治’辞相近而意相差甚远,古代的法家不以保障普通人的权利,而限制官家权力为基础,相反却提倡官家特别是君主进行集权,用严刑酷法来威慑与管理官吏和百姓,凡法家者,多刻薄寡恩之人,商鞅此人也不例外,他拜见秦孝公时,开出了一张见效快但副作用大的猛药药方,这剂猛药,就是历史著各的商鞅变法,商鞅变法的切入点,就是建立政府的威信,以厚赏取信于民,而要立威,则采取严酷的刑法,其主要内容有:颁布严厉而明确的法律,奖励军功,鼓励农桑,推广郡县制等,其中有一项内容,对后世影响极坏,即所谓的‘告奸’,鼓励民间相互告密,告密者可获得官府奖赏,而知情不报者则连坐,另一些内容则得罪了秦国的既得利益集团,从而将他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他用法律剥夺了旧贵族的特权,如以军功而不是以出身定爵位,敢拿贵族开刀,变法之初,太子犯法,要按律法处罚太子,但太子是继承人,不能受刑,于是就处罚了太子的老师公子虔和公孙贾,这个威慑效果很明显。” “但是,商鞅的这种做法,是霸道而非王道,历代儒家多不持赞成态度,但是却很管用,过程和手段是否仁厚、文明、合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目的,目的高于一切,这种成功学对国人影响深远,等到秦孝公去世后,当年被商鞅侮辱的太子即位,就是秦惠文王,商鞅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当初被他判处刑罚的太傅公子虔向国君告发商鞅谋反,谋反这类罪名,是个大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是收拾政敌的最佳武器,秦惠文王未必不知道当初商鞅那样做是为了秦国的强大,但是,秦国富国强兵的目的已达到了,商鞅已无什么价值了,再说啦,他得安抚旧贵族,顺便报自己的私仇。” “于是,商鞅必死无疑,他又重复当年从魏国逃走的故伎,然而,这回他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在逃离秦国边关前,想住旅店,店主说商君有令,住店的人没有证件,店主要连带判罪,拒绝了这个逃犯,商鞅叹息道: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这就是作法自毙的来由,后来,他逃到魏国,魏国恨他当年打败了魏国,不但拒绝收留他,反而把他遣送回秦国,最后,被秦国军队杀死在渑池,秦王下令车裂其尸首以示众,这就是说,商鞅是制定恶法的人,最终却自己也死在恶法之下。” 朱永军的意思,丁国明岂能不知,他早就听得汗流浃背了。 “领导,我懂了,回去一定深刻的反思。” 朱永军的脸,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语也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从容。 “其实也没什么,以后注意就是了,你对林开宝和白铁心的指点,就得恰当嘛,总之,你要记住,派你去宁州的任务是什么,你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一切工作,都应该围绕任务和目的展开。” 丁国明点着头,“领导,您看,哪些方面需要加强?” 朱永军又是略作思忖,然后说道:“你自己暂时不要有什么行动,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积极配合丁颖和常宁的工作,对于白铁心,你可以暗示他去找湖城的孙华洋和郑志伟,这两个人的前妻都在常宁的家族公司里,关于女人方面的问题,他们应该有话说。” 丁国明心领神会,“领导,您真英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最后,朱永军不忘为丁国明打气,“国明啊,你放心,小半仙最大的软肋,是他在宁家的孤立地位,明天我就让林开宝回京城去,过不了多久,小半仙怕是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喽。” 0961做官的学问 .日子过得ting快,一转眼,七月也快过去了一大半。{ 手、打{{吧.首.发} 宁州市因为“一一二金融**案”带来的影响,不知不觉的被基本消除了,只剩下部分国有企业的拆借款没有解决,在常宁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他责任市财政局和这些企业达成协议,在未来的三年内,市政fu以税抵债,逐步偿还。 新班子的成功着陆,和宁州的稳定工作,得到了中央和省里的高度评价,常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出luàn子,这个最基本的要求,总算达到了。 至于亚陆有限公司的招商引资,不出意外的还处在“谈判”当中,其总部还没有从青阳迁到宁州,不是亚陆有限公司的要求太高,而是宁州方面负责谈判的付市长长陈茂云,在常宁的“授意”下,把谈判变成了一场马拉松运动。 但这并没有阻止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的投资脚步,公司总部没有迁过来,但宁州却有十七家中小国企,已被亚陆有限公司悄悄的收购。 只有一件事,让常宁心里有点没底,因“一一二金融**案”落马的付处级以上官员,最终被处理的有七十三人,可是,宁州市只补上了这十一人,还有十二个位置,被省委给叫停了,这十二个职位,有五个属于付厅级,七个属于正处级。 常宁拿起电话,拨给了组织部长胡子茂,“我说大胡子,你搞什么名堂啊,一根萝卜一个坑,这坑空着那,你的萝卜呢?” “这是上面的意思,你当我胆大包天,留十二个坑卖钱啊。”胡子茂笑道。 上面的意思,常宁嘀咕了一声,“他娘的,这就是说,我们宁州要来一批天兵天将喽。” 胡子茂说道:“没错,据说还不是省里的,而是和我们的政法委书记方红军及付市长林开宝一样,都是从京城来的。” “什么什么,来挂职镀金的?”常宁叫了起来。 “哈哈,差不多吧,反正不象你我,是来帮人家擦屁股的。” 常宁埋怨道:“我说大胡子啊大胡子,这是谁的馊主意,你这个组织部长是干什么吃的,这些个位置,是那些挂职镀金干部能干得了的吗,国安局长、司法局长、统计局长、监察局长、税务局长,我的老天爷哟,全是我直管的部mén,你他娘的,这不是在坑我吗。” “小常,坑你的人在京城呢,哈哈,你要骂我,等哪天我大胡子当上中组部长,你再骂我吧。” 常宁搁了电话,脸上lu出一丝苦笑,中组部长可是老领导陈思透,借十个胆子也不敢骂啊。 办公室的mén被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市府办付主任邱yu宝和秘书李州腾,这是常宁的特别规定,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不用敲mén,径直而进。 两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常宁的老兄弟黄小冬。 常宁瞅着黄小冬,久久没有开口,当年的往事,随着黄小冬的到来,又一幕幕的浮现出来。 黄小冬一脸的憔悴,一见常宁,两行热泪便流下来了。 “臭小子,瞧你那熊样,越活越回去了。”常宁开口便骂。 邱yu宝和李州腾抿嘴直乐,三十五岁的大哥,骂三十二岁的兄弟为臭小子,实在是有些别扭,何况常宁自己长相年轻,而黄小冬看上去,脸上充满了中年人的苍桑,仿佛早过了四十岁的大关。 “我……我……” 常宁稍稍的缓了一下口气,“调令发过去多少天了,怎么到现在才来?” 黄小冬看了常宁一眼,垂下头说道:“我青州那边,那边的事刚处理完……” 常宁心里一怔,黄小冬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在躲避着自己。 “小冬,把过去的事先放下,咱们重新开始嘛,我让yu宝送你去后勤处,你的事情,yu宝会替你安排的。” 邱yu宝和黄小冬走了,李州腾看了看常宁,yu言又止。 常宁盯着李州腾,“有话要说?” 李州腾尴尴的一笑,急忙说道:“没……没什么。” “不对,你一定有话说。”常宁笑了起来。 李州腾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觉得最近市委大院有点安静了。” 常宁一楞,好奇的说道:“州腾,你唯恐天下不luàn啊?”说着,脸一沉,双眼瞪起来了。 李州腾嘿嘿一笑,赶快转身逃了出去。 一会儿,常宁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个令常宁意外的人,他的老叔宁晓华。 “咦,你怎么来了?”常宁惊问道。 宁晓华笑道:“来看看你小子,顺便再谈谈哲学。” “呵呵,去你的吧。”常宁笑着,抱起宁晓华,一把扔到了沙发上。 叔侄俩戏闹了一阵,宁晓华说道:“这次随一个研究小组,历时一个多月,从北到南,考察了七个县四个市,接触了大大小小的几百名官员,收获不小啊。” “怎么,你一个研究哲学的,怎么研究起官场来了?”常宁吸着烟,不解地问道。 “受中组部和中央政策研究室的委托,我们大学组织了三个小组,东部中部西部三个地区各一个,我非常荣幸的被邀请了。” “目的是什么?” “明摆着呗,研究你们这些当官的,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常宁很不以为然,“这不吃饱了没有干吗?” “你不想听听?”宁晓华笑问道。 常宁乐道:“呵呵,就你的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吗?” 宁晓华揍了常宁一拳,嘴里骂道:“臭小子,你敢骂我呀,我可是你亲叔,信不集信我去老爷子面前告你一状?” 常宁忙道:“你说你说,我洗耳恭听,反正我好久没听老师的教诲了,呵呵。” “这一个多月啊,我总结出了富有我国特sè的官场经,也就是一个中心原则、八条潜规则、二十个注意事项,你只要记住了,融会贯通,保证能官运亨通,所谓中心原则,就是所有官员的任命,都不需选举或考核,只靠上司赏识,因此,当官无需做事,只需拍好上司,要紧跟要谄媚,投其所好,把上司shi候好,就能前程似锦。” 常宁点头道:“这是事实,我懂,不值钱嘛。” “八条潜规则是,不要求真求理,对自己有利的就是对的,如果有些事拿不准,那上司的意思就是对的,那类求真求理的傻事,让那些蠢人去做;要善于说假话,说假话不仅是当官的习惯,更是其事业,假话要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妓nv出卖**,做官的出卖嘴,做官的嘴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事业的需要;要有文凭但无需知识,知识会使人独立思考,而做官是顺从上司,所以知识是做官的大忌,当今的领导大多有学位,但他们的文凭不是要来的,而是hun来的,真正有学问的人不屑做官,他们做不了官,也做不好官;做官的目的就是追求利益,要不懈地攫取,老百姓把这叫做**,但在官场却天经地义,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下属服从你,也是因为你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对不义之财,你可以不要,但如果它属于别人,你务必要给他;在官场上做人是首位,然后才是做事,这里说的做人,可不是讲品德,而是说要会处关系,关系处好了,四面圆通,官运就畅了,当官的才能就是搞关系的才能,至于做事,是无所谓的,那些能做事的,往往是难以升迁的人;要用农民的方式对待一切,国家无论怎样变,实质上都是农民社会,我们周围的人,骨子里都是农民,因此,你做事一定要搞短期效益,鼠目寸光,或者就是虚妄得没边,搞大跃进;要学会溜须拍马,这是高级艺术,别以为溜须拍马只要豁出脸就行,豁得出去的nv人多了,可傍上大款的又有几个?溜拍是艺术,需要下功夫,溜得恰到火候,拍得让上司舒服,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上司赏识是升官的途径,没溜拍的本事,就别进官场;最后千万记住,法律和制度是用来管百姓的,法律制度是当官的定下用来治百姓,万万不能用来约束自己,在明处,要处处**,取信于民,但cào作要在暗处,当然,在变通法律制度时,也需要审时度势,讲究方式。” 常宁笑道:“什么luàn七八糟的,老叔,你不会拿这些来换我的钱吧?” “还有二十条注意事项呢,你听着,托人办事必须huā钱;办事不成必须退钱;报喜得喜,报忧得忧;出了事内部消化;捂不住了丢车保帅;莫给领导提意见;领导的看法就是你的看法;领导身边的人相当于领导;风头要少出;好处不可以独吞;棘手的事能拖就拖,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对前任的事切莫管;少作主张,多请示上级;多开会,多发通知,多造声势,少做实事;违规的事集体拍板;莫站错队;宁用庸才,不可用人才;吃喝不犯法,多栽huā少栽刺;车子是身价,副职不擅权;运动来了要重视,运动过了没屁事。” 常宁听完,不禁叹道:“他娘的,哲学家也被污染喽。” 0962家庭内战 .常宁瞅着宁晓华,慢慢的收起了笑容,老叔虽然玩世不恭,远离官场,每次见面都要从自己口袋里“掏钱”,但用老爷子的话说,他是宁家“最明白的人”,今天一到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官场经”,显然不是冲着钱来的。 怕什么来什么,常宁的第六感觉天生厉害,从宁晓华的不宣而来,和额角的细纹,隐隐约约的猜到,宁家一定又出事了。 “猜到我的来意了吧?”宁晓华轻轻的问道。 常宁点了点头,“老叔,不会是老爷子有什么事吧?” 宁晓华叹了一口气,“唉,兄弟相争,家mén不幸啊,老爷子何等样人,可内心的郁结肯定是有的。” “莫非二叔三叔他们……他们又怎么啦?” 宁晓华点头道:“不光是你二叔和三叔,还有你大姑和表姑夫,四个人都一齐发难,向老爷子摊牌了,目的么,你是知道的,无非是想当宁家的领军人物。” “那又怎么样,他们的内讧和竞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爷子不用理他们就行了。”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 宁晓华问:“知道老爷子的生日吧?” “八月三日,还有十一天,九十大寿,应该热闹一下,我打算提前几天过去。” 略作沉yin,宁晓华说道:“我本来是还要随调研组去东闽省的,可是昨天晚上接到老余的电话,让我过来找你,并且陪你前往京城。” 常宁怔了怔,“马上吗?” “马上,我估计是老爷子有话要说。” “嗯……好吧,你说说,二叔他们是怎么向老爷子摊牌的?”常宁问道。 拍了拍常宁的肩膀,宁晓华苦笑道:“以前吧,那四位是你掐我我掐你,斗来斗去,好象只有对外的时候,或宁家遇到外敌攻击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团结起来,可这一次,他们四个却不约而同的抱成了一团,而且还敢在老爷子九十寿诞快到的时候发难。” 常宁呆了呆,“这么说……这么说,他们一定是冲着我来了。” “唉,你说对了,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他们,他们是什么意思呢?” 宁晓华凝重的说道:“大概半个月前吧,你二叔三叔,还有你大姑和表姑夫,突然去了老爷子那里,他们说,从不同的渠道,听到你现在处处以宁家老大自居,一方面说他们的不是,另一方面宣扬只有自己才是宁家的代表……对了,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老叔,你认为我有这么张狂吗?”常宁苦笑着反问。 “我不相信……可是,可是我听你老婶说,她在单位里也听到过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这么说吧,反正现在啊,在京城,你已经是风言风语的焦点了,我估计,京城那些象模象样的家族,现在都真正的盯上你了。” 常宁听得心里苦笑不已,他娘的,躺着也会中枪啊。 “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了。” 宁晓华点着头说道:“是的,肯定是yin谋,你一直很低调,从来不跟其他家族的人来往,也尽量避免与宁家其他人来往,老爷子说,有人开始玩你了。” “那,那二叔三叔他们还说了什么?” “他们向老爷子提出三点,一,你没有资格代表宁家,希望老爷子或是你,用合适的方式向外界澄清这个问题,二,他们认为,你的海外背景会给宁家带来麻烦,希望你在以后所有的活动中,不得自称自己是宁家的人,三,他们认为你不是大哥的儿子,怀疑你是个骗子,要求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是大哥的儿子。” 常宁莫名地笑起来,摊摊双手道:“老叔,既然都这样了,那我还去京城干什么?” “老爷子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宁晓华笑道。 想了想,常宁点头道:“好吧,就当我提前去给老爷子拜寿了。” 常宁也觉得非去京城一趟不可,他先去了丁颖那里,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丁颖也是吃惊不小,无风起làng,说明对手看出常宁来宁州工作的真正意图,也开始行动了。 丁颖少见的冷静,充分的显示了一个高级干部的高瞻远瞩,稍作思索后说道:“我们低估我们的对手了,你安心的去京城,随时保持联糸,我会有所行动的。” 常宁和宁晓华匆匆的赶到了京城。 七八月的京城,酷热沉闷,下了飞机,没见到接机的人,常宁和宁晓华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南苑。 九十岁的宁瑞丰,现在已经很少有出mén的机会了,看上去还tingjing神,但毕竟岁月不饶人,站在mén口,有人扶着,还拄了拐杖,可常宁看到,两条老tui在微微的发颤。 这一幕,常宁是那么的熟悉,十年前他第一次进京,第一次来宁家,老爷子就是这样站在mén口迎接,爷爷迎接孙子,足见老爷子对他的无穷关爱。 老卫士长余振夫冲常宁笑了笑,使了个眼sè,众人退去,mén口只剩下了宁瑞丰和常宁。 常宁赶紧上前,搀住了宁瑞丰,扶着他往院子里走。 “你nǎinǎi呀,正在亲自下厨,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鲫鱼。” 宁瑞丰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坐定,伸手捋捋常宁的头发,慈祥的微笑着。 常宁一拍肚皮,咧嘴一笑,“爷爷,那今晚您得陪我喝两杯哟。”说着,常宁扶宁瑞丰躺在了椅子上。 “呵呵,我已被禁止喝酒,只能看你们喝了。” 常宁坐到小凳子上,搬起宁瑞丰的双tui,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凝神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熟练的在宁瑞丰的tui上按捏起来。 “爷爷,告诉您老人家一个健身强体的决窍,根据医学专家的研究,人类的衰老,是从tui部开始的,象您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尤其要注意双tui的锻炼,具体到您老人家身上,头脑还象四五十岁时灵敏,听力、视力、牙齿,都象个刚到huā甲的人,可以说,您身体的上半部分,是非常非常健康的。” “那么……这位专家,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吗?”宁瑞丰含笑问道。 “您记住了,第一,注意营养,第二,定期检查,这两条我就不说了,第三,保持好的心态,第四,笑口常开,坚持每天笑上三次,每次五分钟,第五,每天饭后慢步三次,每次十分钟,第六,每天坚持tui部按摩一次,增加双tui的血液循环,第七,坚持每天用热水泡脚,每次每个小时,以刺ji脚底神经的活跃,第八,每天做智力测试题三到五题,第九……” 宁瑞丰笑着道:“呵呵,记不住记不住,你等会写下来,我贴在墙上照着做就是了。”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告诉余叔叔,每天都督促你严格执行。” “真的有用?” “您看您看,我是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上事晓一半,地上事全知道,告诉像老人家,我的师父、我的两个外公,还有我们青阳的老书记刘为明,都是我这套老年健身法的忠实实践者,而且效果很好,反响极大,您就老老实实的执行吧。” “呵呵,行行,加上你的八宝五味粥,我一定执行,一定执行。” 常宁放下宁瑞丰的双tui,笑着道:“说好了,这是我给您祝寿的礼物哦。” “什么什么,这就是你的寿礼?” “是啊,无价之宝啊。” 宁瑞丰笑着骂道:“臭小子,你还是范氏集团公司的继承人吗,真不象话,越有钱越抠,太不象话了。” 常宁扶起宁瑞丰,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微笑着说道:“您老人家这不是装傻充楞吗,这么匆匆的把我叫到京城来,安慰我一下,然后把我打发回去,不让我参加您八月三日的寿诞庆祝,以避免和二叔三叔他们正面冲突,可谓用苦良心啊。” 宁瑞丰坐到沙发上,看着常宁微笑,“哦……果然是小半仙,一猜就准。” 常宁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身体一靠,双tui高高的翘起,掏出香烟点上火,大大咧咧的吸起来。 “不就是少一个爷爷一个***事么,咱不稀罕,咱小半仙是谁啊,想要爷爷nǎinǎi,上街去一抓一大把。” “啪。” 常宁话音未落,额头上就吃了一巴掌。 “臭小子,爷爷nǎinǎi能随便上街拉得到的吗。” 是老太太乔含湘,正举着右手,一脸嗔怒的瞪着常宁。 常宁嘿嘿笑着,赶紧起身,讨好的抱起乔含湘,转了一圈,又在她的老脸上亲了一口。 “傻小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乔含湘转嗔为喜。 “嘿嘿,我说啥了,我什么也没说么。”常宁把老太太放到沙发上,嘻皮笑脸的说道。 乔含湘乐道:“你敢,再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小屁股。” 常宁重又坐下,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香烟,吸了几口,玩世不恭的说道:“老爷子,老太太,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个明白人,什么都看得透,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看着常宁,宁瑞丰缓缓的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命里没时莫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嗯……心态良好,处惊不变,有点大将风度。” 常宁说道:“老爷子,你就说吧。” 0963宁家掌门人 .宁瑞丰正要开口,客厅的mén轻轻的开了,警卫秘书余振夫陪着三个人进来。 常宁一见来人,不等老爷子老太太提醒,立即条件反shè的站了起来。 为首的一位常在《新闻联播》的前几分钟出现,常宁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即使不喜读书,厌看文件,但《新闻联播》还是尽量会chou时间瞄上几眼的。 向东云,政治常委,中纪委第一书记,当今的国人有几个不识,他是老爷子的得意mén生,六十六岁,是宁糸现在的领军人物。 走在后面的仇兴华,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部长,算是常宁的老领导了。 还有一位,杜国力,常宁虽只在电视上见过,但也早已知道,他也是老爷子mén下出来的,政治局委员,付总理,和向东云仇兴华相比,他显得那么的年轻,常宁知道,他今年只有五十三岁。 向东云等三人忙着向二老问候致意,然后一一坐下,勤务员端茶上来,又悄然退下。 乔含湘在余振夫的搀扶下,摆了摆手,也离开了客厅。 互相问候之后,所有的目光,都逐渐落到僵立着的常宁身上。 “三位首长好。”常宁ting了tingxiong膛。 向东云微微一笑,“常宁?” “是的,首长,我叫常宁。” 向东云点了点头,端详了常宁一番,对宁瑞丰说道:“老领导,和宁乔长得分毫不差嘛。” 宁瑞丰轻轻的笑说,“一个德xing,用他自己的话说,当初是赶鸭子上架的,才来为人民服务的。” 仇兴华招招手道:“小常,坐下说话。” 常宁走到仇兴华身边,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那里,他已经明白了,三位大佬都是老爷子的政治遗产,今天联袂而来,明摆着是在“托孤”,想到这点,他的心头突地酸了。 向东云看着常宁说道:“小常,中央高度评价,范老先生在这次香港稳定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总书记在政治局会议上,还提到了你在穿针引线。” “首长,这是我职责所在。” 向东云又说道:“有人提出,干脆把你派到香港去主持中联办的工作,我给否了,你已经当了几年的‘消防员”才刚到宁州嘛。” “首长英明,如果让我选择,我也不愿长久的待在香港。” 仇兴华笑着说道:“口是心非吧,上一次你在香港工作,还偷着跑到台湾去玩了一个星期呢。” 宁瑞丰也轻笑道:“你们记住了,得给他画个圈,画地为牢,经常念念紧箍咒。” “宁州那边怎么样?”向东云问道。 “我们从稳定着手,现在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常宁简洁的答道。 杜国力笑着问道:“小常,我听说,‘一一二金融**案’造成的五亿多财政亏空,被你给堵上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首长,我也是没办法,正好有人狠刹公款吃喝风,我就来个借刀取钱,从下面单位的小金库里整了一点上来,银行那边,那边也很客气,再三主动要求免除债务,我们盛情难却,现在,江北营业部造成的损失,我们已经解决了。” 宁瑞丰评价道:“雕虫小技,投机取巧,你拿你家公司去忽悠人家,谁不上当啊。” 杜国力说道:“老领导,小聪明也有大智慧,我看很好,宁州是之江省的经济中心,稳定了宁州,就等于稳定了之江省。” “可有人不希望宁州安宁啊。”仇兴华说道。 “霄小之举,不足为虑。”向东云又看向了常宁,含笑说道,“小常,是不是感觉京城有点热啊。” 常宁点头应道:“这是因为南边吹来的风,把热气带到京城来了,季候风,很快就会过去。”他知道,向东云所指,说的正是关于他的议论。 “嗯,说得好,风有冷热,随时能变,我们不理睬它。”向东云点点头,显然是赞许的意思,只见他伸手握住宁瑞丰的手,微笑着说,“老领导,恭喜您后继有人啊。” 宁瑞丰从不在外人面前称赞常宁,这时却说了句分量忒重的话,“东云啊,我和这小子有过约定,他沿着现在的路走下去,我必须陪着他跨世入新世纪,我的任务不轻哟。” 向东云又是点头,郑重的说道:“您老放心吧,一定的,一定的。”说着便站起身来,“老领导,您继续天伦之乐,我们先走了,八月三号那天,我再来拜望您。” 常宁以晚辈之礼,一直恭送向东云和杜国力,直至上车而去。 仇兴华上车后,车却没有启动,常宁会意,拉开车mén坐了进去。 仇兴华笑着说道:“南苑是个好地方,住的都是前省部级以上的高人,我陪向书记和杜付总理这么一走,正是有两层意思,对那些关于针对你的谣言制造者,是个小小的震慑和警告,他们要是继续胡言luàn语,我们也会出手的,我估计不用三天,谣言不攻自破,另一个意思,是表示老爷子的老部下们对你的推崇、接纳和支持,你二叔三叔他们知道后,也不会对你太过放肆。” “老领导,谢谢您,我刚才也在揣测,我刚到,您三位就上mén而来,一定是事先安排的。” 仇兴华继续说道:“你主要还是把宁州的工作做好,上面的事不用过多cào心,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体制有体制的规则,你们晚辈在下面闹腾,上面的人一般不会出手,以老欺小,会贻笑大方嘛,所以,你也不用太过顾忌,该出手时要出手。” 常宁问道:“向书记和杜付总理两人,应该是宁家的台柱子吧?” “台柱子,这个比喻好,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老爷子安排得妙啊,他俩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他们和你二叔三叔等人,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但si下里却对你很推崇,今天过来,意义不言而喻嘛。” “那,那您呢?” “哈哈,我么,当然比不上他们喽,但老爷子知道我和你的缘源,还是很看重的,再说以我的年纪,现在的心思,就是两个,为自己画个句号,为你画一串顿号。” “有老领导撑腰,我心里就更有底了。”常宁恭维了一句。 仇兴华说道:“你再恭维我,我也要批评你,上任伊始,就把自家的公司拉过来,有点cào之过急了嘛。” “嘿嘿,不瞒老领导,其实我这是虚晃一枪,想看看哪些是人哪些是鬼,这一试,还真的有点效果。” “哈哈,你呀,一肚子的计谋,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就放心了,回家吃饭喽。” 目送仇兴华的轿车消失,常宁回到客厅,宁瑞丰笑眯眯的看着他。 “跟你的老领导,在嘀咕什么那?” 常宁坐到宁瑞丰身边,摇头晃脑,没大没小的说道:“真是的,都说年纪大了的人,也有小孩子的天xing好奇,果不其然,我和我的老领导说几句悄悄话,也要向您汇报吗?” “臭小子。”宁瑞丰伸手拍了常宁的后脑勺一下,笑着说道,“仇兴华这个人,靠得住,正因为有了他,你和向东云杜国力他们,才能建立更紧密的联糸。” 犹豫了一下,常宁小心的说道:“可惜,年纪不饶人,他两年后,就是六十七岁了。” “呵呵,瞧你小子那点小心思,没出息……仇兴华为人谦和谨慎,八面jiāo好,根据七上八下的年龄限制,六十七岁,刚好在标准之内,事在人为嘛。” 常宁点点头,他明白了,有老爷子这句话,只要不出大的变故,仇兴华至少也能跨入新世纪了。 “爷爷,我在京城,还要做些什么呢?” “嗯……别急嘛。”宁瑞丰思索一下,缓缓说道,“这次么,既然来了,总要有所收获,明天,我带你去见三个人。” 常宁奇道:“谁啊,这么牛,还要您老人家上mén而去?” 宁瑞丰郑重其事的说道:“嗯,是三个牛人,许老、计老、刘老,你说牛不牛。” 常宁一听,心里吃惊不小,立即收起了戏谑之sè,老爷子说的许老、计老、刘老,都是当今传说的“九老”里的人物,虽然党内地位不如老爷子高,但都是老爷子的盟友,在党内举足轻重,现在还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那,那我得准备什么礼物呢?”常宁问道。 “哈哈,用不着用不着,隔代之礼不是不能相送,但当着我这张老脸,他们受得起么,当然,你要是去见向东云和杜国力,那是不能空着手的,谁让你是有钱人呢。” “呵呵,您老人家的口气,怎么越来越象我老叔了呢,他这个哲学家,可是见钱眼开啊,您说您可是纯粹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开口闭口都是钱,有点,有点太那个了吧?” “哼,歪理邪说,谁说革命家不能沾钱了,我在建国前就做经济工作,沾的钱多了去了。” 常宁乐呵了一阵,问道:“爷爷,难怪呀,您老人家的名字,也是冲着钱去的啊。” 宁瑞丰一楞,马上又笑了起来,“哈哈,有点那个意思,瑞丰瑞丰,丰收了,当然就有钱了嘛。” 0964杨阳助阵 .常宁这个不喜欢读书的人,对政治这个名词,却有很多自以为是解释,这次京城之行,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很少出mén的宁瑞丰,不辞辛劳,带着常宁和余振夫,用一天时间,分别拜访了常宁仰慕已久的党内三老,许老、计老、刘老。 功夫在场外,宁瑞丰带着常宁,显而易见是为了介绍常宁,却只字不提他的事,反而自得的介绍起最近的健身之道,然后才把常宁作为健身高手推介出来,于是,什么八宝五味粥之类的,过去秘而不宣的宝贝都拿了出来,说到得意处,还让常宁来个现身说法。 高人谈事,从来都是云山雾罩,只字不提政治二字,却句句蕴含政治,深藏真意,常宁已不是过去的菜鸟,又是有心旁听,自然体会得到其中的意味。 回来的路上,宁瑞丰问常宁,跟了一天,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常宁笑说,政治呀,最象空气,看不见,mo不着,却无处不在,处处发威,四个古稀老头,仙人似的坐而论道,东一榔头西一bāng,说的都是凡人俗人的话,仔细一想,跟大街小巷的普通退休老头,没啥区别,这要体会起来,累人累心啊。 宁瑞丰哈哈而笑,坐在车前座的余振夫,也跟着笑了。 “真累啊。” 常宁嘀咕着,回到家,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宁瑞丰不以为忤,笑了笑,懒得再理会常宁,和余振夫一起离开了客厅。 拿出香烟,不等常宁点火,一个人影从后面飘然过来,双手一下掩住了他的双眼。 “哎……谁呀,青天白日的,堂堂宁家,怎么还有劫sè劫财的啊。” 一双手的主人,不顾常宁的嚷嚷,仍然紧紧的捂着他的眼睛。 “呵呵……敢跟我小半仙玩捉猫猫,一定是大青山下来的小魔nv,呵呵,丫头,你骗不了我的。” “咯咯……臭小半仙。”杨阳双手改捂为捞,一把搂住了常宁的脖子。 常宁牵着杨阳的手,上了二楼进了卧室,“丫头,你怎么来京了?” “京城出了这么多关于你的议论,我能不来吗?”杨阳坐到常宁身上,却又马上挪开,捂着鼻子叫起来,“一身的汗酸味,臭死了,哥,快去洗一洗么。 首.发” “嘿嘿,你陪我一起洗?”常宁坏笑着低声道。 “这……”杨阳羞红了脸。 “傻丫头,很有意思的。” “怎,怎么个有意思?” “嘿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试过了,不就知道了嘛。” “那,那我去放水……” 浴室里,水汽弥漫,没了衣服的杨阳,简直就是开在晨雾里一朵白sè的雪莲,常宁微张着口,两眼乐成了一道缝,“呵呵,丫头,你越来越漂亮了。”他急不可耐地走进了浴室,反手把mén关上。 杨阳羞羞答答的,赤身**的站在常宁的面前,她乌黑油亮的长发盘在头上,高高耸起,洁白的身体没有任何遮掩,圆圆的双峰,如刚刚出锅的白生生的馒头,鲜嫩鲜嫩的,两个红点点,像蒸馍的巧手安放在馒头上的金丝小红枣,饱满而生动,身段像雕刻家经过慎重构思后jing雕细削般匀称,每一处多一份则féi,少一份则瘦,简直是神来之笔,天然而成。 俗话说,三十四五,如狼似虎,不到三十岁的杨阳,正需要男人的呵护,她主动的脱光了常宁的衣服,拉着他躺在了浴盆里。 两个人粘在一起,不言不语,浸泡了十几分钟之后,杨阳要给常宁搓背,常宁奇道:“丫头,你会吗?”,杨阳红着脸道:“我会的。”常宁咧嘴乐了,“他娘的,一定是她们教你的。”杨阳嗯了一声,主动的搓起常宁的后背来,“嘻嘻,你不在身边,我们还能怎么办。”常宁坏坏的问:“那你们怎么办呢?”杨阳羞道:“我和未央姐,我们……我们自己解决呗。” 常宁乐个不停,“丫头,这次来了,可要多陪陪我啊,我带你去宁州住几天。” “嗯……哥,我这一次,是我爷爷打电话让我来的。” “哦,老爷子住在青阳,我一直没空去看他……他老人家怎么说?” 杨阳咬了咬嘴chun,低声说道:“我爷爷首先批评了我们,他说,他说我们的婚事,当初虽然属于政治联姻的意义为主,但现在我们已经很好了,可两个人一个内地一个香港,给外人以疏远的印象,这样很不好,他认为,我们应该多在一起,借以向外界表明宁杨两家紧密团结的决心。” 常宁笑道:“丫头,你看看你看看,我叫你来,是你不来么。” 杨阳继续说道:“我爷爷还说,以前你是在韬光养晦,积累资历,和其他家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现在可以改变策略了,他让我此次来京,就是要陪着你,大大方方的去拜见杨家和其他与杨家有关糸的人,以及爷爷的老战友老同事老部下。” 点了点头,常宁叹道:“老爷子英明啊。” “过些日子,他老人家还要亲自出马呢。” “丫头,辛苦你了……我,我对不起你啊。”想到自己有这么多nv人,常宁又惭愧起来。 杨阳偎在常宁怀里,垂下头道:“哥……这事以后,以后就别提了,反正,反正我认了……可是,可是不许你再做坏事。” 常宁又来个故伎重施,拖长声音,慢悠悠的说道:“丫头,我发誓……” 果然,不等常宁说下去,杨阳就伸手封住了他的嘴。 “哥,我漂亮吗?”杨阳让身体lu出水面,把两个小山包伸到了常宁的面前。 “嗯……漂亮。”常宁双手开始了mo索攀登。 “那,那怎么个漂亮?” 常宁深情地说道:“丫头,从前啊,天上有七个仙nv下凡,来体验人间的生活,两年后,她们飞回到天上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六个,剩下的一个去了哪里呢?那个仙nv呀,去了青阳的大青山,变成小魔nv,嫁给了常家大名鼎鼎的小半仙,既为常家生儿育nv,又为常家掌管亿万财产,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那。” 听常宁这么一说,杨阳把头伸过去,紧紧地贴在常宁的xiong膛上。 常宁和杨阳肌肤的亲近,使常宁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他紧紧地抱着杨阳,小声地对她说:“丫头,我想要你。”杨阳的脸,刷地红了,红红的脸像秋天熟透的苹果,她柔声地说:“馋猫……嗯……我,我先到chuáng上等你。”说完,就裹着浴巾离开了浴室。 常宁胡luàn地洗了洗,随便用浴巾擦干了身子,急匆匆的出了浴室,推开卧室的mén就向chuáng上扑去。 一到chuáng上,常宁就抱住杨阳,杨阳温柔得如同一只小猫,常宁的身体尽可能地紧贴着杨阳的每一个部位,杨阳浑身光滑顺溜,常宁一贴上去,就好像被黏住了,再也不愿分开,嘴对嘴,一股兰香从杨阳的体内涌出,他贪婪地吸着,舌头在杨阳的嘴里快速地搅拌着,杨阳的舌如海绵般柔软,常宁含在嘴里,就像饥饿的婴儿吸着母亲的**,终于,常宁忍不住了,他找到了目标,缓缓地冲了进去…… 灯光昏暗,却不乏温馨,常宁光临过许多nv人的领地,但那大都是宽阔的道路,畅通无阻,而杨阳那里,天生的羊肠小道,又没经常光顾,行走起来是如此的艰难,他尽量小心地行进着。 杨阳却忍不住了,搂紧了他的腰,咬着牙紧贴上来,并开始发出低沉的呻yin声,身体也不断地扭曲着,终于,道路畅通无阻了,曲径通幽,妙处横生,两个人的身心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常宁慢慢地加快了节奏,杨阳的快乐的呻yin声由高到低,身体不再扭动,常宁也恰到好处地释放了能量。 从杨阳的身体上滚落了下来,常宁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 两人稍事休息,杨阳一个翻身,却又爬在了常宁的身上,轻轻地亲wěn着常宁的嘴chun,小声地问道:“哥……你,你还行吗?”常宁骄傲地说道:“你说呢。”杨阳看着常宁那里,娇声说道:“那……那我还要。”常宁乐道:“当然了,你想要几回都行。”杨阳咬着嘴chun,“嗯……要坏一点的。”常宁坏坏的问:“怎么个坏法?”杨阳羞道:“就是……就是你对她们那样的坏法,反正……反正就是要坏,狠狠的坏……” 常宁闭上眼睛,双手托住了杨阳的纤腰……他仿佛感到,杨阳就是照耀冰雪的太阳,他托着这颗炽热的太阳,温暖着他的灵魂和身体。 杨阳的身体柔柔的,每根骨头都如同富有弹xing的弹簧,常宁用多情的大手,抚mo着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里有广阔的草原,有白sè的山峰,有起伏的山峦,有奔腾的河流,在他ji情dàng漾的抚mo和玩赏下,她像一只在草原上奔跑的羔羊,很快就哞哞地叫着,她要吃nǎi,要寻找母亲,寻求一种孤独中的依靠。 常宁坐起身来,把这只美丽柔弱的羔羊揽在入怀中,再把她放倒在开阔的软绵绵的草原上,然后,他在她的身上左奔右冲,发起了狂野的进攻…… 0965官场秘诀 .常宁躺在沙发上,一边翘着一条tui晃dàng,一边哼着胡编luàn造的歌,一付逍遥自在的样子。 另一张沙发上,杨阳陪着老头子老太太在聊天,三个人不时瞅着常宁懒洋洋的模样,都是摇头无奈的苦笑。 这几天,杨阳带着常宁,把杨家在京城的“关糸户”都走了一遍,这也是杨家第一次公开推介常宁这个孙nv婿,对常宁来说,其中的政治收获,可谓受用不尽。 瞧着常宁,乔含湘一脸的疼爱,宁瑞丰也不以为忤,二老反而都饶有兴致。 杨阳走到常宁身边,推着他的翘tui嗔道:“哥,你能不能知书达礼一些呀。” 斜了杨阳一眼,常宁狡猾的笑了笑,“丫头,你知道什么叫知书达礼吗?” “谁不知道呀,知书达礼就是有文化,懂礼貌,形容一个人有教养呗。” “错,那是老解释。”常宁摇头晃脑的说道,“时代不同了,成语的解释也不一样了,据我所知,知书达礼的意思是这样的,仅知道书本知识是不够的,还要学会怎样送大礼,呵呵。” 杨阳笑着说道:“嘻嘻,你这是歪人歪理。” “丫头,我再问你,克己复礼是什么意思?” 杨阳说道:“指约束自己,使每件事都归于一个礼字呀。” “又错了,说的是第一次送礼效果不大,要克制自己的愤怒,重新再送一次,这就叫克己复礼。” 杨阳招架不住了,对两位老人说道:“爷爷,nǎinǎi,他在胡说八道,你们也不管管呀。” 常宁得意的说道:“丫头,我可是有名的成语专家,至少在京城,我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 “臭小子,你这是不学无术。”宁瑞丰笑着骂道。 常宁一听,立即坐了起来,坏坏的问道:“老爷子,您说我不学无术,那我倒要请教了,什么叫做不学无术?” 用拐杖指着常宁,宁瑞丰笑道:“不学无术就是没有学问,没有本领,指的正是你小半仙这样的人。--&网--手机小说站点” “呵呵,老脑筋老解释,落伍了……不学无术,就是说,我们这些当官的人,不要白费工夫学那些无法升官的东西。” “哥,你可真的学坏了。”杨阳笑推着常宁的胳膊。 常宁说道:“丫头,还有那,我这里仅举两例,这个语重心长,现在是这样解释的,说别人话讲得重了,心里要怀恨很长很长时间,还有,百炼成钢,说的是酒喝得多了,到了胃里就成为火苗,经过一段时间,胃就被练成钢铁了……” 乔含湘笑问道:“傻小子,长学问了么,你这是从哪儿学的啊?” “呵呵,我亲爱的老太太哟,您的宝贝孙子啊,现在是学富五车,一肚子的墨水,装都装不下喽,连我的母校之江大学,还有即将成立的宁州大学,都争着要请我去当教授呢。” 宁瑞丰收敛笑容,若有所思的看着常宁,这小子,这是另有所指啊。 待杨阳扶着乔含湘离开客厅,宁瑞丰的拐杖在地板上顿了几下,常宁急忙坐直了身子。 “现在的官场风气,真的是这样了吗?”宁瑞丰问道。 常宁坐到了宁瑞丰身边,“老爷子,您足不出户,还沉浸在您的那个时代,可现在的官场,风气变喽。” 宁瑞丰哼道:“危言耸听吧,干部队伍的主流,还是好的嘛。” 常宁一脸的不以为然,“爷爷,您知道我跟着杨阳,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呀,这几天下来,更坚信了社会上流传的一句话。” “什么话?” “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靠山最重要。” “那也是个例嘛,就象你自己。” 常宁又是耸肩,又是摇头,“算了算了,没法跟您沟通。” “呵呵,跟我chā大葱装象啊,你说说,这些年,你个人有什么体会。” 常宁一听乐道:“我么,发现了官场的秘诀,嘿嘿,您肯定不大爱听的。” 官场,自古至今总是有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向往,也让人困huo,让人欣喜,也让人沮丧,倘若认真观察,深刻研析,细致品味,常宁是个有心人,自然是深有体会。 “常大市长,说来听听,让我也老有所学嘛。”宁瑞丰微笑道。 “那我可说了啊……这第一,领导看法,大于宪法,更可超越法律法规和政策制度,做官,尤其是做小官,以及做副职之官,绝对不能随意表lu自己独特的思想、观点和主张,官场如江湖,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谁的官大,谁就是真理,要把领导的讲话当作圣旨,要以领导的思想为灵魂,任你千万百姓赞颂,不如领导表扬管用,不论违纪违法,重在领导对你的看法,百姓的闹声哭声,同僚的怨声骂声,不如领导来个一锤定音,苦干实干,不如巧干,领导视察要有亮点,总之,领导开心,一切搞定。” 宁瑞丰评价了一句,“嗯……是有这种现象。” “第二,脸皮要厚心要黑,方能成为政客,大凡为官之人,李宗吾大师的《厚黑学》不可不读,钻研厚黑学,练好基本功,见了领导,点头哈腰,见了同僚,哥们问好,见了百姓,心高气傲,为领导办事,要百计千方,为百姓办事,可装模作样,在领导面前要装孙子,在百姓面前能当老子,yu求领导,脸皮要厚,百姓求你,心肝要黑,对领导,要曲意逢迎,作报告,要满腹经纶,办事情,要难得糊涂,对批评,要充耳不闻……” 宁瑞丰哼了一声,“你小子,就是脸皮厚,心么,还不是太黑。” “第三,送礼先行,万事能成,咱们国家素称礼仪之邦,既然是礼仪之邦,当然要唯礼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官场的哥们弟兄,大都是你骗我哄,夺权逐利,明争暗斗,必有内讧,求官员办事,礼不可少送,只要送礼先行,啥事都能办成,不给好处不办事,给了好处好办事,多给好处办好事,好处不能独占,利益不可独吞,利益均沾,上司喜欢,八方结缘,何愁大事不成。” 宁瑞丰讥讽道:“这几天和杨阳一起东奔西跑,一定huā了不少钱,这才有感而发的吧。” “嘿嘿,还有那,升迁须闯关,钱为敲mén砖,常言道,做官,乃有钱人的游戏,成事在人,富贵在天,一半天真,一半谎言,进退沉浮,兴衰荣辱,就在一念之间,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可买官,当官更有钱,穷人要做官,必定傍大款,金钱作后盾,仕途更风顺……” 宁瑞丰摇头道:“个案,个案,别以个偏全。” “第五,投机又取巧,关系最重要,官场表面风平làng静,暗中杀机四伏,你争我夺,角逐较量,看似斗智拼勇,实则比谁的关系最硬,勇则投机,智则取巧,大树荫下好乘凉,朝里有人好做官,找后台,拉帮派,结团伙,织就关系网,官场任你行,第六,工作要巧干,政绩才突显,做官创业,牢记巧字口诀,会干不在实干,重在一个巧干,定有杰出贡献,狠抓就是要多开会,落实就是要多动嘴,工作尽职尽责,必受各方指责,汇报要参水,政绩靠神吹,务虚又务实,不让别人抓住口舌,工作任劳任怨,理想永难如愿,东hun西hun,就会一帆风顺,第七,学多种语言,练一张铁嘴,当官如赛跑,全靠嘴功好,口才好,则当官顺。会说话,既可得君心,又能得民心,不管假话谎话,领导高兴就是好话,要学会多种语言,练就一张铁嘴,见官说官话,见民说民话,向上司汇报,要用甜言蜜语,对记者采访,要用豪言壮语,对民众讲话,要用huā言巧语,遇刁民责难,要用狂言恶语,与同僚闲谈,要用胡言luàn语,与政敌较量,要用流言蜚语。” 宁瑞丰听得又笑骂起来,“臭小子,你这全是luàn七八糟的东西嘛。” “呵呵,您别打叉,我还没说完那……第八,内行拣féi缺,外行争级别,同样是当官,权力有虚实,职位分féi瘦,含金量不同,内行当官拣féi缺,外行当官争级别,,宁为ji头,不作牛尾,富官家有金山银山,穷官却比百姓寒酸,第九,各方都摆平,关键在用人,大凡为官之道,贵在各方摆平,君临一方,驾驭群臣,成与败,得与失,荣与辱,关键就在用人,文凭,水平,重在人品,人才,奴才,歪才,庸才,各有其才,奴才少锋芒,忠诚最可靠,人才虽清高,干事少不了,歪才顺势用,也可见奇效,庸才虽无能,不会瞎胡闹,第十,人分善与恶,当官都变坏,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为官之人,当与时俱进,好事不肯做,坏事常做绝,新时期,新标准,做官的头脑,既要为人民服务,又要为人民币服务,为人民服务是虚,为人民币服务是真,为人民服务只是口号,为人民币服务才是最终目标……” “啪。” 拐杖重重的敲在了常宁的身上,“滚,快滚,给我立即滚回宁州去。” “嘿嘿,代沟,代沟啊……” 常宁起身逃了开 0966重新设局 .常宁和杨阳回到了宁州,他没有参加八月三日老爷子的九十寿诞家宴,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看到一连几天常宁都绷着脸,象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丁颖和杨阳也没办法,两人都从未见过他不高兴的时候。 还有一件让常宁不高兴的事,他本来想用亚陆有限公司为you饵,引蛇出dong,然后名正言顺地抓住对手的漏dong进行反击,可是,对手不但没有上当,反而在遥远的京城,掀起了一场空前规模的口水战。 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真正的刀子,有时候不如软刀子会杀人,谣言毁人誉,口水淹死人,历史上的例子比比皆是。 闷闷不乐了几天,直到余振夫打来电话,常宁的眉头才稍稍的舒展了一些。 电话是杨阳接的,足足接了半个多小时。 “丁姐,小常,已经搞清楚了,这次京城出现的关于小常的议论,和针对小常二叔三叔他们的调拨离间,都是你们宁州现任付市长林开宝nong出来。” 丁颖浅浅一笑,“果然没错,我和小常曾估计到,宁州现在只有两个京城人,一个是政法委书记方红军,一个就是林开宝,能在京城城兴风作làng的,非此即彼嘛。” 常宁笑着说道:“这个林开宝,可是省长朱永军的得力部下啊。” 丁颖点了点头,“据我们最近得到的消息,林开宝和付书记丁国明、纪委书记白铁心曾一起去过省城,并和朱省长有过秘密会谈,不久,林开宝就去了京城,又不久,京城就无风起làng了。” 杨阳一听,惊奇的说道:“原来你们早有准备呀,丁姐,你快说说,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呀。” 丁颖看着常宁,含笑不语。 常宁忙道:“丫头,你的工作重心在香港在公司,没必要知道得这么多,你还是说说林开宝和方红军两个人的来历吧。” “林开宝和方红军都是京城人,都出身于红sè家庭,但他们的父辈,在党内的地位都不是很高,林开宝的父亲,是朱永军父亲的老部下,建国后曾官至粮食部储备司司长,在京城,都知道朱家和林家的关糸,都说林家人是朱家的狗,朱家想咬谁,林家人就会赤膊上阵,冲锋在前,这次林开宝到宁州工作,正是朱永军亲自点的将,而朱家在京城的地位,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小角sè,站在背后为朱家撑腰的那位大人物,与宁老爷子是政治上的死对头,明摆着,林开宝就是来找茬的。 更新” 常宁笑着说道:“这个林开宝,是摆在明处的,明枪易躲,没什么可怕的,倒是那个方红军,来了以后,只看不说,看着深不可测啊。” “我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听余叔叔说,他父母都是烈士,他是在一位开国将军长大的,高中毕业后就参军入伍,三十岁的时候,以营长之职转业,进入公安部工作,其间有几年还去京城大学进修过,在调来宁江之前,一直没调离过公安部,据说,他能来宁江工作,是因为有高层特地向中组部打了招呼。” 丁颖微笑道:“杨阳,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常宁也乐道:“就是嘛,就你个丫头片子,还想卖关子,呵呵,全在你脸上写着呢。” “你们……你们也真是的,就让我也神秘一下么。”杨阳娇嗔道。 “丫头,你快说吧。” 杨阳嗯了一声,先瞧瞧丁颖,又看着常宁,压低声音说道:“向中组部招呼并让方红军调到宁州的,是一位中常委的秘书,这位中常委,现在不大显山lu水,但他可是未来的老大呀。” 常宁和丁颖听了,均是吃了一惊,这可是个重要消息啊。 “不会吧,丫头,我心脏不好,你可不要吓我啊。” 丁颖问道:“杨阳,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信你们打电话问问么,余叔叔说,因为这个方红军为人相当低调,一直和京城的其他红sè家族没有来往,是个模糊人物,外界不清楚他的立场和属于哪个圈子的,余叔叔huā了好大的功夫,才搞清楚他的真实面目的。” 点了点头,常宁说道:“以余叔叔的本事,和一辈子在京城积累的人脉,他说的,肯定是真的了。” 丁颖冷静的说道:“他既然来了,我们就欢迎么,现在需要搞清楚的,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杨阳说道:“我听两位爷爷说过,按惯例,那位领导还处于等待时期,不会主动搞事的。” 点上一支烟,常宁伸伸手掌说道:“无非有这么几种可能,第一,方红军是人家的未来政治布局的一枚棋子,是来宁州占地盘的,第二,方红军是冲着我来,并且是来搞事的,第三,方红军此次下来,不抱任何目的,是单纯的个人挂职锻炼,第四,方红军是来帮助朱派的人,第五,方红军是那位领导派下来,试探我并预先建立某种关糸。” 丁颖赞许的点着头,“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和第三者情况,人家一定会有所暗示,以免引起双方的误会么,第二种情况和第四种情况也不可能,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人家不会无端的和宁家结仇吧,宁老爷子虽然退居幕后,但老爷子故旧mén生众多,盘根错节,基础深厚,断无和宁糸争斗的可能……以我看,第五种情况的可能xing最大,就是来试探小常并预先建立某种默契关糸。” 杨阳笑道:“那不很好么,求之不得呀。” “傻丫头,这是一把双仞剑啊,既然有人高兴,那就肯定有人不高兴。” “那怎么办?” “很简单,让那层窗户纸留着,暂时不要捅破它,观其言,察其行,继续考察对方,以证实我们的判断。” 丁颖也点头表示同意,“小常,我们眼下要做的大事有两件,我昨天接到省委组织部的正式通知,原由中组部空降的十二名干部的决定,被取消了,人选全部由我们市委确定,我们要抓紧时间落实啊。” 常宁笑着说道:“呵呵,那是我去找了陈部长jiāo涉的结果。” “我说么,怎么变得这么快。” “他娘的,一个林开宝,一个方红军,就让我寝食难安了,要是再来一帮官二代,我这日子还怎么过,我跟陈部长说,过个一年半载,你派多少人来我都欢迎,但现在可不行。” 丁颖问道:“小常,我想用中组部刚刚下发的干部选拨试点办法,来选拨十二个名额中的七个正处级干部,你看怎么样?” “呵呵,那个那个干部选拨试点办法,我还没学习呢,你简单说说,那是怎么一个办法?”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 “主要有这么几条,一,民主推荐提出考察对象,二,具体考察,包括个别谈话并征求有关部mén和领导意见等,三,公开民主测评,四,酝酿,根据党政领导职位和拟任人选的不同情况,分别在党委、人大、政fu、政协等有关领导成员中进行,五,讨论决定,按干部管理权限由党委集体讨论作出任免决定,属上级党委管理的,本级提出选拔任用建议,讨论时需应有参会人员三分之二以上成员到会,需复议的,要求超过半数成员同意后方可进行。” 丁颖刚说完,旁边的杨阳便嚷嚷起来,“哥,丁姐,你们别在我面前谈政治呀。” “杨阳,这第二件事,就要由你来当主角了。”丁颖微笑道。 “什么事呀,我还能当主角?” 常宁乐道:“丫头,这回你可要好好的表现啊。” 丁颖说道:“杨阳,小常有个很大的计划,叫做舍出孩子去套狼,简单的说,就是一举两得,利用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的投资,乘机把对手打败,但是,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的投资已经达到了九个项目,投资额超过了三亿元,对方却并没有上当,反而非常配合,这说明,对方识破了我们的一石二鸟计划。” “那,那下面还要怎么做呢?”杨阳问道。 丁颖看着常宁说道:“小常,你来说。” 常宁咧嘴乐了,“丫头,我这第一步计划,只是个you饵,是故意让对方识破的。” “嘻嘻,我说么,小半仙的鬼主意,怎么能如此没有水平么,我想呀,你一定是要将计就计,来个兵不厌诈。” 常宁点头道:“对,从现在开始,丫头你在宁州多留几天,接下来,亚陆有限公司开始大规模的投资,并且,为了大张声势,要把亚陆有限公司的总部也迁过来,但是,一切要表现得内紧外松,装出一点神秘的sè彩,千方百计的让对方觉得,我和丁姐在亚陆有限公司投资宁州的过程中,是在黑箱cào,有以权谋si之嫌,从而引you对方真正的出手……嘿嘿,只要对方出手,我就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这叫苦rou计。”杨阳说道。 “也叫you敌深入,置之死地而后生。”丁颖笑着说道。 忽地,常宁一mo肚子,张口叫了起来。 “两个臭娘们,老子的肚子饿了,快去做饭啊。” 0967阴谋的开始 .会议多,文件多,活动多,是官员的主要工作节奏。 首.发 活动可以偷懒,常宁就是这方面的推托高手,因为他需要减少自己在公众前和媒体上的曝光次数,文件也可以处理,常宁需要圈阅的文件,大部分都被他的秘书李州腾给代劳了,尤其是下面部mén送上来例行公事的,他一般只看题目,只画一个圈。 对于会议的处理,常宁也有别于前任和同事,常规是用来打破的,按惯例按级别需要他出席的会议,大部分都被他取消了自己的出席资格。 有几类会议,是非参加不可的,上级领导召集的,市委常委会的,市人大市政协的例会,还有,必须由常宁主持的市政fu常务会议和市长办公会议。 不过,对于今天的会议,负责通知的李州腾听了,好生奇怪的问道:“领导,你昨天好象说的是市长办公会议,可现在你说的是市政fu常务会议……”,他的本意,是提醒常宁,心说领导在京城待了几天,是不是有点糊涂了。 市政fu常务会议和市长办公会议是有区别的,至少,参会的人员就有不同,市政fu常务会议只有政fu班子成员参加,而市长办公会议,可以由市长召集市政fu班子成员以外的人员参加,还有一类会议,叫市政fu业务会议,是由分管市长负责,召集相关单位相关人员参加。 常宁翻着双眼斜了李州腾一下,“我差点忘了,要开什么会,需要向你请示汇报吗?” 领导吃枪yào了,李州腾吐吐舌头,吓得转身而逃。 会议开始之前,市委办公厅主任莫立群也有点奇怪,常市长是不是记错了,怎么一夜之间,把市长办公会议改成市政fu常务会议了? 但莫立群没敢问,现在他多少有点了解常宁了,举重若轻,什么事到了他面前,都相当的随意。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讨论一下招商引资工作,和开发区的运转情况,林市长,陈市长,你们俩先说一说吧。” 常宁说完开场白后,并没有拿出香烟分发一遍,而是径自点上了一支吸起来。 林市长当然是指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分管经济工作,招商引资可谓重中之重。 不过,常宁的点将,让林开宝有点méng了,同常宁一样,他也刚从京城回来,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何况常宁也有点“坏”,会前没说会议的议题,明摆着是突然袭击。 “常市长,这个……对不起啊,我刚从京城出差回来,有些情况不太了解。”林开宝心道,这小子,既然故意的刁难自己,那就证明他知道,是自己在京城掀风作làng了。 常宁的脸上没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是点点头,随意的看向莫立群。 市府办主任是个“万金油”,领导不知道的事,他必须也知道。 莫立群从自己面前的一堆材料里,chou出一份,起身送到了常宁的手上,“常市长,这是我们市府办信息处刚统计上来的,还不太完整,供你参考。” 常宁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翻阅着,一边说起来,“市府办的工作很有成效嘛,老莫,你代我向信息处的同志们表示口头嘉奖。” “谢谢常市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莫立群谦虚着,但语气里分明有些许的自得。 “同志们,形势很严峻啊……如果老莫的这份材料是基本正确的话,那么,我们年初的招商引资计划,到目前为止只完成了百分之四十八……我建议会后大家看看这份统计材料,回去再查查分管部mén的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好的要表扬,拖了后tui的,要鞭策他们一下嘛。” 常宁一边说着,一边少见的皱起了眉头,还有意无意的瞥了林开宝一眼。 林开宝急忙说道:“常市长的指示很及时,我回去后马上部署落实。” 摆了摆手,常宁笑着说道:“林市长,我这可不是指示啊,还是那句话,我督促各位,各位督促下面,谁分管的工作,我找谁说话。” 林开宝心里怔了怔,这不是要找事么,这么快就要报复了? 这时,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说话了,“常市长,我说句公道话,林市长刚来不久,工作还不熟悉,迟滞一点也是在所难免,对这个招商引资工作,我是一直有个人看法的,特别是层层分配,人人到位,我们这个糸统,连每个教师都分配了几十万的招商引资任务,严重影响了本职工作么。” 常宁一听,立时的便沉下了脸,已经调查清楚,这个陆毅虽然是本地人,但却是屁股抹油的家伙,原先是前省长张华云的人,张华云调离之江后,他又马上投靠了现任省长朱永军,前不久发生的“一一二金融**案”,其实他也有违规之处,也是有所牵涉,只是朱永军出手帮忙,他才以“清白”之身侥幸过关。 “陆市长,照你的意思,你说的是公道话,那我说的就不是公道话了?” “不……不是,常市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毅没有想到,常宁会骨头里挑刺,抓住了他说话的小máo病。 盯着陆毅,常宁的话说得有点冷,“陆市长,我提醒你注意,这是市政fu常务会议,会议的内容是要对上对下通报的,你说话要注意措辞,公道不公道,大家都知道,你说你公道,我说你不公道,你说你到底公道不公道?” 一段象绕口令似的话,大家听得想笑,却又生生忍着,把陆毅的脸都说红了,付市长敢讲代市长讨论公道问题,简直是找chou。 “常市长,我……” 常宁一摆手,又把陆毅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他要来个穷追猛打,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陆市长,你刚才的发言,除了一个公道问题,还有不少máo病,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有责任指出来,什么叫刚来不久,半年一年的算不算刚来不久,什么叫工作还不熟悉,吃喝拉撒你熟不熟悉,什么叫在所难免,这是一个领导应有的工作态度吗,你还一直有看法,一直有看法你为什么不提出来,一直有看法也不能影响工作,也要努力完成工作,什么叫严重影响了本职工作,你们今年的高考录取率比去年还上升了两个百分点,这能叫严重影响本职工作吗?”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立即凝固了,常宁连珠炮似的发问,简直是指桑骂槐,指东打西,把陆毅的发言批得体无完肤的同时,将林开宝也骂了个狗血喷头,打在陆毅身上,还能疼到林开宝的心里。 付市长马中心想,自己作为常市长的人,总得表示一下同仇敌忾的气势吧。 “常市长说得对,照陆市长的说法,我也算是刚来不久的吧,还有常市长、陈市长,都是刚来不久的,年底总结的时候,也可以说刚来不么,拿刚来不久解释工作的不到之处,传出去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付市长陈茂云笑着说道:“同志们,我认为啊,关键是个态度问题,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二字。” 都出来亮相了,还有一位付市长刘北仑,素来同陆毅有隔阂,心里是支持常宁的,虽然没有开口,但在马中和陈茂云说话的时候,以频频点头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常宁的脸上,此时却换上了莫名的微笑,悠然的吸起烟来。 林开宝和陆毅都是身同感受,常宁的突然发飚,让两人一时手足无措,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咬了咬牙,林开宝说道:“常市长,你和同志们批评得对,我要作深刻的检讨和反思。” 常宁点点头,微笑道:“林市长不必自责,改正了就行嘛。” 说着,常宁把眼光投向了马中。 马中心领神会,乘机说道:“常市长,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马,有话就说嘛。”常宁笑道,一声老马,立即把亲疏区别了开来。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现在的招商工作,是由林市长负责的,其实说起来么,林市长以前在大机关工作,一时很难适应我们基层的实际,现在林市长又要检讨又要反思,恐怕更没时间和jing力关注招商引资工作了,因此,我建议,把市招商局划归陈茂云同志分管,把招商引资工作暂时jiāo由他负责。” 林开宝一听,就跳了起来,“马中,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中笑容可掬,“只是个建议,一家之言么。” “嗯……”常宁不理林开宝,故作一番沉思状后,笑着看向了刘北仑,“老刘,你有什么看法?” “常市长,我向来是听领导的,要么,遵守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刘北仑微笑着说道。 用不着举手表决,结果是明摆着的,即使刘北仑弃权,也是三个对两个。 “老马的建议值得重视,为了减轻林市长的负担,茂云,你就辛苦一下喽。” 常宁看着陈茂云,坏坏的笑着。 陈茂云笑道:“领导你都开口了,我不好推辞吧。” 0968挖个坑等人跳 .常宁在市长常务会议上,公开向林开宝和陆毅发难,并明目张胆的削弱林开宝的权力,把招商局转jiāo给陈茂云,在知情人看来,当然是为了报复,作为对他在京城煽风点火的必要反击,即使省长朱永军也难以奈何,京城的那些老家伙们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出手,为小辈之间的一点小事,谁要是主动出手,轻则会贻笑大方,重则会招致其他虎视眈眈者的乘机来袭,何况常宁遵循的是来而不往非礼的原则,人家就是稍微的做出了小反击,可谓天经地义,谁让你在人家手下做事,还要无中生有的拆人家的台呢。 其实,常宁的突然反击,还有一个最简单的目的,ji怒林开宝及其背后的人,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yin谋往往是从不经意的地方开始的,常宁信奉的是他刚学来的模糊理论,我就是明白的告诉你们,我要实施我的yin谋诡计了,你们闻得出嗅得到,看着听着却又是那么的模糊不清,有本事有胆量,就勇敢的来吧。 “老马,茂云,我小的时候,住在青阳的大青山里,冬天去深山老林里抓野兔,那时候我才十来岁,我家穷啊,没枪没箭,又没经验,但咱有头脑啊,我总是先偷偷的挖个暗坑,神不知鬼不觉,伪装得很巧妙,然后又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在紧埃暗坑的地方,又挖了个明坑,所谓的明坑,当然也不是不加伪装,而是根据动物们的智商,恰到好处的让它们发现,就这么着,我在暗坑上方放好you饵,等着它们中间的某一位乖乖的上钩……呵呵,大冬天的,动物们饿呀,它们往往是躲过了明坑,却落在了我的暗坑里,有一回,我还凭着这个办法抓住了一头三百来斤的野猪,一下就解决了我们全家四口人一个冬天的口粮,呵呵,我厉害吧。” 这是宁州市的一间酒店里的小包厢,常宁靠在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对着马中和陈茂云吹牛。 其实,吹牛中也有真实的成份,抓了野猪是不假,办法也确是常宁自己想出来的,只不过那野猪只有一百几十斤,他给“加”了一倍,而且他自己也够狼狈的,因为那暗坑是为小动物们设计的,对付野猪有些勉为其难,那野猪掉在暗坑里,不但没有当场咽气,反而进行了本能的反击,慌luàn之中,常宁不幸掉在了明坑之中,摔折一条胳膊不说,还在坑里冻了大半霄,要不是大师兄和二师兄恰巧狩猎路过,恐怕小半仙和那野猪是要同归于尽了。 马中笑着说道:“小常,你这是借古喻今啊,挖个坑等人跳,其实是两个坑,让人防不胜防嘛。” 常宁一下又谦虚起来,“马兄,你意下如何?” “嗯……我听茂云兄详细说过,我认为完飞速更新” “可是,恐怕要委屈你和茂云喽。” “小常,如果不是你堂叔宁晓平的提携,我现在还是安山省偏远地区的一名小职员,士为知己者死,我主动到宁州工作,就是冲着你来的,什么委屈之类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陈茂云也说道:“是啊,我要是不认识你小常,现在说不定还窝在万锦县的深山老林里呢。” “呵呵,也没啥后果,失败了,无非是白挖两个坑了,最不济,换个地方东山再起,从头再来嘛。”常宁微笑着说道。 指了指mén外,马中问道:“小常,你还请了刘市长和莫主任?” 常宁点点头,看抬腕看看手表,“我想巩固一下,今天市政fu常务会议的成果……放心,他们还要过四十分钟才能到。” 对于马中和陈茂云,常宁是信任的,基本属于无话不谈之列,而付市长刘北仑和市府办主任莫立群都是圈子里的“新人”,谨慎一点是必须的,这也反过来可以更突出马中和陈茂云的地位。 陈茂云说道:“小常,今天的会议,主题是报复,下面该怎么走呢?” 笑了笑,常宁说道:“接下来么,你和马兄都要上台唱戏了,你呢,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顿控制招商局,有问题的人,不听话的人,统统都要换上我们的人,我建议,让市府办付主任邱yu宝兼任招商局局长,第二步,就是招商引资,我会让亚陆有限公司恰到好处的出来与你合作,而马兄呢,你负责分管工业糸统的,要按照市政fu年初确定的计划,把那些因亏损而停工的企业列出来。” “你是说,亚陆有限公司要正式落户宁州了?”马中问道。 “亚陆有限公司董事会日前作出决定,将于年内正式将公司总部迁到宁州,对开始大规模的投资。” 陈茂云思忖着说道:“为了达到我们希望的效果,应该找一个比较大的目标,起码能在宁州乃至全省引起轰动的。” “呵呵,这得问马兄了。” 马中说道:“我反复想过了,只有一个地方,符合我们的要求。” “哦,什么地方?”陈茂云问道。 “宁州钢铁厂。” 常宁一听,立即jing神一振,“老马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宁州钢铁厂位于东城区的近郊,占地八平方公里,现有职工两万人,另有退休职工一万五千人,已经停工一年零两个月,去年估计的资产值,加上地皮一共是二十个亿左右,但其所欠的债务已达十五个亿,治金部和省政fu都同意宁州钢铁厂破产,现在市政fu光支付职工的工资和贷款的利息及其他费用,一年就达六亿左右。” 陈茂云看着常宁说道:“我看,就让亚陆有限公司出面,收购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 马中笑道:“我们一方面是真戏假做,另一方面又真戏真做,不能既不能让市政fu有损失,但也不能让亚陆有限公司吃亏啊。” 常宁想了想,问道:“老马,你认为,宁州钢铁厂现在的厂扯上的土地,会不会在短期内升值啊?” “按照宁州城市化的规划和速度,恐怕要等上三五年,才能让宁州钢铁厂的地皮有一个较大的升值,当然,如果我们对城区发展规划做点修改,政策向东城区倾斜一下,短期内升值是能实现的。” 一拍大tui,常宁笑着说道:“就这么定了,亚陆有限公司总部落户宁州东城区后,收购的第一家国企,就是这个宁州钢铁厂。” “小常,你以高价收购宁州钢铁厂,亚陆有限公司要吃大亏的。”陈茂云说道。 常宁摇头说道:“放心吧,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宁州钢铁厂以后,会接着在宁州港附近收购一块荒地,争取在一年之内,把宁州钢铁厂从东城区搬迁到宁州港,并尽早恢复生产,然后,让原厂扯的地皮升值,你们说,亚陆有限公司会吃亏吗?” 陈茂云赞道:“好计划,一年以后的土地突然升值,完全可以弥补亚陆有限公司眼前的损失。”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瞒天过海,堂而皇之的实现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钢铁厂的收购呢?”马中问道。 “茂云,你将全权负责市政fu对宁州钢铁厂的出售,到时候你要主动提出来,老马你呢,作为宁州钢铁厂的管理者,一要把宁州钢铁厂的情况吃透,二要请专家和有关部mén对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进行全面的评估,并确定一个价格,三,帮我在宁州钢铁厂找一个能配合我们的人,这个人一定既要绝对可靠,又要在厂里有话语权的。” 马中应道:“没问题,明天我就到钢铁厂去。” 常宁往沙发上一靠,缓缓的说道:“关键的关键,。是要做得神秘,越神秘越会引起他们的好奇心,戏演得越bi真越保密,就越会有人寻根问底,到那时候,我们离成功就不远了。” 正说着,传来了敲mén声,三个人相视一笑,陈茂云起身去开mén。 进来的两个人,正是付市长刘北仑和市府办主任莫立群。 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歉意,刘北仑说道:“常市长,马兄陈兄,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马中笑道:“老刘,我们也是刚到,你和老莫没有来晚嘛。” 待众人坐下,常宁分了一遍香烟,“呵呵,吃饭是假,把大家拉来聚一聚,沟通jiāo流才是目的。” 莫立群道:“常市长,你和马市长陈市长刚来,应该由老刘和我请你们吧。” 陈茂云接过话头笑道:“老莫,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刘北仑笑问:“老陈,老莫的话错在何处?” “呵呵,请问在座五位,谁家最有钱?毫无疑问是常市长么,所以,在锦江的时候,每次吃饭,我陈茂云都不用买单,为什么,谁让常市长家的钱多得没地方去呢,同志们,不吃白不吃啊。” 笑声中,气氛更加融洽了。 常宁及时送出了大人情,“老刘老莫,有一件事想拜托两位啊。” “常市长你说。”刘北仑和莫立群几乎是异口同声。 “茂云后天要去京城跑开发区的二期项目,我想请两位也去一下,顺便把宁州驻京办事处整顿一下,当然,大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家老爷子的九十大寿,我想请茂云和你们两位一起,代表我去拜寿……” 果然是天大的人情啊? 0969火上浇油 .把区区一个招商局夺过来,还不足以真正ji起对方的怒火,常宁寻思着,从哪里下刀子,林开宝才会有彻骨的疼痛。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把莫立群叫过来,进行了一番虚心的请教。 “老莫,你看啊,我来了也有一些日子了,可对你们市府办公厅的工作关心不够嘛,我要向同志们做检讨,你明天不是要跟老刘老陈去京城出差吗,今天请你来谈谈,你们市府办公厅有什么困难和要求,你提出来,我帮你解决。” 常宁笑眯眯的,扔给莫立群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慢悠悠的吸起来。 莫立群一听,立即明白了常宁的意思,这位年轻的代市长,是要对市府办公厅动手术了。 “常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请你指示,我照办就是了。” “咦,老莫,你的眼睛有点红,昨晚没睡好?” “嘿嘿,昨晚喝得有点高,让常市长见笑了。” 昨晚一聚,莫立群很是扬眉吐气,他平生第一次把自己彻底的jiāo待给一个外来领导,而且还得到了去京城晋见前党和国家领导人宁瑞丰的机会,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好,不是谁都有这种机会啊,这一去,等于把自己的余生,都jiāo给常宁了。 “呵呵,平常心,平常心嘛,你先说说,你们市委办公厅有些什么机构?” 市政fu办公厅,和市委办公厅一样,是个最复杂最庞大的办事机构,用常宁的话说,可以暂时没有市委市政fu,死个把乃至几个领导也不要紧,但是不能一天没有市政fu办公厅,如果把市政fu比作地球,市政fu办公厅就是让地球运转的真正动力。 以前叫做市政fu办公室,宁州升格为付省级城市后,市政fu办公室跟着水涨船高,从正处变成了付厅级机构,大家一致认为,再叫市政fu办公室有点寒碜了,于是就有了改革,市政fu办公室变成了市政fu办公厅。 据说,这个发明创造,就是全国五个计划单列市先搞出来的,至于到底谁第一个挂出牌子,至今还是个公案,后来,大家都来学习,先是各省会城市,最后,凡地级市均将市府办公室改成了市政fu办公厅,厅级政fu设了个市政fu办公厅,虽然不伦不类,但叫着气派,至少让自己觉得气派嘛。 宁州市市政fu办公厅除了主任莫立群,理应还有六位付主任,其中包括常宁从青阳调来的邱yu宝,但因为“一一二金融**案”的牵涉,至今尚缺一名付主任,市委市府新班子上任后,莫立群提过两次,但都被常宁压下了。 市府办下设十五个付处级办事机构。 综合调研处,负责综合分析全市经济、社会发展情况,组织、参与对中心工作和重点工作的调研,负责起草《政fu工作报告》、市政fu全体会议领导讲话和领导jiāo办的其它文稿,人称领导的参谋团,权力不大,作用最大,所以在序列中能排第一。 综合一处和综合二处,说白了,就是分别为市长和常务付市长服务的,常宁曾说过,官当得越大越轻松,有了这些机构,他什么事都不用发愁。 市政fu督查室,权力相当大的部mén,派下去的人,都可堪称市政fu的“钦差大臣”,负责督查市政fu确定的重要工作目标任务的落实情况,市政fu全体会议、常务会议、市长办公会议、市长召集的会议议定事项的落实情况,等等等等。 秘书一处,干杂活的部mén,负责文电收发、文电体例核稿、文印、档案、保密工作,管理市政fu、市政fu办公厅的印鉴、介绍信,负责对上级来文、下级请示提出拟办意见,处理各级各部mén的来文抄件,负责公文摘报,负责管理综合资料室的工作。 秘书二处至秘书六处,除了市长和常务付市长,有几个分管付市长,就有几个这样的秘书处,一般都由分管付市长的秘书兼任一把手,领导出mén前呼后拥的风气,它们就是始作俑者。 人事行政处,现在叫机关党委,从各处处长到市府mén口的收发员和清洁工,以及食堂的火夫,都归它管。 信息联络处,也叫总值班室,负责收集、筛选和处理政务信息,编辑政务信息刊物,负责市政fu政务值班、会议通知和收集、编印领导活动情况,联系市政fu驻外地办事处。 市突发公共事件应急管理办公室,这个机构是四年前设立的,而且是常宁上书建议的,从中央到省市县,均有这个机构,至今还令他自豪不已,它履行值守应急、预案管理、信息汇总和综合协调职能,发挥市政fu应急管理工作中的运转枢纽作用,处理市政fu日常应急管理工作,负责协调和督促检查各县市区人民政fu和市政fu各部mén的应急管理工作,保障市政fu与各地、各部mén、各专项领导机构之间联络畅通,及时了解、掌握和报告重大情况和动态,组织指导建立和完善突发公共事件应急平台,协助市政fu领导处置突发公共事件,协调指导突发公共事件的预防预警、应急处置、应急保障、新闻发布和调查评估等工作。 市政fu金融工作办公室,以前的对应机构叫市金融工作领导小组,“一一二金融**案”发生后,促成了这个机构的职能转变,也从半常设变成了常设专职机构,管辖的范围,也从银行扩展到保险、证券、期货、信托等,眉máo胡子一把抓。 市打击走si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市打击走si工作领导小组的日常工作,主要职能是协调公安、国安、武警、海关、工商及驻军的联动。 市委、市政fu接待办公室,两块牌子一套人马,负责接待党中央、全国人大、国务院、全国政协及中央各有关部mén司局级以上,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厅局及以上的领导同志,指导全市内宾接待工作,指导和协调有关单位、部mén及各县市区接待部mén工作,组织全市接待人员的业务培训工作,负责提出市领导参加接待活动的建议方案,组织落实具体接待事宜,并及时编印接待消息,编制年度接待经费预算,管理在接待范围内按规定开支的费用,参与全市xing重大政务活动的有关接待工作,负责管理市委招待所和接待车队。 听完莫立群的介绍,常宁笑着问道:“老莫,你觉得我们该从哪里着手?” 莫立群想了想,小心的说道:“以我看,还是老法新用,用轮岗的办法,让办公厅的内部人员流动活起来,必要时,必要时还可以和市里其他部mén进行jiāo流。” 都是内行人,常宁当然知道莫立群的意思,轮岗、学习、外调等办法是整肃异己的惯用手法,尤其是干部轮岗,一招明升暗降,能把对手整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嗯,我同意,就提几条要求,第一,这个工作由你主抓,等你从京城回来后,抓紧时间把具体方案拿出来,第二,具体的落实,不用你抛头lu面,得罪人的事,由我来干,第三,这次市府办只进行内部调整,不对外jiāo流,最后一条,我想说什么,你猜一猜。” 作为老机关,岂能不知常宁让他猜什么,莫立群笑着说道:“常市长,你是说,我们还是要搞五湖四海,水至清则无鱼吧。” “呵呵,说到点子上了,老莫啊,千万不要搞什么清一sè,那样会有大隐患的。” 莫立群点了点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急需解决。” “哦?你说。” “按照编制,市府办还缺一名付主任,你都压了一段时间了,人家都惦记着呢。”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这不正好么,留着一个付主任空缺,下面的各处室头头脑脑不是工作起来,不是更有劲头了嘛。” 莫立群说道:“可是,现在有人催得很紧啊。” “谁盯着这块rou了?” “是林开宝付市长,他想把他的秘书,从现在的秘书二处处长,提拨到市府办付主任的位置上,前天还专mén找过我呢。” 常宁乐道:“林开宝的秘书?就是他从京城带来的那个小眼镜?” “对,三十五岁,京大中文糸毕业,调来宁州前是正科级,职龄一年。” 想了想,常宁摆摆手说道:“不能提拨,如果林开宝再找你,你就说是我不让提拨的。” “可,可总得给个理由吧。” “很简单,那个小眼镜只当了一年的正科,调到宁州马上提为付处,屁股还没坐热呢,现在要提拨为正处级的市府办付主任,难以服众嘛,再说了,我是常务付市长,又是代市长,我的秘书李州腾在调来宁州前,已经当了四年的正科级,现在也只提了一级,不过是综合二处的处长,论资排辈,好象也轮不到林开宝那个小眼镜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莫立群说道:“常市长,难怪你老是压着小李呀。” 常宁笑着说道:“那个付主任还得空着,你现在就去告诉林开宝,呵呵,我要火上浇油,气死这个京城佬,哼,跟我玩,他还嫩了点。” 0970宁家第一奇人 .常宁家里来了两位客人,接到杨阳的电话,他匆匆的回到家里,发现丁颖也早就赶回来了。 “三姑夫,三姑妈,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万望恕罪啊。” 宁瑞丰的三nv儿宁晓琴,东闽大学历史糸教授,三nv婿肖海南,东闽省教委付主任、东闽大学校长,是去京城给宁瑞丰拜寿,专程来宁州,约杨阳一起去的,常宁不去,杨阳却非去不可,她不但代表常宁全家,还是代表她爷爷杨北国去的。 看着常宁,肖海南微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常,你也学会咬文嚼字子。” “呵呵,向三姑和三姑夫学习,认真读书,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常宁乐呵着道。 宁晓琴含笑道:“小常,一年多没见,书房里有那么多书,进步不少呀。” 常宁正yu开口继续胡吹,却被杨阳抢先,堵住了他嘴边的胡话。 “嘻嘻,三姑三姑夫,你们去看看就明白了,那些书崭新崭新的,还没被翻过呢,还读书,他是鼻子chā大葱,装象。” “嘿嘿,他……”常宁硬生生的把“娘的”二字缩了回去,不好意思的笑笑,冲着杨阳说道,“丫头,三姑三姑夫来了,你怎么还不去准备酒菜啊。”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对不起,你让我帮你订的机票是今天的,离起飞只有两个小时了。” “得,我可以省一顿饭喽。”常宁冲肖海南直摊手。 肖海南站起来道:“吃饭就免了,你送我到机场吧。” 知道肖海南有话要说,常宁不敢怠慢,亲自驾车送肖海南去机场。 奔驰的车上除了常宁和肖海南,没有外人,肖海南说道:“小常,这一次要不是老爷子亲自打电话,我也不想去京城啊。” 常宁同情地点着头,他知道在宁家,肖海南与堂叔宁晓平和自己一样,都是受排挤的人,肖海南出身书香mén第,满腹经纶,改革开放后首批留美归国的博士,也曾立志从政,官至民政部社会规划司长,可最终不容于二叔三叔他们,才决心弃政还文,三年前调离北京,躲到了老家东闽省。 “三姑夫啊,说句实话,我没有想到,最大的威胁,竟然来自家族内部,心寒那。” 肖海南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悲观,老爷子这次九十大寿,不让你参加是比较妥当的,因为老爷子要在这次寿宴上,订一个si人遗嘱,并jiāo由你老叔、三姑和我三个人执行,在他老人家百年之后公开。” “哦,是吗,三姑夫你估计一下,老爷子他会在遗嘱里说些什么呢?” “应该和你有关,所以让你回避嘛,有了老爷子的遗嘱,你二叔三叔他们会收敛一点的。” 常宁默不作声,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这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杨阳和三姑三姑夫,常宁和丁颖没去上班,直接回到了家。 丁颖一边在厨房里烧菜,一边高声说道:“小常,你的这个三姑夫,可是你们宁家第一奇人呀。” “咦,你怎么知道的?”常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奇的问道。 “别忘了商洛姐可在东闽省工作,他们两家是好朋友。” “呵呵,我这个三姑夫啊,从政二十二年,待过十一个单位,干过十六个岗位,比我还‘万金油’那,还自比什么古代的冯道,这冯道是干什么的啊。” 丁颖笑道:“谁让你平时不爱读书,不知道了吧,这个冯道,是三千多年来官场的第一奇人。” 常宁乐道:“不会吧,我还以为,呵呵,我还以为我是官场古今第一奇人呢。”一边说,一边起身走进了厨房里。 “又吹牛了。”丁颖嗔道。 常宁咧着嘴,从背后搂抱住丁颖,“丁姐,我命令你,马上说说,这个叫什么冯道的人,究竟是怎么个奇法。” “嗯……咱们国家的历史上,有三个大luàn的时代,chun秋战国时期、两晋南北朝时期和五代十国时期,那时候,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个民族的jing英们,个个粉墨登场,luàn世中不知出了多少位智者,多少位英雄,这个冯道,便是见证五代史的唯一奇人,有人称他是十朝元老,官场上的不倒翁,有人说他软脊梁,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汉jiān,有人说他颇懂无为之道,上善若水,悟出了官场上的老子之道,有人说他政绩空空,无所建树,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有人说他个人修为了得,是大至大圣的完人,更有人说他体察民情,也算个仁人君子……根据现有的历史文献考证,历史家们为冯道总结了六个奇,第一奇,经历五代十帝,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十朝元老,从桀燕皇帝刘守光到后周太祖郭威,整整十朝,基本上在每朝都很受重用,是名副其实的官场不倒翁,第二奇,他总换主子,却不被人当做汉jiān,这个冯道的脾xing,现在看来有点象墙头上的草,随风倒,谁硬,谁有势力,他就投奔谁,寡廉鲜耻、丧失气节到了极点,可奇怪的是,随后的后汉高祖刘知远、后周太祖郭威,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他,反而还封他在本朝连任太师,第三奇,冯道虽然如此没有气节,但却不是一个大老粗,而是有名的书虫,他饱读圣贤之书,几乎到了如饥似渴的程度,虽出身低微,祖上有时务农,有时教书,受其影响,但冯道从小酷爱读书,对吃穿从不挑剔,既使是大雪封mén时也要记着读书为重,因此满腹文章,隔着mén缝吹喇叭,名声在外,成了大江南北的第一名人,不管是哪朝哪代,都以能聘请到他为官为荣,第四奇,冯道虽无气节,却不是个贪官,别以为冯道奴颜媚骨,必是个鱼rou百姓的贪官污吏,恰恰相反,冯道严于律己,体察民间疾苦,应该是个大大的好人,他的家乡闹饥荒时,冯道还不惜将自己家里的财物全部拿出来周济乡亲,而自己却住在茅草屋里,他在家乡替父守孝期间,并没有在乡亲们面前摆官架子,而是亲自下地劳动,上山砍柴,对一些缺乏劳力的人家尽力帮助,南北战luàn频仍,冯道从北方逃回,看见被掠夺的中原funv,心中不忍,就变卖东西将她们赎回,然后派人将她们一一送回家,完全是一副菩萨心肠,第五奇,冯道官位之多,可得历史之冠,他历任中央和地方官职达四十余种之多,从幽州节度巡官、河东节度巡官一直做到皇帝太子身边的太傅、太师,第六奇,冯道官职虽多,却无一件政绩传世,历史文献上几乎没有记载,他虽饱读诗书,却既不是luàn世中平定江山的良将,也不是帮助哪个君王治国的良臣,他虽位居高职,却很难指出他在五代luàn世的政局变迁中,发挥过什么具体的作用,以及他和一些重大事件有什么具体的关联……” 常宁一边双手在丁颖身上折腾,一边乐呵的笑道:“他娘的,还真有这样的十朝元老啊,那我得好好学习了。” “可以说……冯道是一个很专业的官员,却不是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他自称是无才无德痴顽老子,他从道家老子的无为中悟出了为官之道,从上善若水中悟出随bo逐流,他有一首诗正好说明自己的心声:莫为危时便怅神,前程往往有期因,终闻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 常宁听到后几句诗,马上若有所思起来,“莫为危时便怅神,前程往往有期因……好诗好诗,丁姐,你再说一遍,我要记下来细细的琢磨。” “莫为危时便怅神,前程往往有期因,终闻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 常宁笑道:“好一个‘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倒蛮符合我现在的处境啊。”说着,双手伸进了丁颖的衣服里面。 “别……我做菜那。”丁颖扭腰躲闪,嘴上甜甜的笑着。 “对了,丁姐你说说,我一夺招商局,二整市府办,剥夺的林开宝对招商引资的参与权,他会不会怀疑啊?”常宁问道。 丁颖微笑着,“谁也没有你的鬼主意多,你这分明是要ji怒人家,挑起他们的斗志,至于他们上不上当,那我可说不好,过几天”应该能看出来了吧。” “呵呵,我但教方寸无诸恶,虎狼丛中也立身,但愿林开宝能乖乖的上钩啊。”常宁说着,忽地扯下了丁颖的裙子。 “小常,你……你要干么呀?”嘴里问着干么,丁颖心里早明白了干么,身体乖乖的趴在了灶台上。 话音未落,常宁的长枪已冲进了丁颖的那里,“嘿嘿……” 常宁和丁颖分析得不错,此时此刻,付市长林开宝正在怒火中烧呢。 0971出此下策 .林开宝没有想到,自己在京城搞的小动作,就象扔进汪洋大海之中的一颗小石子,听了点响后,很快就悄无声息了,不但如此,随之而来的反击,却令他始料未及,自己是在京城悄悄的搞,人家却在宁州当面下手,这面子往哪儿搁。 装着一肚子的火,林开宝寒着脸,来到丁国明的办公室,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丁国明瞅了林开宝一眼,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件。 宁州两套新班子的构建,是以省委书记王国维的意见为主的,仅仅只是参考了省长朱永军的意见,因而造成王派强过朱派的局面,当然在所难免,丁国明早有思想准备,不象林开宝,一派公子哥模样,仗着老子出身红mén,还以为自己来指点江山呢。 看到丁国明的淡定,林开宝这才感到自己的失态,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苦笑起来。 “老林啊,不过是双方的第一个回合,顶多是一种试探,根本谈不上什么胜负,你何必耿耿于怀嘛。”丁国明微笑着,顺手扔了一支烟给林开宝。 林开宝点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有点气不过啊,这小子也太狂了,在市政fu常务会议上夺我的权,这还不算,我好不容易在招商局发展了几个人,被陈茂云那家伙三下两下的就给撸了,还有,市府办缺一个付主任,我作为兼任市委常委的付市长,把自己的秘书安排到付主任位置上,很正常的事么,可我提了好几次,都给挡回来了,我这面子过不去啊。” 丁国明从老板椅上起身,走到沙发前,先拍了拍林开宝的肩膀,再在他旁边坐下。 “关于那个付主任的空缺,人家是早就想好了放在那里不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市府办的人看着想着,他以此乘机收拢人心,再加上莫立群现在投靠了他,你们的市府办啊,恐怕早就姓常喽。” 林开宝听了,深有同感,“老丁你说得对,如果常宁是小狐狸,那个莫立群简直就是个老狐狸啊。” 丁国明嗯了一声,“再说了,常宁的秘书李州腾,除了年龄,其他各方面都比你的秘书高一点点,他一个代市长的秘书不当市府办付主任,你的秘书就当不上,可以说,常宁是有意这么安排的。” 略作思索,林开宝笑着说道:“这事先不提了,老丁,咱们得反击了吧。” “我刚和朱省长通过电话,他认为,你在京城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它至少有这样几方面的作用,既把常宁暴lu在公众的的目光之下,又彻底暴lu了宁家内讧的事实,更重要的是,这事已经传到了我们宁州,说明常宁的后台并不靠硬,对他手下的人和正要投靠他的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警告。” “朱省长还说了什么?”林开宝问道。 丁国明笑着道:“还是我们原来的既定方针,你和老白,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林开宝听了,又是一阵苦笑,“我这边,被常宁剥夺了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权,招商局又被陈茂云控制了,我成了睁眼瞎啊。” 丁国明摇了摇头,“这恰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常宁借题发挥,明着是报复你在京城的行动,实际上他是为他家的亚陆有限公司进军宁州创造有利条件,这样一来,反而暴lu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嘛。” “这倒也是,据我所知,那个亚陆有限公司,正准备大规模进军我们宁州,可能不用多久,公司总部就要迁过来了。” 丁国明问道:“有什么具体动向吗?” “有啊,第一,亚陆有限公司以前是以投资合作为主,注重效益和成功率,现在在我们宁州,它走的是一条借ji生蛋的捷径,也就是专mén收购宁州的国营中小企业,然后加以改造,成为它原有分公司的下线企业,第二,有迹象表明,常宁正在策划一次大规模的收购,可能他的兴趣从收购中小企业转到大企业上去了,第三,常宁最近和东城区区委书记阮*平走得很近,除了准备为亚陆有限公司总部寻找落脚点以外,可能还有其他方面的合作。” 听了林开宝的介绍,丁国明想了想说道:“老林,我们千万不要焦急,对常宁,我稍微比你了解一些,跟他斗,我们要耐心一些,他这个人,别看他平时有些随意,其实是满肚子的坏水,现在看来,他上次放风,说亚陆有限公司要投资宁州,只是一个试探,这一次,我们不妨来个按兵不动,引蛇出dong。” “呵呵,朱省长有过jiāo待,你又比我更有经验,以后怎么做,我听你的。” 丁国明笑了笑,从容的念道:“时之至,间不容瞬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及,是以贤者守时,不肖者守命也。” 林开宝拿手推了丁国明一下,“老丁,你什么意思,欺负我读书不多啊。” “这是《yin符经》上的一句话,意思是任何事情,时机最为重要,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聪明人善于抓住时机,愚钝者只相信命运。” “那么,我们的时机在哪里呢?” 丁国明说道:“放长线钓大鱼呗,我们耐心的等着,资本的本质在于贪婪,亚陆有限公司来了以后,我就不相信它每一件事每一步都是合法的,我们这边,市政fu肯定要有人与之谈判吧,除了常宁、马中和陈茂云,总还会有其他人参与的,我们接近不了他们三个人,可其他人总有机会嘛,只要有人帮着,我们就能拿到证据。” 看着丁国明,林开宝问道:“老丁,你是说,我们要找人做卧底?” “是的。”丁国明笑着点头。 “你,你不会已经在这样做了吧?” 丁国明高深莫测的笑了,“呵呵,这你得问朱省长去,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啊。” 有些事有些话,因为省长朱永军有过jiāo待,丁国明只能装在心里,比方说朱永军对他许的愿,他就不能随便对外人说,一般的政客都会犯这样的máo病,野心比能力大,siyu比公益重要,丁国明志存高远,当然要竭力掩藏自己的野心和siyu。 正说着,两个人等待的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夹着公文包进来了。 “老白,辛苦啊。”丁国明忙着招呼。 白铁心甫一坐定,林开宝就问道:“老白,你那边的事有眉目了吗?” “呵呵,只能说收获不少啊?”白铁心笑道。 “这么说,孙华洋和郑志伟他们,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白铁心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啊,政治上的合作和jiāo易,讲究的是利益互惠,孙华洋也是有靠山的人,身居省委常委兼湖城市委书记的高位,以我们的地位,根本没有资格找他合作,至于那个小白脸郑志伟,人家有付总理老丈人撑腰,哪用得着和我们合作呢。” 林开宝失望的说道:“老白,那你还说什么收获不小啊。” 微微一笑,丁国明说道:“孙华洋和郑志伟有个共同特点,就是畏惧常宁,这两个家伙都吃过常宁的亏,一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个是不愿冒险的乖乖仔,指望他们帮我们,是不可能办到的,哪怕给他们好处,他们也不会出手。” “老丁说得对,我这次和上次一样,去找他们的目的,不是谈合作,而是收集情报,孙华洋和郑志伟虽然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但却向我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听了白铁心的话,林开宝呵呵的笑起来,“老白,我听说孙华洋的老婆和郑志伟的老婆,离婚后都进入了常宁家的公司,其中必有大名堂吧。” 男人么,说起nv人来,总是象吃了兴奋剂似的,就连文质彬彬的丁国明也不例外,“哈哈,据我所知,常宁和那两个nv人之间,关糸是肯定有的,问题是这方面的事,一定要讲证据,如果光凭道听途说,我们反而会被人家反戈一击的,以常宁的背景和地位,有点这方面的反映,既很正常,也扳不到他啊。” 林开宝看着白铁心说道:“老白,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下手吧。” “呵呵,不好意思,我也想不出什么新huā样,还是老办法,两条tui走路,一是美人计,二是派人盯着,等待他犯错误,但是,你们也知道,这些做法要是传出去,可是吃不了抖着走啊。” 白铁心的话说得很明白,对付常宁的办法他有,但万一出了事,责任他一个人承担不了。 林开宝应得很爽快,一拍xiong脯说道:“老白,你就大胆干吧,出了事,算上我一个。” 丁国明略作犹豫,但很快就点起头来,“老白你放心,责任我们共同承担。”毕竟是些下三滥的手段,拿不到台面上,丁国明向以正人君子自居,以往对这些小段很是不屑,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情势所迫,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好,那我就布置下去了。” 丁国明吩咐道:“老白,人要可靠,事要保密啊。” 白铁心笑了笑,“这个请你们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0972仕途险恶 .丁国明在想着“出此下策”,其实白铁心何尚不是如此,而且他心里还多了几分无奈。 如今这个世道,不怕你吹牛说跟领导关系多好,不怕你暴lu自己的后台,甚至不怕暴lu你如何拍马屁,就怕你让人知道你没有后台,在官场上,谁能走得更远,其实很清楚,领导身边的人走得最远,领导身边的红人,大多都是溜须拍马之辈,没有这样的能耐,就成不了红人,在白铁心看来,林开宝如此,丁国明亦然,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经过几十年的努力拚搏,洗掉祖宗十八代以来的清贫寒酸,终于戴上贵族的王冠,光耀mén庭,名利双收,和周围无数人相比,白铁心无疑是成功的。 自从投靠了朱永军,白铁心的仕途突飞猛进,可是他同时发现,自己也越来越不再是原来的自己,更多的时候,人生已变得身不由己。 在下面的时候,看上面做事,就会下意识的认为,领导就是这样做的,可是如果真的这样想,那就离玩完不远了。 在省城的时候,作为省长的朱永军,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和怎么做,甚至没有丝毫的暗示,但白铁心知道,他没得选择,只能去做,只能这样去做。 象这种秘密监控领导的事,搁在以前,白铁心打死也不会去做,现在却不用打,他就得乖乖去做。 好在白铁心把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林开宝是朱永军的发小,跟屁虫,丁国明是朱永军的嫡糸,他比不上他们,他只是mi途茫茫的时候,被朱永军搭了一把手。 官场上的承诺就是一阵微风,当不得真,丁国明和林开宝的信誓旦旦,在白铁心看来就象放屁,仕途险恶,到了关键时刻,即使对最信任的人,也会下套子使绊子的,何况是官场乎。 白铁心向丁国明提出,要借他家院子的鸽子楼一用,用作监控常宁的观察点。 丁国明没细想,一口便同意了。 作为市级领导的住宅区,整个“宁园”是独立而建的,周边几百米均没有高层建筑,要想监控六号楼的常宁,一路之隔的丁国明居住的七号楼,就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选择,何况丁国明的老婆孩子都还在青阳市,不大会有人去打扰。 丁国明爱养鸽,还是之江省信鸽协会的理事,来宁州工作,老婆孩子可以晚点过来,鸽子却是同时过来的,几十只信鸽,占用的地方还不小,在靠墙的地方,沿着石墙建了一排高脚楼,宽一米多,长七米多,一共有四个小间,其中一间是存放鸽子饲料的,长约一点五米,累了还勉强可以小息一番,除了一扇单mén,还开有一扇玻璃窗,窗不大,但正对着六号楼,居高临下,十米外的六号楼院子一目了然。 “老丁,好地方,‘蹲坑’的好地方啊。”白铁心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赞道,脸上慢慢的笑了,他当过几年警察,偶尔得意时,把‘蹲坑’这样的专业名词也用出来了。 看看地板上白铁心带来的一堆工具,又瞅了瞅白铁心嘴角的笑意,丁国明猛然明白,自己也被白铁心给“套”住了,心道,但愿白铁心的‘蹲坑’既能保密又有收获,不然的话,后果可不太美妙啊。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指一般的客观规律,但像丁国明和白铁心这样的人,就不能简单的用这句话来概括,他们两个都是身心不一,身往高处走,而心往往像水一样,直往低处流,像沙子一样不能成型。 当然,此时此刻,常宁还浑然不知。 下班后,晚饭前,常宁坐在丁颖家的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刚送来的《宁州晚报》,一脸的兴致勃勃。 也难怪常宁高兴,因为客厅里除了丁颖,还坐着水蛇腰姜希,从西江飞过来的刘月红,和分别从青阳和湖城赶来的尤丽尤佳姐妹,喜鹊叫,nv人到,常宁不笑也得笑。 为了避免成为nv人的“攻击”目标,常宁拿着《宁州晚报》,也不看题目,随口就念了起来。 “……现在这些恶劣的社会风气,往往是由我们的干部带坏的,有很多事,事发没人管,直到阔大了,当领导的看到捂不住了,才勉强的出面了,说什么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jiāo代,你们放心,先回去吧,于是,忠厚老实的群众,就满怀希望回去了……然而,漫长的等待,等到的是什么呢?只有开头却没结果,再久而久之,连开头都说是无中生有了……现在的干部风气就是这样的,我们不能说他们当官的没本事,没能耐,他们做糊nong平民百姓的事,还真不含糊,ting有水平的,你只能说怎么选这样的人来当官?呵呵,选他们,能轮着你吗?人家的手段高着呢,要不还怎么在官场hun?什么民主选拨,什么人民参政,都是**立碑坊……说真话,做良心事,想想这是什么世道,工人在老板那儿打工,你算是在当家做主吗?老板一个心情不好,你就得滚蛋,让你yu哭无泪,至于公家的事,你更得三咸其口,要不然,吃不了得兜着走,别以为现在信息那么发达,可新设的市长专线有时是空号,有是占线,你干着急,谁也不知其中的猫腻……目前,我市的治安形势有些恶化,却没有看到什么派出所的人在忙,我ting纳闷的,老是看到酒店有警车停在那儿,不知是公干还是si宴?有时还在那儿过夜,不得不让人生疑,可也拿人家没办法……为什么?因为他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忽悠你……唉,大白天的,装神nong鬼的人多得那,可是那捉鬼的钟逵死到哪去了……更有甚者,个别领导上任这么久了,手下的人还不认识他,真不知道他来宁州是干什么的……” 常宁还没念完,五个nv人早就笑弯了腰,纷纷在沙发上扭作一团。 “他娘的,这是谁的文章,这不是绕着弯的在骂我么。”常宁破口大骂,冲着丁颖瞪起了双眼,“丁姐,你们市委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这样的文章登出来啊。” 丁颖笑着说道:“这是市长乔闻新在市政协例会上的发言,没跟你商量,我同意登载的,而且,而且他确实是在骂你,只不过,总编把你的名字隐去了。” 常宁一听,立马泄了气,顺势倒在尤佳的身上,唉声叹气的说道:“算我倒霉,这个老家伙发飚,我还真得忍气吞声啊。”把一个大活人生生的憋在家里,自己还堂而皇之的代理了市长一职,让人家骂几句泄泄火气,也是应该的么。 尤佳乐个不停,轻揪着常宁的耳朵说道:“真没良心,我们都辛辛苦苦的跑来看你,你还有心思看别人骂你呀。” 常宁讪讪一笑,这才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nv人们的身上。 仕途险恶,管理nv人,可比当市长难多了,何况自己有这么多的nv人。 男人们的心理,都希望别人的老婆红杏出墙,最好还能让杏huā扫到自己的脸上,可绝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成为破鞋子,哪怕这些鞋子旧了,不再是崭新的鞋子,鞋底磨破了,鞋面也烂了,常宁也舍不得扔掉,他一直自信和自得的是,至今为止,自己这么多鞋子,尚无成为别人鞋子的迹像。 nv人在短时间内征服男人,撒娇就是最有利的武器,身体就是最好的本钱,即使是夫妻之间,也很少有例外,身体的融合至关重要,所以nv人把男人称为野兽,就是因为nv人的情爱多点,男人下半身的爱多点。 其实也很简单,nv人么,只要男人肯付出一点,她就会感动不已,不但感动不已,而且还能原谅男人的错误,当你的“致命”武器无坚不摧的时候,她们一般不会横生二心。 管理nv人,要注意两点,一是防止别人的蠢蠢yu动,二是让nv人们各得其所,有所追求。 就象现任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的刘月红,就是个很有个xing的人,具备很高的公关素质,对nv人凶狠,对男人们温和,人在社会变革时,掌握一定社会权力或一定的社会资源时,**就会使她变得狠心刻薄,贪婪到极点,养成急于捞钱的作风,在一般人眼里,她奢侈豪华得盛气凌人,其实,常宁知道,是自己为她提供了人生驰聘的舞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尤佳说道:“小常,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突然过来吗?” “难道说……有人真的,真的在调查我和你们的关糸?是你们自己神经过敏了吧。”常宁不相信的说道。 尤佳点了点头,“种种迹像表明,这是肯定的事,你还是认真一点吧。” 常宁一下坐了起来,心说早知道对方要主动出击,没想到,他们冲着自己的软肋来了。 有些事情,空xue来风,未必无因,仅是迟早。 “你们说说,都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了。” 常宁点上支烟,脸上也认真起来。 0973危险来袭 .原来,尤佳有个同学兼闺密,在省会湖城市委办公厅工作,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宁州纪委书记白铁心,曾拜访过市委书记孙华洋,而且还不只一次,作为有心人,她经过多方打听,才隐约知道了一点白铁心拜访孙华洋的来意。 “据我的同学说,你们那个白铁心,是专mén打听孙华洋和我姐离婚的原因,和我姐与小常的关糸……” 常宁的思维异于常人,听了尤佳详细的介绍,他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质疑尤佳的消息来源。 “尤佳姐,我真是好生奇怪,人家孙华洋和白铁心见面和谈话,不会是开着mén的吧,你的那个闺密,她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尤佳冰雪聪颖,听出了常宁话里深含的意味,粉脸一嗔,伸手在常宁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臭小半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些消息,是我打听来的,我和孙华洋都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瞥了尤丽一下,瞧瞧丁颖,又瞅瞅姜希和刘月红,常宁傻呵呵的乐道:“咱小半仙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怕就怕有红杏伸到墙外去啊。” 坐在另一边的刘月红,听了常宁的话,也是伸手拧了常宁一下,“小常,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句良心话,我们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 “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打个预防针么,你们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 丁颖看着常宁,浅浅一笑道:“小常啊,你还不知道,尤佳的那个闺密的老公,正是孙华洋的秘书,领导的事,能瞒得了秘书吗,男人的事,又有多少能瞒过自己老婆的呀?” 还有这么一层关糸,难怪尤丽尤佳姐妹俩这么紧张,常宁对尤丽说道:“尤丽姐,你认为老孙他,他会不会把你我的关糸告诉白铁心?” “不会吧,离婚的时候,我和他有过约定的,再说了,这几年,你也没少暗中帮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把自己不太光彩的事告诉别人。” 丁颖也接道:“我也同意尤丽的判断,老孙的最大优点是谨慎,他不会不知道,帮助白铁心就等于在和我们作对,这可是牵涉到高层互动和斗争的大事,对于官至付省部长的他来说,断然不敢做这种事,除非老孙背后的人在推动。” 说着,丁颖还颇有深意的看了常宁一眼,这一眼,只有她和他懂,因为从青阳县开始,他们没少收集孙华洋的不法材料,只是一直瞒着尤丽尤佳而已,有了手头已有的材料,应该完全可以“制”住孙华洋。 “那么,刘姐,姜姐,你们也被人调查了?”常宁问道。 姜希说道:“仅仅只是有人打听而已,没什么的。” 刘月红也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我会采取必要措施的,不用你cào心,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工你的工作上。” 正说着,却传来了mén铃的响声。 丁颖起身,对常宁解释道:“是一龙他们,有要紧事找你。”说着,转身去开mén了。 常宁赶紧调整了坐姿,nv人们也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算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姿态吧。 金汕,市委办付主任,邱yu宝,市府办付主任,丁一龙,丁颖的司机兼警卫,都是常宁最信得过的人,也是他在宁州立足要依赖的主要力量之一。 “你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不等三人坐稳,常宁就发问了,他可不喜欢自己和nv人在一起的时候,被“外人”破坏了兴致。 看着常宁,金汕小心的问道:“领导,黄小冬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常宁一楞,“没有啊,他一个食堂的付主任,用不着向我汇报工作嘛……噢,对了,他最近表现怎么样?” 金汕和邱yu宝、丁一龙互相看了一眼,继续问道:“你没觉得,没觉得黄小冬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了吗?” 常宁笑道:“这还用说吗,这小子,搞来搞去,还是个管食堂的付科级,生活上又hun得妻离子散,多大的人生变故啊,肯定会xing情大变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黄小冬,常宁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心里一直是内疚的,这可是自己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后,jiāo上的第一个朋友啊,他不同于金汕、邱yu宝和丁一龙他们,没有自立于社会的能力,要是自己当初多关心一点,他也不会hun得这么惨。 丁一龙吞吞吐吐的说道:“领导,我们怀疑,怀疑小冬他在吃里扒外。” “什么什么?胡说八道,这小子搞吃里扒外,借他十个胆都不敢,呵呵。”常宁听得咧嘴直乐,根本不予相信。 邱yu宝说道:“老大,我们也不愿相信,可邱yu宝两次去丁付书记家,三次去丁付书记办公室,两人还两次在外面一起吃饭,你说他们在干什么?” “真有这样的事?”常宁心道,黄小冬和丁国明,没有这么深的关糸啊。 质疑是这个时代的基本特征,而这是一个经不起质疑的时代,任何不可一世者终将会被解剖,只是,将质疑长时间集中于某个个体身上是否合适,生活很大,社会应有更大的、更值得质疑的目标,可是,将质疑长时间集中于某个个体身上,往往是非常有效非常致命的。 丁一龙点着头说道:“是的,黄小冬单独和丁国明在一起,一共有七次,后六次是我亲眼所见。” 常宁怔住了,谁的话都不信,也不能不信丁一龙的话,“他娘的,这小子他……他真的变成小人了?” “现在,可以这么说吧。”丁颖说道。 官场小人,绝不等同于《水浒传》里“牛二”之类的市井泼皮,他们一般是通过阿谀奉承、行贿受贿、依亲附贵等伎俩,攀升到很高的地位,手中一旦掌握一定权利,他们担负的责任越大,表现得就越差,对他们的期望越高,他们就会越堕落,表现出小人的低下道德、yin晦人格和心态行为。 常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这么可能呢?” 理了理额头的一缕散发,丁颖说道:“我知道一个历史故事,明朝有个年轻人严嵩,二十五岁时考中进士,出任翰林院编修,但锐意仕途的他不满足于只做个抄写小吏,当他打听到时任礼部尚书的夏言是他的同乡后,便几次求见,但都被‘辩驳,人莫能屈’的夏言命人轰了出来,这个严嵩并不死心,又设宴请夏言到家中做客,遭拒绝后,严嵩竟跪在mén前,展开请柬高声朗诵,情真意切,催人泪下,夏言在屋里听着听着,终于被感动了,开mén将严嵩扶起,慨然赴宴,宴席上,严嵩使出浑身解数取悦,给夏言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从此,便把严嵩视为知己,极力引荐他官任礼部左shi郎,直接有了为皇帝效劳的机会,严嵩也力展才华,颇得皇帝明世宗的赏识,几年以后,夏言出任内阁首辅,同时推荐严嵩接任了礼部尚书,位达六卿之列……可是,严嵩虽然大权在握,但他新的目标,竟然是想取代夏言,但夏言才干非凡,正被世宗皇帝信任重用,自己一下是扳不倒他的,于是严嵩便采用潜移默化的渗透办法……夏言xing情豪爽刚烈,在世宗面前不卑不亢、态度疏慢,严嵩就谄媚卑屈,使世宗看严嵩越来越舒服,反差之下,对夏言却越来越不满,而夏言却毫无察觉……一天,世宗召见严嵩,谈及夏言,似乎勾起严嵩的难言之隐,只见他全身颤抖,匍地痛哭,世宗见他哭得如此伤心,猜想一定是受了很大冤屈,连连催问缘由,见世宗怜悯,严嵩不但收不住声,反而变得号啕恸天了,nong得世宗既动情又义愤地安慰他说,不要有顾虑,有朕做主,有话尽管说,严嵩这才装出深受鼓励后已无顾虑的样子,将平时搜集到的所谓夏言的种种罪状,添枝加叶地一一哭诉,世宗听了,对夏言由不满变成恼怒,致使夏言后来一次又一次被罢除官职,赶回老家……但严嵩还要赶尽杀绝,支使人在宫中散布谣言,说夏言在离京时辱骂世宗,惹得世宗龙颜震怒,终于下旨杀了夏言。” 这时,瞅着常宁的尤佳也接着说道:“官场上的君子,如果被惺惺作态、柔佞yin险的小人缠住,就要大祸临头了,他们从正人君子缺乏防御能力等薄弱环节入手,在装饰中谗言诬陷、无中生有、翻脸不认人,就象故事中的夏言,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官场小人缠死了,你说窝囊不窝囊?” 沉默良久,常宁看着金汕等三人问道:“你们采取了措施没有?” 金汕笑道:“领导放心,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他,他也有事没事的常来串mén,但我们不会让他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 “嗯……不要打草惊蛇,毕竟我们还没有证据嘛,一龙,你给青阳那边打个电话,让方书记再帮忙查一查,这边的工作,就jiāo给你了。” 一边吩咐,常宁一边想着,真正的危险,终于要来了。 0974灿烂的秋兰 .东海之滨的早上,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被滚动着的海水托出了海面,东方的大气层都被这颗红红的脑袋染成了红sè,幻变成绚丽多姿的彩霞,多姿多彩的彩霞又幻变成各种各样的幻影,如飘忽的仙nv,如绚丽的彩带,如滚动的画面,把整个东方打扮得分外妖娆。 星期天起了个大早,常宁陪着丁颖、刘月红、尤丽、姜希、尤佳,以看出为掩护,来到宁州港附近的海涂边,考察亚陆有限公司将要购买的土地。 虽然六个人都算是出身于东海之滨,见过无数次大海,但看日出还是第一次,常宁和五个nv人一样,都被这绚丽的画卷吸引住了。 尤佳拉着常宁喃喃而道:“小常,我们也找一块这样的地方,建造一所大别墅,大家都住在那里,天天能看到日出,那该多好呀。” 丁颖微笑着说道:“尤佳,你就做梦吧,小常那样受爱睡懒觉的人,怎么可能天天陪着你看日出呢。” “呵呵,怎么不能呢,夏天完了,秋天不是都到来了吗?”常宁胡luàn的笑说着。 秋天是个美丽的季节,它的美丽,不在于秋高气爽气温宜人,更在于它是个收获的季节。 对常宁来说,收获的不仅仅是这个秋天,还有他的兰姐,杜秋兰就要来宁州了。 从不去机场接送自己nv人的常宁,不但提前两个小时破例前往,身边还带着五个nv人。 常宁从不掩饰自己的亲疏之别,这在他的大家庭里也不是什么秘密,杜秋兰是他最喜爱最重要的nv人,尽管她一直隐居家中什么也不做。 人的一生有很多第一次,但总有一些第一次是最让人难忘的,比如第一次心动,或者第一次初wěn,或者第一次“那个”,不用解释,大家都懂的。 在常宁的心目中,杜秋兰犹如温室里的玫瑰huā,没有他这把“大伞”挡风遮雨,稍不留神,就会暴lu在毒辣的太阳之下,或者遭受暴风雨的袭击。 当然,自然而然的,nv人们也都很尊重杜秋兰,尽管嘴上不说,或许心里不服,但都承认了她在常宁心目中的超然地位。 杜秋兰此次前来,是为了照顾常宁的饮食起居,说白了,作为市委书记的丁颖很忙,不能长期照顾常宁,杜秋兰是唯一没有出去工作的nv人,孩子们逐渐长大,不再需要她的照看,而且她的健康状况也没有问题,在众多nv人的动员下,才把她劝出来当了常宁的保姆。 从机场回到家,刚一进屋,常宁就牵住杜秋兰的手,对着其他几个nv人瞪眼喝斥起来。 “都走开走开,兰姐一到,都要忆快跑,不然我要生气了。” “咯咯,我们陪你的兰姐说说话也不行吗?”刘月红笑道。 常宁不怕讥笑,不由分说,连吓带哄的驱赶了五个旁观者。 “这位小同志。” “这位nv同志。” 两个身体拥在一起,进行了长久的热wěn。 平心而论,杜秋兰反感男人的好sè,更憎恶男人的见异思迁,但对常宁这样“红旗飘飘,队伍洗dàng”的男人,上对不起爱他的nv人,下对不起他所生的儿nv,本没有资格奢望得到众多漂亮nv人的青睐,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忠情于这个玩世不恭的小男人,怎么就会甘心情愿的为生儿育nv,而且还不能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仅仅是每年没有多少次的肌肤之亲,却使她念念不忘,时刻眷恋。 杜秋兰还是那么的身材娇小,瘦削影骨,病态之美十足,人不高,手和人也成正比,她拉着常宁,羞涩的为他宽衣解带,然后轻轻地把他推进了浴缸里。 水有点热,但总算还适宜,常宁躺在水中,一开始感到烫,但一会儿以后就慢慢地适应了水温,就像人适应人一样,一开始可能感到冷或热,时间一长,就能恰当地融合。 常宁笑着伸手,示意杜秋兰共浴,却被杜秋兰含羞拒绝,常宁只得作罢,在众多nv人中,也只有杜秋兰敢拒绝,并且每次都能拒绝成功。 白葱根似的纤纤yu手在撩着热水,浸湿了常宁的脸,然后开始慢慢地流淌到脖子上,常宁靠在浴缸壁上,闭上眼睛,一种幸福感悄然地爬上了心头 犹如chun雨降临,从身体到心灵,温润的感觉,甜甜的。 杜秋兰跪在瓷砖铺成的地板上,眼不离手,当然就没有抬头,常宁居高临下,仔细的从杜秋兰的额头望下去,发现杜秋兰还是那么的端庄,和十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端庄中带着飘逸的秀丽鼻梁,高高的,直直的,鼻尖在鼻梁的下方微微地翘起,像五官中的主帅,统领着全局两边的颧骨微微地耸起,并呈下滑减缓之势,并一点点地收缩,直缩小成尖尖的下巴,灯光下,眼睛上下,种满密集的睫máo,像清澈的水边生长有序的黑sè的野草,护卫着两潭清水,她偶尔抬抬眼,水bodàng漾,引无限的遐思。 水在浴缸中微微地dàng漾着,bo纹连连,常宁有一种被水草撩拨着的感觉,在杜秋兰的rou搓下,接连不断的痒痒的舒心的感觉,从身体侵入到了心里,又从心里慢慢地扩散,直爬到他全身的每一个节点,他分明感觉到,有一双小手,在他的心窝里抓着挠着。 杜秋兰又是娇羞的笑了笑,起身去拿máo巾,晃动在常宁眼前的,是一幅摇曳的背影,杜秋兰手捧máo巾转回身来,要给常宁擦身,常宁把手伸出来,故意装作要和她争夺máo巾,杜秋兰不放手,嗔了他一眼,有意无意中,常宁抓到了杜秋兰的手,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坚持着把他拉起来,仔细地为他擦拭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当然还有他引以为傲、此刻更骄傲无比的长枪,她轻轻的伸指点了一下,又一次羞涩的笑了。 灿烂的一笑,杜秋兰把常宁推出了浴室,“你可别捣luàn呀。” 做完了该做的一切,杜秋兰从浴室出来,重回到常宁的身边坐下,又朝常宁嫣然一笑,刹时,常宁仿佛看到,桃huā开了,杏huā开了,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dàng漾着mi人的bo光。 杜秋兰的上身围着huāsè的澡巾,上面围到了腰部,下边只围到大tui,两头洁白,犹如白yu,常宁看得怦然心动,“这位nv同志,你好漂亮哟。” 放眼望去,只见两条**宛如刚刚出水的莲藕,xiong前的两座山峰和地面几乎成平行状态,随着呼吸,不停地耸动,似乎在故意挑逗着常宁。 “这位小同志,你,你没安好心么。” “这位nv同志,是你让我没有好心的哟。” 轻薄的棉质浴衣被扔了出去,灯光下就像一片云彩,飘忽着落到了地板发上,瞬间,杜秋兰身上已一丝不挂。 她很配合,伸伸双臂,做了个轻松的动作,然后歪歪头,把手放在xiong前mo了两把,又弯下腰来,在大tui上也抚mo了几下……这一切,都是在吸引常宁的注意力。 说实在的,四十一岁的杜秋兰,的确是nv人中的尤物,看着一点都不老,她不但皮肤白皙,而且始终保持了优美的身材,身材并不颀长,但四肢却似乎显得修长。 一副美人图,暴lu无遗地出现在常宁面前,如梦如幻,如痴如醉,luàn了常宁的眼睛和心灵。 杜秋兰一个转身,趴到了身上,在转身的瞬间,常宁发现,杜秋兰两瓣tun部高高的翘起,如两瓣安放在身后的白sè的排球,“呵呵,兰姐你屁股实在……实在,呵呵。” 陌生和美好经常联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神秘,对常宁来说,杜秋着的身体既神秘,却又不神秘,他由被动逐渐地主动起来,随着体内的澎湃,他情不自禁地捧住了杜秋兰的头。 “傻样,你不是没看过。” “看不够,呵呵,看不够啊。” 常宁扶起杜秋兰,从后面抱住了她,她也顺势靠在了常宁的怀里。 隔岸观火,尚能观出**,此刻身体贴着身体,怎能不擦出火huā。 常宁一用力,杜秋兰立即俯就,两个热乎乎的油条瞬间就rou在了一起,常宁是主动的,但他的主动很温柔,人生美好的序幕,在常宁的冲动中慢慢地拉开。 随着常宁的挑逗,杜秋兰慢慢地进入了状态,她微张的樱桃小口,以及从里面发出的呢喃,刺ji了常宁雄xing的柯尔méng。 “小常……你,你越来越坏了……” “嘿嘿,我不坏,你们能爱我么。” “别忘了……你是,你是做爸爸的人了……哎呀……” 常宁瞬间起势,把杜秋兰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迎面对着自己,稍作用力就冲了进去,轻车熟路,他不需要mo索很快就进入了状态,鼓足jing神发起了猛攻…… 进攻中,常宁换了个姿势,毫不客气的骑在了杜秋兰的身上……疯狂中,他觉得骑在杜秋兰身上,就象站在泰山之巅,站在了所有人的头上,世界是人民的世界,宁州是人民的宁州,但丁颖统治着宁州,而自己又统治丁颖,不就等于自己在统治着整个宁州吗。 0975引起轩然大波的论文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杜秋兰的到来,让常宁的生活节奏变得井然有序,至于工作方面,那更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没得说。 金色的十月,国庆节一过,常宁带着杜秋兰结束在青阳市的“怀旧”之旅,回到宁州上班。 在市委书记丁颖的办公室里,常宁意外的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他在中央党校的老师,也是他论文的指导老师方元昭教授,方元昭是有名的党史专家和党的理论专家,常宁为数不多的敬重者之一。 更让常宁意外的是,方元昭旁边还坐着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原来,他们是嫡亲的叔侄关糸。 一阵必要的寒喧客套后,常宁看着方元昭,他知道,老头从京城跑到宁州市来,一定是有事找他。 果然,方元昭说道:“小常啊,对不起,你在党校的毕业论文,没有被通过。” 常宁这才想起,自己在中央光校研究生班的学业还没有完成,因为他还没有完成论文答辩。 “老师,是因为我没参加论文答辩吗?”常宁笑着问道,有方红军在场,又知道了方元昭和方红军的关糸,他必须装得从容淡定一些。 “那倒不至于……主要还是你论文的观点,有些人不大赞同……当然,联糸到前些日子,京城有不少针对你的议论,所以,论文被他们打压,也算是正常吧。” “呵呵,真是机关算尽,无孔不入……不理他们,我还是坚持我的论文。” 方元昭急忙说道:“不行不行,你不想毕业了?”常宁是方元昭看好的青年才俊,倘若连篇论文都通不过,耽误常宁的前程不说,自己的老脸也没地方搁啊。 常宁笑着说道:“老师,您就别担心了,即使毕不了业,可不是照样工作,让他们折腾,咱们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他是真不关心自己的论文,而是惦记着方元昭此番前来,是不是有别的用意,比方说,为了他的侄子方红军? 从包里拿出论文,拿在手里掂了掂,方元昭凝重的说道:“问题是现在你的论文,在京城被散播开了,听说,听说有些老人很不以为然,认为你年少轻狂,自以为是。” 不待常宁开口,方红军说道:“这不奇怪,京城人多嘴杂,就好议论别人嘛。” 常宁笑了笑,没再开口,只是用眼睛的全余光扫了丁颖一下。 丁颖说道:“方教授,能否让我和红军同志学习一下呢?” 方元昭点点头,把手上论文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了丁颖和方红军。 《论淡化权力》 两千多年来,我国的社会上,百姓骂官已成习惯,已成文化,已有惯性,长年积累,我们可以称之为骂官文化,也就是说,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要你闭上眼睛骂官,你就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你走在路上,碰上一个人,他们全无原由,只是碰巧大骂官员,那么,他的后面肯定会有一群拥趸,只要你反对权力,反对领导,就永远都是对的,就永远被支持。 那么我们要问,为什么不分时间、地点,只要骂官员,你就是永远都对的呢?说穿了,就是权力的不对等,或者说叫权力不对称,作为地方的高官,他在地方有着最高的权力,作为中央的高官,他在全国拥有最高的权力,在他们的统治下,所有的老百姓,他们所有的权利加起来,还抵不上官员的权力,所以,马上形成这样一个场面,就是一个或几个官员站在这头,数以亿万计的老百姓站在那头,而决定的砝码,全控制在几个官员手里,他们要哪边轻,就哪边轻,要哪边重,就哪一边重。 因此,我们看到,有史以来,官员就是绝对的强者,老百姓是绝对的弱者,弱者对于强者,唯一的途径就是反抗,作为强者,正确的方法,应该是低下头来挨骂、反省,强者无论做得怎么好,怎么对,总有不周全处,总有不好的地方,总要伤害到一些人,所以弱者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可以找到强者的把柄,都有通过骂的方式,去争取权力,将天平往自己这边拉一下,倾斜过来一点。 如果老百姓连这点反抗都没有了,那么,作为权力天平上绝对弱者的老百姓,在一场权力的角力中,就很少有活路了,强者惟一能寄希望于他的,就是要么有宽广的xiong怀,要么能听得进所有的批评意见,如果也跟弱者一般见识,一样态度,那么弱者就毫无办法,就只能盼清官,望侠客,实在不行,也就只有梦里“伏尸百万,天下缟素”了。 所以说,任何时候,只要你帮官员说话,不管这官员做得怎么好,怎么对,都是不受欢迎的,因为既然权力不对等,官员的责任也不对等,老百姓发牢sā说错了,影响几近于无,官员一脚走错了,不知道要害死多少老百姓。 骂官文化的存在,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在历史上,有职业jing神的官员太少太少,而为了自己过好生活、为了赚钱的官太多,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ā银,乌纱帽可以直接标价拍卖。 有人说,中国的官场没有政治,中国的情场没有爱情,这实在是一句深刻的高度概括。 在我国的历史上,除了皇帝的乌纱帽,其他的官,差不多都可以用钱买,买官的目的是什么呢?当然不是吃饭饱没事干,是为了奴化老百姓,将他们当牛马,通过他们辛苦干活,为官员自己赚银子,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员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怎么可以赚到钱,首先是权力上牢牢地控制住你,让你除了帮官员赚钱,其他的路都是死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想活命,就老实服从官员的权力,帮他们赚钱。 到了今天我们所处的时代,做官的这本老黄历,已经过气了,今天与历史,完全不能同日而语:首先没了皇帝,国家不再是个人的天下,权力也不再是个人的权力,再者说,在现代官场的制度里,权力被分摊,而且权力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不再是帮皇帝与大官们赚钱,而是怎么通过这个权力,帮全体老百姓赚钱,所以,今天把做官的人叫做公仆和公务员。 但是,归根结底来分析,今天的公务员,首先还是个官员,也就是说,他首先是掌握着老百姓生死大权的à刀人,其次才是一个替你服务的人,但问题是,按照我们理想的设置,官员首先要是个服务的人,其次仍是通过权力可以替老百姓服务的人,但在现实社会,基本上还不是这样,问题到底卡在哪里了呢? 历史上的文化流毒,是个很大原因,因为今天的读书人,做官的人,衣服与帽子是今天的,但脑子里装的,多半还是古代的,官员是个法治概念,而公仆则纯粹是道德概念。 我们不禁要问:今天真正有政治理想和职业jing神的政fu官员吗?如果有,那到底有多少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流行的说法,读书也是为了做大官、挣大钱,据说现在又加了一条,叫娶美nv。 一个没有政治理想和职业jing神的官员,他一定是个赚钱的机器,没有目标,没有职业jing神,也就谈不上职业à守,一个既没有目标,又没有à守的人,手握天下公器,叫人如何放心? 但骂官文化也有一个让人恐怖的后果,就是让官员与被管理者无理由地对立。 但问题是,在我们这个情感化的国家,真正的职业理想、职业jing神、职业要求,你很难能推行下去,要推行,你也得首先戴上情感的帽子,有史以来,我们看到的国人,都为了兄弟的哥们义气去死,但很少有为了理性与真理而去死。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权力一旦被套上了哥们义气式情感的帽子,马上就会沦落为官员的si人工具,而不是为所有老百姓的公器,那么,利用权力去搜刮老百姓,为自己的亲戚、孩子、朋友捞取大笔钱财,让他们离开祖国,去国外生活,从此永远抛离本土,至少在道义上是合乎情理的。 老百姓的反对,不过因为自己没有这个权力,这个权力带来的好处,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反贪官,是因为自己不是贪官,他根本没有反对权力本身,这样的反对,固然毫无意义,但我们真正要反对的,恰恰仅仅应该是权力本身。 最近几年来,全国都在热喊解放思想,对于权力在握的官员,不在状态者不换状态就换人,顿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可是,以“不在状态者不换状态就换人”为例,你怎么去判定不在状态的人是个什么状态?这个无论如何不能有固定标准,它是个要圆就圆,要扁就扁的东西,你想要谁下课,要他进班房,都可以找出许多他不在状态的证据,因为这个标准的灵活性,比战争年代的游击战术还让人难以把握。 所以,它完全可能和可以沦落为si人打击报复的工具,作为普通的官员,他们的出路,一是努力做到,让自己在雷区里处于安全状态,二是假装,做足表面功夫,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安全状态,三是一不做,二不休,用情感与钱财去笼络高官,让自己躲过一劫。 所以,通过权力去解放思想,说到底还是以权力督促权力,或者叫以权力反权力,如果权力一旦收紧,那么只会更加禁锢思想,真正说解放思想,如果被解放的人,头上顶着权力这座山,恐怕也经常如曾国藩一样,战战兢兢,如在地狱,说真话就不免担心,这是不是引蛇出dong?毕竟是,小老百姓的生死,还是被牢牢控制在官员的手中,只要官员不高兴,思想真正解放得越解放的老百姓,真正说了利国利民的话,可能遭遇的非难和磨难会更多。 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有很多是有问题的,假仁、假爱、假信,所以虚伪盛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百姓要担心的实在太多,不解放思想,反借口解放思想,忽悠政fu,那完全不是件难做到的事。 一代伟人曾用轰轰烈烈的方式,反过来尝试用民权反对官权,将天平的重量更换过来,结果还是惜败,而且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直让后人弥补,结局让人扼腕,由此可见,不管是民权反对官权,还是官权反对民权,都类似于以暴制暴,结局都不美妙。 总而言之,以权力反权力,结局无一例外,都是**,所以说,两千多年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我们政治体制改革的出路,首先需要的是淡化权力。 所谓淡化权力,就是通过制度的设置,让官员真正成为公务员,老百姓无论怎么想,怎么说,只要没那样去怎么做,就不可能有一种权力,要将他们丢进班房,要杀脑袋,要将他怎么怎么样,官员只能望洋兴叹,鞭长莫及,去掉了老百姓头上言论自由那个紧箍咒,民间的力量,才有可能真正唤醒和焕发。 当官的有政治理想,有职业jing神,有职业à守,当老百姓的,可以做到敢想,敢说。 淡化权力,说得更直接一点,就是淡化行政权力,将作为政治的权力,逐步被分解,让它分散到经济、文化、社会当中去,将这些权力,进一步细致化,分化到民间去,以避免新的权力垄断,这样,就不存在有支配作用的束缚经济、文化、社会发展的阻力,国人自由的创造力,才可望得到真正的焕发,让我们这个社会的中间组织、民间组织充分发育起来,社会管理通过社会组织的自治来实现,如果真正能做到这样,我想今天的解放思想,还是有真正现实意义的,真正的公民社会才会到来,发展的脚步也就会越来越快,距离民族的大复兴,也就不会是一句口号…… …… 看完论文,丁颖对常宁说道: “小常,方教授说得对,你这是在捅马蜂窝呀。”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76隔着窗户纸 对于方元昭的到来,尽管理由充分,堂而皇之,可常宁早看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作为省委常委兼宁州市委书记丁颖,从政近三十余年,当然更不用说了。.. 老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常宁请他吃了一顿饭,由方红军作陪,算是尽了一回东道主,第二天早上,又和方红军一道,把老头送上了宁州至京城的直达列车,因为老头天生的有恐高症,一辈子不敢乘坐飞机。 正如方元昭所说,常宁的论文,确实在京城引起了轩然**o。 常宁没敢打扰老爷子,而是把电话打到了中宣部部长仇兴华那里,他也兼着中央党校的付校长,对党校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电话那头,仇兴华笑着说道:“意料之中的事,你现在是焦点人物之一嘛,上次对你的议论太无聊太下作,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不一样,白纸黑字写着呢,而且你的观点有些ji进和极端,正好授人以柄,现代社会,以言获罪也是屡见不鲜啊。” “老领导,我这是论文,要讨论也只能在党校里,怎么给nong到外面去了?”常宁不解的问道。 “有心人办有心事,没事也能整出事来,你说呢?”仇兴华笑问道。 常宁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就不信,一篇论文,在内部或学术上争论,怎么批评我都行,可真要从组织上拿我怎么样,他们还办不到吧。” “哈哈,行啊小常,能通过现象看本质了。”仇兴华大笑不已。 常宁继续说道:“老领导,您不觉得这事还有一点别的名堂吗?” “哈哈……好小子,你就不能假装糊涂一下么,你什么都知道了,我还敢做你的领导吗?” “呵呵,我原来也不知道,可一听方元昭和方红军是叔侄关糸,我就明白了。” 仇兴华嗯了一声,“方元昭我是比较了解的,纯粹的理论家和党史专家,从不涉及政治和权力角逐,他能去你们宁州,我估计是因为你一直不和方红军接触,方红军有点急了,他知道方元昭是你论文的导师,便向他的叔叔求援,所以,方元昭即使对政治再不感兴趣,但看在方红军的面子上,跑一趟宁州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么说,关于论文的事,是有人先捅了出来,然后,方红军背后的人借题发挥,把文章往大了做,再后来,又通过方教授来向我表示示好之意,其实,论文的事实际上就是一件小事,只要方红军背后的人一句话,论文的风bo可以立即烟消云散。” 仇兴华说道:“事情应该是这样,有人借论文整你,也有人借论文想接近你,揪住论文不放是假,牵住你这个论文的主人才是真的。” “老领导,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放心吧,京城这边你就不能à心了,舆论么,就象一把火,添点火能旺,要是泼点水,不就灭了吗,你管好宁州那边的事吧,以我看,你说的那层窗户纸,应该可以捅破了。” 这话不假,仇兴华就是掌管舆论工具的,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摆平一篇论文的事,可谓小菜一碟,何况常宁的论文里并没有说错什么,最上纲上线,也不过是找去谈话,批评一下完事。 常宁放下电话,没等他肚子里消化完仇兴华的话,秘书李州腾陪着方红军进来了。 一边急忙起身,常宁一边心里直乐,想曹à,曹à到,窗户纸那边的人终于来了。 方红军为人沉稳随和,是新班子里最不显山露水的人,上任以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和其他领导的接触也不多,以常宁的分析判断,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应该也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都是敬而远之,就象常宁自己一样,自觉不自觉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自己与方红军之间,糊上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且是透明的,o得到,也感觉得出,但谁也不愿意先主动出手捅破它。 有时候常宁在想,方红军的处境,和他背后的人在京城的处境非常相似,都需要等待和忍耐,政治这玩艺儿就是能这么折腾人,真是难为他了。 在常宁的内心深处,从没把自己当成“红色”的后代,尽管他的血管里流着宁家的血,但他的骨子里仍然是平民的烙印,尤其是他一直受到宁家二代大多数成员的排斥,心里对所谓的**,有一种固执的厌恶,他对方红军如此的防范和疏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常言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子好汉儿英雄,**乃公候人家的贵种,自小环境优越,锦衣yu食,长大后更是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谋官也好,谋财也罢,要想办法结jiā**,把他们当成黑老大,但是,切忌与之过往太密,因为**享有世袭贵族的特权,不少人目无法纪,风流倜傥,暴戾成性,乃真正的虎狼之辈,一旦出事,就会拿身边的人当替罪羊,结jiā**的目的,只能是为了利用他们。 但是,要想在仕途上有大的作为,结jiā权贵显赫、**,既是一条捷径,又是必由之路,关系的作用之大,超出常人的想象,再麻烦的事情,只要有关系,立马可以摆平,一旦有了硬的后台关系,可以平步青云,也可以一夜暴富,所以要学会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好比蜘蛛一样,以点连线,再以线带面,不断扩大,亲戚、同学、老乡、朋友、同事是最基本的结点,领导的秘书和司机是重要的结点,**是最核心的结点,因为**跟红白黑三道皆通连,一张小小的局域网,一旦连上**的网结后,就能跟红白黑三道中许多重要人物的局域网连为一体,马上变成一张大网,**、领导的秘书和司机还是连接权贵网的结点,所以非常重要。 常宁请方红军坐下,两个人不约而同,说起了方元昭的逸闻趣事,一个是学生,一个是侄子,气氛快的融洽起来,初始还一个喊着“方书记”,一个叫着“常市长”,到后来,就变成“老方”和“小常”了。 “老方,你今天过来是?” “向领导汇报工作呗。” “得,又来了又来了,咱们是肩挨肩相对坐的人,谁是领导,还什么汇报?” 方红军说道:“真有事汇报,丁书记不在办公室,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老方,按照规定,政法委的工作是市委管辖的,如果丁书记不在,那不还有丁付书记吗?”常宁一脸的微笑。 摇了摇头,方红军也微笑起来,“付手不管实事,也管不了实事,说了也是白说,我的事得找能管事的人说,比方说你。” 常宁听了,心里又是一乐,方红军这是主动示好来了。 不过,方红军说的是实话,任何一件事情,上面有一把手说了算,下面有部én负责人全权办理,真的跟副职没有多大关系,下级向副职领导汇报,那是走个过场,一把手跟副职商量,那是做个样子,事情究竟如何办理,一把手跟主管部én的负责人早已定下调调了,副职有意见又怎样?没意见又能怎样?副职仅仅表示一种级别,并无实职实权,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像有的地方,穷不拉机的,付县长设了七八个,办公室主任十来个,穷县还是穷县,而有些单位设一二个副职也无所谓,所以,当副职的干部,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官,也不要以为分管什么就真能管得住什么,更不要标新立异地背着一把手单干,要当好副职,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得老老实实的当好附职,凡事必须附和一把手,其次,还要跟自己分管的部én领导打成一片,多捞些实惠,如果真想要点实权,那就得想办法搞掂上级一把手。 “呵呵,老方,那你说吧,我就洗耳恭听了。”常宁笑道。 “第一件事,宁州市市区原有五十家按摩院、三十家卡拉k、二十家舞厅、二十家酒吧,这些娱乐场所的执照发放,都是有数量限制的,而且由省政法委管着,可现在下面要求很强烈,希望我们能放开限制。” 常宁想了想说道:“我们宁州是计划单列城市,发展娱乐产业是我们应有的职责,关他省政法委什么事,老方,你就大胆的放开手脚,出了事我顶着。” “第二件事,‘一一二金融**案’里,有二十余名涉案者,将由我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我想在审判前征求一下各位领导的意见。” 犹豫了一下,常宁说道:“这个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老方,我要看了案卷后才能作出判断。” “第三件事,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已经空缺四个多月了,我想推荐马应堂付局长接任,不知常市长有何看法?” 常宁心道,这是彻头彻尾的示好,盛情难却么。 “呵呵,老方啊,那我就多谢了。”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人家主动捅破窗户纸,伸出友好之手,为什么不照单全收呢。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77赏月品官 金色的秋天来了,天空就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它已经被秋风抹拭得非常洁净而美丽。.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边的山谷,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un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人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水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宁园六号楼的屋顶平台上,常宁和两位付市长马中、陈茂云,还有刚刚升就任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的马应堂,分坐在四张椅子上。 名为赏月,实则谈事,至于选择屋顶平台,纯属常宁的心血来á,偶尔为之,其实比起月亮的清幽,他更喜欢白天的太阳。 常宁吸着烟说道:“应堂,你的这个公安局常务付局长,是方红军送的大礼,我正发愁,怎么还他个人情呢。” “我明白,以后我要多多向他请示汇报。”马应堂笑着说道。 马中笑了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红军送的这个礼可够大的,我们还真的一时难以偿还。” 陈茂云摇着头说:“我看用不着急着还,那显得太生疏了,反而会让他认为我们要保持距离呢。” 方红军的背景,大家都是知道了的,能有这么一股力量主动伸出援助之手,更让人为之jing神一振,信心倍增,官场犹如商场,既有眼前利益又有长期利益,在关糸的建立上,也有短期投资,又有长线投资,方红军正是常宁的长期投资,对方红军来说,也是这样。 因此,常宁不是没礼可还,而是暂时不想还礼,他要把自己的礼放在最合适的时候偿还,和方红军的关糸,应该是默契的,但也必须是低调的,高层政治最讲究平衡,哪怕一点点微小的变化,都会牵动各方的神经,从而引起各方力量的出动,常宁可不希望自己成为政治旋涡中的飘浮物。 马应堂说道:“最近丁付书记很活跃啊,在我们公安口跑了十多天了,说什么调研党建工作,每到一个单位,都是长篇报告,滔滔不绝,表面文章做得足够鲜亮呀。” 陈茂云听了,噗地笑出声来,“哈哈,爱耍嘴皮的人,哪里都有,还别说,他们也能靠嘴皮子升官,说不定还比我们升得快呢。” 马中笑着说道:“说起这个丁付书记,我就更来气了,上次跑到我那里,说要搞什么干部民主测评,好家伙,把我们工业糸统搞得人心惶惶的,大家以为头上的乌纱帽要掉了,而他却堂而皇之的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自吹自擂,还向省委汇报,说什么在全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党员干部中,进行了一次完整的党建理论学习,哈哈,引来了大批要求采访的记者,害得我的办公室驻满了记者……” “别理他,那家伙整天闲着没事,总想着折腾下面的人。”常宁摆着手笑道。 官场如战场,以正合,以奇胜,跑官买官是官场的正招,会当官的个个都能熟练运用,而如何才能脱颖而出呢?最有效的招就是造假,造假无异于造势、造官,造假虽然瞒不过当地的老百姓,但要骗得上级个别领导相信则易如反掌,为了达到以奇制胜,造假也要别出心裁,造得与众不同,造假说白了就是演戏,如果是争取扶贫款,就得装穷,把群众演员全都化装成衣着褴褛、蓬头垢面,视察点选在环境恶劣、房舍破败的地方,如果是争先进,就得装阔,让群众演员个个装扮得容光焕发,视察点选最亮丽的地方,越是大领导来视察,越要疯狂造假,一鸣惊人,如果总书记去看菜市场,事先全部清场,让原来做生意的统统在家歇息,把政治觉悟高的干部、军警扮演成卖菜、卖ro的,如果总理希望看到粮食满仓,那就ā十几万到周边县市拉些粮来把空仓堆满,至于什么gdp、财税、就业率、招商引资等等数字,就更容易了,眯着眼睛也能瞎造出来。 陈茂云笑道:“我看啊,丁付书记整个就是人模狗样,他也就在宁州装腔作势,上次我去省委大院办事,看他在朱省长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哈巴狗,看着就恶心啊。” 看着常宁,马中说道:“小常,看来你这位老同事,对厚黑学很有研究呀。” 官场上信奉的是厚黑学,脸皮越厚越好,心越黑越妙,这跟德才兼备正好相左,所谓厚,就是要学会在领导面前装龟儿子,敢于认贼作父,要学会对领导歌功颂德,敢于睁眼说瞎话,要学会nong虚作假,敢于无中生有放卫星,所谓黑,就是只要对自己有利,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钱都敢吃,什么nv人都敢玩,正是这种人才,往往会得到领导器重。 由此可见,德才兼备者如果保持本性,只有受排挤,遭冷遇,被贬职,要想被提拔重用,必须让道德沦丧,让才干变成充满邪恶、歹毒的阴谋。 常宁乐道:“月有阴睛圆缺,人有千般变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象我们丁付书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这时,陈茂云好象想起了什么,忽然一笑,对马中和马应堂说道:“两位,不好意思啊,我最近看了一期内参,说的就是你们马家兄弟的事,就是东北某地的,不知你们看过没有?” 马中笑着骂道:“死老陈,全国姓马的人多着呢,那是北方马,我和应堂是南方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 “哦……茂云你说说,他们马家出什么大人物了?”常宁兴趣盎然的问道。 陈茂云笑着说道:“人才啊……那人叫马达,三十一岁就当上了副县长,三十三岁升为县长,三十四岁成为县委书记,三十六岁时,就出任地厅级副市长,可谓政绩突出,前程似锦,是公认的德才兼备的政坛新星,然而,随着买官卖官之风日盛,马达的能力和政绩越来越被领导漠视和淡忘,而且,反而因勤政廉政被视为官场另类,五年前,他在人大代表差额选举中落选,失去了付市长一职,被安置在省电子工业局,当了个付厅级调研员,整天无所事事,这次打击,对马达的触动很大,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刻反思之后,马达一改常态,也加入到跑官买官的队伍,很快打通了省委组织部的关系,本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人生信条,四年前,马达主动提出再次出任副市长,然后疯狂捞钱,大把大把地往上送,终于靠钱谋得某地区行署专员一职,不久,时任省委副书记视察特大洪水时不慎摔伤,马达立即赶到几千里之外的东海市付书记的住院点,一次性送给付书记六十万元,从此以后,马达和该省委付书记的关系更加贴近,马达不断的加紧给付书记送钱,付书记则积极地为马达跑官买官穿针引线,就在去年,马达如愿买得了某市市委书记一职……” 听了陈茂云的话,马中踢了他一下,也笑着说道:“老陈,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举个例子,是关于你们陈姓人家的故事。” 陈茂云摇着手说道:“老马,你可别胡编làn造,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我们姓陈的人中,还没有象马达这样的贪官。” “哈哈,你听我说嘛……今年的第七期内参第三十三页,就有你们陈姓兄弟的故事,还一下子有两个呢,说的是西南某省,有个叫陈宝河的县委书记,曾不止一次的在会上公开放言,‘我是一把手,我就有绝对的权力,我想提拔谁就提拔谁,谁都要和县委保持一致,县委是什么呢?县委就是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就是县委。’可见,只要搞掂了一把手,谋官职那是易如反掌,不久,陈宝河的继父去世,县乡两级机构几乎停止运转,干部们争先恐后的到陈家去吊孝,一个想升副县职的干部,叫陈新民,在陈老大人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旁边的人怎么劝也劝不住,怎么拉也拉不起,你们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陈宝河用脚轻踢了陈新民两下,说道,‘算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起来吧。’至此,陈新民才停止了表演,不久,他就被提拔为副县长,又过了几个月,就坐到了常务务付县长的位置上。” 几个人笑作一团,常宁说道:“他娘的,幸亏我们常姓人口少,出贪官的机概率不高啊。” 马应堂想了想,笑道:“还真是呀,我每期通报都看,到目前为止,还真没出过姓常的贪官呢。” 说笑了一会,常宁收起了笑容。 “老马,咱们谈正事吧,宁州钢铁厂的事,了解得怎么样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78不好啃的骨头 “宁州钢铁厂,实际上其前身是湖城钢铁厂宁州炼铁厂,一九七八年由冶金部批准,利用某国优惠贷款,引进该国流水线而投资兴建的,一九七九年正式更名为宁州钢铁厂,同年底剥离与湖城钢铁厂的隶属关糸,转归宁州市管辖并投入生产,行政级别定为付厅级,宁州市升为省级城市后,宁州钢铁厂水涨船高升为正厅级,由市政fu直接领导。” “但是,宁州钢铁厂正式投产以后,效益一直不好,可以说它没有一年是盈利的,因为宁州钢铁厂所引进的几条流水线,都是生产粗钢的,技术水平在世界上,二流都算不上,可以说,当初计划以出口为主的宁州钢铁厂,其产品连国内都没有市场,也就是说,宁州钢铁厂和它的前身宁州炼铁厂一样,先天不足,没有投产前,就种下了亏损的结果,成了宁州市政fu的一个大包袱。” “一九八五年,连年亏损宁州钢铁厂,经冶金部和省政fu协调,湖城钢铁厂注资两亿元,占有宁州钢铁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并对部分车间进行了技术改造,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一年,宁州钢铁厂又陷入了亏损局面,勉强维持到一九九零年,又经当时的冶金部领导牵头并协调,引入了东海市钢铁有限公司的投资,经过重组,宁州钢铁厂的资产分别由三方组成,宁州市政fu占百分之五十,东海市钢铁有限公司占百分之三十,湖城市钢铁厂占百分之二十。” “但是,宁州钢铁厂的经营依然没有起色,加上三方为了宁州钢铁厂的领导权问题内讧不断,致使宁州钢铁厂仍然亏损不断,三年前就处于半停产状态,两年前,宁州钢铁厂完成停产关闭。” “宁州钢铁厂位于东城区的近郊,占地八点三平方公里,原有在职干部和工人两万一千五百余人,这两年,有三千余人转调到别的单位,另有三千五百多人办理了停职手术,自谋出路,也就是说,现在尚有一万五千余名干部职工处于下岗待业状态,此外,宁州钢铁厂还有退休干部职工一万四千三百人,到目前为止,宁州钢铁厂共欠银行贷款及其利息八点七个亿,拖**部职工工资及医yà费等其他费用三点四亿,及欠其他企业原料款三点二亿,实际总负债为十五点三亿,按照两年前专家的估算,宁州钢铁厂包土地在内的总资产,为十九点八亿,项相抵,宁州钢铁厂的实际价值,仅为四点五亿元。” 听完马中的介绍,常宁沉思了一下,问道:“两年前的估价是所剩四点五亿,现在地皮升值了,理应不止这个数吧?” “那当然,但宁州钢铁厂现在处于无人管理状态,如果要出售的话,需要请相关部én重新评估,实际上,现在的宁州钢铁厂,唯一值钱的也只有土地了,据我所知,两年来的土地增值,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看着马中和陈茂云,常宁继续问道:“按你们的心理价位,宁州钢铁厂的实际出售价是多少?” 马中笑了笑,“小常,如果以二十亿的价格卖出,市政fu和东钢湖钢当然求之不得,但对购买者来说,太不合理了。” 陈茂云想了想说道:“当初的二十亿估价,其中的五个亿是厂房和设备,现在看来等于是废铜烂铁,所以,我认为,十五到十七亿之间,是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呵呵,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常宁笑着说了一句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马中说道:“根据三方在两年前达成的协议,宁州钢铁厂的资产处理和职工安置,由宁州市政fu全权负责,但协议必须由三方签署方能生效。” 终于,常宁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老马,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市里首先要成立一个关于宁州钢铁厂资产出售谈判工作小组,丁书记和要回避,丁国明付书记当然要故意排斥在外,你是主管工业的付市长,工作小组的组长你应该当仁不让。” 马中笑道:“那是肯定的,这个挨骂的角色,就由我来担当好了。” 常宁又看向陈茂云,“茂云,付组长就由你和刘北仑担任了,此外,市府办让莫立群和邱yu宝参加,市委办让金汕参加,此外,原宁州钢铁厂领导班子派一个人参加,工作小组一共由七个人组成。” 陈茂云点了点头,“让老马负责提出来吧,先在市政fu常务会议上通过,再提jiā市常委会确定。” 马中微笑起来,“这个工作小组的组éng人员,基本上是清一色,有点阴谋的味道了,丁付书记他们不怀疑都难啊。” 说得没错,这正是常宁阴谋计划中的关键一步,清一色的自己人参与宁州钢铁厂资产出售谈判工作小组,肯定会引起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的注意。 常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亚陆有限公司购买宁州钢铁厂的整个过程中,将有四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亚陆有限公司提出来的,主要内容有,整体购买价格为十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fu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二个方案,由宁州市政fu关于宁州钢铁厂资产出售谈判工作小组,也就是由你们提出,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三个方案,是个经双方谈判后对外公布的正式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债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四个方案,也是最终的正式方案,是我们双方将在最后时刻拿出来的对外公布的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三点五亿元,全部债务约十五点三亿元由双方各承担一半,共同处理,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整体出售价格,考虑了土地增值因素,实际价格是二十一点一五亿元,当然,职工安置还是一个原则,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马中和陈茂云相视一笑,马中说道:“四个方案的用处,还请领导明示嘛。” “呵呵,抛砖引yu,谈判肯定是个艰苦的过程,第一个方案和第二个方案,是两块砖嘛,要对外公开,要大造声势,第四个方案,是最终双方认可的方案,要严格保密,就是你们七人工作小组,也只能由你马中和陈茂云,还有金汕和邱yu宝知道,至于第三个方案,实际上是个假方案,是准备让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他们掌握的,实际出售价格合计十五点九亿元,当然是我们市政fu吃亏了,我相信,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他们看到这个方案,一定以为我和你们合谋,以权谋si,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损失……呵呵,你们想一想,以丁国明的心理,他会怎么做呢?” 陈茂云听得嘿嘿的笑了起来,“以他们的心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当然要向中央和省里举报了,可是,等中央和省有关部én来调查的时候,我们正式签署的,是宁州市政fu得了便宜的第四个方案,然后……” 马中笑着接道:“然后么,我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反告他们诬陷……哈哈,小常啊,你设的局,既狠又毒啊。” “呵呵,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搞到我们双方谈判的方案,那么,我们要保持高度的保密,然后让他们偷窃到我们的第三个方案,按照一般的情况,他们为了表示自己的正义,挽回国有资产的损失,一定会在协议正式对外公布前向上面举报,太早了怕我们发现,太迟了的话,万一假方案通过了,虽然能让我们倒霉,但木已成舟,挽回不了国有资产损失,他们的正义之举会大打折扣。” 这时,旁边的马应堂问道:“领导,你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第三个方案就是真正的方案呢?” “很简单,因为第四个方案暂时并不存在,只有在他们偷窃了第三个方案后,我们才让第四个方案出炉并形成文字,在他们拿着第三方案举报之际,正是第四方案诞生之时。” 马应堂又问道:“那么,你怎样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让他们能拿到第三方案而又不引起怀疑呢?” “呵呵……不告诉你,呵呵……”常宁乐呵不止。 陈茂云笑道:“应堂,七人工作小组里的某位成员,会帮助他们的……哈哈,你明白了吗?”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79欲擒故纵 常宁的计划要想成功,当然需要宁州钢铁厂一方的配合,所以他主张把原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现任市计委第一付主任古广明召进了七人工作小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七人工作小组不能是绝对的铁板一块,要给对方留一条细细的缝,让他们能窥视到光明和希望。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大概由于长年在办公室里待着,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白晰,但看得出,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的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 “常市长,您好。”声音里有股媚劲,就象他的腰有些弯一样,让常宁感觉不是太好。 唔了一声,常宁面无表情,盯着古广明瞅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古广明不是本地人,当过八年兵,转业的时候,只因老婆是宁州人,他才跟着落户了宁州。 “古付主任,从今天开始,你要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去向马中付市长报到,加入宁州钢铁厂资产出售谈判工作小组,由你担任工作小组办公室主任,参与整个谈判工作。” 古广明哈着腰道:“谢谢常市长和组织的信任,我一定在马付市长的领导下,把工作做好。” 常宁心里鄙夷地骂了一声,他娘的,当了四年付厂四年正厂长,把个两万来人的工厂整倒闭了,自个倒优哉优哉的在机关里“继续革命”,人不怎么样,马屁倒ting会拍,还“常市长和组织”,常市长啥时候凌驾于组织之上了? “嗯……古付主任,你离开宁州钢铁厂有多少时间了?”常宁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他可不想让古广明先入为主地背上心理负担。 “常市长,我离开宁州钢铁厂将近两年了。” 常宁微微的点了点头,“你对宁州钢铁厂的现状还了解吗?” “不是……不是太了解,因为宁州钢铁厂决定停产以后,我们这些原班子成员就调离了宁州钢铁厂,宁州钢铁厂也归市经贸委管辖,一些附属企业也分归工业局等部én管理。” 常宁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微笑,“中下层干部和工人的情况呢?” “这个么……听说宁州钢铁厂停产后,中上层干部划归市委组织部,大部分都重新安排了工作,基层干部由宁州钢铁厂所在地的东城区委组织部接管,下岗待业的在职职工由市民政局和东城区负责,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市劳动局负责。” 顿了顿,常宁说道:“这样吧,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宁州钢铁厂的现状o清楚,形成文字jiā上来。” 古广明犹豫了一下,“常市长,我……” 常宁微笑着道:“古广明同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嘛,宁州钢铁厂到今天这一步,是有历史原因的,不是哪一个人的责任吧,你不要背什么心理包袱,市委市政fu信任你,所以才专én指定你参加谈判工作小组,你要大胆工作,为宁州钢铁厂站好最后一班岗。” 送走古广明,秘书李州腾陪着组织部长胡子茂走了进来。 指着én外,胡子茂问道:“小常,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把那个古广明拉进七人工作小组了?” 陪着胡子茂在沙发上坐下,常宁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整个临时性的工作小组,你这个乌纱帽批发专业户也要干涉啊。” “我是有意见。”胡子茂接过常宁递来的香烟,摇着头说道。 看见李州腾站着没动,常宁笑问道:“你小子也有意见?” “是,我也有意见。” “呵呵,二比一,情况严重哟,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李州腾说道:“这个古广明不适合参加工作小组,我那里收到关于他的不少举报信,还没来得及jiā给你,你看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什么人?被人举报就不是好人了?臭小子,我在你们锦江工作的时候,被人举报得还少吗,你认为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你……那个古广明岂能和领导你相提并论。”李州腾顿足而道。 胡子茂点着头说道:“小李说得对,这个古广明问题很大,我们组织部也收到很多关于他的举报信,我正想找个机会把他拿下来呢。” “唔,具体有哪些方面的举报?” “贪污、受贿、男nv关糸、铺张làng费、变相侵吞宁州钢铁厂的资产,反正啊,是个五毒俱全的家伙啊。” 常宁笑了笑,“一个把两万人的工厂领导得停产关én、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继续当官的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还让他进入七人工作小组,还委以重任?”胡子茂不解的问道。 “嘿嘿,坏人有坏人的作用嘛,不是有句话,叫做废物利用么,让这个古广明进入七人工作小组,是有特殊作用的,比方说,这个这个……虚虚实实,yu擒故纵,你们的明白?” 胡子茂和李州腾都是常宁圈子里的核心人物,稍加点拨,就明白了常宁的真正用意。 “小常,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助你一把。”胡子茂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我马上去趟纪委,催催那个白铁心,让他们查一查这个古广明。” 常宁翘起大拇指,冲着胡子茂咧嘴直乐。 李州腾挠着后脑勺,“领导,我明白了,你是变着法的把古广明推到人家那边去呀。” “呵呵,傻小子啊,不把他bi过去,他怎么为人家服务呢,他不为人家服务,怎么把宁州钢铁厂的出售谈判情况亿人家报告呢,人家不了解情况,还怎么跳出来举报我们呢?” 不过,高兴归高兴,还有一件要紧之事,让常宁苦思不得其解。 宁州钢铁厂不全是宁州市一家的资产,除了东海钢铁厂拥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外,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属于湖城钢铁厂,没有这另外两家点头同意,哪怕宁州钢铁厂继续烂在那里,也不会卖给亚陆有限公司。 湖城是谁的地盘啊,是孙华洋的,夺妻之恨远未消散,孙华洋至今还打着光棍,四年来常宁也没和他有什么接触,他能“配合”吗? 湖城钢铁厂是湖城市的市属企业,没有湖城市委市政fu的同意,湖城钢铁厂是不会出售它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湖城的领导班子是群雄并存,除了市委书记孙华洋,市长谢晖是政治局委员兼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的人,要想搞定湖城钢铁厂,关键是要赢得孙华洋和谢晖的同意啊。 如果说,燕子是报un的天使,那么,落叶就是迎秋的顽童。秋天一到,落叶就毫不犹豫地从树桠上纷纷飘下来。 天上飘着秋雨,雨是晶莹剔透的,雨很小,很细,像牛á针尖般,温柔地落下,当然,有的小雨打在院子的屋檐上,击起水ā朵朵,“丁东”、“滴答”、“啪啪”、“沙沙”地给这如诗如画的金秋,配上一支动听的jiā响乐,这独特的韵律,多少让常宁忘了不少烦恼与忧愁。 肚子里装着心事,最好的饭菜吃起来也不香,常宁的脾性,饭桌上的三个nv人是了如指掌。 杜秋兰关心的问:“小常,你有事?” 常宁摇了摇头。 “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今天负责下厨的的尤丽问道。 常宁笑了笑,“你们三个是最会做菜的人,饭菜能不香吗?” 丁颖微笑道:“你们两个别说了,人家是心里有事,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喽。” 被丁颖猜出了心事,常宁瞅着尤丽,嘿嘿的笑起来,“这事么……和尤丽姐有些关糸呢。” “和我有关吗?”尤丽一时没明白过来。 丁颖看着尤丽说道:“宁州钢铁厂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属于湖城钢铁厂所有,亚陆有限公司要想收购宁州钢铁厂,没有老孙的点头能行吗?” “丁颖姐,你说得还真对……不知道,不知道老孙他会不会同意呢。”提到孙华洋,尤丽的脸便红了起来,毕竟她是为了追随常宁而离开孙华洋的,追求幸福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可尤丽的追求,总有那么一点点龌龊。 杜秋兰拿眼瞅着常宁,含笑不语,仿佛在说,瞧你干的好事,现在来报应了吧。 “嘿嘿,兰姐你看着我干么。”常宁讪讪一笑,不自然的站起来逃离了餐厅。 烦归烦,可事情总归要解决,而且要漂漂亮亮的解决。 三个nv人从厨房餐厅出来,看着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的常宁,一齐轻笑起来。 “呵呵……都别笑了,老话说得好,三个臭nv人,顶个老孔明,快过来帮我想想办法吧。” 尤丽嗔道:“一肚子坏水的人,也要向别人讨主意吗?” 坐下后,丁颖对常宁说道:“小常,我听说老虞最近和老孙ting接近的,你可以让老虞帮帮忙嘛。” “哦……有道理有道理,”常宁一拍脑袋笑了起来,“同志们,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杜秋兰笑问。 常宁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呀,不但要把事情搞定,还能让老孙亲自到宁州来,呵呵。”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80只有永恒的利益 湖城,市委大院。 市委宣传部长虞ting华,迈着方步,慢悠悠的走进市委书记孙华洋的办公室。 名字里都有一个华,在市委大院里都以文质彬彬的形象著称,虽然不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但两个人sijiā甚笃,还是节假日骑着自行车出én垂钓的好友。 孙华洋陪着虞ting华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老虞,市第三建筑公司那个案子,你们宣传口要把紧尺度啊,家丑不能太过外扬嘛。” 虞ting华点着头,“我刚给他们开会强调过,着重剖析案子里的制度漏dong。” “这倒也是,我都搞不清楚,十多家公司竞标,怎么可能就让人家中标了呢?” 虞ting华微笑着说道:“其实也很简单,说穿了一分不值……我举其中一例,中标者先拿用钱送到了位,搞定了领导,领导就让送钱人设定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条件,最简单的手段,就是在竞标前突然抬高准入条件,规定五天之内打入的资金,必须超过两千万元,他们自己事先偷偷地凑足了这笔资金,可一般的企业,不可能在五天之内凑够两千万元,这样,就等于把其他大部分竞拍者排除在外,自己即可以以超低的价格中标。” “是啊,还有一条,一把手的问题,无论地方还是部én,一把手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象个十足的土皇帝,比军阀有过之而无不及,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市建设局哪怕有一点民主作风,市第三建筑公司的案子就不会发生了。” 虞ting华笑着点头道:“老孙你放心,我们宣传口不会给市委找麻烦的,宣传总要有分寸的么,既不能小题大做,也不能小事化了。” 看了虞ting华一眼,孙华洋呵呵的笑起来,“老虞,你这是有感而发啊。” “算是吧。” “针对我的?” “算是吧。” 孙华洋奇道:“咦……奇了怪了,我几时得罪你老虞了呢。” 虞ting华说道:“你老孙得罪我的朋友了,小常写的论文《论淡化权力》,那不过仅仅是一种学术讨论而已,不该成为你老孙在市党校讲话时批判的对象,谁都知道,那是京城里有心人搞出来的,你老孙不该瞎凑这个热闹吧。” 苦苦一笑,孙华洋说道:“老虞,我看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倒象是为小半仙来当说客的。” “哈哈,明人不做暗事,宣传部长么,当说客正好能发挥我的特长。”虞ting华笑着说道。 幽默,与政治的关系向来暧昧绵长,因为幽默对政治来说,是一剂安慰yà,它可化解紧张,松弛对立,让事情看起来,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老虞,咱们之间的jiā往可是有言在先,不要涉及小半仙的事情,你犯规了吧。” 孙华洋的语气里,虽然略带着几分责备,但虞ting华听得出,他并不排斥提到常宁。 虞ting华也不是一般人,他手握致命武器,所以就索性说出自己的来意。 “老孙啊,我是拿你当朋友我才来的,关于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宁州钢铁厂的事,宁州方面已经提过三次了,你也该拿出自己的态度了吧。” 孙华轻轻叹了一口气,端杯喝了几口茶,微笑着说道:“我要是直接拒绝,你们会说我公报si仇,我要是同意,老谢会认为我越俎代庖,毕竟是他市长的份内事嘛,郑付书记也会找茬说我以权谋si,因为我前妻在范氏集团公司工作,nv儿也是由范氏集团公司担保出国留学,我为难啊,” “事关湖城宁州两个城市的合作关糸,你这个一把,谁都知道,宁州钢铁厂已成了一个无底dong,一光我们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每年就要白扔三四千万元呢。” 孙华洋微微的点着头,“我想,上常委会,来一回民主集中制,你看怎么样?” “扯淡吧你,你我还不知道民主集中制的真髓吗。”虞ting华挥着手笑道。 这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不要相信民主集中制,也不要相信集体讨论和组织决定,因为一切真正的议事,统统都是在绝密中进行的,无论谋官者还是谋事者,事先把把工作做到位,先搞定了一把手,那么,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把手首肯了,就会找班子其他成员个别谈话,说想安排某某人到某某位置,或某事该如何决断,被谈话者深知土皇帝的厉害,只好随声附和,落得送个顺水人情,这就算先让大家统一了思想,然后再召开班子会议,走一下集体讨论和组织决定的过场,就象上级确定下级的人事一样,四套班子成员先被上级秘密定了,之后才召开党代会、人大会、政协会,走一下过场,有些事情,越是大张旗鼓地宣传公开透明,其中的猫腻往往就越多,那些招标和拍卖之类的程序,表面上是公开透明之举,其实更容易做手脚,官场上的谋人议事,跟洗黑钱如出一辙,走一下过场之后,即可让黑色幽灵,披上鲜光的外衣。 孙华洋跟着虞ting华笑起来,他笑得有些暧味,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只不过现在他已成了一名标准的政客,不需要永恒的朋友,但必须追求永恒的利益。 历来成功的从政者,很少是单单靠自己能力或者奋斗可以实现的,大都数成功者都要走两扇én,红én或者黄én,走红én,就是裙带关系,走黄én,指的是ā钱买官更以色得之,特别是基层,基本上都是走这两扇én当上领导的。 作为省委常委兼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正站在仕途的沟坎前,往前一步,就是进入下一届中央委员会,不敢奢望正式中央委员,但中央候补委员是必须要争的,否则,等到到来自己五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日薄西山了。 虞ting华抛出了他的杀手锏,“老孙,你我算是相知之jiā了,我了解你的心思,你呀,一大半的jing力,都放在一年半以后的十五大上,那一步,是你这辈子最关键的一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步了,你就可能走得更远,退步或停滞了,你顶多在现在的位置上再待几年,最后去人大和政协终老余生。” 被虞ting华说中心事的孙华洋,拿手指了指虞ting华,无奈的笑起来。 “呵呵,你老虞在青阳的时候,就被小半仙称为最好的参谋长,那你帮我参谋参谋吧。” 虞ting华微笑着说道:“的陪你去宁州,实现你和常宁之间的双赢。” “老虞,让我去找宁州找小半仙,你,你没发烧吧?” 虞ting华冷静地说道:“我没发烧,我只是在就是论事,你付出的,只是一点点面子,秉公处理宁州钢铁厂的资产出售及,还有放下和常宁之间的一点si怨,但只要你和常宁能实现政治上的合作,你基本上就能实现你的政治理想。” 孙华洋笑道:“我能相信小半仙吗?”他有些心动了,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打算。 “哈,你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虞ting华笑问。 “那倒也是,某种意义上说,我比你更了解他。” 虞ting华笑着说道:“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怎么了解。” “哦,哪一点?” 虞ting华说道:“你我都知道常宁很i信,又有些察人之能,他呀,有一个理论,就是认为能继续进步的人,哪怕是敌人,也不会刻意的去阻挡,否则会折损自己的运气,比方说咱们现在的同事,小白脸郑志伟,他从面相上分析,认为郑志伟还能往上走,所以,在西江省的时候,他曾有机会摁住郑志伟,但却并没有那么做。” “呵呵,这就是小半仙的过人之处啊,我不得不承认,小半仙不轻易作出承诺,但一旦说了出来,很少有违背过的,当然,开玩笑的和小事情除外。” 虞ting华微笑道:“他也认真的评价过你孙大书记。” “哦,他怎么说我的?” “真的想听?” “废话,跟我卖关子呀?” 虞ting华还真的卖起了关子,“一个小条件。”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噜嗦,说来听听吧。” “现在就跟我去宁州。” “老虞,你太过分了吧。” 虞ting华抬腕看着手表,“哈哈,我们乘火车悄悄过去,车票我已经买好了,现在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零十七分钟。” 孙华洋犹豫了,和常宁井水不犯河水,他能做到,但要化解两人之间的si怨,他还是需要做一番思想斗争的。 “老孙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了,政治不需要气节,想成大事者,不能意气用事,不该拘泥于小节啊。” 孙华洋看着虞ting华问道:“老虞,抛开立场,你认为小常他,他能帮我,他有能力帮我?” 虞ting华心里一笑,都从小半仙改称小常了,还装,装什么装啊。 “老孙,我可不想匆匆忙忙的出én,快走吧,咱们上车后再谈。” 说着,虞ting华站起身来,率先而走。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81摒弃前嫌 虞ting华陪着孙华洋上了火车,看到车厢里人头簇拥,不禁面面相觑的苦笑起来。.. 两个人是一个想法,不希望此次宁州之行引起外界的关注,所以才乘火车出行,可是湖城到宁州只有两百余公里,仅为三个小时多点的距离,直达普快是没有卧铺的,一律是硬座,而且正午十二点半,是乘客最多的一趟。 无奈,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在吵杂声中,谈话是没法进行了,只能打盹,权当是补个午觉。 常宁亲自开车来接,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没去宁州站,是在宁州西站接的车。 看到常宁,孙华洋恢复了从容,握过手后嘟噜了一句,“神神道道的,倒是符合你小半仙的风格。” 常宁陪着笑,“老领导,你要是想风光一下,我可以马上改正。” 虞ting华呵呵的笑着说:“老孙,你也够可以了,让堂堂的宁州市代市长当司机,恐怕总书记和总理来了,也不会有这种待遇吧。” “哼,真要是总书记和总理来了,小半仙肯定是干鞍前马后的活儿。”孙华洋讥笑着。 常宁一听,笑着骂起来,“他娘的,老孙你才是鞍前马后的主呢。” 一阵玩笑,总算融洽了气氛,孙华洋也没有了最后一丝尴尬。 车子直接开进“宁园”,进了六号楼的院子,停在了客厅én口。 开én迎接的,是丁颖、尤丽和杜秋兰三个nv人,孙华洋稍微一楞,瞥了常宁一眼,心说这小子,够坦诚的。 其实大家都是熟人,没什么不自在,虞ting华和杜秋兰在青阳县水洋公社共过患难,兄妹相称,与丁颖也在青阳市共事好几年,配合默契,与尤丽也多有来往,一点也不陌生,而孙华洋也是,除了杜秋兰仅仅见过几面,和丁颖既是在青阳是的老同事,又是现在省委常委会里的合作者,至于对尤丽,那更不用说了,自己的前妻,“里里外外”的,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因为早知道孙华洋要来,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尤丽大大方方的喊了声“老孙”,直接把孙华洋拉了进去。 说实在的,孙华洋和虞ting华看了看客厅奢华的装潢和摆设,对常宁都有点又羡慕又妒忌,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大青山的小乞丐竟有这么好的命,一个权倾华夏的爷爷,一个富可敌国的外公,还有这么多漂亮的nv人围着他,心甘情愿的受他驱使,什么好事都占全了。 古人说得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男人的眼里,有三样东西最著i:政治、金钱、nv人,一个有勇有谋的男人,或玩政治、或玩金钱、或玩nv人,无可厚非,但你不能既玩政治又玩金钱又玩nv人,也就是説,人可以集中jing力玩三样中的一样可以获得成功,或者集中jing力玩三样中的两样也可以玩得成功,所以,玩钱玩nv人的,就別玩政治,玩政治玩nv人的,就別玩钱,玩政治玩钱的,就別玩nv人,如果三样都玩,那一定会失败,有的人眼前一旦有了好处,就不肯放过,有便宜一定占,有光一定沾,既玩政治又玩钱又玩nv人,结局一定很糟糕,命运不会永远眷顾你一个人的,越是得到命运最多眷顾的人,越是会抱怨老天不公,人心不足蛇吞象,能有机会玩其中两样,就已经非常幸运了,改革开放十七年来,被查获的贪官,之所以称之为贪,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共同特点,玩政治的同时,既玩钱又玩nv人。 据孙华洋和虞ting华所了解,常宁善于知足,身上始终离不开农民意识的影响,他根本不玩钱,因为他已足够有钱,用不着再以手中的权力去nong钱,前几年,在之江和西江两地,有不少人曾以钱为题举报过他,可是查来查去,发现他的家族公司在内地的生意,竟无任何违规之处,和别人的礼尚往来,也是出得多进得少,他也收礼,但不管上级下级,他总是千方百计的还礼,他也搞吃喝,但更多的是由他自己买的单,总而言之,在经济上,他既没为自己,也没为别人以权谋si过。 常宁也玩政治,了解底细的人都知道,他那个玩才是真正的玩,说好听一点,是没有野心,说难听些,那是没有上进心,要不是前几年职位走马灯似的换,他现在的地位应该接近孙华洋了。 倒是在nv人方面,前些年没人关注,但这几年常宁毕竟得罪了一些人,这方面的风言风语自然多了起来,但议论总归只是议论,这年头,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说,至少还没人敢在这方面查他,在男nv关糸的问题上,没有“现行”是永远定不了罪的,孙华洋就知道,他和很多nv人关糸密切,其中包括自己曾经的老婆,可真的要让孙华洋因此去找他的证据,他也会茫然失措,无从下手。 相比之下,孙华洋就觉得自己有些悲哀,男人的三大嗜好,他只能玩玩政治,对nv人,他是天生的无能,家里的红旗都不保,何求外面彩旗飘飘,对金钱,他是天生的胆小和清高,这辈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看来这辈子也只能玩玩政治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能放下架子不要面子,跟着虞ting华来宁州的根本原因。 “想什么那,老孙?”常宁把一杯茶递给孙华洋。 孙华洋哼道:“你小子搞什么名堂,不就是宁州钢铁厂的出售嘛,至于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吗?” 这时,尤丽和杜秋兰站起来,说了一声后,双双去了厨房。 丁颖微笑着说道:“老孙,你先听小常怎么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呵呵,老孙,你先看看我的四个方案,会明白我的用心的。” 说着,常宁变戏法似的从沙发垫下o出一张纸,抖了几抖,递给了孙华洋。 虞ting华也凑了过来,孙华洋摊开一看,果然,纸上手写着四个关于宁州钢铁厂的出售或收购方案,一看就是常宁的笔迹。 第一个方案,由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提出来的,整体购买价格为十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fu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第二个方案,由出售方宁州市政fu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第三个方案,是经双方谈判后对外公布的正式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债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第四个方案,也是最终的正式方案,双方将在最后时刻拿出来对外公布,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三点五亿元,全部债务约十五点三亿元由双方各承担一半,共同处理,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整体出售价格,考虑了土地增值因素,加上债务,实际价格是二十一点一五亿元,此外,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孙华洋和虞ting华是何等样人,看一遍,就嗅出了其中的名堂。 “你这第一个方案和第二个方案,纯属扯淡,至于你的第三个方案,应该是个套子吧?” 常宁笑着说道:“高手就是高手,火眼金睛,一看就透。” 孙华洋盯着常宁问:“你想套谁?” “当然不是你。” 倒吸一口凉气,将纸折起来递还给常宁,孙华洋叹道:“好大的胃口啊。”他知道常宁要对付的是谁,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人,根本用不着挂在嘴边。 “老孙,你还记得青阳县的老县长王yu文吧?”常宁问道。 孙华洋点了点头,“嗯,当然记得……我明白了,你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为王yu文报仇。” 虞ting华ā了一句,“王yu文县长死得冤啊。” 看着孙华洋,常宁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小常,你是要我为虎作伥,与你狼狈为jiān,这恐怕不行吧。”孙华洋习惯性的犹豫起来。 “老孙,确切的说,我想和你合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为了让你掌握我的把柄,我把我的阴谋诡计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孙华洋苦笑着说道:“把柄?我参与了你的阴谋,不是同样也有把柄落在你的手中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点请你放心,我会打个时间差,让你们在关键时刻,制造个你们不在谈判的现场,略过第三个方案,直接跳到第四个方案,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有个所谓的第三方案。” 沉yin了一会,孙华洋问道:“即使我同意这样做了,可我们的市长谢晖那里怎么办,最终还是要他来签字的,还有,东海市那边你又准备如何搞定?” 举杯喝了几口茶,常宁一付xiong有成竹的样子,狡猾地笑了。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0982十面论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nong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si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làn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áng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赢话费)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o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o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jing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én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én儿,常宁一骨碌下了áng,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ting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jiā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o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jiā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yu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làn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én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én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3七步走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赢话费)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nong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si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làn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áng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赢q币,)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o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o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jing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én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én儿,常宁一骨碌下了áng,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ting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jiā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o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jiā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yu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làn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én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én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4奔赴东海市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nong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si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làn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áng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赢话费,)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o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o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jing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én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én儿,常宁一骨碌下了áng,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ting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jiā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o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jiā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yu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làn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én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én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5心照不宣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赢q币)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nong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si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làn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áng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br />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o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o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jing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én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én儿,常宁一骨碌下了áng,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ting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jiā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o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jiā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yu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làn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én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én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6联接的桥在哪里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弄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私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乱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床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最稳定,,.)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抽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抽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门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门儿,常宁一骨碌下了床,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挺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交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交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乱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门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门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7遇檀而止 正文 0001六月的魔咒[1/1页] 这是一九八二年的六月。(.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 常宁自己也不明白,六月份可是他出生的月份,为什么每到六月,总会不断碰上令他倒霉透顶的事情,据外公说,自己四岁时,曾掉进一个深十多米的深坑;十岁时大青山山洪爆发,自己被大水冲出去几公里远;考大学那年,他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差点错过了高考时间;从大学毕业后回县里报到时,长途汽车从盘山公路上翻滚到山脚下,那些倒霉的事,竟都发生在六月。 这一回更糟,他在“法制学习班”里渡过了自己的第二十二个生日,说是学习班还好听一些,其实和隔离审查差不多,厂里有专人看着他,限制他离开这个待了十几天的小房间,厂里、局里和县纪委都来了人,弄得正儿八经的,情况有些不妙,看样子这事儿有点上纲上线了。 不就是组织机修车间的工人出去干点私活赚点外快,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么,县农机厂已经有三个月没发工资了,身为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总不能让手下几十号人喝西北风吧,大家伙都是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容易么,至于黄小冬揍了张厂长,那也是后来吵架时动手的,张高明厂长就挨了那么几拳,又没有重伤,现在照样活蹦乱跳的,纯属人民内部矛盾嘛。 甭管咋样,这铁饭碗总要设法保住,该低头还得低头,不然,怎么对得起还在穷山岙里吃苦的老娘和外公外婆。 今天来谈话的人又换了,是个从没见过的小老头儿,看样子比前几天来的人和善一些,老头进来后,只拿一对小眼睛瞅了瞅躺在木板床上的常宁,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破书桌前,“叭达”“叭达”的吸着香烟,常宁斜眼一扫,心里不禁一乐,老头穿着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矮矮胖胖的,顶上没几根头发,额头上有点油光发亮,象厂里食堂那个掌勺的大厨师傅,夹香烟的两根手指,薰得黄黄的,一定是个老烟枪了,但常宁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头不简单,倒不是他那一脸的老斑和皱纹,而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不大,眯起来象两条缝,却散发着特别的光芒。(最稳定,,..) 常宁的烟瘾被勾起来了,他娘的,十多天没抽烟了,他嗫着鼻子闻了闻,盯着老头手上的香烟,笑呵呵的说道“老同志,您辛苦了,给根烟抽行吗?”顿了顿,又诚恳的补充道,“俗话说烟酒不分家,发扬一下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嘛,待我出去了,一定请您喝酒。” 老头一楞,旋即笑起来,说话的嗓门有点大,“呵呵,臭小子,就你这态度,你能出得去吗?” 有门儿,常宁一骨碌下了床,坐到破书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平常心,平常心么,老同志,我肯定能出去,您老人家就是我的大救星,您来了,我一定就没事了。” 老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打开的飞马牌香烟,伸到常宁面前,常宁不好意思的一笑,毫不客气的伸出两根手指,熟练的叼出两根香烟,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放到嘴上,凑到老头嘴边的香烟上点着了火。 “臭小子,一下子拿两根烟,你挺贪心的嘛。”老头笑着骂道。 常宁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咽进去,然后吐出一长串烟圈,“敬烟敬双,这是我们青阳县的老规矩哩,啧啧,好烟,好烟那,谢谢您老同志,这是我有生以来吸到的最好的香烟。” 老头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 “嘿嘿,老同志,”常宁晃了晃手上的香烟,认真的说道,“就冲您的香烟,我也要彻底的坦白交代,您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绝对没有丝毫的保留。” 老头不理常宁,径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收起笑容念道,“常宁,男,一九六一年六月出生,本县水洋人民公社石岙生产大队人,一九七七年十月考入之江大学,一九七九年十月入党,学习成绩一般,一九八一年六月从大学毕业,分配到县红旗农机修配厂工作,一九八一年底担任厂机修车间技术员、车间主任兼党小组长,从今年四月开始,擅自组织车间工人外出干活,被厂领导发现以后,不但不听厂领导批评,反而教唆和纵容车间职工殴打厂领导,现被厂党支部撤销一切领导职务,并勒令隔离检查……” “得得,整得一清二楚,我不用再交代喽,”常宁摊摊双手乐道,“不过,老同志啊,说我教唆和纵容打人,我可不承认,咱好歹也是新时期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当然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官字两张口,遇事胡乱吼,你们要强加于我,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老头皱着眉头说道“知识分子?我看不象,一流大学的三流学生,还敢自称知识分子,嗯,倒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有资格入党呢?” “嘿嘿,老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有所不晓,咱是人才,有绝招啊,”常宁得意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糸,咱从小练武出身,在学校举行的运动会上,一下子拿了七项冠军,项项破纪录,七项冠军呀,学校有史以来从没有过,我们农机糸的领导当然高看我喽。” 老头瞧了瞧常宁瘦不拉几的身材,摇着头说道“就你?吹牛也不找个好目标。” 常宁看看门外,小声说道“告诉你吧老同志,咱有真功夫,别的不行,论打架,打从记事起,就没输过人。” “哦,厉害厉害,所以现在发展到不用自己动手,只用教唆别人就行了,”老头冷笑着说道,“臭小子,说到打架,我倒还听说过这么一件事,你曾经在十六岁的时候,和隔壁的老区长吵架,几言不合,就动手揍了人家,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呀?” 常宁一惊,怔怔的看着眼前有点高深莫测的老头,“老,老同志,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心里想道,当年那事,除了陈老师和两家人,没其他人知道啊,后来陈老师调解,不就算过去了么,这老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老头慢悠悠的续上一支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臭小子,我还知道,你当年考上大学时,差点政审没过关,毕业分配时,也是走后门才回到青阳县工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陈中平同志帮忙的吧?” 常宁“嗖”的站了起来,死盯着老头说道“这,您怎么知道的?老同志,您,您倒底是谁?” 老头弹弹香烟灰,不慌不忙的说道 “陈中平也叫陈中阳,听他生前说过,他在青阳有一个小朋友,聪明调皮,不务正业,急公好义,文革**时还救过他一命,那就是你吧?呵呵,现在让你猜猜,我是谁。” 0988小马拉大车 中午,当王群骥和程研两口子回到家的时,程檀已经回学校去了,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常宁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睡觉*** 常宁忒警觉,老两口的脚步很轻,但常宁还是马上醒了过来 “王记,伯母” “就你一个人在家?”王群骥问道 “是,程檀吃了饭后就回学校了,她说下午还有课” 程研嗔道:“这孩子,怎么撇下客人不管呢” “伯母,我没事的”常宁忙着解释 王群骥微微颌首,笑了笑,示意常宁跟着进了房 “你们俩谈得怎么样?”王群骥坐到椅子上,摸出一支香烟叼到嘴上 常宁赶紧掏出打火机,上前一步,为王群骥点着了火 “王记,现在的大学生眼光开阔,思维活跃,我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王群骥一听,笑着说道:“不会,你才几岁啊,在我眼里,你就象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差不多嘛”说着,抬了抬手,示意常宁坐下 常宁依言而坐,他知道王群骥有话要说,但又忍不住说道:“王记,我下午想出去走走,见见东海钢铁厂的领导” “我看不必了” 吸了几口烟,王群骥说道:“当领导的,要善于抓大放小,人嘛,不可能亲手去做所有的事情,要学会让别人去做事” 常宁听得只有点头的份,其实,他也只是装个姿态而已,把陈茂云带来,就是要经办具体事务的 “小常啊,你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农业机械专业” “嗯,在中央党校呢?” 常宁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王记,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哦,怎么回事,就因为那个论文风波?”王群骥露出了笑容 常宁笑道:“那倒不是” “哪为了什么?” “呵呵,实际上,我在中央党校学的是《国际金融学》,可到现在,连皮毛都没学到呢” 王群骥笑了笑,“总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嘛” 说着,王群骥伸手指了指靠门边的架 常宁走到架边,拿起的竟是一本《国际金融学》,“王记,您也在学习《国际金融学》?” 王群骥点头道:“这我看得有些头大,很多东西根本就看不懂,你看看这些红笔印记,都是我不懂的地方,今天正好有空嘛,就是让你这个大学生给我讲讲” 常宁一愣,他的眼睛扫向了页,果然,看见红笔留下的标记,上面写道,国际游资流动规律的理论分析,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翻开下面几页,还有很多其他红笔标记的东西,有些是王群骥自己用笔写上去的 只看一个页面,上面全是黑色和红色的蝇头小楷,常宁就看得暗暗心惊,不禁抬头望向了王群骥 王群骥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道:“我们这代人啊,是被特殊时期耽误了,肚子里没学到东西,有时候真恨自己学识浅薄,现在的领导干部,要领导一方搞经济、谋发展,学识不行怎么能行呢?我以前啊,是自己捂在被子里面偷学,但是这些大部头,光靠自己琢磨,又哪里能够琢磨得透啊?” 《国际金融学》,常宁在中央党校的时候,确实学过,但那个时候,这门课程又不是专业课,他哪里有功夫去认真钻研? 王群骥说道:“在国际金融学萌芽时期,马克思的有关论述尤其值得注意,尽管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主要是此时内外均衡问题尚不突出,,马克思未能就这一问题展开全面的论述,但在他广泛的研究领域中也探索了这方面的若干问题,他的基本思想对我们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而20世纪80年代以来,经济金融化和一体化趋势加,国际金融的现象、问题层出不穷,国际金融的领域不断拓宽,几乎渗透到国际经济和各国经济的每个角落国际金融在国际经济关系和国民经济运行中的地位日益重要,《国际金融学》,研究的对象是国际货币金融关系,包括国际货币流通与国际资金融通两个方面,其目标是阐述国际金融关系发展的历史与现状,揭示国际货币流通与国际资金融通的基本规律,主要的研究方向有四个,一,国际收支与国际储备,有国际收支的概念,国际收支平衡表的内容与编制原理,国际收支调节与外汇管制,国际储备的构成、作用和管理方法等,二,国际货币流通,包括外汇、汇率、国际结算、外汇市场与外汇交易等,三,国际资金融通方面,包括国际借贷与资金转移,国际金融市场等,四,国际货币制度与国际金融机构方面,包括国际货币制度的形成与发展,国际金融机构的性质与作用,……实际上啊,这门课程学起来还真有些困难,国际货币、国际结算、国际贸易等等知识繁杂,不动脑筋,基础差,是很难将这门课程融会贯通的” 常宁的经济学知识本来就不是很强,在中央党校也算学了一些,但是很多都是他踏足社会以后,慢慢领悟的,现在让他拿着《国际金融学》的大部头教材去给别人讲解,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很快,他就被王群骥问得满头是汗,他的脑子飞快运转,但有些问题终究还是他自己似懂非懂,无法做到深入浅出 倒是王群骥有时候的顿悟,然后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让常宁学到了不少 “很好,很好嘛,你提点一下,我果然领悟了很多,有些不太懂的地方,今天也一下融汇贯通了”王群骥说道,他脸上喜气洋洋,笑得甚为开心 常宁汗颜的笑笑,“王记,您太客气了,说实话,这门课程我也没学好,很多地方自己都解释不明白呢” 王群骥摆摆手,“你们年轻人基础好,有底子,学起来容易,经济学的东西你要好好学,要认真学,以后我还要经常向你请教呢,你大学毕业有十多年了,现在这个在职研究生很好嘛,就学经济学,争取拿个博士文凭” 常宁点点头应道:“我以后一定多看这方面的籍,是该认真学习,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学习,何况我们年轻人?” 王群骥哈哈大笑,“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你有一个好头脑,又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但是,人文知识和实际经验固然重要,社会科学知识也不能轻视,以后的领导干部,必须要是个专家,我们这批人落伍了,跟不上时代步伐喽” 王群骥言辞真挚,语气中难掩遗憾,这无疑给常宁极大的信心 相比王群骥,常宁的起点当然要高很多,知识也要丰富很多,底子要强,另外,常宁比王群骥也年轻了将近三十岁,等于是有几十年的光阴可以拼搏,怎么能现在就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已经定局了呢? 常宁忽然觉得很惭愧,曾经他意志消沉过,曾经他对自己的前途是如此的迷茫,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自己有如此不错的起点,还有如此年轻的身体,一切条件比之当年王群骥不知要好了多少倍,王群骥能够脱颖而出,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难道就真的不如他吗? 感受到了常宁有些激昂的情绪,王群骥会心的笑了笑 常宁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王群骥看来,年轻人最重要的是那股子气势,常宁就有那股子气势,敢于挑战,他过去几年的经历,充分表现了他有那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勇气和决心 重要的是,常宁拥有斗争的智慧,他曾面对四面楚歌的境地,单枪匹马杀出重围,仅此一点,他就是难得的人才啊 把程家基业这副担子放在常宁身上,实在是有小马拉大车的嫌疑,但是,这辆车常宁真的已经拉起来了,万事开头难,第一步既然已经动了,谁又能一定说常宁就不能够担下这副担子? “小常,你的执政思路,我多少还了解一些,很有想法嘛,但是对你的思路和方法,我个人的态度是,一切都要以事实说话,你没有好笔杆子不要紧,因为你是当领导的嘛,就目前来说,我对你的实质性支持是没有的,你要做的,就是要在宁州站稳脚跟,将方方面面的关系都理顺理清楚,总之一句话,一切都用事实说话,用成绩说话” 常宁神色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说道:“王记,请您放心,既然我这匹小马已经拉动了这辆大车,我就一定要拉下去,尽自己所能去拉,一直要拉到终点” 王群骥赞赏的点点头,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几口,放下茶杯,眼睛颇有深意的看向常宁,“嗯,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半辈子从军,但中途也曾脱过军装,那还是我在部队当指导员的时候,因为被人诬陷,我被转业到了部队驻地附近的公社,我也就在当地待了近两年的时间,可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工作吗,当地公社领导安排我去中学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己就是个初中生,其实初中水平都没有,顶多是小学四五年级的程度,可是,当时的校长偏偏安排我教初中数学,我哪里懂初中数学?于是,我第一时间找到校长诉苦,校长跟我说,教学安排,是多方面征求意见后做出的决定,他首先要征求老教师的意见,然后才统筹考虑分配工作,我是代课教师,当时是来的,别人都挑了工作,就剩下初二数学没人教,就留下给我了,校长说,对进老师,学校也弄不清其真实本事,你如果能把初二数学教好,就说明你是初中老师的水平,以后学校你就是骨干了……” 王群骥侃侃而谈,就像拉家常一样,看着王群骥捧着茶杯,将自己的过去往事一一道来,说到有趣的地方,还不忘自嘲几句,而说到印象深刻的地方,又充满了缅怀的情绪,常宁怎么也难将此时的王群骥,和位高权重的起治局委员联系起来 平常的王群骥,给外人的形象总是那般严肃威严,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即使常宁当时在之江省碰到他,王群骥依旧是范儿十足,可又哪能想象,他还有如此普通的一面呢? 说到王群骥的心机,常宁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凭自己的本事,根本就琢磨不透,因为每当他以为自己明白了的时候,又会突然陷入迷茫之中 王群骥对常宁的考验和甄选,虽然是信手拈来,但是常宁现在想象,依旧都觉得是步步艰难 不得不承认,王群骥回忆自己的这段过往历史,是很有针对性的,他是在告诉常宁,小马拉大车的事情,他曾经也干过 无论在整个体制还是在宁家,常宁就是头小马,刚上路的小马 王群骥的故事还告诉常宁,一头小马,首先面临的不仅是拉车的问题,还有人们固有观念中的论资排辈、长幼有序的思维习惯,常宁为什么当了三四年年的“救火队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常宁缺少资历,威望不够,根基浅薄,像朱永军、孙华洋这些人,他们个个资历和年龄都比常宁要强,短时期内,常宁很难与他们平起平坐 但是,王群骥的故事中,又还又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只要常宁能够克服看似不可能克服的困难,最终就会得到丰厚的回报,人民的固有观念是可以打破的,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只要努力,都是能够做到的,这一切,都要看常宁自己如何掌控和把握了 王群骥的故事很朴实,他要表达的道理朴实,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看中了常宁,就要果断定夺,把整个家族的兴衰和常宁紧密联糸在一起 “大凡成功的政治家,没有不被议论诋毁的,对付那些七嘴八舌,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实际行动,用事实让他们闭嘴” 常宁仔细地品味着王群骥的这些话,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用成绩说话,这就是他现在最最需要去做的 常宁从政十几年来,越来越体会到现实的复杂,此时此刻,他下定了和王群骥交好并合作的决心 0989段子 东海市之行,和东海市钢铁厂之间的协商,只是表面上的任务,常宁真正的目的,当然是有王群骥搭上关糸-_) 离开东海市之前,常宁作东请客,在东海市国际大酒店摆了一桌,除了湖城和宁州的六位,王群骥也破天荒的出席了,足见他对常宁的重视,此外,还有东海市委办公厅主任张华、东海市分管工业的付市长黄振国、东海钢铁厂厂长余东祺、王群骥的秘顾玉龙 领导在场,喝起酒来就有些拘束了 官场的精髓,大半纠葛在等级上,官场等级森严而又敏感,一切以等级尊卑为规则,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是现实中只有二人的科室,其中一人,也要像模像样地摆出官位,一个人一旦当了官,都无师自通地耍起官腔,迈起官步,眼睛往上,官走到哪必前呼后拥,旌旗节钺,鸣锣开道,市长到县里检查工作,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在县境的公路旁,县里的大小官员们早早地就等候在那里,恭候市长同志的大驾光临,接到市长的车队后,县里的警车在前面开道,沿途还有为数众多的警察站岗放哨,所过之处,百姓为之侧目,行人纷纷避让 所以,无论是在公众或者是在私下场合,下级对上级真可谓是小心伺候,从喝水抽烟,到住宿用餐,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就连领导爱好如何都要搞得清清楚楚,吸什么样的烟,喝什么样的茶,吃什么样的饭,找什么样的服务员,都要让领导心满意足,决不能挑出半点毛病 一个人只要当了官,成了上级,从他嘴里发出的哼哼啊啊的臆语,都高深莫测,当官让他们的城府深,有些官员从下级请示汇报中听出了门道,他越不懂,越不出声,下级对上级就越是毕恭毕敬,当然,下级越谦卑,上司就越舒服,很少有不摆架子的官,老百姓很难见到一个面带笑容的公仆,冷漠是他们的通病,他如果他太平易近人,那还像个官吗?不显出尊卑来,不显出等级来,那还叫个官吗?在官场里,上级和下级是一种人身依附关系,因为下级官员的仕途掌握在上级官员的手中 说到吃喝,其中的讲究就多了,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比较好客,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简单到吃的关系,比如,街坊邻居打招呼会问:吃了没有?朋友之间相约:到哪里吃饭?父母会叮嘱孩子:再忙也别忘了按时吃饭说到底国人的传统文化,其实就是浸透在吃喝的餐饮文化之中,不懂得国人的酒桌文化的人,是没有办法在华夏混的,尤其是在官场上,假如你不懂得吃喝宴请其中的奥妙,是断然没有办法左右逢源的,饭局不是万能的,但假如没有了饭局则是万万不能的,在官场的酒桌上,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个用人的哲理,这种哲理就包含在“酒风可见工作作风”和“酒品说明人品”之中 不到一个小时,王群骥就起身告辞,临走时还特意指着自己的秘顾玉龙说,“小顾,你留下陪陪小常他们,难得碰到这么多基层来的同志,学一点酒桌上的文化嘛” 笑声中,王群骥转身就走,他知道,象他这样重要级人物,能接受宴请,主要在于一个面子问题,形式上表示一下就可以了,再待下去,会让下面的人放不开手脚,会被骂为老不尊的 王群骥一走,几个付省级也坐不住了,东海市委办公厅主任张华、分管工业的付市长黄振国和东海钢铁厂厂长余东祺也起身告辞 孙华洋一看,在座位只剩下自己一个付省级了,也赶紧站了起来,“小常,你们继续,我先撤了” 常宁也不勉强孙华洋,人家有资格矜持,走了也好,剩下几个,说话可以随便一些了 王群骥的秘顾玉龙,看着年纪不过四十,是个北方人,但文质彬彬的,和方红军一样,应该是机关里混出来的人 常宁带着几个人回到了住的房间,毕竟一帮人来东海市,目标太大,他不想过于张扬和王群骥的关糸,何况还有孙华洋和方红军两个异派分子,倘若被有心人看到,还真以为四派大联合呢 除了常宁习惯的往床上一靠,虞挺华、任立青和陈茂云坐在床沿边,两张沙发留给了顾玉龙和方红军 “顾秘,我听王记说,你不久就要外放了?”常宁笑着问道 顾玉龙点点头,“是啊,我才跟了领导不到四年,舍不得啊,可领导说,没下过基层,算不得真正的官员,所以,准备赶我走了” 方红军说道:“老顾说得对,我们两个都一样,以前待在机关深院里,对基层工作一窍不通,无从着手啊” 陈茂云笑道:“两位,我提个小建说啊,要想在职层待,首先得学会喝酒抽烟,也就是说,首先得学习酒桌文化” “老陈,你给说说,我和老顾虚心听讲”方红军说道 陈茂云一听,连连的摇手,“我不行我不行,在这方面,你们得向常市长和虞部长请教,他们才是高手啊” 常宁推了推虞挺华,咧嘴乐道:“老虞,你说说” 虞挺华微笑道:“都说我国的酒文化是世界第一,不是说我国的好酒世界第一,也不是说一年生产的酒世界第一,而是国人喝酒的讲究是世界第一,那个复杂呀,让外国人一辈子也搞不明白的,国人喝酒,不同场合有不同讲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讲究,改革开放以后,给我们带了诸多衣食住行的变化,我不一一例举,太多了,但是在喝酒这个问题上,的确没有太多的现代化,如果说与时俱进了,那就是官场酒文化的总结与发展了,特别是和领导喝酒,也成了一门高深的学问,掌握不好就会因小失大,反之则会给领导留下好的影响,给自已加分……可以这么说,喝酒也是政治的组兀部分,不会喝酒的人,很难出人头地啊……” 任立青笑着说道:“还有一点,现在的酒桌上,你得善于助兴,活跃气氛” “怎么个活跃法?”顾玉龙问道,对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机关,从没下过基层的的他来说,几乎就等于是不食人间烟火 陈茂云噗的坏笑起来“这么说,你得会说‘段子’,就是有点……有点那个颜色的‘段子’” 房间里一阵哄笑,任立青道:“老陈,你先来一段” “说就说,就当抛砖引玉了……说一女兵装男兵在前线打仗,突然来了例假,血流股间,连长见状,急忙忙问道,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女兵说,报告连长,没事,我没事,连长不信,强行扒下其裤子一看,大怒道,他吗的,jb都给炸飞了,还说没事” 又是一阵轰笑 虞挺华微笑着说道:“那我也来一段……说一女地下工作者被捕后,被逼着写信,要引首长上钩,女地下工作者逼于无奈只有写,但她急中生智,写完后偷偷从**拨了几根b毛夹在信中,首长看完信后,拿着b毛闻一闻,瞅一瞅,苦思冥想,沉思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是阴毛谋啊……” 笑过之后,任立青说道:“我也凑一个……说一排妓女在街边等客,一位八旬老妇见到了,好奇的问道,你们在等什么?妓女没好气的说,等棒棒糖,老妇也就排队加入队伍等糖,结果被警察抓住了,警察问老妇,你牙都没了,也能干?老妇笑着说,我可以tian的……” 房间里的笑声响了,陈茂云对常宁说道:“领导,该你了” “呵呵,先让老方来,他在宁州也该学了不少了”常宁乐道 方红军也不矜持,略作思忖后说道:“说有位王师傅,坐公共汽车到某市的**镇去,因为没去过,所以,刚过两站,就开始问女售票员,**到了没有?女售票员答:没有,又过了两站后,王师傅又问:**到了没有?女售票员答,没有,没过几分钟,王师傅又问,**到了没有?,这时,女售票员实在是不耐烦了,高声地回答道,你吵什么吵,**到了,我会叫的……” 男人们笑成了一团,方红军对常宁说道:“常市长,来段压轴好戏” “呵呵,我这可是真人真事哟……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对越自卫还击,我军某团长身先士卒,英勇作战,不幸被流弹打飞了jb,乡亲们闻讯团长挂彩,都赶来医院慰问,当然,这是很难言的事了,团长没让人家知道受了什么伤,只是说受点皮伤,就快出院了,乡亲们都放心地回去了,可团长的老婆年轻美貌,**正值当年,她清楚团长的伤情,想想,不由伤心地哭了,团长很懂人情,耐心地安慰道,孩子他妈,别哭了,孩子也长大了,这几年,什么招式都给你玩过了,你还求什么呢?你看你,现在我都破格被提拨为师长了,转业到地方,那也是地厅级大官了,他娘的,哭个屁啊,难道,难道一个厅级干部,连一个jb都不如吗?” “哈哈……” 0990死对头 人不能世绝尘,哪怕你远离政坛,也不想步入仕途,但你只有读懂了政治,方能不迷失政治选择,只有了解了政坛,方能把握住生命的密码,只有领悟仕途,方能解释身边的所有变数,所以说,人离不开政治,我们生活在社会这个万花筒里,风云复杂的社会现象,瞬息万变的时代脉搏,你如果不能洞察,就难以适应社会法则,人在社会上存在,就必须通晓社会的潜规则,就要适应社会发展规律 张华顺的到来,让常宁意识到某种危机的来临,张家敢于在敏感时期派人来到之江,一定是有所图谋,尤其是他一旦联手省长朱永军,王国维的压力就很大了,看来宁州的工作要抓紧部署,最好能在朱永军和张华顺达成联手之前能见分晓 常宁很快的赶回了宁州 听了常宁的介绍,丁颖笑着说道:“这样的人,你用不着担心” “你说得倒轻巧,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昨天也就是我们,要是反应慢一点的人,肯定廷脸丢到家了” 丁颖说道:“李鸿章曾经说过,‘天下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做官,倘若连官都不会做,那也太愚蠢了’,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有人不得要领,张华顺就是这样的人,明知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却硬往死胡同里钻,我们一般人接触到的官,都是处于舞台上化好妆的,讲话、理论包装起来的具有角色面具的官,他们作为人的深层本质已经藏于幕后,所以看官员真正起支配作用的文化观念,就不能看他讲什么,而只能看他在干什么,我们评价某人会做官,不是指他会讲官方的理论,而是讲他会按官场的文化游刃有余,这个张华顺靠的就是父辈的功德,连起码的官场明规则与潜规则都不讲究,他能有什么出息呀” 常宁深以为然,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一个张华顺并不可怕,怕就怕他和朱省长联手,这两人要是凑在一起,一阴一阳,一明一暗,一个装子弹,一个开枪,讨厌得很啊” 丁颖微徽笑道:“我看不一定,即使联合也是暂时的,分属两个派糸的人,一个小心谨慎,一个眼高手低,凑在一起也成不了气候” “呵呵,我说丁姐啊,我发现你现在越有乐观主义了” “我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首先,官场是有圈子的,鲁迅先生就说过,凡是猛人,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结果,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围绕着权力,也有一个看不见的权场,各种意有所图的人都会在权场中向着权力中心作定向移动,于是就有了圈子,比如以某一有权人物为中心,以其势力范围为半径,也是那么一旋转,一个圈子也就形成了,能进入那小圈子的人不多,但只要进去了的,那肯定就都是重要人物了,可别小看这些圈子,在当今的官场上,你要是不深刻领会圈子文化的内涵,不进入一定的圈子,即便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深入群众,真抓实干,要理论有理论,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可你或者总不受重用,或者干事有你的份,成绩没你的名,或者曾被重用过却又莫明其妙被束之高阁了,你是否明白了,那只是因为你不是某些权贵圈子中人的缘故,要想进入这个圈子,就得明白什么是任人唯亲”,在这种氛围里,君子远远不敌小人” 常宁耸着双肩道:“丁姐,你说点简单的,我这水平,接受不了太深奥的东西” “我的结论是,两个圈子的边缘人,反而能达成有效的联合作战,而朱永军和张华顺都是各自圈子的核心人物,他们即使有某种联合,也是很脆弱的,也是有机可乘的” 点了点头,常宁叹道:“反正啊,只要张华顺学着朱省长,不干涉我们宁州的工作,我也就不去惹他了” “应该不会,宁州是计划单列市,有我这个省委常委在这里坐镇,无形之中,其他省委领导应该不会轻易干涉我们宁州的工作” 常宁想到张华顺的嚣张,心有不甘的说道:“他娘的,那种人也能当官,老天爷真是瞎眼了” 丁颖浅浅一笑,“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呀,你知道哪些人不适合做官吗?” “呵呵,至少象张华顺和小白脸那样的人,不应该在这个体制里混” 点点头,丁颖说道:“至少有三种人不适合做官,一种是性格有缺陷的人,就象你说的张华顺和小白脸,性格决定命运嘛,他们成不了大器,弄不好还会成为悲剧性的人物,另一种是才华横溢的人,这种人太突出太优秀,让多数人显得平庸,就象你的同学张宏民,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枪打出头鸟,即使你不得罪人,会有人嫉妒你,一般通过自学、函授或买个大专文凭足够,等当了大官再弄个硕士博士易如反掌,要有文凭,但不要真有知识,真有知识会害了你,因为有了知识你就会独立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这样的人最不适宜在官场混,官场讲不得良心、正义、原则,你要把父母、老师教育的人生道理统统忘记,重塑适者生存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官场不需要很多知识,懂得溜须拍马、投机取巧、圆滑奸诈即可,正宗学历太高的人,会发现自己在官场毫无用武之地,还有一种人,天气的胆子小,而且舍不得花钱的,官场是有钱人的游戏,囊中羞涩者要知趣,靠工资养家糊口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为好,至于要多少钱?不是有句顺口溜么,一千挂个号,一万报个到,五万给顶帽,十万喜讯到,官场是诡秘莫测的地方,竞争异常惨烈,如果没有乎寻常的心里素质,没有置之死而后生的勇气,没有毒辣阴险的手段,迟早会被淘汰,你要明白,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做官不是件轻松的事,做官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唯一的目的,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丁姐,你不该当市委记,该去中央党校,当不了校长,起码也能当个付校长啊” “少贫嘴了,多想想宁州钢铁厂的事” 要想把宁州钢铁厂这个包袱甩掉,还要走一个程序,要请专家评估宁州钢铁厂现有的资产总值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付市长陈茂云汇报了湖城和东海之行的情况,湖城钢铁厂和东海钢铁厂,已经授权宁州方面全权处理它们所占有的宁州钢铁厂的股份,这就意味着,关于宁州钢铁厂的出售,基本上大势已定了 丁国明现在有点心急,他倒不是想从中作梗,阻止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毕竟这是个每年要扔钱的窟窿,而是因为他被丁颖和常宁挤兑,排除在这个工作之外,一点情况也不了解,还怎么跟人家斗? 种种迹象表明,常宁想在宁州钢铁厂转让一事上“玩”一把,强行指定转让谈判工作小组,私下洽谈湖城和东海两市领导,神神秘秘的封锁消息,以他对常宁的了解,“玩”是肯定的,至于玩什么,又是怎么玩,他迫切需要掌握 市委记丁颖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待陈茂云汇报完了,她用目光扫视一下全体与会者,微徽笑道:“快到年底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是我们今年工作的压轴大戏,对我们宁州国有企业的改革很有借鉴意义,怎么把这场戏唱好,还请同志们各抒己见了” 丁国明听得心里直骂,老娘们真是说话不脸红,你们都把剧本编好了,还轮得到我们说怎么唱吗 心里骂归骂,脸上还得装笑,丁国明望着丁颖说道:“丁记,工作小组的工作很有成效嘛,大方向已定,我们用不着再讨论了”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也是丁国明的拿手好戏 丁颖摇头笑道:“还有一个环节没做” 付市长林开宝接着丁颖的话说道:“丁记说得对,我们宁州钢铁厂的总资产还不知道有多少,是不是应该进行评估呢” 听了林开宝的话,市委**部长杜一圣笑道:“开宝同志的意见,值得重视” 常宁瞥了杜一圣一眼,心里说道,这家伙,终于也跳出来了 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说道:“两年前请专家评估过,宁州钢铁厂的总资产是十八点三个亿,现在土地是增值了,但设备和厂房肯定是贬值了,我看实际价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丁国明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常宁 常宁也没有开口,只报以惯有的微笑,这件事他必须回避,少说话或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避 还是丁颖拍了板,“这样,这事由丁付记负责,请专家来重评估一下” 0991较量的开始 人不能超世绝尘,哪怕你远离政坛,也不想步入仕途,但你只有读懂了政治,方能不迷失政治选择,只有了解了政坛,方能把握住生命的密码,只有领悟仕途,方能解释身边的所有变数,所以说,人离不开政治,我们生活在社会这个万花筒里,风云复杂的社会现象,瞬息万变的时代脉搏,你如果不能洞察,就难以适应社会法则,人在社会上存在,就必须通晓社会的潜规则,就要适应社会发展规律。 张华顺的到来,让常宁意识到某种危机的来临,张家敢于在敏感时期派人来到之江,一定是有所图谋,尤其是他一旦联手省长朱永军,王国维的压力就很大了,看来宁州的工作要抓紧部署,最好能在朱永军和张华顺达成联手之前能见分晓。 常宁很快的赶回了宁州。 听了常宁的介绍,丁颖笑着说道:“这样的人,你用不着担心吧。” “你说得倒轻巧,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昨天也就是我们,要是反应慢一点的人,肯定廷脸丢到家了。” 丁颖说道:“李鸿章曾经说过,‘天下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做官,倘若连官都不会做,那也太愚蠢了’,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有人不得要领,张华顺就是这样的人,明知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却硬往死胡同里钻,我们一般人接触到的官,都是处于舞台上化好妆的,讲话、理论包装起来的具有角色面具的官,他们作为人的深层本质已经藏于幕后,所以看官员真正起支配作用的文化观念,就不能看他讲什么,而只能看他在干什么,我们评价某人会做官,不是指他会讲官方的理论,而是讲他会按官场的文化游刃有余,这个张华顺靠的就是父辈的功德,连起码的官场明规则与潜规则都不讲究,他能有什么出息呀。” 常宁深以为然,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一个张华顺并不可怕,怕就怕他和朱省长联手,这两人要是凑在一起,一阴一阳,一明一暗,一个装子弹,一个开枪,讨厌得很啊。” 丁颖微徽笑道:“我看不一定,即使联合也是暂时的,分属两个派糸的人,一个小心谨慎,一个眼高手低,凑在一起也成不了气候。” “呵呵,我说丁姐啊,我发现你现在越有乐观主义了。” “我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首先,官场是有圈子的,鲁迅先生就说过,凡是猛人,身边便总有几个包围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透,结果,是使该猛人逐渐变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趋势,围绕着权力,也有一个看不见的权场,各种意有所图的人都会在权场中向着权力中心作定向移动,于是就有了圈子,比如以某一有权人物为中心,以其势力范围为半径,也是那么一旋转,一个圈子也就形成了,能进入那小圈子的人不多,但只要进去了的,那肯定就都是重要人物了,可别小看这些圈子,在当今的官场上,你要是不深刻领会圈子文化的内涵,不进入一定的圈子,即便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深入群众,真抓实干,要理论有理论,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可你或者总不受重用,或者干事有你的份,成绩没你的名,或者曾被重用过却又莫明其妙被束之高阁了,你是否明白了,那只是因为你不是某些权贵圈子中人的缘故,要想进入这个圈子,就得明白什么是任人唯亲”,在这种氛围里,君子远远不敌小人。” 常宁耸着双肩道:“丁姐,你说点简单的吧,我这水平,接受不了太深奥的东西。” “我的结论是,两个圈子的边缘人,反而能达成有效的联合作战,而朱永军和张华顺都是各自圈子的核心人物,他们即使有某种联合,也是很脆弱的,也是有机可乘的。” 点了点头,常宁叹道:“反正啊,只要张华顺学着朱省长,不干涉我们宁州的工作,我也就不去惹他了。” “应该不会吧,宁州是计划单列市,有我这个省委常委在这里坐镇,无形之中,其他省委领导应该不会轻易干涉我们宁州的工作。” 常宁想到张华顺的嚣张,心有不甘的说道:“他娘的,那种人也能当官,老天爷真是瞎眼了。” 丁颖浅浅一笑,“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呀,你知道哪些人不适合做官吗?” “呵呵,至少象张华顺和小白脸那样的人,不应该在这个体制里混。” 点点头,丁颖说道:“至少有三种人不适合做官,一种是性格有缺陷的人,就象你说的张华顺和小白脸,性格决定命运嘛,他们成不了大器,弄不好还会成为悲剧性的人物,另一种是才华横溢的人,这种人太突出太优秀,让多数人显得平庸,就象你的同学张宏民,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吹之,枪打出头鸟,即使你不得罪人,会有人嫉妒你,一般通过自学、函授或买个大专文凭足够,等当了大官再弄个硕士博士易如反掌,要有文凭,但不要真有知识,真有知识会害了你,因为有了知识你就会独立思考,而独立思考是从政的大忌,这样的人最不适宜在官场混,官场讲不得良心、正义、原则,你要把父母、老师教育的人生道理统统忘记,重塑适者生存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官场不需要很多知识,懂得溜须拍马、投机取巧、圆滑奸诈即可,正宗学历太高的人,会发现自己在官场毫无用武之地,还有一种人,天气的胆子小,而且舍不得花钱的,官场是有钱人的游戏,囊中羞涩者要知趣,靠工资养家糊口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为好,至于要多少钱?不是有句顺口溜么,一千挂个号,一万报个到,五万给顶帽,十万喜讯到,官场是诡秘莫测的地方,竞争异常惨烈,如果没有超乎寻常的心里素质,没有置之死而后生的勇气,没有毒辣阴险的手段,迟早会被淘汰,你要明白,你的领导提拔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的下属服从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周围的同僚朋友关照你,是因为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你自己可以不要,但别人的你必须给,做官不是件轻松的事,做官你不但要明确的把攫取各种利益作为当官的目的,而且要作为唯一的目的,攫取利益这个目的一模糊,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丁姐,你不该当市委书记,该去中央党校,当不了校长,起码也能当个付校长啊。” “少贫嘴了,多想想宁州钢铁厂的事吧。” 要想把宁州钢铁厂这个包袱甩掉,还要走一个程序,要请专家评估宁州钢铁厂现有的资产总值。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付市长陈茂云汇报了湖城和东海之行的情况,湖城钢铁厂和东海钢铁厂,已经授权宁州方面全权处理它们所占有的宁州钢铁厂的股份,这就意味着,关于宁州钢铁厂的出售,基本上大势已定了。 丁国明现在有点心急,他倒不是想从中作梗,阻止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毕竟这是个每年要扔钱的窟窿,而是因为他被丁颖和常宁挤兑,排除在这个工作之外,一点情况也不了解,还怎么跟人家斗? 种种迹象表明,常宁想在宁州钢铁厂转让一事上“玩”一把,强行指定转让谈判工作小组,私下洽谈湖城和东海两市领导,神神秘秘的封锁消息,以他对常宁的了解,“玩”是肯定的,至于玩什么,又是怎么玩,他迫切需要掌握。 市委书记丁颖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待陈茂云汇报完了,她用目光扫视一下全体与会者,微徽笑道:“快到年底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是我们今年工作的压轴大戏,对我们宁州国有企业的改革很有借鉴意义,怎么把这场戏唱好,还请同志们各抒己见了。” 丁国明听得心里直骂,老娘们真是说话不脸红,你们都把剧本编好了,还轮得到我们说怎么唱吗。 心里骂归骂,脸上还得装笑,丁国明望着丁颖说道:“丁书记,工作小组的工作很有成效嘛,大方向已定,我们用不着再讨论了吧。”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也是丁国明的拿手好戏。 丁颖摇头笑道:“还有一个环节没做吧。” 付市长林开宝接着丁颖的话说道:“丁书记说得对,我们宁州钢铁厂的总资产还不知道有多少,是不是应该进行评估呢。” 听了林开宝的话,市委**部长杜一圣笑道:“开宝同志的意见,值得重视。” 常宁瞥了杜一圣一眼,心里说道,这家伙,终于也跳出来了。 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说道:“两年前请专家评估过,宁州钢铁厂的总资产是十八点三个亿,现在土地是增值了,但设备和厂房肯定是贬值了,我看实际价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丁国明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常宁。 常宁也没有开口,只报以惯有的微笑,这件事他必须回避,少说话或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避。 还是丁颖拍了板,“这样吧,这事由丁付书记负责,请专家来重新评估一下吧。” 0992当官很累 这是初冬的星期天,常宁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杜秋兰十指温柔的按摩,一边倾听着屋外北风的呼号 冬天,最受人类欢迎的恐怕莫过于太阳了,在红艳艳的天空中,当旭日像醉汉的面孔般涨得通红地从树后出现时,人们的精神也为之振奋,干起活来劲头也会大些,冬天的太阳来去匆匆,早晨,它很晚才出现,而下午又早早“回家”了,白天显得特别短 对冬天的阳光,人们格外的珍爱它,充分的利用它,不舍得虚掷这大好时光,老人们见到太阳,把家里干的、湿的、厚的、薄的衣服、被褥等都往阳光中搬,像晒霉似的,人也晒在太阳中取暖,“上班族”只能望“阳”兴叹,遗憾没能充分利用到它 太阳是无私而慷慨奉献给人类的,它决不嫌贫爱富,也不趋炎附势,当阳光灿烂时,山峦、房屋和园林都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中,沉浸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的阴影里,一切都那么雪白、坚硬和洁净,晴空万里无云,穹顶似地笼罩着大地,成千成万的晶体在闪闪发光,阳光温暖了大地,也温暖了人心 “兰姐,为什么不让我去院子里晒太阳啊?” 杜秋兰微微一笑,“这是你的小哥们丁一龙特别吩咐的,要问为什么,我可不知道” 常宁哼了一声,“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小子……几年不见,越来越牛了嘛” 杜秋兰柔声道:“小常,看你的肌肉有些紧,要是累的话,跟丁姐说一声,去体假一段时间” “我也想啊……可我能休息吗,唉……当官是个苦差使哟,身累倒是其次,关键是心累啊” 杜秋兰噗的一笑,“我不信,当官真有你说的那么累吗?” “唉,累,实在是累,当官其实也不容易……有五方面之累”常宁举起五指晃动着 “哪五方面之累呀?”杜秋兰笑问道 “首先,酒桌应酬之累,你不要看那些官老爷们腆着个大肚子,整天喝得满面红光,似乎很惬意,其实不然,普通老百姓上馆子撮一顿,喝几口小酒,的确是件痛快事,但如若整天在酒店里,大鱼大肉,不烦不腻才怪,何况大都应酬属于工作往来,喝酒得讲究礼数,说话要注意分寸,根本就无法开怀畅饮,不少官员由于吃喝无度,营养过盛,时间一长,身体也整出了不少毛病,诸如什么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还有肝病胃病等等,接踵而来,个别人还因饮酒过度引发疾病把命都给“喝”丢了” 杜秋兰点头道:“这一累,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 “其次,官场中人是最没有言论自由的群体,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官场有官场的不得已,官身不自由,古之官员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不但要学会说假话,要善于说假话,要把说假话当成一个习惯,不,当成事业,说到自己也相信的程度,对自己有利的,就是正确的,实在把握不了,可简化为,上级领导提倡的就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做官以后,你的嘴不仅仅属于你自己的,说什么都要根据实际需要,你说算累不算累?” 杜秋兰嗔道:“这一累,对你也算不了什么,你从小就学会了说假话的” “呵呵,鄙人在这方面算有些天赋……没办法,要在官场混,就要讲官话就要打官腔,提起官话,提起官腔,人们都明白那就意味着空话、大话、套话、假话,身为官员而不讲官话,那几乎连一天也混不下去,官场文化天然的排斥独立思考,官场文化讲究数据,干部出数据,数据出干部,因为放卫星而火线提拔的事情在过去的年代比比皆是,但是,一个人整天不能说真话,实在是憋得慌啊” “嘻……第三累呢?” “再者,就是关系协调之累了,为了获取上司的欢心,得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因为与上司的关系不行,免不了要受气,弄不好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为了建立自己的权威,得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因为与下属关系搞得太僵了,明争暗斗,互相扯皮,或许就要影响工作质量,甚至会给自己的前途埋下隐患” “嗯,还有呢?” “就是文山会海之累,当过官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规律,官当的越大,要阅批的文件就越多,要开的会就越杂,每天一到办公室,一般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阅秘呈送过来的各类文件,签批各种报告,和批阅文件比来,开会就累多了,有人戏言:当官必先练坐功,有些话听得耳朵早就生了茧,还得强作精神装做饶有兴致的模样,时不时还得来点热烈的掌声,这种煎熬隔三岔五就得经历一次,有时候一天就得来上两回,简直是死人啊” 杜秋兰笑道:“对你来说,前四累不叫累,恐怕是最后一累,才是你的最累?” “知我者,兰姐也……表面和谐与明争暗斗,是最累人的,一些单位,干部与干部之间,干部与群众之间,看似整天点头哈腰,嘻嘻哈哈,其实,隐藏着明争暗斗,互相拆台,甚至充满杀机,一有风吹草动,或者事态太明朗,就各有渠道和来路地杀将起来,甚至变得杀气腾腾,刀光剑影……一不小心,你就成了人家进步的垫脚石喽” 杜秋兰感叹道:“没想到官场的风气,变得这么坏了,小常,但愿你不要变得太坏了” “呵呵……我么,彻底变坏倒不至于,但想继续干下去,不学点坏还真不行啊,没办法,官场的文化就是这样的,你不适应还真的无法生存” 文化作为经济、道德、习俗、情感的集中反映,是无处不在的,官场亦如此,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经过几代贪官的努力,最终形成了独俱特色的官场文化,这一文化以自己强大的渗透力、影响力、感召力、吸引力,影响着官场上大部分的官员,一些谙熟官场文化的人,往往在官场纵横捭阖,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们凭借自己对官场文化的深厚修养,上蹿下跳,肆意枉为,达到了官职一升再升,金钱一多再多的目的,而一些清廉正直的官员,却往往因自己对盛行的官场文化的鄙夷与规避,往往显得不合群,不识时,使自己华盖罩顶,仕途黯然 这种现象,正如赵壹在《刺世讥邪赋》里所说的那样,“佞诌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偊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官场文化是官场多年习惯的积累,是众多贪官的积大成之作,内地特色的官场文化之所以能成气候,能被大多数官员所接受、践行,能成为官场的主流文化,原因是多方面的,不改变官场文化的内涵,不铲除官场文化赖以存在的基础,不把时兴的官场文化搞臭,一切的法律、政策、纪律、制度,都将失去其应有的效能,都会被官场文化这一极具侵蚀性的软剑战败,最终导致政权的叠,江山的变色 正说着,房里走出来丁颖、姜希和尤丽 “你们在讨论什么问题啊?”丁颖笑着问道 杜秋兰道:“有人一边想着往上爬,一边在说当官累呢” 尤丽坐在常宁身边,轻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常,你要是说当官累,那我看大多数人就没法活了” 丁颖笑着说道:“放心,小常现在是驾轻就熟,游仞有余,想不干也不行了” “呵呵,我有丁姐罩着,当然不算累了”常宁笑道 杜秋兰道:“别老指望丁姐,她迟早要调走的”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一齐过来,一定有事?”常宁问道 望着常宁,姜希说道:“刚接到邱玉宝的电话,他正在回宁州的路上,再过半个小时就该到了” 常宁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有眉目了吗?” “听邱玉宝的语气,应该有眉目了”姜希说道 邱玉宝这次去青阳市和青州市,是受常宁之托专门去调查黄小冬的,虽然是好朋友,但他的许多反常表现,让常宁实在放心不下 丁颖对常宁说道:“一龙也要过来,他说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 “不会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常宁挠着头道,丁一龙最近干起了老本行,暗中调查上次有人跟踪杜秋兰的事,快过去一个星期了 没过一会,丁颖的司机丁一龙果然来了 丁一龙坐下,接过杜秋兰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两口,便看向了常宁 常宁扔了一支烟给丁一龙,“一龙,辛苦了,不能报喜不报忧哟” 丁一龙笑着说道:“这一次,领导你即使让我报喜我也报不了” “不会,全是坏消息?” 丁一龙说道:“真没想到,人家胆大包天,就在眼皮底下监视着你呢” 0993特殊的气味 常宁被丁一龙的话吓了一跳,这还了得,在眼皮底下被人监视着,他这个常务付市长兼代市长真是太没用了 “一龙,你小子别吓唬我啊,快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导你听我慢慢道来……前不久,我们市委小车班开学习会,我正好和丁付记的司机邵正国坐在一起,这家伙在青阳的时候就看我不顺眼,我也没理他,反正是井水不犯河水么,可是,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吗?” 常宁笑道:“我就知道你那狗鼻子特灵,什么味道,不会是女人的味道” “鸽子的味道” 常宁摇了摇头,“鸽子的味道?那小子我见过几次,五大三粗的,不象是会侍候鸽子的人嘛” 丁一龙狡黠的一笑,“可是,丁付记家有啊” 丁国明是有名的鸽子迷,业余时间几乎全花在鸽子身上,从青阳调来宁州,老婆孩子还没跟着过来,倒先把鸽子们搬过来了,现在还兼着之江省信鸽协会的付会长 常宁说道:“丁国明是有名的鸽子迷,家里养了不少信鸽,邵正国是丁国明的司机,帮着照看鸽子,身上沾点鸽子的味道,也很正常嘛” 丁一龙微笑道:“可据我所知,丁国明把那些鸽子当成宝贝,从不肯轻易让别人接触的,反正他以前是从不让他的秘司机接触鸽子的” “哦……然后呢?”常宁问道 “然后,我动用了一定的手段,发现在七号楼丁付记家的鸽子楼上,设立了一个监视点,专门针对着你的六号楼,监视点里不但有照相机,还有目前市场上最先进的录像机” 常宁耸然动容,看看丁一龙,又望着丁颖他们道:“这么说,咱们的丁付记,是动真格的喽” 丁颖指着手上拿的一份材料,微笑着说道:“最近丁付记是很活跃,这是他在市党校干部培训班上的讲话,你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呵呵,他又散布什么别有用心的言论了?” “我念一念,你们大家不妨都听一听”丁颖说道 “题目是《几种丑恶的官场文化现象》”……一,买官要官不脸红,自古以来,买官、要官、跑官,就为一切志士仁人、清廉官员所不齿,可这些年来,由于**官场文化的影响,一些官员把买官、要官、跑官当成了升官的必由之路,为了官职一升再升,他们放弃人格尊严、放弃党性原则,脸不红心不跳地花大把的金钱去买官,有的甚至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一些官员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不能不升,而一些决定他们升降的官员,成了官帽批发商,他们把手中的乌纱帽明码标价,视钱的多寡而送,这些年来我们看到的那些买官、卖官的丑闻还少吗?一些官员会走上买官之途,是为时下的官场文化所决定的,在一些地方,只要卖官者收到买官的贿赂,认可了买官者所出的价码,那么,他要给你封个官或大的官时,就会出现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结果,而一些官员如果不懂乌纱帽的行情,送的少或不送,那些无论你多么优秀、政绩多么突出、老百姓多么拥护,也会出现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的情况,正是卖官买之风的盛行,才使一些不学无术、缺德少才、就是作个强盗、窃贼也不够格的人混进了官场,而**的官场文化在这些人的发扬光大之下,也得到了快发展” “二,吃公喝公不心,这些年奢侈靡费之风屡禁不止,尽管党中央、国务院屡屡下文予以禁止,可就是煞不住这股歪风,原因何在呢?就是一个公字,你们看,在公款随便花的情况之下,什么公款旅游、公款招待、公款穿戴、公款私用、公房私住等现象就都出来了,有的甚至家中的油盐酱醋茶、嫖资都用公款来报销,特别令人气愤的是,一些官员花起公款来真是随意如流水,甩之如弊履,黄金宴他们敢吃;牛奶浴他们敢洗,人体盛他们敢享,五大洲他们敢去,百多美女他们敢玩,输赢在百万、千万赌资的的赌博,他们敢上,再看一看那些极端自私的官员,还有什么东西他们不能报销?不是有一个女贪官,连自己用的卫生巾都由公款报销吗?人们常想,难道那些喜欢糟蹋公款的人,都是百代不哀的巨富或权贵们的后裔吗?一些出身贫寒之家的官员,一旦当了官,在**官场文化的熏陶之下,很快就会由俭变奢最终成了花钱不心疼的败家子,在花公款无人问津、无人追究的情况之下,贪官们怎能不作如此想:花了白花谁不花呢?” “三,贪污受贿的胆子越来越大,有一个官员曾说过:当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恐怕这是相当一部分官员当官的最终目的,时下一些贪官在捞钱上的胆子真令人们大开了眼界,那些高官巨贪无论从捞钱的数量、捞钱的方式、捞钱的胆量、藏钱的方法都创造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在一些地方行贿、受贿已成了常态化,无论人们想办成什么事,首先想到的是行贿,正如一个巨商所说的那样: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不少所谓成功的商人,正是以贿赂为敲门砖,敲开了权力之门,从而进入了“藏宝洞”,为自己掏到了数不尽的财富” “四,亦官亦商成富翁,亦官亦商,以权经商,已成了一种时尚,如果认真地查一下,哪个腰缠万贯的官员没有自己的买卖,哪个富官不持有赢利企业的股份,即使不是以官员的名义在经商,也是以其妻、子、女或什么亲属的名义在经商,一些官员早已看到权力与经商结合后的暴利,一些官员不仅自己经商,还喜欢傍商、傍富,他们常与富人称兄道弟、甘当富人致富的阶梯” “五,乱搞女人喜炫耀,男女间的yin乱,从来都是为人们所唾弃的,可能是改革开放之故,一些**官员却把玩弄女性当成了一种时尚,当成了一种本事,他们不仅不为自己的yin行感到羞耻反而当成了炫耀的资本,有的贪官甚至认为:只爱一个有点傻,爱上两个最起码,三个四个刚合适,十个八个才潇洒,试问哪个国家的官员有如此的无耻?一个官员在玩弄女人时,能如此大胆,如此无耻,如此之多,花费如此之巨,还是一个正常人吗?色文化正是**的官场文化的伴生物,在**官文化的土壤上,是长不出什么好苗子的” “六,一尘不染行不通,官场也和自然界一样,有着自己的生态链,这种生态链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官员如果不遵从官场的规则,坚持众官皆浊我独清,众官皆醉我独醒,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时下的官场文化已改变了评价官员的标准,**分子之所以甘心**,是因为他们早已视丑为美、视恶为善、视对为错、视是为非、视清为浊,因为他们身在鱼市,久而不闻其臭,所以才会一如既往地**下去,一些遵纪守法、坚持党性、廉洁自律的官员之所以很难在官场立足,经常受到贪官们的排挤,就缘于他们破坏了官员的潜规则,脱离了官场的生态链,在贪官队伍里,是不允许清官存在的,如果官员们都一身不染,又怎能富得起来呢?” “七,弄权渎职心如铁,**主席说: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gcd就最讲认真,可一些官员在履职时就怕认真,他们以跑官要官为能事,以能贪会受为本事,以灯红酒绿为乐事,以玩忽职守为小事,以草菅人命为常事,正因为一些官员的弄权渎职,才使各种人为的灾难此伏彼起,才酿成了一起起死亡多人的恶**故,一些官员已锻炼出了一付刚铁心肠,在关系人的生死的大事上,他们的心麻木了,血变冷了,真乃朱门酒肉臭,路有枉死骨,一些官员已没有了恻隐之心、同情之心、惜贫之心、救弱之心、悲悯之心,有的只有一颗噬血成性的豺狼之心,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那些举世震惊的矿难是谁酿成的?那逼人**的恶性案件是谁酿成的?” “八,挨骂权当耳旁风,一些贪官真到了千夫所指,万人诅咒的地步,可他们凭着自己多年练就的抗骂性,任何诅咒、漫骂,他们都能经受的起,对于贪官们来说,那就是你骂你的,我腐我的,你骂,骂不掉我的乌纱帽,骂不掉我兜里的金钱,骂不跑我床上的美女,对于人民的不满、人民的怨声,他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不然的话,怎会出现骂声四处起而贪官不生气的现象呢?” “……” 常宁听得不住的倒吸凉气,“他娘的,丁国明的话里充满着火药味,看来,他是真要在宁州大干一场了” “岂止如此呢”丁颖淡淡的说道 “难道他还要吃人不成?”常宁惊奇的问 丁一龙接道:“等听完邱玉宝的汇报,领导你就明白了,他真是想吃人了呢” 0994双管齐下 常宁手下有五员大将,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秘李州腾、丁颖的司机丁一龙和自己的司机凌啸,都是能干脏活累活苦活的铁哥们 本来还应该加上黄小冬,他是自己进入社会后的第一个朋友,在水洋公社抗旱时共过患难 常宁怎么也没有想到,黄小冬会背叛了他,而且背叛得那么的彻底 邱玉宝刚从青阳市回来,可谓马不停蹄,坐下喝了几口水后就汇报起来 “老大,这次我回青阳,没敢直接去青州调查,那是别人的地盘,你又要求保密,所以我只好去麻烦方记,他在青州有不少老同事老朋友,全靠他们,我才搞清楚黄小冬的事情” 看着递过来的一叠材料,常宁摆了摆手,“你先说来听听,材料我慢慢看” “黄小冬按照老婆的要求,从青阳市调到了青州市,先在农业局管辖的一家农副产品加工厂当付厂长,因为厂长长期病休在家,他实际上行使的是厂长的职责,按黄小冬的脾气,大权独揽,没人管着,一身的臭毛病非爆发出来不可,果然,他上任没多久,就开始挪用公款赌卜,不久,他又挪用公款私下放高利贷,不到半年,他就十七次挪用公款,共计七十多万元,到他离开农副产品加工厂,前后不到一年,他个人还欠着农副产品加工厂近二十万元” 客厅里的听众,除了常宁和丁一龙,自然还有丁颖、杜秋兰、姜希和尤丽,其中杜秋兰也是当年水洋乡时黄小冬的老同事 杜秋兰说道:“这个黄小冬,小常当年分手时就说过,经济上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欠着这么多公款,非出事不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丁颖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呗,当初他找我办调动工作的事,我就劝过他不要调到青州去,他呀,太迁就他的老婆了,再说了,他是挪用公款赌卜和放高利贷亏的钱,当然不敢开口跟小常要钱了,小常要是知道真相,非揍扁他不可” “他娘的,这小子干的好事……不过,他老婆,还有农业局领导和农付产品加工厂的工人,他们都不知道,都不管一管吗?”常宁骂着问道 邱玉宝说道:“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小冬结婚的时候,你就私下说过,他老婆不是个好女人,将来一定会干出红杏出墙的事来,那个女人,调回青州后,果然干出了不守妇道之事,不带孩子不顾家不说,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东游西逛,据说和不少男人有染,能指望她管着黄小冬吗,而农副产品加工厂,大部分都是临时工,厂里的管理一直很混乱,听说连出纳都没有,从银行贷到的农副产品收购款,就是直接由黄小冬这个代厂长掌握的,挪用公款就象把钱从上衣口袋转到裤子口袋,容易得很,至于农业局的领导,我看完全是开只眼闭只眼,有意放任黄小冬的所作所为” “哦,此话怎讲?”常宁问道 “老大你忘了?青州市农业局局长孟德云,是原青州地委办公室付主任,是当初朱省长任地委记时,亲自从基层提拨上来的,他和我们的丁付记是铁哥们啊” 常宁噢了一声,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在青州我和他还有丁国明,我们一起吃过饭,那张脸一边大一边小的,是不是他?” “正是此人,虽然丁国明很早就调到青阳市工作,但两人仍然保持着很密切的关糸,据我的调查,黄小冬一开始挪用公款,孟德云就发现了,而且在第一时间向丁国明作了通报,而丁国明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开始并没有处置,直到这次要调来宁州前,才和孟德云一道,向黄小冬摊了牌,要么让纪委的人来找他,要么和丁国明孟德云合作,我想,黄小冬正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答应和丁国明合作” “嗯……这么说,小冬这次主动找我,让我把他从青州调来宁州,也一定是丁国明预先设计好了的”常宁说道 丁一龙说道:“领导,大家都知道,你心很软,很念旧情,小冬落魄,你肯定会帮,何况他亲口提出来,你不会推辞了,丁国明也许正是抓住你的这个特点,让黄小冬来到你身边做卧底” 常宁苦笑着说道:“呵呵,幸亏我知道小冬干不了什么正经事,所以让他在食堂待着,放心,他呀,当不了卧底” 邱玉宝道:“老大,你说得倒轻巧,黄小冬现在有事没事都往我那里跑,我防不胜防啊” “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你又不掌握军机大事,他串个门都不行啊?”常宁乐道 双眼一翻,邱玉宝埋怨起来,“领导啊,现在关于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工作,所有的资料都由我保管,小冬天天来我办公室玩,我可保证不了百分之百的保密” 常宁飞起一脚踹了邱玉宝一下,“他娘的,你傻啊,知道什么叫将计就计吗?” 丁颖微微笑道:“玉宝,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一共有四个方案,但有一个方案是不会出现在你那里的,甚至在正式转让前不会形成文字,只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你明白了吗?” 邱玉宝嘿嘿的笑起来,“我明白了,敢情弄了半天,我就是是一个诱饵” “你要是不愿意,我让金汕干好了”常宁坏笑道 邱玉宝忙道:“别呀,我保证完成任务” 丁一龙问道:“领导,我这办怎么办?” 想了想,常宁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玩这些小伎俩,我可以做丁国明的老师了,咱们呢,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玉宝,你那里还是那样,黄小冬想来就来说,他想看什么,就让他看什么,要让以前那样,从心底里还是拿他当我们的兄弟朋友,一龙,你也不要制止人家监视我,只要不把窃听器安到我家里来,他想盯着我家院子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丁颖思忖着说道:“关键的问题是,你们要搞到他们的证据,黄小冬肯定会乘机偷窃有关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材料,还有,七号楼在监视我们,那么,我们能不能掌握他们的证据呢?” “嗯……丁姐说得对,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只要我们搞到了证据,丁国明肯定是完蛋了,他娘的,敢监视市委记和市长,他在找死嘛”常宁沉下脸道 丁一龙点头道:“我明白了……领导,我这边和玉宝那边,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吗?” 常宁看着丁颖,笑而不语 “我看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出了问题,由我负责”丁颖说道 邱玉宝和丁一龙一齐站了起来 “等一等” 常宁略作沉吟后,吩咐道:“一龙,你去找公安局的马应堂付局长,不管需要什么,他都会帮你解决的,另外,让凌啸也参加你们的行动,这家伙,有些手艺正是你们没有的,这回可派上大用场喽” 邱玉宝和丁一龙走后,杜秋兰看着常宁说道:“小常,我在这里,会引起他们注意的,我看也该回香港去了” “干吗,怕什么啊,不许你回去”常宁瞪着双眼道 “我想两个小家伙了”杜秋兰微笑道 丁颖笑道:“兰妹子,你就安心待着,等亚陆有限公司正式落户宁州,完成宁州钢铁厂的收购之后,你再回去不迟嘛” “就是,用不了多久,元旦前,一切都能搞定了”姜希说道 常宁这时却盯上了丁颖手里的材料,“丁姐,你刚才念的丁国明的讲话,实在太有意思了” 丁颖笑问道:“你什么意思呢?” “呵呵,我先说个笑话……一天,在公共汽车上,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忽然冲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白净小伙子大骂起来,流氓,可能是小伙子手脚不老实了,可小伙子显得很委屈,立即反驳,双方开始骂架,稍后,听女孩骂道,你是大流氓,从小就是流氓,你妈生你出来的时候,你都不忘要回头看一眼,满车乘客听了之后,先是鸦雀无声了一会,随之发出爆笑,有人直摇头说,他头一次见识到骂人可以骂到如此程度,这真是绝骂,无人能敌了,那个小伙子被骂以后,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实令人感叹这骂真是千古绝骂,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都说的确没有比这狠损的骂人话了,大伙估计那小伙子该收口了,骂不过就认输呗,不料,这时突然听那小伙子大声说到道,你才是大流氓呢,你还在你爸肚子里的时候,就一天看你爸三回,众人听后,爆笑如山倒,售票员直不起腰来,那司机也是好久才缓过气来,才发动车子起程……” “嘻嘻……”“咯咯……”女人们笑作了一团 笑过之后,丁颖看着常宁问道:“你也准备骂丁国明一回?”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是痛痛快快的想骂他一回” 0995嘻笑怒骂 说起骂人,在官场上也算是一门高级手艺,和街头巷尾的泼皮相比,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不可同日而语 要骂出水平,骂出威力,起到一石击起千层lang的效果,还非得花点功夫不可 常宁“请”来了他的“参谋团”,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组织部长胡子茂,市委办主任梁诚,付市长陈茂云,还有常宁的两个“大秘”,金汕和李州腾 杜秋兰为每个人了一杯茶,招呼几句后,含笑而退 常宁吸着烟花,微笑着说道:“马上就是元旦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也要正式进入程序,我们的丁付记最近很活跃啊” 梁诚点了点头说:“到处讲话,煽风点火,几篇讲话稿里,充满着火药味呀” “梁子,举例说明嘛”常宁笑道 “你们听听他最近在党校处级干部培训班上的讲话……‘我们的官制,自有其特殊之处,而尤为重要的是,在这种官制之上,还有一个场,即所谓的官场,官制是基础,官场则是其上层建筑,官场是什么?如果说官制是一个国家政治制度的一部分,那么,官场则是社会关系的一部分,是官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或者是使自己利益最大化而结成的关系网,相比较官制而言,官制是死的,官场却是活的,生动的,可以触摸和感知的……有的人就是利用这个特点,扯虎皮拉大旗,大搞关系网……’” 常宁怔了一下,“他娘的,他在含沙射影,冲着我的” 梁诚点了点头 “小常,舆论导向很重要啊”胡子茂看着常宁说道 “所以,我想在这方面反击一下,不能让他占了上风” 胡子茂两眼一亮,捋着胡须笑起来,“他骂人,咱们不妨如法炮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呵呵,老胡,梁子,金汕,你们三个在青阳就了解丁国明,你们说说,他有什么短处?” “心比天高,野心太大”胡子茂道 “好面子,虚荣心极强”梁诚说 “我看他……眼高手低,只会纸上谈兵”金汕说道 常宁嗯了一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以我的观察,尽管丁国明自诩为知识分子,看着城府很深的样子,但其实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擅短兵相接,只要我们来一番狂轰滥炸,他一定会方寸大乱,丧心病狂” “领导,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组织一批文章骂骂他?”金汕问道 陈茂云笑着说道:“领导的意思是,我这边在谈判桌上演戏,你们四位大秀才的任务,是要把人家的心搞乱,扰乱他的视线,使他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呵呵,茂云说得对,反正你们四位大秀才啊,一个星期内拿出篇大作来,交给宣传部长任立青” 金汕问道:“任部长会帮我们发表吗?” “放心,你们都记住,任部长是王群骥记的人,现在可以当自己人用” 几天之后,机关干部大会上,记丁颖和付记丁国明讲话之后,主持会议的市委办主任梁诚说道:“下面,请常市长讲话” 掌声响起来了,常宁很少讲话,一讲话就会语惊四座 常宁端着脸,目光扫视一下整个会场,严肃的说道:“同志们,我今天要谈的,是我们干部的工作作风问题” 会场里一片寂静,代市长不谈经济谈作风,有点鲜啊 “我曾在香港地区工作过一段时间,每逢在街上看到大腹便便的来自内地的官员,我总是首先联想到种猪,不知道为什么,是体魄相像,还是神似,或者二者兼备?我想可能是二者兼备,不仅形似,而且神似,不然为何猪的形象总是萦绕脑际呢?,大家可以看看某些人的嘴,是不是猪嘴,厚厚的嘴唇,肥肥的两颊,还拖个重重的下巴,不为猪嘴为何?梁实秋老先生曾经说过,猪实在是一种帝王之相,还真有几分道理,啊,我们的某些官僚大人们不正是如此吗?我们的官僚大人们虽不是国家之帝王,然而却是区域之帝王、地方之帝王、系统之帝王、单位之帝王……生杀予夺,为所欲为,我们的有些干部就像万金油,善于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八面玲珑,他们处事圆滑,左右逢源,上级领导得罪不起,,周围的同僚不敢得罪,却敢于得罪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平民百姓,还有些官员呢,以自己的大屁股压人,对别人要求严格,说得头头是道,义正辞严,俨然像个像个正人君子,然而,一旦涉及到其个人利益,涉及到其亲朋好友的利益,就一味的放纵、袒护……” 许多人听着听着,脸色都倏地变了,常市长是在骂人呢 “看来啊,某些官僚大人们还得感谢这幅猪相呢……我们再看看某些官僚之身躯,大多五短、浑圆、凸胸、再加上短短的四条前后肢,真令他猪望尘莫及,匍匐其前,恭伏其后,也令外国猪类自惭形秽,只是遗憾的是,只能目观,而不能口食,不知其肉味如何,据说我国的猪肉产量,世界排行榜第一,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也算是功不可没啊” 丁国明的脸色非常难看,大腹便便,厚厚的嘴唇,骂的是市纪委记白铁心,肥肥的两颊,还拖个重重的下巴,这不是我丁国明的形象么,还有,大多五短、浑圆、凸胸、再加上短短的四条前后肢,明摆着是在骂付市长林开宝…… “猪的特性之一,就是懒,叫做‘好吃懒睡横长肉’,不然哪里来的膘肥体圆,脑满肠肥呢?同志们大都读过古典《西游记》,里有一段,说的是‘猪八戒高家庄招亲’,招亲前,我们的猪八戒先生也还故意勤劳斯文了一番,但等到老婆不能到手,就本性暴露,既懒,又赖,好吃,高家不愿自己的女儿再受蹂躏,但八戒先生却施其赖术,赖在高家不走……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不正是如此吗?上任前,惕惕斛觫,但一旦入选,马上摇身一变,做了个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猪头司令,做了个占了茅坑不拉屎的瘟猪” 礼堂里,除了常宁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常宁的嘻笑怒骂 “有人说,其实,你是冤枉了我们的官僚大人们,他们并非不想拉出一二团伶俐的屎来,以谢天下父老,只是实在拉不出,君不见,在记者招待会上,在施政报告上,我们的官僚大人们大多呈脸红脖子粗状,硬是迸不出一二团伶俐的屎来,那屎憋在脖子内的滋味也够难为我们的大人们了,但是,令人不可理解的是,我们的一些官僚大人们,平时连话都说不连贯,却总是喜欢到处交流,国内国外跑个遍,不知他们是怎样大放厥词,交流时是不是也作脸红脖子粗状,岂不让外人笑话了去呢” 听到这里,许多人暗中笑了,前不久,市纪委记白铁心带人去了一趟香港,常宁的茅头指向不言自喻 “当然,猪也是有功劳的,如果算是功劳的话,比方说大搞形象工程,房子拆了再盖,路砸了再修,在所有的地皮上都要捞出钱来,又比方说拿了国家的钱,游玩了全国甚至世界各地,今天到苏杭,明天到海南,后天到美国、马泰……就是这些猪们,到了外国,别人还不以为我国是个猪国才怪呢,其实,说我国是猪国也并不奇怪,普天中土,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蠢猪忝居上位,难怪我国猪肉产量居于世界第一,而政治经济却落后于世界” 终于,有人看到记丁颖在微笑,便忍不住也会心的笑起来 “同志们,知道老百姓怎么嘲笑我们的吗?你们听一听……开会没有不隆重的,闭幕没有不胜利的,讲话没有不重要的,决议没有不通过的,鼓掌没有不热烈的,人心没有不鼓舞的,领导没有不重视的,进展没有不顺利的,问题没有不解决的,完成没有不额的,成就没有不巨大的,竣工没有不提前的……要是这些套话都是真话的话,我们的四个现代化岂不早已实现了?……知道老百姓怎么形容我们的吗?……忙碌的公仆在包厢里,重要的工作在宴会里,干部的任免在交易里,工程的发包在暗箱里,该抓的工作在口号里,须办的急事在会议里,妥善的计划在抽屉里,应刹的歪风在通知里,扶贫的干部在轿车里,宝贵的人才在悼词里,优秀的干部在像框里,辉煌的数字在总结里……老百姓总结得精辟啊,你们再听一听……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验收就是喝醉,检查就是宴会,研究就是扯皮,政绩就是神吹,汇报就是掺水,胡搞就是接轨……” 常宁顿了顿,脸色如霜,目光如电,伸手在讲台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同志们,我说最后一句,又是年终到了,又到了总结满天飞的时候,但是,谁要是拿大话、套话、空话、假话来糊弄我,小心我让他过不好年……” 0996攻心 宁州市郊,宁江的支流东河岸边 丁国明坐在河岸边,一边吸着烟,一边极目远望 冬天,大地仿佛处于沉眠状态,许多动物在冬眠,连太阳也没有生气、无精打采的,仿佛像个输光的穷人,它的光和热,都在夏天的时候赌输了 当太阳不露面的时候,大自然真是一片愁惨的景象,一团团阴惨惨的乌云,在天空中沉重地、徐徐地移动,西北风一无阻挡,长驱直入而来,还夹杂着气势汹汹的呼啸声,田野显得特别空旷辽阔,田野里到处是被冻得裂开的口子,有的几尺长,还有的有好几丈长,稻草堆被吹得飞翻起来,河岸边的小树像强打精神一样,在凛冽的北风中尽力站稳身子,让自己的枝条和风吵闹着,摇晃着,时而还可听到树枝的折裂声,树枝上仅剩的几片黄叶也被吹落了,这些叶子也像怕冷一样,一片跟着一片向土沟里滚着,向行人脚下滚着这时,大地像被冻死了一样,完全没有热气,天空压得特别低,天色是灰蒙蒙的,几乎没有中午,紧接着早晨的就是黄昏、迷雾,窗棂冥黯,什物不辨,冰透的空气,有很强的钻透力和屠杀力,它使种种草木昆虫、小鸟以至人类,像泥土一般地成了坚硬的东西 虽然已是冬季,但成群的水鸟还在河面上寻找着偶尔露出水面的小鱼儿,以期在真正的冬天来临之前补充多的蛋白,鸟儿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许是在寻找自己失散的同伴,听得有些渗人 每到丁国明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他都会独自坐在河边上,看奔流的河水,听水流的声音,让滔滔的河水带走他的烦恼,让水流的声音化解他的郁闷 长着两道浓浓的眉毛,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总是闪着严厉的目光,可能是因为长期从事脑力劳动的原因,丁国明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挥之不去的深深的皱纹,和他四十一岁的年龄很不相称 终于要和常宁短兵相接了 丁国明扔掉半截香烟,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满腔的热忱,就是一发沉重的蓄势待发的炮弹,虽然暂时还没有没有炮架,也没有炮管,但他不能气馁,开弓已没有回头箭了 人在官场飘,焉能不挨刀?官场明枪暗箭的特殊生态环境,决定了做官的风险系数之大,人生一世,宦海沉浮,同僚之间难免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如何规避其中之凶险,切实有效地保命护身,的确是一门复杂的大学问,明智者善于防患于未然,该让贤时就让贤,该缩步时就缩步,但在事关一生的利好面前,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摆在丁国明面前的,只有两条道路,要么踩着常宁的身体上位,要么甘愿被常宁踩在脚下 让梦想成真的最好办法,就是醒来 “老丁,你在上面干么那,是在吟诗作赋吗?” 丁国明闻声回头,看到了河堤下站着的付市长林开宝,正冲着他招手,不远处的轿车旁,还站着市纪委记白铁心 “呵呵,小半仙公开下战了,我们当然不能闲着喽”丁国明笑着,重又坐在了堤上 白铁心和林开宝爬上河堤,坐在了丁国明身边 林开宝说道:“老丁,宁州钢铁厂的资产评估工作就要结束,专家们一走,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应该能提上议事日程了” “好啊,专家们拿出结果了没有?”丁国明问道 “嗯,钢厂的资产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土地为十五点七亿元,设备为一点八亿元,厂房为两亿元,加上其他东西的四千万元,总计为十九点九亿元” 丁国明缓缓的说道:“我们现在要确定的是,宁州钢铁厂以多少价格转让,才是公平合理的的交易” “专家们认为,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因为地处市郊附近的原因,将会不断的升值班,但其厂房和设备,基本上每年会贬值百分之十左右,因此,未来三五年内,宁州钢铁厂的资产总值基本上保持不变,应该还在二十亿元左右,因此,按照实际的交易,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价,十九亿以上都算正常,十八亿到十九亿也在允许之内,如果在十八亿以下,就有些问题了,有贱卖之嫌,倘若在十七亿之下,就是明目张胆的犯罪” 白铁心笑道:“两位,我们要先搞清楚,小半仙他到底想不想捞一把,如果他不想,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笑了笑,丁国明说道:“细说起来,小半仙是有钱人从政,算得上是个纯粹的清官,但是,他是个抓大放小的人,我断定他一定要在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中捞上一把” “我也赌他会捞一把”林开宝说道 “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白铁心笑道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虽然未见得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硬道理,但主动永远比被动接近胜,而胜利是掩盖问题的最好武器,失败则是将矛盾放大的最好借口,在政治上,胜利者是没人敢公开谴责的 林开宝看着丁国明道:“老丁,你就发话” 丁国明嗯了一声,陷入苦思之中 “我们要不要,要不要请示一下朱省长呢?”白铁心小心的问道 丁国明摇了摇头,老板只能给一个位置,不能给一个未来,舞台再大,人走茶凉,怎么能什么事都靠着老板呢 朱永军身为一省之长,上有省委记王国维压着,旁边还有一个来的付记张华顺,敌友不明,压力大啊,在现有的体制下,一把手等于是天王老子,很多党政机关,领导干部虽然很多,但一把手只有一个,表面分工很是明确,甚至挂在墙上,各有各的工作,各把一摊儿,而实质上,都是一把手指哪打哪,都在给一把手干活儿,一有好事、美差,往往是一把手亲自插手各摊儿,所谓的**集中制,有**,有集中,说得天花乱坠,讲得眼花缭乱,其实是只有集中,没有**,**只不过是幌子和点缀…… “老板在省里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我们还是自己解决”丁国明淡淡的说道,如果连份内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为老板担当重任 还是白铁心细心,“老丁,我对常宁不是很了解,毕竟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我总觉得,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好象不符合他以往的处事风格啊” 林开宝不解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前不久和孙华洋方红军一起,跑到东海市拜访了王群骥记后,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嘛” 白铁心微笑着说道:“他以前是很少主动出击的,可昨天机关干部大会上的讲话,简直就是公开的挑战,有点反常啊” “攻心”丁国明的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 “攻心?”白铁心看着丁国明 “对,他这是在攻心,想扰乱我们的判断,说起来,这也是他惯有的伎俩了,在青阳的时候,他就经常不按规矩出牌,偶尔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倒不担心他不做坏事,而是担心我们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林开宝问道:“你担心什么,那个黄小冬有问题吗?” “呵呵,那倒不至于”丁国明微笑着说道,“这小子在青州犯的事,要是没有我帮他压着,恐怕得在监狱里待上十几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我手里攥着,他只有乖乖听我们的” “他能搞到第一手材料吗?”白铁心问道 “这个你们可以放心,常宁还是挺念旧情的,他那几个小东西里,就数黄小冬是最早跟着他的,他对黄小冬,基本上是不设防的” 白铁心又问道:“老丁啊,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等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协议生效后,看看有没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然后再借题发挥呢,那样的话,我们也用不着这样费心么” 丁国明摇着头说道:“老白啊,如果协议生效以后,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我们能追得回来吗?那是要打国际官司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在转让协议签字生效之前拿到证据,这样,我们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可谓一举两得嘛” 白铁心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和政治无关,站在正义和道德的高度上,师出有名” “对,如果牵涉到政治,就会无可避免的引来上层的关注,我们都是小字辈,就不劳京城的大人物卩手了”丁国明微笑起来 林开宝又问道:“老丁,除了一个黄小冬,你说的双保险,还有一个保险在哪里?” “呵呵,这个你就要问老白了”丁国明笑指白铁心 白铁心也笑了起来,“老林,宁州钢铁厂的原厂长兼党委记古广明,不是也参加了七人谈判小组了吗?” “他?我们能拿住他吗?” 白铁心笑道:“放心,这个古广明那,一屁股的屎,我们就在关键的时刻,一举把他拿住,就象那个黄小冬一样,让他也为我们所用” 0997这个冬天来得早 下班的时候,常宁惊讶的发现,天空竟然飘起了雪huā。 宁州地处江南的东海之滨,农历十一月能见到飞雪,今年的冬天来得怪早的。 白雪像小银珠,像小雨点,像柳絮杨huā,纷纷扬扬的为我们挂起了白茫茫的天幕雪帘。 雪是极佳的舞者。没有伴奏,没有欢呼。她穿着白色的舞裙,翩翩起舞,有时会拉着伙伴一起,跳着《小天鹅舞曲》。 六角形的雪huā各式各样:有的像银针,有的像落叶,还有的像碎纸片……煞是好看,落在地上,仿佛给大地铺上了厚厚的毛毯;落在树上,像穿上了银装;落在汽车上,就像刚刚出炉的新鲜nǎi油蛋糕。 当雪jing灵飘然而至时,她们如羽毛般漫天飞舞,落在树上,房屋上,菜地上,河流上…… “老爷子来过电话呢。” 杜秋兰一边说道,一边为常宁拍落身上的积雪。 “哦?”老爷子足不出户,耳听八方,一定是自己最近的高调举动,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 常宁不敢怠慢,吐吐舌头抓起了电话。 电话通了,常宁赶紧的问候起来,满脸堆笑,仿佛老爷子就在面前一样。 “小常啊,你最近的喇叭有点响嘛。”宁瑞丰说话,中气明显的大不如从前了。 听得出,老爷子对常宁最近做的三件事有些不满,大模大样的去见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在省委大院耍了省委副书记张华顺一把,大张旗鼓的组织秀才在报刊上发表文章,作为一个年轻的厅级官员,的确有些张扬了。 “嘿嘿,爷爷您放心吧,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么。”常宁涎着脸道。 “唔……”顿了顿,宁瑞丰问道,“你对王群骥对你的示好,是怎么考虑和处置的?” 常宁应道:“我是这样想的,联合比不联合好,宁州乃至整个之间,还有不少王群骥的人,我这么高调一下,至少对稳定之江省的大局,是有一定好处的。” “嗯,我就知道,你是个实用主义者。” 常宁笑着说道:“我说老爷子哎,这不仅是实用主义,也是为我自己的未来布局啊。” 虽然是笑,但在宁瑞丰听来,这分明是苦笑,常宁是话里有话,笑里有笑,宁瑞丰岂能听不出来,十几年来,身为宁家长孙,却不招家族大部分成员待见,始终不能融入,现在尚有老爷子罩着,将来谁能罩着常宁? 宁瑞丰默然,他何尚不明白常宁结jiāo王群骥的真正用意,“你做得对,王群骥是程家的领军人物,至少还能留在下一届的政治局里,有他罩着你,你当能顺利的跨入新世纪了。” “爷爷,我们现在也只是泛泛之jiāo,并没有什么实质xing的合作,程老在党内的地位非常微妙,我既会和他们很好的合作,但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宁瑞丰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鬼得很,不就是有限合作,合而少作嘛。” “呵呵,这可是您老人家说的,我们年轻人单纯得很,没您这些老前辈的城府。” “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宁瑞丰笑得也蛮开心的,“你知道孙华洋和方红军的背景吗?” 常宁知道,老爷子是在考量他了。 “爷爷,传说中的党内九老,除了您,还有您的三位铁杆盟友,许老,计老,刘老,分别对应着现任的总书记、总理和政协主席,您老人家的两位死敌,高老,方老,对应的是现任委员长和第一付总理陈久成,他们在之江省的代表,就是刚来的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和省长朱永军,还有吴老,余老,程老,和您的关糸不好不坏,相对来说,现任七大中常委,没有余老和程老的人,他俩在党内的地位稍弱于其他七老,吴老现在的地位最高,因为未来的总书记就是他的人,您提到的方红军,就是他特意派来的,而余老实际上也举足轻重,九老中的ji进派,主张全面改革和市场经济,我听说,未来的总理就是他的门人,他在之江省的代表人物,就是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 宁瑞丰又问道:“那么,我再问你,你对未来的政治格局,有你自己的认识吗?” “我想……我想不管怎么样,您这一辈人的影响,在未来十年内,应该还会发挥作用,现在高层一再强调集体领导,因此很难出现一家独大的权威,更多的是互相牵制互相妥协互相合作的政治局面,谁也吃不了谁,谁也不敢破坏平衡的局面,某个时期某个派糸的出人头地,决定于这个派糸是否有一位卓越的领军人物,就象程老,下辈弱势,以致在九老中位列老末。” 嗯了一声,宁瑞丰再问道:“你知道咱们宁家的危机吗?” “老爷子啊,别人都心知肚明,我还能不知道吗,群龙无首,不团结,互相拆台,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人家吃掉了。” 电话那头,宁瑞丰沉默了一下。 “那么,你知道我们宁家为什么不团结吗?” “这个……这个么……”常宁犹豫了。 “怎么,不敢说了?” “嘿嘿,我说了,您老人家可不要生气啊。” 宁瑞丰骂道:“臭小子,你爷爷我已经九十岁了,还有什么话能让我生气的?” “咱们宁家的情况,现在是二叔和表姑夫双龙争雄,三叔和大姑不甘落后,二叔的资本,在于二婶是刘老的宝贝nv儿,表姑夫之所以敢于相争,是因为他有方老的支持,三叔想出人头地,源于三婶是余老的外甥nv,大姑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也是因为大姑夫是计老的亲外甥……嘿嘿,有人撑腰,难怪他们谁也不服谁啊。” 宁瑞丰说道:“怎么,你在指责我吗?” “呵呵,不敢不敢,但我对政治联姻和所谓的同盟合作,从来都认为是游戏而已。” “哦……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二叔三叔他们对你不利,挡住了你前进的道路,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犹豫了一下,“要说实话吗?” “废话。” 常宁说道:“先礼后兵。” “然后呢?” “不管是谁,凡是挡在我前面的,都将会被无情的辗个粉身碎骨。” “唔……” 放下电话,常宁久久地呆坐在沙发上。 杜秋兰责怪道:“小常,你怎么能六样跟老爷子说话呢?” “唉……”常宁叹了一口气,“兰姐,你没听出老爷子话里有话吗?” “什么话里有话?” 常宁笑着说道:“我敢断定,二叔、三叔、大姑和表姑夫四个人,其中必定有人渗透到宁州来了,老爷子既是在提醒我,也是在劝我手下留情。” “嗯……有道理,那你会手下留情吗?”杜秋兰问道。 “手下留情?我为什么要手下留情?谁坏我的事情,我就坏谁一辈子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 杜秋兰叹道:“小常,你真的变了。” “呵呵,没办法,这也是为了生存嘛。” “啪。” 客厅的门,被一阵寒风刮开了。 常宁起身来到门口,“十一月的雪,好大啊。” 杜秋兰也走了过来,“小常,也许你是对他,你……你成熟了。” “兰姐,人生有三个阶段,比才华,比实力,比境界,我现在是在和人家拚实力啊。” 杜秋兰点着头道:“变老是人生的必修课,变成熟是人生的选修课,所见所闻可以改变一生,而不知不觉却会断送一生……你是对的。” 常宁牵着杜秋兰的小手,走到院子里,沐浴着雪huā。 “我快到中年喽。” 杜秋兰依着常宁,“嘻……难怪感慨良多哦。” “满腔热血投身社会,mo爬滚打终日疲惫,低三下四谋取地位,常年奔bo天天喝醉,收入可怜啥都嫌贵,jiāo往叩头处处破费,有用本事已经作废,不学无术擅长开会,口是心非阳奉yin违,溜须拍马寻找机会,青chun年华如此狼狈,苟且偷生窝囊一辈……这人生,没法说啊。” 杜秋兰笑道:“你不至于这么惨吧?” “呵呵,还有那……职务不高,工资不高,血压血脂血糖高,政治不突出,业务不突出,腰椎盘突出,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炎,炒菜糊,烧饭糊,麻将不胡,批评上级,官位难保,批评同级,关系难搞,批评下级,选票减少,批评自己,自寻烦恼,批评老婆,她就luan跑,批评老公,他就luan搞……这中年人,活得是窝囊啊。” 杜秋兰低声道:“嗯,懂得感慨,你总算有点大人样了。” “什么什么,我总算有点大人样了,兰姐,这话太伤我心了吧。” “嘻,你知道小家伙们怎么评价你的吗?”杜秋兰笑问道。 “哦,怎么评价我的?”常宁兴趣盎然的问,好久没见到“接班人”们了。 “大坏蛋,没正样,大懒汉,小农民,毛信鬼,二流子……嘻……” 常宁瞪着双眼道:“他们……他们真的这样说的?” “不信你自个问去呀。” 常宁咧嘴骂道:“他娘的,反了,反了,敢这样说他们的老子,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嘻嘻……” 0998转让谈判 元旦前后,宁州市的第一大事,就是宁州钢铁厂的资产转让。 没有竞争者,亚陆有限公司作为购买方,派来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付总经理高灵、总经理助理常盈、总会计师方芳,以及亚陆有限公司的出资方代表,欧美特集团公司代表司马婷婷,范氏集团公司代表陈思思。 宁州市方面,也是一个强大的阵容,分管工业的付市长马中,付市长刘北仑和陈茂云,市府办主任莫立群,市委办付主任金汕,市府办付主任邱玉宝,原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古明。 谈判在紧张的进行当中。 作为这场谈判的“总导演”,常宁躲得远远的,跑到了远离市区四十公里的宁州港。 宁州港是之江省的第一大港,早在唐朝就是东南沿海的名港,曾经的级别和宁州市平起平坐,宁州市升格为付省级的计划单列市以后,宁州港顺理成章的划归宁州市管辖,这一划不要紧,宁州港变成了付厅级,港务局的领导班子也变成了付厅级和正处级的集合体,虽然经济待遇不降反升,但对政治待遇的下降却是难以释怀,五年来,宁州港和宁州市政fu的关糸,一直十分的冷淡。 虽然宁州港是对外开放的海港,但还有一半的港区是属于东海舰队的,这里的管理还是军管那一套,就连宁州港务局的领导班子,大多都是军人出身。 常宁悄悄的住进了宁州港招待所,登记的名字,也是用司机凌啸的,他是出来找清静的,可不想惊动港务局的领导。 住的是套间,常宁住一间,李州腾和凌啸住另一间。 “领导,既然来了,不通知港务局的领导,怕不好吧?”作为秘书,李州腾考虑问题比以前更周到了。 躺在chuang上的常宁赶紧摇手,“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现在我关心的是宁州钢铁厂的事。” “可是……” “你傻啊,宁州港的人,至今还为降级耿耿于怀,市委市政fu领导属于不受欢迎的人,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凌啸说道:“刚才我们在服务台的时候,那几个服务员老盯着领导看,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常宁一听,就扳起了脸,“我可告诉你们,本领导的尊容很少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如果被人发现了我的行踪,那一定是你们两个的责任。” 说着,扯了被子就往身上盖,“我睡觉了。” 李州腾陪着笑说道:“领导,关于宁州港,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常宁不耐烦了。 “领导啊,你上任半年以来,几乎所有的处级以上部门的领导都来汇报过工作,唯独这个宁州港务局的领导没有,这有损你的威名么,我看是不是这样,为了理顺关糸,达到团结的目的,你可以向市委常委会提出建议,宁州港的级别不变,还是付厅级,和其他县市区保持一致,但在干部的配置上,可以实行高配的办法,港务局的一二三把手定为正厅级,其他六名成员定为付厅级,相当于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的的级别设置,这不皆大欢喜么。” 常宁楞了楞,“嗯,这个办法不错,相当于顶戴huā翎上多chā上一根筋,锦上添huā,无伤大雅,呵呵,就这么办,回头你给我起草一个报告。” 李州腾和凌啸正要往外走,常宁突然叫了起来。 “哎……等一等。” 李州腾问道:“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常宁盯着李州腾看了又看,“不对啊,这事不该由你小来cao心嘛……他娘的,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啊。” “嘿嘿,没什么问题呀。” 李州腾笑起来,旁边的凌啸也跟着笑了起来。 常宁坐了起来,挠着头道:“不对,一定有问题,这次出来,你们两个家伙坚持要到宁州港来……他娘的,本领导上你们两个的当了。” 李州腾笑道:“对不起啊领导,宁州港务局局长兼党委书记顾青山,转业前是xx师的师长,他当团长的时候,凌啸就在他的部队里,还给他当过半年的警卫员,在部队时,他一直很关照凌啸,所以,所以我和凌啸就把你拉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常宁看着凌啸笑道,“呵呵,傻小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 凌啸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这不是怕,怕给领导你添麻烦么。” 常宁摆了摆手,“这事就这样定了,但现在我还不想见顾师长,现在的关注重心,是宁州钢铁厂的转让。” 这边常宁躲起来逍遥自在,那边的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却进行得“如火如荼”。 李州腾和参与谈判的金汕,一直保持着热线联糸,李州腾一天一次,向躺在chuang上足不出户的常宁汇报着谈判的进展。 “今天下午,是宁州钢铁厂转让的第一轮谈判,历时两个半小时,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两位付市长马中和刘北仑,还有邱玉宝和古广明,双方充分表达了达成协议的诚意,我们宁州市提出的转让方案是,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二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八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亚陆有限公司方面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一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fu等三方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五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全体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因为双方提出的方案相差甚远,谈判没有取得进展,双方同意第二天再次协商。” “这是第二天的第二轮谈判,历时三个半小时,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常盈、方芳和司马婷婷,我们宁州市这边是两位付市长马中和陈茂云,此外还有金汕和古广明,双方在工人安置上达成了初步一致,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七十,将由收购方既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将由转让方即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但在转让价格上,十三亿对二十一亿,仍然相距甚远,谈判暂时中止……” “第三天,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在付市长刘北仑和古广明等人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宁州钢铁厂……” “今天,谈判重启,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陈茂云、莫立群和古广明,双方就宁州钢铁厂的现状,jiāo换了各自的看法,在转让价格上,双方都作了一定程度的让步,但仍有五点五亿的差距……” “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进入第五天,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陈茂云、莫立群、金汕和古广明,双方在以下方面达成了一致,一,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宁州市政fu等三方承担,二,所欠职工工资及其他欠费由宁州市政fu等三方负责偿还,三,在职干部职工的百分之七十,由亚陆有限公司择优接收安置,四,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但在转让价格上,双方仍然没有达成一致,亚陆有限公司的出价提到了十五点五亿元,离我们宁州市提出的转让价格尚差四亿元……” “今天,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突然单方中止了谈判……” “这是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的第七天,双方负责人姜希和马中举行了简短的会谈,约定明天重新举行谈判。” “……谈判进入第八天,亚陆有限公司方面的代表是姜希、高灵、常盈、方芳、司马婷婷和陈思思,我们宁州市这边是马中、刘北仑、陈茂云、莫立群、邱玉宝和古广明,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协商,谈判取得了重大进展,在关键的转让价格问题上,双方趋向一致,并达成初步协议……根据会谈备忘录,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在十六点五亿到十七亿之间。” “今天,宁州市政fu办公厅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取得了圆满成功,宁州市政fu和亚陆有限公司约定,将于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上午九时整,在宁州宾馆会议厅,举行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 …… 常宁躺在chuang上,翘着一条tui,笑眯眯的说道:“咱们终于可以回家喽。” 李州腾合上笔记本,微笑着说道:“领导,我怎么觉得,觉得这好像是一场话剧戏呀。” “什么意思?” “嘿嘿,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这次你似乎是在下套。” 常宁咧嘴直乐,“呵呵,孺子可教也,州腾啊,现在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本来就是一场戏,是演给某些人看的。” “我说么,亚陆有限公司是你的,宁州市也是你在当家,这好比左手和右手谈判,用得着这样复杂么。”李州腾笑道。 常宁坐起身来,点上一支烟吸起来,“州腾,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为,为什么?” “因为你小子不会演戏,我怕你给演砸了,让我的jing心策划付诸东流,呵呵。” 这时,凌啸推门而进。 “领导,刘北仑付市长来了。” “哦,他来干什么?”常宁念叨了一句,挥着手道,“快请快请。” 0999腐败论 在市委大院,谁都知道常宁对刘北仑的尊重。 和众多土生土长的干部不同,刘北仑比较另类,用常宁的话说,是不甘平凡,大胆敢玩,几年前,还是县委书记的刘北仑,竟然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至今让常宁赞不绝口,钦佩不已。 那时候的农村,农民手里虽然有了承包田,但种什么还得听政fu的,粮田不能改种经济作物,耕地不能抛荒,是两条铁律,可刘北仑敢想敢干,是全国第一个打破这两条铁律的领导干部。 就凭这一点,常宁就jiāo定了他这个朋友。 更何况,在常宁上任宁州以来,刘北仑是第一个投靠的本地派干部,也是到目前为止级别最高的一个,他和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不同,任立青是王群骥的人,而刘北仑却是真正的“自己人”。 树挪死,人挪活,刘北仑以前倒没有固定的靠山,但他能认准常宁,充分证明了他的识人眼光,人嘛,与其冥顽不化地吊死在一棵枯树上,不如审时度势机动灵活地跳槽,革命同志并非不能见异思迁,关键是要判断正确,切忌雾里观huā水中望月,明珠暗投看走眼了,应该是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善主而事。 梅huā鹿缘何常被猎杀,小乌龟因何得以长寿?因为前者宁折不弯只会昂首,后者能屈能伸善于自我保护,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老刘,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常宁招呼着,让刘北仑在沙发上坐下。 刘北仑的脸色有些凝重。 常宁瞥了李州腾和凌啸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咦,老刘啊,谁惹你了?”常宁扔给刘北仑一支香烟,自己也叼上一根。 “你常市长惹我了。”刘北仑没好气的说道。 常宁稍微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呵呵,老刘啊老刘,你在市里参与谈判,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惹不着你啊。” 刘北仑绷着脸道:“你不该把古广明安排进谈判小组,他那张嘴,守不住,上午谈判桌上的讨价还价,下午就成了全市人民的街论巷议了,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呵呵,古广明这个人,本身自己就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他靠不住。”常宁笑着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 常宁狡黠的一笑,“是我特意用他的。” “为什么?” 从上衣口袋里mo出一张纸,递给刘北仑后,常宁笑道:“这是我在很早以前就确定的谈判方案,你先看一看再说。” 纸上写着关于宁州钢铁厂转让的几个方案,第一个方案,由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提出来的,整体购买价格为十点五亿元,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由宁州市政fu负责,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二个方案,由出售方宁州市政fu提出,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二十亿元整,所有债务由宁州钢铁厂原有三方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三个方案,是经双方谈判后对外公布的正式方案,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债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第四个方案,也是最终的正式方案,双方将在最后时刻拿出来对外公布,主要内容有,宁州钢铁厂的整体出售价格为十三点五亿元,全部债务约十五点三亿元由双方各承担一半,共同处理,也就是说,这个方案的整体出售价格,考虑了土地增值因素,加上债务,实际价格是二十一点一五亿元,此外,在职干部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受安置,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fu负责安置。 刘北仑看完,若有所思的说道:“哪来的第四个方案,谈判时根本没有提起过呀。” 常宁微笑着说道:“对,谈判时是没有提起过,但在一月十二日的签约仪式上,摆在签字桌上的,一定是这个第四方案。” “唔……我有些明白了。”刘北仑点着头道。 “呵呵,明白什么了?” 刘北仑也开始露出微笑,“你常市长不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老刘,你就继续装不知道吧,直到正式签约那天。” “我听领导的。”刘北仑笑着,将纸条递还给常宁,浸yin官场多年,他岂能看不出来,常宁是在下套,下一个yin毒的套,常宁之所以不告诉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为了保护护他。 常宁又径自点上了一根烟,坏坏的一笑道:“老刘,你的心里,恐怕还有一个担心吧。” “哦……是吗?” “怕我犯错误,以权谋si,乘宁州钢铁厂转让之机搞**,是不是这样?”常宁含笑问道。 “嘿嘿,我承认,我承认我有这个担心。”刘北仑一脸的不好意思。 常宁真诚的说道:“谢谢你老刘,能和你做朋友,我很欣慰。” 刘北仑说道:“‘一一二金融**案’已经毁了不少人,我是不希望宁州再起风bo啊。” 常宁微微的摇了摇头,“关于干部的**问题,我有一点个人的认识。” “请常市长明示。” 常宁说道:“在现有的体制下,**不但不能消灭,而且还会长期存在,有时候甚至可能成为主流。” “哦,为什么?” “因为无数案件证明,永远是贪的人jing明,而不是我们的反贪者高明,就拿‘一一二金融**案’来说,我看不见得将他们的**事实就已经彻底的查清楚了。” “嗯,那倒也是。” 常宁继续说道:“而且,现在是贪的途径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便利,相反的,却是我们反**的成本却是越来越高,有时候,查证**的成本高于实际受贿的金额,正因为如此,我们社会反**最高效的方式,还是内部人的举报,因为我们根本不能从银行查到什么证据,我们根本看不到没有贪的哪一天,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社会反贪的人是工作,而贪的人则是业余爱好,通过我们社会这些年的反贪教育,我们现在的贪污受贿,早就超出了我们反贪者的工作技能,这就是我们社会现在是贪污受贿的人比反贪的人jing明,因为我们的反贪者永远跟在贪污受贿者后面跑,我们社会是贪污受贿者永远领先一步,而这就是贪污受贿者的jing明之处啊,所以我认为,贪与反贪要长期共存了,当然,我不是说反贪的人笨,而是反贪的人永远就是那么几个套路,而贪污受贿者则任何新技术新方法都最先接触,这如何能斗得过贪污受贿者呢?猫要与老鼠玩捉的游戏,首先猫就应该知道老鼠有几个dong,它们在什么线路上,而现在却是反贪者根本不知道贪污受贿的途径,只能通过举报与审查的形式进行,结果新的**潜规则不知道,权钱jiāo易的途径也不知道,这**能控制吗?” 刘北仑点着头,笑问道:“美国没有纪委,为何人家没有**呢?” “呵呵,问得好,但根本原因不是有没有纪委的问题,而是在人家美国,权力不与利益挂钩,这才是人家没有**的原因,而我们这个社会,任何权力都与利益挂钩,就连纪委都有权力与利益的jiāo换,正因为如此,所以纪委也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社会的纪委与**分子不是天敌关系,因为纪委也是公款养起来的猫,所以与**分子这个老鼠不存在着你死我活的概念,他们们之间根本不是生存的较量,实际上不过是吃饱穿暖后的游戏而已,我们的纪委是公款养起来的猫,而贪官同样是我们公款养起来的老鼠,这样的天敌,它们的生存法则就起了根本xing的变化,更为重要的是,有的还是贪官的老鼠来养纪委这只猫,因为我们的纪委是在党委领导下工作,如果一把手是**分子,难道我们的下属纪委能够查处吗?不可能,因为通常是上级纪委才能有资格查处下级单位的一把手,如果上级一把手是**分子呢?这上级纪委是不是也没有作用了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这个社会的贪与反贪将长期共存,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生存的天敌.” 刘北仑说道:“常市长,你的意思是说,现实很残酷,也很无奈?” “是啊,在我们社会的实践中,所有的**分子都在努力塑造自己的清廉形象,所以很多**分子在查处前,总是大玩其清官的huā样,也有高喊反腐高调惩贪的**分子,可暗地里这些人却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变更土地规划、承揽工程、招商引资、金融贷款、职务升迁等方面谋取利益,其特点就是收受贿赂,滥用职权,最后造成国家损失,但是,就因为在其履行职责中的伪装,结果在权力能够染指的领域全方位地捞取利益者,竟然总是一付清正廉洁的形象,我们这个社会啊,喜欢正面形象的宣传,从而把很多贪官宣传成清正廉洁的比比皆是,而现在的**分子作案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注重技术含量,所以,最后落马的**分子越来越少,而查处的**分子中,是不是真正清查透彻的,谁也不敢打包票……” 刘北仑听得暗暗心惊,“那么,常市长你的结论是什么呢?” 1000张网以待 常宁看着刘北仑说道:“什么叫**?恐怕不是由我们自己说了算吧,人在官场飘,随时会挨刀,**不**,是别人说了算,说你清廉你就是清官,说你**你就是贪官。” 刘北仑听得深有感触,“常市长,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岁啊。” 摇了摇头,常宁说道:“这年头,屁股干净的人所剩无几了,我虽然没收过别人的钱,但我知道有人收了钱,我却没说,这也是**,你老刘为人忠直,可过年过节总孙过别人的礼吧,收多了,也是一种**,因此,**无处不在,**是一定要反的,但是,不反**要亡国,反了**要亡党,你说怎么办?” 刘北仑不敢接话了,这种话也只有常宁说得出来,他是不敢开口的。 “呵呵,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吗?”常宁笑着问道。 刘北仑摇着头笑了笑,“我哪有常市长你消息灵通呀。” “地主被抓,你真以为他是因为**吗?”常宁指的是京城发生的政治地震,一把手被双规的事。 刘北仑小心说道:“应该是因为政治的原因吧。” 常宁坏坏的笑道:“以反**的名义搞掉你,让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是新时期政治斗角的高级艺术,实用而又有效,呵呵。” “的确是这样。”刘北仑附和道。 “呵呵,老刘啊老刘,我们两个现在在大放厥词,这其实也是**,思想**嘛,所以说,**无处不在,关键的关键,就是怎样做到腐而不臭腐而不败喽。” 刘北仑跟着笑了起来,思忖着说道:“我知道常市长你的意思了,对于那个古广明,并不是不反他的**,而是要结合当前形势,根据斗争的需要。” 常宁点了点头,“这个古广明,早就是个坏透了的人,民愤极大,宁州钢铁厂的倒闭,他至少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刘北仑一听,就明白了常宁的意思,待到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尘埃落定,就是古广明彻底完蛋之时,到那个时候,还尽可往他身上泼脏水,把他打扮成宁州钢铁厂倒闭的罪魁祸首,倒霉一个人,“幸福”大家伙嘛。 “常市长,我还有一件事。” “老刘,你看你,咱们谁跟谁啊,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刘北仑说道:“是这样的,你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一次饭,所以,我想在你方便的时候,顺便见见一些宁州土生土长的青年才俊,你看?” “行啊,老刘你负责安排嘛,不过……”常宁含笑的收住话头,心里知道,刘北仑终于说到实质性的问题了,他是希望常宁有个明确的态度,以便确定他以后在宁州的政治地位。 刘北仑忙道:“你放心,都是一些靠得住的人。”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常宁下了床,拍了拍刘北仑的肩膀,颇有深意的说道:“老刘啊,说句吹牛皮的话,你老刘是宁州的地头蛇,我一只偶然飞过的鸟,终究是要飞走的,宁州的事情,主要还得靠你。” 话说得很明白,你刘北仑的肩膀,能不能挑起这付重担。 “常市长,我不会说大话,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常宁笑着问道:“你觉得任立青怎么样?” 刘北仑微笑道:“我知道,他是王群骥书记的人,但毕竟王群骥书记管的是东海市,大家互相合作,则可相安无事,真要斗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都是爹妈生的么。” 常宁赞赏的点点头,“老刘,那以后有得你忙喽。”他打定了主意,以后要把刘北仑捧起来,作为自己在宁州的代理人。 心糸大事,常宁无暇去宁州港视察,匆匆赶回了市委大院。 市委书记丁颖的办公室里,除了丁颖,还坐着付书记丁国明和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 丁国明看着丁颖说道:“丁书记,我很不明白,关于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他们谈判小组为什么不向市委汇报。” 丁颖不急不徐的说道:“国明同志,你不要急嘛,不但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常宁同志为了避嫌,还躲出去了呢。” “谈判已经结束,一个星期以后,就要举行转让协议的签字仪式,现在总可以向市委汇报了嘛。”丁国明不满的说道。 丁颖解释道:“国明同志啊,你我都要理解嘛,东海市和湖城市两边,都要求冷处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毕竟不是好事嘛,作为收购方的亚陆有限公司也有言在先,希望在协议生效前,不能对外泄漏协议的内容,所以,为了保密,谈判小组决定不向市委市政府汇报,当然,我也是同意了的。” “丁书记,如果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 丁颖笑着说道:“国明同志,我们做领导的,要充分相信同志们嘛。” 丁国明心里骂了一句,骚老娘们,无奈的离开了丁颖的办公室。 “小常回来了没有?”丁颖看着梁诚问。 梁诚笑着应道:“应该回到他的办公室了。” 丁颖摇摇头道:“当个市长还这么逍遥自在,真是个人才了,你去找他,我要随省代表团出访西欧十国,马上就走,要一个月呢,让他别到处闲逛,把摊子守好。” 梁诚应了一声,很快的到了常宁的办公室。 听了梁诚带来的“指示”,常宁呵呵的笑个不停,“他娘的,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是去学习呢,还是去旅游,花国家的钱,不心疼哟。” “出国考察学习,现在是一种潮流。”梁诚笑道。 “考察什么,学习什么?” 梁诚乐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我还没那个机会呢。” “他娘的,有本事上月亮上学习去嘛。”常宁嘴里骂着,双腿翘到了办公桌上。 “是啊,现在的社会风气,不正啊。”梁诚叹道。 常宁摇着头说道:“大秀才,你别本末倒置了,干部变坏,跟他娘的社会风气有什么关系,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因为官场风气变坏了,所以社会风气才变坏的,你听着,我给你学一学我最近刚收集到的官场顺口溜,叫做《办公室守则》: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东混西混,一帆风顺,任劳任怨,永难如愿,会捧会献,杰出贡献,尽职尽责,必遭指责,推托栽赃,邀功领赏……怎么样,说得很到位吧。” 梁诚站了起来,“我可没你常大市长这么清闲,有空再来向你请教,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丁付书记对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方案很感兴趣,被丁书记以保密为由堵回去了。” “哦……”常宁看着梁诚的背影,想了想后,伸手拿起了电话。 常宁叫来了邱玉宝和丁一龙。 “两位,有苗头了吧?” 邱玉宝嘿嘿一笑,“黄小冬这小子,最近是一天好几次来我的办公室啊,还有那个古广明,这些日子都在我那里办公,两个人呢,对我的保险箱很感兴趣。” “嗯,那个古广明,他不知道最后方案达成的具体内容吧。” “嘿嘿,根据你的安排,最终达成方案的过程,我们找了个理由把他支开了,因此,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常宁咧着嘴,连连的点着头,“那个方案,就放在你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保险箱里放的协议的正本,付本在我身上,我随时带着。” “咦,怎么弄出正本付本来了?”常宁好奇的问。 邱玉宝笑道:“正本一共两份,是为一月十二日签约准备的,很详细很正规,付本么,其实就是正本的摘要,记录了正本的主要内容。” 常宁瞅着邱玉宝和丁一龙,坏笑不已。 “嘿嘿,我估计有人看了付本以后,一定会对正本更感兴趣。”邱玉宝一个劲的乐。 “是吗?你说来听听。”常宁点上了一支烟。 “其实,就是在你原来确定的第三个方案的基础上,作了修改和完善而已,主要内容有,一,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二点伍亿元整,二,对职工所欠工资及其他欠费三点四亿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三,宁州钢铁厂所欠的海外债务约六千万元,由亚陆有限公司负责偿还,四,上述三项合计为十六点五亿元,是宁州钢铁厂整体转让的总价格,五,银行和企业债务由原宁州钢铁厂三方承担,六,付科级以上在职干部,除去技术干部以外,均由宁州市方面负责安置,七,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由亚陆有限公司接收安置,八,离退休干部职工,由宁州市政府负责安置……” 常宁摆了摆手,“我说玉宝,你把转让价格都写在付本上了,人家还会对你的正本感兴趣吗?” 丁一龙笑道:“领导,刚才玉宝是口头汇报来着,其实他的付本上,凡是数字,都用XXX代替着呢。” “噢……我说么,对了,诱饵有了,你们的网准备好了没有?”常宁坏笑着问道。 丁一龙说道:“我从青阳带来的,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监控设备,已于三天前,悄悄的安装在邱玉宝同志的办公室里,从现在开始,我将和凌啸一起轮流守候,守候点就在你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呵呵,好,好……”常宁搓着双手笑道,“就看鱼儿上不上钩喽。” 1001雪地论道 宁州又下了一场雪。 今年的天气实在是反常,据市气象台说,农历十一月能见到飞雪,要上溯到二十七年前,而在农历十一月连着下了两场雪,在宁州的历史上听也没有听说过。 漫天的雪huā,似堕落的天使的羽毛,天地之间,只有雪白,再无其他。 雪huā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好象出征的战士,披着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在远航。 好大的雪啊,山川,河流,树木,房屋,全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银砌的世界,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mao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而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上,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 大街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人踩上去,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群群孩子在雪地裏堆雪人,掷雪球,那欢乐的叫喊声,快把树枝上的雪都震落下来了。 常宁带着方红军和刘北仑,在落满积雪的田野里驻足。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银叶,粉装银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冬天“棉被”盖得越厚,明chun麦子就长得越好,民间谚语说得好: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不远的田埂上,蹲着一个老农民,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有点浑浊,他的手,有小薄扇那么大,每一根指头都粗得好像弯不过来了,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他叼着烟,一只在雪地里拨拉着什么。 常宁走过去,蹲在了老大爷身边,“大爷,这场雪一下,明年的小麦一定会大丰收吧?” 老大爷瞥了常宁一眼,“外行话,这场雪来早了一个月,想丰收,做梦去吧。” “哎,大爷,您此话怎讲,不是都说瑞雪兆丰年吗?” 常宁索xing坐在雪地上,一边向老大爷敬烟,一边虚心请教起来。 “现在正是种子将要发芽之际,这积雪要是化成水,岂不要让种子烂掉,要是一个月以后,种子早已发芽,禾苗初成,那时的雪才是丰收雪呢。” “噢,这老天爷,搞错下雪的时间了。”常宁念叨了一句。 “你……你是常市长吧。”老大爷认出了常宁。 常宁点点头,“咦,大爷您认得我啊。”心说自己很少在媒体上露面,怎么被一个农村老大爷给认出来了呢。 老大爷指着站在不远处的方红军和刘北仑,笑着说道:“你们领导都讲究个顺序,我认识刘市长,他是个付的,能走在他前面的人,nv的是丁书记,男的一定是你常市长么。” “大爷,你厉害啊。”常宁由衷的翘起了大拇指。 老大爷自得的一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雪,竟径自离开了。 望着老大爷远去的背影,常宁这才想起,忘了问老人家的名字了。 看到冬天的雪,常宁就联想到了季节的轮换,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其实,人的感情何尚不是这样,chun天里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了桃huā盛开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赏个够,夏天就来了,于是,感情进入了旺季,如火如荼,爱得你死我活,转眼间,秋天又来了,果子成熟了,可感情也随着果实的成熟,慢慢地走进了冬天,枝叶枯萎,淡漠,直至自然的死亡…… “老方,最近在读什么书啊?”常宁坐在雪地里,看着方红军问道。 方红军笑道:“我说常大市长,你和老刘一起把我拉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不会真的要谈读。” “嗨,谁让你是市委大院的学习委员会主任呢。”常宁坏笑着,冲着刘北仑直挤眼睛,“老刘,你说是不是啊。” 刘北仑附和道:“是呀,大家都在说,三天不读书,羞见方书记,我们当不了先进,可也不能太落后吧。” “损我是不?”方红军也坐了下来,“说到读书,我最近倒从古人那里学到了不少为官的道理。” 常宁说道:“你就别之乎者也了,直接用白话文说出来吧。” 方红军抓了一把雪,用双手搓了起来,一边缓缓的说道: 宇文泰,是北周开国的奠基者,他当年开始时,也是模仿曹cao,做北魏的丞相而挟天子令诸侯之时,遇到了一个名叫苏绰的人,这个苏绰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历史上,他是与诸葛亮和王猛齐名的。 据说,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二个人关起门来,整整密谈了三日三夜。 h宇文泰问:应官如何管理好一个国家呢? 苏绰答:依靠广大官员。” 宇文泰问:如何依靠广大官员? 苏绰答:用贪官,反贪官。” 宇文泰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用贪官? 苏绰答:你要想叫别人为你卖命,就必须给人家好处,而你又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们,那就给他权力,让他用手中的权力去搜刮民脂民膏,他不就得到好处了吗? 宇文泰问:贪官用我给的权得到了好处,又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苏绰答:贪官能得到好处,是因为你给的权力,所以,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好处,就必须维护你的权力,那么,你的统治不就牢固了吗,你要知道,皇帝人人都想坐,如果没有贪官维护你的政权,那么你还怎么巩固你的统治呢? 宇文泰恍然大悟,接着不解的问道:那既然用了贪官,为什么还要反贪官呢? 苏绰答:这就是权术的jing髓所在,要用贪官,就必须要反贪官,只有这样,才能欺骗广大民众,才能巩固政权。 宇文泰闻听此话,大huo不解,兴奋不已的说道:爱卿,快说说其中的奥秘。 苏绰答:这有两个好处,其一,天下哪有不贪的官?官不怕贪,怕的是他不听你的话,以反贪官为名,消除不听你话的贪官,保留听你话的贪官,这样一来,既可以消除异己,巩固你的权力,又可以得到人民对你的拥戴,其二、官吏只要贪墨,他的把柄就落在你的手中,他敢背叛你,你就以贪墨为借口灭了他,贪官怕你灭了他,就只有乖乖听你的话,所以,’反贪官’是你用来驾御贪官的法宝,如果你不用贪官,你就失去了反贪官这个法宝,那么,你还怎么驾御官吏?如果人人皆是清官,深得人民拥戴,他不听话,你没有借口除掉他,即使硬去除掉,也会引来民情sāo动,总而言之,用人必须用贪官,你才可以清理官僚队伍,使其成为清一色的拥护你的人,如果朝庭里都是清廉的官员,老百姓当然高兴,但作为统治者,就比较危险了。 宇文泰问:为什么? 苏绰答:清官以清廉为恃,一定会犯上非忠,直言强项,陛下以什么名义罢他们的职务?不要清官,老百姓不高兴,不高兴了就会有怨气,百姓有怨气,国家就危险了,所以,清官不能用,用清官不如用贪官,一定要用,也不得重用。 .tiex宇文泰问:还有什么呢? 苏绰反问:如果你用贪官而招惹民怨,怎么办? 宇文泰一惊,这却没有想到,便问:有何妙计可除此患? 苏绰答:祭起反贪大旗,加大宣传力度,证明你心系黎民,让民众误认为你是好的,而不好的是那些官吏,把责任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千万不要让民众认为你是任用贪官的元凶,你必须让民众认为,你是好的,社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不是你不想搞好,而是下面的官吏不好好执行你的政策。 宇文泰问: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苏绰答:杀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一来,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充实国库,这就是玩权术的高级艺术啊。 …… 许久,常宁悠悠的说道:“古人真是太有才了,这个苏绰说的话,到现在还有用啊。” “没错,历史往往是惊人的相似。”方红军微笑着说道。 常宁摇了了摇,“不是相似,而是历史在不断的被复制着。” 方红军点头表示同意,“两位,该说正事了吧。”他知道常宁一定有事找他。 毕竟只是朋友,仅仅是合作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擅长玩弄权术的常宁,方红军觉得,藏而不露地暗留一手,谦虚谨慎地踢踢皮球,坚决执行命令时打打折扣,不仅十分必要,而且切实可行。 常宁轻轻的笑了。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力量,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轻易的写下让世人慨叹一世的神奇剧本,正所谓上天注定,属于你的,总会还回来,当然,强者运强,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把方红军拉下水,成为这场大戏中的配角,是常宁的既定方针。 强者通吃,方红军应该不会拒绝,因为他无力拒绝。 1002大手笔 坐在旷野雪地之间,常宁从米色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打印材料。 方红军接过材料,没看先问,“这是和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有关材料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常宁赞了一句,“但是,这才是真正的协议,其他谈判过程中的所有协议,都不过是烟幕弹而已。” 方红军大感意外,拿着材料看起来。 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 转让方,宁州市政fu、东海钢铁厂、湖城钢铁厂,简称甲方。 承让方,亚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简称乙方。 ……双方达成协议如下。 一,自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起,甲方将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包括其所属的土地和债务)转让给乙方。 二,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九点八亿元整。 三,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厂房和设备,作价十三亿元整。 四,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共计十三点六亿整,由甲乙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 五,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权,共计一点二亿元整,归甲方所有。 六,宁州钢铁厂在西江省的矿权,价值约零点二亿元整,归乙方所有。 七,付科级以上在职干部,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除由乙方同意接收的以外,均由甲方负责安置。 八,四十五岁以上在职职工,共计二千八百六十七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九,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共计八千二百六十一人,由乙方负责接收安置。 九,所有离退休干部职工,共计六千三百二十一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 …… 看完材料,方红军轻轻的说了一句,“大手笔啊。” “此话怎讲?”常宁含笑问道。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冷,让坐在雪地里的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协议上的收购价格,对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来说,是吃亏了。” 刘北仑问道:“方书记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方红军微笑道:“我不懂经济,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但既然专家的估计是二十亿左右,我想,十八亿以上成jiāo,都是合情合理的。” 刘北仑说道:“常市长也是为了避嫌,怕别人借这事做文章,所以授意亚陆有限公司在收购价格上做出了牺牲。” 看着常宁,方红军说道:“功夫在场外,常市长在下一盘大棋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想请方兄助一臂之力哦。”常宁慢悠悠的说道。 “请常市长指示。”方红军道。 “五天以后的一月十二日上午九点,将在宁州宾馆会议厅举行协议签字仪式,我想请方兄帮个忙,请方兄代为保管这个协议,还有,在一月十二日上午八点左右,把这个协议安全护送到宁州宾馆会议厅。” 这是试探,更是考验,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糸的特别考量,是合作还是非合作,方红军必须作出选择。 拿自己的阳谋来考验方红军,也只有常宁干得出来。 方红军心里苦笑不已,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这个常宁,果然不按常规出牌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方红军笑着说道。 常宁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天要下雨,可是没有地方可以承载,娘想要嫁人,可好汉都已成家喽。” 旁边的刘北仑说道:“方书记,常市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忠实的观众。” “有戏看,总归是好的嘛。” 收起材料塞进衣袋,方红军作出了选择。 下午,常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李州腾抱着一堆文件,脸色颇为凝重,“领导,他们会不会上钩呢?” “呸,紧张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常宁瞪眼骂道。 李州腾笑得有点勉强,“以前么,都是别人先出招,可这一次,毕竟是主动出击么。” “嗯,有些道理,主动做坏事嘛。”常宁笑了笑,随口问道,“有什么重要文件吗?” “这里有一份,是丁付书记办公室转过来的。” “哦,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李州腾说道:“关于付处级以上干部**测评的计划按排,我觉得……我觉得丁付书记越权了,事关几百位付处级以上干部的前途问题,丁书记出访,常委会未开,他个人不能作主。” 常宁点了点头,拿过文件看了看,提笔在文件首页右上角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画了一条弧线,把自己的名字圈了进去。 李州腾嘿嘿的笑了,领导签阅文件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常宁踏入政坛快十四年了,尽管不喜读书,讨厌文件,但对地方国家行政机关的十三类公文,和党委机关的十四类公文,都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 作为领导,特别是机关的领导,在批示、阅办、承办、拟办各类文件和相关的公事、si事的批条签字中,以及呈送公文材料中,都有大有学问和讲究的,不懂内行的人是看不明白、搞不清楚的。 如果是阅批、阅处、阅办公文,一般情况下,领导多是例行公事,签字为“阅”或“已阅”,如果是涉及到“人、财、物”或“重大事项”或“重大问题”或“重要人事任免”或“大项资金”时,领导的批示就会比平时多了许多字,如“请某某领导阅”或“请某某单位执行”或“请某某单位落实”,如果涉及到责任问题时,领导多是圈阅,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在先前领导阅批或阅示后或什么字也不签,即用一条弧线拉出来,将自己的大名圈进去,证明你看了此文,至于是“同意”、“拟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样签字既无责任问题,还可以有借口说出一大堆理由来,这也正是“事事不落实,件件无回音”导致“文山会海”的主要原因。 有时候,当你看到领导签字批条是横着写的,说明可办可不办,让你自己看着办,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上去的,说明难度相当大,暂时缓缓,以后再说,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下来的,说明没有难度,但要看你有无行动和举措,如果领导签字是竖着写的,且有一个实心句号,说明要“一办到底,实心实意”地抓落实,如果签字是竖着写没有实心句号,虽然要一办到底,但可以打点折扣,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左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尽力办好,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右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量力而行。 此外还有三改,三改即“批改”、“修改”、“更改”,如果你承办的公文或其他相关材料,如领导讲话或经验材料或工作总结等等,如果你听到或看到的是“请领导批改”,那说明是下级向他尊敬和佩服的上级领导说的话,如果是非常熟悉和要好的领导或同事,就直接说“给看看,修改一下”,如果是没有主见的或你看不上的无能领导或同事,在呈送文件材料时,就会说“请领导更改”,意思是说,“领导就象更年期的人一样,反复无常,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更改,让人伤透了脑筋”。 机关机关,就是有玄机的机关,当领导不容易啊。 常宁设局,担心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作为另一方的市委付书记丁国明,也在担心常宁是否有诈。 叩桥不渡,遇事一停二看三琢磨,向来是丁国明的风格。 “老领导,您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还是他的老习惯,当秘书出身的人的通病,捉mo不定的时候,首先就会想到请教他的老领导,省长朱永军。 电话那头,朱永军好久没有开口。 在这个节骨眼上,省委书记王国维携丁颖等人出访,有意思啊。 “国明,你有点打退堂鼓了吧。” 朱永军的语气,淡淡的,可在丁国明听来,却夹着些许责备。 “请老领导放心,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朱永军说得语重心长,“国明啊,看问题要看得远一些,不要把自己束缚起来,你能跟林开宝白铁心他们比吗,林开宝能力有限,没有大的发展,白铁心太过自si,气度不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记,当断不断,反领受其乱。” “谢谢老领导的信任。” “国明,你要多点独立思考,我是看好你的,把宁州jiāo给你,我放心。” “老领导,您的意思是……” 丁国明还想讨点“口头”指示。 “国明,就这样吧,我还有一个会,回头再联糸。” 放下电话,丁国明的心里莫名的一颤,他犹豫了。 老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责备自己不够果断,还是在为失败而预先撇清自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胜,则海阔天空,鹏程万里,败,则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大冷的天,他竟擦着汗。 丁国明一怔,忙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个林开宝,唉……” 1003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听了白铁心的话,丁国明吃了一惊,“林开宝怎么了?” “他擅作主张,找古广明摊牌了,让他去邱玉宝那里把方案偷出来。”白铁心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丁国明稍稍松了一口气,“老白,你认为,古广明靠得住靠不住?” 白铁心断然说道:“关于这个古广明,你倒大可放心,就我们纪委现在掌握的材料,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他是个明白人,他的小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让他怎么做,他就只能怎么却做。” “哦,那就好……你是担心他,搞不到方案?” 白铁心又是摇头,“那也不至于,邱玉宝是有名的马大哈,两人在同一个办公室,古广明想搞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我早有安排,在古广明行动的时候,我会设法把邱玉宝引开的。” “怎么引开邱玉宝呢?” 白铁心笑道:“邱玉宝在市府办分管信访工作,明天上午,我们纪委有个关于信息工作的座谈会,你丁付书记完全可以带着他过来参加嘛。” 丁国明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先不通知他,等明天上班后再说,打他个‘时间差’……噢,对了,古广明能打开邱玉宝的保险柜吗?” “呵呵,邱玉宝的保险柜,又不是你们市委机要室的保险柜,那是防君子的,防不了小人,古广明早就记下开柜的密码了。” 丁国明嗯了一声,“那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说呢?”白铁心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常宁的一糸列动作,仿佛就象一个巨大的圈套。” 圈套?丁国明心里怔了一下,“老白,这么说,你也有这个感觉?” 白铁心点着头说道:“反正我一直在怀疑,怀疑常宁是有意设的局。” “说说你的根据。” “第一,常宁向来在经济上十分清廉,不可能为了捞一把而耽误自己的政治前程,第二,即使想大捞一把,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有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第三,……总之,疑点多多啊。”白铁心一口气说了不少。 丁国明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着头,“老白,我也有你的这种感觉,可是反过来仔细一想,你说的这些疑点,完全可以反过来理解啊。” “呵呵,倒也是,我都快想糊涂喽。”白铁心苦笑道。 丁国明微笑道:“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刚才和朱省长通了电话,他一下子就指出了我这个优柔寡断的**病。” “哦,朱省长怎么说?”白铁心最关心的,就是朱永军的态度了,因为朱永军能决定他的前程。 “老白,你和我,还有林开宝,我们三个人,谁和朱省长最亲?”丁国明问道。 这个问题令白铁心颇感意外,“老丁,这还用说吗,朱林两家有五六十年的jiāo情,当然是林开宝最亲了,不过你老丁也不差,放眼整个之江省,本地出身的干部,朱省长对你最好了,至于我么,当然比不上你和林开宝了。” 点了点头,丁国明说道:“所以么,唯朱省长马首是瞻的林开宝,如果没有朱省长的指示,他能这么积极吗?” “说得是啊,难怪他这么积极。”白铁心道。 “因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既然是敌对政治斗争,哪能有未战先退的道理。 丁国明的话,白铁心深以为然,既然跟着朱永军,如果不听他的,那以后还能得到信任吗。 “你掌握的那个黄小冬呢?”白铁心问道。 丁国明一听,又微笑起来,“和你手上的古广明异曲同工,套上了缰绳的马,不得不往前跑呗。” 算盘打得如意,丁国明的计划目的明确,一方面让古广去邱玉宝那里偷取方案,另一方面让黄小冬去常宁家里偷取方案,两边如果对上了,那这个方案,应该是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最终方案,如果方案上的转让价格,真象传说中的十六点五亿元,那就是**luo的国有资产贱卖,然后,把这个方案往有关部门一送,就是一枚重磅炸弹,足可以把常宁炸得粉身碎骨了。 丁国明的安排十分歹毒,他要在宁州钢铁厂转让的签字仪式之前,当着上级领导和众多媒体引爆炸弹。 想了一会,丁国明拿起电话。 “常市长吗?我是丁国明啊。” “呵呵,老丁你什么意思,什么常市长啊,用得着这么客气嘛。” “哈哈,小常,是小常,没有打扰你吧?”丁国明笑道。 “什么话,越说越偏了,你老丁代理主持市委工作,想打扰谁就打扰谁,有什么指示就请说吧。” 丁国明说道:“是这样,三天后的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签字仪式,你有什么要安排的?” “老丁,我有言在先,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整个过程,我是不会参与的,丁书记出访前有过jiāo待,一切听你的安排嘛。” “嗯……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是名声在外啊,说好听点,是引进外资,发展经济,说不好听点,宁州钢铁厂是个烂泥潭,这些年造成了国家十几个亿的损失,家丑那,你说怎么办,上上下下都知道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签字仪式不搞得象样点,说不过去嘛。” “说得是说得是,老丁,我没意见,你安排吧。” “那行,我就勉为其难了。” “呵呵,你办事,我放心。” “你看,要不要召开常委会商量一下?”丁国明问道。 “关于这个么……我看用不开会了吧。” “那好,就先这样吧。” 放下电话,常宁搓着双手,呵呵的笑起来。 常宁的办公室里,除了常宁,还坐着两位付市长,马中和陈茂云。 “果然是疑心病特重,他是在试探你啊。”马中笑道。 常宁挥着手笑道:“这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戏已开演,他想收是收不了了。” 陈茂云问道:“万一朱省长下令叫停呢?” “应该不会。”常宁一边想着,一边说道,“省里面的形势,你们也是知道的,朱永军是管党务出身的,当省长实在是难为了他,当初让他当省长,不过是为了过渡一下,以便按部就班的把他送到省委书记的位置上,可现在呢,前有王书记堵着,旁边有个新来的付书记张华顺虎视眈眈,朱永军的日子,也不好过哦。” 马中点头道:“我原来还担心,朱永军和张华顺联手,让王书记为难呢。” “呵呵,我原来也有这个担心,不瞒两位,朱永军和张华顺两个背后的人,恰好是我家老爷子的死对头,他们真要是联手对付王书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政治就是这么奇妙,敢情人家张华顺调来之江省,是冲着省长宝座去的,你们说说,朱永军能和张华顺联手吗?” 陈茂云笑着说道:“这么一来,朱永军只有两条血路可走,一是和张华顺斗,防着他压着他,还有一条,是打省委书记宝座的主意,如果把王书记挤走了,他一定能顺理成章的接王书记的班。” “对,为了挤走王书记,朱永军一定会bi着丁国明跟我斗,他赢了,王书记在之江省就待不下去了,反之亦然,双方已剑拨弩张,不再有调和的余地,对朱永军来说,他更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是毕其功于一役,咱们这体制内,是一根萝卜一个坑,朱永军就是想退却,他也没地方可去吧。” 听了常宁的话,马中深有同感的说道:“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残酷无情啊。” 陈茂云望着常宁,“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常宁笑道:“你们都是谈判小组的人,是负责在前台唱戏的,只管尽情的表演就是了,我估计啊,一月十二日那天,一定会非常的热闹。” 马中和陈茂云走后,常宁站起身来,走到休息室门边,推门走了进去。 休息室本是休息的地方,可现在不是,不过十来个平米的方寸之地,摆放着六台电视监视器,丁一龙和凌啸就坐在监视器前。 “我说一龙,你的这套设备管用吗?” “你就瞧好吧,三台监视你住的六号楼,另外三台监视着邱玉宝的办公室,一有风吹草动,保证尽收眼底。” 常宁好奇的说道:“是无线接收,还是有线接收啊?” 丁一龙笑道:“无线接收的,市公安局那里倒是有几套,马局长整得跟宝贝似的,死活不肯借给我,所以,现在使用的两套有线监视糸统,都是我从青阳带来的。” “有线糸统啊?这里离六号楼,少说也有一千五百米,你从哪儿找来的电线啊?” 丁一龙说道:“市委大院和市委领导住宅区,有个预设的内部有线通讯糸统,是由市委大院保卫处管理的,平常根本就用不上,为了这次的行动,我特意借了两条线路。” “噢,我说呢……有什么情况吗?”常宁拍着凌啸的肩膀。 凌啸摇了摇头,伸着懒腰说道:“我估计,今天是没戏了,古广明今天压根没来上班,黄小冬虽然去过你家送菜,但根本没进你家客厅呢。” “呵呵,继续监视吧。” 1004突袭 市委大院,一如既往的宁静。(.._) 只有在常宁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人感到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一月九日,市委付书记丁国明赴省委参加农村党建工作会议,会后分别拜见了省长朱永军和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其中在朱永军那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丁国明没有沿续在省城过夜的惯例,当天下午就赶回了宁州。 一月十日上午,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在市纪委主持召开市纪检信息工作研讨会,市委付书记丁国明出席会议并讲话,出席会议的还有,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市政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市检察院反贪局局长乔小阳、市委信息工作办公室主任李全有、市信访局局长谷玉平…… 一月十日晚上,市国际大洒酒店某包房,有一个以市委付书记丁国明为首的聚会,出席的有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市委常委兼**部长杜一圣、付市长陆毅、东城区区长张子健、市委办公厅付主任王云来、市经贸委主任陈汉荣、市公安局付局长梁波…… 一月十一日上午,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以看望病中老父为由,请假三天,下午,市委常委兼市纪委书记白铁心请假去了省城,与此同时,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前往省城参加为期三天的省科技工作会议……下午四点多,市委付书记丁国明率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前往宁州宾馆,看望前来出席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的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尔后又检查了即将举行签约仪式的宁州宾馆一楼会议厅…… 一月十一日夜,十一点多,市委市府机关宿舍。 正在熟睡的市委大院食堂管理科付主任黄小冬,被几个身着便衣的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了一辆警车里。 不明就里的黄小冬,来不及惊恐,就被来人戴上手铐,用毛巾塞住了嘴巴。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警车停下来了,黄小冬被人架下了车,进入一间小小的房子里。 叭的一声,灯亮了,黄小冬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正是他的铁哥们,坐在沙发上的宁州市代市长常宁。 房间里,还站着市公安局付局长马应堂,以及黄小冬认识的金汕和丁一龙,门口的两位,正是架着黄小冬进来的人,他以前没有见过,应该是马应堂的人。 “常哥,这……这怎么回事啊?”黄小冬惊魂未定,心虚的问道。 “呵呵,哥想你了呗,睡不着,想找你吹牛侃大山……快坐快坐,坐下说话嘛。” 常宁翘着二郎腿乐呵着,整个房间里,就是他屁股下的一张单人沙发,就连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都站着,哪还会有黄小冬坐的地方。 黄小冬看清了常宁脸上的表情,他的心陡的一沉,常宁的这种寒冷的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他明白,他的事暴露了。 “常哥,这……这是什么地方?”黄小冬勉强堆起了笑容。 常宁淡淡的说道:“啊,这里是宁州港务局公安分局,预审科第一审讯室就在隔壁。” “常哥,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小冬,你明知故问啊。”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常宁瞥了金汕一眼。 金汕面无表情的说道:“黄小冬你听着,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跟你明说了吧,经过我们明查暗访,发现你在青州市农业局及其所属企业工作期间,因赌卜和做生意亏空而挪用公款,曾被青州市农业局纪检组秘密调查,后来,最终查明你挪用公款共计一百七十多万元,至今为止,你尚未归还的公款,还有将近二十万元,就在你即将锒当入狱之际,当时的青阳市长丁国明,和他朋友一起出手帮了你,他们把你的事情压住后,你就成了他的狐朋狗友,这次你调来宁州,就是秉承了丁国明的命令,干起了特务的勾当,因为你们知道常市长念及旧情,一定会调你过来的,你到宁州以后,就成了丁国明付书记派到常市长身边的卧底……前天下午五点左右,你以给常市长送菜为名,携带照相机进入六号楼,乘着楼内没人,你进入书房,拍摄了关于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正式协议,一个小时以后,你在春阳茶馆和丁国明的秘书见面,把照相机连同胶卷交给了他……” 黄小冬脸色铁青,身体一抖,颓然地跌坐在水泥地板上。 “原来……原来你们,你们早知道了啊。” 常宁气极反笑,“呵呵,好小子,心理素质比以前强多了嘛,他娘的黄小冬,你总算长本事了。” “唉……常哥,我对不起你,我就知道,跟你玩,一定会死得很惨的。”黄小冬苦起了脸。 “哟,不错不错,真是比以前聪明多了嘛。”常宁笑着说道。 “反正,反正我来到宁州以后,就等着这么一天的到来了。”黄小冬长吁了一口气。 “我呸,去你娘的。”常宁瞪眼骂道。 “常哥,你忘了,我是孤儿院出来的,我没有娘哇。”黄小冬哭丧着脸。 常宁心里一颤,往事差点又从脑海里汹涌上来,“小冬,你那个老婆不是好人,离了就离了,可你不敢赌卜,愿赌服输,输了也不该挪用公款,不就是缺钱用么,为什么不找我要?” 黄小冬小声说道:“我知道,我不是当干部的料,完全是你帮我进入官场的,我一个没爹没娘的混小子,你已经够照顾我的了,可我也有自尊心么,我知道,我和金汕、一龙和玉宝,还有王冬青等一干兄弟相比,你内心里最看不起我,我……我哪还有脸再向你要钱呢。” “唔……挺有骨气的嘛。” 常宁站起身来,走到黄小冬面前,狠狠的踹了一脚。 惨叫声中,常宁转过身,径自走出门外。 马应堂,和金汕还有丁一龙,跟着走了出来。 月黑风高,寒冷彻骨,常宁缩了缩脖子,竖起了风衣的领子。 “应堂,告诉你的人,不要对黄小冬动手动脚啊。”常宁吩咐道。 马应堂笑道:“你放心,我们会好好款待他的,不会象你,这样没轻没重的踹他,够他疼一阵子了。” “呵呵,你懂个屁啊,我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打打骂骂都属于兄弟之情。” 看了一眼金汕和丁一龙,马应堂问道:“领导,你还当他是兄弟吗?” 常宁严肃的说道:“当然了,政治上,黄小冬是个叛徒,是敌人,但从私人关糸上讲,一日兄弟,一生兄弟,兄弟情分,一辈子都在啊,当初我刚参加工作,在县农机厂里,黄小冬就是我的铁哥们,后来,我们又一起去水洋公社抗旱救灾,他还帮着我做了不少事情啊。” 马应堂点头道:“反正,反正我把黄小冬交给金汕了。” 常宁看向了金汕,“金汕,你留下来,三天之内,要把黄小冬这小子转变过来,让他反戈一击,变成我们手里的重磅炸弹。” “领导放心,交给我了,我们是在帮他救他,他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马应堂又问道:“领导,那个古广明那里,我们该怎么办?” 常宁沉吟起来,“嗯,这个古广明,是有点难办啊,他是正处级干部,又是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的成员,明天的签字仪式,他必须到场,抓早了,会打草惊蛇,抓迟了,我担心他会毁灭证据,溜之大吉。” “我想,在签字仪式上抓他,怎么样。”马应堂笑道。 “好主意,最好别整太大的动静……再说了,他是市管干部,只有纪委才能带他,你们公安局带人,要师出有名吧。” 马应堂说道:“我早有准备,古广明的侄儿古小波,原是宁州钢铁厂保卫科付科长,前不久,他带人撬了宁州钢铁厂的仓库,运走了不少东西,我们市局经侦支队正立案侦破呢,我想以查案为名,把古广明请到公安局去,配合调查,他有这个义务吧。” “嗯……应堂,做得牢靠一点啊。”常宁不住的点着头。 马应堂点着头,微微的一笑道:“怎么说呢,这个古小波做的事也忒有意思,他拉了宁州钢铁厂的几台商用计算器,没地方存放,就放在古广明家的贮藏室里,嘿嘿,古广明有窝脏的嫌疑吧。” “呵呵,好主意,好主意啊,刑事案件,人家纪委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反对,就这么办了。” 只要控制了黄小冬和古广明,丁国明的阴谋,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面了。 当然,常宁心里还牵挂着一件事,丁国明指使黄小冬和古广明偷取了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后,会不会真的向有关部门举报,这盘策划多时的大棋,要是没有对手的“配合”,传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坐在回市区的车上,常宁伸手捅了捅丁一龙。 “一龙,马上打电话,联糸在京城的凌啸,让他尽快的赶回来.” 1005签字仪式进行时 一月十二日上午八时许,常宁带着秘书李州腾,通过后门,悄悄的溜进了宁州宾馆。 此时此刻,宁州宾馆的大门前,早已成了人和车的海洋。 透过窗户,常宁看到了省市两级电视台的转播车,“我的天,要搞现场直播吗?” 李州腾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估计丁付书记难得当一回主角,想出彩吧。” “呵呵,说得也是啊,希望我的这位老朋友,过了今天还能笑得出来。” “出卖国有资产,有什么好高兴的。”李州腾嘀咕了一声。 “经济在政治面前,就象一张纸那么薄,在咱们内地,任何一类经济活动,都可以归结为政治活动啊。” 丁国明有理由高兴,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即将上演最精彩的一幕。 宁州宾馆一楼会议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一切准备就绪,等待着宁州钢铁厂转让签约仪式的到来。 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常宁懒洋洋的躺在了沙发上,“州腾,你和丁一龙准备好了没有,告诉丁一龙,用电话现场直播,给我说清楚一点啊。” “你真不去现场?” “呵呵,我傻啊,那将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场面,我找抽啊我?” 常宁习惯的乐呵着,闭上眼睛,翘起一条腿晃悠起来。 李州腾坐到电话机旁,“领导,你这次是一箭双雕,既让亚陆有限公司在宁州站住脚,又乘机清除了眼中钉,下一步,宁州又要重新洗牌了。” “嗯,算得上是一举两得吧。”常宁点着头说道,“不过,你用词不当啊,什么叫眼中钉,他丁国明在我眼里,还不够档次。” “那是市委大院里的议论,丁付书记姓丁,在你眼里,不就是眼中钉么。” 常宁斜了李州腾一眼,“这场战争如果大获全胜的话,洗牌是肯定的,到时候,你也该下去锻炼锻炼了。” “我?我还是想跟着你。”李州腾心里一喜,小声的说道。 常宁笑了笑,也不点破李州腾的心事,“没出息,你那个正处级,要不是我有意压住,刚调来时就该有喽。” “那,那我先谢过领导了。” “呵呵。”常宁抬腕看了看。” 李州腾应了一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现场直播”开始了。 “……丁付书记进来了,神采奕奕,步履骄健,身后是纪委书记白铁心、组织部长胡子茂、宣传部长任立青、**部长杜一圣、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付市长陆毅……” “……电视台的人到,嚯,西西堤微,中央电视台的也来了啊,好家伙,把省台和市台都挤到边上去了,还有报社的记者,中央的,省城的,咱们市里的,加一块起码有十多家新闻媒体……” “现在进入会场的,是宁州钢铁厂资产转让小组的全体成员,三位付市长,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走在他们后面的,是小组其他成员,市府办主任莫立群、市委办付主任金汕、市府办付主任邱玉宝、市计委付主任古广明。” “……会场里掌声响起,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入场了,姜希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亚陆有限公司付总经理高灵、亚陆有限公司付总经理常盈、亚陆有限公司总会计师方芳、范氏集团公司付总裁陈思思、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总经理刘月红、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付总经理司马婷婷。” “市公证处的三位公证员也就座了,丁付书记首先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他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宁州钢铁厂的情况,和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经过,他感谢了亚陆有限公司对宁州市的支持,并表示,宁州是座高度开放的城市,欢迎海内外有识之士落户宁州、投资宁州……接着,他宣布,宁州钢铁厂转让仪式正式开始。” “双方的代表,马中付市长和姜希总经理分别发表了讲话以后,市委常委兼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突然出现了,他是从一扇小门出来的,手里捧着三份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 “这时,丁国明和白铁心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应该对方红军来送协议文本感到意外,就象付市长林开宝缺席今天的仪式,让我们感到意外一样。” “协议文本呈放在签字桌上,双方代表马中和姜希,握手致意后,分别走近了签字桌……” “正在这时,一个服务员走到了古广明身边,一阵小声嘀咕以后,古广明点点头,起身跟着服务员出去了……这应该是市公安局的的人在‘请’古广明,而且是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在‘请’他。” “在马中和姜希拿起签字笔的时候,更大的意外发生了……会议厅的大门被推开了,一群面色严肃的人涌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省纪委付书记王半月和省纪委调查一处处长常瑞,他们的身后,是中纪委常委雷腾同志。” “签字仪式被中断了,会议厅里一阵骚动,现场所有的媒体,都转移了关注的目标,市委副书记丁国明和纪委书记白铁心迎上前去,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冷峻,短暂的交流以后,丁国明把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三位付市长叫了过去。” “很显然,来人和丁国明都要求暂定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并要求带走那三份协议文本,现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马中他们拒绝来人的要求,那位叫雷腾的老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马中、刘北仑和陈茂云三位付市长分别看求以后,做了短暂的商量后,三个人选择了妥协。” “付市长刘北仑向媒体宣布,因为出现了意外的状况,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签约仪式无限期推迟,何时重启,另行通知,与此同时,付市长陈茂云向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说明情况,由市府办付主任邱玉宝陪同,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全体成员撤离了现场。” “接着,服务员和工作人员开始劝退众多媒体……” “中纪委和省纪委一行,有十多个人,他们要求带走三份协议文本,但马中付市长反对这样做,现场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政法委书记方红军也反对这样做,他们要求由市委常委会决定……” “半个小时多的争论,现场达成了折中方案,三份协议文本一分为三,一份交由市公证处保管,一份由付市长马中保管,还有一份交由中纪委常委雷腾同志带走,经过必要的程序后,被特别封存的三份协议文本各归其所……” “会议厅‘人去楼空’,归于宁静……” …… 李州腾放下电话,正要起身,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就说我不在市里。”常宁警告道。 李州腾点点头拿起了手机,“喂,请问是哪位?” “丁付书记啊,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噢,常市长正在海塘检查工作……嗯,我马上报告常市长,争取尽快赶回来……” 李州腾关上了手机,“领导,丁国明电话,中纪委和省纪委联合调查组来了,他请你马上回到市委大院。” 常宁呵呵的一笑,点上一支烟吸起来,“马上回去?他以为他是谁啊,给二两染料,竟敢开起染坊来了。” 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李州腾过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付市长陈茂云,后面还跟着丁一龙。 陈茂云一边坐下,一边微笑着说:“领导果然是好导演,这场戏演绎到现在,几乎跟你事先设计的一模一样。” “茂云,接下来,要暂时委屈你们了。” “先苦后甜,应该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么。”陈茂云笑道。 常宁看向了李州腾,“州腾,你和一龙一起,马上办妥这样几件事,一,打电报给省委书记王国维和市委书记丁颖,详细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请他们结束访问,提前回国,二,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七家市属媒体打招呼,让他们遵守政治纪律,在事情没有结论之前,不许报道今天的事情,三,丁一龙你要专门负责,以最快的速度,把亚陆有限公司代表团的全体成员,安全的送回青阳市,四,李州腾,你要随时掌握公安局那边的进展,彻底拿下黄小冬和古广明后,要在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李州腾和丁一龙走后,常宁对陈茂云说道:“茂云,派你一趟公差,去京城。” “见老爷子吗?”陈茂云笑问。 常宁微微一笑,“先见老爷子,然后怎么做,就听老爷子的安排,他会带你去见应该见的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就走吗?” “是啊,我估计老爷子现在正等着你去,我们这边在演戏,京城那边看戏的人,肯定比我们还急呢。” 陈茂云站起身来,“领导,应该是你去京城,要不,我留下来对付他们?” 常宁咧嘴一乐,“别跟我假客气了,之所以派你去,还不是我信任你嘛,至于马中、刘北仑,还有方红军、任立青、莫立群等人,我要在这场大风大lang中考验他们,是驴子是马,一个个的拉出来遛遛嘛。” 1006交锋 常宁下的是一步险模。 纵横政坛,谨慎小心不失为减少失败的最佳办法,思考多于行动,思想指导行动,把困难想得多一点重一些,把对手想得强一点大一些。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最深思熟虑,也未必就能想人得尽善尽美,其实,有时候对手也未必象其想像中的那么强大,自己的力量也未必想像的那样弱小,主动出手的后果,也未必想像的那么可怕。 历史一再证明,真正能成大事的人,并不是所谓的思想家,而是具有决断力的领袖,在间不容发的关键时刻,要的是胆识,而非所谓周全的考虑。 下午,省委工作组也赶来了,宁州市又一次成了政治旋涡的中心。 省委工作组组长由省委常委兼常务付省长崔红日担任,付组长是付省长陈南平和省计委主任余夏田,也是十多人的队伍,和纪委调查组一起,同日进驻宁州宾馆。 常宁睡了个懒觉,下午两点,才慢悠悠的回到办公室,反正他有这份从容,仿佛没事儿似的。 市委大院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诡异的气氛,让人心里渗得慌。 李州腾汇报说,调查组和工作组正在开会,丁国明付书记打来过电话,建议召开临时常委会,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当前的局势。 常宁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别理睬他,再打来电话,你就说我不同意召开临时常委会,他想开,就让他开去好了。” “东城区委书记阮小平,中午的时候也来过电话。”李州腾补充道。 哦了一声,常宁赶紧拿起电话,不能怠慢了阮小平,现在正在争取他,在这种时候,要给他吃点定心丸。 “阮兄,有什么指教哦。”常宁打着哈哈。 阮小平叹道:“我真服了你了,大兵压境,黑云摧城,亏你还有时间逍遥自在。” “呵呵,阮兄放心,天塌不下来,再说了,我比你个高,天真要塌下来了,我先顶着。” “刚才丁付书记打来电话,建议召开临时常委会。” 常宁微笑着说道:“阮兄有何高见?” “既然有调查组和工作组,我们何必瞎忙活,先让他们折腾一下,一切等丁书记回来后再作定夺。” “英雄所见略同。” “不敢不敢,不过,我有点糊涂了,还请常市长指点迷津。” 常宁怎能不知阮小平心中所想,除了关心亚陆有限公司和东城区的经济合作,更在意自己的政治安全,特别是他现在是和常宁绑在一起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两级纪委调查组和省委工作组此次的目的,明着调查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事件,实际上,是针对常宁所代表的一派势力,常宁可谓首当其冲。 “阮兄,我问你,调查组和工作组此次下来,切入点在哪里?”常宁问道。 略作沉吟,阮小平说道:“这次宁州钢铁厂资产转让过程中,有没有贱卖现象?” “抓住要害了,那么,何为贱卖何为非贱卖呢?” “我听说,关于宁州钢铁厂的总资产,专家评估团的评估是十九点八亿元,如果这是个标准的话,以十九亿元转让是正常的,十八亿元,也能让转让方接受,在十八亿以下,就有贱卖之嫌了。” “比方说?” “比方说,现在传得很厉害,都说宁州钢铁厂这次转让,价格只有十六点五亿元,这应该就是贱卖了。” 听到这里,常宁呵呵的笑起来,“阮兄啊,我要先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了。” “哦,怎么回事?” “因为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所以,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你也被我蒙在鼓里了。” “噢……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常宁说道:“阮兄,如果事实并不象传说中的那样,而是以二十亿元以上的价格达成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你认为还会是贱卖吗?” 阮小平显然被常宁的话震住了,许久没有出声,但常宁分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浓重的呼吸声。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完全是瞒天过海啊。” “呵呵……阮兄,请你理解哟。” 阮小平没有再犹豫,“我不但理解,而且,我非常支持。”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常宁敢这么玩,一定是经过精心的策划,并且有强大力量的支持,此时再不表态,就显得过于优柔寡断了。 “那就谢谢了,咱们会上见?” “一定,会上见。” 刚放下电话,李州腾又推门进来了,“领导,调查组和工作组的领导请你去开会。” 开会?怕是三堂会审吧,常宁冷冷的一笑,起身而走。 市委大院有三个会议室,一个在书记楼,那是开常委会用的,一个在市长楼,是市政府开会用的,还有一个在综合楼,叫三号会议室,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现在成了调查组和工作组的根据地。 常宁慢慢吞吞地进去的时候,三号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中间隔着会议桌,左边是纪委调查组的十一名组成人员和省委工作组的八个人,右边是宁州市四套班子成员,和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组成人员。 扫视一眼,常宁看出来了,市**和市政协只来了正付领导,市委常委会里,除了出差的市委书记丁颖,缺席的还有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市政府方面,缺的是付市长陈茂云,他是常宁派到京城去了,至于谈判小组,当然不见了古广明,这会儿,他正在市公安局“做客”呢。 常宁摆起架势,从容的迈着方步,先走到了调查组和工作组的座席前。 “雷组长,欢迎您第二次来到我们宁州市,接驾来迟,万望恕罪。” 常宁伸出手,颇有居高临下之势,根本没当雷腾是高自己几级的钦差大臣。 中纪委常委兼调查组长雷腾微微一笑,也伸出了手,“常市长,谢谢,如有打扰,请多包涵。” “呵呵,钦差大臣我也当过,只是没有您雷组长权威,但也是居高临下,威风八面啊。” 雷腾笑了笑,点头算是回答。 常宁又转向了省纪委付书记兼调查组付组长王半月,“王付书记,我们又见面了,欢迎,欢迎啊。” 王半月伸出手,和常宁的手象征性的握了握,析着脸说道:“职责所在,不敢懈怠,如有得罪之处,请常市长多多包涵。” “呵呵,好说,好说,半个月亮爬上来,照我宁州山水清,王付书记,我喜欢你……不过,你可得管好你的手下,这纪委的人要是出事,可不大好看哟。”王半月是省长朱永军的人,常宁当然不会客气,真要论起嘴上的功夫,常宁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调查组的人一听,都是一脸的尴尬,但也不好开口,毕竟上次调查“一一二金融**案”的时候,省纪委的专职司机就做了见不得阳光的事,人家旧事重提,你只有哑巴吃黄连的份。 一个个的握手过去,最后轮到省纪委农查一处处长常瑞。 “本家啊,一见到你,就象见到亲人似的,你还好吗?” “常市长,您好。”常瑞拘束的笑着。 常宁一手握着常瑞的手,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常兄,敢问你的生日是几月?” 常瑞楞了一下,“我……我的生日是六月十一日。” “呵呵,巧了,我是六月六月,缘份,缘份那……”常宁旁若无人的大笑着,“不过,既然我比你早出生五天,那我是哥你是弟喽。” 常瑞点点头,尴尬的笑起来。 “常老弟,以后如果不想在省纪委干了,你就来找我,记住啊。”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就连雷腾也是脸色为之一变,这小子,果然是狂妄啊,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敢当众而说。 至于王半月和丁国明他们,是敢怒而不敢言。 三号会议室里,因为常宁的出现,气氛变得极其的复杂。 终于,常宁微笑着转向了省委省政府派来的工作组,“怠慢各位领导了,对不起啊。” 常务付省长兼工作组长崔红日笑着说道:“小常市长,你还是那么的豪气。” “红日似火,半月阴冷,在这寒冷的冬天里,太阳比月亮讨人喜欢哟。”常宁一捧一骂,气得王半月直瞪眼。 省工作组的两名付组长,付省长陈南平和省计委主任余夏田,和常宁算是老熟人,握手问候,很是热闹了一阵。 丁国明皱着眉头说道:“常市长,可以开始了吗?” 常宁故意一楞,摊着双手道:“什么可以开始了?我这不是在开始吗?丁付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不能欢迎领导吗,难道说,我妨碍调查组和工作组的工作了?” “唔……那倒没有,我是说,我们应该抓紧时间。”丁国明说道。 “嗯,丁付书记说得也对,那就开始吧。”常宁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丁国明看向了雷腾和崔红日,“各位领导,可以开始了吗?” 雷腾看了一眼崔红日,点了点头,崔红日问道:“都到齐了吗?” 丁国明站起身来,开始清点人数。 1007交锋(续) 扫视了一遍会场,丁国明对雷腾和崔红日说道:“两位领导,参会者缺席四人,市委书记丁颖出差,付市长林开宝因私请假,付市长陈茂云和谈判小组成员古广明无故缺席。” 雷腾还是不说话,崔红日皱起了眉头,陈茂云和古广明都是谈判小组的成员,上午不是明明都在签约现场么。 “丁国明,常宁,这是怎么回事?”崔红日问道。 丁国明推了个一干二净,“崔省长,陈茂云是付市长,常市长应该知道他的去向吧,古广明是谈判小组成员,他去哪儿了,谈判小组组长马中应该知道吧。” 付市长马中一听,正要起身,被常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常宁微笑着看向了丁国明,“丁付书记,陈茂云付市长的父亲突染重病,是我批准他回西江省探望的,这不可以吗?”常宁撒起谎乱一点也不脸红,而且是心安理得,因为陈茂云的父亲几年前就瘫痪在床,说得了重病,也算不上是诅咒。 怔了一怔,丁国明急忙说道:“噢,我不知道,当然,你是代市长,有权利批准一个付市长请假。” “那么我问你,你怎么证明林开宝付市长是请了假的。” 丁国明说道:“林开宝付市长是向我请的假。” 常宁不解的问道:“付市长不上班去办私事,不向市长请假,这说得过去吗?” “常市长,林开宝同志还是市委常委,丁书记不在,我这个付书记可以准他的假吧。”丁国明不高兴了。 “啪。”常宁沉下脸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住了。 “莫主任,林开宝私自外出,有没有在市府办登记备案。”常宁瞪着莫立群问道。 莫立群急忙站了起来,“报告常市长,没有林开宝付市长向我们市府办备案的记录。” “他不来上班几天了?” “嗯……今天是第三天了。” 常宁冷冷的说道:“莫主任,我们市政府的工作条例上,这方面是怎么规定的?” 莫立群应道:“三天无故不上班,记行政大过一次通报批评,扣除当月奖金,如果一周不来上班,将给予除名的惩处。” “好吧,王子犯法,与庶名同罪,一个付市长么,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照规定执行吧。” 莫立群也是特“坏”,点着头问道:“要马上执行吗?” 常宁绷着脸道:“马上去办,办不了,我让你这个市政府办公厅主任立即下岗。” 应了一声,莫立群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丁国明气得蹦了起来,“常宁,你这是要干什么?” “呵呵……”常宁兀自乐着,随手点上了一支香烟。 付省长崔红日有点看不下去了,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被紧挨着他的雷腾拦住了,他无声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常宁和丁国明的斗嘴。 崔红日立即明白了雷腾的意思,他松了一口气,心说是啊,这不正是调查工作的开始么。 丁国明冲着常宁说道:“常市长,你别忘了,林开宝同志是省管干部,你无权处分他。” “呵呵,是吗?照你这么说,林开宝不管怎么胡作非为,我这个林开宝的顶头上司,是无权处理他了?”常宁笑着问道。 “原则上是这样的。” 常宁又拿手在桌上擂了一拳,瞪着双眼骂道:“他娘的,我警告你丁国明,你少拿原则来压我,据市府办公厅的报告,林开宝擅自脱离工作岗位不是一次两次了,据统计,林开宝调来宁州上任不到八个月,竟然无故脱岗三十一次合计共一百三十七天,请问尊敬的丁付书记,这样的人还是xx党员的干部吗,还能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吗?” 丁国明脸一整,强词夺理的说道:“林开宝同志是经常没来上班,但这是有原因的,有很多时候,他是在接受朱省长的委托,而且,而且他每次都向我请了假的。” “丁国明同志,今天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哪怕我明天不当这个代理市长了,也要严肃的处理林开宝,此外,你少拿朱省长来压我,为了教育广大党员干部更好的勤政为民,哪怕林开宝是总书记或者总理的儿子,我也要把对他的通报批评和处分公布在宁州市所有的媒体上,同时请你转告林开宝,他要是再不来上班,我会提请市**召开会议,免去他的付市长职务。” 常宁说得义正辞严,让会议室静得非常可怕,丁国明气得呆住了。 终于,崔红日开口了,“我说两位,你们回去再吵好吗?” 当着中央和省里的**吵大闹,可真够丢脸的,常宁还好,他向来随意惯了,发飚不分时间和场合,可丁国明不一样,他以知识分子自居,这种失态行为,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这时,省纪委付书记王半月问道:“这个叫古广明的,他也是谈判小组的成员,他为什么不来参加会议?”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说话的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方红军。 雷腾点了点头,微笑道:“哦,红军同志,你说。” “不久前,我们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接到举报,原宁州钢铁厂保卫科付科长古小波,带人盗窃了宁州钢铁厂的仓库,这个古小波是古广明的亲侄子,经他交代,盗窃的设备仪器,就藏在古广明家,经侦支队怀疑盗窃案与古广明有关,经公安局党委研究批准,决定请古广明同志协助配合调查,现在,古广明同志应该就在市公安局经侦支队那边。” 方红军的话,令举座皆惊,尤其是丁国明和白铁心,脸色倏地变了。 “这么说,和这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无关了?”雷腾笑眯眯的问道。 方红军答道:“应该没有关糸吧。” 雷腾听得心里一乐,应该没有关糸,那就是肯定有关糸了。 丁国明和白铁心也无话可说,公安局办案,请一名处级干部协助调查,谁也没权干涉。 “同志们,现在开会了。”付省长崔红日站了起来,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整个会议室,“把大家召集过来,是要通报一件事,中央和省两级纪委调查组,以及省委省政府工作组,一起来到你们宁州,是因为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宁州市委市政府,在此次涉及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过程中,存在着不少违规违纪现象,为了不给国家和集体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调查组和工作组决定叫停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并怼此进行调查,请同志们端正态度,配合调查组和工作组的调查工作,下面,请中纪委常委雷腾同志,宣读中纪委的有关决定。” 雷腾也站起来,例行公事的宣读了一份红头文件。 接着,省纪委付书记王半月站起身来,他面无表情,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 “下面,我宣读省纪委的决定,一,原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全体成员,自即日起,暂停工作,随时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二,鉴于常宁同志与亚陆有限公司的特殊关糸,常宁同志应该回避并且配合调查组的工作,三,宁州市委市政府全体组成人员,应该积极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王半月说完后,轮到了省委省政府工作组付组长陈南平,他起身宣读了一份省委省政府联合下发的文件,内容和王半月宣读的大同小异。 会议室里,此时此刻是死一般的沉寂。 再看常宁,他竟然泰然之若,其实,他心里正乐呵着呢,到目前为止,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能不开心吗? 轮到丁国明表态了,“请领导放心,我代表市委常委会,无条件的配合调查组和工作组的工作。” 雷腾看向了常宁,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可在常宁眼里,分明是笑里藏刀。 常宁若无其事的耸着双肩,“雷组长,您别这样看着我,对于你们的决定,我持保留意见。” “哦,为什么呢?” “你们这不是要对们实行‘双规’吗?” 雷腾微微的笑道:“常市长理解错了吧,我们只是请你们配合调查。” “雷组长,您还没有向我们解释,为什么又派调查组又派工作组的,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根据是什么?” 雷腾和和气气的说道:“你们省委省政府的工作组,跟我们调查组没有关糸。” 常宁极不礼貌的摆了摆手,“雷组长,我需要您的解释,您老人家不远几千里,从京城来到宁州,要调查我们,请问您有证据吗?” “我们接到了举报,有人举报,你们宁州市在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过程中,存在着贱卖国有资产的情况。” 常宁瞪起了双眼,他可不管雷腾的身份和一大把年纪,“您甭在这里废话,我要的是证据,不然,我就当您在放屁了。” 崔红日赶紧喝道:“常宁,你不要放肆。”一边冲着常宁直使眼色。 雷腾不为所动,“常市长,你真的想要证据吗?” “呵呵,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别以为您是中纪委的人,我就怕您了,您要是编着法的诬陷我,我让您这几十斤老骨头回不了京城。” 笑着说着,常宁伸出了手。 1008真假协议 说实在的,这个小老头雷腾,是不折不扣的宁老爷子的门人,这次来宁州市之前,特意跑去请示了宁老爷子,调查自己恩人的长孙,除非他是想“晚节不保”了,哪怕是职责之所在,原则之所限,他也不敢对自己人开刀。 老爷子宁瑞丰对雷腾笑言,你这次去是当演员的,再怎么折腾,也是人家戏台上的陪衬,你要去查的是你见过一次的臭小子,人家现在是这场戏的导演呢。 雷腾是何等样人,走难闯北,风雨半辈,宁老爷子稍加点拨,他就明白了,这次是常宁在有意出手整人。 因此,不管常宁说得怎么难听,他也不会老火横生,反而在心里乐个不停。 “我说常市长,你可要想好了,军中无戏言哟。”雷腾仍然是笑眯眯的。 常宁笑着,连称呼也变了,“雷老头,你要是拿得出证据,愿杀愿剐,随你的便。” “爽快。”雷腾赞道。 “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常宁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你先说来听听吧。” “如果经过调查,证明是有人在诬告,那么首先,你们要为你们鲁莽的行动给宁州造成的政治和经济影响,承担全部的损失,其次,你们要负责要把诬陷人揪出来,否则,你们不能离开宁州。” 不等雷腾开口,王半月先说话了,“常宁同志,你要端正态度,不要要挟组织。” 常宁冷冷的一笑,盯着王半月道:“王半月同志,凭你也能代表组织?你配吗,你连自己的司机都管不好,还敢下来对别人指手画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点能耐,给我宁州市看大门都不要,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候,给我闭嘴。” 王半月气得又要蹦起来,被雷腾一个手势,生生的“压”回去了,也真是的,你一个付厅,碰上常宁这样的正厅,只有受气的份。 付省级崔红日和蔼的说道:“常宁同志,组织上请你回避,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嘛。” “崔付省长,你开玩笑吧,我们宁州市政府领导班子,市长请长假,一个付市长下落不明。你要是再让其他几位付市长不能正常上班,我们还怎么工作?” 崔红日点了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那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常宁笑着说道:“我平生最讨厌虚张声势和婆婆妈妈,既然今天该到的都到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真家伙,别藏着掖着,统统的亮出来。” 面对常宁狂妄的态度,许多人心里都嘀咕起来,有种表现叫做有恃无恐,难道说,设调查组和工作组都被举报信给骗了? 其实,常宁发飚发得很有理由,按照正常的程序,,接到举报信后,应该先进行不公开的调查,此次调查组一来就在众多媒体前亮相,等于是先入为主的给事情定了性,再加上省委省政府匆匆忙忙的派工作组下来,等于是告诉公众宁州真的出事了。 但与会者中的大多数人知道,此次所谓的宁州钢铁厂转让事件的背后,掺杂着很深的政治角力,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根本不可能一开始把事情摆到了桌面上。 崔红日明白,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事情一开始就失去了回旋的余地,他暗自后悔起来,都怪自己太不小心,答应省长朱永军带队前来宁州,常宁是什么人啊,宁瑞丰的孙子,如果经调查,举报信纯属子虚乌有,这后果就严重了。 雷腾和崔红日,还有付省长陈南平及王半月他们,头碰头的,低声的商量起来。 这边,丁国明和白铁心也是心里疑云重重,难道真的是个圈套?尤其是丁国明,他是很了解常宁的,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有些坐不住了。 丁国明起身,走到了雷腾和崔红日面前,“两位领导,是不是先结束会议?”他想来个稍停,以便向省长朱永军讨点指示。 雷腾看着崔红日,崔红日小声的反问道:“都骑到马背上了,还怎么下来?我们同意了,人家会不会同意?” “崔省长说得有道理,也许,也许我们一来就公开亮相,做得确实不太妥当。”雷腾轻轻轻的说道。 听出了两位领导的意思,丁国明无奈,只得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白铁心凑到了丁国明身边,“怎么说?” “这个雷老头呀,是宁家的人,当然会帮着小半仙了。” “难道说,我们真的上当了?”白铁心问道。 丁国明不易觉察的摇摇头,“不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铁心嘀咕道:“这个林开宝,搞什么名堂,节骨眼上还不露面。” “算了,不能指望他的,我们靠的是朱省长。”丁国明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苦笑。 这时,王半月站了起来,手里多了一份材料。 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半月的身上。 “同志们,这是一份关于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协议,是夹在举报信里一起寄到中纪委和省纪委的,我现在把它的核心内容念一下。” 王半月看着材料念道:“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转让方,宁州市政府、东海钢铁厂、湖城钢铁厂,简称甲方,承让方,亚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简称乙方,……双方达成协议如下,一,自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起,甲方将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转让给乙方,二,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六点五亿元整,三,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厂房和设备,作价九点七亿元整,四,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共计十三点六亿整,由甲乙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即各负责六点八亿,五,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权,共计一点二亿元整,归甲方所有,六,宁州钢铁厂在西江省的矿权,价值约零点二亿元整,归乙方所有,七,付科级以上在职干部,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除由乙方同意接收的以外,均由甲方负责安置,八,四十周岁及其以上在职职工,共计三千九百七十七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九,四十周岁以下在职职工,共计七千一百五十一人,由乙方负责接收安置百分之八十以上,十,所有离退休干部职工,共计六千三百二十一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 收起材料抬起头,王半月说道:“很显然,按照这个协议,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价格为十六点五亿元整,和专家评估的十九点八亿元相差甚远,是彻头彻尾的贱卖国有资产。” 雷腾看着常宁问道:“常市长,你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常宁的脸上,掠过一丝狡猾的微笑,他径自点上一支烟,竟悠然的翘起了二郎腿。 “雷组长,你们有没有搞错,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根据?”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还不是贱卖?” 常宁微笑着说道:“你们那个协议是假的,一定是某些人捏造出来的。”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当然,常宁和他的人除外。 “常宁同志,你有什么办法,能证明这个协议是假的呢?”崔红日问道。 常宁看着雷腾说道:“雷组长,有一个办法能证明,您不是保管着上午签约现场的一份协议文本吗,拿出来念一下不就清楚了么。” “嗯……有道理。”雷腾点着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密封的档案袋。 常宁急忙说道:“我建议让常瑞同志来念,他是我的本家,我相信他。” 一阵笑声中,雷腾将协议文本递给了了常瑞。 常瑞站起身来,打开协议文本念道: “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转让方,宁州市政府、东海钢铁厂、湖城钢铁厂,简称甲方,承让方,亚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简称乙方,……双方达成协议如下,一,自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起,甲方将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转让给乙方,二,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九点八亿元整,三,宁州钢铁厂全部的土地、厂房和设备,作价十三亿元整,四,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共计十三点六亿元整,由甲乙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即各负担六点八亿元整,五,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权,共计一点二亿元整,归甲方所有,六,宁州钢铁厂在西江省的矿权,价值约零点二亿元整,归乙方所有,七,付科级以上在职干部,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除由乙方同意接收的以外,均由甲方负责安置,八,四十五岁以上在职职工,共计二千八百六十七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九,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共计八千二百六十一人,由乙方负责接收安置,十,所有离退休干部职工,共计六千三百二十一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 不等常瑞坐下,常宁就看着雷腾和崔红日问道:“两位领导,你们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完全是学着刚才雷腾的语气。 雷腾和崔红日面面相觑,一下都呆住了。 “啪。” 有人倒在了地板上。 1009骑虎难下 会议室里突生变故,市纪委书记白铁心,竟然跌倒在地板上,昏死过去了。 救人要紧,众人慌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抬起白铁心冲向市委大院医务室。 真假协议能吓晕白铁心,是所有人难以想到的,待到会议室里的人所剩无几,常宁坐在那里苦笑了,这可不是他设计中期待出现的情节,接下来的发展,肯定会因为这个意外变故而改变了。 组织部长胡子茂走过来,在常宁肩上轻拍一下,同时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匆忙回到了常宁的办公室,刚刚坐下,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也来了。 梁诚苦笑道:“我看过档案,白铁心有过心脏病史。” 常宁叹息一声,“但愿他没有事吧。” “白铁心绝对不能有事。”胡子茂说道。 “为什么?”梁诚问道。 “一旦白铁心出事,比方说他一下去了,或者他因此失去了意识,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对我们来说,等于是前功尽弃,打了苍蝇跑了老虎。” 常宁点头道:“老胡说得对,梁子,医院那边你盯着,要派专人,白铁心真不能出事啊。” “这事交给我,待会我就过去。” “王书记和丁书记他们,几点的飞机?”常宁问道。 “你放心吧,他们是今晚八点的航班,我已经让丁一龙开车去湖城接丁书记了。” 常宁又对胡子茂说道:“老胡,我要马上去见雷老头和崔红日,但你也不能闲着了。” 胡子茂捋须微笑,“好端端的一场大戏,被白铁心这一病给搅和了,有点可惜啊,不过,现在我们还有个机会,乘着调查组和工作组一时还不敢离开宁州,我们可以想办法继续演下去。” 常宁一听,立即嘿嘿的坏笑起来。 梁诚微笑道:“老胡,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煽风点火,发动舆论的力量把调查组和工作组拖在我们宁州市。” “还有,老胡可以发动我们的老干部,只要他们行动起来,这场戏非得唱下去不可。”常宁乐呵道。 胡子茂点着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政治斗争嘛,有时候就是要不择手段。” 常宁也有同感,“这一次,我不会心慈手软,我要痛打落水狗了。” 草草的吃过晚饭,常宁就带着李州腾,赶到了调查组和工作组下榻的宁州宾馆。 宁州宾馆的五零一号房,坐着中纪委常委雷腾和常务付省长崔红日。 “我说老崔,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别让我把刚吃下的海鲜呕出来哟。” 崔红日不住的苦笑,“雷老,你老人家说得轻巧,因为你是钦差大人,办了错案也有人帮着,你又是宁老爷子门下的红人,再怎么着,小常也要给你三分面子,可我不一样啊,以他的脾气,这回丢了面子,他能轻易放过我吗?” “哈哈,你堂堂一个付省部级,岂会怕他一个ru臭刚干的正厅级。” 崔红日一脸的苦相,他还不知道,宁州这摊子事如何善后呢。 严格说来,崔红日是个十三不靠的人,现任政治局委员兼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曾提携过他,王群骥调走后,他一度与当时的省长、现在的付总理张华云走得很近,而现在,他既和省委书记王国维关糸不薄,又与省长朱永军交好,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才发现,以前的都是泛泛之交。 政治就是这样,象在大海里航行,越往前走,水就越深,看不到尽头,随时而来的风lang,都会打翻前行的小船,没有铁打的靠山,终究只是汪洋中的一叶小舟啊。 当然,崔红日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全因为他的个人能力,作为高层公认的党内经济学家,一点点小事,砸不了他现有的饭碗,只不过埋头拉车的时候多点,抬头看路的时候少点,仕途难免有些嗑嗑绊绊。 “雷老,这回你得帮我啊。” 雷腾一听,不置可否,“哼,这个朱永军,是想当省委书记想疯了吧,哪怕宁州有事,也是中纪委和省纪委的职责范围,还轮不到他这个省长插手,他倒好,我们调查组前脚刚到,他就派工作组后脚追了过来,什么意思?明摆着是对我不信任,怕我护着小常嘛。” 崔红日微微点头,事情还真是这样的,高层都知道雷腾是宁老爷子的人,派他来查宁家的人,能查出什么名堂来呢,朱永军心有所图,不放心也属情理之中。 “还有你老崔,你说你一个管业务的,干吗来宁州趟浑水啊,你没见你们省里面的人,个个都躲得远远的吗,也只有象王半月那样的笨蛋,才甘愿给人当枪使,人家省纪委书记都不敢来,他一个三流角色敢跑来宁州摆谱,这不是找死么……唉,你老崔是个好人,但在政治上修养不够,不够那。” 雷腾有些倚老卖老,语气中虽然甚多责怪,倒也没有多少敌意。 “木已成舟,一顿夹生饭,不吃也得吃哟。” “哈哈,好说好说,咱俩一起来吃这顿夹生饭。” 秘书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领导,常市长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雷腾点头道。 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不管怎么说,有时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常宁进来,热情的招呼了一阵。 “别假惺惺的,快坐下吧。”雷腾笑着招呼道。 崔红日问道:“小常,白铁心怎么样了?” “多谢两位领导关心,经过医院的抢救,白铁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据医生说,白铁心有家族遗传的心脏病,估计要住院一个月左右,出院后还得静养一个时期。” “嗯,那就好,要是开会都能开死人,传出去,又是一个笑话喽。”崔红日松了一口气。 常宁笑着说道:“崔付省长,白铁心心脏病发作,跟开会可没有关糸,他呀,是心里有鬼,才被吓得心脏病发作的。” “哦,怎么回事,小常你快说来听听。”崔红日急忙问道。 常宁看向雷腾,雷腾白了常宁一眼,“你就说吧,早说早解决,我和崔省长也好赶紧回去,家里人还等着我们过年呢。” “回家过年?你们想得倒美。”常宁叫了起来。 雷腾笑着问:“怎么了,想把我们扣下啊?” “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休想回去,即使你们回去了,我也保证你们一定过不好年。” “哟,有这么严重吗?”雷腾盯着常宁问。 看着雷腾和崔红日,常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经我们查明,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与白铁心有关糸。” 崔红日吃了一惊,“你有证据吗?” “当然有,但现在我还不能拿出来,不过,据我所知,你们举报信上的那个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就是有人从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那里偷窃去的。” 雷腾问道:“你不是说那是个假协议吗,既然是假协议,你们还保管起来干什么?” 常宁微笑着说道:“说是假协议,其实也是真协议,只不过那是作废了的协议,在宁州钢铁厂的转让谈判过程中,双方都提出了不少方案,转让价格也是一改再改,经过前后七轮谈判,双方才达成一致,形成了最终的协议,当时,为了保密起见,谈判小组决定将正式的协议文本交由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保管,因此,正式的协议文本并不在邱玉宝付主任那里,留在他那里的,都是已经作废了的协议,包括举报信上附列的那个协议。” 想了想,崔红日问道:“你是说,有人从邱玉宝那里偷取了作废的协议,把他当作最终的正式协议向上做了举报,而且,此事还有白铁心有关?” “没错,而且还不止白铁心一个人。” “还有谁?” “付书记丁国明和付市长林开宝。” 雷腾和崔红日均是吃了一惊,这事闹大了,如果真的一下子涉及到三位正厅级官员,就难以善了了。 “小常,你有证据吗?”雷腾问道。 “有,但我现在不能交给你们。” 崔红日问道:“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们?” 常宁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实话实说,“我是不相信你们,不过请放心,等王书记和丁书记一到,我会把证据拿出来的。” 崔红日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就被雷腾拦住了。 “老崔,你还不明白吗,小常这是在保护你那。” “保护我?”崔红日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你想啊,那丁国明和白铁心还有林开宝,他们是谁的人,是朱永军朱大省长的人吧,如果小常所说的是对的,那事情可能还涉及到朱永军,我雷老头是无所谓,他朱永军也奈何不了我,但你却不一样了,你斗不过他的,可等到王国维书记回来,情况就不一样了。” 崔红日恍然大悟,冲着常宁,感激的点了点头。 这时,常宁的手机响了。 “哪一位啊?” “领导,我是马应堂。” “情况怎么样了?” “领导放心,古广明和黄小冬一样,全撂了。” 常宁关掉手机,冲着雷腾和崔红日笑了。 1010首长驾到 这两天,丁国明的感觉很不好,或者说,是很不妙。 他向来善于分析,而不擅作出判断,但他本能的感觉,事情正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白铁心侥幸的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莫说助他一臂之力,连什么时候能来上班都不知道呢。 林开宝这个公子哥,连个人影都不露一下,躲起来了,果然象白铁心所说的,关键时刻靠不住啊,人家是红色家庭的子弟,这种事击不垮他,顶多是换个地方,继续做他的官去。 树倒猢狲散,还有市委统战部长杜一圣、付市长陆毅、市经贸委主任陈汉荣、东城区区长张子健,这四位是他宁州上任以来发展的四个骨干,以前是几乎一天一见,此时此刻,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更让丁国明感到可怕的,是省长朱永军在电话里冷冰冰的声音,他说要去湖城,当面向老领导汇报工作,朱永军说他很忙,又说这是敏感时期,要坚守岗位,少往省城跑,又说什么,吃政治饭的人,首先得是个战士,要抗得住,要有牺牲精神…… 战士……牺牲精神……丁国明悲哀的想,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他们都是战士啊,战士先死,这是战争的基本规律,用在政治斗争上,如出一辙。 上班路上,丁国明一次又一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真的到了需要牺牲自己的地步了吗? 今天上午十点,对宁州来说,将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因为之江省常委会的大多数成员将莅临宁州,从而使宁州暂时成为之江省的政治中心。 常宁破天荒的换上了西装,以前他不管是去市委大院上班,还是下基层检查工作,是从来不穿西装的,但今天他听从了丁颖的劝告,穿上了一套崭新的黑色西装。 冬天的大街上,冷风呼呼,沁人心肺,早晨的太阳够亮,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路上行人不多,尤其是这条连接市委大院和宁园之间的小街,大都是匆匆而行的上班族,其中又以机关干部居多,不断的有人向常宁打着招呼。 听到有人在高喊“做年糕嘞”,常宁这才想起,又一个辞旧迎新的日子要到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闻到了年糕的香味。 常宁今天的打扮,惹来了更多关注的目光,尤其是市委大院里的异性,年轻的代市长本来就是女性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今天他的穿着更使他显得英俊潇洒。 路过二楼的市府办公厅文员室,常宁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他突然折回去,推开门,里一群姑娘顿时人仰马翻。 常宁乐着问:“丫头们,本市长今天的打扮如何啊?” “酷。”“俊。”“帅。” 自然是好评如潮,马屁连连,常宁忽地又瞪起了双眼,“看够了没有?都老实干活去,今天谁要是出了差错,我就让她一辈子都是差错。” 带着好心情,常宁踏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人生如戏,他已经过了年小轻狂的时代,今天他难得的狂妄了一把。 “领导,你该去参加‘界迎’的。”李州腾跟进来,轻声说道。 界迎,是指上级重要领导光临,本地领导要去辖地的边界上迎接,常宁微笑着问:“请问李大秘书,我们该去一百公里外的宁州与越州交界处迎接呢,还是去十公里外的市郊区迎接,请您明示。” “嘿嘿,一般情况下,警察要到一百公里处负责开道,领导去市郊迎候,今天不是特殊情况么,整个省委常委会搬了过来,去一百公里外迎接也是应该的。” 常宁笑着骂道:“你他娘的少来这一套,本市长今天心情特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快去落实一下各个环节,要是出了问题,我先拿你开刀。” 常宁不干“界迎”那种傻事,不管是迎还是被迎,何况来的领导中王国维叔叔是第一把手,他不会计较他的不敬,至于其他人,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顶多只是放在眼里而已。 市委书记丁颖和付书记丁国明率一干市委常委去市郊迎接省委领导,随行的还有调查组和工作组的主要领导,再加上公安局和武警部队全员出动,领导车队行径路上实施临时交通管制,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去一百公里处负责开道,这规格,够得上迎接党和国家领导人的级别了。 常宁很是不以为然,不过,基本礼节他还是要做到位的,别人去“界迎”,他却别出心裁的搞了省力又省时的好办法,当一支庞大的车队接近市委大院的时候,他率领市委大院的全体人员列队迎接。 搞笑的是,他把市委大院食堂的厨师和清洁工也拉了出来,而且还必须是身着“职业装”,当一边一列站好后,他特意严肃的提出了三个要求,笑脸,鼓掌,主动伸手,至于表示热情的程度,由各人自己掌握。 市电视台的记者来了,常宁罕见的没有象以往那样躲避镜头,还摆了不少自认很酷的姿势,让人家拍了个够。 车队在市委大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常宁吓了一跳,这第一个下来的,不是省委领导,而是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部长陈思透,同车下来的,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政治局委员兼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 热烈的掌声中,常宁傻住了,双手也忘了鼓掌。 市委书记丁颖急步过来,推了常宁一下,才让他回过神来。 握手时,常宁脱口而出,“您,您两位怎么来了?” 陈思透和王群骥相视大笑。 省委书记王国维笑道:“不关我们省委的事,人家两位是搞突然袭击的哟。” “嘿嘿,为老不尊呗。”常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边往里走,陈思透一边指着两边迎接的队伍问,“小常,这花架子是你搞的?” “听说中央首长来,我就临时抱了回佛脚。” 王群骥笑道:“虚情假意吧。” 常宁乐道:“您两位是领导,说什么都行,要是早点通知我是您两位首长要来,我能组织十万市民夹道欢迎。” 陈思透笑着说道:“两位老王,有这么一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看现在当面这么热情,等我们一走,肯定是大发牢骚,破口大骂。” “丁颖同志,这是谁呀?”王群骥回头笑着问。 丁颖微笑应道:“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王国维笑着说:“我知道,此人来自咱们之**阳,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是也。” “嘿嘿,没办法,首长拿小兵拉子寻开心,小兵拉子不开心也得装作开心。” 两位政治局委员的出现,让省长朱永军和省委付书记张华顺等人显得黯淡无光,象跟班似的的跟在后面。 还是三号会议室,此时已坐满了人,两位政治局委员和十三位省委常委围着圆桌而坐,还有三个空位,除了丁国明和常宁,还有中纪委常委雷腾。 两边的座位,除了坐着宁州市四套班子的所有成员,还有调查组和工作组的全体成员。 正中的位置上,座次的排序十分有趣,两位政治局委员分坐两边,把中央委员、省委书记王国维捧坐在首席上。 他们怎么会来的,他们要干什么……所有的人,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王国维站了起来,一次特殊的省委常委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除了省委书记王国维,其他省委常委分别是,省长朱永军,付书记张华顺,省纪委书记李庆祥,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常务付省长崔红日,省政法委书记徐克,宣传部长方力宏,统战部长周国波,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宁州市委书记丁颖,省军区司令马太行,省委办公厅主任郭少华。 王国维摆了摆手,会议室里立即一片寂静。 “同志们,首先,我们在会议开始前,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老领导的光临。” 长时间的掌声,送给两位曾经的省委书记和现任省委书记。 “两位老领导,你们说几句吧。”王国维说道。 陈思透笑道:“老王,没什么可说的吧。” “就是,你们开你们的会,就当没我们两个人在。”王群骥也笑着说道。 王国维微笑道:“您两位不亮个相,我们能安心开会吗?” 说着,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里立即充满了掌声。 陈思透和王群骥相视一眼,一齐起身,和王国维并肩而立。 “同志们,我是去东海市出差,和群骥同志想起当年在你们之江工作时的情景,所以,就想悄悄的携手重游之江,没想到在溪子湖畔巧遇国维同志,就这样,我们两个被国维同志给挟持了,不仅如此,还被他拉到了你们宁州市,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身不由己啊。” 没人相信陈思透的场面话,尽管他是政治局委员,高层的任何所作所为,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一定是蕴含着深深的意义。 别说下面的人,就连常宁也不相信,两个政治局委员联袂出行,在领导人的日常活动中极其罕见,尤其一个是组织部长,一个是东南五省一市的协调人,此番前来宁州,必定身负重要的使命。 1011摊牌 三号会议室里,场面非常有趣,也特别的诡异,了解底细的常宁,在心里以四个字作了评价:风云际会。 陈思透是许老的人,陈家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而且他还是和现任总书记走得很近的人,能在中组部长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坐了整整十年,足见其背后强大的力量,而王群骥除了是程老的女婿外,还有着很深的军方背景,作为封疆大吏,能主政内地的经济中心东海市,实力显而易见。 省委常委会里,书记王国维、省纪委书记李庆祥、省政法委书记徐克、宁州市委书记丁颖、省军区司令马太行、省委办公厅主任郭少华,都是脸上刻了“宁”字的,省长朱永军、组织部长陶成然、**部长方力宏,同属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背后站着方老和第一付总理陈久成,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和宣传部长方力宏,都是高老的人,背后站着现任委员长,还有付总理张华云,就是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也有余老撑腰,至于常务付省长崔红日,则是和三任省委书记都说得上话的人,谁也不敢小觑。 如果算上宁州市政法委书记方红军背后的吴老,小小的宁州,竟然有五股力量插足。 王国维宣布省常委会扩大会议开始。 “……同志们,这次的会议就一个主题,解决宁州的问题,我这次来,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宁州的问题不解决,我是不会离开宁州的,今天中午的用餐,我已经让丁颖同志准备好了,每人一盒快餐,吃完后马上继续开会,没有休息时间。”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看着正对面的中纪委常委雷腾,王国维说道:“雷腾同志,辛苦你了。” 雷腾起身,拿着一封举报信说道:“各位领导,同志们,这是我们中纪委不久前接到的匿名举报信,与此同时,中央领导和中央书记以及全国**、全国政协、最高人民检察院、国务院办公厅、计委国资司、监察部、审计署,都接到了同样内容的举报信,当然,据我所知,之江省相关部门,同样接到了同样内容的举报信,举报信上反映的正是宁州市钢铁厂的问题,举报信北说,宁州市委市政府违反国家法律,违规转让宁州钢铁厂的优质资产,举报信罗列了以下几个问题,一,宁州市的广大党员干部,是不同意转让宁州钢铁厂的,是以代市长常宁为首的部分人,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把持市政府强行通过转让宁州钢铁厂的决定的,二,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工作小组组成人员,都是常宁的人,他在谈判过程中,他们对外封锁消息,对内只接受常宁一个人的领导,三,在宁州钢铁厂的转让中,存在着严重的非法贱卖现象,把专家评估的价值二十亿的资产,以十六点五亿的低格予以出售,四,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由常宁负责秘密掌控,而承认方亚陆有限公司正是他的家族公司,其中存在着大量的违规违纪违法现象……接到匿名举报信后,中纪委书记向东云非常重视,为了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责成我汇同之江省纪委组成联合调查组,迅速来到宁州,当场制止了宁州钢铁厂的转让签约仪式……但是,我们在签约现场发现,匿名举报信上的内容并不属实,举报信上附着的转让协议,只是谈判过程中的单方要求而已,是已经作废了的,真正的将要付诸实施的转让协议上,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是十九点八亿元整,和专家评估的价格并无二致,也就是说,宁州钢铁厂的转让,根本不存在贱卖现象,匿名举报信是在凭空捏造,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雷腾说完,向几位领导点点头,坐回到椅子上。 省政法委书记徐克,伸手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这个写匿名举报信的太可恶了,好端端的一笔大生意就这么泡汤了,我说老雷,你们也太那个了吧,不经调查核实,就来了个先入为主,被八分钱的匿名举报信牵着鼻子走,够可以的啊。” 雷腾苦笑着说道:“我接受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的批评,我已经给向书记打了电话,愿意接受处分。” 省委付书记张华顺冷冷的说道:“现在还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咱们还是就是论事,先把宁州钢铁厂的事搞清楚了。” “华顺同志说得对,宁州钢铁厂有将近二十亿的资产,这么大的国企转让,我们省委竟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说这话的是省委宣传部长方力宏,他和张华派同属一派,自然是一个声音说话。 省长朱永军皱着眉头,他的脸色很不好,心情更是复杂万分,丁国明白铁心林开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搭上白铁心一条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迅速平息此事。 先轻轻的咳嗽一声,朱永军说道:“我的意见那,是要设法挽回此事的影响,不能因为一个误会,而影响了宁州市乃至我们整个之江省的改革开放的大局。” “误会?朱省长,您说得太轻巧了吧。”省纪委书记李庆祥说道。 省政法委书记徐克说道:“要彻查此事,把匿名举报信的策划者揪出来,还宁州市委市政府和常宁同志一个公道。” 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向来和朱永军穿一条裤子,他微笑着说道:“老李,老徐,朱省长说得没错嘛,我们搞经济建设,需要一个稳定的政治局面,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我们何必要节外生枝呢,总不能再搞出一个‘一一二’案来嘛。”他说的“一一二”,是指“一一二金融腐败案”。 李庆祥反驳道:“陶部长,你要把话说清楚了,怎么这个‘一一二金融腐败案’是我们搞出来的,什么叫搞出来的,请你解释一下。” 陶成然一楞,明白自己口舌之间出了故障,被人家抓住把柄了。 王国维一摆手,几个话到嘴边的常委,都一齐缩了回去。 “我们听听当事人的说法吧,常宁同志,请你发言。”王国维看向了常宁。 “我,我能说话吗?”常宁指着自己说道,“王书记,我可只带了一双耳朵来的。” “哈哈。”王国维分别瞅了陈思透和王群骥一眼,笑着说道,“借你的风水宝地开会,不让你这个东道主说话,有点说不过去嘛。” 常宁站了起来,先礼貌的欠欠身子。 “各位领导,同志们,请允许我先简要回顾一下,此次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宁州钢铁厂的整个过程……始作俑者,应该是我们市政府的马中付市长,他是分管工业的,上任以后,首先面对的就是市属国营企业的亏损局面,首当其冲的,正是宁州曾经的第一大厂,宁州钢铁厂,因为宁州钢铁厂已经停产将近三年,不仅固定资产不断贬值,而且每年还要宁州市及东海市钢铁厂和湖城市钢铁厂拨出两三个亿,用于偿付其所欠的银行债务利息,以及大批下岗工人和退休工人的工资等其他费用,关于宁州钢铁厂的处置,前一届市委市政府有过决议,资产转让已形成了一种共识,关于这一点,应该有据可查,在座的老同志都应该知道的吧。” “有了处理宁州钢铁厂的想法了,马中同志找到我,希望我能动员亚陆有限公司来宁州投资,实际上,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亚陆有限公司购买宁州钢铁厂,众所周知,亚陆有限公司是由范氏集团公司和欧美特集团公司共同出资组建的,我在其中的影响力,当然是决定性的,但是,我当时没有同意,所谓瓜田李下,难免有嫌,我在宁州市工作,我的家族公司来收购国有企业,难免不让人产生种种联想,职为重要的是,我也是出于私心,国内钢铁产业处于饱和状态,供大于求,收购宁州钢铁厂,实在是风险极大,因此,我拒绝了马中同志的要求。” “可是,没有想到,马中同志贼心不死,竟串通付市长陈茂云,两个人瞒着我,跑到香港直接找到我外公范东屏,花言巧语的忽悠起他老人家来了。” 说到这里,常宁故意稍停了一下,果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笑声,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付市长马中的身上。 王群骥笑着心道:“马中同志,你比我厉害,我去年访问香港,想拜会范老先生,他老人家楞是不肯见我,我要向你学习,回头请你介绍一下经验啊。” 笑声中,马中不好意思的说道:“王书记,您就别笑话我了,为了这事,常市长整整骂了我三天,还扬言要把我和陈茂云扔到宁江里喂鱼呢。” “为什么啊?”陈思透笑着问道。 “因为,因为我和陈茂云撒了个谎,杜撰了常市长许可混进范公馆的。”马中笑道。 王国维也是笑着点头,“哈哈,真有你们的啊,我还以为你们是翻墙进去的呢……小常,你继续说。” 1012联合出击 常宁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我外公年愈八旬,早已不问世事,但他老人家心里有一个结,我们家里人都称之为‘钢铁情结’,就是说,他老人家和钢铁有不解之缘,为什么呢?很多人不知道,他当年解甲从和弃政从商以后,就是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台湾炼铁厂,从而开始经商之路的,虽然现在这家钢铁厂已为他人控股,但他始终认为那是人生的第一桶,以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此外,范氏集团公司在南美的巴西和澳州的澳大利亚,都有属于自己的铁矿,因此,马中和陈茂云见了我外公后,一通忽悠,就把他老人家给说动心了,大家都知道,在范氏集团公司,他老人家一开口说话,很少有通不过的时候,就这样,亚陆有限公司有了收购宁州钢铁厂的决定。” “搞定了我外公,马中和陈茂云又来说服我,说实在的,在我外公同意以后,我也动心了,当然,这也是私心在作怪,因为作为代市长,我也想创造一些政绩出来,如果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宁州钢铁厂成功,不但可以为宁州市带来至少五十亿的投资,还可以解决八千到一万名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不但一举消除了宁州钢铁厂这个财政‘窟窿’,还能每年为市财政带来三到五个亿的税收,所以,我同意了。” “我必须承认,匿名举报信上所说的内容,有一点并不是空穴来风,在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宁州钢铁厂的前期,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一方面,我以宁州市代市长的身份,想把宁州钢铁厂这个包袱扔掉,另一方面,我以亚陆有限公司拥有者的身份,企图在收购中获得最大的利益,一手托两家,我认为我做得还算不错,因为我遵循的是现代经济活动中的最高原则,那就是双赢。” “下面,我要向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解释几个问题,第一,宁州市将宁州钢铁厂予以转让一事,是宁州市政府的职权范围,不需要向省委省政府请示,因为早在五年前,国务院第一九九零一零九号文件就明确规定,宁州钢铁厂划归宁州市管辖,这几年,每年都是市财政在负担宁州钢铁厂,省财政并没有负担一分钱,权利和责任是互相制约的两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宁州市转让宁州钢铁厂,根本不需要向省委省政府请示批准。” “第二,关于在宁州钢铁厂转让过程中不透明的问题,那是因为亚陆有限公司的要求,现代商业活动中,很注重信息的保密,至于个别人提出,应该随时随地的向市委报告谈判的每一个阶段,那实在是幼稚和荒唐的看法,根本不值一驳。” “第三,有些同志对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的组成人员,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其实是对谈判小组的污辱,组长马中,作为分管全市工业生产的付市长,他有资格担任牵头人吧,付组长刘北仑,土生土长的宁州人,作为市委大院里的市级领导,在座的哪一位敢说比他更了解宁州?付组长陈茂云,分管招商引资和经济开发区的工作,让他进入谈判小组,名正言顺嘛,谈判小组的其他四位成员,市委办公厅主任,一直以来都负责宁州钢铁厂的善后工作和下岗工人的再就业,市委办公厅付主任金汕和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在青阳市工作时,就参与过十几次类似的谈判,说句不中听的话,在这方面,他们可以做我们大家的老师,至于市计委付主任古广明,他曾是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请他进入谈判小组,是顺理成章的事。” “我在这里表个态,请组织严格检查我半年多来在宁州的工作,特别是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如果有任何违规违纪违法行为,我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说完,常宁坐了下去。 王国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头也不抬的问道:“关于真假协议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书记,这个问题你得问谈判小组的同志。”常宁说道。 付市长刘北仑站起身来,“报告王书记,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王国维抬起了头。 “刘北仑,付市长,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小组付组长。” 王国维点了点头,“刘北仑同志,你请说。” 刘北仑说道:“在整个谈判过程中,我负责谈判材料的保管,但实际上谈判材料的具体保管,是由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负责的,所以,每一轮谈判后形成的协议草案,都存放在邱玉宝付主任办公室的保险箱里,直到谈判快结束的时候,我发现邱玉宝同志的保险箱很不保险,他为了自己记得住,设置了一个数字为一二三的密码,结果,市委大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能打开他的保险箱。” 会议室里一阵轻笑。 王国维微笑着问道:“所以,你们的那个最终的正式协议,并没有放在邱玉宝的保险箱里?” 刘北仑笑着回答,“是的,为了安全,我和马中同志,还有陈茂云同志商量了一下,就把协议的正式文本,一式三份,送到公安局,交给了方红军同志保管,他是公安局长,有一只全市最先进的保险箱。” “嗯,你请坐……方红军同志来了没有?” 方红军站了起来,“王书记,我是方红军。” 看着方红军,朱永军心里一叹,他是知道方红军的来历的,他背后站着的是未来的一号人物,连他去站在常宁那边,墙倒众人推,大势去矣。 王国维点头道:“方红军同志,你说说吧。” “王书记,我当时没有答应,可三位付市长联袂要求,不好推辞呀,我只好接受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当然,按照规定,我事先事后都进行了确认。” “唔……”王国维摆摆手,示意方红军坐下。 可是,方红军并没有坐下。 “方红军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王国维和蔼的问道。 稍作犹豫,方红军点着头道:“是的,我有重要情况,要向各位领导报告。” 王国维还没有表态,朱永军先开口了,“方红军同志,和宁州钢铁无关的事,咱们会后再谈。” “朱省长,我要汇报的情况,正是和宁州钢铁厂有关。” “很重要吗?”王国维也问了一句。 方红军顿了顿,严肃的说道:“很重要,也许,也许和在座的某些人有关,而且,而且是涉及到犯罪行为。”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王国维也是听得耸然动容,眉头一皱,脸色一下凝重起来。 少顷,王国维瞥了常宁一眼,心说好小子,这回你是真的要“吃”人了。 他低声的与陈思透和王群骥等人商量起来。 丁颖凑过去说道:“王书记,到午饭时间了。” “丁颖同志有什么建议?”王国维问道。 “我建议,先吃午饭,然后让各位领导休息一下。” 想了想,只有改变原来的既定程序,王国维接受了常宁的建议,宣布休会,下午的的会议三点钟开始。 如果是别人,王国维他们还不至于重视,可方红军的身份太过特殊了,他们搞不清他为什么如此积极的站出来,何况还可能涉及到个别领导的犯罪行为,在这种扩大会议上公布的话,影响太大太广了。 当然,王国维心里更多的是欣慰,方红军及其上面的人,代表着未来的领导力量,常宁能与其交好,岂不为他自己来的仕途上了双重保险嘛。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只是文学家使用的语言,方红军最后那句话一出口,市委付书记丁国明的精神就崩溃了,他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勉强离开会议室的。 省长朱永军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铁青着脸离开会议室,赶紧找了间无人的办公室打起了电话。 常宁一个人陪着三位领导,来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陈思透劈头问道:“小常,你快说说,你们是不是要大干一场啊?” “什么大干一场,我不知道呀。”常宁一脸的无辜。 其实,三位领导人中,陈思透是一点也不知道,王群骥只知道常宁要整朱永军的人,怎么整,整到什么程度,他一概不知,王国维是知道常宁计划中的大概,但涉及到“犯罪行为”,他也是没有想到的。 “你小子少跟我装蒜,快点从实招来,还有你们两个老王,这次可把我坑苦了。”陈思透苦笑不已,他稀里糊涂的被王群骥从东海拽到之江,无意之中当了人家的“帮凶”,等回到京城,怎么向方方面面解释? 王群骥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老陈你急什么啊。” 陈思透摇着头说道:“群骥,你什么时候也被这小子拉下水了?” “哈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早被拉下水了。”王群骥放声大笑。 王国维也笑了笑,冲着常宁说道:“小说,快点开饭吧,你这里不错,我们就在你这里听方红军的汇报。” 1013如山 没有午休,简单的吃了盒饭,就在常宁的办公室里,领导们听取了方红军的汇报。 除了陈思透和王群骥,之江省委的正付书记,王国维、朱永军和张华顺也参加了汇报会,此外,还有宁州市市委书记丁颖和代市长常宁。 汇报人除了宁州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方红军,还有市公安局常务付局长马应堂。 办公室里多了一台电视机和一台录放机,马应堂将一盒带子塞入录放机,打开开关,电视机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脸,正是常宁的“好朋友”黄小冬。 “这个人叫黄小冬,是我们市委大院食堂管理办公室的付主任,在这里,我要向常市长道歉,因为我一直瞒着常市长,黄小冬是常市长的好朋友,但当他从青州市调过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他了。” 常宁故作一脸的苦相,“老方,我谢谢你,帮我清除了一颗定时炸弹。”心里却在乐,这个方红军,演戏的本领也不差呢,可以去当电影演员了,我要是不主动要求你去查黄小冬,你敢吗。 “我们政法委曾经接到过几封来自青州市的举报信,反映这个黄小冬在青州市农业局及其下属企业工作期间,有过不少的违法乱纪行为,其中最严重的是,他先后多次挪用公款达一百八十万之多,至今尚有约二十万元没有归还。” 王国维不满的问道:“青州市那边怎么搞的,他们就没管一管?” “不是没人管,而是有人在帮着他,悄悄的把案子压下来了。” “哼,谁,是你小常干的吗?”王国维斜了常宁一眼。 方红军赶紧说道:“不是常市长,是丁国明付书记。” “哦……”王国维拖长声音,松了一口气。 朱永军坐不住了,“红军同志,有确凿证据吗?”丁国明是他的人,这个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方红军点了点头,他身边的马应堂心领神会,从包里拿出几份材料,恭恭敬敬的分发给几位领导。 都是洞若观火的人,瞟一眼手上的材料,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朱永军最镇定,此刻也是脸色骤变,该死的丁国明啊。 省委付书记张华顺问道:“红军同志,你们把黄小冬抓起来了?” “不是我们抓的,是他自己到公安局自首的,各位领导请看录像。” 电视上放映的,是黄小冬在公安局审讯室的交代,忽然,出现了黄小冬进入常宁所居住的六号楼的画面。 “这是常市长居住的六号楼,录像完整的记录了那天黄小冬偷拍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的过程,但是,他拍摄到的不是真正的协议……” 王群骥好奇的笑道:“小常,你家还装上这种玩意了,真是森严壁垒啊。” 常宁笑了笑,丁颖替他解释道:“王书记,他家公司有一个工厂专门生产监控设备的,他的司机去青阳玩时带回来几套,就给装上了。” 王群骥笑着点头,心说以小常的鬼灵精怪,怕是早就设计好了,等着人家自投罗网呢。 方红军继续说道:“据黄小冬交待,他之所以调来宁州,完全是因为丁国明的胁迫,逼着他接近常市长,掌握常市长等人的一切动向,特别是此次宁州钢铁厂的转让,黄小冬曾多次潜入市府办公厅付主任邱玉宝的办公室窃取资料,丁国明还曾答应黄小冬,此次事情过后,把他调回青州并提他为正科级……” 一边是方红军在介绍,一边是马应堂把材料分发给在座者,其中还包括黄小冬的书面交待材料和审讯记录。 朱永军的脸色更难看了,丁国明不但是他的前秘书,还是他一心提携的人,竟然做出如此不法之事,这让他情何以堪。 更让朱永军不能承受的还在后头,方红军捅出来的的这把火,又烧到了白铁心和林开宝的身上。 “根据我们的侦查得知,匿名举报信上的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并不是黄小冬窃取的,因为他在常市长家书房里拍摄到的影印件,只是每一轮谈判后的备忘录。” 王国维哦了一声,“这么说,是另有其人?” 方红军点着头说道:“是的,是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谈判小组成员古广明,是他打开邱玉宝同志的保险柜后偷偷窃取的。” “哈,越来越有意思了。”王群骥干笑一声,问道,“这个古广明为什么要窃取宁州钢铁厂的转让协议?” 方红军说道:“古广明在任宁州钢铁厂厂长兼党委书记期间,做过很多违法乱纪事件,关于他的举报信,据说塞满了市纪委书记白铁心的两个抽屉,古广明参加谈判小组后,白铁心以此要挟,逼他窃取宁州钢铁厂转让谈判的消息,包括这次匿名举报信上附着的所谓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正是古广明受了白铁心的指使干的。” 王国维问道:“这么说,写给中纪委的匿名举报信,就是这个古广明干的了?” “对,但白铁心也亲手参与其中。” 王群骥冷笑着说道:“纪委书记写匿名信举报市委市政府,嗤嗤怪事啊。” “你们是怎么掌握这个情况的?”王国维问道。 方红军早有准备,对答如流,“我们公安局在侦查一起盗窃案时,涉及到这个古广明,就把他请到公安局配合调查,没想到他以为东窗事发,把什么都交代了。” 马应堂配合默契,方红军说的时候,他又放了一段关于古广明的审讯录像。 王国维的脸沉了下来,他瞥了朱永军一眼,看着方红军问道:“别藏着掖着了,还有什么,都统统倒出来吧。” 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方红军说道:“根据古广明和黄小冬提供的线索,我们发现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在丁国明居住的七号院的鸽子楼上,秘密设置了一个监视点,并不间断的派人蹲守,监视着常市长的家,据黄小冬交代,他们的监视至少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林开宝还提出,让黄小冬进入常市长家安装窃听器,但黄小冬知道常市长很机警,死活不肯答应,后来林开宝再三逼迫,黄小冬就例行公事般的把窃听器安在常市长家的院子里……还有,黄小冬交代,林开宝曾带着他和丁国明的司机,不下几十次的跟踪过常市长本人和进出常市长家的客人……” 铁证如山,朱永军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黄小冬的反戈一击,古广明的彻底交代,还有丁国明在鸽子楼上设置的监视点,足以让丁国明他们永远不得翻身。 王国维绷着脸,看着常宁吩咐道:“你,还有方红军同志,马应堂同志,你们出去一下,没有我的许可,不准任何人进来。” 常宁等人退出办公室,可没在外间等候,而是来到隔壁刘北仑付市长的办公室里。 “你们猜猜,那几个老家伙在干什么?”常宁靠在沙发上,坏笑着问道。 刘北仑一边给常宁、方红军和马应堂三人泡茶,一边笑道:“别问我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应堂说道:“会不会吵起来呀,我看到,朱省长一脸的死色,两眼直冒火呢。” 方红军听得笑了起来,“我说应堂啊,你是真不知道啊,还是在故意装傻,还吵架?朱省长他凭什么吵,他的三员大将都掉进了水里,生命岌岌可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往岸上救人,先救哪一个,到底能救几个,他操心的事多了去了。” 常宁乐道:“红军说得对,我的办公室里,正在谈交易呢,别以为高层政治很神秘很高尚,说穿了,那几位此时此刻都变成了养猪场的工人,正在商量着杀哪一条猪呢。” “常市长,方书记,千万不能放虎归山呀。”刘北仑说道。 方红军微笑道:“老刘,你以为陈思透部长和王群骥书记来干什么的?你可以说是来帮我们的,倒不如说是来灭火的,咱们这把火,想烧到朱省长身上也不是难事,但这样一来,就要牵动京城的大佬了,伤筋动骨,牵涉太广,我们即使赢了,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有两位政治局委员把关,事情不至于失控,可以确保朱省长安然无恙,不然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朱省长要是倒霉,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呢。” 刘北仑若有所思,“你是说,张华顺付书记?” “没错,综观整个之江省,最希望朱省长出事的人,正是张华顺付书记,至于为什么,你我都懂的,我们可不能做傻事。” “唉,太复杂,太复杂了。”刘北仑嘀咕道。 常宁点上了一支烟,“红军说得对,玩弄政治并不难,难的是掌握分寸和火候,玩过了,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马应堂笑道:“领导,你是铁口神算,说一说会是个什么结果。” “呵呵,应堂啊,你是存心出我洋相是吧。” 方红军推了常宁一把,“说说看嘛,百闻不如一见,让我也也见识一下你的鬼斧神工嘛。” 常宁假装客气,“那我就猜上一猜?” 方红军嚷道,“快点说啊。” 1014慧 常宁翘着二郎腿,笑得有些诡异,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 “很显然,丁国明、白铁心和林开宝三个人,林开宝是红二代,在宁州又不是领军人物,朱林两家半个多世纪的友谊,有朱省长保驾,上面总会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所以他是最安全的,当然,他也没脸再在宁州待了,恐怕整个之江省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丁国明呢,是朱省长的前秘书,是他竭力培养的对象,朱省长肯定是要拚命保他,我估计,丁国明的问题,稍微有些麻烦,至于白铁心,他是最倒霉的,他是三人中与朱省长关糸最浅的,现在又躺在病床上,谁都明白,肯定是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他身上推……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白铁心死定了,林开宝没啥事,丁国明要看上面角力的结果。” 方红军微笑着说道:“说到丁国明么,你会放过他吗?” “呵呵,我要是放过他,你们也不会同意啊。” 方红军笑了笑,心里说道,与我何干啊,要不是被你连哄带骗的拉了进来,我会淌这潭浑水么。 仿佛看穿了方红军的心思,常宁坏笑道:“方兄,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这俗话还说得好,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你想独善其身,难哟。” 苦苦一笑,方红军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我上面那位呀,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呢。” 常宁一听,咧嘴乐个不停,这次设局的最大收获,不仅是搞掉丁国明,赢得宁州的掌控权,更是成功的和王群骥、孙华洋、方红军等各方势力搭上了关糸,特别是方红军,他背后的那位高人,可是华夏未来的一号人物啊。 坐了一会,方红军率先起身告辞。 刘北仑悄声的问,“常市长,方书记他……他真是那位的人?” 常宁一脸的肃然,“这么说吧,老刘,你宁可得罪我常宁,也不要得罪于他,宁欺老,莫欺小啊。” “不敢不敢,我谁都不敢得罪。”刘北仑吓得连连的摆手,心说县官不如现管,你常代市长的的代字马上就要去掉了,我得罪你?我找死啊。 常宁和马应堂也告辞出来。 一边走,马应堂一边小心的问道:“领导,方书记真有哪么厉害吗?” “呵呵,你说呢?”常宁笑着反问道。 “嘿嘿,我不懂政治,只知道我是你带上路的,对我来说,跟着你,就是我最大的政治。” 常宁也是有意敲打一下马应堂,怕他一个不慎,滑到方红军那边去了,“应堂,不要只顾埋头,也要抬头看路嘛,方红军是我们的合作者,可以来往,但不可以交心哟。” “领导你放心,我明白谁家的门好进谁家的门不好进,我是宁停三分,不抢一秒。”马应堂笑着说道。 常宁拍着马应堂的肩膀,笑着说道:“人家是坐火箭的人,来去匆匆啊,这不,马上要高升喽,呵呵,当然了,你也要有思想准备,你马付局长的那个付字,很快要去掉了。” 这是官场的基本规律,每一次事变以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重新洗牌,有哭有笑,有下有上,不然谁愿意挖空心思穷折腾呢。 常宁自个儿回到自己办公室的外间,“州腾,里面还没结果?” 李州腾急忙起身,把自己的座椅让给了常宁,“我估计,正讨价还价呢。” “臭小子,这是本市长的办公室,你当里面是菜市场啊。”常宁一本正经的板起了脸。 李州腾笑道:“嘿嘿,领导你在锦江时说过的,官场如同菜场,无非是一帮小商小贩,一边是同行勾心斗角,一边是忽悠那些提着篮子的顾客,忙忙碌碌的就一个目的,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 “呵呵,不错不错,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己,你小子终于出师了。” 常宁和李州腾说得不错,办公室里,真的在讨价还价。 面对着一堆证据,朱永军知道,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他难以从宁州全身而退,以他的修为,当然看得出来,这是常宁精心设计的局,那个臭小子,早已把所有的退路给堵死了。 陈思透拍了拍朱永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永军老弟,你那个前秘书丁国明,你就不要帮他说话了,这样人,留在你身边,你心里能踏实得了吗?” “陈部长你说得极是,我用人失察,要深刻反思自己。”朱永军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道,“可恶的小半仙,早知道丁国明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不向我报告,我好歹也是他的老领导嘛。” 丁颖微笑着说道:“朱省长,我代小常向你表示歉意,他有过这个念头,可他说你朱省长挺念旧情,喜护犊子,他就当为你清理门户,先斩后奏了。” 朱永军感叹了一声,“主动出击,手法歹毒,我还是小看小半仙喽。” 丁颖解释道:“我可以保证,小常绝对没有针对朱省长的意思,他这次就是冲着丁国明去的,朱省长,你还记得青阳县的刘为明书记和王玉文县长吗?” 朱永军点着头道:“我知道,当年我在青州工作期间,刘为明对我帮助很大,他是小常走上仕途的第一恩人,而王玉文不但是刘为明的好搭挡,还对小常的升迁有过很大的帮助,现在的宁州市委办公厅主任梁诚,就曾是王玉文的秘书。” 丁颖说道:“王玉文应该算是一个悲情人物了,当年因为一场台风造成的洪灾而主动选择辞职,后来,因为一场毫无关糸的矿难而含冤而死,而造成这个悲剧的,正是丁国明。” “这个……我怎么不知道啊。”朱永军说道。 王国维说道:“那时候,你正在西部挂职呢。” 朱永军又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小常这是要为老领导报仇啊。” 丁颖也点了点头,“是的,两年前,刘为明老书记病重去世之前,小常特意从香港赶回来,在病房里陪着老书记过完了最后十二天,老书记念念不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为王玉文伸冤报仇……所以,将心比心,朱省长应该能理解小常的行为吧。” 朱永军默然。 王国维笑着问:“我们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老朱,某种程度上,你比我更了解小常,你平心而论,他以前有过这么主动这么激烈的手法吗?” “哦……那倒没有,臭小子向来自诩为君子,讲究以德服人,后发制人。”朱永军苦笑道。 王群骥笑道:“那就好了,说开了,大家还是朋友嘛。” 朱永军向着陈思透和王群骥双手作揖,“劳动两位大驾,我这里谢过了。” 陈思透摆着手道:“不敢居功,我是被群骥同志骗来的。” “哈哈,我是怕小常把我们东海市在宁州钢铁厂的股份给贱卖了,过来看看嘛。” 朱永军也笑了起来,“我知道,两位领导是来灭火的,以林开宝的所作所为,没有你们两位压着,小常能放过林开宝吗?” 王群骥一听,立即收起了笑容,摇着头道:“朱老弟,你不是我说你,你有点小看小常的政治智慧了,后生可畏啊,我们这些年长者,就不要挡后生晚辈的前进道路了。” “我知道,这小子有两个目的,一要把他代市长的代字去掉,二是明年在党的十五大上有所作为。”朱永军说道。 陈思透含笑而道:“亏这小子沉得住气,前几年,他心甘情愿的做了个救火队员,上上下下混了个脸熟,可级别是原地踏步,要不然,不只于现在的成就嘛。” 朱永军深以为然,他其实对常宁不是非常憎恨,政治斗争,也讲究个愿赌服输,过去了就过去了,还得团结起来向前看,今天是对手,说不定明天又会变成朋友,以朱永军的实力,倾其所有,还是能保住丁国明的,但那样做不但为得罪宁家,更会让陈思透和王群骥心生芥蒂,这两位不光是来灭火的,更是来为常宁撑腰的,这么多人加在一起的面子,朱永军不得不给。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要真刀真枪的斗起来,很可能会是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就是正虎视眈眈的省委付书记张华顺。 朱家和张家在历史上有过仇怨,朱永军宁愿输给宁家,也不愿让张家渔翁得利。 看着陈思透和王群骥,朱永军说道:“请两位领导定夺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国维微笑着。 王群骥转向丁颖,“丁书记的意见呢?” 丁颖浅浅的一笑,“老领导,我好象根本就没有意见吧。” 常宁口中的“交易”,在讨价还价之后终于达成,对丁国明和白铁心的处理是双规,至于林开宝,不出常宁所料,他侥幸的得到了“停职反省”的处罚。 下午三点,省委常委会议在宁州市三号会议室继续进行。 会议“闭门”举行,除了十三位位省委常委,没有其他人参加。 陈思透和王群骥飘然而去,象一阵风似的。 1015洗牌 从来能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向隅哭,政治上也是这样,失败者就如冬天的落叶,很快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宁州的洗牌来得很快,时机的选择颇见领导的良苦用心,为了将此次领导班子调整的影响减少到最低程度,春节之前,宁州的领导班子已经完成了调整。 原市委付书记、市长乔闻新年龄到点,调往省**常委会担任付主任。 除了乔闻新,还有原市委付书记丁国明、原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原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同时调离宁州的还有市委**部长杜一圣和付市长陆毅,杜一圣调到了省政协,陆毅调入了省计委,两个人都是闲职,仕途上算是走到了尽头。 没有外人调入,宁州的新领导班子几乎成了“清一色”,这也是省委书记王国维和省长朱永军达成的默契。 作为利益交换,原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林开宝全身而退,调到别的省继续仕途,原市委付书记丁国明最终被解除了双规措施,根据他本人的要求,他被调回发迹地青州市,出任青州市师范学院院长,常宁算是放了他一马,老县长王玉文的冤案得到了昭雪,丁国明也再没有能力威胁到他。 最倒霉的是原市纪委书记白铁心,从医院出院之日,就是他失去自由之时,双规,这个他对付别人的武器,最终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新班子,老熟人,宁州市常委会组成人员其实都是熟人。 市委书记,丁颖,留任; 市委付书记、代市长,常宁,从市委常委兼常务付市长任上调任; 市委付书记,方红军,从市委常委兼市政法委书记任上调任; 市纪委书记,任立青,从市委常委兼宣传部长任上调任; 市委组织部部长,胡子茂,留任; 常务付市长,陈茂云,从付市长任上升任; 市政法委书记,马中,从付市长任上升任; 市委宣传部长,梁诚,从市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任上调任; 市委**部长,刘北仑,从付市长任上升任; 市东城区区委书记,阮小平,留任; 宁北市市委书记,王长青,从宁北市市委书记任上升任; 市警备区司令,向子龙,留任; 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从上安县县委书记任上升任。 市政府组成人员,除了代市长常宁和常务付市长陈茂云,清一色的都是宁州本地人。 代市长常宁; 常务付市长陈茂云; 付市长,海峰,分管经济和城建,从市经贸委主任任上升任; 付市长,莫立群,分管科教文卫,从市政府办公厅主任任上升任; 付市长,王东亭,分管工业,从市计委主任任上升任; 付市长,许其林,分管农业,从海泉县县委书记任上升任; 付市长,朱洋,分管经济开发区,从西城区区委书记任上升任。 乘着市领导班子洗牌的东风,常宁把自己的几个小兄弟也往上提了一下。 马应堂如愿以偿的转正,升任市政法委付书记兼市公安局长。 金汕从市委办公厅付主任任上,调到上安县出任县委书记。 邱玉宝也得以转正,出任市政府办厅主任。 常宁还通过省委组织部付部长高飞,把他的“本家兄弟”、省纪委调查一处处长常瑞调了过来,担任市纪委付书记。 至于常宁的秘书李州腾和司机凌啸,他也不要了,李州腾调到西城区担任常务付区长,这是正处级,相当于一年不到的时间,李州腾升了两级,凌啸调入市公安局,按他的资历,应该是正科级的安排。 常宁的秘书和司机,换成了他前几年当“救火队员”时的秘书和司机,方同迅和郑风,两个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方同讯三十一岁,出身书香门弟,戴一付金边近视眼镜,长得文质彬彬,京城大学中文糸毕业,刚拿到了汉语专业的硕士文凭,郑风二十九岁,出身军人家庭,一身军人的气质,是老爷子警卫秘书余振夫的徒弟,退役前曾在中央警卫局工作。 交接工作完成后,新老秘书和新老司机一齐站在常宁的面前。 尽管对新岗位充满向往,但李州腾和凌啸还是显得恋恋不舍,毕竟这一次外放以后,再想回到常宁身边是不可能的了。 “我要提几条要求,一是忘掉自己原来的身份,甘愿从零开始,从付手做起,摆正位置,尊重领导,团结同事,二是不要轻易来找我,要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我希望你们将来都能独当一面,三是千万不要沾钱,你们两个的老婆都在我家公司工作,她们赚的钱,足够你们两家花的了,家里有什么困难,公司会帮你们解决的,别象黄小冬那样在钱字上翻船,那等于是砸我常宁的脸。” 李州腾和凌啸点了点头,李州腾说道:“领导,西城区的经济发展比其他区落后很多,我想找你家公司联糸一下,看看能不能拉点投资,作为上任的见面礼,你看?” “这我不管,呵呵,独立思考,明白吗?”常宁连连的摆手。 李州腾和凌啸走后,常宁看向了方同迅和郑洋,“怎么样,你们两位真不后悔从京城出来?” 方同迅笑道:“领导,这个问题你已经问第四遍了。” “哦?我有这么噜嗦吗?郑洋,你说。” 郑洋轻轻的一笑,“加上第一次在电话里征求我们意见,应该有五次了。” “呵呵,这么说,我有点婆婆妈妈了。”常宁挠着头,看看方同迅,又瞅瞅郑洋,“同迅的孩子快三岁了吧,郑洋你是新婚燕尔,你们说说,你们家里那位是什么态度。” 方同讯说道:“已经说好了,我岳母过来帮我们带孩子。” 郑洋有些不好意思,“领导,她们提出来,能不能,能不能进入你家公司工作?” “嗯,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工作随她们挑,工资方面也会给予特殊安排,就在宁州本地上班,将来想回到体制内工作,我一定给予方便。” 方同讯和郑洋连声道谢。 常宁站起身来说道:“离春节不到半个月了,我放你们长假,你们先回京城过年去,我农历初五到京,你们再到我家老爷子那里汇合。” “这,这行吗?”方同讯犹豫着说道。 “我说行就行,快走吧,好好陪陪老人啊。”常宁挥着手,把方同讯和郑洋打发走了。 常宁习惯了步行,迎着寒风回家,当然,是五号楼丁颖的家。 难得的二人世界。 空调开得很高,客厅里热气扑面,常宁闻到了菜的香味,冲着厨房喊了声“我回来了”后,钻进了浴室。 两个人已经许久没在一起了,吃饭的时候,不用言语,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需要。 丁颖早有准备,只穿着一件代紫罗兰色的睡衣,身材还是保持得那么娇美,紧身内衣不大不小,优美的曲线暴露无遗,该平的平,该凸的凸,刚刚美容过的脸庞粉嫩嫩的,两腮涂抹着淡淡的胭脂红,两个小酒窝隐约能见,两片不薄不厚的嘴唇,被紫红色的口红勾勒得有棱有角,显示出无比的性感。 常宁不由分说的扛起丁颖进了卧室,丁颖仰面躺在床上,张开双臂迎接飞扑而至的常宁。 “小常,这个春节,应该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春节了。”丁颖抱着常宁的头,轻柔的吻着。 常宁搓着一对肥硕的玉峰笑道:“丁姐,我可没有嫌弃你啊。” 丁颖嗯了一声,“我有自知之明,该是说分手的时候了,我不能老霸着你,这对她们不公平嘛……再说了,按正常的发展,一年以后,我应该会调离宁州,你应该会接我的位置,所以,过了年,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 “哦,为什么,不是还有一年吗?” “我想,我想尝试一下没有你的日子,我,我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吧。” 常宁坏坏的笑道:“那,那我可要把大乔小乔接过来了,接班人嘛,呵呵。” 丁颖脸一红,娇声道:“大坏蛋……反正,反正随你便了。”玉手伸出去,握住了常宁的命根。 两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早解除了身上的武装。 一躺进被窝里,常宁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他攀上了山崖,采摘起雪莲,他发现了鱼儿,鱼钩开始放出,他迈开骄健的步伐,开始侵入芳泽……他微喘着粗气,在寻找回家的路,终于,他来到了理想的境界……而她正在草原上扭动着身体,眼巴巴地望着他,她干渴难耐,急需水分的补给,盼望着他是一股清新自然的山泉,滋润她这片干涸的土地,催生小草快速地成长,盼望着他是一棵参天的大树,能在他遮天蔽日的树荫下惬意地乘凉……他知道她喜欢他的粗暴和勇敢,他习惯地轻啸一声,狠狠地冲了进去…… 她大声地叫着,这叫声,犹如夜空中惊鸟的啼鸣,他追逐着着受惊的小鸟,不断释放着自己的能量……终于,在狂躁不安之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用满足的目光凝视着他…… 1016京城遇故人 说是正月初五去京城,常宁其实正月初三就飞到了京城,身边还跟着贺美君和司马婷婷。 前来接机的是刘月红和谷芳芳,这四位欧美特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的正付总经理,都是无“主”的女人,平时在西江省的业务非常繁忙,难得有机会见到常宁,刘月红是“老京城”了,她回京城过年,其他三位也就跟着来了。 京城刚下过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度,常宁吃不消了,骂了一句,赶紧钻进了轿车。 一边开车,刘月红一边问道:“小常,你住哪里?” 常宁在京城一般有四个住处,老爷子家,老叔的家,宁州驻京办事处,还有一个就是刘月红的家,“住你那里吧,省得你们眼巴巴的盼着我。” “臭美。”刘月红笑骂着,“不住南苑,你不怕老爷子老太太数落你呀。” “这逢年过节的,老爷子那里肯定是宾客盈门,我才不想凑这个热闹呢。”其实,常宁是不想见到二叔三叔他们,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么。 谷芳芳笑着说道:“小常,恭喜你荣升宁州市市长。” “呵呵,芳姐的嘴巴越来越甜了,你这话我爱听,放心吧,这次来京城没啥大事,我保证把你们个个都喂得饱饱的,半年都不会发生干旱。” “去你的。”谷芳芳脸一红,给了常宁一粉拳。 “呵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都是一路货色,就别装清高了,剥了伪装,都他娘的是胯下之臣嘛,何必啊。” 顿时,话音未落,常宁就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轿车内笑骂声不断,其乐融融,四个女人都是正值盛年,成熟而理性,可关起门来说的话那是放肆之极,何况个个地位特殊,和常宁的关糸早已牢不可破,刘月红就不用提了,打江山时就是红颜知己了,其余三位,不但是商场上的高手,为常宁发财立下赫赫功劳,还经过艰苦努力,悄然为常宁留下了“革命接班人”的,母以子荣,连常宁也不敢有所怠慢。 笑闹间,常宁的手机响了,他没接,看一眼号码就知道是宁州市驻京办的电话。 “差点忘了,月红姐,送我去宁州驻京办,你们先回家吧。” 常宁在宁州驻京办门前刚下车,就看到宁州驻京办主任林平从门里出来。 “常市长,您好,李部长在办公室等您。” “哦,哪个李部长?” 林平低声说道:“京城市委组织部部长李伟文。” 陈宁一听,顿时精神一震,跟着林平赶紧往办事处里走。 李伟文曾是总书记的办公室付主任,后来升为主任,不久前调任京城市委出任组织部部长,这可是通天的人物,何况前几年因为工作关糸,常宁和他来往颇多,很钦佩他的为人,属于常宁心目中重点关注的人物之一。 才四十出头一点,就爬到如此高位,这也太快了吧,常宁心里嘀咕道,他也不想想,跟李伟文比,自己的仕途超前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伟文跟了总书记九年,这次角色的转换,应该说总书记对自己这个首席秘书的安排是相当不错的,别看李伟文作为一名正厅级秘书,好像提到付部只是升了一级,但实际上,如果李伟文按照正常的步骤下放到地方上,从正厅到付部,先出任一个地级市的市长过渡一下,然后提为任市委书记,干的好的话,再提副省长,再进省常委班子,足足要走三到四步,而且还是一帆风顺的走法,时间上,怎么着也得要三到五年,现在把李伟文直接放到京城市委组织部,一下子成了货真价实的付部级,这一步的奋斗,是很多人终生跨越不过去地鸿沟,而且京城又是首都,见了地方官,无形中能大上一级,他这个组织部长的含金量,远不是地方上省委组织部部长能够相比的。 “李部长,你看你,高升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怎么,你亲自上门了?”常宁笑呵呵的握住李伟文的手“我听说你到了京城,这不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你。”李伟文握着常宁的手,也是笑呵呵的。 “我说李大部长,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你是组织部啊,还是信息部长?。”常宁一边笑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平,上一次,常宁来京城的时候,在京城圈子里的朋友走了一遭,就是让林平陪同的,虽然林平年纪不大,也是三十几岁,但毕竟是宁州驻京办主任,驻京办是联系中央各部委的纽带,常宁当时带着林平的目的,不外乎让他认识一下自己圈子中那些部委的实权人物,以后办事方便点,没想到,今天听李伟文的口气,林平和他的关系相处的不错,看起来,这个林平还是有点能力的。 林平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说了一声,知趣的退了出去。 李伟文笑着说道:“别一口一个部长了,搞得我好象比你大很多似的,大家都是兄弟嘛。” “呵呵,我可不敢,在你面前,我还差着不小呢。” “你少来啊,宁州是付省级计划单列字,年一过,**走个过场,你那个代市长的代字一去掉,你不也是理直气壮的付省级了吗。” “多谢李兄了,借你吉言,咱们共同进步了。” 李伟文笑了笑,“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不如你在外省,山高皇帝远,可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怎么样,深有感触了吧。”常宁含笑问道。 李伟文点了点头,“我现在才理解了,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来红墙里工作。” 常宁认真的说道:“还是我当着总书记的面说过的话,在政治上,我和中央保持一至,也可以不让我继续为人民服务,但是,我不能没有我的思想。” “哈哈,你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敢那样和总书记说话的人。” 常宁微微一笑,“所以嘛,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位置,要是太贪婪了,会掉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的。” “你呀,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人拿掉?”李伟文笑着问道。 “时刻准备着呢,从我二十二岁当公社书记开始,就准备着被人拿掉了。” 李伟文大笑不已,“哈哈,果然是官场另类,你有这种心态,别人还真拿你没办法啊。” 常宁为李伟文和自己各点上了一支烟,吸了几口笑道:“李兄,说说你吧,现在总算不用看领导的脸色了,在下面很舒服吧?” 听到常宁这句话,李伟文手一抖,差点没把烟掉地上,抬头看到常宁一副笑嘻嘻地样子,他指了指常宁,苦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啊,没有你这么开玩笑的,这要是传到领导耳朵里,还以为我在他身边工作有怨气呢。”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此嘛。” 看了看常宁,李伟文颇有感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啊,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机关工作,这次出来以后,才知道地方上的工作,远没有我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小常,说实话,以前有时候我对你还有些不服气,现在是彻底服了。” 常宁笑着问道:“想起和我一起东奔西跑,‘救火队员’的日子了吧?” “是啊,那时候,累是累了一点,但快乐、充实,而且很有成就感啊。”李伟文点着头应道。 李伟文长期在红墙内工作,出去代表的就是中央的人,早习惯了下面干部的仰视,这次调到地方工作,有些不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李兄啊,这不等于解放了么,都当了部长了,还弄的苦大仇深的干嘛,好日子还在后头那。”常宁笑呵呵地说道。 “算了算了,不说了。”李伟文摆了摆手,“咱们兄弟难得见上一面,今天晚上望京宾馆,我叫上几个朋友聚一聚,你可一定要到。” 其实,十几年的工作经历,李伟文是个十分内敛的人,今天向常宁发出这样的感慨,也是因为如今的他已经和常宁一样,都是地方上的干部,位置和处境不同,心态自然大不相同。 常宁也想多结交一些朋友,毕竟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朋友的多寡,反映的就是实力的大小,可今天晚上他是答应了四个女人的,不回家吃饭说不过去,因此他撒了个谎。 “李兄,吃饭就免了,我还没向我家老爷子报到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饭后来报到,你看如何?” “那倒是,你家老爷子那里,必须第一时间报到哟。”李伟文点着头说道。 其实,常宁早和老爷子通报过了,“李兄,都是些什么朋友啊?” 知道常宁在交友方面向来谨慎,李伟文笑道:“放心吧,都是我个人的朋友,有的你还认识呢。” “好,我一定去。” 李伟文也是爽快的点头,“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常宁和李伟文分手后,向办事处主任林平要了一辆车,匆匆的回到刘月红的家。 1017兄弟聚京城 常宁回到家里,刘月红她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他先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老太太报了平安,然后把遇到李伟文的事说了一遍。(1) “你们帮我分析分析,李伟文有什么用意?” 刘月红说,“你既然答应人家了,不管是什么用意,非去不可么。” “那是,我又不是怕,我是想其中必有缘故。” 司马婷婷道,“也许,他是想交好你吧。” “对,你如今也算有些名气了,想结交你的人一定不少。”贺美君说道。 常宁摇着头,“也不尽然,李伟文现在可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地位比我高呢,我和他三年前就以兄弟相称了,他用得着大过年的请我吃饭吗?” 谷芳芳说道:“怕是你这次在宁州,搞得动静大了一点吧。” “嗯,这话有些道理。” “怕什么,李伟文最有人撑腰,他在京城也不可能有多大作为。”刘月红嗤之以鼻,“京城是什么地方,水深着呢,部长付部长一抓一大把,成群结队的老革命和红二代,他李伟文谁都得罪不起。” 吃过饭后,已是晚上六点,陪着几个女人说了一会话,常宁正要起身,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常宁咧嘴乐了,“呵呵,我怎么把这个臭小子给忘了。” 能被常宁称为臭小子的人不多,除了跟着他当过秘书和司机,那就是他的表弟常卫国了。 常卫国去年就在国防大学进修,他老婆就是京城人,这会儿应该就在京城。 “卫国,你小子娶了老婆忘了哥,还记得我啊?” “哥,我想你了,你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常宁奇道:“咦,你怎么也知道我到京城了?” “这不刚给宁州打了电话么,丁书记说你是中午的飞机,我想这会你早该到了。” 常宁笑道:“好吧,你到望京宾馆等我,我马上过来。” 说好和李伟文见面是八点钟,常宁有的是时间,他是个守时的人,特别是今天,和李伟文圈子里的人见面,常宁更不想迟到,免得到时候被李伟文开玩笑,说自己官职大了,架子也见涨了。 常宁知道,李伟文圈子里的人,应该是和当今一号首长有关糸,一边连着许老,另一边正是前不久刚在宁州见过面的中组部长陈思透,李伟文的用意,就是让自己不要局限在任职的地方,而是要扩大自己的交际范围,而常宁正是他交好的目标。 而到了常宁这个位置,中央各部委里有自己的人也是相当重要的,比如,上次去去计委申请项目,顺利拿下将近三年四十亿的投资,不但让宁州上上下下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起到了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作用,同时,也间接增加了明年十五大上进入中央委员会的希望。 在望京宾馆门口,常宁先见到的不是常卫国,而是宁州驻京办事处主任林平。 原来,望京宾馆是宁州驻京办事处请客的定点酒店,林平正好宴请了几位部委的领导,正准备回去。 作为驻京办的主任,林平对这些各大部委实权派的份量是十分清楚的,在努力维系好关系的时候,也为他的工作带来的极大的便利,不过,林平也清楚,虽然自己目前和这些人的关系处得不错,但是他们都是看在宁州这块牌子上,一旦他不再是宁州驻京办事处主任,就连个屁都不是。 “常市长,有什么需要我帮着安排的,您尽管吩咐。”林平殷勤地说着。 常宁笑着摇头,“我是来见几个朋友的,要不,我们一起进去?” 林平赶紧摇头,他现在的头脑很清醒,今晚常市长见的人肯定是李伟文,他是绝对没有资格跟上去的,他连忙笑着谢绝道:“常市长,您难得和老朋友聚会,我就不掺合了,我先回去了,我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请您随时叫我。” 林平的谦逊和识趣,让常宁对他的印象又加上了一分,他微微点了点头,当然没有勉强,毕竟林平的层次不高,又不了解他的政治取向,适当的警惧还是需要的。 常卫国身着便衣,坐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 常宁走过去,飞起一脚踹在了常卫国的大腿上。 “哥,你来了。”常卫国蹦了起来。 常宁坐了下来,乐呵着道:“瞧你这样子,堂堂的xx军中校,还是快要当爹的人了,还他娘的没个正经样。” “嘿嘿,难得轻松么,哥,我这可都是你培养的哟。” 常卫国凑上来,兄弟俩点上香烟,旁若无人的开始吞烟吐雾。 “哎,我说卫国,你在国防大学学些啥东西啊?”常宁问道。 常卫国苦笑道:“没办法,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老丈人,可是有名的军内理论家,当初还瞧不上我呢,好歹我也是初中毕业,可人家楞说我是个文盲,这不,逼着我读书,三年要达到相当于大专的文化水平。” “呵呵……”常宁听得乐不可支,“这不赶鸭子上架嘛,就你那点文化底子,呵呵,还想拿大专文凭,做梦吧你。” “谁说不是呢,我一个穷当兵的,就是扛枪杀敌,还学习,学个屁呀。” 常卫国笑道:“哥,我和你弟妹商量过了,我们都不想在部队干了。” “怎么,想通了,你不是说,一定要熬到肩扛三星吗?” “嘿嘿,我也想明白了,还得回来跟着哥干,我当了十四年兵,其中十年特种兵,打过仗杀过敌,能混个中校,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常宁问道:“你老婆真的同意?” “这正是她的意思,她想从医院辞职,等生了孩子后,进你家公司工作,我呢,跟着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常卫国笑道。 “呵呵,小算盘打得不赖嘛。”常宁略作沉吟,笑着说道,“嗯……我看行,你有一身功夫,就到公安部门去吧,你才三十一岁,以你的级别,去了起码就是正科级,弄得好的话,将来混个正处级正厅级不成问题。” “那好呀,就这么说定了。”常卫国高兴的叫道。 “呵呵,但是。”常宁收敛了笑容。 “但是?但是什么?” 常宁微笑道:“到了地方上工作,你那个破中校军衔和一堆军功章,屁都不顶用,管用的还是文凭,所以,你得弄个文凭,不是大专,而是本科。” “这……我说哥,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常卫国哭丧着脸说道。 常宁又伸脚踢了一下常卫国,狡猾的笑起来,“他娘的,你小子傻啊,文凭不就是一张纸吗?” “噢……我明白了,嘿嘿,多谢哥指点了。”常卫国也是一脸的坏笑,弄虚作假,本是特种兵的基本功课么。 这时,李伟文从电梯口来,看到常宁已经到了,李伟文也很高兴,虽然常宁已经贵为副部级了,今天提前应约而来,说明常宁对他这个朋友还是相当重视的,并没有因为地位的提升,而有居高临下的意思。 “小常,你到了……这位是?” “我兄弟,常卫国,东南军区特种大队参谋长。”常宁介绍道,“卫国,这位是我朋友,京城市委组织部部长。” “久仰……” “幸会……” 李伟文在常宁对面坐了下来,“他们呀,还在拚酒,等他们拚个够,你待会再上去。” 常宁笑问道:“都是何方神圣啊?” 李伟文说了一串名字,常宁听得耸然动容,都是一些付部级以上的人,李伟文果然能耐不小啊。 “我说李兄,你可别吓我,你们一个个的在京城可都是实权派啊我上去,能挺得住吗。”常宁乐呵呵的说道。 “你得了吧,如今我们这个圈子,你也是副部级,而且还是大权在握的副省级城市的市长,再看你这年龄,说出去都让人害怕,而且,你在宁州的工作,总书记和总理都是大加赞赏的,老弟,你前途无量啊。” 李伟文以前对常宁颇有些妒嫉,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他调到京城工作以后,心里对常宁是彻底的服气了,自己是京城市委组织部部长,而且在京城又广有人脉,尚且干得十分吃力,更何况常宁在之江省宁州市那么复杂的地方,自己和常宁相比,除了年龄大上五岁,能力上确实差了一大截,也难怪宁家老爷子会中意常宁当接班人,今天的这番话,对于李伟文来说是由衷的,两人虽然分属不同派糸,但交好是真心实意的。 “李兄,行了吧你,都是自家兄弟,你酸不酸呀。”常宁拍了拍李伟文的后背笑道。 李伟文抬腕看了看手表,“小常,咱们上去吧。” 常宁看着李伟文,“我兄弟呢?” “你兄弟就是我兄弟,一起上去啊。” 常宁又看向了常卫国,“兄弟,哥带你去见见世面啊。” 李伟文陪着常宁往电梯口走,常卫国跟在身后,两人不时地说笑着,进了电梯又出电梯,已是六楼大厅。 当常宁和李伟文及常卫国正走向一个包房时,突然,只听见后面有人喊道,“常宁师傅。” 声音是个女声,而且十分的耳熟。 1018揍你丫的 听到有人叫他,常宁脚步一停,立即转过头来,只见通道左边的走廊里,正站着一个年约二十的小姑娘。 “程檀,你怎么在这里啊?”陈宁感到十分惊讶,这是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的老丫头,他在东海市拜访王群骥时收的“女徒弟”。 程檀跑到常宁面前,拉着他的手焦急的说道:“师傅,你快……快帮帮我们。” “别急别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程檀是一脸的哭相,“我和几个同学来这里唱歌,不知道哪来的流氓,闯进我们的包厢,他们……他们缠着我的几个同学……” 常宁噢了一声,点点头,看向了李伟文。 李伟文吃了一惊,竟有这样的事,这家卡拉ok可是他一个朋友开的,真要欺负了常宁的朋友,他的脸往哪儿搁,他要是知道这个程檀是谁的女儿,恐怕早蹦起来了。 “岂有此理,常老弟你等着,我把老板叫过来。”李伟文掏出了手机。 “师傅,你快点呀。”程檀摇着常宁的胳膊嚷道。 常宁笑了一声,拿眼瞪着身旁的常卫国,那眼神在说,臭小子,你还在等啥。 早就有所准备的常卫国,闷声不响的走过去,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包房内的一幕,让常宁一下子愣住了,随之是满脸的怒容。 只见包房里有五男五女,男的一人一个,正抱着女的,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动作,看那些女的,都是和程檀一样的规板装束,一看就是学生的样子,而那些男的,年纪都在二十几岁三十上下,一个个打扮得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显然,对外人的突然闯入,那些家伙很不满意,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其中一个叫骂起来,“哪来的,快滚出去。” “把你们的爪子都拿开。”常宁径直走近两步,用杀得死人的目光扫视着,一边脸色铁青地说道,声音冷得渗人。 看到常宁进来,那些男的一个楞怔,五个女孩乘机纷纷逃脱魔爪,跑到了程檀身边。 “哈哈,有人英雄救美呢。” “这年头,哪来的英雄呀。” “怕是咱们坏了人家的老相好吧。” 那几个男的,怪怪怪气的叫嚷起来。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其中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概喝得太多了,晃着身子站起来,指着常宁问道。 看了看几个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女孩,常宁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英雄豪情,一阵冲动,他捏坚了拳头,这拳头,都快要生锈了。 可惜他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何况以他的身份,决不能在京城整出这种事来,不过他不能不帮,这是一次向王群骥示好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活该这几个小混蛋倒霉了。 常宁吸了几口烟,微笑着问常卫国,“兄弟,你行吗?” “哥,你这是什么话,小看我啊?”常卫国心领神会,有些不满的叫起来。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适可而止哟。”常宁转身对程檀说道,“丫头,我们走吧。” 常宁和程檀带着女孩们,还没出包房,身后一声怒吼,“他娘的,老子揍你丫的。”接着,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头也没回,常宁带着姑娘们进了电梯,只是他有些纳闷,说是打电话叫老板的李伟文,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 回到一楼大厅,常宁冲程檀板起了脸,“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干什么。” 程檀红起了脸,小声说道:“师傅,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她们都是南方豸,来一趟京城不容易么。” 常宁哦了一声,这个程檀从小就跟着父母东奔西跑,严格意义上说,并不是真正的京城人,“嗯,你爸妈知道你出来吗?” “还不知道呢,我去打个电话,让我爸封了这个鬼地方。”程檀站起来说道。 常宁吓了一跳,“傻丫头,你们先回家再说。” 程檀伸出了手,“师傅,把你的车借我一用。” “你们,你们会开车吗?”常宁一边掏出车钥匙,一边笑问道。 一个女孩道:“程檀她还会开坦克呢。” “呵呵,那比我强嘛。”常宁把车钥匙交给了程檀,“那是我们宁州驻京办事处的车,记得明天派人还回去哟。” 这时,一个女孩盯了常宁一眼,凑到程檀耳边说起了什么。 程檀的小脸红了起来,“小霞,你胡说什么,这位是我师傅常宁,大名鼎鼎的宁州市市长。” 所有的女孩都看向了常宁,看得常宁不好意思起来。 程檀笑着说道:“师傅,我们常谈起你,你是我们心中的偶像呢。” “去去,臭丫头,有你这样埋汰师傅的吗?”常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万分得意,能成为女大学生们的心中偶像,可比那些港台歌星强多了。 那个叫小皮的女孩,怯怯的走到常宁面前,“常叔叔,我叫郑霞,皮春玲是我妈妈。” 常宁又是吃了一惊,说来说去,居然是“一家人”啊,皮春玲现在是西江省南江市委付书记,她妹妹皮春丽是西江省锦江市委宣传部长,常宁已经有小半年没见过她们了。 “原来是小霞啊。”常宁握着郑霞的小手,细一打量,和皮春玲还有几分相象呢,看着郑霞他心里不禁莞尔,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干女儿”,今晚这一闹,值了。 正说着,常宁看到电梯门边,出来了李伟文和常卫国,正朝他们走来,他马上端起脸吩咐起来,“程檀,郑霞,这里不能久留,你们马上回家。” 程檀和郑霞一看常宁严肃的脸,不敢怠慢,带着一帮女孩匆匆的走了。 李伟文走过来,一边坐下,一边埋怨道:“常老弟,你惹大麻烦了。” “呵呵,别吓我啊,我可不是吓大的。”常宁笑着,一边看向了常卫国。 常卫国淡淡一笑,“没啥大事,我只是让那几个家伙回家躺个一个月两个月的。” 常宁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 “嘿嘿,都是些小混混,我能有啥事啊。” 李伟文顿足说道:“你们哥俩呀,唉,麻烦大喽。” 1019天外有天 看到常宁若无其事的笑着,李伟文有些急了,“你跟我来。*///*”拉起常宁就往宾馆外走。 常宁的车已被程檀开走了,两个人来到常卫国的军用吉普车上,常卫国也跟过来,坐在了驾驶座上。 “老李啊,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见你的朋友啊。”常宁咕噜道。 “见你个头啊,你知道这家卡拉ok是谁开的?你知道你口中的五个小混混,又是谁家的公子哥?” 常宁满不在乎的乐道:“管他是哪路货色,打也打了,砸也砸了,怎么着吧。” “唉,你呀你。”李伟文苦笑着说道,“这家卡拉ok的老板余万庭,正是余老的小公子,也就是你三婶的表弟,我估计你三婶也有股份,我知道你和三叔关糸一直不好,你今晚这么一闹,你三叔能放过你吗?” 常宁楞了一下,“老李,你说的是真的?” 李伟文点着头说道:“你以为我开玩笑啊,刚才我就把余万庭叫过来了,他也挺知趣的,一看是你,考虑到你和你三叔之间的敏感关糸,就主动的回避了,不过,我想这会儿,他应该打电话找你三叔三婶了。” “他娘的,这京城也太小了,怎么一出门,尽碰到熟人了呢?”常宁无奈的叹息道。 “还有那,你口中的五个小混混,一个是我们高正博市长的儿子,一个是商业部乔云风部长的公子,也是你家死对头方老的外孙,一个是东北军区肖玉国参谋长的外甥,一个是北河省柳方平省长的公子,还有一个,是京城大学郭泯然校长的养子。”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心说还一个个真是惹不起的主啊,“我说老李,这怎么回事,名门望族里,怎么尽是这些货色啊。” “可不能乱说,大多数还是好的嘛,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几个家伙,恰巧混在一起了嘛。” 常宁笑了笑,“李兄,你得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说呗,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客套吗?” “呵呵,雁过留声,人过留迹,你帮我查一查,这五个小子以前都有什么故事,还有,这家卡拉ok总不会尽做好事吧。” 李伟文吓了一跳,连忙摇手不已,“小常,你想害我啊,让我去查他们?我可干不了。”自己从红墙里出来,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能无事生非吗,光一个京城市市长高正博,自己就吃不消了。 “呵呵,既然你为难,就当我没说啊。”常宁笑道。 李伟文暗自佩服,惹上这么多不好惹的主,常宁还这样镇定自若,不愧为宁家的种,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常,这事肯定没完,你打算怎么办?” “嘿嘿……”常宁傻乐起来。 “你快说啊。”李伟文推了常宁一把。 “你真想知道?” “废话,快说。” 常宁微笑着问道:“你知道刚才那六位女学生里,其中有一位叫我师傅的,知道她父亲是谁吗?” “谁啊?” “东海王。”常宁轻轻的说道。 “王群骥书记,不,不会吧。”李伟文吃惊不小。 常宁说道:“那是王书记家的老丫头,东海大学的学生。”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有名的品酒大师?” “没错,就是她,名叫程檀,是王书记的小女儿。” 李伟文问道:“老弟,她怎么叫你师傅呢?” 常宁笑着说道:“上次我去东海拜访王书记,在他家里碰上了这个小丫头,她听说我是有名的‘千杯不醉’,就硬要拜我为师,就这么着,看在王书记的面上,我就收她为徒喽。” 李伟文心里说道,看来常宁和王群骥之间的关糸,比表面上还要深厚,这个常宁值得交往,他不光有宁老爷子撑腰,还和王群骥也搭上了关糸,简直是个路路通啊。 “哈哈,有东海王出面,活该那几个小子倒霉啊。” 常宁笑着说道:“李兄,我看你还是通知你的朋友快撤吧,一会儿这儿怕是要被关门了。” “有这么严重吗?”李伟文明知故问。 “呵呵,东海王是管不到京城这一片天空,可别忘了京城卫戍区司令是谁,那是东海王亲滴滴的连襟哟……呵呵,你不走我走,我可不想被军人们拿着枪驱赶。” 说得李伟文也有些不安了,道别一声,匆匆忙忙的下车而去。 常卫国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哥,真没给你添麻烦吗?” “放心吧,有王群骥书记呢,女儿受了欺负,他要是还不吭几声,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啊。” 常卫国哦了一声,感叹道:“他娘的,真是天外有天啊,我这一对拳头揍的全是红二代,不料,还蹦出一个王书记来,嘿嘿,这一顿狠揍,看来不用负责任了。” “呵呵,看出什么门道了没有?”常宁笑着问道。 “看出来了,那个李伟文,你不是说他曾是当今一号的秘书吗,人家好歹是京城市委的组织部长,连他都怕那些公子哥,这京城啊,真不是我能待的地方。” 常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所以嘛,这就是我不愿待在京城的原因,你走在大街上,碰上一位普通的老工人模样的老人,说不定就是功名显赫的老革命,一个在街头闲逛的小青年,说不定就是什么皇亲国戚……想当初,老爷子老太太是一心想把我留在京城工作,我是死活不肯,象我们这些人,要想在京城混,没有个十多年的功夫,根本融入不进去,要么甘居人下,夹着尾巴过日子,要么灰溜溜的被人赶走,光着屁股滚回家去。” “哥,你说得对,我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常卫国说道,“他娘的,官城这个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当官的多,还有当官的亲戚多,一点也不好玩。” 常宁笑道:“当然,反过来说,也没什么可怕的,是爹娘生的,真要玩起来,谁怕谁啊。” “嘿嘿,反正我打定主意了,先弄到一张文凭,然后找你要个官当当去。” “呵呵,好说好说,打仗亲兄弟,咱们谁跟谁啊。” 。 1020您知道哪片云会下雨吗 第二天一早,常宁就起身来到“南苑”,老年人觉少,他一进mén,就看到老爷子老太太就在客厅里等着他了。 宁瑞丰坐在轮椅上,年前不小心跌的一跤,医生已不允许他轻易走路了,九十多岁的老人,只有从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里,才能窥视到生命之火的燃烧。 打过招呼,常宁先讨好了一阵老太太,拿出一件大红唐装,硬让老太太换上,一通甜言蜜语的狂轰滥炸,让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孙子孝顺。 宁瑞丰坐在一边,老脸有些紧绷。 “傻小子,你陪你爷爷乐呵吧。”老太太起身,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离开了客厅。 常宁坐到宁瑞丰身边,先握着他的手轻搓着,然后堆起笑容,小心说道“好啦,不就是昨天晚上的事么,您要打要骂,我接招就是,可您千万不能生气哟。” “哼。” “呵呵,您知道您老人家为什么没有资格生气吗?您是谁啊,天下闻名、久经考验、德高望重、卓越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xiong怀比太平洋还要宽广一百倍,这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您要是为您孙子这点破事气坏了身子,那可不得了,先全家知道,再全党知道,继而全国人民知道,最后是全世界知道,岂不让全天下的人笑掉大牙?这大过年的,又是隔子隔代,说宁瑞丰同志因为跟孙子呕气,偶染小恙,于今日入住三零五医院,谁信那。” “臭小子,你咒我啊。4∴8065”宁瑞丰伸手拍了常宁一下,老脸终于绷不住了。 “呵呵,消消气,消消气。”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常宁在宁瑞丰的示意下,为他裹上一件大衣,推着轮椅到了院里的避风处,沐浴在冬天淡淡的晨光里。 “你那个弟弟常卫国,还在干特种兵?”宁瑞丰微笑着问道。 常宁嗯了一声,“正在国防大学进修,等拿到文凭后,准备不穿军装了。” “哦……如此甚好,你也可以多个可靠的帮手嘛。”宁瑞丰缓缓的点着头,慢悠悠的说道,“那小子,和你一个德xing嘛,整人不见伤,宰人不见血,奇了怪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把那五个hun小子搞得哭爹喊娘,痛肺彻骨,可送到医院一检查,楞是查不出什么máo病来。” 常宁乐呵着说道“那是我师父的独mén点xue秘招,只不过,我那弟弟加以改进了而已……呵呵,后来怎么样了呢?” “解铃当须糸铃人,人家自然是打电话到家里喽,你小子关机玩起了失踪,幸亏余振夫说跟你学过这mén功夫,所以是他主动前去,忙了两个小时,才帮那五个hun小子解除了痛苦。” 常宁乐不可支,坐在躺椅上,四肢朝天的晃dàng起来。 “爷爷,这事……这事没有什么问题吗?” 宁瑞丰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能没有问题吗……当然,也不能说有什么大问题,都是同一个体制内的人,互相知根之底,想要别人好看,先得让自己好看……哈哈,就那么回事,你猜猜吧。” 想了想,常宁说道“事情后来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我三叔三婶知道后,怒火冲天,正要找我算帐,那个望京宾馆的卡拉ok却又被一帮军人给砸烂了,他们这才知道,是东海王王群骥的nv儿被欺负了,那还了得,王群骥是军人出身,嫉恶如仇,只砸东西不砸人,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谁还敢找他算帐啊,只能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么……与此同时,那五个小hun蛋的父母,找到您这里讨要说法,当然,您是懒得见他们的,一定是余振夫叔叔出面,可他手里有炸弹,有恃无恐啊,人家李伟文已把那五个小hun蛋违法luàn纪的材料jiāo到了您余叔叔的手上,他要是一不留神把炸弹扔出去,不但那五个小hun蛋要玩完,恐怕他们的父母也没好日子过……就这么着,大家权衡利弊,赶紧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而保证了今天早晨的太阳,继续从京城的东边升起来……” 宁瑞丰听罢,放声而笑,“我说小半仙,让你当捞什子市长,大材小用了嘛。” “您老人家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啊。” “应该成了一个算命先生之类的协会,你应该是会长的不二人选嘛。” 常宁笑着问道“您老人家是纯得不能再纯的无神论者,也相信算命这一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我孙子有这个特长呢。”宁瑞丰笑了笑,眯起双眼仰望着天上的太阳,“小常啊,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你,你做得比你二叔三叔他们好啊。” 常宁微笑起来,能得到老爷子当面夸奖,心里当然是得意的,“爷爷,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其实,硬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只有一点。” “哦……哪一点不同?” “嘿嘿,不怕您老人家生气,别人是在搞政治,而我是在玩政治,按我自己的理解去玩,玩到哪里算哪里,从不给自己设立什么终极的目标。” 宁瑞丰嗯了一声,微笑道“chun节前那几位来拜年,对你是赞不绝口。” 常宁知道,老爷子口中的那几位,指的是当今的七位中常委,“恐怕,恐怕是恭维的成份占多吧。” “你能这样想,很好嘛……他们都知道,你在玩合纵联横,中庸之道,政治家嘛,不能没有野心,但你的政治逻辑思维,显然是与众不同,作为习惯后发制人的你,这次在宁州主动出击,更让别人领略了你的另一面……现在,你和王群骥也搭上了关糸,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方红军也成了你的朋友,李伟文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咱们宁家,和湖城市那个孙华洋,如此一来,你已经身处五个圈子之内,有点光彩夺目哟。” 常宁笑着问道“这个……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脚踩多条船,你不怕有朝一日翻船掉入汪淡洋大海之中吗?” 看了一眼天空,常宁凝视着宁瑞丰。 “爷爷,您老人家能告诉我,哪一片云彩会下雨吗?” 。 1021祖孙谈政 哪一片云彩会下雨? 宁瑞丰一下楞住了,不禁下意识地抬头眺望一下天空,是啊,哪一片云彩会下雨,谁知道呢? 这时,警卫秘书余振夫走了过来,“老爷子,该吃早饭了。.”一面向常宁点头示意。 “振夫,你来看看,这天上散云颇多,哪一块云彩会下雨呢?”宁瑞丰显得兴致勃勃。 余振夫看一眼天空,笑道:“老爷子,这你得问小常,天上的事他知道一半,兴许能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吧。” “哈哈……”宁瑞丰开怀大笑,笑得象个孩子。 笑过之后,常宁对余振夫说道:“余叔叔,就拿到这里吃吧,记着,给老爷子上两碗稀饭两片面包。” 余振夫点头而去。 “怎么,你让我一下子吃两份早餐?”宁瑞丰笑问道。 “呵呵,人是铁饭是钢,看您老人家的架势,肯定要对我展开一番思想批判,不吃饱能有力气吗,没力气您还能赢我吗?” “哟,想继续我们上次的辨论?”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谁怕谁啊。”常宁挽袖露臂,乐呵呵的说道,“不过,您要是摆您那老架子,免谈哦。” “一言为定,顺便帮你把下在宁州的这盘大棋复复盘。” “哟,您老是蓄谋已久了吧。” 用过早餐,常宁扶着宁瑞丰从轮椅上起身,绕着院子走了几圈后,坐回到轮椅上。 “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常大市长,请出题吧。”宁瑞丰微笑着说道。 常宁不客气地摆起手来,“本市长向来尊重老人,宁老爷子,我让你一先,请您老出题。” “哟,有点政治家的气度,市长同志,你在宁州的主政思路是什么?”宁瑞问道。 “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是政府主管,当然要抓经济,我的思路是,甩掉包袱,放开搞活。” “何谓包袱,何谓放开。” 常宁说道:“包袱者,国有资产不良部分也,全部扔掉,也就是关掉卖掉,集中优势财力,将所剩国有企业做大做强,放开者,不争论不停步,把该交给市场的,统统交给市场。” 宁瑞丰轻叹了一口气,“你小子,还是市场决定论者啊。” “宁瑞丰同志,我的意思是,政府该做政府该做的事,其他的应该交给市场。” “你也不反对计划的调节作用?” 常宁点了点头,“当然,但我不赞成您老人家的理论,计划为主,市场为辅,您老是本末倒置喽,我的看法呀,和您的刚好相反。” “臭小子,你在教训我吗?” 常宁微笑起来,“老爷子,您在骂我,犯规了吧。” “噢……我道歉,我道歉,哈哈。”宁瑞丰笑了起来。 常宁继续说道:“不过,我认为现在全面实行市场经济的条件还不具备。” “哦?此话怎讲?”宁瑞丰有些意外。 “因为目前党内的思想认识还没有完全统一,除此之外,我们还缺乏大批懂得市场经济的官员,这非常可怕,外行充内行,好比是文盲念经,不是念歪了,就是念倒了。” 宁瑞丰微微一笑,“举个例子,比方说?” “不是我说大话,就拿我们之江省来说,真正懂经济特别是市场经济的没有几个人,省委常委会里,王书记算是半个,好在他非常开明,半个能顶一个用,但朱省长和张付书记却是搞党务出身,对经济本来就是外行,细说起来,真正懂经济的,是常务付省长崔红日,当然,我们宁州市委书记丁颖就算一个,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也有两下子,等到他们有权力作出决策的时候,才是实行市场经济条件成熟的时候。” 宁瑞丰说道:“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嘛。” “呵呵,这是许老的理论,我对此深有体会,作为地方官员,我就喜欢摸着石头过河,不理别人的看法,埋头做自己的事。” “你少说了一个关键问题吧?”宁瑞丰问道。 “国情。”常宁说道。 “何谓国情?” 常宁笑着说道:“凡事要讲政治。” “然也,要想做事,先要有权,要想有权,必讲政治。” “呵呵,这话从您老人家嘴里说出来,少见哟。” 宁瑞丰笑着说道:“跟你小子学的,实用政治嘛,就象你为了掌控宁州大局,达到不可告人的个人政治目的,不惜大动干戈,搞得满城风雨,惊动朝野,你说是不是?” 常宁小心的问道:“我听说,听说您老对那事颇有微词?” “嗯……我当然不是完全赞成,你想扬刀立威我不反对,但你踏着别人的身体往上爬,道德上有问题嘛,何况你因此得罪朱永军,凭空的树立了一个劲敌,得不偿失了吧。” 常宁摇着头道:“老爷子,您这话我可不敢苛同。” “为什么?” “因为事情没有您想像的那么严重,而且,您也太低估了朱永军的政治智慧了。” “是吗?说说你的理由。” 常宁说道:“之江是三驾马车并驾齐驱,朱永军身为省长,所担心的无非是怕付书记张华顺顶了他的位置,现在我见好就收,只打苍蝇不打老虎,不但没有动摇他的地位,反而帮着他把张华顺死死的压在下面,他何来的怨言,再说了,他那个手下丁国明,行事作风太过卑鄙,拿捏别人的短处逼别替他做事,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终究是个祸害,难保将来不对朱永军下手,我帮他除去定时炸弹,您说他会有什么体会?” “哈哈,歪理,你搞掉了他的人,照这么一说,你还有理了啊。” “当然,他有理由恨我,但我想……他想恨也恨不起来,说不定心里还会谢我呢。” 宁瑞丰笑了笑,“好在朱永军对你有所了解,人也算大度,心里有气是肯定的,你说得对,仇恨倒不至于,年底的人事安排,我帮他说句话,算是帮你向他赔礼道歉吧。” “呵呵,那我先谢谢您老人家了。” 正说着,余振夫又走过来了,“老爷子,晓新两口子来了。” 宁瑞丰一听,冲着常宁乐了,“得,老三告状来了。” 1022一百万没了 其实,三叔宁晓新在常宁的心目中,是个值得尊敬和同情的长辈。** 宁晓新今年四十六岁,长得身壮体阔,官相十足。 首先,宁晓新是家族二代里最能吃苦的人,也是吃苦最多的人,十六六就下乡插队,在鲁东省的山区一待就是十三年,回城以后,进入京城钢铁厂冶炼车间工作,一干又是三年,然后才开始进入仕途。 其次,这位三叔是严重的惧内,“妻管严”的毛病在京城大大的有名,家中大事小事正事杂事,没有他能做得了主的。 最后还有,在宁家二代从政的成员里,三叔的地位最低,哪怕现在已是鲁东省付省长,在宁家,他得听二叔的,回到他自己的家里,得听三婶,真是做人难,做官更难。 三婶高文素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当今“九老”之一余老的外甥女,大名鼎鼎的记者兼作家,全国作协的常务理事,新华社高级记者,文章经常在内参上出现,是个手眼能通天的女人。 可惜,三叔三婶一直不很待见常宁,常宁也不明白,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好在这是南苑,当着老爷子的面,三叔三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起码的礼节是必须的,常宁赶紧起身,向着三叔三婶问候起来。 三婶高文素连正眼都没瞧常宁一下,毫无一点长辈风范,让常宁好不尴尬。 宁晓新是“妇唱夫随”,瞪了常宁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脸怒气的坐到常宁刚让出来的椅子上。 宁瑞丰的老脸沉下来了。 余振夫弯下弯,在宁瑞丰耳边说道:“老爷子,您答应过我的,不能发火哦。” “振夫,你想溜啊?” “我……”余振夫尴尬的一笑。 宁瑞丰说道:“你三十五年前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而且是非要重要的一员,这个家的任何事情,都没必要回避你嘛。” 余振夫是想走,他可不想掺和宁家的私事,宁瑞丰这么一说,他只有留下来了,“老爷子,我听您的,我不走。” 宁瑞丰没理自己的儿子,眼睛却看向了儿媳高文素,“文素,你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爸,我们不敢。”高文素小声说道。 “哼。”宁瑞丰的拐杖在地上顿了两下,“我看砸得好,早就和你们两口子说过,想吃政治饭,就别沾钞票,得陇望蜀,你们没有那个能耐。” 宁晓新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爸,你太不公平了吧,我们花的是自己的钱,又没有直接参与经营,人家开公司的多得很,我们参股一家小小的卡拉ok,有什么不可以的。” 宁瑞丰冷冷的说道:“搞了这么多年的政治,还是没领会政治得精髓,你宁晓新能把政治这碗饭吃好,已经很不容易了,别跟我说你的钱都是你的合法收入,你们两口子的合法收入是比一般人高,文素是个作家,笔下能生钱嘛,可是据我了解,那家卡拉ok档次颇高,都是香港进来的设备,投资至少在一百万以上,你们两口子其实占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银行的?借别人的?还是你们以权谋私整来的?” “爸,我们是向朋友借来的。”宁晓新说道。 “朋友?什么朋友,你有多少朋友,你有几个有钱的朋友,人家凭什么借钱给你,人家借钱给你后,你帮人家做了什么……晓新,文素,不要以为我老到不能思考问题了。” 高文素赶紧陪起了笑脸,“爸,瞧您说的,您就放心吧,我们的钱,来路都是合法的。” 毕竟是儿媳,又是余老家的人,宁瑞丰语气上缓和了下来。 “文素,现在你的卡拉ok被王群骥派人砸了,你说怎么办?” 在老爷子面前,高文素自是不敢出头,“爸,我们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老实告诉我,就此关门息业,要亏多少钱?” 宁晓新看了看高文素,“大概,大概得有一百万吧。” 略作沉吟,宁瑞丰看着常宁,“小常啊,王群骥看在我和你的面子上,砸了也就砸了,到此为止,不会再有其他的事情,可是,你三叔亏了这么多钱,你说怎么办?” “爷爷,您老人家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常宁脸上微微一笑,可心里那个痛哟,一百万那,够买五辆最新款的桑塔纳轿车了,就凭老爷子一句话,说没就没了。 “你三叔的亏空,由你负责买单,你回宁州前交给你余叔叔。” 常宁嘴里应得爽快,可脸上全是不高兴,花点钱还在其次,但基本态度是必须表明的,别让三叔三婶小瞧了自己。 晦气哟,京城一趟一百万,太贵了。 宁晓新和高文素见目的达到,开口便要告辞,宁瑞丰一抬手,他们马上又站住了。 宁瑞丰脸上有些失望,心里更是绝望之极,自己的这个三儿子,还是这样没出息,当侄子的割肉一百万,他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 “乘着今天天气好,我还有几句话要送给你们两口子。” “爸,您说。”宁晓新两口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你们别记恨小常,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是你们大哥的儿子,你们应该善待他,而不是嫉妒冷落他排斥他,你们都懂一点政治,应该明白,以他外公及其家族在国内外的影响,他是我们宁家一面吹不烂打不倒的旗帜,他的家族经济活动最怎么发展,都不影响他的仕途,相反,他和他的家族产业还是国家统战政策的保护对象……这就是政治,是政治和经济的完满结合啊,别人敢砸烂你们的卡拉ok,但断然不敢毁灭他的家族产业,这就是小常的优势,你们比不了,把老二他们加一块也比不了,在政治上,小常可能达不到顶峰,但他却能立于不败之地。” 宁瑞丰说着说着,脸色越发严肃起来,听得宁晓新和高文素更加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吐出一口。 “晓新,人要知足,以你的学识,现在的地位已经很高了,文素,没错,你是老余家的人,但别忘了,你现在是宁家的人……” 宁瑞丰摆摆手,宁晓新和高文素松了一口气,赶忙告辞而去。 憋了许久的常宁,突然喊了起来。 “我的一百万啊。” 1023灯光原理 看着常宁夸张的表情,宁瑞丰和余振夫都笑了。 “臭小子,用得着这样吗?”宁瑞丰笑着问道。 常宁对余振夫说道:“余叔叔,您听听,您听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敢情老爷子把一百万当成一百元了,您给评评理,有这样糟塌孙子钞票的爷爷吗?” “这个理不好评吧。”余振夫笑道。 “得得得,知道您不会帮我说话,唉……”常宁搓着双手,身子呼地转了个圈,“京城真不是好玩的地方,一百万,说没就没了,我,我找谁说理去啊。” 宁瑞丰拿起拐杖,敲了敲常宁的腿,“真心疼了?” “不是心疼,而是非常心疼。”常宁实话实说。 宁瑞丰听了,不禁为之一楞,“你小子不至于这样小气,是怕花了钱还不讨好吧。” 常宁笑而不答,三叔三婶离开时的一刹那,投在自己身上的是怨毒的目光,让他的心为之一颤,从而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大家庭里,他再怎么努力,也也享受不到应有的亲情。 宁瑞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不住的叹息,因为他也看到了儿子儿媳离开时的目光。 余振夫看到了宁瑞丰脸上的疲倦之色,冲常宁点了点头,上来低声说了什么,推着宁瑞丰进屋去了。 仿佛受到了感染,常宁也突感疲乏,他靠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起来。 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温暖,就象四月盛春的时节。 余振夫独自走回来,拍了拍常宁的肩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睡啦?”常宁一边问着,一边扔给余振夫一支香烟。 他们是忘我之交,三十五年如一日,常宁在余振夫身上,读懂了什么叫永远的忠诚。 余振夫轻轻说道:“年纪大了,晚上觉少,早餐后总是要补一个小时的觉。” “余叔叔,您跟我说句实话,老爷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常宁盯着余振夫问道。 余振夫说道:“你在这方面是行家,还用得着我说吗,医生已经禁止老爷子出远门了。” 常宁有些唏吁,小时候没能承欢老爷子膝下,见面时已经风烛残年,对他来说,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和悲哀。 “去年三月,刘老走了,去年六月,高老也不在了……不久前,许老进了医院,还有,吴老也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了……” 余振夫伤感的说着。 常宁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我对老头子有信心,他一定能陪着我跨进新世纪。” 余振夫微笑起来,“我也有这个感觉,老头子有很强的生命力,他跟我说过这方面的事,他说这是为了你。” “为了我?”常宁不解的问道。 “是的,他说他欠你的,说白了,是为你赢得时间啊。” 家有一老,堪比一宝,常宁知道老爷子存在的政治意义。 “余叔叔,我不在京城,老头和老太就交给您照顾了。” 常宁说的是多余的话,这几十年,余振夫陪着老两口走过无数风风雨雨,早已是宁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照顾两位老人,还用得着他吩咐吗? 看着常宁慈和的一笑,余振夫问道:“小常,知道在京城流传的的一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 “灯光原理。” “哦,我听说过。” 余振夫说道:“圈子里的人,把老头子这样的老前辈,比喻成一盏盏照亮华夏的政治明灯。” “有资格称之为政治明灯的老前辈,好象并不多吧。”常宁微笑着说道。 “对,除了九老,包括这些年崛起的,有资格的不过才三四十个而已,其他的么,应是昨日黄花,过眼烟云。” 常宁点着头道:“刘老高老已走,,许老吴老也快了,九老这个称谓,应该不复存在了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灯光原理,他们都是高高在上普照大地的政治明灯,活着的时候,就是一盏作用巨大的政治明灯,可以在华夏发挥重大的政治影响,但是,一旦油尽灯枯,失去光明,他的影响就会慢慢消褪,随着时间的推移,此消彼长,如果再后继乏人,后辈没有出类拨.萃的人物,那么他就终将成为一个历史的符号,仅此而已。” 常宁听罢,深以为然,“我也感觉到了,自从刘老高老一走,两家的人收敛多了,我们之江那个小白脸郑志伟,就是高老的人,现在象霜打了的茄子,蔫喽。” “那是因为高家出息的不多,反观刘家,因为有个强势人物支撑,形势倒不得有多少削弱。” “嘿嘿,余叔叔久居京城,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深刻洞察一切政治动向啊。” 余振夫笑道:“别说这些让人发麻的话了,我这人不懂政治,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小毛病,听了好话会犯晕。” “我还是那个原则,先赢得自己的生存,再图谋别人的利益,余叔叔,您还是说说我们宁家的情况吧。” “哈哈,这还用我说吗?” 常宁耸了耸双肩,“旁观者清嘛。” “这么说吧,宁家是个大家族,当今的地位也在前三之列,可谓人多势众,门人广布,可惜不擅团结,互相倾轧,只顾个人的利益,这是别人特别期待出现的局面,现在老爷子健在,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一旦……一旦老爷子走了,按现在的形势分析,宁家必将是四分五裂的局面,也就是说,宁家将被别人残酷无情的吃掉,宁家将不复存在,就象一盏熄灭的明灯,光明之后,又复归黑暗。” 常宁听了,沉默半晌,“唉,人人自危而不知危哟,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官难出五服,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不是还有你吗。” 常宁摇摇头,苦笑道:“我?您没看刚才,三叔三婶都把我当成了空气吗?我这个第三代,人家不予认可哟。” 余振夫笑着说道:“谦虚了吧,现在谁不知道,你才是宁家的真正希望啊。” “勉为其难,勉为其难喽。”常宁一脸的假谦虚。 余振夫把常宁从椅子拉起来,边走边说道: “这两年,对你来说是关键,回宁州去,安生待着吧。” 1024政绩就是一堆数字 .(.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常宁的计划和余振夫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只在京城待了三天,就匆匆回到了宁州 正月初八,是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的一年又开始了 和京城比,宁州的气温高多了,办公室里用不着空调,也没有寒冷的感觉 常务付市长陈茂云手里拿着一份材料,看了常宁一眼,对旁边的市府办公厅主任邱玉宝说道:“小邱,这个统计局长的脑袋,我看是榆木疙瘩做的,说了多少次了,还是那样顽固不化嘛” 邱玉宝苦苦一笑,摊着双手道:“没办法,我劝过两次了,可人家就是一根筋,从基层统计员干起,一是一二是二,不懂得变通” 陈茂云说道:“去年的全市经济增长率是百分之九点九,我想改为百分之十点三,两位数的增长率,总比个位数好听,可那个臭老头说,要是想让他改数字,除非先把他给撤了” “呵呵,好老头,好老头嘛”常宁吸了几口烟,乐呵着说道,“好人有时候不是好官哟,噢,对了,那老头今年多大年纪了?” 邱玉宝说道:“五十三岁,高中文化程度,老大,你想让他退居二线,可人家还没到点呀” 常宁坏坏地笑起来,挠了挠头,看着旁边站着的秘书方同讯问:“同讯,你说怎么办?” 方同讯知道,这是常宁在考他呢,毕竟是跟过常宁三年,了解常宁的脾性,给他当秘书,有时候就要学会当家作主 想了想,方同迅微笑着说道:“领导,象这么优秀的干部,应该送到党校学习一下,然后,然后应该予以提拨重用” “再然后呢?”陈茂云笑着问 “再然后,市人大市政协有的是空闲位置么” 陈茂云听毕,放声而笑,“哈哈,我说同讯,难怪领导要把你从京城挖过来呀” “那都是领导培养的结果么”方同讯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常宁赞许的点着头,“玉宝,这事你跟胡子茂提一下,让他的组织部把那个臭老头弄走,茂云,你负责亲自挑选一个的统计局长,不象话,小小的统计局长,竟然不听常务付市长的招呼,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拿掉统计局长,只是常宁彻底掌控宁州的开始,作为一任的宁州市市长,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政绩 仕途犹如一条漫长的山道,虽然曲折不平,但也有相对的坦途,经过去年年底与丁国明的一番较量并取得大胜后,现在的宁州,就是常宁的一言堂,对他来说,这就是一段相对平稳的坦途,在此期间,他需要创造出一点成绩让上层看到 数字就是成绩,政绩说白了,就是一堆数字,数字里面出官啊 按照常宁的“旨意”,陈茂云对去年的经济数据作了一番修改,直到常宁满意为止 看着常宁递来的去年统计年报草稿,市委书记丁颖微笑起来,“我说小常啊,你改动得有点多了” “你说,多在哪里啊?” “弄虚作假,也要讲究些水平嘛”丁颖浅浅的笑道 “呵呵,你是一把手,你说我的统计数字有什么问题吗?”常宁问道 丁颖指着年报草稿说道:“你改动的数字,和统计局的统计数字,有明显的差距嘛,这骗得了上面,也瞒得过下面,可统计局的那么多经手人,你怎么封得住他们的嘴巴呢?” “我准备把统计局长拿下” “拿下?怎么拿下?”丁颖问道 常宁将方同讯的主意据为己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杀一警百,局长都拿下了,谁还敢胡说八道啊” 丁颖沉吟着说道:“换人么,我不反对,我们现在在市委市府层面,是掌握了话语权,可在中层方面,有些县市区和部门的头头,不是很听我们招呼,拿下统计局长,正好可以警告一下其他人……不过,你的这份年报草稿上的数字,我看要改一改” “怎么改?再改动的话,就要改回原来的数据了”常宁摊着双手说道 丁颖走到常宁身边坐下,柔声劝道:“小常,别太急功近利了,弄虚作假,也要把握分寸嘛”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反对,我说丁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弄虚作假,都在玩数字游戏,我们要是不玩,不但得不到夸张奖,还会让人家笑我们傻呢” 丁颖微笑着说道:“我管不了别人,但我可以管你” “好好,交给你定夺了,谁让你是第一把手呢” “怎么,讨厌我了?”丁颖笑问道 “呵呵,是讨厌你” “为什么讨厌我?” 常宁伸出手,摸着丁颖的脸坏笑道:“你要是上调了,我就有机会当上市委书记了,你说我该不该讨厌你啊?” “嘻嘻,说得倒也是么”丁颖笑着说道,“不过,我的常大市长,别忘了你在市长的位置上才坐了几天功夫,你想接替我的位置,起码要到年底” 常宁点着头说道:“所以嘛,一万年太久,我要只争朝夕,我要在这一年里,整出点名堂给上面看看” “嗯,我非常支持你,明年下半年要召开党的十五大,按惯例,党的十五大代表是明年上半年选举产生,但因为明年七月一日,又是我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的日子,因此,十五大代表将会提前到今年年底选举产生,你的时间是不多了” “就是啊,你得帮我想个办法,我要整出点名堂来” 略作思忖,丁颖说道:“一方面,我来帮你清除那些反对的力量,你一心一意的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另一方面,你可以搞几个大的项目,比方说宁州港的二期扩建,石化工程的规划,老城区的改造,东城区的大型购物广场,等等,大手笔才能有大影响嘛” 常宁乐呵道:“英雄所见略同啊,丁姐,我听你的,咱们也搞些大动作” 丁颖也是一脸的灿烂,嗔怪道:“瞧你那傻样,用你的话来说,咱们谁跟谁呀”
1025人情还是要讲的 遵循着先谋人再谋事的原则,常宁在这一年的市“两会”前后,切实的掌握了宁州市的话语权。~~ 温暖舒心的chun天,总是那么的匆匆短暂,院子里的萄萄藤,也绽满了青璀的绿叶。 黄小冬从监狱里出来了。 从自首投案,到被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黄小冬只在刑拘所待了一百来天,有常宁亲自打了招呼,在里面不但没有吃亏,反而胖了五六斤,皮肤也变得白净了许多。 是邱yu宝和丁一龙去刑拘所接的人,陪着来到常宁的家里。 常宁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盯着黄小冬看了小半天。 “哥,我对不起你……”黄小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邱yu宝和丁一龙上前yu扶起黄小冬,被常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既然哭出来了,就让这小子哭个够嘛。 按照正常的判决,黄小冬至少要在里面待上五六年,还是有常宁的指点,黄小冬做了控方证人,把白铁心、古广明,还有丁国明的秘书司机拽入了深渊,常宁又出钱偿还了黄小冬挪用的公款,黄小冬才得以轻判。 人情还是要讲的,黄小冬跟了自己几年,有功劳有苦劳,不能撇开不管,也许跟着自己hun的人看看,咱小半仙是讲人情的,只要是咱小半仙的人,哪怕做过坏事,咱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起来吧,再哭,本市长要踢你屁股了。”常宁轻轻地说道。 黄小冬果然止住chou泣,老老实实的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站在常宁面前。 “宁州你是不能再待了,你还是回青阳去,在哪里跌倒,就给我从哪里爬起来。” “我……我听哥的……” 常宁哼了一声,“我向方天正书记和王冬青打过招呼,青阳福利院是你的家嘛,老院长欢迎你回去,我们商量过了,由我出钱,给福利院办一个企业,专mén为范氏集团公司的企业加工配件,这个企业就jiāo给你打理了。” “哥,我,我能行吗?”黄小冬怯怯的问道。 “他娘的,你还有完没完?干不好也得干,干不好就不是我小半仙的兄弟。” 黄小冬两眼闪着泪huā,哽咽着道“哥,谢谢你,谢谢你还拿我当兄弟……”两tui一软,又要跪将下来。 常宁两眼一瞪,早飞起一tui踹了过去,嘴里骂道“他娘的,没出息的东西,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谁让你跪我了,你想咒我啊?” 说着,在黄小冬的屁股上踹了几下,邱yu宝和丁一龙赶紧上来,把黄小冬拉到一边去。 邱yu宝笑着劝慰道“小冬,老大最不喜欢软骨头的人了,你这不找揍么,安心的回青阳去,有事就联糸我们,不管怎么样,大家永远都是你的兄弟。” 常宁端着脸,严肃的摆了摆手,“小冬啊,回去好好的干,我相信你是有这个能力的,没事就多读点书,才三十多岁嘛,过两年,兄弟们再帮你找个好老婆。” “哥,谢……我,我以后还,还能来看你吗?” 常宁慢慢的笑起来,“臭小子,那得看你的表现了,去吧,市司法局的两位同志送你回青阳,一龙,辛苦你也跑一趟吧……呵呵,告诉方书记他们,要给小冬找老婆,找个象水浒传里的孙二娘那样的nv人,一个能管得住他的母夜叉,呵呵……” 邱yu宝和丁一龙咧嘴直乐,被常宁狠瞪一眼后,两人赶紧拉着黄小冬告辞而去。 书房的mén开了,五个nv人鱼贯而出,丁颖、高飞、尤佳,还有从西江省飞过来的皮chun玲和皮chun丽两姐妹,皮chun玲现在是南江市委付书记,皮chun丽在锦江市担任市委宣传部长,都是体制里的人。 “小常,你不是说要留黄小冬吃饭吗?我们白忙活了呀。”丁颖微笑道。 常宁摇起了头,“我改主意了,那小子一付软骨头样,我怕倒了我的胃口。” 尤佳挽着常宁的胳膊,轻笑道“小常,你这样对待曾出卖过你的朋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情,你们这些娘们不懂啊。”常宁乐道。 高飞坐到常宁的另一边,伸手狠拧了他一把,“我们不需要懂你们臭男人之间的友情,只讲究你和我们之间的感情。” “哎哟……呵呵,真的,对于黄小冬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有很大的责任啊。” 尤佳笑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没有你,他黄小冬能踏上仕途吗,再说了,你们很早就不在一起共事了,他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糸。” 常宁举起三根手指头,晃了晃说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说起来就三种,一种人自我独立,不但不会被环境影响,反而能改造环境,另一种人虽然不能改造环境,但能很好的适应环境,还有一种人,因为天生的缘故,一旦进入社会,就会被环境所左右,失去自我,随bo逐流,于是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高飞点着头道“黄小冬就是你说的第三种人。” 尤佳道“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和你没有多大关糸么。” “你们有所不知啊,黄小冬从小被父母遗弃,是在福利院长大的,xing格内向自卑而且胆怯,和金汕出身一样,但金汕很用功,积极向上,受过高等教育后,方有今日的成就,而黄小冬不爱学习,初中文凭还是开后ménnong来的,进入县农机修配厂上班后,一直循规蹈矩,朋友没有几个,直到我进厂后,才跟着我活跃起来,成了我的跟屁虫,指东打西,偷jimo狗,全听我的……呵呵,要是没有我,他现在应该还在厂里老老实实的当工人呢,我拽着他踏上了仕途,可他哪有那个能耐啊,你们说说,对于他现在的下场,我是不是有责任?” 丁颖微微笑道“这么说,你还真有责任。” “就是,跟上你小半仙,就是没个好。”高飞嗔道。 常宁陪起了笑脸,“诸位姐姐,外面chun光明媚,温暖和熙,咱们就别提黄小冬那档破事了,今天是星期天,chun玲姐chun丽姐来一趟不容易,咱们去玩玩吧。” “去亚陆公司看看吧。”丁颖指明了方向。 1026女人的天下 常宁家的公司,有一个最显著的特色,那就是女人当政,是女人的天下,以前的范氏集团公司这样,后来的欧美特有限公司也是,现在的亚陆有限公司亦然。 走在亚陆有限公司总部办公楼的走廊上,迎面而过的大都是靓女佳丽,职业装打扮,特别的养眼,常宁跟在丁颖她们中间,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惹得高飞连着狠拧他的胳膊,其他女人不住的抿嘴偷乐,高飞被常宁称为女人中的凶神恶煞,霸道的管家婆,也只有她,才敢当众“管制”他。 当然,爱美之心,男人天性,对于常宁的习性,女人们可谓司空见惯,早就听之任之了,好在他随着年龄的增大,这方面已经开始收敛了。 走在前面的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回过头来笑道:“各位姐姐,这就是我禁止小常来公司‘视察指导’的根本原因,今天要不是借你们的光,他还进不了公司的大门呢。” 顿时,女人们一起哄笑起来。 一屁股坐在总经理的椅子上,常宁讪讪而道:“他娘的水蛇腰,给你二两染料,你还真敢开起染坊来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说归说,常宁也仅仅是过把嘴瘾,不让他随便进入公司,是老娘三年前订的新家规,女人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公司的女保安们,只认总经理,不认他这个少爷,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他将两条腿翘到办公桌上,接过姜希递来的一杯热茶,放到桌上问道:“姜希姐,你说说公司的情况吧。” 这其中有个讲究,亚陆有限公司虽然是范氏和欧美特两家集团公司出资建立的,但其实不是公司的钱,而是范氏和慕容氏的个人合资,说到到是私人公司,后来在青阳发展到一定规模后,由常宁作主,改造成了一家由女人占有的公司,每一个进入他情感世界的女人,至少都在亚陆有限公司占有百分之一以上的股份,让姜希向女人们介绍公司的情况,就相当于向股东们汇报工作。 “亚陆有限公司是春节以后正式进驻宁州市的,现在这个公司总部所在地,是宁州市东城区区委区政府办公楼,那位东城区区委书记阮小平很有气魄啊,敢把恐投入使仅两年的办公楼卖掉,办公楼总占地两万平方米,建筑面积三万八千平方米,总价一点一八个亿,办公楼共有十二层,一共有六百多间办公用房,目前除了我们公司占用的第九到第十二层外,其余八层全部用于出租,每年可收回租金七百余万元。” “公司大楼所处的位置,也是我们即将投资开发的亚陆购物广场,正是宁州市的中心附近,北面离火车站仅四公里,东面离长途汽车站三公里,南面不到一千米,就是市区最大的内河运输码头,一千吨级的运输船西可直达一百三十公里外的越州市市区,向西可直达三十多公里之外的宁州海港。” “目前,我们亚陆有限公司在宁州的投资,已接近五十个亿,主要有这样几个部分,一,宁州钢铁厂,十九点八亿元,二,宁州钢铁厂新址,地处宁州港附近,五点三亿元,三,宁州港六号泊位,租期五十年,年租金五千万元,我们预计要在五年内投入十个亿,一边使用,一边予以改造扩建,四,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购物广场,总占地面积五百多亩,集购物、娱乐和休闲以一体,预计三年内全部建成,总投资六十亿元,目前一期工程投入二十亿,已完成六点七亿,五,我们在完成对宁州钢铁厂收购的同时,应宁州市政府的邀请和要求,还投资了五个亿,收购了十七家中小国营企业……” 最后,姜希对丁颖说道:“到明年这个时候,小常最关心的下岗工人再就业问题,我们亚陆有限公司一家,就可以基本上帮你们解决了。” 常宁警告道:“姜希姐,你可要记住,商人不是慈善家,企业是要赚钱的,不能一味为了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把阿狗阿猫也拉进公司里来。” “哟,这还用你说嘛。”姜希白了常宁一眼。 丁颖微笑着说道:“小常最关心的,恐怕不是这个吧,宁州市是全国土地转让十一个试点市之一,也是国务院确定的七个住房制度改革试点城市之一,按照国务院的部署,两年以后,全国要取消保持了三十多年的福利住房制度,全面实行市场化的住房改革,我们宁州引人瞩目,这土地改革和住房改革,同时也关糸到小常在仕途上的发展啊。” 高飞补了一句,“姜希妹子,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小半仙办事,从来是公私兼顾,公司各半,二者必须双赢,否则,打死他他也不会做。” “我呸,臭娘们,我有那么自私自利吗?” 尤佳笑着说道:“让经济为政治服务,无可厚非吧。” 姜希点着头道:“你们没看到丫头们不在吗?他们正在东城宾馆竞买土地呢,亚陆有限公司要第一个吃螃蟹,拿下火车站那块土地,成为宁州市的第一家房地产公司。” 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公司的五个丫头都不见人影,原来是出公差去了,要是搁在以往,听说常宁在此,早就蜂涌而来了。 所谓的公司五丫头,指的是付总经理高灵、丁大乔、常盈,还有总经济师丁小乔和总会计师方芳。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姜希拿起电话听了一会,放下后,脸色变了。 “丫头们出师不利,那块土地被别人抢走了。” 常宁吃了一惊,谁这么大胆,敢跟亚陆有限公司抢肉吃啊。 姜希继续说道:“高灵说,那块土地的底价是零点五亿元,共有七家企业参加竞标,其中本市三家,省内一家,深圳一家,东海市一家,还有一家来自北方,我们亚陆有限公司最高开价是一点九亿,可被人家以二点八亿元拿走了。” “什么公司,竟有这么大的胃口?”丁颖问道。 “据高灵说,那家公司来自京城,名叫北华实业开发公司。” 常宁一听,怔住了。 1027京城伸过来的腿 北华实业开发公司?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作为体制内的人,常宁和他的同行一样,对于涉及到京城的一切,不管是人、事、物,都是极其敏感的词汇,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出现令人不安的神秘力量。 一个来自京城的方红军,就够常宁小心侍候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常宁怎么可能还坐得住呢。 说到京城来的人,高飞看着常宁说道:“你的新秘书新司机,不也是京城人吗?” 常宁摇了摇头,“方同讯和郑风都是平民出身,祖宗三代和红墙里的人毫不沾边,而且两人都是余振夫叔叔介绍给我的,郑风还是他的入门弟子,要说他们俩和红墙里的人有瓜葛,那也是和我们宁家沾点边吧。” “不会是方红军那边的吧,毕竟他现在在宁州稳定下来了,介绍几家公司过来,也是很正常的嘛。”尤佳说道。 这回丁颖摇起了头,“你们有所不知,方红军为人很小心谨慎,自从我和小常推荐他担任市委付书记后,他和小常的关糸保持得很好,如果是他介绍过来的,他没理由不向小常通报。” 姜希说道:“解铃尚须糸铃人,小常去方红军那里问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不管和方红军有没有关糸,这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突然冒了出来,值行怀疑呀。” “我找方红军去。”常宁站起身,匆匆离开了亚陆有限公司总部。 方红军已经搬到了七号楼,原来的付书记丁国明住过的地方,他老婆是京城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员,一个重大研究项目的牵头人,一直没调到宁州来工作,所以方红军每个月都是集中几周的周末回京城一次性渡过,平时在宁州就是名符其实的孤家寡人。 接到常宁的电话,方红军笑道:“我正在家烧菜呢,你要想过来,带两瓶好酒吧。” 这家伙,真有兴致,既不是午饭时间,也离晚餐时间远着呢,一个人闷在家里学起烧菜来了。 “我说老方,你搞什么名堂,学做菜?你累不累啊。”常宁把四瓶茅台往沙发上一扔,坐下后笑问道。 “你可别小看烧菜,这也是一门艺术,我老婆说了,能烧得一手好菜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常宁歪头乐道:“去你的吧,无数事实证明,百分之百听女人话的男人,决不是好男人。” “哈哈,讽刺我是吧,我不跟你争论,你小子就是个大男子主义者。”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反对你的观点,但我还是要捍卫你坚持自己观点的权利。” 方红军不理常宁,拎起四瓶茅台藏在了酒柜里。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不喝了吗?”常宁叫了起来。 方红军笑道:“你家的酒柜里有的是酒,你想喝么,回家去,哈哈。” “呵呵,想打劫你就明说嘛。”常宁无奈的叹道。 方红军走回来坐下,“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方付书记汇报工作呗。”常宁打着哈哈,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支烟。 方红军瞪了常宁一眼,“骂我方红军是不?” 尽管知道常宁喜欢说些不着边际或口是心非的套话,但方红军却是十分敏感,他向来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对一把手丁颖和二把手常宁特别的尊重,这不但是对他们支持自己上位的回报,更是为了谋划未来的布局。 现在的宁州,是常宁一家独大,十三名常委里独占九席,市政府领导班子成员,更是常宁一手提拨,可以说是没有反对的声音,方红军的两票,和代表王群骥的任立青的两票,不过是派别的不同和立场的差异,但在宁州的一切事务上,照样唯常宁马首是瞻。 清一色的自己人,是一把双刃剑,用常宁的话来说,这是他从政的最好时期,同时也是最坏的时期,班子清一色,可是体制内的大忌啊。 看着方红军,常宁缓缓的问道:“老方,那个来自京城的北华实业开发公司,你了解多少啊?” 方红军楞了楞,用奇怪的目光瞧着常宁,“你问我?” “是啊,我想,你是京城人,或许你知道得比我多一些。” “咦,你真的不知道?” 常宁习惯的耸了耸双肩,“我要是知道了,还用得着无事登你这三宝殿吗。” 方红军笑了笑,学着常宁的样子说道:“我要是知道了,能不向你这位二把手通报吗。” “这,这就怪了,这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是怎么冒出来的?”常宁嘀咕道,在他的观念里,一家外来公司,没有当地政治力量的支持,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方红军说道:“关于这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我也是五天前才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的,所以我才没有跟你通报u2026u2026” “哎,等等等等,什么叫u2018我应该知道u2019?”常宁打断了方红军的话。 方红军的目光,更加的诧异了,“我说小常,你真的不知道?” “废话,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是知道了,我还来问你干么。” 顿了顿,方红军微笑着问道:“你以前听说过u2018北华实业开发公司u2019吗?” “倒是听说过,可记不清是在什么地方听谁说的,反正,听着很耳熟啊。”常宁的记忆力一向超群,一般的事情,他是过目不忘进耳不消的。 方红军望着常宁说道:“五天之前,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很匆忙的来到我们宁州市,很显然,它得到了我们要试点土地招标拍卖和房地产开发的试点消息,京城来的嘛,信息灵通是一大优势。” “你说说,这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常宁问道。 “是一帮红二代整出来的,两年前才成立,以前在北边,搞的都是一些工程承包之类的粗活u2026u2026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有七个股东,五明二暗,其中暗的一位,和你有很大的关糸。” “哦,他是谁?” “你二叔宁晓南。” “什么u2026u2026” 常宁吃了一惊,二叔的“腿”,竟伸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 1028七雄争锋 从常宁的表情反应上,方红军知道,他确实不了解这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1*1* “京城那么大,什么鸟都有啊,我不属其中,但也略有耳闻,红二代红三代里,人才很多,孬种不少,但更多的是一些不上不下的人,从政,没那个本事,做学问,耐不了那份寂寞,当兵,不是那个料,因此,有相当一部分走上从商的道路,其实,最初都是一些皮包公司,干的是空手套白狼的活,左手进,右手出,用权力、关糸、信息,利用国家在价格双规制上的漏洞,很容易的就掘得了第一桶金,你知道的,用权力赚钱,几乎是最容易的,这种带着红颜色的公司有很多,少说也有二三十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不过是其中一家吧,诞生到现在不过区区两年,从无到有,现在已拥有了十亿资产,你说神不神?” 常宁说道:“我对其他公司不感兴趣,你就给我说说这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牵涉到二叔宁晓南,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说白了,这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也没什么不同之处,起家的时候,也是空手套白狼呗,属于典型的社会上传说的u2018官倒u2019,要说与你有什么渊源,那就是这家公司的背景,公司的发起人,正是已故老前辈刘老的三公子,而刘老唯一的女儿,正是你小常的二婶,所以,这家公司表面上是刘家老三抛头露面,实际上是你二叔的,他应该出资最多,其他一些股东,不过是陪衬和龙套而已。” 常宁一脸的苦相,稍加思索后问道:“老方,你对北华实业开发公司登陆我们宁州,有什么看法?” “这个么u2026u2026不好说喽。”方红军犹豫起来,宁家是有名的窝里斗,一旦涉及到宁家内部的事,大家都是避之不及,以方红军的出身和资历,更是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常宁扔给方红军一支香烟,“就是论事,说到哪里就扔在哪里嘛。” “怎么说呢,经济活动从来就不是孤立的,往往伴随着不可明言的政治意义,全国之大,哪儿没有发财的地方啊,以你和你二叔的紧张关糸,刘家老三不是不知道,他哪儿不能去,却偏偏要跑来宁州,在你眼皮底下。发财,而且一来就虎口夺食,从亚陆有限公司手中抢得第一块公开拍卖的土地,以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区区十亿资产,和拥有上百亿资产的亚陆公司争斗,这不是找死吗?” 常宁听得不住的点头,“有道理,有道理,醉翁之意不在酒,北华实业开发公司此次南下,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了。” “小常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吧,堡垒,往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啊,你们宁家要出问题,一定出自你们内部,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南下的真正目的,我们虽然还不知道,但你不得不防啊。” 点了点头,常宁微笑着说道:“还请方兄指条明路哟。” “哈哈,你小常是个明白人,用得着我来指点吗。”方红军笑道。 常宁唬道:“老方,你要是再婆婆妈妈,小心我半夜扮鬼来敲你的家门哦。” 说来也是好笑,堂堂七尺男儿,方红军却是天生的怕“鬼”,一个人睡觉都是开着电灯的。 “哈哈,我胆小,你小子可别吓我呀。” “呵呵,他娘的,你快说吧。” 两个人乐呵了一阵,方红军收起笑容问道:“小常,不是我说你啊,明摆着的事情,明年的十五大,你认为你家有几位能进中央委员会?” 常宁凝神一想,应道:“不管是正式的还是候补的,一个是肯定的,两个也有可能,三个就是奇迹了,但奇迹之所以称为奇迹,那就是基本上不可能发生,党内需要平衡,利益需要共赢,不可能会出现一家独大的现象,宁家要是太过出格,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我敢断定,能出两个中委,就已是理想的局面了。” “好,那么我再问你,你们宁家人才众多,有多少人有希望参与竞争?” 常宁又是稍作沉吟,笑着说道:“呵呵,本市长不才,勉强能算一个吧,大姑宁晓含,国防科工委付主任,少将,能算一个吧,大姑夫刘铁红,东南军区参谋长,中将,他还是计老的外甥,当然也有希望,二叔宁晓南,中组部付部长,虽然在中组部排位仅在第四,但他有刘家支持,三叔宁晓新,鲁东省付省长,虽然没进省委常委会,但他有余家支持,也有可能胜出,堂叔宁晓平,安山省省委常委兼常务付省长,他也很有希望,表姑夫姚晋,南粤省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他和方老来往密切,希望当然不少u2026u2026如此一算,是七个人竞争两个位置啊。” 方红军赞叹着说道:“你们宁家果然人才济济啊u2026u2026小常,我还要问你,七雄争锋,谁最有希望?” “呵呵,不谦虚的说,敝人和二叔,应该最有希望。” 方红军点了点头,“这也是我在京城听到的共识,据我的判断,这也是你家老爷子的意思吧。” “没错,京城的议论,说不定也是我家老爷子故意释放出去的意思。” “问题就在这里,你这是后来者居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未去,你这后浪就想超越,所以才引起其他人的反制哟。” 常宁苦笑道:“是的,为此我曾想过放弃,毕竟是长幼有序,我不想因此引起一场家族内部的战争。” 方红军微笑着,缓缓的摇头说道:“但是,现在的形势,对你非常有利,只要你想。” “哦?有利在何处?” 稍作停顿,方红军说道:“我那位u2026u2026私下里对你评价颇高,或者说,他很看好你。” 常宁微微一怔,方红军口中的“那位”,可是未来的一号首长,能进入他的法眼,当然是非常有希望的了。 “老方,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吧。”常宁的脸上,笑容有些复杂,要想得到,必有付出啊。 “哈哈,当然,当然,可以理解嘛。”方红军很是坦然。 还是那句话,那一片云彩会下雨吗? 1029叩桥而不渡(上) 很显然,方红军所说的话,决不是无的放矢。 回到家里,常宁将方红军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各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千万别小看女人,特别是在政坛上拚搏的女人,丁颖的高度,高飞的敏锐,尤佳的周全,皮春玲的谨慎,皮春丽的冷静,还有姜希的旁观者清,都无不充满着常宁需要的智慧。 高飞向来不甘人后,第一个发表了看法,“我说什么来着,别以为宁州的一二把手团结得如同一人,就平安无事畅通无阻了,其实,越平静才会越危险,这叫暗流涌动。” 尤佳接着说道:“这说明,方红军来到宁州,是肩负特殊使命的,那就是要拉拢你小常同志。” 皮春丽冲着常宁微微一笑,“我不太了解宁州的情况,但以小常所述,这个方红军有点心急了,他至少有挑拨小小常和二叔的关糸,目的不外乎逼迫小常明确的表态。” 皮春玲点着头道:“我也有同感,方红军背后的那位,显然在为未来布局,小常是全国为数不多的年轻的准付省部级官员,正是代表着未来,人家竭力拉拢,也是很正常的事。” 作为企业家,姜希看问题的角度有所不同,“以我看,这个方红军不简单,甚至有可能还别有用心,那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即使不是他故意拉过来的,起码也是他事先知道的,总而言之,他乐于见到那个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在宁州的存在。” 常宁点着头,眼睛看向了丁颖,“丁姐,该你来总结发言了。” 丁颖浅浅一笑,一付老大姐的风范,在座的就她年纪最大,级别最高,政治阅历也最为丰富,她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最具权威。 “最近我读了几本书,先说个典故给大家听吧。”理了理头发,丁颖微笑着说道。 常宁听了,两眼一翻,无奈地靠在沙发背上,“唉,得得得,丁大书记又要上课喽。” “古时候,人渡河过桥,总会审视桥的牢固程度,拣石块叩击桥身,叩后听音,仍然耐心仔细地观察,暂且不过,叩桥不渡,足见人遇关键之处,行事小心谨慎的程度,因为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中的,不是向前发展,就是往后退缩,或原地踏步,停滞不前,变化积累至一定量时,便会与环境发生尖锐的冲突,这就需要改革,改革的目的是达到预想的彼岸,决策便为此时的桥,制定政策的管理人士,除了大刀阔斧的魄力,和雷霆霹雳的手段,是否还应该有叩桥不渡的审慎呢……要能做到叩桥不渡,首先应具备前瞻的素质,桥的对面是何处,何时以何种方式渡桥?若没有早期的警觉,临阵则必乱,当矛盾激化后,改革必然会引起震荡和剧痛,囿于形势紧迫,丧失了时空上的从容,只得快刀斩乱麻似地赌博行事,冒险渡河,哪里管得了桥的承载安稳,同时,决策又需要预视预判,从矛盾发展的趋势中,预感到急流突发的可能性,及早规划出渡桥的落脚点,和到达对岸的最佳路径,前瞻赋予充裕的时空,赢得叩桥不渡的谨慎探步,避免关键时刻的盲动与激进,诸葛亮问政一生,就有这样的特点,未雨绸缪和谨慎行事……要想做到叩桥而不渡,还应该有对事物合理的评价方法,要想到达对岸,可能存在着几座桥,决策也应该有几套方案,由于对未来的不可确知,只能依据先前的经验和数据来推测,这就需要一个评价体系,评价很重要,如同叩桥的工具和回声分析,试想一下,用稀泥代替石块来敲击桥身,就得不到相当数量相当质量的声音数据……叩桥不渡,还应做到勇于对反馈的信息进行容纳整合,不断修正行动的策略,决策制定了,也试探叩桥了,过还是不过?仍然需要修正策略后再试探,充分接受回声,并深入分析,以求稳妥,我们的不少高级干部,不喜欢这样的烦琐,认为自己身处高位,眼光比其他人深远,决断更适合自己能力的体现,他们不知道,任何人都会犯错误,而权利越大,错误的危害越大,如果没有相应制度来制约,就只能期望他们有良好的个人素养……总之,叩桥不渡,不是畏缩不前、停步等待,也不简单认同于摸着石头过河,它主要强调的是改革初期,决策者应该避免盲目摸索和个人武断,充分考虑到渡桥可行性与安全稳妥的协调关系,三思而后行,就象在大街上横穿一样,一看二慢三通过,宁停三分,不抢一秒……” 常宁被丁颖长篇大论吸引住了,叩桥而不渡,这实在太符合他此时的心境了。 派糸之间的联合,向来讲究分寸,合作时坦诚相对而有所保留,不可能把全部身家投资于别人那里。 叩桥而不渡,和常宁的那句“天上哪一片云彩会下雨”,是同一个道理,异曲同工。 按照目前的形势,九老有九派,常宁和其中的四五派保持着良好的关糸,其中有三派,正在竭力的拉拢他,除了东海市委书记王群骥代表的程派,和代表许派的中组部部长陈思透,还有就是方红军所代表的“未来主流派”。 合作是可以的,对常宁来说,何乐而不为,但要他在三个派糸中分出个一二三来,他绝对不敢,以他的修养,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常宁掏出一支烟叼到嘴上,正要点火,就被高飞抢走了,还换来了一顿白眼。 讪讪的一笑,常宁说道:“我总结一下啊,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我的结论是,在现阶段,我绝对没有资格迈出那一步。” “哪一步?”高飞问道。 女人们的目光,都落在常宁的身上。 “就是,就是和某一派糸结盟,并对外公开和某一派糸的结盟关糸。” 丁颖若有所思,继而赞许的点了点头。 “那么,尊敬的常市长,为什么不能呢?” 1030叩桥而不渡(下) “呵呵,为什么?想我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上的事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一般的情况下,还蒙不了我哟” 尤佳拿手轻拧了常宁一下,嗔道:“吹,又吹,臭小半仙,小心把牛吹上了天,掉下来砸死你自己” “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听听,我吹得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嘛” 高飞娇声笑道:“尤佳,先让他吹,等他吹完了,咱们再扁他” “什么叩桥而不渡,什么天上的哪一片云彩会下雨,说白了,还是一个‘乞丐定律’,就和我小时候出门讨饭一个道理,哪一家有没有养狗,哪一家能不能慷慨施舍,哪一家恰好正在开饭,想当乞丐,也是需要相当经验的,本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会在一棵树上吊着,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无视一大片森林……呵呵,就好比你们这些臭娘们,就象一片森林,你们见过我只吊在某一棵树上了吗,没有,因为我要拥有你们整片的森林” 话音未落,常宁便陷入了许多粉拳形成的“枪林弹雨”之中…… “哎……但是……你们,哎哟……你们听我但是下面,下面的内容啊……”常宁抱头叫道 “嘻嘻,咱们先听他嘴上跑火车”丁颖笑着劝道 有了丁颖发话,三四个趴在常宁身上的女人,才咯咯笑着抽身而退 “但是,同志们,但是啊,本人还有另外一个优点,叫做自知之明,所谓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相当知道的,总结一下啊,我有这么几个优势和劣势” 皮春玲微笑着说道:“小常,你有什么优势?” “这第一,我有宁家这个大后台,老爷子后辈众多,门生遍布,谁想在华夏掌控朝纲,都不敢无视宁家,其次,我有海外优势,改革开放,国家的大门朝着国外敞开,谁敢无视两家海外华人的特大公司,谁敢无视范东屏老头子在海外巨大的影响力,他娘的,哪怕我最无能,也要把我当作头号统战对象捧着护着,再者,是本人的从政才能,允许我不谦虚一回啊,真的,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个讨饭出身的小农民,又混了一张大学文凭,很适合正从政这条道路,最后,是我和你们这些年共同打下的基础,在东南五省一市,至少我们在之江和西江两省掌握了话语权,还有安山省和东闽省,我们也有相当规模的影响力,谁能无视我们这股势力呢?” 高飞笑道:“还算相对谦虚,四大优势里,只有第三个优势,有点自吹自擂了” 皮春丽含笑问道:“小常,那你有什么劣势呢?” “唉,说到劣势,那可就多了去了,在此仅列举四例啊,一,还是宁家,我在宁家的处境很是尴尬,二叔三叔和表姑夫极力的排斥我,大姑大姑夫对我不即不离,如果现在老爷子不在了,我就连个屁都不是,二,我的年龄太轻,级别太低,根基不深,以我目前的地位,根本没有资格结交红墙里的那些大佬,说好听点,是他们看重我这个后生晚辈,说不好听点,那是他们在利用我,利用我来牵制老爷子和宁家的力量,顶多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用过之后,完全可以一脚踢开,三,我的出身不尴不尬,论血统,我算是纯正的红三代,可不招红色子弟们待见,连自家叔辈们都不容,论个人经历,我算是一介平民,可那些真正平民出身的官员们又看不起我,认为我是靠着宁家的牌子爬上来的,说到关糸,我背着这么深厚的海外关糸,让无数人敬而远之,四,呵呵,本人有寡人之疾,组建了你们这么一支庞大的娘子军队伍,而且,而且一不小心,还培养出一些革命的接班人,一旦被人抓住证据,肯定是身败名裂,遗臭万代……同志们,这是本人最致命的劣势哟” 听到常宁说的最后几句话,六个女人都不约而同的哄笑起来 高飞轻轻的打了常宁一下,笑着问道:“怎么,后悔了?” 尤佳也娇声道:“后悔也晚喽” “呵呵,不后悔,绝对不是后悔,当初我的人生理想,不就是捞一把就走么,不成想,突然冒出个宁家,身份变了,地位高了,心态不同了,理想也就随之改变了,于是乎,想甩了你们这些臭娘们也来不及了,呵呵” 笑声中,丁颖问道:“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 常宁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我的结论是,至少在未来一个时期内,和谁都保持友好关糸,和谁都不能公开结盟” 丁颖点着头说道:“你说得对,特别是其中两家,一家代表着现在乃至未来五六年的主导力量,而方红军那家,代表的是五六年以后的主导地位,据我所知,两家关糸相当微妙,我们谁也得罪不起,但他们谁都想利用我们,因此,小常你的不结明的决策,是明智和正确的” 对丁颖的看法,高飞也很是赞同,“小常,我也认为你的结论是对的” 尤佳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常宁问道:“不结盟是对的,但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方红军这是**裸的拉拢,逼着你向他那边靠近,你准备怎么拒绝?万一得罪了他,以后就不好说话了” 常宁一听,高深莫测的笑起来,一边缓缓的摇着头 “关于方红军,及其他刚才的表现,我的判断,和你们的判断有所不同” “你的判断是什么?”姜希关切的问道 常宁微笑着说道:“方红军或许在拉拢我,但是,实际上,他真正的用意,是在试探我,试探我的耐心和判断力,同时,也是在测试我到底值不值得他的拉拢……呵呵,这个方红军,他还是有点小看我了” 听了常宁的话,女人们都有些钦佩,高飞赞道:“是啊,是试探和测试,小常,你又进步了” 常宁自得的乐道:“他的主子一向谨慎小心,我就不信方红军敢真的如此拉拢别人……还是丁姐那句话,咱们继续叩桥而不渡” 1031大权在握(上) 常宁可以放心方红军,但却在心里掂记着那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那可是二叔宁晓南伸过来的“腿”,他不得不分心加以关注,毕竟现在最直接的威胁,来自于家族内部的排挤 又一次市长常务会议上,常宁问起了一季度的经济形势 市府办公厅主任邱玉宝不解的说道:“领导,一季度的统计数据,还没有汇总上来呀” “哦,是吗?”常宁楞了一下,自嘲地笑了起来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常宁站起身来,一边分着香烟,一边假装板着脸道:“邱主任,务虚,是务虚,你们不向我汇报一下,我怎么在市委常委会上发言啊” 班子气象,经过一个阶段的磨合,常宁那套领导艺术,已经深为大家所领会,常宁是抓大放小,只管方向不管拉车,很少干涉具体的事务,充分发挥着各为分管付市长的主动积极性,一般的问题和困难,都在常务付市长陈茂云手里解决了 其他五位付市长,清一色的是宁州本地人,除了莫立群,年龄均在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且都有正宗的大学本科文凭,可谓是地地道道的少壮派和实力派 这也是常宁为宁州留下的未来 分管农业的付市长许其林,是从海泉县县委书记任上提拨上来的,长期在基层工作,对农业非常熟悉,他看着常宁说道:“常市长,自从我们实行让农民自主经营的政策后,基层干部都变得不会工作了” “老许啊,种什么,怎么种,本来就是农民和科技人员的事情,应该交给市场嘛,要让大家学会管该管的事,不管不该管的事,象农业贷款、农资供应、种子问题、技术问题、水利问题、农村班子的建设问题,等等等等,这些才是基层干部该管的事情,一句话,三农问题,归根到底是为民服务的问题,要让基层干部们树立为民服务的意识” 许其林犹豫了一下,“有的同志担心,担心对农民放任自流后,会出现耕地的大面积的抛荒现象” 常宁微笑道:“老许,是你担心出乱子,影响到自己头上的乌纱帽” 笑声中,常务付市长陈茂云说道:“我说老许那,这说明你还不了解常市长啊,我在这里代表常市长和我本人表个态,工作靠大家去做,有困难尽管往我们这里反应,如果了问题,由常市长和我负全部责任” 许其林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有权利也有责任,怎么能让两位领导顶雷呢” 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莫立群,曾是市委办公厅主任,实际上已是常宁嫡糸中的嫡糸,他拿着一份材料说道:“常市长,关于宁州大学的工程建设进度,最近出了点问题” “呵呵,你老莫那点心思,我还是了解的,一定是钱的问题”常宁笑道 “常市长明察秋毫,确实是钱的问题,最近银根紧缩,原计划中的银行贷款,几家银行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对宁州大学项目的贷款,我刚才算了一下,上半年他们应该贷给我们八亿元,可至今才到位三亿元,再不解决,项目就要停工了” 筹建中的宁州大学,可是常宁的第一政绩工程,听了莫立群的汇报,常宁的眉头便微微的皱了起来 “老莫,对于银行,你想要借钱,你得充大爷,不能装孙子” 莫立群听了,一时还没明白,不解的看着常宁 陈茂云笑着说道:“老莫,常市长的意思,是要你抓住人家的软肋,捏住那些土财主的**,逼着他们来求你借钱,而不是你去求着他们,比方说,他们的水电供应,吃喝拉撒,不全靠我们供应吗,你可以从中做点文章嘛,还有,这么多家银行,不全是铢板一块,你可以让邱玉宝以市府的名义下个文件,禁止所有市属部门在某个银行开立帐户,呵呵,杀鸡警猴,我保证,他们马上会变成孙子,七跪八拜的来找你这个莫大爷” 小小的会议室里,顿时又是一阵大笑 分管经济开发区的付市长朱洋笑道:“就这么办,老莫,他们要是不肯就范,我可以发动开发区的企业配合你,对于那些开银行的家伙,你尽可以使出一切手段” 莫立群笑道:“有领导支持,我当然豁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那些家伙” 常宁咧嘴一乐,冲着莫立群说道:“宁州大学在明年九月一日不能如期开学招生,我你莫立群自觉的把付市长的帽子摘了,在此期间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我和茂云帮你解决,总之,在宁州大学这个项目上,我只要结果,不关心过程” 说得轻描淡写,但常宁的脸上透着一股寒气,与会者都感觉到常宁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会议室里一阵短暂的肃然,这是堂堂一市之长的气场,就连常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比以前有官威了,大权在握,名正言顺,和担任代市长那会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分管经济、外贸和城市建设的付市长海峰,带着歉意说道:“常市长,我要向你道歉” “海峰,你道哪门子歉啊?”常宁感到意外 “火车站那块土地,亚陆有限公司没有拍到,被一家名叫北华实业开发的公司拿走了……” 常宁一抬手,板着脸打断了海峰的话 “我最后强调一遍,谁以后还要在这种场合谈私事,我会建议市人大采取措施的,海峰同志,请你记住,以后把亚陆有限公司当作普通的公司对待,对亚陆有限公司的严格要求,就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 “对不起,常市长,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海峰红着脸说道 常宁很快恢复了笑容,“亚陆有限公司败走土地招标会,其实是一件大好事,请诸位记住,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啊” 分管工业的付市长王东亭说道:“常市长,有个情况,我觉得我们应该注意” “哦?东亭你说” 1032大权在握(下) ? 付市长王东亭看着笔记本说道:“最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竟有三十多家象北华实业开发公司那样的北方公司,突然进驻我们宁州,我们全市挂牌拍卖的五十多家中小企业,都被他们要求登记认购,据我们初步了解,这些公司大部分来自京,有的好象还来头不小啊。 ” 常宁听了,脸上微笑,心里却在骂道,他娘的,他们哪里是冲宁州这块风水宝地来的,实际上是冲着本市长这块金字招牌来的呢。 “好么,我们的原则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东亭,你要是在一年之内,把所有的亏损的中小国营企业全部卖掉,我给你记大功,但我只有一条要求,就是不能有一个工人下岗。” 王东亭说道:“这是我们的底线,有你常市长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 “有所为有所不为吧,国家正在为加入wto而努力,我们算是提前为进入市场经济而准备吧,有的产业,国有和集体企业必须退出,让给民营企业去发展,比方说零售业、运输业、餐饮业及其他服务行业,国有资本要坚决退出。” 海峰看着常宁说道:“有的同志反映,我们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常宁微笑起来,吸了几口烟后,挥了一下手说道:“大家放心吧,春节期间,我在京城为此请教过一些领导,我们的思路是符合改革的方向的,有反映也很正常,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嘛,你不能指望在一夜之间提高所有人的思想认识,我要强调的是,对于改革,咱们不与别人争论,只做不说,要允许改革时犯点错误,但不许不改革。” 海峰点着头说道:“根据市计委的预测,今年第一季的全市生产总值,比去年增长百分之十七点五,出口增长百分之三十一,全市国有企业亏损额度比去年减少百分之四十三,全市下岗工人人数减少百分之三十六……” 听了海峰报出来的几个数据后,常宁笑着问道:“海峰同志,市财政收入增长了多少?” “百分之七点八,主要是我们对近期落户宁州的外来企业,实行了优惠的税收政策,预计从第三季度开始,我们的财政收入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海峰解释道。 陈茂云笑道:“领导,对于今年的财政总收入增长百分之二十,我是有把握立军令状的。” 常宁笑了笑,点点头看看表,用一句振奋人心的话,为这次市长常务会议划了个句号。 “如此说来,我下周去人大政协给老同志们作报告的时候,可以把涨工资的消息提前宣布出去喽。” 散会后,常宁把陈茂云和邱玉宝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看到常宁额头上的皱纹,邱玉宝一边帮他点烟,一边问道:“老大,你有难事?” “嗯,你们猜猜。”常宁淡淡一笑,坐到了老板椅上。 “这得请陈付市长来猜。” 陈茂云看着常宁说道:“领导所虑者,一定是那些来自京城的企业吧。” 常宁点了点头,“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玩一下就走,要么是不按规则的胡来。” “不会吧,难道都是一些沾红颜色的企业?”陈茂云不相信的问道。 “大部分,应该象北华实业开发公司一样的。”常宁对邱玉宝说道,“玉宝,你花点时间,把这些企业的背景搞清楚。” “是。”邱玉宝应了一声。 陈茂云也有些担忧的说道:“领导,我不否认,有些公司到宁州来,是真心实意想干一番事业的,有些也许是因为受了亚陆有限公司的影响,可是,有些可能就是冲你来的,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恐怕,恐怕有一天突然做出撤资的举动,会造成我们宁州的经济动荡啊。” 常宁点着头,陷入苦思之中。 “有那么严重吗?”邱玉宝问道。 常宁微微一笑,“邱玉宝,我看你有空的时候,不妨多读点书,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吗?一只在南美洲热带丛林里生活的蝴蝶,就那么随便扑腾几下,就能在地球的另一边产生强热带风暴,那些来自京城的企业,只要有个三五家象那只蝴蝶,就够我们宁州倒霉一年半载的,折腾不起啊。” 陈茂云建议道:“我想做一个应急预案,就象我们对付公共突发事件那样,防范于未然。” “很好,这事你亲自抓,先不要说出去。” “还有一个问题。”陈茂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怕他们搞些小动作,大打擦边球,而我们的监管人员知道他们的背景后,不敢严格执法,这种不法行为多了,也是一个麻烦啊。” 想了想,常宁有了主意,“呵呵,关于这方面,我倒有个不错的办法。” “什么办法?”陈茂云问道。 “你们知道《三国演义》里面,有个周瑜打黄盖的故事吗?” 邱玉宝道:“这个我知道,苦肉计,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呗。” “领导,你不会是想拿亚陆有限公司下手吧?”陈茂云猜出了常宁的意图。 “正是,这是我家的企业,我不拿它开刀,以后还怎么向别的企业下手。”常宁微笑道。 陈茂云连忙说道:“不行不行,我不同意,这对亚陆有限公司太不公平了。” “呵呵,就这么定了,茂云啊,还非得这样不可,而且要假戏真唱,最好来上三次以造成一定的影响力,既要有罚款,又要上报纸上电视,一定要让全市广大干部群众和所有企业家明白,我常宁是该出手时必出手,一出手必定是心狠手辣,决不留情。” “这个……这个戏不好唱呀。”陈茂云苦笑起来,挠着头犹豫道,对领导的企业下手,肯定要被不知内情的人骂作白眼狼,谁不知道他陈茂云能到达今天的高度,全拜常宁所赐,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忘恩负义么。 “哎,一定要保密啊。”常宁警告道。 陈茂云咬了咬牙,“领导,我不会演戏呀。” “喏,我给你找了个好导演,邱玉宝邱大主任,呵呵。”常宁指着邱玉宝直乐。 陈茂云和邱玉宝相视苦笑,这不仁不义的骂名,两人算是背定喽。 1033姐妹花 ? 三天以后,常宁吃过晚饭,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拿着一份刚到的《宁州晚报》,一边看,一边自个儿傻乐着。 高飞和尤佳回省城上班去了,姜希是亚陆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平时很少在宁家露面,客厅里只有皮春玲皮春丽姐妹俩人,屈指算来,姐妹俩以度假为名足不出户的待在常宁身边,已经快半个月了。 “一个人傻乐什么呀?”皮春玲忙完厨房里的活,走过来坐到了常宁身边。 不等常宁回答,皮春丽走过来,一边坐下一边说道:“瞧你那得意劲,一定是你设计的‘周瑜打黄盖’吧。” 常宁笑而不语,将报纸递给了皮春丽。 “哎呀……小常,你可真狠那,一下子罚了亚陆有限公司十万元。”皮春丽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轻嚷道。 常宁顺势躺在皮春丽的身上,手却伸向皮春玲突出的双峰,“呵呵,男人嘛,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 皮春玲拿过报纸,边看边说道:“小常,你这出戏演得好,割自己身上一块肉,可以让很多企业安分守己,合法经营,在政治上是得分的,不过是一道手续延缓了两天未办,一出手就罚了十万元,别人见了,应该会引以为戒吧。” 常宁夺过报纸扔到一边,坏笑着道:“嘿嘿,管理政fu就象管理女人,不严格一点,那还不红杏满天飞啊。” 两张俏脸立即粉红了起来。 当然,那只是习惯性的羞涩,熟人旧船,根本不会抗拒,一对玉人反而向着常宁,贴得更紧了。 自从跟了常宁,姐妹俩在事业上可谓飞黄腾达,皮春玲是西江省省会城市南江市委正厅级付书记,皮春丽也不遑多让,现在是西江省锦江市委宣传部长,可惜姐妹了年纪不小了,姐姐四十八岁,妹妹四十二岁。 女为悦己者容,姐妹俩天生丽质,身材保持得很好,尚处于虎狼的年月,尚有一些在常宁面前卖弄的资本,才敢在半个月内,在常宁身边流恋忘返,乐不思归。 已经是到了换装的季节,何况又是在家里,姐妹俩都只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薄薄的,裙子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常宁左瞅瞅,右瞧瞧,但见玉峰隐现,春光无限,不禁感叹了一句,“春天,真是女人的节日啊。” 歌德曾经说过,永恒的女性引领男人上升,在他的眼里,女人似乎成了社会前进的动力,话说得别致,却仅言中了一半,因为如果男人追随女性太紧,也可能寸步难移,老死在温柔乡里,常宁就强烈的认为,只有让女人围着男人转,这个男人才有希望,社会才会不断进步。 在这个人类世界里,男性掌权,女人便是一种财富,女人当家,男性就是一种资源。 “小常,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皮春玲柔声问道,双手紧抱着常宁的脖子。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锦江是我的发迹地,又是老爷子的家乡,我是把它当成我的大本营和根据地的,有玉桃姐当书记坐镇,又有你春丽姐协助,我是放心的,反正你们记住一点,要多注意培养我们的人,以后这几年,我可能要不断的从锦江调人出来,派到其他地方任职,告诉玉桃姐,凡是打定主意跟着我们的人,要大胆提拨,予以重用,至于春玲姐,你处在省会城市,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皮春玲一边点着头,一边红着脸说道:“小常,我,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 “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说嘛。”常宁的手,早已伸进了皮春玲的裙子里,在一对玉峰上活动起来。 皮春玲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知道,我都四十八岁了,以后,以后陪你的机会不多了,所以我想,我想让小霞大学毕业以后,去亚陆有限公司工作,你看怎么样?” “哦……对了,小霞在京城碰上我的事,她都跟你说了?”常宁的脑海里,出现了郑霞的倩影,那个小丫头,长得跟妈妈一样,也是个尤物呢。 “嗯,她说幸亏遇上了你呢。” “小霞来公司工作,当然可以,但要她自己同意才行啊。” “就是她自己先说的。” 旁边的皮春丽噗的笑了起来,“小常,小霞那个丫头,被你给迷住了呢,嘻嘻。” “嘿嘿,有其母必有其女嘛。”常宁一脸的坏笑,双手一揽,皮春玲皮春丽姐妹俩心领神会,双双起身,迅速的解除着自己身上的武装,皮春丽手快,敏捷的顺便把常宁身上的睡衣也扯了开去,转眼之间,三具身体合在一起,滚落到地毯上面…… 常宁抖擞精神,奋发图强,就着地毯狠狠的“惩罚”了姐妹俩后,毫无倦意的爬起来,坐回到沙发上,笑着说道:“春玲姐,你可要想好了,让小霞过来,我可不能保证‘完璧归赵’啊,嘿嘿。” “就知道你坏。”皮春玲趴在常宁脚边,喘息着嗔道。 皮春丽也爬了过来,一脸的满足,娇笑着问道:“小常,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呀。” 常宁听了,不禁笑着骂道:“臭娘们,这一次还在吃着,就想到下一次了,他娘的,真是不折不扣的吃货嘛。” 皮春丽毫不生气,反而还往常宁身上粘,“嘻嘻,我才四十二么,比我姐可幸运多了,按照你的规定,我还有八年时间可以疯狂呢。” “呵呵,那是那是,年轻就是资本啊。”常宁笑着,点上了一支烟。 姐妹之间也有竞争,见皮春丽粘在常宁身上卖乖讨好,还笑自己已近夕阳,皮春玲不甘示弱,娇声道:“下次我把小霞也带来,可惜有的人,生的是带把的,在小常面前拿不出手哟。” 皮春丽一下泄了气,她家可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谁说丫头是没用的货,真是囡到用时方恨无啊。 常宁见状,急忙说道:“别真吵啊,要不然,本少爷可不要了。” 姐妹俩相视一眼,忽地一齐娇笑,飞身向常宁扑了过 1034围剿与反围剿 进入五月,天气热了起来,可和天气相比,常宁的心热,也加的烦燥_&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北边来的公司或企业,越来越让他坐立不安了 常务付市长陈茂云的汇报,让常宁的眉头越皱越深了 “经过我们为期一个月的调查,有三十七家外来企业值得怀疑,这三十七家企业,来自京城的就有二十一家,还有三家来自东北,六家来自华北,三家来自西部,两家来自南部,另外两家来自咱们东南地区,这些企业中,有二十六家是国营的或挂靠国营的,其余都属私营企业,但他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成立的时间都不长,绝大多数都是近几年成立的,而且,一大半企业都没有实业,都是所谓的贸易或中介企业” 常宁掏出两支香烟,扔一支给陈茂云,自己也叼上一支,拿起打火机点着了火,“茂云,这些企业的背景,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我提供你一个数字,这些企业中,除了那些纯国营企业之外,另外二十七家都是私营的或合营行企业,加一块共有九十一位股东,这九十一位股东,竟然有八十三位干部子弟,虽然他们的父辈级别都不高,但那只是表面现象,我们经过内查外调,顺藤摸瓜,还是查出了那些股东背后的大人物” 常宁一听,忍不住脱口赞道:“干得漂亮,茂云你继续说” “哈哈,哪里呀,这全是方红军付书记的功劳,是他利用自己在公安糸统的关糸,花了大量精力查出来,我可不敢贪了别人的功劳”陈茂云笑着说道,“从这次调查过程中方付书记的表现来看,我认为他对我们,特别是对你的帮助,是不遗余力的,这也算是咱们的另一个收获,至少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只要方红军待在宁州,他就是靠得住的” 听了陈茂云的话,常宁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他点着头说道:“没有我们,方红军也当不了付书记,他这也是在还我们的人情呢,茂云,和方红军的关糸一定要巩固,他是京城人,表面上没什么,其实特有虚荣心,你们在工作上,要特别尊重他” 陈茂云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毕竟是公安糸统出来的人,方红军办事确有一套,经过他的调查,发现这三十七家企业的背景或靠山,最后可以归结为四个,就是京城的刘家、高家、方家和余家” 常宁听得心里苦笑不已,高家和方家是宁家的死敌,他们有异动不足为奇,也在常宁的预料之内,余家出手也不意外,毕竟三婶是余老的外甥女,京城那笔“旧帐还挂着呢,可这计家和刘家,可是宁家的世交呀,刘老曾是老爷子的铁杆盟友,半个多世纪的友谊啊,说翻脸就翻脸?就因为二叔是刘老的女婿? “领导,方付书记的调查和我们的调查,可以得出一个同样的结论,这些企业是针对你而来的,其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常宁心里一动,盯着陈茂云冷冷的说道:“茂云,事关重大,你说话可要有证据啊” 陈茂云说道:“在今年的春节期间,确切的说,是农历正月初六晚上,在京城的建国门饭店,有一场二十余人的聚会,聚会很隐秘,参加这个聚会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那三十七企业的后台老板,而聚会的发起人,正是你的二叔宁晓南和三叔宁晓” “唉,我早该想到了,他们是要围剿我啊”常宁叹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常宁不得不佩服外公常大仙的洞察力,大约九年之前,他老人家曾在香港和二叔宁晓南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看了一眼,就对常宁脱口而出,“宁家不宁,祸从内生”,他老人家断定,常宁将来的阻碍,必定来自宁家内部 “领导,我们该采取反制措施了”陈茂云小心的说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常宁问道:“这些企业来到宁州以后,都有些什么经营活动?” “第一,他们收购了四十三家中小企业,收购总额是九点三亿元,但没有完成任何一笔收购,给付的定金加一起,不过才三千两百万元,这些企业共有干部职工一万三千三百余人,目前绝大多数都处于下岗状态,第二,他们共购进了十一块土地,合计金额应在八点七亿,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交付定金五千七百多万元以外,没有真正完成哪怕其中一笔交易,第三,这些企业的总注册资金不过三点一亿元,可我们通过银行调查得知,他们集中了大量的资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调动至少二十亿以上的资金,第四,他们在大量的收购土地、猪肉、菜油、及其他七种生活必需品,已经让我们宁州的物价上升了百分之九点二,其中土地转让价价与去年同期相比,竟然上涨了百分之四十三……” 常宁摆了摆手,“不用说下去了,我已经明白他们的用意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茂云问道 常宁站起身来,双手抱胸,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 “茂云,我们要兵分三路,第一路,让公安局长马应堂负责,从市局经侦支队抽调精干力量,马上开始调查这些企业的违法行为,第二路,我会让亚陆有限公司调集资金做好准备,他们每退出一个项目,亚陆有限公司就接手一个项目,第三路就是你,你亲自组织力量,从周边省市调集有关物资,一定要在短期内,把该降的物价降下来,该稳定的物价稳定住” 陈茂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在财政上,恐怕要作出很大的牺牲了” “这不是经济较量,茂云,而是货真价实的政治斗争啊” “领导,我建议……”陈茂云话说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啊,有话就说嘛”常宁微笑起来 “我建议,你和你二叔他们当面谈一谈” “为什么?” “毕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斗争,弄不好还是两败俱伤,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么” 常宁淡淡的一笑,“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是想要我的小命哟,他娘的,这还怎么谈?” 1035老爷子(上) 京城六月,闷热难当重铸河山。 南苑宁家,宁瑞丰还是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小息,老头子很少吹空调,每天有很多时候,喜欢躺在这绿荫的环抱之中。 警卫秘书余振夫悄然的走了过来。 宁瑞丰抬了抬眼皮,“振夫,你的脚步有点重啊。” “瞧您老说的,我也是六十的人了,不是刚来时那会了。”余振夫在椅子坐了下来。 宁瑞丰微微一笑,“你是练武之人,当可活到一百岁。” “那您老呀,一定能活到一百二十岁。”余振夫陪着笑脸。 “纯粹的马屁话,我啊,应该快喽。” 余振夫看着宁瑞丰头上的白发,心里涌起无限的伤感,“首长,您不能说丧气话。” “哈哈,自然规律,不可抗拒啊……振夫,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三十五年零五个月又十一天。” “记得这么清楚?” 余振夫笑道:“呵呵,您忘了?我来的第一天,您说我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就强迫我每天写日记,至少一天写三百字以上,这么多年来,我可是一天也没落下呢。” “是吗?那我几时有空,一定要欣赏欣赏了……振夫,你行,你现在的文化水平,至少已经是大学本科喽。” “呵呵,您老寻我的开心呀。” “真的,就你写的钢笔字,比起现在的大学生啊,至少要强一百倍12点,说i love you全文阅读。” “呵呵,那您给我批一张大学文凭吧。《哈十八免费》” “哦……哈哈,这我可管不了,要不,你找一找咱们家的那位所谓的哲学家,让他给你弄一张?” 笑过之后,宁瑞丰感叹道:“你啊,要是换了别人,放出去早就是付省级高官了,这么多年,我宁瑞丰委屈你喽。” 余振夫急忙说道:“您老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您没有关糸……再说了,我现在不是还兼着中央警卫局付局长么,我老家那边的人都说,京官出城,见官大三级,这算起来,我比人家省长还有面子呢。” “嗯,这倒也是,现实如此嘛。”宁瑞丰缓缓的点了点头,“这次江南之行,辛苦你了。” 余振夫微笑着说道:“不辛苦,和小常喝一夜酒,切磋武功,挺痛快的事。” “唔……这小子怎么样?”宁瑞丰含笑问道。 余振夫说道:“举重若轻,大家风范,就象您当年一样。” “别来虚的。”宁瑞丰轻轻的摆手。 “真的,他早就有所了解有所准备,还有那个方红军的全力配合,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宁瑞丰嗯了一声,“这个方红军很重要,小常对他了解吗?” “我已经告诉小常了,我看他们处得很好,合乎您的判断,不即不离,互惠互利。” 宁瑞丰点点头,又问道:“宁州市的形势怎么样?” “如果没有外来因素的干扰,宁州一定会发展得很好,根据小常的介绍,宁州市第一季度国民生产总值,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十七点三,第二季度虽然尚未过去,但头两个月也是比去年同期增长百分之二十以上,小常搞经济,确实有一套。” “哈哈,这小子喜欢当甩手掌柜,抓大放小,拿着鞭子棍子逼人家干活,倒是能调动手下人的积极性啊。” 余振夫点头说道:“您当初逼他从政,算是逼对了。” “嗯,可惜,有人容不下他哟。” “是的,据我所知,这次老二老三联手,纠集了一批人,有刘家的、高家的、方家的、余家的,对小常来说,是兵临城下呀。” 接着,余振夫详细的叙述了宁州的形势,平常他很少单独出门,这次是受宁瑞丰委派才前去宁州的。 “唉,老二老三有点等不及了。” 宁瑞丰叹了一口气,脸色一沉,陷入了苦思之中。 余振夫默然,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宁家,了解宁瑞丰心中的通楚。 常宁的突然出现和横空崛起,以及老爷子对他的看重和他自身的能力,已经彻底改变了宁家成员之间的结构,更威胁到老二宁晓南等人的地位,随着老爷子的不断老去,宁晓南等人终于等不及了。 他们这是要置常宁于死地啊,宁州如果出现乱子,特别是经济滑坡和社会动荡,那他的政治前途就将画上句号。 祸起萧墙,避无可避。 “振夫啊,要是宁乔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宁瑞丰又是一声长叹。 余振夫不敢应声,看着宁瑞丰,他心头一震,老爷子紧闭的双眼,竟渗出了两滴闪亮的泪珠。 “老爷子。”余振夫喊着站了起来。 宁瑞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我只是想起宁乔了。” 长子早逝,遗骨未归,对宁瑞丰来说,是何等的痛苦。 余振夫看着宁瑞丰,犹豫着,欲言又止。 “振夫,你想说什么?” “我……没,没什么。” 宁瑞丰轻笑道:“宁家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秘密吗。” 余振夫说道:“首长,您是不是心里在纠结不定呀?” “哦,我纠结什么了?” “您老自己心中的事,还用问我么。” 宁瑞丰睁开了眼睛,“知我者,振夫你也。” “首长,我可什么也没说呀。”余振夫陪着笑道。 宁瑞丰在余振夫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道:“虎毒不食子啊。” 余振夫又不敢接话,老爷子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当年担任中纪委书记时的杀伐果断,早已荡然无存了,几年前,就有人提出,为了保送常宁站到宁家领头人的位置,应该把老二宁晓南和老三宁晓新拿下,可是老爷子下不了手啊。 宁瑞丰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振夫,给老二打电话。” 余振夫站着不动,“老爷子,您想跟他说什么?” 宁瑞丰楞了楞,哦了一声,“是啊,能说什么呢。” “我觉得,我觉得您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余振夫说道。 “那不行吧,老二老三他们还不闹翻了天了。” 余振夫微笑着说道:“老人们都不大管事了,但中组部的陈部长,他总要出来说说话吧。” 1036老爷子(下) 接了宁瑞丰的电话之后,中组部部长陈思透心里为难起来,宁晓南是自己的付部长,可这是别人的家事,不在他这个组织部长的管辖范围之内。(._%%) 但是,宁老爷子开口的事,他不能不办,不但不能不办,而且还要办得漂亮,宁老爷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提携之功,更加重要的事,党内几位站在顶峰的老人,刘老高老去年就不在了,前不久,吴老也撒手西去,听说余老也病了,自己身后靠着的许老,更是躺在病床上一年多了,眼看着就要夕阳西去了,在这个体制内,这些老人的能一言九顶,活着,并活得越久,就是一种政治胜利,其余的几位,宁老、计老、方老、程老,就数宁老爷子的身体最棒,听说一顿正餐还能吃三个大馒头,看样子还真的能跨入新世纪,这样的老前辈,得罪不起啊。 想了一会,陈思透才叫秘书进来,让他通知付部长宁晓南过来一下。 一会儿,宁晓南走了进来,“部长,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晓南,坐下说话。”陈思透做了个手势。 秘书退出去后,陈思透微笑起来,“晓南,你的好事来了。” “好事?部长您别开我玩笑了,我能有什么好事呀?”宁晓南笑着说道。 顿了顿,陈思透缓缓说道:“西川省缺一位组织部部长,上次书记处开会的时候,有人就点了你的将,可我舍不得你走啊,所以我给压下来了,可这一次,上头又有人说话了,这次我是不得不放你走喽。” 宁晓南楞住了,看着陈思透,一时说不出话来。 “晓南,虽然我舍不得,但上命难违啊,再说了,你家老爷子也早有这个意思,老是待在机关里,对你将来的发展不利,我也不能再耽误你了。” 宁晓南定了定神,“部长,是我家老头子的意思吧?”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人在宁州整那个臭小子,某些人看不过去了,很有可能,把老头子也给牵动了。 “啊,不不,这次和你家老爷子可没关糸。”陈思透摇着手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想离开京城,我可以把你留下来,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嘛,但是,你要考虑好哦。” 宁晓南问道:“部长,您认为我该不该出去闯一闯?” “呵呵,这个事么,你要从两方面来看。”陈思透笑着说道。 “哪两方面?” 陈思透问道:“我先问你,留在现在的位置上,你认为将来能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普通的付部长,想升为常务付部长当然是有可能的,以宁晓南的能力和资历,加上其家庭背景和广泛的人脉,他有可能能跨越这一步,但是,想走到陈思透的位置,却几乎是不可能的,党中央和国务院的各个部委办,其一把手没有一个不是经历过地方工作锻炼过的,所谓的京官,绝大多数都是从地方上调进京城来的。 宁晓南的致命缺陷,就在于他没有在地方工作过一天,说来说去,不过是机关里的技术官僚而已。 “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 “晓南啊,你现在的位置,对你积累人脉,当然有莫大的好处,可是你想过没有,人家接近你尊重你,那不过是看中你手中的权力,和你的家庭背景,而不是看中你本人,一旦你不在那个位置了,谁还会来接近你?” 宁晓南点着头应道:“部长您说得对。” “我再问你,马上就要讨论十五大的人事安排问题了,咱们中组部一正六付,你认为你有把握在十五大上胜出吗,你认为中央在会咱们组织部安排这么多中叭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吗?” 宁晓南心里默然,在中组部里,他的排位是第五,想在十五大上进入中央委员会,难啊。 “您认为我该下去吗?” “为你自己个人的发展考虑,我认为你应该下去,你今年才四十八岁,哪怕在下面待上五年,回到京城也有得干嘛,下去了虽然只是省委常委兼组织部长,但西川是个大省,其中的渝庆市,很可能要变成直辖市,一分为二,你的机会很大啊。” 宁晓南笑着说道:“部长,谢谢您,能否允许我考虑一下?” 陈思透点了点头,“行,但只能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政治局开会,总书记催得紧哟。” 宁晓南站起身来,嘀咕道:“这样也好,遂了我家老头子的心愿了。” 陈思透一听,急忙笑道:“哎,别说给我听,本部长不管你的家事哟。” 望着宁晓南的的背影,陈思透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感叹,这个宁家老二,确实比不过常宁那个臭小子啊,连宁老爷子这招调虎离山,釜底抽薪之计都看不出来。 南苑宁家。 听完陈思透的电话,宁瑞丰想了想,对余振夫轻轻的说了一句,“给我接一号办公室。” 余振夫忙乎一阵,一会儿,将话筒递给了宁瑞丰。 电话里,传来了总书记的声音,“宁老,您好。” “总书记好,没打扰您工作吧。” “宁老说哪里话了,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么,您身体怎么样?” “啊,还行,谢谢总书记关心。”宁瑞丰笑道。 “宁老,您有什么吩咐?” 宁瑞丰客气的说道:“老朽怎敢吩吩总书记啊,是这样的,我日前遇到陈思透,听他说起西川省渝庆市改为直辖市的事,我胡乱说了几句,哈哈,我向总书记表个态,我收回我说过的话。” 电话那头,也是一阵笑声,“我不知道啊,宁老,您在跟我打哑谜啊。” 通完电话,宁瑞丰脸上满是苦涩的表情,总书记肯定因为这个电话而找陈思透谈话,陈思透一定会把宁晓南的事说出来,然后,就能把宁晓南从京城赶到西川省去了。 余振夫轻的说道:“首长,您舍不得了吧。” 宁瑞丰摇了摇头,“唉,我希望,我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啊,不然的话……” 顿了顿,宁瑞丰的口气变冷了。 “不然的话,就让他终老西川吧。” 1037不能宣扬的胜利(上) 几天以后,常宁从报纸上,看到了二叔宁晓南调到西川省工作的消息。. 办公室的空调开到了二十度,常宁仍然嫌热,因为他高兴不起来,老爷子这招调虎离山之计,不见得有多少高明的地方,二叔在京城待惯了,官至中组部付部长,每日门庭若市,一旦到了西川省,等于是装进了“冷库”,他还不自己这个侄子恨死? 可是,常宁也没有办法退缩,当初是无意争当宁派的当家人,现在是身不由己,都骑到了马背上并开始疾跑,怎么可能说停就停说下就下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光是秘书方同讯,还有付书记方红军、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分管经济工作的付市长海峰。 几个人坐下后,方同讯一边倒水,一边说道:“领导,北华实业开发公司等几家企业的老板,都打电话要求来拜访你。” 常宁站起来,挥着报纸说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让他们有事找主管领导去,想见本市长,他们还不够格。” 方同讯笑道:“我跟他们解释的理由是你太忙了,以后有时间再安排。” “你小子当心啊,放一个进来,罚你为我家扫地一个月,哼。”常宁吓唬道。 “你放心,我让郑洋帮着我,在外面挡驾呢。”方同讯说完,退出了办公室。 方红军一听笑道:“常市长,我说你家院子为什么那么干净呢,原来是同讯和郑洋打扫的,哈哈,这个方法我得学一学,回去马上来个如法炮制。” 常宁自得其乐的一笑,坐到沙发上,一边分香烟一边说道:“我这个人啊,摆不来官架子,始终遵循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道理,秘书也好,司机也罢,都当成自家兄弟,除了工作,打打闹闹也没什么嘛。” “平民情结?”方红军笑问。 “然也,你这个首都人得向我学啊。”常宁往沙发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方红军点点头,拿起常宁刚放下的报纸,一边看一边说道:“你家老爷子这招高啊。” “高在哪里?”常宁很不以为然。 “有三个重大意义。”方红军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常宁乐道:“老方,你是拿着枪起家的,别跟我玩秀才们弯弯绕那一套啊。” “我不开玩笑,你们看啊,宁付部长离开京城远调大西南,等于是离开了权力中心,他召集的这么多企业来围攻小常围剿宁州,已经变成了群龙无首,进退两难的局面,其次,这无疑向外界释放了这样一个信号,宁付部长不再是你们宁家的代表人物了,最后,反过来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小常理所当然的成了宁家的掌舵人喽。” “去去去,真有这么多重大意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方红军对陈茂云和海峰说道:“你们两位给评评理,是不是这样的?” 海峰微的笑着说道:“我看么,方付书记说得一点都没错。” 陈茂云也点着头笑道:“这充分说明,我们收拾那些土崽子的时候已经到了。” “嗯,长痛不如短痛。”方红军看着常宁说道,“我支持老陈的意见。” 常宁沉吟起来,人么,都怕被秋后算帐,他已经学会了事到临头停一停的功夫,这一次,他不想留下太过严重的后遗症。 “海峰,你先说说他们现在的情况吧。” “他们那,一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二是不懂得经济规律,三是低估了我们宁州市委市政府的决心,四是漏算了亚陆有限公司的牺牲精神,就拿土地转让来说,他们一口气吃进了几十块土地,企图炒高地价,以便转手倒卖,从中渔利,而我们突然又抛出了五十多块土地,一下子把地价降了下来,目前,他们付了全款的土地共有二十三块,价值五亿多元,可以说全压在手里了,按照协议,如果我他们一年之内不开工建设,我们将予以无偿收回,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陈茂云接着说道:“其实据我们调查得知,他们的钱,大部分都是从银行借的,每年的利息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说是来投资,实则是炒地皮,根本没有其他真正的投资计划,只要我们这样维持三到五个月,他们就坚持不住了。” 常宁点着头笑道:“他们想走,也行,我们礼送出境,但必须割点肉,亚陆有限公司准备了十个亿的资金,愿意以原价的百分之七十,收购他们手上囤积的土地。” 方红军说道:“如此甚好,不痛不痒,适可而止,大家不要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嘛。” “老方,你的这个想法,我深表赞同。”常宁慢慢的笑起来。 常宁的笑有些诡异,方红军立即警觉起来,心道这个家伙,一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陈茂云看着常宁说道:“领导,我和海峰有个想法,为了不伤和气,我们想正面和他们接触一下,双方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 “嗯……这个我同意,就由你们两个负责好了。” 陈茂云说道:“可是,可是我们两个不行吧,和他们斗了两个多月了。” 海峰也附和道:“是啊,我还带人查封过他们一个工地呢。” 常宁哦了一声,“说得也是嘛,这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是骗人的鬼话……这个这个,由你们两个出面,的确是不太合适,人家还以为是鸿门宴呢……可是我也不行,我这人上不了台面,见到大场面就头晕啊……” 正在常宁念叨间,陈茂云忽然说道:“我看,方付书记最合适。” 方红军楞住了。 常宁心里直乐,可他装作出了意外的样子,“你们说……方付书记行吗?” 海峰应道:“当然行,方付书记也是京城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嘿嘿……”常宁坏笑着,眯起双眼看向了方红军。 方红军明白过来了,敢情把他“请”过来,是要他去趟“地雷阵”啊。 “好你个小常,你想害我是不是?”方红军蹦了起来。 “嘿嘿,非你莫属,非你莫属啊。” 1038不能宣扬的胜利(下) 方红军其实也知道,常宁讨厌和那些京城来的公子哥打交道,因为他家大业大,不需攀龙附凤,相反是担心粘上后甩不掉,商不与官连,是范氏集团有限公司的经商准则之一,和那些公子哥打交道的事,最后还得落到自己这个京城人身上。 当然,方红军心里也是求之不得,他出身平民,无法与常宁比肩,更为重要的是,两个人现阶段的目标不同,常宁是在巩固宁州的基础上,在短期内实现跨越“龙门”的理想,而方红军是来锻炼的,是为将来打基础,广交朋友,就是他的任务之一,这么多京城公子哥聚集宁州,他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再怎么着,也得在常宁面前装一下,不能让他看穿自己的内心。 常宁也是顺着竿子往上爬,好话说尽,奉承之极,连哄带骗,又有陈茂云和海峰“助阵”,总算把方红军给说“动”了。 “好啦好啦,各位各位,我同意,行了吧。”方红军终于嚷道。 常宁得意的朗诵起来,“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老方,那我就等着你胜利的消息了。” “不过,我有几个条件。”方红军说道。 “行行,莫说几个条件,几十个我也答应你。”常宁一拍胸脯,满口包揽。 方红军微笑着,“这第一,你海峰同志得陪着我去,我对经济一窍不通,怕犯错误。” 海峰看了常宁一眼,应道:“没问题,古人能舍命陪君子,我能陪着方付书记,把我卖了也行。” 常宁微微一笑,这个方红军,是想乘机影响海峰吧,相对来说,陈若云等于是自己的影子,他接近不了,而海峰是刚提拨上来的,立场还没有完全定性呢。 “第二个条件,在洽谈过程中,如果我作了让步,给市里造成经济损失,这个责任我不负责。” 常宁答应得很是爽快,“没问题,一切责任由集体承担,落不到你老方个人头上去。” “这个第三么,这个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宁州不能对外宣传,要实行****。” 常宁怔了一下,“为什么啊?” 方红军笑道:“那些公子哥好讲究个面子,你把人家走麦城的事说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呵呵,说得也是,就依你了,就当宁州人都是哑巴好了。”常宁乐道。 “最后一个要求。”方红军说了一句,盯着常宁,闭嘴不说话了。 常宁奇道:“老方你弄什么玄虚,快说吧。” “哈哈,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方红军学着常宁的样子,咧嘴一乐。 “笑话,本市长几时说话不算数过?” “真的同意?” “肯定同意。”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方红军斜看着常宁笑道:“你常大市长腰缠万贯,富甲天下,那是全国闻名,但有一件事,知道的人恐怕就不多了,我听说大青山有三宝,软石、香石、变石,软石如泥,香石芬芳,变石灿烂,而能同时拥有三种宝石的人,就是你常大市长,所以,我不求三石同时拥有,我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你得送我一块奇石,软石香石变石任选一种。” “呵呵,我说老方啊,你这不是要横刀夺爱吗?”常宁笑道。 “不不不,这不叫横刀夺爱,而是忍痛割爱。”方红军振振有辞。 常宁故作痛苦状,“没办法,拿刀的遇上拿枪的,你是吃定我喽,老芳,我就咬咬牙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也有要求?”方红军看着常宁问道。 “是啊,我要你三天完成任务,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方红军站起来说道:“你少来啊,不给你翻悔的机会,海峰,我们走了。” 常宁乐呵着,冲着方红军的背后喊道:“三天搞定,老方,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啊。” 方红军和海峰一走,陈茂云问道:“领导,方付书记他,他好象乐于接受这个任务么?” “哈哈,你才发现吗?”常宁笑问道。 “原来你早看出来了。” 常宁说道:“茂云,如果你对方红军的以前稍有了解,就会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有机会和那些公子哥来往,对于京城那样的地方,方红军的出身不值一提,就是后来他在公安部工作,也很难有机会进入那些有点神秘的圈子,现在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他不但不会错过,而且肯定是干得又漂亮又干净。” “可惜啊,你答应了方红军,即使取得了成功,也要装出一受了委屈的样子,赢得憋屈啊。”陈茂云还是有些遗憾。 常宁苦笑着说道:“没办法啊,那些公子哥后面,都是大佬级的人物,众怒难犯嘛。” “领导,你好像一直不喜欢同他们打交道。”陈茂云说道。 “呵呵,这么通俗的跟你说吧,那些人里,有坏人也有好人,我怕一不小心,要是交上几个坏人,那就惨了,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坏人,粘上了,就不容易甩掉了,当然,你要想迅速的取得成功,和他们交往确实是一条不可多得的捷径,但有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夜之间,你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陈茂云点着头感叹道:“领导,你的思维方式,总是与众不同啊。” 常宁笑了笑,没再向陈茂云解释,他还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京城的人得罪不得,就连常宁这样背景的人,也怕别人的秋后算帐。 常宁说得没错,方红军干得“又漂亮又干净”。 三天以后,陆续的有不少公司从宁州撤出,来得匆匆,去得忙忙,无声无息的,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五年后的中央内参上,有知情人就宁州的这件事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中《奇怪的经济战争》,文章里透露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细节,有些连常宁都不知道,后来,这篇长达七万字的文章,还成为中央党校的论读文章。 这当然是后话,常宁无暇追寻因果,那是历史学家的任务,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员,应该抱着宜粗不宜细的态度。 一场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战争,谁也不愿主动的提起。 1039谋杀(一) 六月的最后一天。 市委大院里,大清早的就热闹起来,领导的司机们纷纷将专车开到前院,等待领导们的到来。 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各县市区党委的换届,统一在今天产生新一届委员会,市委常委们除去值班和出差的,要奔赴各县市区坐镇压阵。 六月是之江省县级党委的统一换届时间,十月就将是市委的换届,明年的三月将是省委的换届,同时选出党的十五大代表,参加明年下半年的党的第十五届全国代表大会。 常宁率先从市委大院的大门步行而进,身后跟着秘书方同讯。 本来今天应该是常宁值班,可他放心不下在上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金汕,他要去帮着压压“场子”,按照原计划,上安县应该是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去的,她正是金汕的前任,常宁主动和她做了对调。 司机郑风站在越野车边,旁边是方红军的司机李雷,两个人都来自京城,正嘀咕着什么。 常宁咳嗽了一声,“你俩在吵什么那?” 李雷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常市长好”,吐了吐舌头,退到了自己的红旗轿车边。 郑风笑着说道:“领导,李雷正跟我借车呢。” “借车?方付书记坐着崭新的红旗轿车,还借什么车啊。”常宁好奇的问道。 郑风小声的解释道:“是这样,方付书记要去的是南宁县,那里全是山路土路,离着市里又最远,咱们的越野车能跑那样的路,方付书记明天还要参加市里的‘七一’纪念活动,所以,所以李雷想换一下,争取今天下午赶回来。” 常宁哦了一声,冲着李雷开起了玩笑,“小李,是你要借车呢,还是方付书记要借车?” 李雷不敢回话,他知道,常市长很擅长在话上设下小圈套,他怕上当。 市纪委书记任立青背着手走了过来,“常市长,方付书记借车和小李借车,这有区别吗?” “当然,区别大了去了。”常宁耸着双肩。 “哦,愿闻其详。”任立青笑道。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李同志向我借车,我肯定要借,因为我没有理由拒绝,而方付书记借车,我必定不借,因为他是着红旗轿车的人,我怕我的越野车,颠坏了他的两片小屁股,我拿什么赔人家啊。” 任立青笑了,可周围的司机想笑也不敢笑,只能是绷着脸。 这时,方红军带着秘书柳文达走了过来,“常市长,你的屁股才颠成两片呢。” “老方,我说错了吗,屁股本来就是两片的嘛。” 方红军冲任立青点点头,推开常宁,拉开越野车的后车门,径自坐了上去。 “哎,我说方付书记,你坐错车了吧?”常宁笑问道。 “哈哈,今天我坐定你的车了。”方红军笑着,扭头喊道,“文达,小李,还楞着干什么,快上车啊。” 常宁也是呵呵笑着,伸手去拽方红军,“老方,你不说出个理由来,休想开走我的车,我这是私人财产,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大清早的,市长和付书记在市委大院门口开起了玩笑,引得大家纷纷笑看。 方红军推开常宁的手,笑着说道:“我这是崭新的红旗轿车,哪比你这破车差了,再说了,你凭什么抢了我的车牌,反正你能抢我的车牌,我就能抢你的车。” 常宁一楞,随即咧嘴乐了。 原来,常宁有两辆车,一辆越野车,是他的私车,专门用于跑远路,挂的是民用车牌,让市公安局长马应堂弄的,五个八,忒吉利,另一辆,是公家配车,二手的红旗轿车,前任市长乔闻新坐过的,常宁也不嫌晦气,反正他很少用,一般都在市委大院的地下车库里趴着,只有在跑短路时,或在市区转,才开出来用用。 一个月前,市里通过关糸买了两辆普通版的红旗轿车,一辆自然归了市委书记丁颖,另一辆是常宁作主,分给了付书记方红军使用。 本来,市委领导的车牌,一把手是零零零一,二把手为零零零二,三把手则是零零零三,后面的领导依次排列,一般“四”和“七”是没人用的,因为宁州人很忌讳这两个数字。 素来迷信的常宁讲究更多,当初他就对这个零零零二的二非常讨厌,在青阳,二就是裤裆里的那个玩艺,在宁州,二就是软骨头,孬种,堂堂的一市之长,怎么能是孬种呢。 因此,在给方红军配新车的时候,常宁以权谋私,授意市府办主任邱玉宝,把本属方红军使用的“零零零三”据为己有,“零零零二”自然归了方红军,还美其名曰,尊重伟大首都来的革命同志。 常宁和方红军正闹着,市委书记丁颖走了过来,拍了拍常宁的肩膀道:“让方付书记走吧,他路最远,不抓紧时间,会错过会议的。” 有丁颖开口,常宁当然不敢再闹了,他坐到了方红军的红旗轿车上,“二”就“二”一回吧,人嘛,偶尔的“二”一回也是可以的。 上安县在宁州市的西北面,北临之江湾,西接越州市,离市区才五十公里,是个平原县。 出了市区,轿车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飞驰。 常宁上了车就要睡觉,这是他的习惯,方同讯回头说道:“领导,照这个速度,你可以睡半个钟头呢。” “郑风,你车技不错,比凌啸那小子强多了。”常宁赞了一句。 郑风笑道:“领导你睡吧,到了上安县境,我再叫你。” 嗯了一声,常宁闭上了眼睛, 夏天的早晨,真是个睡觉的好时候啊,常宁在迷糊中想着。 夏天最能考验一个人的毅力,因为闷热,便滋生出许多烦躁,意志薄弱的人,爽快地把夏天让位给无聊、懒散、游荡和倦怠,意志坚强的人,却分外珍惜夏天,珍惜夏天的光阴,这也就延长了一个人的生命,在酷暑炎热中驾起充实的生命之舟,在磨炼中赢得时间老人的恩赐,让生命的每一刻不为之虚度。 人生的旅程中,夏天往往太过短促,才过三十,已届不惑,夏天很快会成为甜蜜的回忆,但那如火如荼的岁月不会轻易淡忘,即使夹杂着难言的惆怅,也将在你两鬓如霜时勾起不尽的牵挂,唤起你思绪的百般依恋,撞击你心灵的再次震荡…… 1040谋杀(二) 常宁被方同讯的喊声拽出了梦乡。. “这么快就到啦?”常宁不满地问道。 方同讯回头凝重的说道:“才到宁北市的林塘镇呢。” “那你叫醒我干什么。”常宁嘟噜了一句,一边透过车窗,看着赶集的人流,林塘是千年古镇,常宁来过两回,这里每天都有集市,是宁北市最大的农副产品集散中心。 车速有点快,常宁喊道:“郑风,你瞎了眼了,这是集镇,开那么快干什么?” 方同讯又说道:“领导,这车,这车好像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车速降不下来。” 常宁吃了一惊,他这才注意到,方同讯的脸色有些白。 “郑风,这怎么回事?”常宁冲着郑风问,他分明看到,郑风的后背衬衣都湿透了。 “不知道啊,车速一路都是每小时六十公路,上不去,也下不来。” 郑风不断的按着喇叭,满头都是汗水。 “那你赶快停车啊。” “停不下来了,刹车也失灵了。” 见鬼了,这可是崭新的红旗牌轿车,保养期都还没过呢。 轿车转过一个弯,离开了这个靠近林塘镇的小村庄,前面是将近三公里的水泥路,那边,就是宁北市最大的农副产品集散中心林塘镇。 常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红旗牌轿车本是高级干部的专用座驾,其中的设计上有很多别致之处,有些自动功能,不是一般司机能了解的,郑风出身于中央警卫局xxxx部队,平常开的就是红旗牌轿车,应该不会陌生。 “车被锁死了。”郑风喊道,声音里带着颤抖。 方同讯坐在付座上,不断的试图打开车窗或车门,可车窗和车门毫无反应。 普通版的红旗牌轿车,其车窗玻璃是进口德国的合金塑钢制成的,足有一厘米厚,能抵御瞬间五百公斤以上的力量冲击,不是小秀才方同讯能撼动的。 转眼间,前面就是林塘镇的街口了,那里,此时正人头簇拥,人流如潮。 常宁从紧张中回过神来。 “郑风,目标前方两百米处,公路左边的水塘。”常宁下达了命令。 “方向盘只能左转三度了。”郑风应道。 “他娘的,执行命令。”常宁怒吼着,一拳擂到了郑风的后背上。 “是。” 红旗牌轿车躲开路上赶集的人流,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水塘…… 林塘镇派出所的所长叫于福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今天恰好是他亲自带班上街,常宁坐着的红旗牌轿车向水塘冲过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边上的小摊头吃早餐。 看着飞奔而来的红旗牌轿车,于福林一时呆了,手中的半截油条落到了地上。 人老眼不老,红旗牌轿车呼的一声栽进了水塘,于福林看清了,这是红旗牌轿车,全市总共只有三辆,用脚后跟也能想到,里面坐的是宁州市的三位主要领导之一。 于福林慌忙的冲到水塘边,扒开人堆挤进去,正好还能看到红旗牌轿车的屁股还在水面上。 零零零二。 是常市长的专用车牌啊。 于福林稍一楞怔,红旗牌轿车就整个沉入了水中,水面上冒出一个不小的漩涡。 拿起腰间的对讲机,于福林对着狂喊起来。 “小高,你马上向局长报告,常市长的车,连人带车掉进了林塘镇街口的深水塘里了,小王,你马上通知教导员,立即召集全所的人赶过来,小刘,你跑步过来,帮我维持现场秩序……我再重复一遍……” 水塘的四周,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常市长连人带车掉进了水塘,大新闻啊。 望着逐渐风平浪静的水面,于福林脸色大变,红旗牌轿车已经沉入了水中不见了。 别看水塘面积不大,只有十二三亩的面积,可细究起来却是大有来头在宁北市的《市志》上记载着,它比林塘镇的历史还要久远。 水塘的名字就叫林塘,是先有塘后有镇,镇以塘为名。 更要命的是,水塘的水很深,据于福林所知,至少有十米之多。 非常邪门的是,这个水塘三年两头要死个把人,有失足淹死的,有游泳时溺死的,有投河自杀的,有死因不明浮尸于此的…… 今天更绝了,水塘里掉进了一辆红旗牌轿车,还有市长与他的秘书和司机…… 此时的红旗牌轿车里,最初的慌乱,已变成了顽强的自救。 常宁和郑风都是练过的人,有些力气,两人齐心合力对付一块车窗玻璃,拳打脚踢,无奈有水的帮助,车窗玻璃毫无反应,车内的空间太小,两个人没法使出全部的力量。 因为用力过猛,常宁的左手折了,郑风的右腿折了,两个人相视一眼,放弃了这种徒劳的自救办法。 红旗牌轿车的密封性能特好,水的渗进速度不是很快,方同讯默默的算了一下,“领导,按照这个进水速度,还有四分零三十秒钟,水才会全部占领我们的空间。” 郑风喘着气说道:“不对,应该还有六分三十秒,因为,因为车内的压强在上升,进水速度会慢下来的。” “呵呵,他娘的,这霉可倒大了,什么叫阴沟里翻船,这就是阴沟里翻船。” 常宁忍着左臂的剧痛,苦笑着骂道。 方同讯说道:“外面有那么多老百姓,他们,他们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傻小子哎,老百姓当然会救我们,可他们怎么救我们,他们能下河徒手捉鱼,可这是一辆红旗牌轿车,他们能象捞鱼一样的捞起来吗,所以……” “所以什么?”方同讯和郑风异口同声。 “呵呵,所以,咱们还是说说,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 方同讯勉强笑道:“领导,这还还有意义吗?” 常宁瞪着眼说道:“谁说没有意义,不是还有下辈子吗。” “噢,那我说,我想写一本书,一本可以列为世界名著的书。”方同讯道。 “俗,忒俗。”常宁乐道,“本市长的愿望是,当个能飞翔九天的宇航员,够伟大的吧。” 方同讯问郑风,“你呢?” 郑风笑道:“我么,想让我儿子成为神枪手,去奥运会上拿冠军。” “枪。”常宁和郑风同时叫了起来。 1041谋杀(三) 郑风的那把配枪,救了常宁三人的性命。 普通型的红旗牌轿车,其车窗和前板玻璃都是进口的,唯有后窗玻璃是国产的,是全车唯一的薄弱环节,郑风以前常玩红旗牌轿车,深知其中的奥秘,后窗玻璃的抗击打力不到三百公斤。.] 郑风的配枪,是国产qsz九二式九毫米****,目前还尚未装备一线部队,处于试用阶段,是我国第一代小口径自动****,该枪的有效射程为五十米,初速约每秒四百六十米,枪身全长百八十八毫米,枪管长一百一十五毫米,全枪重为七百六十克,弹匣容量二十发发,它的威力是九毫米“帕拉贝鲁姆”弹的两点五倍,在同类武器中是重量最轻、长度最短的,其可靠性良好,在一般环境和特种条件下故障率均小于百分之零点二,特种条件不仅仅指高温五十度、低温负三十度,还包括扬尘、淋雨、浸泥沙河水等,在浸泥沙的试验中,一立方米的水,掺入一点五公斤的泥沙,搅拌后将枪和弹放在其中,拿起来,不准甩,还能直接使用而不出故障,而其最大的特点,是杀伤力巨大,qsz九二式九毫米****能在五十米处穿透钢盔后,还可穿透五十毫米厚的松木板。 枪里的十发子弹全射在后窗玻璃上,轰的一声,后窗玻璃碎了,一股强力的水箭扑进车来…… 当常宁和郑风拖着昏迷的方同讯从水里冒出来,岸上一阵欢呼,“啊,出来了,出来了……” 一帮年轻人跳下水游了过来,七手八脚,把常宁等三人拖上了岸。 林塘镇派出所所长于福林,带着几个警察跑了过来,“常市长,您好,我是于福林,林塘派出所所长。” 常宁趴在石头上,长吁了一口气,“于所长,谢谢你,请你,请你先送我们去医院吧。” 另一边,倒在郑风身上的方同讯,“哇”的一声,吐出大口水,终于醒了过来。 于福林他们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分头把常宁等三人抬上了车。 开车前,郑风叫住了于福林,“于所长,请你派几个人守住现场,在接到通知之前,不要离开,不要让人下水。”原来,他为了救不会游泳的方同讯,把那把qsz九二式九毫米****丢在了车里。 “放心吧,我们还有人守在那里。”于福林应道。 常宁笑道:“于所长,郑风的枪还在水里,你不想让别人拿走吧。” 于福林吓了一跳,赶紧对旁边的一位年轻警察吩咐起来,“小刘,你负责现场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现场。” 警车呼啸着,飞快的将常宁等三人送到了宁北市人民医院。 医生给常宁清理左臂伤口的时候,市委常委兼宁北市委书记王长青匆匆赶到了,身后是一大群县委县府的领导,包括宁北市市长白云飞和宁北市公安局长沈涛。 “常市长,对不起,对不起。” 王长青大概四十五岁,仪表堂堂,和其他几位市领导一样,都是满头大汗,这还了得,不管什么原因,常市长要是在自己的地面上出事,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肯定要落地。 常宁微笑着,“长青同志,是我们自己开车不小心,不过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嘛,和你们没有关糸,用不着说对不起吧。” 说着,常宁和在场的每一个人轮流握手。 王长青擦了擦脸上的汗,朝着那位站在病床边的医生问道:“杨院长,常市长的伤怎么样了?” 杨院长说道:“是骨折,可能小臂的骨头断了,需要很长的恢复期,其他地方,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检查……” 王长青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自己刚进入宁州市常委会的班子,看来暂时没问题了,“常市长啊,你快把我的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常宁理解的点了点头,这种事他也遇到过,他就最怕上级领导到自己的地面上来,不怕领导打电话,就怕领导走马又观花,三年前,有位全国人大常委去海州视察工作,三天后因心脏病突发猝死海州,结果害得市委书记和市长双双被撤。 “长青同志,你们的党代会呢?” “我已经宣布休会,把开幕式推迟到下午进行。” “是我对不起宁北市,给同志们添麻烦了。”常宁微笑着说道。 王长青忙道:“常市长,你快别这样说了,你在我们宁北市出事,我们难辞其咎,我本人要向丁书记报告,自请处分。” 正说着,方同讯和郑风进来了。 方同讯头上缠着纱布,面色发白,由两个护士搀扶着,郑风更惨,他坐在轮椅上,由林塘派出所所长于福林推着。 “呵呵,你俩没事吧?”常宁笑问道。 方同讯摇摇头,“领导,我们没事,你呢?” “嗯,差不多吧。” 郑风看着常宁,“领导。” “有事?” 郑风点着头,看了一眼满屋子的领导,欲言又止。 常宁心里一动,把目光投向了王长青。 王长青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和市长白云飞小声的商量了几句。 商量的结果,是病房里的人少了一大半,留下来的,除了常宁、方同讯和郑风,还有王长青和白云飞,以及宁北市公安局长沈涛和林塘镇派出所所长于福林。 病房的门被于福林关上了。 “领导,那辆红旗轿车有问题。”郑风说道。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常宁好奇的问道:“郑风,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车上做了手脚。” “不大可能吧,你肯定?” 郑风说道:“我肯定,因为我从十八岁开始,就接触红旗轿车,几乎开过所有类型的红旗轿车,他们厂里每一款新车出来,都要先由我们试驾两万公里以上,今天开的这红旗轿车,一启动我就感到整个制动糸统被锁死了,开了二十公里左右,车子就无法手动操作了。” 常宁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是谋杀?” 王长青一脸的肃然,“常市长,我要马上报告丁书记。” 常宁一摆手,“长青同志,请稍等。” 说着,常宁看向了方同讯和郑风。 “这是方付书记的专车啊。” 1042谋杀(四) 常宁感到,此事非同小可,他相信郑风,从xxxx部队出来的人,有着这方面的特殊才能。1(1) 如果郑风的判断没错,那将是一个可怕的结论,有人要对方红军下手,只不过阴差阳错,常宁和方红军临时调换了车,倒霉的人才变成了常宁。 常宁看着王长青,王长青点了点头,“常市长,你说吧。” “这样吧,我首先强调一下纪律,在这次意外事件彻底调查清楚之前,要严密封锁消息,严禁对外泄漏案情,特别是媒体。” 王长青等人纷纷点头,事关市委第三把手的安危,谁都不敢懈怠。 “常市长你放心,我们回去马上召开专门会议,强调纪律。”白云飞应道。 “沈涛同志,请你马上把这里发生的事,详细的报告市公安局长马应堂,让他立即带人过来,接手这个案子,当然,你也参加专案组,同时请你理解,我想,涉及到方付书记,还是让市局来牵头比较妥当。” 沈涛说道:“常市长,我理解,我们宁北公安局一定全力配合市局,做好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常宁满意的点着头,“还有,你转告马局长,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派市刑警支队的凌啸同志,带几个人火速赶往南宁县,一定要保护好方付书记的安全,南安县那边的会议一结束,立即护送方付书记赶回市委。” “是。” “最后,请你带上你们市局的人,和于福林同志一起,组织力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辆红旗轿车打捞上来,对了,还有郑风的配枪。”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沈涛和于福林要走时,郑风忽然说道:“等等,我也要去。” 沈涛看着常宁,心里嘀咕,这不是不信任我们么。 常宁关切的问道:“郑风,你的腿都这样了,行吗?” “领导,xxxx部队第五条铁律,枪在人在。”郑风一脸的冷峻。 xxxx部队,沈涛听得心头一震。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没人敢反对郑风,常宁也点头了。 沈涛和于福林陪着郑风走后,常宁又看向了白云飞。 “云飞同志,请你陪着方同讯,去你们市委,用保密电话向丁书记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同讯,你同时打个电话给金汕,就说我在宁北临时有事处理,就不去上安县了,我预祝上安县第十二次党代全圆满成功……噢,还有,打电话让市委保卫处丁一龙付处长,让他来一趟宁北,我有事找他。” 白云飞和方同讯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常宁和王长青。 常宁往床头一靠,向王长青伸出了一只手,“来根烟。” “这可是医院呀。”王长青笑道,一边拿出了香烟。 点上烟,吸了几口,常宁说道:“长青,这个白云飞不错,四十刚出头,又是大学生,时你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吧。” 王长青微笑道:“没错,这几年,我已经把大部分工作交给他了,宁北这几年在经济上的发展,他当记头功。”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得意。 “你呀,不是我说你,听说你在宁北市都待了十几年了,付市长、市长、付书记、书记干了个遍,你腻不腻啊,早该撒腿走人喽。” 王长青笑道:“那也得有地方可去是不,你以为我不想啊,这次要不是你和丁书记力排众议,我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进入市委常委会呢。” “呵呵,你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宁北市,我看那,快喽。” “借你常大市长的吉言,我这里先谢过了。” 王长青的升迁,确实是常宁运作的结果,从而让王长青的脸上,刻上了一个大大的“常”字。 “哎,我说领导,我就不明白了,有人为什么要害方付书记呢?”王长青终于转回到正题上来。 常宁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了吗,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小常。” “好好,小常,你快说说你的判断吧。”王长青催道。 “那你是什么判断?”常宁笑着反问。 王长青想了想,摇摇头笑起来,“我可想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张中专文凭,是因为‘见义勇为’换来的,要不然,我在宁州师范学校还毕不了业呢。” “这跟文化水平有什么关糸,两回事嘛。” 王长青说道:“我认为,方付书记和大家都处得不错,为人又很谨慎小心,宁州这边,我想不出有谁要跟他过不去,兴许,兴许是京城那边,他以前在公安部工作,听说还短期抓过反走私工作,那得罪的人一定不少。” 常宁微微的点头,脸色慢慢的有些凝重起来。 “我也倾向于你的判断,所以,事关重大啊,京城的太深了,就象你们那个林塘镇的水塘。” 王长青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常,说句不敬的话啊,也是你的运气不好,那条公路两边,小水塘多了去了,只有这个水塘,是深不见底,足有十米吧,大旱之年都有水的,其他的小水塘,没有超过两米深的,可你们不找别的水塘,却偏偏冲进了林塘镇的那个。” “呵呵,那行,下次我来你们宁北市,找一个水浅的水塘。” “哈哈,你还是饶了我吧。” 常宁也是觉得晦气,“唉,我小的时候,算命先生给我算过,我这个人啊,一到阳历六月就会走背运,特别不能出远门,果然,每年的六月,我就祸事连连,今天早上起床时,眼皮还直跳呢,我当时想,都到六月的最后一天了,不会有事的,他娘的,平地翻车,阴沟翻船,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真,真的吗?”王长青问道。 “生死之事,不敢玩笑,信则有,不信则无。”常宁严肃的说道,一脸的虔诚。 王长青笑着问道:“小常,我听说你在这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几时有空,请你帮我算上一算。” “呵呵,好说,好说,神算不敢当,就当是互相学习,共同探讨未来的人生吧。”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1043谋杀(五) 走进病房的,正是宁州市公安局局长马应堂,常宁的嫡糸。(._%%) “领导,发生什么事了?我就在市郊办事,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人没坐下,招呼不打,就直奔主题。 常宁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我正和长青同志商量,是不是先制造一个普通交通事故的假象,把消息封锁起来,当然,现在的关键是把车捞上来,根源要到那辆车上去找,车没问题就没问题,车有问题就是问题,天大的问题。” 马应堂点着头问道:“你身体没问题吧?” “放心,我这是硬伤,那车玻璃太结实了,我和郑风合力也撞不开,得,我断臂他断腿。” 王长青笑道:“我看也没问题。” “王书记,那我把常市长交给你了,我这就赶到林塘镇去,封锁现场,车打捞上来后,运回市局再检查。” 常宁沉着脸叮嘱道:“应堂,一定要保密,要统一口径,有人问起,就说是交通事故。” “明白,我走了。” 马应堂走得象一阵风。 下午,在宁北医院完成检查后常宁由王长青陪着,直接从宁北市回到了市里,他没有回市委大院,而是回到了家里。 这几天,住在他家的是慕容雪和袁思北,欧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和总裁。 两个女人哪见过常宁如此的狼狈相,袁思北还好一点,毕竟他是她的大少爷,慕容雪可是童心未泯,又母以子贵,在心疼之余,还是觉得好笑,堂堂的市长,在老百姓面前连人带车的落水,这洋相够大的。 常宁的左臂完全断了,绑着石膏,动弹不得,身上穿的是病号的衣服,看样子是够惨的。 王长青他们刚走,丁颖和姜希也到了。 四个女人里,丁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其余三位还以为常宁真的是出了交通事故。 丁颖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小常不是出了交通事故,而是谋杀。”口气少有的严肃。 三个女人吓了一跳,慕容雪急切的问道:“小常,怎么回事,是谁想害你呀。” 常宁摇着头苦笑,“不是要杀我,是要杀隔壁的方红军付书记,有人在他车上动了手脚,早上我们俩换了车,我是替他受伤的。” “也多亏是小常坐在那车上,要是换成方红军,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接着,丁颖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女人们听得花容失色。 常宁淡淡的一笑,“也不一定,方红军是警察出身,经历过生死的人,也许会比我更冷静,我当时其实也绝望了,要不是郑风那把配枪,我们怕出不来了,恐怕你们见到的小常,就是一具尸体喽。” 丁颖笑了笑,“几天前,你还嫌他带着枪碍事,要让他交回去,这不,用上了吧。” 常宁笑道:“也是啊,枪不一定只能杀人,有时候还能用来救人,现在要是还是凌啸开车,他可没有枪,那我们也死定了。” 袁思北问道:“少爷,当时你为什么要命令,让汽车往水里开。”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细想,前面就是林塘镇最热闹的地方,街上全是人啊,车速每小时六十公里,又不听使唤,真要是往人堆里冲,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真要是那样,我这个市长就是侥幸活了下来,那也没有脸见老百姓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姜希说道:“那你也可以往其他地方冲呀,我去过林塘镇,那里是平原,都是水稻田。” “呵呵,我倒是也想啊,可方向盘被基本锁死了,左右都只能转三度,再说了,我考虑到车子万一翻滚发生爆炸怎么办,因为车门都打不开了啊,所以,当时我就认定,往水里冲是最好的办法,红旗牌轿车的密封性能很好,我们至少能在里面活六分钟,根本没来得及想,怎么在水里开门逃命的问题。” 丁颖补充道:“不巧的是,那个水塘正好是个深水塘,不是一般的烂泥塘或浅水塘。” “唉,倒霉就倒霉在这里了,他娘的,你们见过江南的村庄附近,有十多米深的水塘吗,才几千平方米的小水塘,竟然有那么深,这不害人吗,在车子冲下去的时候,我以为那顶多就一两米深呢。” 看了一眼其他几位女人,丁颖对常宁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各县市区党代会都顺利开幕,明天将按照原定部署,市里和各县市区分别举行‘七一’纪念活动,当然,你去老干部活动中心的讲话,我另派人去,市党员之家的揭牌仪式,我替你去,现在,其他常委都正在回来的路上,晚饭后举行市委常委会临时扩大会议,付市长们也参加,听取案情汇报,此外,我刚接到马应堂的报告,汽车和****都打捞上来了,汽车运到市公安局后,正在紧张的检查之中,晚上开会时,应该能拿出一个初步的结论了,还有,丁一龙根据你的部署,正对市委大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司机和接触过汽车的人进行摸底排查,晚上开会时也一并参加汇报。” 常宁点着头,问道:“方同讯和郑风呢?” “我安排他们住院了,方同讯回来后,感到有些头晕,我怕他有脑震荡,也让他住院观察几天,放心吧,有专人看着呢。” 常宁对慕容雪和姜希吩咐起来,“你们两个,买点东西,代表我去医院看望一下。” “现在就去吗?”慕容雪问。 “对,现在就去,特别嘱咐他们,暂时不要把这事捅到京城去,老爷子老太大知道了,还不要了他们的老命啊。” 慕容雪和姜希应了一声之后,姜希说道:“丫头们可都知道了,都要来看你,是我把她们拦住了。” 丁颖立即说道:“姜希,先让她们别来。” 常宁一听,立即瞪起了眼,脸上却在笑着,“就是嘛,这不添乱吗,告诉她们,坚守工作岗位,我很好,特别是我下面的兄弟,照样活蹦乱跳的,依旧可以攻城拨寨,无坚不摧,呵呵。” 这话说得,女人们笑了,脸都红了。 1044谋杀(六) 晚上六点半,市委小会议室。%. 参加市常委会临时扩大会议的对象,都已各就各位,除了十三位常委和五位付市长,还有市府办公厅主任邱玉宝、市公安局局长马应堂、市公安局主管刑事工作的付局长肖修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宁北市公安局局长沈涛、市委办公厅付主任兼保卫处长杨松、市委保卫处付处长丁一龙,此外,省公安厅付厅长姚元坤和省公安厅刑警专家李正明,也从省城匆忙赶过来参加会议。 大家进来时,先纷纷走到常宁面前表示慰问,特别是方红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早上的一次不经意换车,让方红军逃过一劫,常宁乐道:“老方,你得请我喝酒。” “那是当然,等你伤好了,宁州的所有大酒店,随你挑。” “瞧,同志们,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吃’福啊。” 会议室里勉强有些许笑声,毕竟这是宁州自建国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的心情有些复杂,气氛压抑,在所难免。 会议由省委常委、宁州市委书记丁颖主持。 “同志们,我们开始吧,应堂同志,你先介绍一下整个情况。” 马应堂站起身来,应了声“是”,走到会议室左侧的墙壁边,随之起身的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走到了早已摆好的幻灯机边。 屏幕上出现了一辆红旗牌轿车,车牌号为零零零二,正是市委付书记方红军的座驾。 “各位领导,这是方付书记的专车,今天早上,市委领导去各县市区参加党代会前,常市长去的是上安县,方付书记去的是南宁县,因为南宁县属于山区,是我市路况最差的一个县,方付书记的司机李雷是京城人,第一次去南宁县,所以他向常市长的司机郑风提出借车,就这样,方付书记开着常市长的越野车去了南宁县,常市长开着方付书记的车去上安县,也就是屏幕上的这辆车。” “关于这辆车的情况,待会由市委保卫处付处长丁一龙同志介绍……下面我继续汇报今天发生的情况。”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经过放大的宁州市交通图。 马应堂指着地图说道:“常市长要去的上安县在宁州市的西北面,和宁州市市区之间隔着宁北市和中江县,从市区到上安县,最近的道路有三条,左边是经中江县的方城镇的七一二省道,全长五十九公里,右边是经宁北市宁北镇的七一三省道,全长六十八公里,常市长走的是中间一条……就是这里,出市区要经过宁北市的林塘镇,走正道,全长六十一公里,据常市长的司机郑风介绍,他在进入宁北市之前跑了一段小路,也就是说,根据图上测算,他们在到达林塘镇前,跑了大概二十七点五公里。” 随着马应堂的介绍,屏幕上出现了林塘镇外的一段公路,正是常宁他们出事的地方。 “常市长他们早上七点十分出发,在七点三十五分左右,也就是他们走出大约二十公里的时候,司机郑风首先发现轿车的方向盘失灵,继而又出现刹车失灵、车门被锁等故障,车速被固定在每小时六十公里……司机郑风,今年二十九岁,十七岁入伍,十八岁获得驾驶证,驾驶红旗轿车已有八年,曾是红旗轿车制造厂的特约试车员,可以说对红旗轿车了如指掌,不亚于一般的专家,他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用尽了所有能用的办法,仍然无法排除故障,当时,轿车已接近林塘镇的集市区,一场悲剧眼看着就要难以避免。” 叭的一声,幻灯机放出了林塘镇集市区前的一段公路。 马应堂继续说道:“在离林塘镇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司机郑风和同车的秘书方同讯,叫醒了睡着的常市长,在间不容发的情况下,为了避免造成重大伤亡,常市长果断决定,强行让轿车冲进林塘镇外的一个水塘里……” 屏幕上,出现了林塘镇的那个水塘。 “这就是轿车落水的那个水塘,地处林塘镇集市区边上,名字就叫林塘,面积十二点七亩,平均水深七点三米,最深处十点三米……轿车落水后,林塘派出所所长于福林等几个值勤警察都在现场,但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轿车下沉……在最紧急的生死关头,幸亏司机郑风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国产qsz九二式九毫米****,这种最新的国产自动****,威力巨大,足以击穿一般的合金玻璃,郑风在轿车的后窗玻璃上一共开了九枪……” 幻灯机又放出了一张出事轿车的照片,它正被高高的吊起,露出了整个底部。 “今天下午两点半,轿车被打捞出来后,立即被送到了市公安局技侦支队,经过初步勘查,我们在轿车底部发现了一个装置,这种装置国内还没有生产能力,肯定是从国外进来的,叫智能控制器,正是这个智能控制器,锁死了轿车的人工制动糸统,导致事故的发生……关于这种智能控制器,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是发了照片传真给公安部七局,由他们对着照片检查后确认的,关于其来源的问题,公安部有关部门同意了我们的请求,相关专家会在明天上午到达宁州,协助指导相关的调查工作。” “由此,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谋杀对象并不是常市长,而是方付书记。” 马应堂介绍完了。 常宁问道:“应堂,你们公安局有判断吗?” 马应堂应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们认为,那个智能控制器是个关键,知道世界上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能搞到这种东西,并能熟练运用,而且能悄悄的安装到车上,这校的人应该不多。” 常宁笑着说道:“这不就是有了侦破的方向了嘛。” 这时,丁颖看着市委保卫处付处长丁一龙。 “一龙,你说一说红旗轿车的使用情况。” 1045谋杀(七) 丁一龙是市委书记丁颖的专职司机,市委保卫处付处长是他的兼职,其实平时也用不着他来操心市委保卫处的工作,但他具体分管的是市委小车班,不但管着其他司机,也管着市委所有的领导配车,他还是小车班的党支部书记。*1*1* “各位领导,零零零二轿车是方付书记的配车,是市政府在一个月购买的,到现在才跑了两千三百公里,关于零零零二轿车的使用情况是这样的,因为市委大院和市委领导宿舍区很近,方付书记在上下班时,都是步行,没有使用过零零零二轿车,因此,在方付书记没有出差和下乡及其他公务活动的时候,零零零二轿车是固定的停下地下车库三号车位上,根据方付书记的司机李雷的用车日志,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他自已,和今天的这一次换车,零零零二轿车应该没有其他人使用过……” 丁一龙说着的时候,方红军礼貌的举起了手,表示有话要说,丁一龙看见后,自然而然的刹住了自己的话头。 方红军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我插几句,关于我的司机李雷,我要向各位说明一下,他是我的远房亲戚,今年二十六岁,高中文化程度,退伍前,和常市长的司机郑风是一个部队的,就是xxxx部队,郑风还是他的排长,所以,我可以担保他在政治上绝对没有问题,是可靠的。” 常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点我非常同意,xxxx部队的要是不可靠,那肯定是超级大乱套。” 部分人轻轻的笑了,会议室里的气氛总算有些活跃起来。 是啊,手下人的忠诚,历来是个敏感的话题,能请到xxxx部队的人当司机,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而且象常宁的司机郑风那样,退而不休,还配带着国内最先进的qsz九二式九毫米****,无形之中,对其他人有种巨大的震撼。 只是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郑风来到常宁身边,本来就是宁老爷子的特殊安排,郑风根本就没有从xxxx部队退役,是宁老爷子减少了自己身边的一个警卫名额,转而移花接木,把郑风安排到了常宁身边。 说歪打正着也好,宁老爷子高瞻远瞩也罢,反正他这一招,正好救了常宁一回。 丁一龙继续说道:“方付书记说得很对,我从郑风和李雷的身上,看到了xxxx部队严谨严格严肃的工作作风,比方说他们从没有过公车私用的现象,平时领导不用车时,总是将车停在车库,还有每天一次的严格检查制度等等。” 常宁插了一句,“关于公车私用的问题,我也可以证明一下,小车班那帮家伙,在郑风和李雷的影响下,公车私用现象倒是少了,可私车公用现象却多了,我家的越野车,和亚陆有限公司停在我家的那辆德国奔驰,成了他们的公车,每到周末,我那两辆车几乎就看到不车影子了,你们说,哪去了?”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时,省公安厅付厅长姚元坤问道:“丁一龙同志,你刚才说,他们还有每天一次的严格检查制度?” “是的,这是他们的习惯,郑风和小车班里年纪最大的老王,他们两个是最懂车的,加上李雷,他们三人不管第二天有没有计划用车,总是在每天下班前一个小时左右,主动去车库检查车辆,不仅是检查自己开的车,对凡是停在车库里的车,都会检查一次,就在昨天下午四点三十五分左右,他们三人还有老刘和小陈,他们五个人一起去的车库,花了大约五十分钟,检查了停在车库内的所有车辆,郑风是红旗牌轿车的专家,他当时还亲自检查了零零零二号轿车,是当着其他四个人的面检查的,通过与他们五个的谈话,我们可以确认,在昨天下午六点之前,零零零二号轿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就是说,从在昨天下午六点到今天早北六点之间,有人在零零零二号轿车上动了手脚。” 姚元坤点点头,继续说道:“你说说车库的管理情况。” “市委地下车库建于三年前,有大小车位六十二个,市委车队共有二十八辆小车和七两中巴一辆大巴,全部停放在车库里,进出口共用,一共两个,按规定是下午六点关门,早上七点开门,在此期间未入库车辆,要到保卫处值班室登记后,由值班室的人开门后才能入库……当然,除了两个车辆进出口外,还有两台电梯和两条用于安全出口的楼道可以直达车库,理论上说,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那四个入口进入车库,但平时几乎没有不相于人进入车库,除了司机,清洁工也只有每周两次的入库时间,这些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姚元坤追问道:“事故发生后,你们市委保卫处采取了哪些措施?” “事故发生后,常市长估计问题出在市委大院,所以在第一时间内向我下达了秘密命令,第一,我们封锁了车库,包括那两台电梯和两条安全通道,现场检查还没有展开,我们没有这方面的技术力量,这要交由市公安局技侦支队,第二,对昨天进入市委大院的外来人员进行了登记和排查,共有三百二十一批共七百八十九人进入市委大院,因为零零零二号轿车昨天一整天都停在车库里没有使用过,所以这些人全在排查范围之内,第三,对昨天在市委大院里所有上班的工作人员进行登记和排查,共有五百三十一人,第四,对昨天进入过地下车库的人员进行登记和排查,昨天一整天,包括司机在内的人员,共有三十九人进入过地下车库……这是我们登记和排查的情况汇总材料。” 丁一龙说完,拿起两份材料,分别递给了姚元坤和马应堂。 姚元坤微笑着点头,“谢谢,你们保卫处的工作做得很及时很到位,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丁颖站了起来。 1046谋杀(八) “同志们,我有几个提议,经和常市长、方付书记碰过头后,现在请大家予以讨论,一,在案子侦破之前,对外的口径,是把这次的事件定为交通事故,我要特别强调的是,这是一条政治纪律,二,为了此案侦破工作的需要,包括我本人在内的所有领导,都要主动接受调查,并讲清昨天晚上的行踪,当然,你们手下的人,也照此办理,三,不要因此事影响工作,内紧外松,继续正常的工作状态,四,成立‘六三一’专案组,由市公安局长马应堂挂帅,担任专案组组长,姚元坤同志、李正明同志、肖修成同志、蒋平同志、沈涛同志、杨松同志、丁一龙同志,都是专案组的成员,参加这个案子的侦破工作,其他侦破人员及所需物资,由你们直接按排,五,为了侦破工作的保密和顺利进行,除非必要情况,专案组无需向市常委会汇报……” 事关重大,没有人敢有异议,常委会全票通过了市委书记丁颖的提议。 散会后,专案组成员就地留下,继续开会我的世界末日。 方红军陪着常宁,沿街步行回宁园。 夏夜星空是美丽的,繁星灿烂,晶莹闪烁,轻纱般的银河从东北向西南奔泻而下,气势雄伟;牛郎星和织女星在银河两岸互相辉映。 春夏秋冬,四季的旋律各有不同,而夏天就是这样的一串音符,这样的一处世外人间,让你在躁动中获得一份自省的宁静,一份化外的智慧和实实在在的虚无。 仰望夜空,不知道是谁又将黑色的墨汁罐子在天上给打翻了,白天还崭新洁白的画纸被染黑了,很快的,整个天空都被黑色渗透,这时繁星点缀着夜空,才显得格外的明亮,无论有月无月,人间总是有很多说不完的故事,牛郎和织女的凄美,七仙女的动漫,嫦娥飞天的梦想,沉香劈山救母的情缘,都会在夏天的夜空下,被人们叙述得扑溯迷离。[看小说上哈十八] 当然,此时此刻,常宁和方红军的心情,没有了往日的安详美好。 “老方,别绷着脸了,高兴一点好不好?”常宁安慰着方红军。 方红军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多人跟着我围着我,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常宁往身后和两边瞧了瞧,除了方红军的秘书柳文达和司机李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之外,还有市公安局刑警支孙的便衣组五个人,领头的就是常宁的前司机凌啸,个个荷枪实弹,悄无声息的隐随在四周。 “呵呵,是我下的命令,我的职务比你大,我的决定你无权反对。” 进了宁园,走到常宁的六号楼院子门前,方红军停下不走了。 “我睡不着,去你家讨杯茶喝。” “行行,欢迎欢迎。”常宁说着,冲院子里喊了起来,“来客人了。”他是通知屋里的女人,怕她们衣着随便,让方红军看了笑话。 慕容雪和袁思北正在客厅等候常宁,见有客人到来,忙着起身招呼,虽然见过面了,但常宁还是介绍了一回。 以女主人的身份张罗一阵之后,慕容雪和袁思北告退一声,双双撤出客厅上楼而去。 方红军无暇顾及,他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小常,你告诉你家老爷子没有?” 常宁将打着石膏的左臂搁到沙发扶手上,摇着头说道:“人家是针对你而来的,我只不过替你受了一回伤,对我来说,纯属意外,我能报告什么,为了让我家老爷子多活几年,我得千方百计的瞒着才是啊异界之无法无天全文阅读。” “嗯,那倒也是,象你家老爷子这个年纪,经不起这种打击啊,可我不行,我得向我那位报告,没有他,我什么都不是,不能有事瞒着他啊。”方红军叹息着。 “这么说,你报告了?” 方红军点了点头,“在三个小时前,对不起,小常,这么大的事,我估计很难不传到你家老爷子那里去。” “不怪你,不怪你啊,那就是说,用不了几天,京城又将是满城风雨了。” “没错,肯定会是这样。” 常宁盯着方红军,好奇的问道:“我说老方,好歹你也是公安部出来的人,难道就没感觉到,是哪方面的人要对你下手?” 方红军一听,立即苦笑起来,“从上午知道你出事的消息后,我就明白这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一直到现在,我都想不出来,我和谁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这种毁灭性的手段来对付我。” “我替你分析一下啊,宁州这边的人,显然是不大可能,你虽然一来就主管政法工作,兼任市公安局长,但具体的工作,还是下面人干的嘛,你是主持指挥过两次重大行动,一次严打,一次春节安全月活动,好象也没见你得罪过谁啊,要说那些漏网的惊弓之鸟,他们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至于上次让你负责礼送公子哥出境的事,你办得很漂亮,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嘛。” 方红军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个判断,办事的人也许是这边的人,但幕后指使者,决不会是宁州人。” 常宁严肃的说道:“那就是说,只能是京城那边的人了。” “应该是。” “那就有这么几种可能,一,你得罪了你背后的那位,二,你得罪了圈子里的朋友,三,你得罪了其他圈子里的人,四,你掌握了某人的重大秘密,五,你曾在办案时,无意的得罪过某种势力,而你浑然不知,六,你曾在京城犯过事,七,你家庭的原因,八,我没有想到的其他原因。” 方红军微笑着说道:“我可以马上回答你,一,那绝不可能,二,我在圈子里是个闲子,属于边缘人物,从不与人争锋,三,与第二条同样道理,四你看我象掌握了某人的重大秘密的人吗,五,我是办过一些案子,但从没当过家,六,我要犯过事,我背后那位能要我吗,七,我老婆是我的初恋兼青梅竹马,根本没那方面的事,八,你这一条倒是最为靠谱,没有想到的其他原因,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正说着,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1047谋杀(九) 走进常宁家客厅,是刚成立六三一专案组几位成员,常宁没有起身,有伤在身嘛,还是方红军站起来,充当一回主人角书^网^e^看 常宁脸上挂着笑容,瞥了丁一龙一眼,心说不是强调过来了么,除非案子遇到困难,一般情况下,用不着事事汇报,难道这么快就有突破了? 六三一专案组来了四位成员,市公安局局长马应堂、市委保卫处付处长丁一龙,以及省公安厅付厅长姚元坤和省公安厅刑警专家李正明,姚元坤和李正明都是五十开外年纪,省里有名行家里手,特别是这个李正明,居然在省厅没有任何实职,可实际地位比姚元坤还高。 众人坐下,喝茶chou烟,寒喧几句后,常宁看着姚元坤说道姚厅,让你和李老两位大专家给应堂打下手,委屈两位了。 姚元坤挥了挥手,爽朗说道常市长快别这么说,你可以问问应堂,让他当组长,们打下手,这是和丁书记谈好条件,正明同志也可以证明,喧宾夺主事,们可不能做,明天公安部专家来了,依旧照此办理。 常宁看着马应堂,马应堂说领导,压力大啊。 点点头,常宁一脸严峻,应堂啊,你英明半世,名扬警界,这一次,照样看好你。 李正明微笑道其实,们对常市长有些意见啊。 哦,李老,本市长得罪过你吗?常宁笑问。 李正明道u201s和老姚推荐应堂出任省厅刑侦总队长一职,不就是你扣着不放吗? 常宁一听,便笑了起来,那是你们省厅不地道,应堂是用一个上亿元项目,从西江省硬换过来,你们想白占便宜,没mén,再说了,应堂现在已经是付厅级了,你们那个省厅刑侦总队长算老几,不能去不能去,不符合人往高处走道理嘛。本章由为您提供] 姚元坤笑道u201s们知道你常市长不容易,从西江省挖了应堂过来,西江警界都在骂你呢,不过,们那个付厅长兼刑侦总队长一职,就空在那里,对应堂虚席以待,看你常市长本位主义几时结束。 常宁大笑不已,呵呵,想得美,你们趁早死了那份心吧,本市长走南闯北,从来是只占别人便宜,不许别人抢好处。 方红军也笑道常市长说得对,应堂同志是特殊人才,也不同意省厅巧取豪夺。 笑过一阵之后,常宁才看向还站着丁一龙。 一龙,你怎么回事,不会坐下啊。 领导,们,们有两个重要发现。丁一龙有些紧张,这倒是很少见,在南疆前线经历过生死考验人,居然把紧张二字写在脸上。 哦?案子有突破?常宁jing神为之一振。 丁一龙点点头,还是让马局说吧。 嗯,那你给坐下,你那么高个子,晃得心烦。 丁一龙依言坐下了。 马应堂说道领导,刚才在会上,为了案子侦破工作需要,们故意隐瞒了一条重要线索。 方红军道隐瞒得好,保密需要嘛。 马应堂继续说道领导,你家公司在青阳有个企业,不是专业生产监控设备吗,一龙上次去青阳带回来几套,他上任保卫处付处长兼市委车队队长后,就悄悄在地下车库安装了三套监控设备,巧好把地下车库六个进出口全部监控起来了。 常宁看了一眼丁一龙,笑道行啊,你这招懒人管理法歪打正着。 没错,们已经调取了昨天下午六点到今天早上六点录像带,经初步统计,在那个期间,共有三十三人进入过地下车库,因为地下车库光线不足,图像有些模糊,现在正由市局技侦支队抓紧时间进行技术处理,明天上午,们应该能确认那三十三个人都是谁了,两位老师和都确定,在零零零二号车上安装智能控制器人,应该就在这三十三人当中。 干得漂亮。方红军赞道。 应堂,这条线索要绝对保密。常宁想得更多,也更远。 姚元坤说道丁一龙同志做法值得推广,在财政许可情况下,应该在所有重要位置安装监控设备,比方说你们市委大院。 常宁点了点头,对马应堂说道从破案角度和保密需要看,这么重要线索,你们不应该向和方付书记汇报,丁书记刚在会上不是强调过了吗? 马应堂看着常宁,脸sè突然凝重起来,可是,另一条重要线索,恰恰和你有关。 常宁心里吃了一惊,和有关?快说说,什么线索会和有关? 马应堂说道临时常委会结束后,们正在研究案情,你司机郑风从医院打电话给,据他回忆,昨天下午在地下车库检查车辆时,方付书记零零零二号车是老刘试开,那辆配给你零零零三号车是小陈试开,试车结束后,小陈开了个玩笑,抢先把零零零三号车开到三号车位上,老刘便将零零零二号车停到了二号车位上。 常宁吸了几口烟,不解问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你是说老刘或小陈有问题? u201s听明白了。方红军说道。 哦,老方你说。 方红军道按照正常情况,丁书记用一号车位,你分别是二三号车位,对应停车顺序,自然是零零零一号车、零零零二号车和零零零三号车,你嫌零零零二号不好听,跟调换了车牌,于是,三个车位停车顺序,变成了零零零一号车、零零零三号车和零零零二号车,昨天小陈开玩笑,让停车顺序变成了零零零一号车、零零零二号车和零零零三号车,可实际上,等于是你零零零三号车停在三号车位上,零零零二号车停在了你二号车位上。 常宁嗯了一声,这就是说,小陈不经意之举,把两辆车临时停luàn位置了,车牌号倒是对应着车位,而实际上则不是。 说着说着,他怔住了。 1048谋杀(十) 常宁很少把心情写在脸上,他是掩饰自己t高手,或者说,以前还没有某种打击,能摧毁他t心理防线。 此时此刻,常宁t脸色变了,心里受到t震撼,正清晰t写在他略微瘦削t脸上。 在座t人,除了丁一龙,马应堂应该是最了解常宁t,在西江省锦江市一起工作四五年,他还从没见过常宁脸上如此复杂t表情,他有些犹豫了,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论学识,常宁比不上方红军,论专业,在场t个个都是高手,论经验,姚元坤、李正明和马应堂都是老手。 可是若论智商,常宁是天才,其实,在意外发生之后,他心里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顽固t不肯承认而已。 老话说得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t,终究还是要来t啊。 应堂,你继续说下去。常宁冷峻t说道。 马应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领导,你是知道t,一二三号三个车位在地下车库t最里边,灯光昏暗,很少有人进去,要是偶尔有两辆车调换一下停车位置,一般人是想不到t,而且三辆车都是同一款t红旗牌轿车,丁书记和方付书记t是新购t,你t车前任市长乔闻新用过,你平常很少使用那辆车,所以虽然算是旧车,但除了动力稍差以外,从外观上看,至少也有八成新,在那种灯光下,外人一时难以看出三辆红旗牌轿车有什么不同t地方\u2026\u2026 常宁轻轻t问道:一句话,是冲来t? 应该是,但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是冲着方付书记来t。 常宁从茶几t香烟盒里摸出一支,刚叼到嘴上,丁一龙赶紧上来,为他点着了火。 吸了几口烟,常宁看着姚元坤和李正明问道:姚老,李老,你们两位怎么看? 姚元坤说道:\u201们同意应堂t判断,请大家注意,这里有三个偶然t因素,是任何外人难以预先料到了,一是你们两位领导互换车牌,等于是二号车换成了三号车,三号车换成了二号车,二是昨天小陈t乱停车位,哪怕作案人了解前一项变化,他也料不到小陈t玩笑,三是今天早上你们两位领导t临时换车,就算作案人昨晚看清了,也绝料不到你们会临时换车,作案人t终极目标是人,但昨天晚上t目t,是冲着车去t,也许,他接受t任务是把智能控制器放在常市长t车上,然后他明确了自己t目标,就是二号车位t零零零二号车,也就是方付书记t配车车,阴差阳错,他找错目标了,而今天早上,你们两位临时换车,又是一个阴差阳错,歪打正着,作案人犯下t错误,被你们两位无意之中给弥补上了。 常宁一边听着,一边慢慢t定下神来,在别人面前露怯,可不是一个市长应有t表现。 老侦探李正明接着说道:通过对现场t勘查,据分析,参与作案t人至少是两个人,或两个人以上,一内一外,进入市委大院地下车库按放智能控制器t人,应该是个新手,但他必须具备这些条件,是个熟面孔,了解市委大院及地下车库t情况,不会引起怀疑\u2026\u2026但是,他一定是个新手,看过他按装t智能控制器,手艺太糙,现场还留下了强力胶水t痕迹,这样t人,档次太低,不可能弄到智能控制器这样t高科技产品,由此断定,一定还有一个或一个以上指挥他作案t人。 常宁好奇t问道:这个智能控制器,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啊? 没想到,在场所有t人,听了这个问题,都是大摇其头。 姚元坤苦笑道:\u201听说过名字。 \u201反正是第一次听说。马应堂道。 姚元坤道:明天公安部t专家来了,这个谜底应该不难解开吧。 李正明看着方红军,方付书记,你了解吗? 方红军点了点头,\u201听说过智能控制器这个东西,也曾见过照片,确切t说,它是缩小了t计算机,也就是现在流行t说法,叫做电脑,电脑在西方发达国家很普及,国还处在起步阶段,这种智能控制器,最早由m国军情局开发t,属于间谍工具之一,们国家有关部门曾设法搞到几台,据所知,国安部和公安部都有一两台吧,它t基本原理是,预先设计一套行动程序,输入各种行动指令,比方说,们发现t这台智能控制器,它应该连接着轿车t制动、方向、电路、油路和刹车等糸统,车不动,它也不工作,车一启动,它就启动,从而让车按照它t程序工作,比方说方向盘,只能左右各转三度,等等\u2026\u2026但是,它t智能糸统只对某一类具有自动功能t车辆有用,红旗牌轿车恰恰就有部分自动功能。 常宁点着头说道:\u201有一个问题,据郑风说,今天在开车过程中,前二十公路一切正常,不正常t现象,是从二十公里以后开始t。 这也是智能控制器t功能之一,是预先设定t程序,叫无任务连接,它被预先设定了命令,在前二十公里之内,它和你t糸统连接上了,但没有任务,处于等待状态,轿车当然还能正常工作了。 唉,该死t高科技啊。常宁叹息了一声。 看着常宁,姚元坤犹豫了一下,常市长,有问题向你请教。 但问无妨。 这个\u2026\u2026以你t判断,是什么人要这样对你呢? 常宁沉吟起来,姚元坤t这个问题,戳到他内心t伤处了。 方红军微微一笑,把常宁刚才对他t分板析,来了个如数奉还。 常市长,帮你分析一下,无非有这么几种可能,一,你得罪了你背后t那位,二,你得罪了圈子里t朋友,三,你得罪了其他圈子里t人,四,你掌握了某人t重大秘密,五,你曾在以往t工作时,无意t得罪过某个人或某种势力,而你自己却浑然不知,六,你曾在以往t工作过程中犯过事,七,是你家庭内部t原因,八,没有想到t其他原因。 常宁听得苦笑不已,六月债,还得快啊,好你个老方,没见过你这样报复人t。 常宁犹豫了,他知道,他不能说。 1049追凶(一) 看出了常宁的犹豫,方红军马上明白,自己唐突了,宁家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其实里面水深着呢,京城的圈内人,一说到宁家,都避之不及,自己这是怎么了,想趟浑水不成? 方红军忽然收起了笑容,让姚元坤和李正明两个老江湖也明白,问到不该问的问题了,尤其是方红军的一连串问题,有些就根本不是他们应该听见的,有的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怎么忘了这条道理呢? 还是常宁反应快,嗅到了些许尴尬的气氛,马上打起了哈哈,“老方,姚老,你们的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是谁对我下狠手呢,不过我可不能乱说,我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我得先捋捋思路是不。%%()” 姚元坤乘机起身告辞,方红军也是顺势起身,不一会,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主人常宁。 茶几上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常宁一把抓起电话,一个字不说,又狠狠的扔了回去。 几乎是同时,楼上下来了慕容雪和袁思北,书房里出来了丁颖和姜希,两个人当然是从暗道里过来的,手里还拿着手电筒,暗道里的电路坏了。 不等四个女人开口,常宁就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院子方向,又指指楼上,带头向楼上走去。 外面肯定是警力密布,常宁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这金屋,一下子藏了四个娇。 刚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电话又响了起来。 常宁瞅着叫个不停的电话苦笑,以他的判断,这个电话,肯定是从京城来的。 “不接不好吧。”丁颖轻轻的说了一句。 可是,谁接电话是个问题,常宁不肯接,丁颖不能接,市委书记在市长家,这算怎么回事,姜希不该接,如果真是老爷子打来的,他没见过姜希,解释起来麻烦,慕容雪也不该接,她一个外籍人士,不能掺和这种事情。 那就只有袁思北了,她也曾是红色子弟,为了父亲平反的事,多次见过老爷子,还曾在南苑住过,何况她一直称呼常宁为“少爷”,以家人自居,由她来接电话,相对比较合适。 常宁指着袁思北道:“袁姐,你接电话,如果是老爷子或余振夫,就说我下乡蹲点去了,要两星期才能回来,那地方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信号,你也联糸不上我,如果问你今天的事,你就装作一问三不知。” 袁思北点了点头,伸手拿起了电话。 常宁猜得没错,果然是京城来的电话,还是老爷子亲自打来的。 “是老爷子呀,您好,我是袁思北。” “袁思北?”电话那边,宁瑞丰念叨了一句。 袁思北大声说道:“老爷子,您把我忘了?为了我父亲平反的事,您还掀过中组部的办公桌呢。” “噢……哈哈,是小袁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老爷子,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好,好……小袁那,你在小常家吧,小常人呢。” 为了让常宁听得清楚,袁思北头一歪,把话筒贴近了他的耳边。 “老爷子,我和董事长今天刚到,有事找他商量,真不巧,他下乡蹲点去了。” 看得出,袁思北不擅撒谎,声语气有点紧,常宁生怕露馅,急得伸手在她的胸前拍了一下。 电话那头,宁瑞丰哦了一声,“他去哪里蹲点了,能联糸上吗?” “不知道啊,我问过丁书记,她说是宁州是最偏远的地方,连电话和手机信号都没有,是昨天下去的,要两个星期才能回来呢。” “这个小半仙,在搞什么名堂。”宁瑞丰嘟噜了一句。 袁思北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子,您,您有什么事,需要我转告他吗?” “啊……小袁那,你没听说宁州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呀。” “噢,那就先这样吧。” 搁好电话,袁思北对常宁说道:“少爷,老爷子应该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 “呵呵,我听出来了,他不但知道出事了,而且还知道你在撒谎。” “你怎么知道?” 常宁说道:“很简单,他要是不知道,他就会直接指出你在撒谎,他知道了,所以也用不着揭穿你,但他还不太确认得到的消息,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验证。” 姜希说道:“你不是说怕老爷子知道吗,现在他知道了,你反而不担心了。” 常宁往沙发上一靠,慢悠悠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从老爷子的声音里听出来了,情绪稳定,中气尚足,精神还好,应该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至于将他击垮。” 丁颖点了点头,“丁一龙在电话里都向我汇报了,专案组的判断不会错,这次的蓄意谋杀,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常宁淡淡的一笑,“其实,我说过了的,掉进水里后,困在车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自信,是人生的一种财富,常宁有充分的自信,自信自己走过的仕途上,没有树立要剥夺他生命的敌人,他知道自己有不少对手,方天正,姜希同母异父的兄弟,现在的青阳市委书记,早已变成了至亲的自己人,青州郑家,小白脸郑志伟,现在的湖城市委付书记,对自己剩下的只有畏惧,万锦县皮家,七姐妹中的两个是自己的女人,早已化干戈为玉帛,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在利益面前,早已放弃了“夺妻之恨”,省长朱永军,虽然其亲信丁国明等人被自己所消灭,但他那样理智和高度的准政治家,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敌人是谁,他在哪里,还用得着分析吗,用脚后跟也能想得出来。 这个敌人太过可怕,因为,这个敌人是自己人。 女人们也都猜出来了,其他人都不敢说出来,只有慕容雪“敢”。 “小常,是你的宁家人要害你吧。” 常宁苦苦一笑,“唉,臭娘们,你何必说破呢。” 丁颖伸出手,搭在了常宁的肩上,“你准备怎么办?” 想了一会,常宁说道:“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女人管女人的事嘛,你们两位,明天回香港去,该干么还干么,姜希姐,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常卫国,让他悄悄的回来。” 好钢用在刀刃上,常卫国这块好钢,该派上大用场了。 1050追凶(二) .(!.赢话费)(赢q币,)表弟常卫国,是第二天下午从京城赶到宁州的 没有派车去机场接,为了掩人耳目,常卫国自己打车,悄悄来到了亚陆有限公司总部所在的大楼 常卫国易了容,一付老板模样,架着一付宽边墨镜,没有人接待,他夹着皮包,大摇大摆的跨进了电梯 十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常宁躺在一张椅子上,推门而进的常卫国,看到常宁打着石膏的左臂,大吃一惊 “哥,你这是怎么啦” 常宁瞪了常卫国一眼,“大惊小怪,不就是断了条胳膊嘛,还是什么破中校呢,淡定一些好伐好?” “已经不是中校了”常卫国将包往桌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一张藤椅上,“姜希姐在电话里如此这般的一吩咐,我就知道出大事了” 常宁淡淡的说道:“嗯,是出了点事,就象当年我刚到西江省万锦县不久,我把你和你的手下叫到南江市郊外,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你还记得” 常卫国听得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这种事多了去了,哥你说,这回要整谁” “我问你,弟妹和孩子呢?” “她们在今天早上直飞香港,嫂子亲自到机场接的,我和她们通了电话,确认安全后才上飞机到你这里来的” “用的是假身份证?” “嘿嘿,小菜一碟么,京都大兴贸易公司总经理李大宽,这名字咋样?” 常宁听了,忍不住笑骂道:“我呸,没文化的人,起了个没文化的名字,还大宽,大你个头,宽你个屁” 常卫国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红本本,扔给常宁叫道:“谁说咱没文化,正宗的国防大学毕业证,军用电子及通讯专业,虽然只是大专,但咱现在好歹也是有文凭的人了” “呵呵,不错不错,可惜,到了地方,用非所学喽”常宁看了一眼,将毕业证扔还给常卫国,“卫国啊,花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常卫国听得立即泄了气,“我说哥啊,你真是神人那,那个该死的糸主任,他娘的,真想把他扔到十三陵水库里喂鱼,整整敲了我两万元,外加一箱茅台和十条大中华,这还不算我七次请他吃大餐的钱呢” “嗯,世风日下,难免嘛,总的来说,一张文凭,受用一生,值了” 常卫国晃了晃脑袋,“不说我的事了,哥,说你的事” 常宁微微点头,“你真的脱掉军装了?” “拿到文凭的第二天,我就不干了,为国扛枪十四年,够了” “那就好,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说着,常宁指着桌上的一个档案袋,“用十分钟粗看一遍,咱们再来说话” 哥俩各自点上一支烟,常宁闭目养神,常卫国拆开档案袋,拿出几份材料看了起来 终于,常卫国抬起头来,狠狠的往档案袋上砸了一拳,脸上满是怒容 “哥,这是谁干的?” “自己人”常宁吐出了三个字 “自己人?” “开动脑筋想一想” 稍作思索,常卫国不解的说道:“你是说,是你们宁家的人,这,这不会” 常宁睁开眼,肯定道:“百分之百” “哪一个?” 脸一沉眼一瞪,常宁冷冷的说道:“没头脑,这是你该问的吗?” “嘿嘿,我多嘴了,多嘴了”常卫国吐了吐舌头,心说哥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谁不知道你们宁家,是有名的窝里斗呀 “还笑,哥这次差点把小命都弄丢了,你他娘的还笑得出来啊”常宁骂了起来 常卫国噌的站了起来,“哥,你发句话,啥事我都干了” “坐下”常宁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道,“我给你打个比方,a想杀掉一个人,但a不会自己出面,他请b去办这件事,b也没有自己动手,而是雇了c,由c负责具体的实施,c是个菜鸟,很容易被警察查了出来,现在,应该就是c快被抓住的时候了,一旦c被抓住了,那么,b也会很快进入警方的视线” 常卫国咧嘴一笑,“我明白,雇凶杀人,傻瓜才会直接面对凶手,有了中间这个b,雇主才会相对比较安全,一旦败露,也有缓冲的余地” “聪明,那你猜猜,我让你来干什么?” 常卫国两手一合,伸出一根中指,“让我帮你把中间的b抓住” “为什么?” “这个c么,抓住了也没用,他不知道谁是a,就交给警察好了,a呢,是个大人物,要对付他,哥你有的是办法,用不着我舞刀弄枪,你叫我来,肯定是要抓这个b” “嗯,靠谱,继续说下去” 常卫国轻轻的笑起来,“嘿嘿,哥你常说,家丑不可外扬,只要这个b落在我们手中,我们就掐断了警方的深度追查,既可以掌握a的罪证,又可以不让外界知道a的罪证,还能以此要挟他,一举多得啊” 常宁点着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我们宁家的事,特别是这种丑事,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否则,宁家就完了” 常卫国说道:“我需要情报,能随时掌握警方的动态,我只要紧跟警方的节奏,在他们将要抓住b的时候,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行了” “情报不成问题,但这只是一个方面”常宁摆了摆手 “还有另一个方面?” 常宁沉着脸道:“亏你还是个特种兵,天下就只有你这么一只黄雀吗?” “噢……我明白了,a也是一只黄雀,他肯定也在找这个傻b,准备来个杀人灭口呢” “还有呢?” “嗯……应该还有,你们宁家的敌人,他们巴不得你们宁家出事,现在发生了宁家人杀宁家人的事,他们一定不肯放过,只要抓住了这个b,然后把事情公开,你们宁家也就差不多了” 常宁踢了常卫国一脚,“算你小子聪明,卫国啊,哥这几十年,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就这一回,心里有些没底啊,他娘的,我可是把宝都压在你小子身上喽” 常卫国精神一振,“哥,你就放心”
1051追凶(三) 六三一案子raor侦破,陷入了第一次僵局。 这还在其次,让专案组长马应堂不爽raor是,除了几位技术专家,部里还来了三位大员,个个来头不小,最次raor也是刑侦总局raor付局长,下车伊始,张口就要接管案子,幸亏有省厅raor姚元坤和李正明,以老卖卖raor暂时顶了回去。 马应堂有点坐不住了。 市委书记丁颖去了省城开会,市长常宁在家息着,马应堂当然先找付书记方红军。 \u2026\u2026方付书记,你得帮想个办法,那三个钦差大臣在那里指手画脚,盛气凌人raor,怕老姚老李他们也顶不住呀。马应堂汇报完该汇报raor,苦着脸说道。 方红军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吃了一惊,那三位钦差大臣,别人不一定了解,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在部里工作那几年,业务没忙活多少,净操心人事问题了,谁是谁raor人,他脑子里早有了一本帐。 六三一案发生不过七十二小时,很快就有点变味了,方红军嗅到raor不仅是血腥味,还有阴谋诡计和互相倾轧,那三位钦差大臣后面raor人,最高分别是高老、方老、余老,前二人是宁家raor死敌,后一人外甥女嫁给了宁家老三宁晓新,堪称常宁raor死敌,高老已故,主事raor是现任委员长,方老健在,时常还出来活动几下,余老有病,自己不出门,手下却向来是活跃分子。 都来了,方红军心里叹道,他很快就有了决断,这潭浑水不能趟,自己现在还在岸上,裤裆要是湿了,想抽身就难了。 应堂,他们什么时候到raor,怎么不事先通报市委啊。方红军问道。 马应堂皱着眉头道:\u201u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raor,刚上班,他们都在市局接待室里待着了。 嗯\u2026\u2026方红军沉吟了一下,你看这样行不行,立即打电话,向部里核实一下,你呢,马上去向常市长汇报。 那,那就先这样吧。 马应堂看出了方红军raor敷衍,心里有些轻蔑,但不敢表露出来,毕竟方红军人还不孬,又是曾经raor顶头上司。 自从出了六三一,宁园可谓戒备森严,光值班武警就增加了两倍,这里本来就不是个热闹raor地方,现在当然更寂静了, 常宁raor六号楼周边,就显得更为夸张,大白天raor,光警车就有三辆,马应堂还把他raor宝贝疙瘩,第一狙击组也派过来了。 马应堂冲着一辆警车上raor凌啸挥挥手,算作招呼,六三一案发生后,凌啸又就变成警卫员了。 院子里还有一人,是坐在轮椅上raor郑风,这小子自认为常宁出事,身为司机兼警卫raor自己难辞其咎,拖着伤腿死活不肯住院,领回他z九二式九毫米****后,就跑来了常宁家,谁劝也不肯离开。 看一眼郑风手上raor那把qsz九二式九毫米****,马应堂心里一凛,这小子,枪机开着呢。 郑风,你raor腿怎么样?马应堂关心了一下。 没事,谢了。 马应堂不再开口了,伸手指指屋内,郑风点点头,他便上前,轻轻raor推门而进。 常宁出事,他raor嫡糸们个个内疚,从马应堂到到丁一龙,乃至门外raor凌啸和郑风,职责所糸,难免自责,一个个raor都写在了脸上。 常宁扔了手中raor文件,冲着马应堂咧嘴一笑,坐吧,一个个raor象死了老娘一样,你们他娘raor有完没完,就这种精神状态,能把凶手抓住吗? 马应堂依言坐下,不好意思raor说道:谁让是吃这碗饭raor呢。 说吧。常宁盯着马应堂。 \u2026\u2026那三位实在太过讨厌,丁书记不在家,方付书记又不表态,只好找你来了。 呵呵,这事好办。常宁乐呵一下,忽然问道,应堂,你怕不怕头上raor乌纱帽掉了? 马应堂笑道:\u201u你还不了解吗,大不了回万锦县,重新当个普通刑警。 嗯,豪气犹在,放心矣。常宁靠在沙发上,仰头凝视一番,这就好办了,他娘raor,给顶回去,谁都别想插手这个案子,要把主动权牢牢raor掌握在们raor手中。 \u201u就等你这句话呢。 常宁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点上烟吸起来。 应堂,除了职务和级别,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背景吗? 马应堂微微摇头,不清楚,方付书记没说,反正不是好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常宁赞许raor点着头,冲着空中,吐出了长长raor一串烟圈。 方红军不说,是有难言raor苦衷,他在宁州,尚可一展拳脚,若是在京城,他就啥也不是,所以理解他,毕竟他是想着有朝一日\u2018杀\u2019回京城去raor,而你说raor三位钦差大臣,都是大有来头raor,都是背后有人raor,都是带着不可告人raor目or,其中两位,是家老爷子一生不变raor对手,还有一位,是三叔raor亲戚\u2026\u2026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马应堂倒吸一口凉气,\u201天,难怪觉着案子有点变味了,原来,原来又跟该死raor政治沾上边了。 说对喽,在咱们这个国家,做什么事都要讲政治,哪怕茅坑里拉屎,你也要注意手中raor草纸上有没有政治,呵呵。 马应堂说道:领导,你给点方向吧。 你先说说,案子到什么程度了? 经过对那三十三个人raor排查,们锁定了七个,准备今天晚上行动,快刀斩乱麻,先扣后查。 常宁表示同意,要注意啊,你raor专案组也不是铁板一块。 这个知道,为了以防万一,让他们负责raor是分开了raor环节,就象做数学题,他们一人解一个步骤,由亲自负责汇总,答案在手里,你放心,恐怕连老姚老李都不知道,那七个目标究竟是谁。 常宁一听,忍不住乐了起来,应堂,你够狡猾raor啊,居然把两个投家伙也给骗了 嘿嘿,你不是常说,害人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1052追凶(四) 常宁扶着右手站起来,他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停在了马应堂面前。 “应堂啊,你是个业务型干部,论破案的本事,不比公安部那些个零字号开头的专家差,他们不过是年长你几岁,资历比你深厚罢了,但是,到了一定的层次和高度,头脑里一定了绷紧一根弦,那就是要讲政治,处处讲政治,时时讲政治,事事讲政治,在这方面,你还有所欠缺,就比你大师兄吴贵龙要差一些。” 马应堂憨憨的一笑,“领导,你批评的对,我以后要加强学习,不断提高自己。” “学习?纯属扯淡,你从哪儿学,书本上,文件里,电视上?”常宁似笑非笑。 “嘿嘿,那倒也是,你说过的,书读得太多会变成呆子,书呆子不能当官的。” “呵呵,说到点子上去了,书呆子么,太迂腐了,从来就成不了气候,顶多就是跟在人家后面,提包吃屁的干活。” 马应堂笑着说道:“对我来说,最大最根本的政治,就是跟着你了。” 常宁乐道:“也不尽然嘛,要学会思考,政治是门混蛋学科,是个人都能玩,但要想玩好,就要学会思考,凡事多问个为什么,比方说,那三个钦差大臣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抢你的破案主导权,他们接下来会如何下手,有没有办法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应该采取一些什么防范措施……等等等等。” 马应堂听得心里直乐,领导在启发自己呢,其实,他早已明白该怎么做了,而且也采取了相关的措施,只不过多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领导面前的请示总要做的,“领导,你这么一说,我就基本上明白方向在哪里了。” 在马应堂的帮助下,常宁又点上了一支烟。 “至于那三个钦差大臣,用一个理由就可以将死他们,哼,强龙不压地头蛇嘛,你告诉他们,专案组是在宁州市委领导下开展工作的,你这个组长是市常委会任命的,任何人都无权取代,党领导一切,党指挥枪,就是部长付部长来了,也得给我老实的待着。” “我就这么回答他们?”马应堂精神一振。 “就这么说,就说是我说的,谁不服,让他来找我好了。”常宁挥着右手说道。 “关于案子,你还有什么指示?” 常宁笑了笑,“具体的我不管,就一条,随时向我报告案子的进程。” 马应堂回去了。 书房的门轻轻一开,慕容雪和袁思北双双而出。 “臭娘们,叫你们回香港,你们就是不回去,是不是想找揍啊。”常宁笑骂起来。 袁思北脸红了,“少爷,不关我的事,她硬拉我留下来的。” “呵呵,我这只剩了一条胳膊,干那活不方便啊。”常宁坏笑着,坐回到沙发上。 慕容雪粘了上来,抱着常宁的右臂嘟噜道:“我不走,一年见面才三四次,好不容易来了,你甭想赶走我。” “算了,不走就不走吧,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不能乱跑,只能老实的待在家里。” 慕容雪嗯了一声,“小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给你画张肖像画吧。” “干么啊,不画不画,我这个样子,能画吗。” “不行,一定要画,我带回去给孩子们看。” 在常宁认识的女人当中,慕容雪虽然不务“正业”,但却是有名的才女,号称琴棋诗书画五门全通。 “少爷,让阿雪画吧。”袁思北微笑着劝道。 常宁装着不高兴的说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学点什么不好,学琴棋诗书画,能当饭吃啊。” “小半仙,琴棋诗书画有什么不好?” 两人又打起了嘴仗,看得袁思北抿嘴直乐。 “在琴棋诗书画中,我唯一喜欢的就是围棋,那是因其为它的竞技性,也是当今唯一没有被完全毁灭的文化,其他的四项,都快被现在的人类毁灭光了。” 常宁说得没错,作为君子之间互相知音的琴,定是第一个毁灭的,君子之间沟通的雅意,由于莅临这个最低俗的时代,而毫无发声的可能,作为通心音之意的文化阶层,由于从根部被摧毁,所以有琴在,无琴师,有声在,无耳听,大量的人仅仅是借此致富而已,这违背了古琴原本的隔绝红尘的愿意。 而诗词的毁灭是最彻底的,再没有友人离愁别恨的画境,在这一切以交配为原则的当代交往规则下面,这会被理解为“同志”,土鳖穿梭城乡掠夺与奸淫的身影,无论如何不配用任何人类语言描述,星妓的呻吟与猪栏中的响动,是送给它们的永恒的赞美诗,而丑陋无比毫无含义的简化字,更是无法支持诗词的诞生,反倒是明证了诗词的死亡,普通话作为毫无韵律的市井语言,更是在每一篇的阅读上贻笑天下。 至于书法,已快被彻底的官僚化和低俗化了,大批的做了终身复读机的官僚们,晚年都摇身一变而成为所谓的书法家,他误以为会用毛笔写个“已阅”,就叫做书法,这些被数十年努力彻底摧毁的文明,是否能在同一只大手的掌握中被容忍重生,谁都不抱希望,现在的书法世界,除去绝无仅有的一两位老先生,其余的全是放下秤杆拿起毛笔的市侩,更是大批下三滥用于谄媚昏官的进阶礼,所有的书法垒成一个庞大的俗字,刻画在文人沦丧,人性死绝的今天,成为万代之羞耻。 最后的那项画,更是不提也罢,美术家们辛苦建立的唯美的世界,因和这个世界相左,早被妓女的登台和小丑的欢歌替代了…… 常宁的一番长篇说辞,让慕容雪和袁思北听得目瞪口呆,袁思北问道:“少爷,国内的文化界,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一叶知秋,一斑而窥全貌,从今天的一切,就可以看见明天的世界啊。”常宁叹息道。 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了吵闹声。 “叭。” 是枪声。 常宁脸色骤变,身体象装了弹簧似的,瞬间便蹦了起来。 1053追凶(五) 开枪的是常宁的司机郑风。 这朝天的一枪,惊动了在宁园值勤的所有公安干警和武警,不到三分钟,六号楼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实是一场虚惊,公安部派来的三位大员,在省公安厅付厅长姚元坤的陪同下,上门拜访常宁,郑风要的是“公事公办”,铁面无情,只认得姚元坤一人,其他几位,要先查看证件,后须领导同意,否则,部长来了,也是枉然。 那几位和姚元坤一样,都穿着便衣,恰巧证件都在随从那里,平时却是盛气凌人惯了的,几言不合,便吵了起来。 郑风也是惹不得的主,xxxx部队的人,见过的官级别大了去,哪会将眼前几位半百老头放在眼里,本来这次栽了跟斗,领导断臂,自己伤腿,心里正憋着火呢,此时正碰上药引子,便一下子爆发了。 衬衣一撩,qsz九二式九毫米****露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其中一位“陌生人”。 那几位和姚元坤一样,都是识货之人,一见qsz九二式九毫米****,顿时脸色大变,方知碰上正点子了。 qsz九二式九毫米****是第一种国产自动****,四年前开始研制,目前还没有完成定型,也就是说,还没有进行批量生产,根本未装备一线单位,公安糸统里,也仅有少数人在试用,但据说,xxxx部队早已是人手一枪。 见枪识人,郑风一下子亮出了qsz九二式九毫米****,等于是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正僵持间,其中一位喝了声“放肆”。 这一声喝,实在太不合时宜。 郑风寒着脸,目露凶光,也不开口,坐在轮椅上,身不动枪动,抬手就是一枪。 “叭。” 也不见瞄准,院子里的一棵三年龄桉树,笔直的,小臂那样粗的直径,被一枪打掉了上半截,哗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姚元坤见势不妙,拉着那三位退出院子,向负责警卫的凌啸使了个眼色,连哄带劝,把那三位推上车,撤出了宁园。 然后,姚元坤这才松了一口气,擦去脸上的汗水,向郑风陪个笑脸,经他“点头同意”后,才上前按响了门铃。 开门是袁思北,常宁正躺在长沙发上,慕容雪坐在他身边,仿佛根本没注意外面发生的一幕,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身上还盖着一条小毛毯呢。 “常市长,你好点了吧。”姚元坤坐下后,先问候起来。 “有点疼啊。”常宁歪了歪嘴,瞥了慕容雪和袁思北一眼,两人向姚元坤点点头,退进了书房。 姚元坤关切地提议,“你得去医院,住院治疗,康复起来快些。” “我不去,医院那味道,受不了啊,我就在家里,挺好的。”常宁摇着头,微微的一笑,“姚老,外面怎么回事,有点吵嘛。” 姚元坤听得心里一乐,装得特像,打死我我也不信你不知道,“刚才啊,我陪部里三位领导来看望你,郑风不让,要看证件,搜身,征得你同意,大家吵了几句,郑风开了一枪,不过现在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个郑风,搞的什么名堂,姚老,对不起啊,回头我一定收拾那混小子。”常宁板起了脸。 姚元坤急忙说道:“常市长,你可千万别责怪郑风,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他也是职责所在嘛,这事全怪我,来之前,没有先和你电话联糸,你要批评就批评我好了。” “姚老,你是省里派来的领导,我敢吗。”常宁乐道。 姚元坤也跟着笑了,“我是来协助破案的,可不是什么领导啊。”心说你手下一个司机都敢随便开枪吓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常宁看着姚元坤问道:“姚老,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这个案子上头很重视,部里专门为此派来了三位领导……” “哎,等等,对不起,我打断一下,你说是三位领导?” “是啊,这是部里发来的传真。” 常宁瞟了那份传真一眼,“你确认,他们不是专家?” 姚元坤楞住了,常市长的问话问得很有水平,领导是来居高临下指手划脚的,专家是来协助破案的,这区别大了去了。 “这个么,那三位的级别都比我高,我想,确切的说,不是协助,应该是指导吧。” 玩字眼,姚元坤哪是常宁的对手,只见他冷冷一笑,掀掉身上的毛毯坐了起来。 “指导指导,不就是指手划脚的领导嘛,岂有此理,太小看我宁州市了,净派些只吃饭不干活的来。”说着,就伸手去拿电话。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姚元坤老脸红了起来,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姚元坤本来是要向常宁反映一点情况的,他发现,专案组组长马应堂在有意隐瞒一些线索,不让他和李正明知道,常宁这一句不带脏字的骂,彻底的把他的嘴给堵住了。 电话通了。 “王书记吗,我是常宁。” 电话的音效很好,姚元坤也听得很清晰,声音很熟悉,是省委书记王国维。 “小常啊,左臂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王书记,谢谢您,我的手没问题,可我的心有问题。”有人在场叫王书记,没人在场叫王叔叔,这是老习惯了。 常宁的话,让姚元坤吓了一跳,这是告状啊。 “哦,你的心怎么了。”电话那头,王国维慢悠悠的问道。 “我这心里有火啊。” “呵呵,什么火,说来听听嘛。” 常宁大声的说道:“王书记,那个公安部是怎么回事,不帮我们破案也就算了,还派来三个混蛋加饭桶,严重的干扰了我们的工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常宁继续说道:“王书记,我给您留句话,您得给我作证,他们要是来协助破案的,我们宁州市欢迎,要是来干扰我们破案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说得,姚元坤听得脸都白了,常宁嘴里在说“那三位”,实际上也是在说给他听啊。 后面的对话,姚元坤一句也没听进去,等他离开开着空调的房子走到院子里时,竟然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湿透了。 1054追凶(六) 功夫在诗外,斗争在场外,这个道理常宁是深得真髓,“六三一”案只是场普通的戏,真正的好戏是案子外的较量 常宁开了门,走到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吸着鲜空气,这日子过得,憋屈啊 凌啸走了过来,郑风也推着轮椅过来了 俯身察看了被击断的棕树树梢,又伸手比划了几下,常宁大言不惭的说起来,“枪法不错,比本市长稍好一点” 凌啸坏坏的一笑,“嘿嘿,那是肯定了,不过我看比领导差点,听丁一龙说,当年领导在青阳开枪,不往犯罪分子身上瞄,却专往姜希同志身上招呼” 郑风也跟着笑了 常宁追着凌啸连连飞腿,嘴里一边骂着,“他娘的,敢败坏本领导的名誉,看我不揍死你,看我不揍死你……” 三人闹了一会,常宁停下来,冲着郑风训道:“老规矩,一罚十,腿好了之后,给我种十棵桉树” “郑风,我帮你种”不等郑风开口,凌啸便抢着回答了,“领导,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桉树呢,我记得,在万锦县,还有锦江市,你就爱在院子里种桉树” “呵呵,不明白了,听着啊,桉者,安也,有桉就能安,安是宁,宁是安,本市长名叫常宁,岂能不喜欢桉树乎” “可是,可是郑风把你的桉树打断了,你好象没什么不高兴呀?” “呵呵,傻小子,不明白了,这就叫政治” 常宁坐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 “政治?”凌啸和郑风不明白,反正领导官越当越大,说话也越来越玄乎了 “对,郑风这一枪,比那天水里救命的几枪还打得好,打出了政治的奥妙” “你给说说,让我们也学一招”凌啸笑道 常宁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晃了晃说道:“首先,这一枪表明,政治不完全是不流血的战争,有时候政治也是要流血的,是要死人的,其次,这一枪是在警告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千万别打歪主意,否则,人可以认人,子弹可不认人,管你部里的省里的,到了宁州都得老老实实,最后,这一枪表明了我们的决心和实力,起码阻止了某些人想控制专案组的企图” 凌啸挠着头道:“领导,我怎么听着,你这三条就是一个意思么” 常宁又踢了凌啸一脚,“呵呵,说得没错,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郑风这一枪打得好” 说着,常宁迅的收起了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凌啸,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我派你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凌啸双眼一亮,“啥事?” “卫国来到宁州了” “啊,卫国来了?在什么地方?”凌啸急忙问道 “他正替我办事呢,可他对宁州不太熟悉,你带上枪去帮帮他,同时,要随时和我保持联糸” 常宁俯身,在凌啸耳边嘀咕起来 “可,可马局下了命令,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啊”凌啸犹豫道 “嚯,我的话不管用了?” “不……不是的……” “他娘的,我问你,马局的官大还是我的官大?” 凌啸憨笑起来,“嘿嘿,当然是你的官大,大了去了” 常宁摆摆手,“那就听我的,快去” “那,那你这里的事?” “说你傻,你还真傻,想害我的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你以为他还傻乎乎的跑回来自投罗网啊” 郑风拍了拍****道:“凌啸,你去,领导这里就交给我了” 凌啸应声而去 常宁瞥了郑风一眼,正要开口,屋里的电话响了 袁思北接的电话,“马局长打来的,好象有要紧的事” 接过话筒点点头,常宁坐了下来,“我是常宁” “报告领导一个好消息,凶手自己暴露了”马应堂兴奋地说道 常宁坐正身子问道:“好啊,怎么暴露的?” “我们对那七个有作案嫌疑的人采取了一些措施,这个家伙就是其中之一,他大概感觉到了危险,就开始逃跑,我们已经把他围在了西城区的一幢废弃大楼里,与此同时,我们我们搜查了他的住处,发现他家有大量的现金,现在,围捕正在进行当中,我们很快就能抓住他了” 常宁冷静地问道:“他是谁?” “现任市政府办公厅后勤处付处长、原市委保卫处付处长兼市委车队队长张云平” 常宁噢了一声,“就是市委大院那个有名的酒鬼嘛”这个张云平,常宁是认识的,宁州本地人,三十七岁,转业军人,嗜酒嗜赌,三年前离婚,现在一个人独居,因为喝酒误事,去年底被调离了市委保卫处 “对,就是他,在南疆打过仗,有点武功基础” 想了想,常宁又问道:“你们能肯定是他干的吗?” 马应堂知道常宁的意思,“我们对其他六个怀疑对象也不会放松的,除非证明张云平就是作案者” “就是嘛,对了,告诉同志们,在抓捕过程中要小心,张云平可能身上有枪” “是,我们正在准备防弹衣,到位后马上开始抓捕” 常宁赶紧道:“还有,谁在现场指挥?告诉他,我要活的” “你放心,我就在现场,参加追捕的人,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应堂,我是说,要防止有人杀人灭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领导,我上去了” 常宁放下电话,看着袁思北说道:“袁姐,给我换身衣服,我要出去一下” 袁思北凑过来,在常宁身上闻了闻,笑道:“一身臭味,换也白换” “呵呵,那怎么办呢?”常宁盯着袁思北坏笑道 “我帮你,帮你洗洗呗”袁思北一脸的羞涩 “我也帮你”慕容雪从房里闪身而出 因祸得福啊,常宁咧嘴乐个不停,两位来自资产阶级阵营的女人,以前可没有这样侍候过自己,要不是左臂还吊着,来个大白天双飞,嘿嘿 1055追凶(七)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张云平被顺利抓获归案 张云平果然有枪,幸亏马应堂经验丰富,安排了狙击手,在张云平掏出枪来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马应堂的时候,狙击手一枪崩掉了他拿枪的右手 对张云平的审讯,马不停蹄的进行 市公安局一号审讯室的外间,电视屏幕前,坐着常宁和两个老家伙,省公安厅的姚元坤和李正明,丁一龙在他们身后站着,门口是坐在轮椅上的郑风 至于那三位“钦差大臣”,在常宁给省委记王国维打了电话后,王国维又给公安部长通了电话,据说王国维少见的发了一通脾气,后来那三位就离开了市公安局,不过并没有离开宁州市,而是分头在宁州宾馆住了下来 审讯室里,马应堂和肖修成两位正付局长亲自上阵 张云平被带了上来,脚上已戴上了脚镣,经过简单包扎的右手,吊在他的胸前 马应堂吸了几口烟,开始了审问,“老张,手上的伤还疼吗?”一个干公安,一个干保卫,两人以前没少打交道,彼此知根知底 张云平嘴角挂着冷笑,“姓马的,少来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是经过生死的军人,当年在南疆前线,老子的肠子都流出来了,一咬牙塞回肚子里,照样端着机枪冲锋,这点伤,算个屁啊” 马应堂弹弹烟灰,淡淡的笑道:“军人?那就好办多了,真正的军人,是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你马应堂不是人,竟然让狙击手用开花弹招呼老子” “哈哈,老张啊,这就是我对你这个军人的尊重,以你的身手,中了一般的子弹,肯定还能有所反应,所以,对不起了,我必须一枪摧毁你右手全部反抗力量” 开花弹能在中弹目标内爆炸,造成大面积的伤害,不象普通子弹,要么一个洞,要么两个洞,威力不可相提并论,两人都是这方面的行家,不用多费口舌 张云平叹了一口气,“西江马应堂,鬼神也难挡,全国十大名探之一,输在你手上,我张云平值了” 马应堂又是淡然一笑,冲着记录员指指桌上的香烟,记录员会意,起身过去,为张云平点上了一支烟 “老张啊,你是军人,明人不做暗事,你会帮我节省一点时间?” 张云平吸了几口烟,点头道:“你问” 马应堂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在你的家里,搜出了十万元还缠着封条的钱,还有七千美元和护照,你是想出去” “当然了,犯了死罪,不跑等你来抓啊,马应堂,我告诉你,你也就快了两个小时,不然的话,我早就远走高飞了” 马应堂点着头,始终是不愠不火,“说说六月三十号晚上的事” “***,丁一龙那个混蛋,竟然偷偷在地下车库装了监控设备,我要是知道有监控,绝对先把电路切断的,我当了几年车队队长,闭着眼睛都能在地下车库里自如来去,你们不就是在监控录像上找到我的吗,当然知道我在里面只待了七分钟,那玩艺用强力胶水一粘,然后接到轿车的电路上就行了……” 马应堂问道:“你的目标是谁?” “常市长” “你们有仇?” “没有,说句良心话,常市长待我不错啊,我嗜酒好赌,要是严格要求,早该把我双开了,只把我平调到后勤处,我能恨他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害他?” “废话,不就是为了钱么,我前阵子输了不少钱,债主逼得紧,我总得想个办法捞点钱还债” “常市长常坐的车,是他那辆越野车,你为什么不把那玩艺装到越野车上去?” 张云平骄傲的一笑,“外行了不是?那玩艺对那台越野车起不了作用” “可是,大家都知道,常市长很少坐他的红旗轿车啊” “这也叫守株待兔嘛,谁不知道常市长在市区活动的时候,是不坐越野车的,既然是他的专车,他总有坐的时候,这不,他六月三十号不就坐在红旗轿车上了吗?” 马应堂心里一动,“可是,你却把那玩艺儿装在了方付记的车上,你不知道常市长和方付记互换了车牌号吗?” 张云平笑道:“我当然知道,二这个数字,宁州人不喜欢,青阳人也不喜欢,常市长就是青阳人么,听说常市长又有点迷信,才把零零零二这个车牌给了方付记使用,方付记是北方人,一定不知道常市长的小心思”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他们换了车牌,那就应该把那玩艺装在零零零三号车上去嘛,老张,你是不是喝酒把眼睛给喝坏了,连二和三都分不清了呢?” 张云平轻蔑的一笑,“老马,我就是再喝二十年的酒,视力也比你强,当年要不是身份有点高,我早当上空军了” 马应堂径自点上了一支烟,“老张,你是侦察兵出身,那天晚上你在地下车库里,就没有发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怎么没有发现?常市长和方付记互换了车牌号,但停车位可没有换,按照老规矩,应该是零零零二号车停在三号位,零零零三号车停在二号位,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那天把两辆车的位置互换了一下,害得我在地下车库里,多花了两分钟” “也就是说,你明明知道零零零二号车是方付记的车,却仍然把那玩艺装了上去” “没错,是要我把那玩艺装在零零零二号车,我只认车不认人” 马应堂脸色凝重起来,“老张,不对,你要害的是常市长,应该把那玩艺装在他的车上,可你把那玩艺装在方付记的车上,这不张冠李戴吗?” 张云平楞了一下,“这我不管,反正让我那么干,我就那么干,我只认车不认人” 只认车不认人,只认车不认人……马应堂心里念叨着,忽地心里一震,噌的站了起来,和身边的肖修成耳语几句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1056追凶(八) 马应堂来到隔壁的房间,见了常宁等人,正要开口,却被常宁摆手止住了 不仅是马应堂看出了问题,就是外间旁听的常宁等人,也都从张云平的口供中听出了问题 张云平负责的是“只认车不认人”,明明要害的是市长常宁,却把智能控制器装在付记方红军的车上,那么,他是如何让常宁坐上方红军的零零零二号车的? 省公安厅顾问李正明终于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我们首先要确认,张云平说的是不是实话?” “是的,这是关键,他的口供如果有问题,我们就会误入歧途,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有正确的侦破方向了”省公安厅付厅长姚元坤点着头,同时看向了常宁 常宁转而看着丁一龙,“一龙,在场的人,你是最了解张云平的了,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他说的是实话,张云平这个人,虽然嗜酒好赌,并因此弄得妻离子散,但却始终保持着军人的气质,他性格特别爽直,肚子里藏不了秘密,上次马局为了侦查东城区地下赌场的事,让我找他打探赌场的情况,他明明看出了我的用意,也不怕组织知道后会处理他,竟把什么都告诉了我……所以,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马应堂也说道:“我也认为他在说实话,有一个细节,你们都注意到了,我刚才问他:‘老张,不对,你要害的是常市长,应该把那玩艺装在他的车上,可你把那玩艺装在方付记的车上,这不张冠李戴吗?’他楞了一下,他的回答是:‘这我不管,反正让我那么干,我就那么干,我只认车不认人’……当时,我就想到,他不是在说谎话,因为他确实是只认车不认人,而且这个‘只认车不认人’让他也很困惑,所以才楞了一下,而且,他所有的口供,都和我们已掌握的情况相吻合” “我看,就按他说的全是真的,沿着这个方向往下查”常宁下起了结论 确定一个案子的侦破方向,是顺利破案的关键,在场的人,个个都明白,常宁主动拍板,就是说万一错了,责任也由他来负 李正明说道:“那我们就可以以此推断,这个案子的实施者,不只张云平一个人,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张云平只负责在车上按装智能控制器,也就是只认车不认人,而还有一个人,负责完成换车这个环节,也就是要设法让常市长坐上方付记的车” “李雷”丁一龙脱口而出 六月三十日那天早上,丁一龙也早早的上了班,他看见方红军的司机李雷,先找郑风提出换车的 众人一齐扭头,看向了轮椅上的郑风 郑风摇着头道:“不会,不可能是李雷,绝对不是” “没让你来下结论”常宁瞪了郑风一眼,重坐回了原位,“你说说六月三十日早上,李雷找你提出换车的过程” 郑风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天早上我开着越野车到了市委大院的时候,大概是六点五十分左右,李雷已经把零零零号车开出来了,当时,比我早到的还有老王、老刘和小陈他们,小陈手里还拿着油条和牛奶,我停车下车,李雷就走过来说,郑哥,今天我跟你换车开,我问为什么啊,他说,常市长去的是上安县,只有五六十公里, 又都是平路,方付记去的是南宁县,有一百三十多公里,一大半是山路泥路,我笑着问他,是不是心疼车了,他不好意思的说,跑了才两三千公里的红旗,我又第一次跑南宁县,万一磕着碰着了,怪心疼的,我说行啊,等常市长来了我问问,他笑道,常市长出门,从不计较坐什么车,还不都是你郑哥在当家么,我说好,换就换……就说到这里,领导你就来了” 姚元坤问道:“小郑,你们以前经常换车吗?” “那倒没有,以前李雷常向我借常市长的越野车开,都是我不出车的时候,象这回两位领导同时出门,互换座驾,还是第一次” 姚元坤稍作沉吟,向着常宁说道:“常市长,我建议一面继续审讯张云平,一面接触一下方付记的司机李雷” 涉及到方红军,常宁稍微犹豫了一下 “好,丁一龙,你马上把打电话给方付记,把这里的情况跟他说明一下,然后请他带着李雷一起过来” 半个小时以后,方红军带着李雷来了 “接触”地点换到了市公安局小会议室 方红军把常宁拽到会议室的门外,小声说道:“他们是不是疯了,李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老方,我也不相信,因为他是你的人,可是,事情太过蹊跷,六月三十日早上,如果不是李雷主动提出,我和你是不可能换车的” 方红军虽然心有不满,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承认,李雷是换车的关键 询问开始了 为了让李雷放松下来,马应堂安排郑风和李雷坐在一起,并先问了郑风几个问题之后,才转向了李雷 “小李,那天早上,你是怎么想起要和小郑换车的?” 李雷笑道:“我哪想起要换车啊,以前常开常市长的越野车,那都是他不出门的时候,那天常市长要去上安县,我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呢” 马应堂也笑着说道:“可是,你还是开了口,而且因为小郑是你哥们,还是跟你换了车” “还不都是他们几个起哄么” “他们,他们是谁?” “老王、老刘和小陈,他们三个比我早到了几分钟,我一到,他们就拿我开玩笑” “哦,你详细说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李雷有点明白过来了,看着马应堂问道:“马局长,你是在审问我吗?” 马应堂看了看常宁,见常宁点了头,他才打开录音机,一边说道:“小李,你先听听张云平的交代” 录音放完,方红军沉声问道:“李雷,你听明白了吗?” 1057追凶(九) 录音机里放出的张云平的口供,特别是最后那几句,让李雷听得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蹦了出来 “…… 马应堂问:也就是说,你明明知道零零零二号车是方付记的车,却仍然把智能控制器装了上去? 张云平答:没错,是要我把那玩艺装在零零零二号车上,我只认车不认人 马应堂问:老张,不对,你要害的是常市长,应该把智能控制器装在常市长的车上,可你却把智能控制器装在方付记的车上,这不是张冠李戴吗? 张云平答:这我不管,反正让我那么干,我就那么干,我只认车不认人 ……” 方红军厉声说道:“小李,你听明白了,如果六月三十日早上,不是你主动向郑洋提出换车,坐在零零零二号车上的人应该是我、你、还有文达,我现在问你,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向郑风提出换车的?” “我……我不就是,就是怕车损坏么……”面对众多目光和方红军的质问,李雷有点慌了 常宁走过去,拍着李雷的肩膀,和气的说道:“小李啊,你和郑风一样,都是从xxxx部队出来的,我们非常信任你们,就象刚才询问郑风一样,询问你也是例行公事,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凡事在那两天沾过坐过零零零二号车的人,包括我和方付记,都在被询问之列,你小李总不能例外” “是,你们,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李雷稍作镇定,点着头应道 马应堂笑着说道:“其实,我们也没什么好问的,小李,你详细的回忆一下,六月三十日早上,从你去地下车库开始,到把车开到市委大院前院向郑风提出换车为止,这中间都发生过什么事情,碰到过谁,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那天,我是六点二十分左右进的市委大院,在车队值班室打卡时,除了值班员,还碰上了老王,他是车队付队长,丁付处长不在时,他实际上就是我们队长,每逢有领导重要的活动,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车队,我打卡签到那会,是六点二十五分,我当时就从登记表上看到,除了老王,老刘和小陈也比我早来了几分钟 打完卡后,我是从南侧的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的,正好碰上小陈开车出来,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拿着油条,见我下来,还突然按了一下嗽叭,冲我扮了个鬼脸,呼的开了过去,然后,我就往小车区走,看到老刘正在擦他开的那辆黑色本田 我向老刘打过招呼后,好奇的问他:老刘,昨天下班前不是擦过了么? 老刘说:你当我吃饱了撑着了,不知是哪个冒失鬼,在我车上弄了灰尘 我想也是,老刘的车的停车位,在常委班子成员里,是排在最外边的,离南侧的电梯最近,容易被人刮到噌到,大家还私下开他的玩笑,都喊他‘老外’ 我走到小车区里面,把零零零二号车开了出来,路过老刘身边,他还在擦车,我说了声‘我先上去了’,正要打弯,老刘把我叫住了 老刘问我:今天方付记去哪里? 我说:去南宁县 老刘咦了一声,看了一眼我的车,再问我:真是去南宁县? 我说: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老刘笑着说:你没问题,可车有问题 我加好奇了,问他:老刘,你什么意思,到底想说啥? 老刘趴在我车窗上问我:没去过南宁县? 我说:是的,大姑娘出嫁,头一回呢 老刘又问我:知道那里的路况吗? 我说:没去过,哪知道呀,倒是听郑风说起过,反正跑个来回,要小心屁股颠成两片 老刘点了点头,严肃的对我说:小郑那是开玩笑,我不担心你的屁股被颠成两片,我是担心你屁股下的零零零二号,好端端的车,被你给使散架了 我忙问道:老刘,哪怎么办呀,方付记把零零零二号当成宝贝,万一碰着了磕着了,我非挨骂不可 老刘想了想后说:跟小郑换车,他开的是常市长私人的越野车,那家伙,德国原装货,能在南宁县的山路上撒欢 我说:这不好 老刘白了我一眼说: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小郑小陈,你们小哥几个出门玩,哪一次不是偷开常市长的私车的 我笑着说:那是因为常市长不用车,今天常市长要去上安县,要用车,我怎么张得开口呀 老刘笑道:平路上跑越野车,大材小用不是,待会小郑来了,我们大伙帮你说说 我说:郑风肯定会同意,常市长那里,我不好意思开口 老刘拿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着对我说:别跟我装了,常市长那人我了解,没有架子,最好说话,让方付记找他换车,他不一定会换,可咱们这些人提出来,他反而会很爽快的答应,平时,你们老偷开他家的几辆好车,你以为他不知道啊,那叫不拘小节,难得糊涂,开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被老刘说得动心了,我说:好,我先上去了,找老王和小陈,先把郑风给搞定,然后让他找常市长说 老刘说道:去,我马上上来,事成之后,你要请我们几个撮一顿啊 我开着车出了地下车库,到了前院,郑风还没有到,我把换车的想法跟老王和小陈一说,两个人竭力表示赞同,同意帮我搞定郑风,不过,还是老刘提出的条件,等我从南宁县回来,请的们几个撮一顿 小陈当时说:南宁县那个鬼地方,真不是能开车的地方,我去过几回,每次回来都腰醒背胀的,车就不用说了,坏车进去要散加,好车进去就变坏 老王笑着说:没小陈说的那么吓人,不过,这才开了几千公里的红旗轿车去南宁县,我也有点心疼,我帮你跟小郑说说 我说:老王,得跟常市长说,你是车队领导,你开口,常市长肯定同意 老王笑着说:放心,在常市长用车的问题上,主要是小郑在当家 就在这时,郑风开着越野车来了 后面的事,郑风也都知道的……” 1058追凶(十) 听了李雷的叙述,会议室一阵寂静。 一会儿,方红军看着常宁说道:“好一场心理战,有人算定我们两个在六月三十日早上,一定会换车出行。” 常宁点了点头,心里尽管吃惊不小,但被他很好的掩饰起来了。 马应堂沉声说道:“这个老刘,肯定有问题。” 常宁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怎么行动,是你们的事了。” 马应堂应了一声,“郑风,小李,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我和一龙马上去,把老王、老刘和小陈一起‘请’过来。” 常宁和方红军来到隔臂马应堂的办公室,方红军关上门,回身凝视着常宁。 “怎么会是这样?” 常宁又开始装楞充傻,“什么‘怎么会是这样’?” 方红军冷冷的说道:“策划得如此精心和歹毒,是一定要置你于死地,为什么?为什么会怎样?” “老方,你他娘的什么意思啊,如果你心里有了答案,你就说出来,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套点什么,那最好闭上你的臭嘴。”常宁往椅子上一靠,双脚高高的翘到了办公桌上。 方红军也在沙发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这几天,我研究过你的历史,你这家伙,对手不少,敌人不多,想出手害你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常宁笑道:“你是其中一个,你先指使别人在自己车上按上智能控制器,然后让小李跟小郑换车,移花接木,天衣无缝,我分析得还算合理吧?” “哈哈,有几分合理之处嘛,从理论说,我也是怀疑对象之一,市委大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怀疑对象。” 常宁斜着眼道:“继续说下去。” “没有重大利益的冲突,不可能痛下杀手,而具体到你来说,你家老爷子想在有生之年,跳过你的叔辈,直接把你培养成宁家新的领军人物,这就触动了你叔辈们的利益,别以为你的父亲叫宁乔,你的血管里流的是宁家的血,可你那些叔辈们,不一定会承认你是宁家的子孙,他们能甘心的让你继承宁老爷子的衣钵吗?现在的形势明摆着,你已经是付省级城市的市长,以你的能力和影响力,下半年市党代会换届,你会接替丁颖同志担任市委书记,明年的省党代会,你顺理成章的进入省委常委会,这样一来,明年下半年的十五大,你将必进中央委员会,如果有人提议,你还会直接成为正式中央委员,你前面的路,已经没有人没有力量能加以阻挡,到那个时候,你自然而然的就成为宁家新的领军人物了,你将叔辈们踩在了脚下,他们再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了,你说,他们该怎么办?” 常宁单手点上香烟,吸了几口说道:“老方,你他娘的,知道得太多了吧。” “哈哈,别忘了我是京城人,好歹也在京城混过吧,此时此刻,恐怕大半个京城都在议论你们宁家的内讧,你这次在死亡线上走了个来回,早就传遍大江南北喽。” 常宁呵呵一笑,“继续说,继续说。” “我刚才提过了,要说你们宁家,想对你下手的,就是三个人,你二叔、三叔和你表姑夫,据我所知,你死里逃生后,你的这三位叔辈变成了热锅里的蚂蚁。” “嗯,还有呢?”常宁不置可否,继续的问道。 “这就看你要怎么应对了。” 常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方红军,“老方,你很有心嘛。” “我是关心你,你可别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我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正用意。” 方红军两手一摊,说道:“你看你看,你又来了。” “呵呵,老方啊,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常宁笑着问道:“咱们认识并一起搭班子,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欠过你什么吗?” 方红军楞了一寸,随即笑道:“好像没有,相反,我欠你一个人情,不是你极力推荐,我不会这么快当上付书记。” “呵呵,算你有良心,不过你还欠我另一个人情。” “另一个,另一个什么人情?” 常宁微笑着说道:“六月三十日早上,如果不是我同意换车,你还能坐在这里吗?据公安部的技术专家介绍,那个智能控制器若不是浸入水中,最后会变成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如果是你坐在零零零二号车上,你能有惊无险的死里逃生吗?” 方红军笑着点头,“你要这么说,我承认,这也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 “好,我再问你,你看我常宁象个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吗?” 方红军苦笑道:“不象,只有人家欠你的,比方说我,而没有你欠别人的。” 常宁又盯着方红军,顿了顿,冷冷的说道:“所以,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趁早死了那份心,哪儿凉快,就去哪儿待着去。” 方红军又楞住了,他本想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从而拉近他与常宁之间的关糸,没有想到,常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心,直接给拒绝了。 常宁脸一寒,又补了一句,“老方,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我们之间连朋友也没得做。” 话说到这份上,双方也算是坦诚相见了。 常宁当然不想别人插手自己的“家事”,任何人都不行,方红军想以此而完全自己的世界,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在他的人生道路上,他不想依附于任何一方。 正在这时,马应堂匆匆的推门而进。 不等马应堂开口,常宁就说道:“应堂,你来得正好,方付书记要回市委上班,请你送他出去。” “哈哈,不劳马局长相送,我自己走,自己走。” “呵呵,下级送送上级,应该的嘛。”常宁笑道。 马应堂做了个请的手势,把方红军送到了门外。 看着回到办公室内的马应堂,常宁问道:“看你的脸色,一定出事了吧?” “是的,司机老刘死了,今天正好他休息,我们的人到他的家里时,发现他死在了床上。”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 1059追凶(十一) “老刘,原名刘老六,现名刘大贵,现年三十八岁,初中文化程度,xx党员,复员军人,本市西城区东郊镇人,妻子孔彩屏,东郊镇小学教师,家里父母健在,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十一岁,儿子四岁,刘大贵一九七六年入伍,分配在某部后勤处,一九七九年参加过南疆自卫反击战,同年入党,并转为志愿兵,一九八三年退伍回乡,先后担任过村长、村党支部付书记、书记、镇办企业红光灯泡厂厂长、镇政府司机,一九八五年经人介绍和孔彩屏结婚,一九九零年参加招聘进入市委车队,在市委接待办开中巴车,一九九一年转正,一九九二年调入小车班,为前任市长乔闻新的专职司机,今年三月,市委领导班卫调整后,他开始担任市委常委兼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的专职司机,工作期间,作风扎实,勤勤恳恳,乐于助人,是市委车队现有司机当中,四个没有出过事故的司机之一,是市委车队党支部付书记。” “刘大贵每两周一次休息,每次三天,他在市委机关有一间单人宿舍,据车队付队长王洪介绍,昨天下午四点多钟,刘大贵说身体不舒服,向他请假一天,准假后,他就回到了他宿舍,有人在昨天晚上八点钟,还看到他在宿舍对面的小餐馆吃饭,从那时开帑,就没有人再看到过他,今天上午,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市府办公厅主任邱玉宝和车队付队长王洪分别给他打过电话,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中午午饭时分,王洪还特意去宿舍找过他,两次敲门不应后,王洪就回去了,就在今天下午,两个小时前,蒋平同志和丁一龙同志带人前去他宿舍找他时,发现他死在了双人床上。” “经市局技侦支队对现场的勘查和对尸体的初步检查,现场门窗完好,没有外人侵入的迹像,房间内,只有刘大贵本人的脚印和指纹……据查刘大贵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病情不重,属家族遗传性质,根据法医初步的检查判断,尸体无任何外伤,应是心脏病突发,心肌梗塞导致猝死,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具体的尸检解剖报告,要在三个小时以后才能完成……” 马应堂介绍完毕,坐回到了椅子上。 小会议室里,参加案情分析会的,除了常宁,还有省厅的两位专家,姚元坤和李正明,以及市公安局主管刑事工作的付局长肖修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宁北市公安局局长沈涛和市委保卫处付处长丁一龙。 常宁紧绷着脸,没有开口的意思。 姚元坤问道:“现场走访有什么发现没有?”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说道:“没有什么发现,昨天晚上上半夜一直下雨,出门的人一定不多,今天上午,北班时间内,机关宿舍是基本上没人的,我们组织力量突击走访了一百多人次,没有人发现昨晚有什么异常情况或陌生人在机关宿舍出现,值勤的门卫,也没有任何发现。” 姚元坤说道:“刘大贵的死因,只能等尸体解剖报告了。” “对另外两位司机的讯问,有什么结果吗?”李正明问道。 市公安局主管刑事工作的付局长肖修成说道:“我讯问的是司机老王,也就是市委车队付队长王洪,王洪是车队的元老,以细心著称,据他回忆,六月三十日早上,刘大贵确实有一些反常的地方,第一,刘大贵那天来得很早,一改过去掐着点来的习惯,第二,在值班室签到时,居然写错了自己的名字,大贵的贵字少写了中间一横,第三,签到后直接去了地下车库,以前总是喜欢结伴下去,第四,在地下车库待的时间过长,理由是车有点脏,第五,王洪是继刘大贵后第二个去车库的,他去时,刘大贵就在擦车,直到十多分钟后第四个下去的李雷,他还在擦车,而据大家反映,头天晚上车早已被擦过了……” 专案组成员、宁北市公安局局长沈涛说道:“司机陈宇是我负责询问的,据他反映,六月三十日早上,他是第三个进入地下车库的,他进去的时候,刘大贵正在擦车,还发现他的脚边放着手电筒,陈宇当时好奇的说,老李,昨天下班前检查的车子,你还要查一遍呀,刘大贵应了一句,小心无大错么,当陈宇开车出来到刘大贵身边时,被刘大贵叫住了,刘大贵对陈宇说,好朋友要互相帮忙,小李今天去南宁县,是第一次走那。边的路,红旗车不好跑,咱们帮他说说,让他和小郑换车,开着常市长的越野车去南宁县,陈宇当时应道,好呀,等郑风来了,我和他说……当陈宇开车离开地下车库时,刘大贵还在擦他的车。” 马应堂站起来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就是张云平和刘大贵两人之间的关糸,我们通过他们的档案发现,两个人曾是初中同学,同一年入伍,入伍后分在同一个新兵连,后来又在同一个军,一个在野战部队,一个在军后勤处,在刘大贵进入市委车队的时候,张云平当时是小车班班长,正是招聘刘大贵的负责人之一……” “他们两个平时的关糸就很密切,来往相当多,大家都知道他们是老战友、好朋友。”丁一龙补充道。 李正明说道:“常市长,各位,我们现在可以作这样的推测,有一个人,能同时指挥张云平和刘大贵,共同策划了一个针对常市长的计划,张云平和刘大贵是执行人,但两人分工明确,张云平负责将智能控制器按装在方付书记的零零零二号车上,刘大贵负责设法让常市长和方付书记换车,从而使常市长坐上方付书记的零零零二号车。” 常宁只是点着头,始终没有说话,案子的脉胳已经越来越清楚了,和大家一样,都想知道,那个操纵着张云平和刘大贵的幕后人,究竟是谁。 刘大贵已死,现在最佳的捷径,就是张云平那张嘴。 1060追凶(十二) 晚上,对张云平的审讯,在市局第一审讯室继续进行。**%%* 常宁继续在公安局坐镇,不是他多么重视公安工作,而是他迫切需要在第一时间内,掌握第一手的情况,从而为另一条战线上的常卫国争取时间。 同时,他心里还怀有一丝侥幸,希望那个神秘人,和任何一个宁家人没有任何的关糸。 到了关键问题上,张云平的嘴风变了。 负责审讯的马应堂,还是那么的不愠不火。 “老张啊,你这个态度,分明是有意给我们添麻烦嘛,不够朋友,不够意思吧?” 张云平一阵爆笑,“姓马的,你少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是朋友,我承认我不够意思,可我张云平堂堂七尺男儿,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 “你不承认,我们曾经是朋友?”马应堂仍然在笑。 张云平又是一声冷笑,“姓马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应堂淡淡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说你不够朋友,当然有我的理由,你早就离婚,算得上是光棍一条,可你不该让刘大贵卷进来,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家庭,上有老下有少,有子有女,就这样被你给毁了,你说你够朋友吗?” 张云平怔住了,“你们,你们连刘大贵也发现了?” “当然,你以为我马应堂是浪得虚名之辈吗?” 张云平呆了呆,长叹一声,“不说是死罪,说了也是死罪呀。” 马应堂冷然一笑,“好象是这样。” “姓马的,既然如此,你以为我还会说吗?” 马应堂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不紧不慢的说道:“马某不才,可也不是你张云平想像的那么低下,这个计划说穿了,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当然,除了那能m国人研制的智能控制器,那个隐藏在你和刘大贵背后的人,自以为聪明,其实,我能猜出那个人是谁。” “是吗?马应堂,都说你是个神探,今天我倒要领教了。” 马应堂说道:“第一,他是你和刘大贵的战友,而且应该曾经是你们的上级,你和刘大贵共同的上级,应该不多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张云平脱口而出。 马应堂微微一笑,“老张,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嘛,这第二,此人曾有恩于你们两个人,不然,你们俩就是最傻,也不会犯杀头的事,至于这个恩,无非有三种情况,要么为你们的前程添砖加瓦,要么是在战场上救过你们,要么是你和刘大贵犯了什么事,他帮你们遮掩过去了,我想,应该是最后一种情况,关于这一点,我如果到你曾服役的部队一查,很容易就找出原因来了。” 张云平又是一楞,盯了马应堂一眼,“姓马的,你到底知道多少?” “呵呵,第三,这个人现在早就转业了,而且,在很不错的部门工作,第四,这个人应该在京城工作,因为他交给你的钱,封条印着京城的某家银行分理处,更关键的是,你那本假护照,也是在京城做的……” “等等等等。”张云平叫了起来,“你说什么,那护照是假的?” “是啊,怎么了?”马应堂不失时机的来了个反问。 其实,张云平的护照,还有从刘大贵家搜出的护照,都是真的,把真的说成是假的,当然是一种审讯策略。 张云平喊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是假的,马应堂,你是在骗我” “唉,你说是真的,我说是假的,说不清楚,算了算了,反正不管那护照是真是假,你都用不上了。” 张云平瞪着双眼说道:“马应堂,你无非是想要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说的。” “我说老张啊,别生气嘛,你不说就不说好了,我马应堂办案,是从来不给嫌疑犯上手段的。” “上手段我也不怕,你们那一套,我又不是不知道。”张云平嘴一撇,一脸的不屑。 马应堂微微的笑道:“看来,你老张对背后的那个人,是十分的相信啊。” “那是,过命的交情,你懂吗?” “哼,你老张太傻了,你就不怕他对你来个杀人灭口?” 张云平说道:“那是你马应堂小人心理,我们是军人,彼此信任,彼此忠诚。” 马应堂忽然冷笑起来,“不见得吧,这种案子我见得多了,象你这种角色,百分之九十九应该灭口,还有那百分之一,是暂时无法灭口的。” 这时,马应堂看到,坐在那里的张云平,身体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他心里一笑,是时候使出杀手锏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慢条斯理的踱到张云平身边,伸出手搭到了他的肩上。 “老张啊,看来,在你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在送你去看守所之前,我让你看几张照片。” “什么照片?” “关于刘大贵的照片。”马应堂冲着蒋平使了个眼色。 “他,他怎么啦?” “死了。”马应堂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蒋平拿着一沓照片走过来,递到了张云平的左手上。 张云平看着照片上满身“鲜血”的刘大贵,脸色刹时变了,拿着照片的左手开始颤抖,继而,整个身体象打摆子似的抖动起来。 “他……他是怎么死的的?” “你不会自己看吗?”马应堂哼了一声。 照片散落到了地上,张云平问道:“马应堂,你,你不会骗我吧?” “念你们曾是生死之交,我可以破例让你看一眼他的尸体。” “是,是杀人灭口?” 马应堂干巴巴的说道:“我先不下结论,你自己判断吧,我怕你说我又在骗你。” 张云来垂下头,忽然又抬起头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心理的最后防线,终于崩溃了。 “啊……啊……费新林,费新林,你这个混蛋……” 张云平的身体,连同椅子,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蒋平俯下身,伸出手一探,“马局,他晕过去了。” 马应堂长出了一口气,也俯下身去看了看,伸出右手,在张云平的头上拍了一下。 “把他弄醒,让他继续交代。” 说完,马应堂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1061追凶(十三) 透过监视窗,看到张云平气极倒地,马应堂俯身下去,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常宁轻轻的笑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是蕴含神奇的一拍。 监视室里只有常宁一个人,两位省专家和其他人,都没有参与这次审讯,就连审讯室里,也只有马应堂和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记录员还是临时由蒋平兼任的。 常宁和马应堂相视一笑。 两个人离开预审处,来到马应堂的办公室。 “那个蒋平怎么样?”坐下后,点上烟,常宁漫不经心的问道。 “业务尖子,原来不受重用,我上任后,给他提了两级,靠得住。”马应堂面带微笑,说得很轻。 常宁嗯了一声,赞许地点着头,“你那一掌,叫什么来着?” “嘿嘿,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还用我说吗?”马应堂笑得有些坏。 “你家传的化骨绵掌吧,嗯,伤人于无形,符合实际的需要。” 马应堂说道:“领导不是说过,要时时处处事事讲政治么。” “呵呵,很政治。”常宁稍一乐呵,忽地问道,“张云平倒地前,好象喊了什么吧?” “他喊了吗?”马应堂反问。 “他喊了。”常宁板起了脸。 马应堂小声道:“领导你问,那他是喊了。”言下之意,别人问起,那张云平就是没喊。 常宁毫不隐瞒自己的满意之情,“应堂,你比以前更‘贼’了。” 笑声中,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马应堂威严的喊道。 进来的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蒋平,“常市长,马局长,张云平昏迷不醒,我派人送他去医院了。” 马应堂点点头没有说话。 “蒋队辛苦了。”常宁微笑着说道,“那个,那个张云平,他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呢。” “报告常市长,马局长为了让张云平开口,设计了刘大贵被杀的情节,造成一个杀人灭口的假象,张云平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气极而疯,连人带椅跌倒在地,倒地时头碰到了水泥地面,导致昏迷不醒。” 常宁又问道:“嗯,张云平说了什么没有?” “张云平很顽固,什么也没有交代。” “好象,好象喊了一句吧?” “是喊了,他喊了一句混蛋。” 常宁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蒋队,我要回家了,麻烦你和马局送送我了。” 蒋平开车,马应堂陪着常宁坐在后面。 夜色中的宁州,显得安详而宁静。 “蒋平同志,你是本地人吧?”常宁问道。 “是的,我家祖籍是上安县,我爷爷是做贩米生意,从他开始,就搬到宁州市区来了。” “哟,那你就是地头蛇了,我和马局也要礼让三分呢。” 蒋平笑着说道:“常市长,您快别这样说了,其实呀,宁州的干部和老百姓,最佩服您常市长了。” 马应堂笑着问道:“蒋平你说说,怎么个佩服啊?” 蒋平握着方向盘,放慢了车速。 “老百姓都说,以前的领导啊,尽是些花架子,电视报纸抢着上,满嘴的大话空话套话假话,常市长不显山不露水,但办的都是实事,出来检查工作也不搞前呼后拥,冷不丁的冒出来,给人以,给人以……” “神出鬼没的感觉?”马应堂接道。 “嘿嘿,反正就是这个意思,还有,干部群众佩服常市长的用人魄力,不象以前的一些领导,看不不起本地出身的干部,还千方百计的打压,常市长来了之后,提拨重用的都是本地干部,所以大家都说,跟着常市长有奔头。” 常宁笑道:“不全是吧,你们马局长我就很重用,可他不是本地人啊。” 蒋平说道:“马局不一样,是人才专家,马局上任后,我们发案率下降百分之三十以上,破案率提高到百分之八十七,就连我家九十多岁的爷爷都说,宁州要是有三个马应堂,一定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好高的评价啊。”常宁笑着赞道。 马应堂道:“好你个蒋平,说常市长,你扯我干么,想出我洋相吗?” 蒋平笑了笑,忽地变得期期艾艾起来,“老百姓还说常市长……还说……” “傻。”马应堂帮着说了出来。 蒋平不作否认,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常宁哦了一声,“我傻?我傻吗?”走南闯北十几年,这个评价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老百姓都说,就宁州钢铁厂那些破铜烂铁和破砖破瓦,哪值二十个亿呀,那些专家的话靠不住,喝点小酒收个红包,张口胡说八道,老百姓还说,宁州钢铁厂顶多值个十五亿,常市长家的公司,也不讨个价还个价,居然照单全收,嘿嘿,这生意,做得傻酷呢。” 傻酷是宁州土话,就是非常傻、傻到了顶、傻得不能最傻的意思。 笑过之后,常宁家到了。 常宁没有立即下车,“蒋平,你还四十不到吧?” “三十八岁。” “什么文化程度?” “大专,省警官学校,八三届的。”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听组织部的胡部长说,今年中央党校有个秋季厅级后备干部培训班,咱们宁州有三个名额,你有没有兴趣啊。” “常市长,可我……我还不够格吧。”难怪蒋平有些激动,这幸福来得太快了,自己的实际级别是付处,还是一年内连升两级蹿上来的,这厅级后备干部,只有正处级才有可能享受得到。 中央党校,那是官员心中的圣地,谁不想去啊。 马应堂伸手捅了一下蒋平,笑着骂道:“你这个大傻酷,还不谢过常市长。” “谢谢常市长,谢谢常市长。” 常宁摆摆手,进一步的给蒋平吃了颗定心丸,“应堂,中央党校秋季厅级后备干部培训班是半年一期,在蒋平去中央党校学习期间,继续兼任刑侦支队长,等他回来后,你们再进行局级干部的调整。” 马应堂心领神会,“是啊,老肖五十出头了,主管刑侦有些年头了,我准备过了年,向市委建议,让他担任常务付局长,主管刑侦的付局长,应该让年轻人来干嘛。” 不等蒋平再说感谢的话,常宁已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1062家丑(一) 常宁走进自家客厅,立即楞住了。%%() 客厅里不光坐着丁颖、慕容雪、袁思北、郑风,赫然的还坐着老爷子的警卫秘书余振夫。 常宁又惊又喜,“余叔叔,您怎么来了?” 余振夫随着常宁进了书房。 “出这么大的事,我这把老骨头不出来晃荡一下,人家还当我回老家了呢。”余振夫难得的幽默了一句。 “老爷子他,他还好吧?”常宁扶着余振夫坐下。 两个人头碰头,点上烟后,常宁也坐到了椅子上。 “你放心,老爷子很好。” “他老人家应该猜到,猜到是谁干的了吧?”常宁小心的问道。 余振夫点了点头,“当然了,老爷子说,这种企图消灭一个人的肉体生命的事,真正的政治对手是不会做的,因为他人怕别人以同样的方付对付他,这超越了竞争的底线,会引起共愤,从而引火烧身,他们一般只以消灭对手的政治生命为最终目标,所以,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只能是自己人,自己内部的竞争者。” 常宁有些难过,“因为我的事,让老爷子伤心了。” 余振夫微微一笑,“关于这一点,你说错了。” “为什么?”常宁有些不解。 “我记得,老爷子和你祖孙相认,应该是十一年前吧?”余振夫问道。 “对,一九八五年,老爷子老太太亲自去了青阳市水洋我的家里,当时您也在。” “然后,是一九八六年的春节,你在京城过的。” “没错,那是我陪老爷子过的第一个春节。” 余振夫感慨道:“一晃就十一年过去喽,我记得,就在春节过后,你离京回青阳后,关于你,老爷子和我说过一些话,至今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老爷子他说了什么?”常宁急切地问道。 “老爷子说,振夫啊,你记住,你将来会看到的,我找回了我的大孙子,可对有些人来说,是多了个眼中钉肉中刺啊。” 常宁深以为然,老爷子不愧为高瞩远瞩的政治家,“那他老人家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爷子还说,这么多家庭成员,对小常的出现,就我们老两口是由衷高兴的,也许还加上一个不太靠谱的老幺宁晓华,至于其他人,你能感觉得出,他们的高兴是假的,是勉强装出来的,历经磨难的侄子回到大家庭的怀抱,竟然没有人主动请他到自己家里玩,这是何等的让人寒心啊。” 常宁苦笑着说道:“其实,我那时候也感觉到了,总觉得,自己好象不太受欢迎。” “所以你选择远离京城,远离宁家,连老爷子都说,你的忍耐力,超乎他的想像,就凭这一点,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呵呵,我这哪是忍耐,我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惯了公子哥能比得了的。” 余振夫微笑着点头,“可是,这一次人家把你逼到死角喽。” 常宁一听,脸沉了下来,“是啊,我没有退路了。” 余振夫伸手指了指上方,轻轻的说道:“上面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就连躺在病床上一年多了的许老,都两次打电话给老爷子。” 常宁耸然动容,“许老还记得我?”就那么一次跟着老爷子上门拜见,没想到自己还能留在许老的记忆里。 “第二次电话是我接的,许老托我送给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八风不动。” 八风不动,常宁念叨着,其中的意味,他牢牢的记在心里。 看着常宁,余振夫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的宁州,可把牛鬼蛇神们都招来了吧?” “那三个所谓的大员,很是让人讨厌,幸亏有郑风那一枪,暂时把他们镇住了,可现在还在宁州,赖着不肯离开呢。” 余振夫哼了一声,“他们算什么东西,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成病猫了,你放心,过了今天晚上,他们应该离开宁州了。” “那我先谢谢余叔叔了。”常宁笑道。 “谢我干什么,我不过跑跑龙套而已。”余振夫摇了摇手,继续说道,“老爷子对你的一糸列应对之策,评价颇高,比方说,你们把这件事当成普通的交通事故,这就堵住了很多人的嘴,虽然不合乎情理,但至少能有回旋的余地。” “我有一个基本原则,家丑不可外扬,自己家的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谁要是想插手,乘机捞一把,我决不客气。” “说得好,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上面的事,老爷子发了话,其他几位老前辈也都表了态,你就按照你的思路去干吧。” 上面息事宁人,并不代表着下面也风平浪静,只要不伤筋动骨,下面斗得不亦乐乎,上面的就当没有听见看见,常宁要想彻底摆平这件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常宁问道:“余叔叔,我就怕,就怕将来被人骂啊。” 余振夫沉声道:“以一点点骂名,换宁家未来至少三五十年的安宁,不值吗。” “唉,我知道,别看这事只是发生在家族内部,要是传扬出去,被对手抓住把柄并加以利用,就足以毁掉老子拚搏七十年创下的家业啊。” 余振夫点头道:“说得没错,你看看这五六十年来,有多少曾经的名门望望族销声匿迹了,他们中只有一部分是直接败给对手的,而相对多的,是毁于所谓的自己人之手,身边的敌人才最为可怕,如果身边至亲的人是敌人,往往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啊。” “余叔叔,我把案子的进展情况,跟您说一下……” 听完常宁的介绍,余振夫目光如炬,轻轻问道:“这个马应堂我知道,你从西江带出来的,万锦马家人,为人最忠诚,可那个蒋平靠得住吗,他可是懂行的人,应该看得出马应堂那一掌。” “您放心,总得有个证人,证明张云平是自己摔伤的么。”常宁微笑着说道。 “嗯,倒也是,你想得周到……你说,张云平最后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对,费新林,或是费青林、费新琳,等等,我想应该叫费新林。” 余振夫想了一会,突然一拍书房叫道:“我知道是谁了。” 1063家丑(二) “他应该叫费兴林,今年四十七岁,南粤省人,高中毕业,曾经是一名军人,官至团政治处主任,和你案子中提到的张云平和刘大贵同属一支部队,和张云平是同一个团的战友,应该也参加过当年的南疆自卫还击战,第一次大裁军时转业,回到家乡担任县武装部付部长。” 常宁好奇的问道:“余叔叔,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啊?” 一个多余而幼稚的问题,余振夫淡淡一笑,“我在老爷子身边待了三十几年,不光记得你的几个叔辈,总得认识一下他身边的人吧。” 常宁心里一凛,“以此类推,余叔叔对我身边的人,一定也是门儿清喽。”他有些心虚,自己身边这么多女人,还培养了一些“接班人”,岂不尽在余振夫的掌握之中? 余振夫一楞,朝客厅方向瞥了一眼,哈哈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你要是钻这个牛角尖,我就不跟你说这个费兴林了。” “呵呵,您说您说。”常宁讪讪的笑起来,掏出香烟为余振夫续上一支。 “这个费兴林的出身,没值得可说的,但也有些特点,脑瓜子灵光,会钻营,还有好酒量,就凭这些,只要好好的干,也会有些出息,可这家伙在武装部上班不到半年,仗着负责武装部财务工作的机会,不但挪用公款,还伙同会计出纳搞起了贪污,钱虽不多,但足以毁了他的前途,案子发生时,恰好有一位省纪委付书记在该县检查指导工作,案子便摆到了这位省纪委付书记的案头上,这位省纪委付书记的名字,叫做姚晋。” “我表姑夫?”常宁吃了一惊。 余振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的这位表姑夫,那时刚从京城调到南粤省,有老爷子这棵参天大树罩着,在南粤省可是春风得意,省委书记省长也得给三分面子,巧得不能再巧的是,姚晋也曾在xxx部队当过五年的兵,和费兴林也算是‘战友’了,案子在姚晋手上不过几天,费兴林被解除双规,只背个处分,没事人似的被调到省城,摇身一变,成了省监察厅的一名付处长,不降反升,于是,费兴林便死心塌地的跟紧了姚晋,随着姚晋的升迁,费兴林也是水涨船高,很快当上了处长。” 常宁叹了一口气,“用人如此,可见我这个表姑夫的为人啊。” “费兴林毕竟有污点在身,属于拿不出手的一类,姚晋当上省委宣传部长后,把费兴林也调了过去,担任省委宣传部下面一个部门的处级调研员,看是一个闲职,其实却成了姚晋的私人助理,从那时开始,费兴林的任务,就是为姚晋一个人服务,他的主要任务,就是观察、记录宁家其他家庭成员的动向,包括你,据我所知,你在西江省锦江市工作期间,这个费兴林曾三次悄悄到过锦江市。” 常宁心里吃惊不小,他不但吃惊表姑夫的险恶用心,暗中派费兴林潜到自己身边活动,他更吃惊余振夫的能量,老爷子身边的这个警卫秘书,真是神通广大啊。 “余叔叔,我一直以为,这次的事情,是三叔做的,没想到原来是表姑夫做出来的。” “你别急,听我慢慢的说……姚晋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比方说他从来不玩钱,但这个费兴林却是五毒俱全,嗜钱如命,乘着姚晋派他到京城活动的机会,和几个公子哥合伙,办起了一家皮包公司,靠着价格双轨制,弄一些部委批文转手倒卖,开始倒还赚了点钱,据我所知,前不久京城一些公司跑到你这里搞事,其中就包括费兴林的公司。” 常宁听了,笑着说道:“就他们那两下子,我没有灭了他们,他们应该谢天谢地了。” “费兴林有姚晋罩着,在南粤省可以耀武扬威,为非作歹,可到了京城这藏龙卧虎之地,他就玩不开了,很快就被人耍得团团转,将他的钱骗了个精光,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被早就注意的老三晓新盯上了,因为费兴林眼上不识人,竟骗到老三头上去了。” 常宁微微一笑,“我三叔终于出场了。” 余振夫点头道:“你三叔天份不如姚晋,但也不是易与之辈,本来在你们宁家,在你没出现之前,就是你二叔三叔合伙与姚晋斗,两边都想当宁家的代言人,斗得不可开交,这个费兴林正好撞到老三的枪口上,老三岂能放过他,就这样,费兴林既是姚晋的人,又成了老三的人。” 常宁笑道:“双面间谍,这个费兴林有这个能耐吗?” 余振夫也笑起来,“可不是么,很快,费兴林为老三办事,被姚晋发现了,我记得当时,老三和姚晋还为此在京城的京西宾馆打了一架,把老爷子也给惊动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关注这个费兴林的……据我所知,老三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和姚晋逐渐走近的,他也学起了那个费兴林,一边继续和老二联合,另一边和姚晋来往。” 常宁一听,坏笑着说道:“我三叔也就是那个命,既比不上二叔,也超不了表姑夫,老三老三,名符其实的老三。” “说得一点也没错,老三这个人,是个悲剧性的人物啊。” 沉默了一会,常宁问道:“余叔叔,请您告诉我,这次的事情,是谁策划的?” “关于这个问题,你得问那个费兴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是老三就是姚晋,要么是二人联手。” 常宁冷笑道:“想取我性命,这也太狠了吧。” “祸起萧墙,不可避免啊。”余振夫叹道。 余振夫看着常宁,他看到了常宁的眼里,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怒火,他心里一动,常宁动杀心了。 “余叔叔,您得帮我抓住这个费兴林。” “然后呢?” “交给我。” “再然后呢?” 常宁沉声道:“余叔叔,您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余振夫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就违背老爷子一次吧,但你要做得干净,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1064家丑(三) “六三一”案子了结了。%%() 马应堂从警二十几年,办案不计其数,还从未有过这样结案的情况,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事关领导常宁的未来,他不得不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处事原则。 面对市委市府两套班子成员,马应堂汇报了“六三一案”的整个案情。 “不久以前,来自北方的兴北贸易有限公司,在我市收购一家国营企业时,与亚陆有限公司竞购中胜出,但因为是高价收购,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该公司实际拥有人费兴林迁怒于亚陆有限公司,认为是亚陆有限公司有意抬价,才导致兴北贸易有限公司的损失,就蓄意设计报复,他把报复的目标,定为我们的常宁市长。” “费兴林找到他的两位战友,市府办公厅后勤处付处长张云平和市委小车班司机刘大贵,动员他们二人参与针对常市长的行动,张云平和刘大贵在部队服役时,曾参与倒卖军用物资,是当时的团政治处主任费兴林保住了他们二人,费兴林以此要挟张云平和刘大贵,还答应事成之后,送张刘二人出国。” “张云平和刘大贵二人同意参与后,和费兴林一起作了一番精心的策划,张云平于六月二十九日晚上八点左右,潜入市委大院地下车库,将费兴林交给他的智能控制器按装在方付书记的零零零二号专车上,而刘大贵负责在第二天也就是六月三十日早上,让方付书记的司机李雷,与常市长的司机郑风临时换车,从而让常市长坐上方付书记的零零零二号专车,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技术方面的原因,因为智能控制器只有装在红旗牌轿车上才会发挥作用,更主要的是,他们企图以此掩护自己,嫁祸于方付书记。” “案发后,市公安局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在市委的领导下,在省厅专家的协助下,经过专案组广大干警的努力,案子很快得以侦破,张云平被我们抓获以后,潜伏在我市的费兴林,在逃跑之前,对刘大贵实施了杀人灭口,并伪装了刘大贵因病猝死的假象,而张云平在审讯过程中,得知刘大贵被费兴林杀人灭口后,急怒攻心,跌倒在地,头撞地面,造成头骨严重损伤,经抢救无效,于三天前在医院死亡,主犯费兴林仓惶逃至西江省锦江市,三天前被锦江市公安局发现,在逃跑无望的情况下,费兴林引爆了绑在身上的炸弹,自杀身上……” 听着马应堂的案情汇报,方红军心里不住的感叹,犯罪分子作案设计得固然巧妙,你们破案的比人家高明多了,一个被灭口,一个因意外受伤而死,一个自杀身亡,这案子结得也太干净了。 案情汇报会结束后,常宁冲着马应堂使了个眼色,马应堂心领神会,跟着常宁拐进了电梯。 电梯一直降到了地下车库。 常宁走到自己的零零零三号车边,掏出车钥匙递给了马应堂,“你当一回司机,我们去亚陆有限公司。” 马应堂默默的点头,他很了解领导,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零零零三号车驶出地下车库,再出了市委大院的边门,转到人民中路上。 “注意后面,有没有人跟着我们。”常宁微笑着提醒。 马应堂瞥了一眼后视镜,“离我们一百米,看不清车牌,一辆黑色奔驰,这样的车,我们宁州没有几辆。” “让它跟上来。” 马应堂笑道:“领导,他们还不死心呀。” “呵呵,你猜猜,他们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马应堂说道:“他们不关心我们,关心的是费兴林。” “你啊,我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凌啸向我请假的时候,我就有些明白了,正是用人之际,这小子竟然请假,我能相信吗?” 常宁笑了一下,“应堂,这次案子办成这样,不但让你受累,也让你受委屈了。” 马应堂一脸的肃然,“领导,你还拿我当外人吗?” “哪里话,在我心目中,你是大哥。” “那以后就不要说见外话了,我听着心慌。” “呵呵,不说那些了。”常宁笑着说道,“从亚陆有限公司大楼的南门进去,然后我们换车,你要甩掉后面的尾巴,我们的目的地,东城区东湖镇南陈纺织厂。” 东湖镇南陈纺织厂原是一家集体企业,前不久被亚陆有限公司收购后,正在进行设备更新和技术改造,现在还处于停工状态。 半个小时以后,常宁和马应堂已经出了市区,正在通往东湖镇的公路上,不过,他们的座驾,已经从零零零三号车换成了亚陆有限公司的桑塔纳。 东湖镇南陈纺织厂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占地两百多亩,周围几公里方园没有村庄,因为没有开工,显得十分的安静。 黑色桑塔纳轿车停在工厂的大铁门前,铁门徐徐打开,轿车进门后,铁门又慢慢的合上了。 轿车绕过办公楼,驶进了一个车间里。 马应堂看到了凌啸,还有丁一龙,和仍然坐在轮椅上的郑风,三个人如临大敌,手腰里都别着家伙,他不禁心里一笑,领导的几员得力干将,全都在这里了。 原来的车间主任办公室,现在成了凌啸的临时“据点”,里面还有一张行军床,凌啸告诉马应堂,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了。 陈旧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话机,还放着一台对讲机。 马应堂问凌啸,“就你们三个人吗?” 凌啸小声说道:“一龙和郑风是三天前来的,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位好兄弟,马局你认识的。” “谁呀?” “常卫国。” 马应堂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卫国呀。” 常宁也走了进来,正要坐下,桌上的对讲机响了。 “凌啸,我哥到了没有?”正是常卫国的声音。 “刚到,马局也来了。”凌啸拿起对讲机回道。 “他提了一个要求,想见见我哥。” “好的。” 常宁看向了马应堂。 “你想认识一下费兴林吗?” “当然。” 1065家丑(四) 听说“六三一”案主犯费兴林被抓获,马应堂吃了一惊,惊异于常宁背后人的神通广大,而常宁坦荡的带他来见费兴林,是让他吃惊无比,那边他刚向市常委会报告费兴林畏罪自杀,这边费兴林就冒出来了 这是信任,也是自信,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在场的人都得保守这个秘密,一人泄漏,全体遭殃 领导为人处事,就是与众不同啊,马应堂一边跟着往地下室走,一边禁不住的想着,好在他早把自己绑在了常宁的战车上,对他这种近乎警告的震慑处之泰然 凌啸和郑风留在了上面警戒 丁一龙告诉常宁和马应堂,费兴林是三天前由常卫国带到这里的,凌啸一直守候在这里,费兴林带来后,自己和郑风才加入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常宁回头笑道:“以后还是问卫国,他参与了抓获费兴林的整个过程”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几米之外看不清人脸,空间不大,却整理得蛮干净的 马应堂认得常卫国,他正坐在一张木椅上,翘着一条腿,面前是一张办公桌,他的一只手,正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叩着 对面的另一张木椅上,坐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马应堂近前一步,看一眼,不禁对特种兵之王常卫国钦佩不已,没有手铐脚镣和绳子之类的束缚,两个人竟这样不吃不喝的干坐了三天,魔鬼也不可能有的定力 这个中年人就是费兴林 饿了三天,费兴林的脸上充满憔悴,但身上其他地方,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显然,常卫国除了不让他吃饭喝水,并没有上其他手段 费兴林四十六岁,其貌不扬,只有那对三角眼,给常宁和马应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见常宁来到,常卫国急忙站了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常宁,同时冲着马应堂点头笑笑 这里没有第三张椅子,身为付厅长的公安局局长,马应堂也只能站着 费兴林看着常宁,“常宁?” “正是” “先来点吃的,你兄弟要把我饿死了” “可以”常宁冲丁一龙摆了摆手 丁一龙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全是吃的喝的,一个递给常卫国,另一个扔给了费兴林 常卫国和费兴林两个人,都是旁若无人,开始了狼吞虎咽 说来也是好笑,费兴林三天前被带到这里后,和常卫国凌啸两人卯上了,说自己是军人,应该有军人的待遇,自己拿枪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自己在南疆打仗杀敌的时候,你们还在老娘怀里撒娇呢,不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保卫过国家的有功之臣 常卫国和凌啸听了,大笑不已,常卫国在南疆前线待过三年半,凌啸也参加过第一阶段的自卫还击战,说起杀敌,岂能是政工干部出身的费兴林能比的 常卫国也是为了折腾一下费兴林,和他打了一个赌,两人就这样对坐着,不吃不喝,但可以瞌睡,看谁能耗过谁 平时大鱼大肉惯了的费兴林,也甚是了得,硬生生的撑了三天两夜,当然,他还是敌不过我军第一代特种兵的佼佼者,常卫国在这方面的最高纪录是六天七夜,而且在这六天七夜里,还要负重三十公斤,徒步行军三百公里呢 终于,费兴林放下塑料袋,抹抹嘴巴,冲着常卫国说道:“常卫国,我输了,你才是真正的军人” 常卫国笑道:“费兴林,你也不赖,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有这点功底,说明你也曾是一个不错的军人,希望你保持军人的气质,兑现你的承诺” 费兴林点了点头,接过丁一龙递来的点上了火的香烟,猛吸了几口之后,看了看常宁,又瞧向了马应堂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马应堂马局长?” “没错” “没有你的配合,他们抓不住我,你很了不起” 马应堂淡淡一笑,“没办法,我能肯定的是,你一定还藏在宁州市的某个地方,可你隐藏得太深了,用地毯式搜查,太过劳命伤财,我只好撤了封锁,打草惊蛇,让你动起来,只要你企图逃出宁州市,我们就有办法了” “你不想知道,我一直藏在哪里吗?” “费兴林,这还有意义吗?” 费兴林楞了一下,“唉,也是啊,都怪我自己,太拘泥于结果了,我要是不想对刘大贵灭口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还在宁州,我要是离开宁州,凭你马应堂的力量,休想把我抓住” 马应堂笑道:“那倒也是,但有一点我和你不同,我注重过程却注重结果,只要你落网了,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哈哈,我同意你的观点,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同一类狗,都是宁家的狗” 马应堂镇定自若的说道:“费兴林,狗的最大优点是忠诚,你认为你配做一条狗吗?” 费兴林又是楞了楞,“是啊,马应堂,你说得没错啊” 地下室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费兴林抬起头,看着常宁说道:“常宁,现在,我可以兑现对常卫国的诺言了吗?” 常宁点了点头 马应堂俯身在常宁耳边悄声道:“领导,我和一龙在上面等你” 常宁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开口 马应堂转身,朝丁一龙使了个眼色,丁一龙会意,两个人循着原路,返回了那个车间办公室 地下室里接下来的对话,不该是马应堂和丁一龙听到的,即使常宁很“大方”,马应堂也不想听 常卫国的身份不同,他属于常宁的家人,家人知家事,当然是可以的 丁一龙问马应堂,“费兴林会说实话吗?” 马应堂微微一笑,“肯定会” “马局这么肯定?费兴林难道不知道他活不了吗?” “老弟,凡是人,都有软肋” 丁一龙摇了摇头,“我看不出他的软肋在哪里?” “家人”马应堂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噢”丁一龙恍然大悟,“不过,要我作主的话,一枪就崩掉算了,多干净啊,何必要这么麻烦呢?” 马应堂拍拍丁一龙的肩膀,说道:“不能让别人找到费兴林,否则,宁家就要出大事了,但领导必须掌握费兴林肚子里的东西,不然的话,以后还会出同样的事” “唔,我有点明白了” 1066家丑(五) ? 地下室里,常宁和对面的费兴林,在常卫国的帮助下,又各自点上了一支烟。 吸了几口烟,费兴林问道:“常市长,你不会不知道,我是有条件的。” 常宁微微一笑,点着头说道:“我知道,你的家人。” 费兴林咦了一声,“既然你知道了,想必早就有安排了吧。” “为了你的家人,我才等了你三天,现在,你的妻子和一对儿女正在香港,他们将在明天上午,由专人护送,乘坐瑞士国航的班机,转道泰国曼谷前往瑞士日内瓦,我家在那里有一点产业,她们会很安全,我也会保证他们在大学毕业前衣食无忧,至于你的父母,我也会派人经常去南粤省看他们的,我想,没人会去打扰一对年过七旬的老人的。” “谢谢,你果然与众不同啊。”费兴林点着头感叹道。 常宁冷冷的说道:“别说废话,我也是为了让你说出你知道的东西。” “我明白,这个交换很公平,我同意成交。” “你没得选择,已经成交了。” 费兴林停顿了一会,又看着常宁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对我还了解得不解吗?”常宁反问道。 费兴林自嘲地笑起来,“倒也是呀,这几年我对你的了解,恐怕比你这位兄弟对你的了解还多。” “他娘的,那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 “嘿嘿,相信你是一回事,不相信你,又是另一回事,是出于我的职业习惯。” 越是阴险狡诈的人,越是多疑,常宁微笑着表示理解。 常卫国嘲讽道:“费兴林,我倒是忘记了问你,你的职业是什么啊。” 费兴林不理常卫国,对着常宁道:“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要和我的妻子孩子通话。” “可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常宁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了电话机。 费兴林笑道:“不愧为小半仙,想得真周到啊。” “给你十五分钟。” “我要单独和我的妻子孩子通话。” 常卫国怒道:“费兴林,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中校,别发火嘛,你这台电话是经过特殊改装的,你能拨出号去,而我却拨不出去,况且,你还在隔壁安装了录音监听糸统,你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知道我有录音监听,那你为什么还要单独通话。” 费兴林说道:“我只是不习惯,我和我妻子说话的时候,有外人在场。” 常宁站起身来,“卫国,给他十五分钟。”说完,转身出了地下室。 一会儿,常卫国也走出地下室,咣的一声带上了门。 “哥,打香港电话属于国际长途,很容易被锁定的,十五分钟,足够锁定三四次了。” 常宁呵呵的笑起来,“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啊,他们都知道费兴林在谁手里,可是他们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地盘,谁要是想来抢人或灭口,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哥,你比以前狠多了。” “卫国啊,不狠不行喽,这一次,哥的小命差点都玩完了。” 常卫国好奇地凑了上来,“哥,我听郑风说,你被困在水下的车里的时候,一点都不慌张,难道,难道你真不怕死。” “废话,凡是人都怕死,除非是傻瓜。” “那你为什么不怕?” “因为信念。” “嘿嘿,啥信念?” “呵呵,当年啊,外公的大师兄给我算过命,他说我这个人,是好死不如赖活的命,八十岁以前,有惊无险,怎么也死不了的,八十岁以后,就看我个人的造化,只要过了八十四,百岁不稀奇。” “这就是你的信念?”常卫国乐道。 “怎么,难道不是吗?” “嘿嘿,这好象不是一个市长应该说的话吧。” 常宁伸手削了一下常卫国的头,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哥说话的吗?” 常卫国躲开一步,笑着说道:“哥,反正我觉着吧,你官越当越大,可人却越变越坏了。” 常宁一听,立即严肃起来,“算你说对了,你要想对付坏人,你就得比坏人更坏,否则,你根本无法立足于这个体制内。” “丛林法则?” “管他娘的啥法则,只要管用就行。”常宁挥着手道。 常卫国趴到门边听了听,“哥,这老小子不会使诈吧?” “绝对不会。” “要不,我进去看看?” 常宁笑道:“不用了,你啊,得看跟什么人打交道,在这种情况下,聪明人很少做傻事。” “嘿嘿,你还别说,这个费兴林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就是出去,他也活不了,可我们比他更聪明,我们知道,唯一能让他开口说话的,就是他的妻子孩子。” “所以嘛,你们抓住他的时候,他一点反抗都没有,要是碰上一根筋的家伙,以他的身手,怎么着也得折腾几下吧。” 常卫国笑道:“哥你说对了,这老小子被抓住后,就郑重其事的跟我发誓,绝对不会逃跑,他娘的,这些年和不小混蛋打过交道,还真是头一回碰到他这样的,邪了门了。” 常宁笑了笑,抬起手腕看看表,“时间到了。” 兄弟俩回到了地下室里。 费兴林刚好也放下了电话,“常市长,我谢谢你,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妻子孩子。” “相信了?” “相信了。” “你的两个孩子很可爱,我想你不会不爱他们的。” “我明白。” 常宁淡淡的说道:“他们是无辜的,理应受到保护,我常宁做事,从来不会赶尽杀绝,只是这一次,你触破我的底线了。” 沉默了几秒钟,费兴林叹道:“唉,我知道,我承认,我不是好人,这些年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可让我去杀人,还是第一次啊。” “是吗?也许这就叫丧心病狂吧,费兴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常宁点上烟后问道。 “怎么说呢……你让我从何说起?” 常宁忽地板起了脸,“从你认为该先说的地方说起。” 费兴林垂头想了一会。 “我想,应该从我接受姚晋的指令,开始负责搜集关于你的负面材料开始说起吧,那可是你刚到西江省工作的时候了……” 1067家丑(六) “我记得,应该是一九八七年的七八月间,姚晋把我找了去,说让我办一件事,让我搜集你的负面材料,当时,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干,会比干了的下场惨,我是了解你们宁家情况的,互不相让,勾心斗角,姚晋是你的表姑夫,毕竟比不上你二叔三叔在宁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你二婶又是刘老的宝贝千金,三婶是余老的外甥女,凭姚晋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斗得过你二叔三叔的联手,我当时的估计是,姚晋想拉你入伙,你是他的晚辈,便于对你进行控制,你又有巨大的海外背景,一旦能帮助姚晋,那他在宁家的地位就会大大的提高,所以,我尽管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在官场上,控制人的最佳办法,当然就是掌握这个人的弱点、错误、罪过等等一切负面的东西,姚晋干过纪检工作,深得其中三味,我就是这样才成为他的人的,我当时想,你常宁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拿下你还还不是小菜一碟,没想到第一次去万锦县,听到的都是老百姓对你的赞扬,害得我都不敢开口了,第二次同样是无功而返,那时你已调到了锦江市当付市长,第三次去锦江市,我发现姚晋除了安排我之外,还派了一个司马婷婷,没想到那个司马婷婷变成了你的人,我吓得赶快离开锦江市,回去跟姚晋说,常宁的事我办不了,他太小心,我怕我把自己也陷进去,他这才作罢,暂时让我去京城待着” “我知道,京城的水太深,不好混,让我这样的人去探听宁家老二老三的动向,不等于火中取栗吗,万一被发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姚晋的命令我不能不接,哪怕做做样子,也得去京城待着,也怪我自己太贪心,这几年国家实行价格双轨制,去各个部委拿到批文,一转手一倒卖,就能赚钱发财,我动心了,当时我公开的身份是南粤省驻京办事处付主任,凭这个职务,去部委跑跑磨磨,弄几张批文不不在话下,所以我瞒着姚晋,和几个不入流的公子哥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倒卖国家批文” “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一年里,钱赚了不少,我的警惕性也放松了,转眼到了前年,也就是一九九四年元旦,春节之前,国家最紧俏的不是物资,而是货运列车的车皮,元旦后第一天上班,有人就跑来,说手头有铁道部的批文,两百列三千节车皮指标,春节期间一个月内有效,验过真假后,我想也没想就买了下来,心想一转手就能赚五六百万,这样的生意不做,还是个人吗?”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你们宁家老三设下的一个圈套,我的身份早已被他识破,我在京城的活动他了如指掌,铁道部是有一单真的批文,可我用公司全部家当买来的批文却是假的,是你宁家老三专门为我设下的局,而我找的买主,也是他安排的,在建国门宾馆,他们把我扣下了,说要以诈骗罪举报我……就这样,我被你家老三拉下了水” “没过多久,我的事被姚晋知道了,他倒没有怪我,却跑来京城和宁老三吵了一架,两个人还在京城宾馆的大厅打了起来,还是你家老爷子护犊子啊,家丑不可外扬,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可说来也怪,从那以后,姚晋和宁老三反而接近起来了,以前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现在不但常通电话,姚晋每一次去京城,宁老三都亲自去接,后来宁老三调到了鲁东省当付省长,姚晋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祝贺,不久,我就明白了,原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就是你常宁常市长” “有一次,姚晋来京城,和宁老三一起喝酒,当时我也在场,宁老三说,下届党代会,宁家总该有人进中央委员会了,姚晋说,二哥一个是定了的,谁也抢不去,宁老三说,不一定,他一个排名靠后的中组部付部长,还不如你姚晋有希望,姚晋说,给宁家两个名额,你我都没有希望,给三个,你我倒可以争上一争” “宁老三问,你说咱家里谁有希望,姚晋说,理论上讲,你、我、老二、大姐、大姐夫,还有安山省的那个拖油瓶宁晓平,我们六个都有可能进步” “这时,宁老三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忘了,还有一位,老爷子最看好的那个” “姚晋笑着说道,我怎么能忘了,铁口神算小半仙,老爷子的宝贝孙子,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下届党代会,宁家能有两个人进中央委员会,小常小半仙笃定是其中一个,我们六个,竞争剩下的一个名额” “宁老三听了,轻蔑的哼道,一个臭要饭的,他配吗,要轮也轮不到他上位,我们还没死呢” “姚晋说道,不一定,老爷子的心思,你我还看不出来吗,听说小常马上要出任宁州市常务付市长了,宁州刚出了乱子,这个时候去,最容易捞到好处,之江省又是他的根据地,有王国维在那里坐镇,到十五大召开前,他起码也得是市长了,如果老爷子再发句话,说不定还能当上市委记,到那个时候,他和我们就是平起平坐,要再想阻止他,就难喽” “接着,宁老三说,我也知道,等这小子跨入了省部级行列,就再也压不住他了,姚晋明显有点挑拨离间的意思,他笑道,我是无所谓,毕竟我姓的是姚,外姓人嘛,可老三你和老二就不一样了,堂堂的宁家第二代,却被那小常给拽落马下,啧啧” “宁老三也不是等闲之人,反问道,姓姚的,你想渔翁得利啊,姚晋说,得得,我不说了,就当我没说” “可宁老三这时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吃上了政治饭,谁不想着多往上爬一步啊,可是有老爷子罩着,我们奈何不了他哟” 1068家丑(七) “我知道,姚晋和宁老三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事,是因为他们吃定了我,不说其他的,光宁老三手上拿着的我欠他五百万元的欠条,他就能把我送进监狱,但我也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是心怀鬼胎,各有打算,谁都想占便宜,谁都不想因为对付你而触怒宁老爷子,就这样,那一次见面,两个人没有提到什么实质性的合作” “转眼间,就到了今年春节,我记得是正月初六,宁老三把我从南粤省家里叫到京城,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我还在家里过年呢,他说你常市长砸了他开设的卡拉ok,一百多万投资打了水漂不说,这面子也丢光了,不想个办法治治这臭小子,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我又问他,你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宁老三笑着说,谁都知道你是姚晋的人,你要是阳奉阴违,敷衍了事,或者事情失败,我就说是姚晋让你干的,所以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而且只能干好,干不好你自己看着办” “我一看推辞不了,就把姚晋抬了出来,我想,这二人两个心思,肯定谈不拢,我就省得为难了,可是没有想到,姚晋赶到京城一见面,便开口同意宁老三的提议,要我想个办法报复你常市长,我一看再也推不了,我就提出,要我办这事也行,你得免了我欠你的五百万,宁老三也挺爽快,让姚晋当证人,答应只要我帮他完成报复你的任务,就免去我欠他的五百万元” “其实,我也没有好办法,想来想去,我出了个主意,我说今天中央有几项重大改革措施要在宁州试点,象土地转让、福利房改商品房、中小国营企业改制,等等,我们不妨在这方面动点脑筋,只要让宁州乱了套,他常市长也就蔫了,没有了政绩,就不可能上位,你们两位的进步希望不就大了吗” “对我的建议,宁老三有点犹豫,毕竟打经济仗,是机遇和风险并存,弄不好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姚晋却大力支持,他认为,这种报复堂堂正正,合情合理合法,赢了也是理直气装,即使老爷子知道了,顶多是骂几句了事” “宁老三有点被说动了,他问我,有什么具体设想,我开始提了三条,一,是搞乱宁州的物价,我说宁州是重工业为主的城市,日用品、轻工产品和食品,有大约三一半需要从外地调入,很容易把物价哄抬上去,不需要很长时间,只要三四个月,宁州市的领导班子就要倒霉了” “二,在中小国营企业转让上做文章,我当时说,宁州今年要计划转让近两百家中小型国有和集体企业,让国有资产退出零售、餐饮、服务等七大行业,这些企业至少有三万名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我们可以组织一些公司,大家联合起来,先低价买过平,同时答应接收那些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然后我们悄悄的以原价卖给别人,而不需对方负责安置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这样,我们亏不了,而把那三万名在职职工和退休职工扔在路上,宁州非乱上个半年一载的,上面知道后,你常宁市长的政治前途就会大打折扣,如果再有旁人助点外力,造成大量的上访事件,说不定还能一举把你常市长拿下” “三,就是炒地皮,在短期内收购土地,把地价炒上去,然后伺机卖出,既赚了钱,又搞乱宁州的土地转让试点,让那些真正想来宁州投资的企业望而却步,望风而撤,我跟他们说,宁州是国务院关于土地转让试点的七个地区之一,今年至少有一批土地拿出来转让,只要我们资金准备充足,先把土地买下来,用不了三五个月,整个宁州的地价就会疯涨上去,这样一来,等于是宁州市给国务院的政试点抹了黑,那宁州市的领导能有好果子吃吗?” “我说了三个建议后,姚晋和宁老三双双说好,很快的,就纠集不少企业,春节一过,就悄悄的进入了你们宁州市,其中有家北华实业开发公司,表面上看,是你们宁家老二的老婆是当家人,其实,姚晋和宁老三联手,一共从银行贷了将近五亿元的资金,在公司进入宁州前,就通过注资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完成了法人的置换,实际上变成了姚晋和宁老三共同控股的公司,他们两人占有公司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当然不能出面,便把他们的股份都记在一个叫李双平的名下,这个李双平,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实际决策权,当然由我负责掌控” “常市长,这以后一段过程,你是知道的,我就略过不提了,反正是不过三个月,那些由姚晋和你三叔纠集过来的企业,在你们宁州市和你家那个亚陆有限公司的双重夹击下,一个个都是损兵折将的撤出了宁州市,据我所知,除去北华实业开发公司,那些企业至少损失了八到十亿的钱,这笔帐,自然记到了姚晋和宁老三的头上” “姚晋和宁老三这时已恼羞成怒,不但在京城成了众矢之的,为要命的是,北华实业开发公司在宁州的这段时间里,整整损失了八千万元,加上贷款利息,正好是一个亿,凭他两个,到哪里去找一亿元啊” “回到京城后,姚晋和宁老三把我找去,两人整整骂了我一个下午,从那天开始,宁老三就对你常市长动了杀心,我看得出,姚晋也看得出,他眼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怕的杀意” “那天,我记得是六月十一日,姚晋和宁老三把我隔离在一个小四合院里,把我的手机和呼机都收走了,还派了两个人看着我” “三天后的晚上,姚晋和宁老三来找我了,他们除了带来一把六四式****和十发子弹,还带来了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叫智能控制器,宁老三让我看了看智能控制器的说明,我明白,他们下了决心了,而我,就是他们这个决心的执行者……” 1069家丑(八) “那天晚上,姚晋和宁老三跟我摊牌,要么听他们的,要么他们不能保证我和我家人的安全,我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我狠了狠心,决定干了,当然,我也是心存侥幸,因为他们答应,事情过后,送我们全家出国” “六月十六日下午,姚晋和宁老三最后一次来找我,他们带来了两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并表示这两个人是帮助我的,我知道,这两个人身怀武功,又带着枪,就是来监视我的,或者,还负有对我灭口的任务,临别前,姚晋一言不发,宁老三对我说,一要保密,二要掌握分寸,不能搞出人命来,只要把你常市长搞得失去工作能力就行了” “我当时说,这个分寸不好掌握,反而因此被束缚,不好下手,弄不好还会引火烧伤,宁老三一听,瞪着双眼对我说,那就给我往终极方向整,整砸了,你自己看着办” “到了宁州以后,我和那两个人一起,并没有在任何一家宾馆入住,因为有人已经在宁州为我准备了房子,那是一间民房,不引人注目,便于隐蔽,又离火车站很近,方便撤退,我们就以那间民房为基地住了下来,一面对你常市长进行远距离跟踪,一面寻找对付你的合适办法” “直到六月二十六日,我苦思之后,实在找不到好的办法,我才想到利用两个老战友张云平和刘大贵,因为这两个人在部队服役时,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中,如果当时不是我帮他们,他们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而且张云平因赌卜欠下一屁股债,急需用钱,正处于走投无路之际,所以我很容易的就逼他就范,然后,我和张云平一起逼迫刘大贵……” “那台智能控制器,是宁老三的一个朋友从m国带来的,据说国内没有几台,他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我到了宁州之后,对着使用说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弄懂了其中的原理,智能控制器的自爆装置和强力胶水,都是陪着我的那两个人带来的,看得出,他们比我懂得如何使用智能控制器” “还是张云平有办法,他想到了六月三十日,你和其他领导要同时到各下面去,所以,换车的计划,实际上是张云平先提出来的,我不过是在他计划的基础上作了完养而已” “我们特地设计了两个环节,把智能控制器装在方红军的车上,主要就是为了掩护我们自己,造成一种我们针对方红军的假象,事成之后,为我们赢得撤离的时间” “就这样,才发生了六月三十日的一幕……” “常市长,我要特别说明的是,刘大贵不是我杀的,是那两个人干的,他们还想干掉张云平,还来不及下手,他就被马应堂抓住了,如果张云平被他们灭口了,那就会马上轮到我,我是耍了个小花招,才从他们手里逃脱的……” 常宁面无表情的听完费兴林的叙述后,身体一动不动的僵在椅子上,许久,才开口说道: “费兴林,你说的一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呢?” 费兴林轻轻的苦笑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常宁哼了一声,“以你的性格和为人,恐怕不会没有准备” “什么准备?” “你一定留下了证据,以便整个事件暴露后,你可以推卸罪责保全自己,比方说,你可以用微型录音机录下别人的谈话,等等等等,我断定你做过这种事” 费兴林狡黠的一笑,“就算是有,那又怎样?” 常宁看穿了费兴林的心思,冷笑着道:“还想跟我谈条件?” “常市长,你果然厉害,为什么不能呢?” “不”常宁摇着头,“我答应照顾你的妻儿,已经是我最后的条件了” 费兴林反问道:“难道,你不想掌握姚晋和宁老三的其他证据?” “呵呵,我不想” “哦,为什么?” 常宁微笑着说道:“有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足够了,他们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不想欺人太甚,免得日后被人骂为以下犯上” “常市长,你很虚伪” 常宁大笑不已,“偶尔虚伪一下,没什么不好嘛” “难道你不怕,不怕我藏起来的东西,被别的人拿到并加以利用?”费兴林还不死心,盯着常宁继续问道 常宁伸手指着费兴林,笑着说道:“说你傻,你一定不承认,但在我看来,你傻到了极点了,有时候的确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有的时候,家丑也是可以外扬的,呵呵,这么深奥的道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费兴林楞了一下,颓然说道:“这么说,我是没有机会了?” “是的,费兴林,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常宁站起身来说道 “常市长……常市长……” 常宁不再理会费兴林,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常卫国跟了出来 “卫国,交给你了” “哥,这老小子一定留下东西了” 常宁点点头,笑着说道:“那还用说吗,反正我向你要三样东西,刚才的录音、他藏在京城四合院里的和藏在宁州那间民房里的东西,找到那两处地址,然后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常卫国想了想道:“京城的四合院,是他们软禁他的地方,宁州的民房,是他最后固定活动的地方……也许,他还有其他地方呢” “哼,你平时不是吹牛你挺能的么,他要是不说,就用你的方法对付他” “嘿嘿,我从京城来的时候,带了一种药过来,只要给他吃一点点……” “别噜嗦了,我只要结果” 常宁摆了摆手,一个人转身走了,有些细节,不是他操心的 回市区的路上,马应堂一直不断的往车后张望 “应堂,你看什么啊?”常宁好奇的问道 马应堂道:“后面有辆车跟上来了” “呵呵,别看了,让他们跟” 马应堂担心道:“他们好象,好象发现费兴林的踪迹了” 常宁笑了笑,“放心,等他们召人过来的时候,常卫国他们应该早就转移了” 1070家丑(九) 不过多追究自己在六月三十日那天的遇袭细节,既是常宁的习惯使然,也是他的明智之举_) 有位尚在人世的党内元老,曾说过一句充满哲理的话,对党内历史细节的过多纠缠,束缚的是后继者前进的脚步 处理一个家庭内部的予盾纠葛,何尝不是如此呢 京城的八月,酷暑难当,正是一年里最闷热的时候 中午,骄阳似火,天空亮得耀眼之极,好像一大张烧烫了的白铁板,路边垂柳的细枝一动不动,树影缩成了一团,蒙着一层尘土的叶子都蔫蔫地打卷了,柏油路面也被晒得软软的,向远方望去,寂静无人的马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气在升腾 即使坐在老爷子的专车上,开着空调,冷风习习,可常宁的心里,依旧是烈火熊熊,灼热难挡 开车的是余振夫,他体会得出常宁此番来京的心境,一言不发,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不急不徐的开着车 被常宁讽为三流哲学家的老叔宁晓华,却是一路乐呵,从机场到市区,一路上都在常宁耳边喋喋不休 此刻,哲学家变成了诗人,呕歌起火热的夏天来了 “啊……不要埋怨熏风无常蝉声鸣,也无须讨厌蚊子夜夜扰清梦,每一个季节,就是人生的一个台阶,纵然有挫折,有烦恼,有天崩地裂,有心灵创伤,有徘徊不定,有二度死亡,只须心有所钟不虚度,壮志未酬,遗恨成霜,也足以问心无愧,留得真情在人间……歌唱夏天,也就是歌唱热爱生命的人,只要你热爱生命,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也将如温情的春天、潇洒的秋天一样,一样的壮丽,一样的迷人……” 常宁终于忍不住了 “老叔,你要是继续鬼哭狼嚎,我就把你一脚踹下车去” 一边喊着,一边真的把车门打开了 宁晓华吓了一跳,“还在生气呀?” “还在生气”常宁**的说道 “不象你小半仙的风格嘛” “我呸,要是把你装进车里,连人带车扔到深水里等死,看你还能不能歌颂夏天” 宁晓华赶紧陪起了笑脸,“快把车门关上,我不说了,我闭嘴,行了?” 常宁哼了一声,“嘭”的拉上了车门 常宁当然是心情烦燥,不知道老爷子召他进京,要如何解决这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边是三儿子和外甥女婿,一边是自己钟爱的长孙,他老人家会是什么态度 为了个人的政治利益,做叔辈的人差点杀了亲侄子,在党内史无前例 南苑很是安宁,宁家是安静之极 老太太不在家,为了不让她知道,宁瑞丰以避暑为理由,把她送到北戴河去了 宁瑞丰枯坐在客厅里,少见的吹起了空调,陪着他坐的,是他的大女婿刘铁红和侄子宁晓平 看得出,老爷子心里也是备受煎熬,痛苦之极,饶是他久经考验,阅事无数,也难以掩饰全部的心情 客厅里的气氛压抑之极,常宁小心翼翼,依次打过招呼后,轻轻的退后几步,和老叔宁晓华坐在了一起 余振夫想离开客厅,宁瑞丰一声“你留下”他便应了声是,坐到了常宁的旁边 “本来,不应该再由我来操心你们的事了,可是,你们不成器啊,宁家生死存亡,糸于此事,一步不慎,一切全毁,你们都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对宁瑞丰这沉重的发问,没有人回答,在老爷子面前,大家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望着宁瑞丰,常宁心里一痛,老人的悲哀,除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小辈之间的争斗,到了流血搏命的地步,如在老人心里插上了三刀 “铁红,你说”宁瑞丰见没人愿意开口,开始点名了 刘铁红瞥了宁瑞丰一眼,小声说道:“这件事影响太坏了,现在京城到处都在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啪,啪” 宁瑞丰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两下,打断了刘铁红的话 “哼,我不需要你的情报,我没有问你别人怎么议论,是问你心里怎么议论,还是个军人呢,你军人的勇气哪去了?” “老爷子,我,我刚从欧洲访问回来,对情况不太了解”刘铁红急忙解释道 “行,长进不少,有城府了”宁瑞丰冷冷的一笑 刘铁红讪讪一笑,不再接宁瑞丰的话,反正今天他是只带着耳朵来的,能不说话,就坚决不开口 作为军人,官至东南军区中将参谋长,刘铁红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炮筒子”了 说起来,刘铁红心里也有些不满,真正的当事人,老二老三,还有姚晋,一个都没来,老爷子不是护犊子吗,父子之亲,当然胜过他这个当女婿的,我一个“外人”,何必要强行出头呢 “老幺,你说说看”宁瑞丰看向了宁晓华 宁晓华问:“您真是在问我?” “怎么,这里还有另外的老幺吗?” 宁晓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要说了,您可不能拿拐杖砸我,我从小就怕疼的” “废话,说正经的”宁瑞丰说道 “嗯……从唯物辩证法上来看,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你们只看到这件事情坏的一面,可我倒是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件好事” 宁瑞丰哦了一声,“别玩你那套哲学,有话直说” “咱们家在外人的眼里,什么都无可挑剔,就一样,有名的窝里斗,小常来了之后,就加激烈了,而您老人家呢,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一直扮演的是好好先生的角色,谁做得出格了,顶多骂几句而已,没有解决这个家庭内部的最大隐患,这事老余是最清楚的,不信您问问他,是不是深有同感” 宁瑞丰苦笑着问道:“振夫,是这样的吗?” 余振夫一听,连连的摇手,“我不知道,您老别问我了” “又一个老滑头”宁瑞丰嘀咕了一句,又盯着宁晓华说道: “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你继续说下去” 1071家丑(十) 宁晓华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内讧和倾轧,好比是人身上长的一个瘤子,您老一直认为是个良性肉瘤,对身体没有什么危害,所以便听之任之,不予切除,仅仅采取的是保守疗法,以致发展到现在,已演变成一只毒瘤,严重的影响到人身的健康,就在您老还在念叨要不要忍痛割爱时,这只毒瘤它自我病变了,它真的要危害到人的生命了,这个时候,您不得不作出唯一的抉择,动个手术割了它,从这个解决问题的意义上来说,小常的这次遭遇,反而是好事,促使您下原来下不了的决心_” 深深的看了宁晓华一眼,宁瑞丰喃喃而道:“老幺,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嘿嘿,我没说吗?我早就说过了,可您的眼里,哪里我这个老幺,大哥不在后,你的关注都在二哥三哥那里,我说的话,能进得了您的耳朵吗?” 宁瑞丰追问道:“你真的说过吗?” 宁晓华委屈的说道:“我九年前写过一本,叫《哲学与思考》,刚才那段话,就是这本里的一段话,出版后我送了一句给您,您老可能早就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呵呵……”宁瑞丰自嘲的笑了,“这么说,是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了,因为你的第一本叫《哲学与麻将》,一派胡言乱语,极其的不靠谱,以致于我认为,你所有的都会是这样的” “您写的一些小册子,我看也不是全都靠谱的”宁晓华小声嘀咕道 “这点我承认,我不过是历史长河里的一朵小浪花而已,历史是永恒的,但历史的浪花是不靠谱的,匆匆而过,转瞬即逝……你的意思是说,我到了非抉择不可的地步了吗?”宁瑞丰又回到了正题上 宁晓华冷静的说道:“再不下决心,宁家就完了,您老在,宁家尚存,您老走,宁家即完” 这话一说出来,宁瑞丰不禁心头一震,以前小看老幺了,游戏人生的人,有时候也是靠谱的 宁瑞丰看向了唯一的侄子,安山省省委常委、常务付省长宁晓平 “晓平,你看呢?” “我?”不知道宁晓平在想着什么,听了宁瑞丰的话,失神的楞了楞 宁瑞丰又好气又好笑,“怎么,你的魂还在安山省吗?” “大伯,对不起,我刚才是走神了”宁晓平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宁晓平沉吟着说道:“我听说,京城的那些皮包公司跑到宁州市,企图用经济仗围剿小常后,政治局非常震惊,曾召开专门会议予以研究,这种挟私人利益以摧毁公器经济的做法,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幸亏他们的对手是小常,有强大的亚陆有限公司在背后支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宁州经济在三五年内难以缓过劲来,听说有位高层私下里说,这比杀人还凶残,宁家老三在玩火呢” “嗯,我也听说过,你继续说”宁瑞丰点了点头 “经济围剿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公愤,这一次,触及的政治竞争中最后的底线,今日能置自己人于死地,他日可能视天下人为蚂蚁,我担心的是,如此下去,宁家会成为公敌啊” “唔……说到点子上了”宁瑞丰插了一句 宁晓平继续说道:“小常的这次遭遇,他自己不说,我们也能想像得到,事件发生后,有心人都在行动,如果不是小常料敌机先,杀伐果断,被别人把事情真相公之于众,后果不堪设想,不光是成为国人的笑柄,恐怕以后没人做宁家的朋友了” 点了点头,宁瑞丰道:“说得干脆一点,你的意见是?” “家丑不可外扬,大义当可灭亲”宁晓平断然说道 十几年来受到的打压,都在此时汇成了反击的力量,宁晓平是宁家里,常宁坚定的支持者,说出的话,自然比刘铁红要立场分明 客厅里,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宁瑞丰缓缓的说道:“这一次,我没让老二回来,因为老二和姚晋的事,跟他没有关糸,今天上午,我接到他从西川打来的电话,他的意思,与晓平和老幺的意见大同小异,或者说,是英雄所见略同,这说明,咱们宁家还是好人多嘛,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你们放心,别人不会因为老二和姚晋的所作所为,而把我们宁家给边缘化了,宁家垮不了,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宁家也决不会垮” 常宁一听,心里就明白了,二叔被贬西川,却反而因祸得福,这次的事件,他确实没有参与,应该能过关了 宁瑞丰又把目光投向了常宁 “小常,你是怎么想的?”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哟,还带着火气来的嘛,你说来听听,什么是假话,什么是真话” 常宁说道:“我小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偷摘了七叔公家的几棵毛豆,被他发现后,第二天骂了我整整一个上午,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和我弟弟当天夜里就把他家自留地上的毛豆全给灭了” “臭小子,这就是你的真话?”宁瑞丰笑骂道 “还有一次,我八岁时,外公被青州人活活打断了双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五岁的时候,我单枪匹马杀到青州,一个晚上,把那个下令打断我外公双腿的人的双腿,同样给打断了,然后又跑到那两个行凶者的家里,一人一条胳膊,用刀砍下后喂了路边的野狗”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宁瑞丰是脸色大变,“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常宁不理,继续说道:“还有一次,我刚当公社记的时候,因为我弟弟犯了错,我代他受过,当着众人的面,我拿起刀子,眉头也不皱一下,狠狠的扎进了手掌,生生的把手钉在了桌子上……你们信不信?” “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常宁站了起来,抬起刚伤愈不久的左臂,微笑着问道:“爷爷,你要不信,我可以马上做给你看” “别……我信,我信你了” 1072家丑(十一) 常宁说东道西,上拉下扯,言语间是充满了杀气,饶是宁瑞丰见多识广,听之也是心里为之一寒,小赤佬果然翅膀硬了。 正所谓有恃无恐,作为胜利者,当然可以适当的骄傲一下,就是在老爷子面前,张狂一点,也是应该的。 有时候,曾经权倾朝野的高人,也有无奈和被迫的窘境。 宁瑞丰一摆手,除了常宁,众人纷纷起身告退,宁晓华临走时,冲着常宁翘起了大拇指。 常宁起身,拿过一条毛毯盖到了宁瑞丰身上,“您老不是不喜欢吹空调吗,小心着凉了。” “哼,心里有火,热呗。”宁瑞丰一脸的不高兴。 陪起笑脸,常宁低声的问道:“临到下手时,又心疼了吧?” “唉,臭小子,不。有句老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啊。” “早就知道你下不了手,没关糸,好在我有思想准备。” 宁瑞丰问道:“我如果不把他们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以后见一个灭一个,遇两个杀一双,神挡杀神,佛阻灭佛。”常宁的脸寒了起来。 “你在威胁我吗?” 常宁也不客气,“您老认为这是威胁,就算是威胁吧。” “好,不愧是男子汉,难道,不能给我老头子一点面子?” “您得给个理由吧。”常宁耸了耸双肩。 宁瑞丰缓缓而道:“不论血缘亲情,有了我,你至少可以比别人少奋斗十到十五年。” 常宁摇了摇头,“这不是理由,您要当作理由也行,我还您十年光阴,明年是我国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的日子,港澳办一直希望我去出任驻港办事处常务付主任,我可以在香港悄然的待上十年。” 沉吟一下,宁瑞丰诵道:“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昏昏之事者无赫赫之功。” “呵呵,别整太玄乎的名句,我不懂。”常宁咧嘴一乐。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有胸怀大志,就不会有洞察一切的聪明,没有默默无闻的工作,就不会有显赫卓著的功绩,臭小子,看来,你已经到了展翅高飞的时候了。” 常宁微笑道:“老爷子,你跑题了吧。” “哦……我再问你,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常宁狡猾的一笑,“您老有没有搞错啊,是您要把他们怎么样,而不是我要把他们怎么样,不管怎么样,现在皮球在您老的手上,您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宁瑞丰沉思着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常宁点了点头,老爷子这话不假,三婶是余老的外甥女,三叔有余家撑腰呢,就是表姑夫姚晋,和方家走得很近,这些年合作颇多,而方老恰恰是老爷子的死对头,没有充分的理由,拿不下表姑夫姚晋。 一个是省委常委兼省政法委书记,一个是省人民政府付省长,想要拿下是不容易的。 “呵呵,可他们必须拿下,因为他们挡我的道了。” 笑意中带着杀气,杀气中带着自信,这就是常宁,宁家未来的领军人物。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常宁仍然脸挂笑容,“他们要的是我的性命,我只要他们的政治生命,宁瑞丰同志,我对他们够宽宏大量了,我今天要是放过了他们,他日他们如果东山再起,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政治斗争残酷无情,如果你一定要放过他们,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是远离政治,逃出大陆。” 宁瑞丰这才说道:“你三叔曾当过知青,后来读过农大,余老也同意了,就让他去农科院搞树苗嫁接吧,至于你表姑夫,一辈子夸夸其谈,玩的是笔下乾坤嘴上功夫,幸亏前些年和方家人走得近,方老头颇念旧情,推荐他去全国文联,当然也是个闲职,这样的处理,你满意了吧?” 想了一想,常宁心道,也只能是这样了,只要铁证在手,再压他们三五年,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无所谓满意不满意的,老前辈们都说话了,哪还有我发言的份。” “得了便宜,就少卖乖了。”顿了顿,宁瑞丰低声问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常宁也是放低了声音,“我办事,您放心。” “唔……”宁瑞丰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您老睡一会吧,我就在外面候着。” 将空调往上调了几度后,常宁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客厅。 院子里除了余振夫,还坐着宁晓平。 “老头子怎么样了?”余振夫问。 常宁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余振夫笑笑,“够狠的,敢在老爷子撂狠话,你是头一个。” “呵呵,也许是头一个,但不是头一回了,余叔您忘了,老爷子第一次去青阳,我就敢说,宁瑞丰,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余振夫想了想,笑道:“哈哈,还真有那么一回事,晓平,你知道老爷子后来怎么说?” “怎么说?” “老爷子对我说,振夫,这小子是个敢上我房揭瓦的家伙啊。” “哈哈。”宁晓平问道,“小常,你刚才说的三件事,都是真的?” 常宁点点头,“当然了,宁叔,我的英勇事迹可多了去了,那还都是些小事情,我曾经当着地委全体领导的面,将地区财政局长揍得住了一个月亻医院,揍完了,还能在军分区警卫连的掩护下扬长而去,呵呵,当时的地委书记,就是现在的之江省省长朱永军。” 宁晓平笑道:“难怪有一回开会,和朱永军聊起你时,他言语之间,颇有忌惮啊。” “不过,后来官越当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以致于差点被人家要了小命喽。”常宁感慨不已。 余振夫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你们吃政治饭的人,永远都不能忘。” 宁晓平问道:“老爷子的处理,你还满意吗?” “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啊。”常宁叹道。 余振夫使了个眼色,宁晓平忙道:“晓华在京西宾馆订了一个房间,我们去那边继续谈。” “余叔也去吗?”常宁笑问。 “既然你开口了,我还能不去吗?” 1073家丑(十二) ? 三个人到了京西宾馆,找到包房,进去一看,常宁咧嘴乐了。 房间里不光宁晓华一个,还有三姑夫肖海南、东闽大学校长,小姑夫陈一平、铁道部技术研究所付所长。 “呵呵,都来了啊。”常宁忙着招呼,一一敬上香烟。 肖海南打趣道:“你三叔难得请客,我和一平最忙也要来的。” 宁晓华叫道:“再说一遍啊,本人请客,小常买单。” 难得有这样的聚会。 这几位,都是宁家有名的“挺常派”,囿于影响,以前很少有机会能坐在一起谈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派别,在常宁这个三代老大的问题上,宁家有四个派别,除了在场的“挺常派”,还有二叔三叔和表姑夫为代表的“倒常派”,以大姑和大姑夫为首的“模糊派”,和二姑夫等人的“逍遥派”。 经过这一次的重大变故,宁家内部的竞争逐渐明朗,此消彼涨,宁家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就连余振夫这个“外人”,都敢公开前来赴会,宁家的形势不言而喻。 大家心照不宣,说是吃饭,其实是谈事,因为离晚饭还早着呢。 宁晓平拍着宁晓华的肩膀赞道:“晓华,你刚才在老爷子面前的表现,让我对你有了全新的认识。” “啥都不说了,为了小常,为了宁家,我豁出去了,今天我在这里表个态,以后京城的消息和那些公子哥们的动向,就交给四姐夫和我负责了。” 陈一平微笑道:“没问题,我们在京城待着,近水楼台嘛。” 宁晓华冲着常宁,不忘补了一句,“所有的活动经费,可要向你报销的哟。” 一阵笑声后,肖海南说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常,你可以放开手脚前进了。” “全靠各位长辈帮衬提携,晚辈没齿难忘,以后看我的行动吧。”常宁感激的说道。 宁晓华嚷道:“先说重点的,明年就是十五大了,咱们看看,晓平和小常往上冲还有没有问题?” 宁晓平客气道:“我不重要,咱们要保证小常能顺利上位。” “什么话,小常重要,你也重要,你要是客气了,老二可就不客气了,他可是人在西川,心在京城呢。” 肖海南点着头道:“晓华说得对,不进则退,这种事客气不得,老爷子现在还舍不得放弃老二,你要不主动去争,那岂不白白便宜了老二。” 宁晓华道:“三姐夫,这方面你比较懂,给大家分析分析。” “先说小常,那是基本上定了的,文凭、能力、政绩都有了,主要还是强大的海外背景和老爷子的钦点,要说欠缺的地方,那就是级别了,只要在年底能出任宁州市委书记,那就是百分之百能进中央委员会,任何人反对都没用。” 陈一平补充道:“我听到过不少关于小常的评价,现在的几个中常委,对你前几年当救火队员时的工作都有肯定,按理说,那时你就应该往上提一级了,后来,有一位领导,还在七一的看望老爷子的时候,希望你去中央办公厅工作,当时我就在场,他很重视你啊……综合上面对你的印象,这一次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了。” 常宁笑道:“老爷子后来告诉过我,这位领导,就是我的搭挡方红军背后的那位,未来的一号,可我不想去中央办公厅,那里面限制太多,走路都得小心翼翼,说不定一个转身,就碰上某位大佬,我还不如在下面干得自在,至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实践自己的想法。” 余振夫笑了笑,说道:“人家把方红军派过去,目的就是和你交好,有他力推,外加王群骥帮助,不用老爷子开口,你也能常去。” “呵呵,我可没有全部收下方红军抛来的橄榄球,我想保持一定的距离,说不定人家正生气呢。”常宁笑道。 “恰恰相反。”宁晓平摇摇头,严肃的说道,“你要是照单全收,和人家走得太近,人家反而会看不起你,你是宁家未来的支柱,当然不是区区一个方红军可比的。” “那就是人家在试探你,考察你,能不能成为他未来布局中的可以依靠的力量,并不是要收编你吃掉你。”陈一平说道。 余振夫微笑道:“你要是真被人家收编了,反而会被人家看轻了。” 肖海南说道:“再来说说晓平,你的难度,可比小常大多了。” “我知道,从你智多星的嘴里说出来的难度,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难度。”宁晓平微笑道。 在宁家,肖海南有个智多星的外号,还是老爷子给封的,要不是宁晓南、宁晓新、姚晋等人的打压,他在政坛的成就,至少不输于同代人,也不至于主动跑到东闽省当了东闽大学的校长。 肖海南点着头说道:“晓平,我给你概括了一下,你要闯关成功,有这么几道坎,你得一一翻过去,第一道坎,老爷子开口,没他老人家点头首肯,别人才犯不着为你作嫁衣呢。” “言之有理。”余振夫颌首赞同。 “第二道坎,家庭内部关,你得和老二、大姐、大姐夫三个人竞争,特别是老二,他是绝对不甘心终老西川省的,大姐夫还好一点,他是穿军装的,又是计老的外甥,算是计家的半个成员,据我所知,他很可能以军人的身份上位,他一上,大姐就得退,总不能把夫妻店开进中央委员会去吧,现在不比过去,没那个环境了,所以,你的家庭内部关,就是老二一个对手。” 陈一平道:“我听说,晓南在西川省过得也不太顺利啊。” “呵呵。”常宁笑道,“全国地方主义情结最严重的地方,一个外人当组织部长,顺利才怪呢。” 宁晓平也笑道:“他在京城大机关待久了,光是改正一身臭毛病,就够难为他的了。” 肖海南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我继续啊,这第三道坎,是职务和级别,晓平,你这道坎,难度最大哟。” “职务和级别?应该问题不大吧。”常宁有些不解的问道。 1074家丑(十三) 接着常宁lpmm问题,肖海南说道:区问题很大,问题大了去了。说道:三姑夫,这你得好好给说道说道。 哈哈,小常在为进省委班子作准备呢。宁晓华笑道。 陈一平对常宁道:你三姑夫是这方面lpmm专家,你算问对人了。 就事论事,晓平是常务付省长,就说说省级干部吧,政协lpmm,是摆设,人大lpmm,是跑龙套打酱油lpmm,非常委付省长,那就是跑腿干活lpmm,没有重大决策权,只是扮演着执行者lpmm角色,核心在常委会,那才叫位高权重。 可是常委会里,也分个三六九等,以为开会时在圆桌上一坐,就算平起平坐了,那才叫一个傻,省委书记,当然是第一等,除非出现重大变故,或者换届前后必pmm人事调整,否则,必定是清一色lpmm中央委员,省长是第二等,几乎都是中央候补委员,是让一个中央委员当省长,那么可以肯定,他快当省委书记了,一个什么都不是lpmm人当省长,那么,他肯定能进步了,全国中央委员两百位,除去二十几位政治局委员,就只剩下了一百七十多位,中央机关加中纪委得有二十几位吧,国务院各部委,至少得有五六十位,军队,二十人以上,人大政协、各界代表,也得有十几个,所以,正常情况下,省长只能是中央候补委员,当然,几个直辖市和几个大省,行政一把手还得由中央委员干。 再说第三等,省委专职付书记,现在还得加上省会城市一把手和付省级城市,拿宁州市来说,既是付省长城市,又是计划单列市,其一把手必定是中央候补委员,份量比小委付书记和省会一把手还重,当然,现任书记丁颖是在宁州出事后才上任lpmm,没赶到点上,是现在就换届而她还在市委书记任上,必定能当选中央候补委员。 说起来,中央候补委员比中央委员还珍贵,国宝大熊猫还有几百只呢,可中央候补委员才一百五十位,僧多粥少,因此,省委专职付书记不是人人都能当上中央候补委员,正常情况下,不过在十人左右,那也是一些快进步lpmm角色,不过是过渡一下罢了。 省委常委会里lpmm其他成员,一类是实权派,象纪委书记、常务付省长、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这一类可以归为第四等,但你们看看,全国三十个省市自治区里,有几位是中央候补委员lpmm?几乎没有,还是那句话,如果有,那也是人家快进步了,暂时找个地方过渡一下而已,还有一类,是跑龙套lpmm,宣传部长、统战部长、秘书长等,他们是常委会里最低lpmm一等,说话都看别人眼色lpmm,其中是有人是中央候补委员,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们想当中央候补委员,起码得超越第四等lpmm实权派,进入第三等lpmm行列。 现在就说到晓平lpmm处境了,你在安山省当了四年非常委付省长,现在当省委常委兼常务付省长也快四年了,资历够了,政绩么,也不赖,高层对你lpmm评价不低,在几十位常务付省长中,你是排前五位,是按部就班,忍耐等待,明年lpmm十五大进不了,新世纪lpmm**肯定会进,可是,们得让你在十五大上就跨进龙门,那你lpmm职务,就得想办法先动一动了,不求一步到位当上省长,起码也得弄个省委专职付书记,这样,帮你运作lpmm人也有底气不是? 听了肖海南lpmm长篇分析,常宁说道:三姑夫,有一个问题请教。 你说。肖海南接过常宁递来lpmm香烟,笑着点了点头。 说来说去,宁叔lpmm事,关键还得看老爷子lpmm态度,老爷子一句话,一百道坎也能过去,咱们豁出去了,去找老爷子摊牌,就不信他不动心,老爷子开个口子,宁叔笃定过关么。 非也非也。问题不能这么去看。肖海南摇了摇头,稍作停,继续说道,现在lpmm形势是,在明年lpmm十五大上,咱们宁家能有两人进入中央委员会,你小常是预订了一个lpmm,让也让不了,那么,剩下lpmm一个,主是晓平和老二竞争,在老爷子lpmm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老二先上,晓平再把握以后lpmm机会。 为什么呢?常宁问着,心里有些不满,指爷子是不是老糊涂了,二叔连晚辈都不容,上去了也没有什么大出息啊。 首先,老二是刘老lpmm宝贝女婿,老爷子和刘老从二十年代中就开始了并肩战斗,七十年lpmm友谊不是们能想像lpmm,刘老去世前,单独见过老爷子,估计谈lpmm就是老二lpmm事,考虑到宁刘两家lpmm团结,老爷子会选择老二而不是晓平,这也算夫以妻贵吧。 其次,是老爷子lpmm长子情结,革命家也是人啊,你爸爸宁乔失踪后,老二宁晓南就成了老爷子lpmm长子,你们可能没有体会到,反正是看到过lpmm,以前老爷子在位lpmm时候,你们被允许过进入他lpmm书房吗,去北戴河避暑lpmm时候,总是带谁去lpmm,还有,谁有资格和老爷子经常平等lpmm讨论国家大事,除了老二,别无他人,当然,后来还有你小常,这就是长子情结,十指连心不假,可十指有长有短也是事实,在老爷子lpmm心里,所有家庭成员还是分轻重lpmm,把老二留在京城是重,让晓平去安山省就是轻。 最后,就是习惯使然,老爷子搞了一辈子政治,门道之精,无人在他之上,历经多次政治运动而屹立不倒,你们知道老爷子lpmm绰号\u2018不倒翁\u2019是谁起lpmm吗?是太祖在七十年代初说lpmm,太祖说,瑞丰啊,你比强,还曾三上三下,可你连一下都没有,你是名符其实lpmm不倒翁嘛,老爷子这辈子最擅长lpmm是什么,就是玩平衡,堪称和稀泥lpmm高手,人么,一辈子lpmm习惯是难以改变lpmm,越老越顽固,在他lpmm思想里,们都是他lpmm部下,他不想看到清一色lpmm局面,他玩玩平衡,因此,就从这一点分析,他也把老二送上去。 宁晓华听得笑出了声,哈哈,三姐夫,非常赞同你lpmm分析,精辟啊。 1075家丑(十四) 听了肖海南的分析,常宁笑着说道:“三姑夫,照你这么说,我宁叔的进步希望不是很高么-_)” 肖海南高深莫测的一笑,“说不难,也难,说难,其实不难” “呵呵,咱们刚了半天,都是‘说不难,也难’这一部分,你再说说另一部分,‘说难,其实也不难’” “关键,在两个人的身上”肖海南又习惯性的伸出手指 “哦,谁和谁?” “第一个人,就是你小常” 常宁笑道:“三姑夫,你没有搞错,我巴不得宁叔上去呢,可听你的口气,好象我把宁叔给挡住了似的” “你听我说嘛,我问你,你和那个方红军的关糸怎么样?”肖海南问道 想了想,常宁说道:“到目前为止,仅是合作关糸,但他非常渴望同我拉近关糸,我感觉到,他似乎负有这方面的使命,可是,我还没有用实际行动回应他,只有他欠我的,我没有什么欠他的” “嗨,这不就有了嘛”肖海南一拍膝盖,笑着说道,“晓平这事,就落在这个方红军身上了” “我稍有不明,请三姑夫明示”常宁笑着说道 肖海南说道:“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方红军,他是吴老推荐给付主席的,现在又深得付主席的信任,方红军能在付主席面前说上话” 大家都明白,肖海南口中的付主席,就是党内未来的一号人物,也是常宁常说的“方红军背后的那一位” 陈一平也微笑着说道:“三姐夫说得没错,方红军给吴老做过一年的内勤,吴老虽然已经去世,在九老里的势力也最弱,但他和九老里的老大即许老的关糸最好,所以才有付主席当年的上位,这个方红军,属于小人物大能量呢” “所以嘛,小常你不能太过疏远方红军,有来有往才是正道,既然他欠你人情,那你就让他还你嘛”肖海南说道 常宁问道:“两位姑夫的意思,是让我通过方红军,把宁叔介绍给付主席?” 肖海南听了,抚掌而笑,“什么叫聪明,小常这就是聪明,有付主席的推荐,老爷子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刘家最想把老二往上推,那也是不敢和未来的一号斗” “可是,就这么直接去吗?”常宁笑问道 肖海南微微颌首,“别忘了付主席祖籍安山省安南县,正是晓平蹲点的地方,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父母官嘛,就当向他汇报安南县的发展情况呗,再说了,付主席当过团中央一把手,晓平也在团中央待过,大家都是老同事啊” 这哪跟哪呀,常宁听着心里直乐,宁晓平作为知青曾返回京城,曾在团中央机关当过几个月的收发员,能跟一把手挨边吗 陈一平点着头道:“就这么办,小常,你不是没见过付主席吗,正好乘此机会拜见一下,算是认认门嘛” “嗯……那行,回头我打电话给方红军,说办就办”常宁爽快的答应了,少顷,又望着肖海南问道,“三姑夫,你刚才说,关键在两个人的身上,还有一个是谁?” 肖海南笑而不语,伸手直指余振夫 余振夫楞了一下,“海南,你指着我干么,我几时成了你们所说的关键了?” 宁晓华坏笑道:“老余,你以为我白请你喝酒啊” “老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嘿嘿,我问你,听说老爷子曾在你面前,评价过我们几个兄弟?” “你想听?” “当然了,老爷子可从来没有当面评价过我们呢” 余振夫笑着说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老爷子说,宁乔是天才加全才,属于那种会做任何事的人,只要想做,就会做得很漂亮,老二宁晓南,志大才薄,不够努力,将来不能当一把手,老三宁晓,不学无术,牛虻叮人,乱咬,不能让他手上掌握实权,否则要乱套,老幺宁晓华,不务正业,奇谈怪论,不能吃政治饭,不能经商,干点嘴上活还凑合,侄子宁晓平,象他父亲一样老实忠诚勤奋,将来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实干家” 宁晓华笑道:“老余,凭良心说,老爷子对你是不是最为信任?” “没错,你们都不在他身边,他找我说话的机会自然就多么” “我再问你,在同一件事情上,我们的话,和你的话,老爷子相信谁的?” 余振夫沉吟了一下,“也许,也许相信我的话” 宁晓华笑得狡猾了,“你看看你看看,所以嘛,当你向老爷子汇报说,在老三和姚晋谋害小常这件事上,老二根本就没参与,老爷子居然就相信了” 余振夫急忙说道:“老二确实没有参与么,不信你问问小常” “余叔叔说得对,二叔确实没有参与三叔和姚晋的合谋”常宁说道 这时,肖海南说道:“可是,据我所知,在那段时间里,老二回京三次,每次都和老三在一起,还有一次,连姚晋也从南粤省飞过来,三个人一起吃饭,待了大半霄,一个星期后,小常就遇到了意外,你敢说其中没有关联?” 余振夫辩解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没有实际证据嘛,不能说一起吃个饭,就成了同案犯了,六月二十八日,老三来看老爷子,还带了两瓶酒送给我,在我那里坐了一个小时,两天后小常出事,照你们的理论,那我余振夫也是同案犯” 宁晓华绷着脸道:“也可以是” 陈一平补了一句,“是值得怀疑” “哥几个,想欺负我啊?” 包房里顿时一阵大笑 “老余啊,你还没明白我们的意思”肖海南笑起来 余振夫笑道:“就我这水平,哪那么容易明白你智多星的意思” 肖海南看着余振夫,“我知道,老爷子交给了你一项任务,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余振夫声色不动,“海南,你想诓我是不?” 肖海南说道:“老余,你知道这是一项你完成不了的任务,弄不好还会毁了你一世的英名,但是,但是我和我们大家能帮你完成这个任务” 多精彩内容值得期待… 1076运作京城(一) 余振夫知道,今天被这帮官二代缠上,想脱身是不容易了。 其实,他也知道,老爷子日渐衰老,不闻外事已久,家事也逐渐失去了掌控,他老人家唯一的使命就是活着,存在就是最大的意义。 眼前的这帮人,才是宁家真正的代表,用一场胜利代表了今天,当然更代表着明天和遥远的将来。 自己作为老爷子警卫秘书的角色,随时都有结束的可能。 老爷子有过暗示,自己如果还有能力的话,要多帮帮常宁,也许,现在是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余振夫微笑着说道:“海南,你是智多星,我早就领教过了的,现在,我想让小常猜猜,他是铁口神算小半仙,本事不在你之下,应该能猜出,老爷子把什么任务交给了我。” “余叔,您想考我啊。”常宁乐道。 “就算是吧。” 常宁笑着说道:“那还用猜吗,我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出来,老爷子让你要我讨一一样东西,就是三叔和表姑夫合谋对付我的全部证据,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老爷子还交待你,倘若我不肯给你,你可以用其他办法取得,包括偷窃。” “咦,你是怎么想到的?”余振夫着实有些惊讶,这话也等于承认,常宁猜得一点都没错。 “呵呵,我怎么想到的并不重要,余叔叔,你还是跟三姑夫说吧。” 点了点头,余振夫脸色凝重了不少,“老爷子不是担心小常将来会以此要挟老二和姚晋,而是担心那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可他又知道,放过了老二和姚晋,小常有权利保留那些东西,公开向小常要,张不开口啊,所有老爷子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没想到,两个人之间的事,都瞒不过你们这些家伙。” “知父莫如子嘛,老余,是我先想到的。”宁晓华有些自得的笑道。 余振夫叹道:“你们这帮家伙啊,老三和姚晋想踊你们斗,真是瞎了眼了。” 肖海南挥了挥手,冷静的说道:“老余,我们想和你做个交易,这个交易既能让你完成任务,又能让我们达到目的。” “哦,你先说来听听。” 肖海南说道:“小常可以把他手上的东西交给你,反正他留着也的确没多大作用,正象你说的那样,如果落到别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留着固然可以防范老三和姚晋东山再起,但终究是个隐患,而你呢,帮我们在老爷子面前说几句话,我们都知道,老爷子最相信你了,你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 “你们要我说什么话?” “你就跟老爷子说,从小常手中掌握的证据看,老二也参与了老三和姚晋的阴谋。” 余振夫一听,忙不迭的摇头道:“不行不行,让我对老爷子撒谎,我绝对做不到。” “撒谎?你没对老爷子撒过谎吗?”肖海南笑着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对老爷子撒谎呢?”余振夫态度坚决。 “老余,别把自己打扮得这么纯洁高尚好吗?” 肖海南和余振夫坐的是同一张沙发,只见肖海南冷笑一声,凑到余振夫耳边嘀咕起来。 只见余振夫身体一震,继而脸色一变,楞楞的看着肖海南。 “怎么样啊?”肖海南笑得胸有成竹。 余振夫尴尬的一笑,“海南,你说得有些道理,可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肖海南爽快的说道:“那行,你慢慢考虑,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嘛。” 大家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肖海南说了什么,令余振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陈一平说道:“我之所以竭力主张,小常和晓平一起上去,也是为咱们宁家的将来打算,如果现在让老二上去,那老三和姚晋就有可能东山再起,以他们的脾性,肯定不会服气,肯定又会找小常的麻烦,到那时候,如果老爷子不在了,就没人能压得住他们了。” 宁晓华也说道:“老余啊,不是我们卑鄙,而是他们太过卑鄙,反正我们也不会赶尽杀绝,只要让小常和晓平先冲上去,有个三五年的时间站稳脚跟,到那时候,我们就不怕他们折腾了。” 一番说辞,终于让余振夫拿出了明确的态度。 “好吧,我听你们的,但是,你们不能说出去啊。” 说着,余振夫心里一声叹息,几十年忠诚老实,临退之时,却要干一件晚节不保的事情了。 仿佛看出了余振夫的心思,肖海南微微的笑了,在他们的这次策划中,余振夫的确是个关键,老爷子现在和外界的联糸,主要就靠余振夫,争取了余振夫,就等于掌握了老爷子的动向,老爷子十分依赖和信赖余振夫,只要余振夫说出老二宁晓南也参与了针对常宁的阴谋,老爷子出于保护常宁的考虑,就会痛下决心,把老二宁晓南死死的压在西川省,三五年之后,常宁人到中年,翅膀已硬,既在上层站稳了脚跟,又掌控了宁派各方力量,成为宁家名符其实的领军人物,到那时候,老二宁晓南也只能向他俯首称臣。 为了消除余振夫的尴尬,肖海南冲着常宁道:“小常,现在就看你能不能搞定方红军了。” 常宁一听,就从包里拿出了%%。” 说着,起身要往外走。 陈一平拉住了常宁,“还是在这里打比较安全吧。” 常宁点点头坐回原位,没错,京西宾馆离南苑一街之隔,入住的大都不是一般人,去走廊上打电话,难免不让有心人听了去。 电话通了。 “老方,我是小常啊。” “噢,你去京城了?” “是啊,上午的飞机,京城太热了,不如咱们宁州那。” “哈哈,那你还跑到京城去,找热呀?” 常宁笑道:“呵呵,这不是没办法嘛,你当我愿意在大热天出门啊。” “嗯,那倒也是,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呵呵,不愧为前警察,狗鼻子还是这么灵光。” 方红军也笑了起来,“你才狗鼻子呢,就你那德性,没事能想到给我打电话吗?” 常宁说道:“我想,让你现在就飞到京城来。” 更多精彩内容值得期待… 1077运作京城(二) 常宁提出的事,对方红军来说是求之不得,因为这是他去宁州市工作的最高任务。 第二天,方红军乘第一趟班机赶到了京城,家也没回,立即来到了京西宾馆。 在常宁住的房间里,常宁为宁晓平和方红军作了介绍。 “老方,这位是我叔叔,宁晓平,安山省常务付省长,宁叔,这是方红军,宁州市委付记。” 少不了一阵客套,虽然也是认识的,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礼节不能没有。 “老方,我叔叔要向首长汇报安南县的情况,得麻烦你给引见喽。”常宁开门见山的说道。 方红军点着头笑道:“我昨天晚和付主席的秘通了电话,他请示了付主席,付主席说,常宁同志随时都可以去见他。” 常宁问道:“不影响首长?” “没什么,首长说了,你常宁去见他,就没什么麻烦。” “谢谢,老方,麻烦你了。” 方红军坦白的说道:“见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宁州工作,主要还是为了认识你,现在,我总算完成任务了。” 常宁笑了笑,又道:“我准备中午吃过饭后,马去见首长,你看行不行?” 方红军楞了一下,很快笑了起来,“小常,这果然是你的风格啊,没问题,我马打电话给王秘。” 说打就打,方红军拿出手机进了卫生间。 常宁看到宁晓平有些紧张,笑着悄声的问:“宁叔,你以前见过付主席吗?” “见是见过的,那都是开会的时候,等于是我见过他,他没见过我。”宁晓平说道。 “呵呵,紧张个啥啊,你是他的父母官,见面之后,他还得先问候你呢。” 宁晓平严肃的说道:“你说得倒轻巧,这一步迈出去了,等于是了人家的船了,我们宁家人第一次别人的船,能不紧张嘛。” 常宁听了,深以为然,曾几何时,宁家是一条巨型海轮,谁不拚命往挤啊,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宁家人也要乘坐别人的船了。 “呵呵,这很正常嘛。”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以前就乘坐过别人的船,还不止一条呢,陈思透开的许家大船,王群骥驾驶的程家大船,我可是经常去坐坐的。” 宁晓平笑道:“那是你有这个本钱,一双脚能踩两条船,我没你那个能耐和胆量。” 正说着,方红军从洗手间出来了。 “叔侄俩在聊什么啊?” 常宁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坏笑。 宁晓平说道:“没聊什么,我担心,我让安南县那么紧急空邮过来的土特产,首长会不会喜欢。” “宁省长,您可真有心,首长不收礼物,但家乡的土特产,我估计他是盛情难却,一定会收的。” 常宁乐道:“老实人办老实事,宁叔,这回你是歪打正着啊。” “呵呵,我没你常大少有钱嘛。”宁晓平笑道。 方红军跟着笑了一下,“两位,已经联糸好了,午后一点,我们直接去首长家里。” 看了看手表,常宁往床一躺闭了眼睛,“宁叔,老方,离下午一点还早着呢,我先睡一会啊。” “哈哈,你倒真会抓紧时间那。”方红军忍俊不禁。 宁晓平摇摇头,起身道:“红军同志,别理他,到我房间坐一会。” 午后一点,一辆红旗轿车载着常宁、宁晓平和方红军,穿过高高的红墙碧瓦,直驶绿荫深处。 下车后,常宁和宁晓平跟着方红军走进了一个小院子。 门里边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方红军介绍道:“这是王春阳秘。” “王秘,您好。” 王春阳伸出手,笑着点头,“宁省长,常市长,你们好,首长在房等你们。” 偌大的房里,几乎被籍占满,一个高大的身躯,立在桌边,仿佛在的海洋里沉思。 这是常宁第一次当面晋见五号首长周永庭。 听到了脚步声,周永庭转过了身来。 “首长好。” 周永庭点头微笑,主动的伸出了手。 王春阳端了四杯茶进来,放到桌子,然后退了出去。 周永庭率先坐下,“坐下说话。” 靠近门边有三张藤椅,显然早临时准备的,宁晓平、常宁、方红军,三个人依次坐下,至于坐姿,方红军中规中矩,宁晓平显得有些紧张,身体是僵着的,反倒是常宁,自然,随意,保持着一贯的风格。 第一次见面,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就象相亲,除了紧张,就是胡思乱想。 终于,周永庭开口了。 “晓平同志,在安山省工作有不少年头了?” “首长,我当知青的时候,就在安山省的大青县,回京不到一年,又回到了安山省直到现在。” “唔,老安山人了,怎么没想过回京工作呢?” 宁晓平腼腆的笑道:“知青回城潮那会,我跟着回了京,在团中央办公厅做了几个月的收发员,可后来想想,家人都在安山省,我不能一个人待在京城,所以在京城待了不到一年,就回安山省去了。” “这么说,我们还是团中央的老同事嘛。”周永庭微笑道。 宁晓平更不好意思了,“首长,我哪能跟您比呀,我,我那时还没转正,只是个临时工。” 方红军笑着插了一句,“宁省长,你那时候要是再坚持一个多月,就能见到首长了。” 这就叫失之交臂,临时工宁晓平回到了安山省,一个多月后,周永庭正式出任团中央一把手。 不过,这说来也是一段缘源,房里的气氛,也因此松缓多了。 周永庭看见了常宁的脸,忽然多了一层笑意。 “小常,你在笑什么?” “报告首长,我宁叔当年离京回安山省工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哦,什么原因?” “嘿嘿……”常宁看着宁晓平发笑。 宁晓平低声道:“在首长面前,正经一点。” 周永庭笑起来,“这个重要原因,不能对外公开吗?” 常宁大声说道:“报告首长,我宁叔当年之所以回安山省工作,是因为我婶子给他下了最后通谍,不回安山省就打离婚。” 房里,顿时笑声连连。 更多精彩内容值得期待… 1078运作京城(三) .笑过之后,书房里没有了紧张和拘束。(最稳定,) 周永庭说道:京城少了一个收发员,安山省多了一位为老百姓办实事好干部,yzde看很好嘛。 宁晓平忙道:首长,yzde做得还很不够,请首长批评指正。 安山是个穷省,经济落后于沿海省份,但扶贫工作是走在全国前列,前不久全国扶贫工作会议上,中央是充分肯定。 这是对宁晓平褒奖,因为安山省扶贫工作,一直都是由m亲自在抓了,肯定了安山省扶贫工作,等于肯定了工作。 首长,安南县老百姓想念您啊,请您有机会回去看看,这些年,安南县变化还是巨大。宁晓平有些激动了。 沉默了一会,周永庭点点头道:三十年了,一直想回去看看啊。忽地看向常宁,小常同志,你常回家乡吗? 常宁犹豫一下道:首长,yzde经常回去,不过,都是偷偷摸摸去。 好一个偷偷摸摸,为什么啊。 常宁说道:怕给人家添麻烦,yzde这样还好一点,首长您要是回家乡,yzde估计人家起码,起码是前呼后拥,紧张万分,如临大敌,忘了高兴了。 周永庭听得笑了起来,哈哈,说得好,小常同志,yzde和你一样,怕就是那种场面。 是,首长,yzde们在下面工作同志,既盼着首长来,来了起码也能露个脸上上镜,可又怕首长来,来去前后,起码是两个星睡不好觉。 周永庭笑得更响了,好久没有听到真话了。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常宁不敢接答。 方红军说道:首长,yzde刚到宁州市不久,就经历过这样事,yzde要去一个下面一个村考察,出发前正好碰上小常,小常说你最好不要通知下面,找一个带路人跟着就行了,否则你会被干部们包围,能见到老百姓,也是m们事先找来背书,你听到最多就是掌声,然后是大话、套话、空话、假话,当时yzde还不信呢。 结果怎么样呢?周永庭兴致盎然问。 结果全被小常给说中了,刚过县界,人家就等在那里界迎了,几十辆警车小车,然后是大批机关干部,一转眼,yzde就陷入了m们设计好汪海大海之中了。 你呀,老机关不懂基层门道。周永庭看着宁晓平说道,晓平同志作风yzde听说过,经常到了下面,直接卷起裤腿和老百姓一起干活,那才能听到老百姓真话。 首长,您,您也知道?宁晓平激动地问道。 点着头,周永庭微笑道:u2018百姓省长u201u2026首长,yzde做得不好。 方红军在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红军,你来说说。 方红军笑道:小常办法与众不同,m下基层,常常是直奔有问题地方,哪里问题越严重,m就越往哪里去,有时候,下面汇报某个地方或部门怎么好怎么好,m不相信,就乔装打扮搞突然袭击,下去之后,把问题往当地干部面前一放,然后不说话不离开,坐在那里,问题解决了才离开,最后回到市里,是哪个部门责任,就通报批评,毫不客气u2026 周永庭又问道:那么,小常是怎么知道,下面哪个单位有什么问题? 方红军答道:首长,小常在宁州市首创了一种联糸群众方法,叫市长热线,三台电话,对外公开电话号码,每天开通八小时,还特别规定,干部不得使用这三个电话,所以能知道下面大量情况,每天汇总后,有是小常出面解决,有由分管付市长或下面有关部门负责处理,紧急问题马上解决,小问题两天内解决,大问题一星期内解决,市长势情开通五个月以来,共接到五万多个电话,其中反映问题有三万多个,绝大多数都得到了圆满解决,一个甩前,yzde主持作了一次街头调查,市民们最满意部门,就是市长热线,满意度达百分之九十七点七。 哦,不错不错,好办法嘛,这个经验值得推广,小常同志,你回去总结一下。周永庭高兴说道。 报告首长,总结事,yzde建议交由方红军同志负责。常宁说道。 为什么? 常宁一脸不好意思,首长,yzde,yzde不大善于总结,红军同志在这方面,比yzde强多了。 哈哈,也行啊。周永庭点头笑道,目光中又多了分赞许,这是明显露脸机会,当作人情送给方红军了,发明市长热线人固然不会被抹去功劳,负责总结经验人,更是好处多多。 宁晓平和方红军都跟着轻笑,常宁有三大缺点,不爱看文件,不擅写文章,不喜开大会,快成党内共识了。 接着,周永庭又向宁晓平问了不少安南县情况,m是中央负责组织工和和香港事务,在这两方面,m和常宁探讨了一个多小时。 临别前,常宁主动提出,希望能和首长合影留念。 看出了常宁真正用意,周永庭含笑答应,并主动把自己家电话号码留给了叔侄两人。 告辞出来后,常宁不肯走了,老方,你陪yzde宁叔先回去。 你想干吗?宁晓平不解问道。 方红军也道:你莫非想去北海游泳吧? 常宁咧嘴一乐,好不容易来一趟这又神圣又神秘地方,怎么着也得逛m一圈吧,你们先回去,yzde今天高兴,想游遍整个中南海。 说着,挥挥手,人影一闪,消失在一扇月亮门边。~
1079运作京城(四) 常宁没有旅游观光的爱好,即使有,也不敢来中南海“撒野”。**-< >-* 他也不傻,胸前只别着临时出入证,一个人在中南海东张西望的瞎逛,用不了几分钟,就会被人盯上的,他有正式的出入证,在没有被收回之前,随时都是有效的。 当“救火队员”那几年,是他自认为最得意最潇洒的岁月,一方面是中央港澳办的特别助理,另一方面还兼着国家抗洪防汛总指挥部的顾问,在带着杨阳偷偷跑到台湾玩了半个月之前,他还是在中央办公厅挂名的工作人员,身上至今揣着这几个部门发的证件,哪一个亮出来,都能走遍半个中南海。 他有目的地可去,老上级仇兴华的办公室,挂着中央书记处牌子的院子。 仇兴华,原西江省委书记,现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中央统战部部长,宁家在中央政治局的三驾马车之一,另外两位,一个是政治局常委、中纪委第一书记向东云,另一个是政治局委员、国务院付总理杜国力。 看到常宁进来,戴着老花镜的仇兴华一脸的惊讶,“你小子,怎么对我搞起突然袭击了?” 常宁乐着,挽着仇兴华的胳膊,走到长条沙发上坐下,“我这不是闲得慌么,就出来瞎遛达,一不小心就逛进了中南海,二不小心,就摸到您老领导这里来了。” “哈哈,臭小子。”仇兴华伸手一刮常宁的鼻子,笑着骂道,“当了市长还没个正形,有敢瞎逛中南海的嘛。” “哟,老领导不欢迎,那我走了。”常宁作势要走。 “算了吧你。”仇兴华乐道。 “老领导,您身体可好?” 仇兴华笑道:“六十六了,最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喽,你怎么样,胳膊好利索了没有?” “没事,有惊无险。”常宁伸出左臂,飞快地转了几下。 “那就好,那就好,你让秘书写的经过报告,政治局成员都看过了。” 常宁低声问道:“什么反应啊?” 仇兴华说道:“震惊,愤怒,哼,要不是老爷子求情,跟他们没完。” 常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是我的亲叔叔和表姑夫,老领导,我不想背个送叔叔进监狱的骂名啊。” “我理解,这样的处理结果,也算是对方方面面交待得过去了。”仇兴华拍着常宁的肩膀说道,“打起精神来,向前看吧。” “嗯,我刚从五号那里过来,是和我宁晓平叔叔一起去的,他先回去了。” 仇兴华惊奇地说道:“噢,你去他哪儿了?”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仇兴华笑道:“不但没什么不对,而且是非常的对,你这步棋下得太妙了,把未来十几年的变化都算进去了。” 常宁说道:“宁家经此一变,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想,到别人那里走动一下,是必经的道路。” 仇兴华点着头,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一边踱着,一边凝重的说道:“历史规律,不可抗拒,老爷子迟早要离开我们啊,现在我们这边,是向东云同志在主持大局,应该还有一届可以坚持,杜国力同志很年轻,今年才五十四岁,应该还有三届的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旁观你们家里那点事,不好插手,也插不上手,现在好了,形势已经明朗化了嘛,你和他们可以公开的来往了,你要多尊重他们,这几年,宁家不倒,没作鸟兽散,他们居功至伟,未来的十多年,你还没资格出头,还是要以他们作为宁家的代表,当然,派中有糸,圈内有圈,你是老爷子的长孙,有独立的资格,用不了五年,以你自己的实力,也足以抗起宁家的大旗了,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而然的会以你作为中心。” “老领导,您还没说到您自己吧。”常宁微笑着提醒道。 仇兴华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我么,和他们两位比起来,当然有所不同,我是先认识你,才有了有老爷子的来往,和王国维李玮青一样嘛,我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以我个人的能力,我只能停留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这以后的成就,全拜老爷子所赐,所以,我不可能再有大的追求,当然,按照‘七上八下’惯例,我应该能跨入新世纪吧,上不去,也下不来,换一个部门而已。” 常宁小心的问道:“明年的事,剩下不到一年了,应该有些头绪了吧?” “是的,已经开始了酝酿,过程拖沓而漫长,不过你放心,据我的估计,老爷子到时候还是会说话的。” 常宁笑道:“京城这边,全靠您老领导了。” 仇兴华微笑着说道:“也不尽然吧,你现在是合纵联横,四面出击,小算盘拨得嘀嘀的响,小天地经营得有模有样,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既上程家王群骥的船,又坐许家陈思透的车,现在又和吴家这五号未来巨人攀上了交情,哈哈,你是谁啊,谁都不能小看你喽,小看你,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哟。” “呵呵,您快别说了,再说我就飘起来了。”常宁乐呵道。 “这正是你与生俱来的优点,永远不会飘飘然,保持着平常之心。” 常宁又问道:“老领导,我现在不担心三叔和姚晋,他们即使能翻身,起码也是五年以后的事,那时候,他们应该奈何不了我,可是,以您的眼光,您认为我二叔还会有未来吗?” 仇兴华沉吟着道:“这个很难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可以预测明天,但永远不能预知未来,以目前的形势重,他被贬西川省,处于自保状态,至少五年之内,难以缓过劲来。” “老领导,何以见得呢?”常宁笑着问道。 仇兴华笑道:“这其中啊,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或者说,叫做潜规则,你要是再往上进步一下,就能体会不到,既然你问起,那我就索性告诉你好了。” 常宁一听,急忙说道:“这体制内还有我不知道的名堂吗?老领引导,您快说给我听听。” 1080运作京城(五) 仇兴华坐回到沙发上,向常宁要了一支香烟,点上火吸了几口后,才缓缓的说起来。 “到目前为止,你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本质上还是你宁家的家事,是低层次的竞争,是你们家族内部的一次洗牌,或者说,是一次内部的改朝换代,这样的事,不光是存在于你们宁家,其他家庭也时有发生,所不同的只是表现形式,或和平过渡,或血腥相见,和后一种相比,你够幸运的了,事情发生时,议论纷纷,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了不起,谁还敢就事说事,就是一百步笑五十步,反而为世人所耻笑。” 常宁也点上了一支烟,“老领导,您要不说,我还以为宁家成为别人的笑柄了呢。” “你要注意的问题是,你现在只是宁家的领导,而不是宁派的领导,宁家和宁派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刚才说过,派中有糸,糸中有圈,宁派大于宁家,宁家只是宁派的一个部分,只是庞大宁派中的一个糸,姑且称之为宁糸吧,在这个糸里,以你为主,但下面却又分成许多个圈子,比方说你堂叔在安山省就有自己的圈子,李玮青在西江,王国维在之江,都有自己的圈子,老朽不才,也算其中之一,革命一辈子,手下总有一些人吧,还有,在你的这个糸里,还有你们宁家其他支持你的家庭成员,还有余振夫,千万别小看了他,在老爷子身边待了三十几年,京城的风吹草动,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手下没有人,能做得到吗?” 常宁笑着说道:“越说越有意思了,这趟中南海没白来啊。” “至于你亲自发展的圈子,那就更不可小视了,青阳是你的老窝,西江锦江是老爷子的家乡,也是你的根据地,现在又有了宁州帮,别小看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只要你继续往上走,根据水涨船高的道理,在未来五到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中的佼佼者,都应该进入省级干部的行列了,这可是你的嫡糸啊,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有站在高山之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三十个三百个帮才算得上成功,所以,你要大力的提携他们,一有机,就大胆的放出去,让他们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他们的天地最大,上面也写着一个‘常’字。” 挠挠后脑勺,常宁说道:“老领导,您这么一说,让我越来越感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你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你的军方背景,共和国可只有一个杨北国杨疯子,建国以来军界的‘不倒将军’,他该有多少老同事老战友老部下啊,你是他的孙女婿,真是你人生的一大幸事,别看他们不显山不露水,保持着和平时期的低调作风,其实是杨疯子大智若愚的家风使然,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常宁听了,严肃的应道:“老领导,您说得太对了,在和平时期,军人不能太出风头,我想,那只是最后的力量,在政治上,就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仇兴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说了宁糸和圈子,再来说说宁派,就目前来说,宁派有四个糸,除了你代表的以宁家家庭成员为主要代表的一个糸之外,还有就是向东云和杜国力,以及刚提到的杨家,杨家么,既是你的,也是老爷子的,所以既可以说是个圈子,也可以是一个糸,除此之外,以前老爷子手下还有一个糸,因为领头人因病英年早逝,这个糸就慢慢凋零了,现在尚跟着老爷子的主要代表人物,就是原西江省委付书记、现水利部部长吴天明,可惜年事已高,机遇不够,没能继续支撑那片倒塌的天空。” 常宁笑道:“终于说到向叔叔和杜叔叔了。” “向东云和杜国力,两人出身有着很大的不同,向东云出身平民之家,大学毕业后,是老爷子亲自选上来当秘书的,在老爷子身边待了十二年,属于老爷子培养出来的人,后来从当县委书记开始,再到地委书记、省长、部长、省委书记,一路扎扎实实的干到了现在的位置,现在掌管中纪委,是名符其实的实权派。” 常宁说道:“我听说,杜叔叔也是一个红二代吧。” “对,他父亲早年跟随老爷子出来闹革命,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建国后曾出任国务院农垦部部长,六十年代初因病去世,杜国力是杜家长子,五十年末曾留学苏联,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现在的政治局里,他是最激进的改革派,他这几十年,在老爷子的精心栽培下,在机关待到七十年代末,然后下去当过付省长、省长、省委书记,还曾当过三年直辖市的一把手,现在的国务院领导层,就他这个付总理比较懂经济。” 常宁笑了笑,心里说道,最激进的改革派,比较懂经济,这些评价,可够高的。 “当年,老爷子退出一线的时候,曾有意进行过布局,向东云在西南,杜国力在西北,南边是姚晋,东南是宁晓平,京城是你二叔宁晓南,华北是你三叔宁晓新,东北就是那位英年早逝的人,大家各居一区,凭自己的实力自我发展,互相支持,互不折台,对内平等,对外一致,那时的宁家,隐隐然的有成为第一大家之势。” “可惜,沧海横流,物是人非,老爷子太过一厢情愿了。”常宁感叹道。 “也不能这样说,老爷子的布局没有错,别的派糸也是这样做的,这就是我开头说到的不成文惯例,一条自我发展的潜规则,位高权重,德才兼备者居之,大浪淘沙,无能者退之,这也算是政界的‘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嘛……发展到现在,结果你也看到了,老爷子的布局,东北那块,几乎全军覆没,京城这块,你二叔这个当头的被贬西川,也已岌岌可危,华北这块的当家人是你三叔,这些年根本没什么发展,可以说他是孤家寡人,他这一倒,当然就没什么影响力了,华南那边,姚晋工于心计,倒是有些发展,但他发展的人,要么不能用,要么不堪大用,现在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常宁点头叹道:“失去了的,永远就失去喽。” 1081运作京城(六) 仇兴华点点头,重又起身,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着,一边继续说道: “一个家族,乃至一个家庭的兴衰,除了外部环境的影响,主要还是内部的因素在起作用,‘富不过三代’,‘官不出五服’,这些民间总结的老话,无不证明了这个道,潮起潮落,有生有灭,是很正常的现象,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个家庭,其主要人物只要稍有不慎,整个家庭就会烟飞灰灭,消逝在浩浩的历史长河里,你读过党史吧,只要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不过短短的七十五年,有多少元勋级的人物,其后人还有多少活跃在当今的政治舞台上?” 听着仇兴华的细说,常宁忽然想到刚从书里学来的两句诗,觉得还算应景,便乘着仇兴华停顿的时候念了出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仇兴华微笑着点了点头,“再来说说你现在所处的东南地区吧,当初老爷子是希望你堂叔宁晓平有所作为的,但是,单纯从这方面衡量宁晓平,显然他没有完成老爷子的重托,是令人失望的,可是,宁晓平做了他该做的和能做的,这些年下来,他在安山省还是掌握了一些话语权的,人称他是‘安山王’,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的朴实,他的勤奋,他的实干,让他深得广大干部群众的喜爱,你刚刚又带他去见了五号,安山省是五号的家乡,如此一来,宁晓平在安山省的地位得到了巩固,只会往上而不会往下。” 常宁实事求是的评价道:“老领导,我这四位叔叔,现在能依靠的,就剩下这位老实人堂叔了,开疆拓土虽不成,但守业安家尚可待啊,我想在明年把他也往上拉一拉呢。” “应该问题不大……哈哈,你小子也学起‘跑官’来了,还敢跑到五号那里要官,胆子够大哟。” 常宁咧嘴乐了,“五号会理解的,我这不是没法子吗,这年头,不跑不喊的人,是要吃亏的。” “继续我们原来的话题吧……在东南地区,正因为你的横空出世,才彻底的改变了各方的力量对比,五省一市,安山省是三分天下有其一,之江省和西江省,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东闽省,至少也有你的一席之地,对于苏东省,据我所知,你也已经开始了渗透,而东海市,因为与你成为了忘年之交,‘东海王’王群骥也乐于与你交流干部,你当可乘机进入东海……整个东南地区,你已是到达‘一览众山小’的境界了。” 常宁沉默良久,才问道:“老领导,我这样做,会不会,会不会引起上面的猜忌呢?”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政治就是一场战争,你以为,客客气气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吗,恰恰相反,只有充分展示你的实力,才能赢得包括对手在内的所有人的尊重。” “老领导,谢谢您,谢谢您给了我鼓励和支持,为我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常宁站起身来,由衷的说道。 仇兴华摆摆手,淡淡的笑道:“份内之事,何以言谢,你很少到这里来,既然来了,就不妨多跑一些地方。” “请老领导明示。” “向东云、杜国力两位,你总要去一下吧,陈部长那里也要去,陈付总理你是见过几回的,也该走一走虽然不属同一派糸,但他很肯定你的能力……总之,该跑的都要跑,就当是混个脸熟嘛。” 常宁笑道:“陈付总理一定还记得,几年前我跟他去西南抗洪救灾的事吧。” “是啊,提起过好几回,说你在危险面前,有大将军的风度,敢把人家付省长骂得狗血喷道,可因为你的果断决策,救了七千名被洪水围困的群众,那位付省长反而对你感激涕零。” “呵呵,去见陈付总理,那我得找个理由,汇报工作,总要有个题目吧。”常宁坏坏的笑起来。 仇兴华笑道:“宁州是中央和国务院各项新政的试点城市,你常大市长又擅长嘴上跑火车,能找不到拜见领导的理由吗?” “呵呵,您就损我吧,我开溜了。” 常宁说着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差点把国家大事给忘了。” “哎,你小子还有什么事?”仇兴华警觉起来。 “大事,天大的事。”常宁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双手递给了仇兴华。 仇兴华看也不看,扔到沙发上说道:“就你小子,见了领导,不是要钱,就是讨项目,以为我不知道啊。” 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要钱我找您?我傻啊,就您这统战部,百分之百的清水衙门,自己也是看财政部眼色过日子的,小偷也不会到你这里来。” “臭小子,成心气我是不?快给我滚出去。”仇兴华骂道。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您别官僚主义了,我这是向您讨一个政策。” “哦,你又搞什么名堂,我警告你啊,现在是敏感时期,你少动你那些花花肠子,要和中央保持一致。”仇兴华严肃的说道。 常宁说道:“哪跟哪啊,我们宁州准备引进一批海外优秀人才,首批一百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可报告打到省里,却被省委统战部那帮死脑筋老顽固给压住了,您说气人不气人?” “是吗,那我得仔细看了才能给你答复。” 常宁不高兴的说道:“老领导,这是大事正事,您要是来个一看二慢三通过,我们宁州可要自行其是了。” 仇兴华也瞪起了眼,“你要自行其是?好啊,我的常大市长,你想怎么干啊?” “嘿嘿,先把省委统战部的门拆了当柴火,然后直接打报告给总书记。” “你敢……臭小子……你别跑,给我站住……” “呵呵……” 笑声中,常宁逃离了仇兴华的办公室。 按照仇兴华的建议,常宁没有马上离开中南海,而是依次拜见他认为能见他的领导。 直到下班时间到了,他才夹在人流中,步行走出了中南海。 夕阳高照,天边的烧云分外艳红。 走在长安街上,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常宁感到分外的舒爽。 1082运作京城(七) .京城南苑,宁家院子里,常宁躺在老爷子的椅子上,甜甜的沉浸在梦乡里。(最稳定,) 这是第一次在京城待了一个星期,累啊,应酬和交际,也是需体力和精力的。 这是八月里难得的多云天气,太阳躲了起来,让院子里凉快多了。 宁瑞丰小睡刚醒,坐在轮椅上,由一位勤务员推着来到常宁身边,l摆摆手,勤务员很快的离开了。 端详着自己的长孙,宁瑞丰慈祥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常宁的脸上。 臭小子终于成熟了,从这张白晰瘦削的脸上就可以看到,那种稚嫩天真的表情,被一种含蓄内敛的坚毅和自信所代替,浓密而粗壮的胡须,表示着男人黄金年龄的到来。 三十六岁,也该长大喽。 这时,梦中的常宁,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宁瑞丰看着,不禁也无声的笑了,这小子,l是在坏笑呢,一定又想出了什么整人搞事的鬼点子了吧。 您看什么那? 宁瑞丰被吓了一跳,臭小子,原来没睡着啊。 都看了十二年了,还没看够? 没看够。 得,那让您再看一会了。 臭小子,在装睡啊。 嘿嘿,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常宁睁开右眼,调皮地瞧向宁瑞丰。 哟,我怎么听着,这话中有话嘛。宁瑞丰微笑起来。 不敢不敢,我向来是有一说一,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刚才正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宁瑞丰嘲笑道:那不等于太阳从西边上山,老母猪也会上树了吗。 嘿嘿,那就共勉,开一只眼闭一只眼,咱祖孙二人共勉如何? 呵呵,就知道这几天没干好事,共勉就共勉吧。 我闲得慌,去中南海逛了逛。 宁瑞丰笑道:u2026u201p小子笑个啥?宁瑞丰问道。 常宁坏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这些天无法无天,都干了什么坏事,嘿嘿。 臭小子,胡说八道,我一个手脚不便的糟老头,能干什么坏事了? 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这几天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您老人家老实交待,您偷喝了多少瓶酒,偷抽了几支烟? 宁瑞丰一听,孩子般的笑了。 呵呵u2026发现了? 常宁得意的乐了,我是谁啊,铁口神算小半仙,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休想逃脱我的眼睛,据我不完全统计,您偷喝了五瓶茅台,四包中华烟,老宁同志,胆子不小啊。 呵呵u2026 还笑,您等着吧,我向奶奶告您一状。常宁板起了脸。 别,别啊u2026老夫聊发少年狂,喝酒抽烟半夜忙嘛,咱们都是男人,应该互相理解吧。 以后还犯不犯类似的错误了? 不犯了,不犯了,坚决不犯,坚决做个五讲四美的好人。 常宁乐道:爷爷,念这辈子不大容易,被奶奶管得够呛,这回啊,就饶过您了。 宁瑞丰高兴的翘起了大拇指,青阳小半仙,义字摆在前,谢谢了。 常宁一脸的坏相,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宁同志,也该表示一下吧。 行啊。宁瑞丰答应得很是爽快,我听说,小子因为海外人才引进的事,差点掀了省委统战部付部长的办公桌,还到仇兴华那里告了一状,有没有这回事啊? 消息好灵通么,是有这么一回事。常宁笑道。 宁瑞丰问道:u201p做得基本上是对的,现在算是刚刚出头,宁家又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作为新人,张扬一点,谁都能理解嘛,老辈一笑了之,长辈会心,同辈倾心,这是好事,展现了的能力u2026但是,接下来,就藏起的锋芒,踏踏实实的做好的本职工作,因为接下来来的一段时间,需政绩,需让别人认可的能力u2026 常宁小心的问道:对于那些公子哥,我现在可以交往了吧? 嗯,选择性的交往,这方面,老叔是倍儿清,可以让l帮筛选,那些公子哥,有点能成栋梁之才,有的却是害群之马,老叔这个三流哲学家,哲学的皮毛都没学到,可对京城的了解,堪称专家哟。 您老放心吧,我这几天的活动,都是在老叔的的陪同下进行的。 宁瑞丰有点累了,闭上眼睛说道:\u201p也该回宁州去了。~
1083收获(上) .金秋十月,气候舒爽,正是收获季节。(kan.赢q币,) 中组部考察组莅临宁州,伴随着市委换届进行,宁州市领导班子调整开始了。 常宁起了个大早,跑到院子里,耍了一会快要忘却武术套路,然后坐在石凳上,体会着秋天气息。 秋天带着落叶声音来了,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蔚蓝色天空.在深秋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散发着柔和光辉,澄清又缥缈,使人想听见一阵高飞云雀歌唱,正如望着碧海想着见一片白帆,晨曦是时间翅膀,当它飞来之时,宣示着新一天开始。 杨树叶子黄了,挂在树上,好像一朵朵黄色小花,飘落在空中,像一只只黄色蝴蝶,落在树旁泥土地上,仿佛是金色小船。 地面上铺了一层黄地毯,却惟有鸡冠花不忍谢去,颇有独立寒秋味道。 七号楼方红军,身着一套运动衣,端着大茶杯,推开院门踱了进来。 常书记,今儿个是星期天,不用起这么早吧。 也难怪方红军打趣,常宁是宁园出了名爱睡懒觉,特别是星期天,比那些小毛孩都赖床。 老方,别乱叫啊,什么常书记,没影事,传出去要被人笑话呢。 方红军坐到常宁对面,端茶杯手里还夹着一张纸条,抽出来扔给了常宁。 这是刚接到电话记录,陈部长秘书打来,征求你我意见。 哦,这么快啊,这考察组刚走,市党代会还没开张啊。 方红军笑道:装傻是吧,走过场那一套,就那么回事呗。 常宁打开了纸条。 这是市党代会换届调整名单,仔细看起来。 市委书记兼市长,常宁; 市委付书记,方红军; 市纪委书记,任立青; 市委组织部部长,陈国安; 常务付市长,陈茂云; 市政法委书记,李玉田; 市委宣传部部长,金太平; 市委统战部部长,刘北仑; 市东城区区委书记,阮小平; 宁北市市委书记,王长青; 付市长,海峰; 市警备区司令,向子龙; 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 老方,这名单我有些看不懂,你是管党群,给得我解释一下。常宁收起了纸条道。 我知道你想什么。 呵呵,那就快。 方红军道:关于让你书记市长一肩挑问题,我听上面是这样考虑,本来想派个市长下来,可考虑到你是个搞经济行家,恐怕谁来都超不过你,到时候,你这个懂经济市委书记,和一个相对不太懂市长搭班子,非弄出矛盾来不可,考虑到政府工作连续性,就索性让你一人双挑了。 什么话,我和丁书记两人是推荐你担任市长,前后两任市长推荐都不起作用,反而考察组走马观花有用啊。 方红军笑着道:这事我知道,我首先谢谢你和丁书记了,但我有自知之明,让我当市长,掌管之江省四分之一经济大权,好比是逼张飞绣花,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老方,你不相信我诚意?常宁盯着方红军问。 常宁这样问是有道理,在整个宁州市,被中组部列入省部级后备干部名单,不过才五个人,常宁和方红军,还有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宁北市市委书记王长青、付市长海峰,后三人资历尚浅,常宁升任市委书记后,要就地挑选新市长,非方红军莫属。 方红军没有回答常宁,却笑着反问道:你知道我推荐谁来接任市长吗? 陈茂云。常宁脱口而出。 方红军笑着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我认为,深得你真传,搞经济绝对是一把好手。 还是资历不够啊,有个两三年过渡期,茂云应该能更上一层。常宁叹道。 方红军意味深长笑了笑,机会是人创造出来,是金子,肯定会发光。 看到方红军表情,常宁心里一动,老方,我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常宁笑着道:先让我这个市委书记兼着市长,过个一两年,把我给弄走,然后你就能直升市委书记,那时候你再推荐陈茂云出任市长,就是水到渠成事了。 哈哈,这不挺好嘛,你可要答应我,自己走了,可别把陈茂云弄走,有当市长,我就敢当市委书记。 常宁看着方红军问:老方,给句实话,明年十五大,你有没有希望进步? 方红军沉吟了一下,这么吧,领导正在帮我运作,如果能满足这样一个条件,我就有希望,你上调进入省委,我在十五大前接你班。 常宁听之默然,一般情况下,宁州市委书记是当然中央候补委员,通过这个职位进步,倒是一条风险最小捷径。 哎,这几位新来,都是什么来头啊,是你人?常宁又打开纸条问道。 方红军摇了摇头,笑着道:放心吧,不是我人,据我所知,三位都是中组部后备干部库里人物,没有明确背景,都是属于交流干部,来宁州市工作,是以锻炼为主,市委组织部部长陈国安,原西陕省汉西市付市长,市政法委书记李玉田,原甘陇省北川地委办公室主任,市委宣传部部长金太平,原能源部西北公司政治部主任,我听,三位都是土生土长西北汉子,老实人,来到咱们宁州这样开放城市,够们适应一阵子吧。 这个名单,基本上不变了吧? 应该不会有变化了。 常宁哦了一声,陷入沉思之中,人来人往,铁打营盘流水兵,丁颖终于要走了,曾经并肩战斗胡子茂、梁诚,还有马中,又要各奔东西,去开辟新战场了。 老方,胡子茂、梁诚,还有马中,们去哪里啊? 方红军笑道:我不是包打听,只知道进来,不知道出去,不过,丁书记应该知道们去向吧。~
1084收获(下) .t赢话费) 不用明c,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常宁一方力量大挪移。 丁颖本来就是省委常委,她这次只是被免去宁州市委书一职,显然这是人为为常宁让位,中组部文件上注明另有任用,据小道消息,她将在明年春节后省级换届选举后,调往苏东省,担任苏东省委付书记。 胡子茂调得最远,将去苏东省东州市出任市委付书记,东州市同宁州市一样,也是付省级计划单列市,他这次调动算是往上升了一格,这也是常宁势力填补了在苏东省空白,胡子茂今年五十四岁了,按正常情况,留给他往上冲刺时间已经不多了。 马中被调往东闽省,出任省会闽州市常务付长,他祖籍就是闽州,这次算是衣锦还乡,有东闽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长商洛在那里经营,他不会遇到很大困难。 梁诚因为刚过四十一岁,很为常宁所看好,经过运作,刚刚成功列入了省部长后备干部名单,这次他tn去是安山省,出任省委宣传部付部长,有常宁堂叔宁晓平支持,常宁希望他能迅速在安山省站稳脚跟。 马应堂也tn离开宁州市了,省政法委多次开口tn人,常宁也不想耽误了他个人前程,之江省公安厅常务付厅长,应该比他现在位置上升了一级。 明天就tn分道扬镳了,几位tn离开战友,聚在常宁六号楼,一直待到晚上十一点多,喝光了常宁酒柜里茅台后,才醉薰薰离开。 常宁也喝了不少,关上门后,一身酒气躺在了沙发上。 书房门悄声开了,丁颖闪身而出,身后,是她一对宝贝女儿,丁大乔和丁小乔,亚陆有限公司付总经理和总经济师。 常宁看到母女三人齐齐出现,不禁两眼一亮,精神大振,你们还没睡啊。 母女三人都是满脸春风,笑颜甜美,常宁还发现,她们是经过了刻意打扮,均是粉蓝色百摺短裙,露出了修长大腿,白色柔纱上衣,上衣很紧身,衬托出高高耸起胸部,他还注意到,那上衣领子开得有些低,那山沟沟已经隐隐约约露了出来。 他看得目瞪口呆,赶紧做了几下深呼吸,摸摸鼻子,生怕它血会流出来。 丁颖嗔了常宁一眼,看什么看,不认识啊。 常宁乐得咧开了嘴,呵呵,今晚有好戏了。 母女三人都红起了脸,丁颖坐到常宁身边,闻了闻道:喝了这么多酒,还不快去洗洗。 常宁坐起身子,凑到丁颖耳边,悄声问,我洗了以后,再怎么样呢? 丁颖声音也很低,坏死了,明知故问u2026人家明天tn走了呢。 她挨着常宁很近,虽然从来不擦香水,但女人特有体香,开始充斥常宁嗅觉神经,让他变得有些麻木,更何况,她几缕飘柔秀发,散落在他肩膀和手臂上,痒痒,怪怪。 常宁只觉自己心跳加速了。 呵呵u2026所以,呵呵u2026 丁颖伸手打了常宁一下,大乔,小乔,快把他拉去洗一洗。 等到常宁和大乔小乔从浴室出来,来到二楼小客厅,丁颖看到三人都是披着薄薄睡衣,俏脸又噌红起来了。 一坐下,常宁又开起了玩笑。 丁姐,我今晚可tn看看,三位谁最漂亮哟。 明天就tn离开宁州了,约好这是最后一次,丁颖也不顾两个女儿在场,打定主意,索性放开了。 只见她坐到常宁面前,一挺胸,娇嗔道:那你c,谁最漂亮? 常宁冲左边大乔问,大乔,你先c。 当然,当然是穿裙子最漂亮了。大乔红着脸道,所指明确,母女三人,只有丁颖还穿着裙子。 嗯,小乔,你认为呢?常宁右手搂了搂小乔细腰。 小乔向来比大乔爽快,哥,当然是谁官最大,谁最漂么。 呵呵,是吗? 丁颖少见骄傲起来,一扬头问道:小常,该你c了。 常宁故作沉思状,这个这个u2026我觉得吧,有一个女人c。丁颖小女人似撒着娇,伸手勾住了常宁脖子。 在我眼里,在我心中,她是最漂亮,最可爱,永远都是,她就是u2026她就是我丁姐 丁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纯真,明亮眼睛,就如同溪水一样清澈。 空气在凝结,仿佛时光已停止。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做祟原因,还是常宁内心一种难言感情,他抱住丁颖狂吻起来。 小常,我,我爱你u2026我,我真,真不想离开你u2026突然,丁颖簌簌发抖,娇美身躯似乎tn摔倒下去。 常宁下意识地一用力,将丁颖整个抱到了怀里。 大乔和小乔相视一眼,知趣躲了开去。 常宁微笑着道:丁姐,湖城和宁州这么近,想我了,两个小时就能过来了嘛。丁颖摇着头c: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了年,我tn去苏东省工作了。常宁安慰道:我会去看你,我保证。丁颖嗯了一声,天下无不散筵席,我也该把你让给大乔小乔了。常宁笑道:瞧你这妈当,她们连饭都不会做呢。丁颖也笑了,对呀,我走了,你以后吃饭怎么办?常宁道:我想好了,中午在食堂吃,晚饭去亚陆有限公司总部吃。丁颖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走了之后,她们再来你六号楼,会引起别人议论,你不如干脆住到亚陆有限公司总部去。 嘿嘿一笑,常宁低声道:丁姐,春霄一刻值千金,咱们该办正事了吧。 嗯u2026我知道,你一直有个愿望。丁颖脸又红了。 常宁大喜,抱着丁颖站了起来,可以吗? 大坏蛋,就,就遂你愿好了u2026~
1085省委来了新领导(上) 之江省委的调整力度,比之宁州市的plsw更大,九七年的春节过后,省第九次党代会就在元霄节后召开了。 这个春节,常宁是在香港过的,不是放心得下宁州的工作,而是因为今年是香港的回归之年,作为在香港有一定影响力的内地官员,被中央驻港办事处请去当了一个月的临时工。 农历正月十六下午,常宁带着秘书方同讯和司机兼警卫郑风,从香港直飞之江省省城湖城市。 让常宁意外的是,前来接机的,是在宁州的两大搭挡,付书记方红军和常务付市长陈茂云。 常宁敏锐的感到,省委领导班子的调整,一定有超出预计的变化。 果然,三人同车而行的时候,方红军有些凝重的说道:\u201刚刚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王国维书记和朱永军省长双双调离,张华顺付书记接任省长一职。 常宁吃了一惊,不是说,王书记留任一届,直到退居二线吗? 王国维六十五岁了,按照这个级别的年龄限制,应该是离开省委书记的岗位,可年前的消息是继续留任,没想到春节一过,事情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陈茂云说道:听说王书记是调到东海市,先当付书记兼代理市长,下半年十五大前后,接替王群骥出任东海市委书记。 常宁哦了一声,明白是上面进行了大调整,王群骥plsw进京,从而引发下面的一糸列人事变动,当然,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大好事,东海市是直辖市,一把手是肯定plsw进政治局的,王国维叔叔调过去担任一把手,岂不是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吗。 你知道谁接任省委书记吗?方红军问道。 谁啊? 方红军微笑着说道:三驾马车是这样安排的,省委书记,陈海林,你在西江省工作时的省委付书记,方家的得力干将,陈久成付总理的亲密战友,省长张华顺,付书记余传仁,余家的二公子。 常宁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一个个全是死对头啊。 方家和宁家是世仇,张华顺和当付总理的哥哥张华云是高家的人,而高家同方家一样,也是从来和宁家对着干的,至于余传仁,是自己三婶的亲表哥,三叔被自己给废了,也是自己的敌人啊。 见常宁默不作声,方红军说道:这是有心人的别有用心的安排啊。 常宁很快恢复了常态,老方,你有什么分析? 两种可能,或兼而有之,一是你们宁家在之江独大,人家看不过去了,想来松松土了,二是有人担心,你和走得太近了,你现在是宁家的实际领军人物,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你和五号走得近,有人看不过去了。 想了想,常宁说道:\u201认为不可能是前者,而是你分析的后一种情况。 何以见得? 常宁说道:能把们宁家的三个死对头同时调到之江来,一般人能做到吗? 方红军默然,脸色更凝重了,少顷,才问道:你是说,是针对你和五号之间的关糸而来的? 给压力,然后迫使改变立场,当然,也顺便削弱们宁家。 方红军点着头道:\u201明白了,你说得很有道理。 常宁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身体往座背上一靠,嘴里骂道:去娘的,走着瞧吧。 车到城区,常宁等三人先去了湖城宾馆,宁州市代表团下榻处,看望出席省党代会的宁州代表后,常宁一个人去了王国维的家。 王国维和夫人古清雅正在等待常宁,当然,少不了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 待常宁坐定,王国维微笑着问道:方红军都告诉你了吧? 是的,王叔叔,恭喜您啊。常宁笑道。 摆了摆手,王国维道:谈不上恭喜,另一方面,对你,只能说机遇和挑战并存。 王叔叔,倒觉得是件好事。 高飞拽了一下常宁,又说大话,三驾马车都冲着你来的呢。 常宁冷静地说道:\u201是中央管辖的干部,即使们三人联手,也难以奈何。 王国维微微的点了点头,何况,不相信,们就是铁板一块。 王叔叔,您说到关键之处了。常宁又笑了起来。 王国维说道:\u201了解了一下,三个人有个共同之处,以前都是搞党务出身,基本上做过一把手,没负责过行政工作,更没有搞过经济工作,尤其是之江省的民营经济,们简直是问外汉。 常宁心领神会,王叔叔,谢谢您的指点。 高飞问道:小常,你在西江工作的时候,陈海林是省委付书记,总有不少接触吧? 呵呵,当然有了,最大的特长,就是作报告,简直是声情并茂,引人入胜,说实话,也很喜欢听的报告,虽然立场不同,但当时们的关糸至少不紧张,应该说还过得去吧。 王国维望着常宁说道:所以,你可以投其所好,各个击破。 \u201也是这么想的。常宁自信满满。 这时,古清雅对常宁说道:小常,有件事,们想跟你商量一下。 阿姨,瞧您说的,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古清雅道:你王叔叔想把高飞带到东海市去,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常宁怔了一下,\u201没有意见,主plsw还是高飞姐自己决定吧。说着,扭头看向了高飞。 高飞小声说道:小常,想,王叔叔去了东海市,一定缺人手,想去帮帮。 嗯,同意,王叔叔您plsw是缺人,宁州那边也可以支援一些。常宁爽快的说道。 等去了再说吧。王国维点点头,忽地笑着说道,\u201差点忘了,朱永军让转告,想见你。 常宁又怔了一下,\u201v找?能有什么好说的啊?心里说道,自从把把的前秘书丁国明等人搞掉后,差不多已势成水火了, 王国维道:毕竟是老领导,明天就plsw走了,应该送别一下嘛。~ 1086省委来了新领导(中) 省长朱永军还在办公。 要不是王国维wtnz劝说,常宁还真不想来见朱永军,可是朱永军wtnz热情和大度,大大出乎他wtnz意料。 朱永军主动起身,拉着常宁wtnz手,来到沙发前坐下。 几点wtnz飞机? 一点,先去了宁州代表团,又去了王书记家,您这儿是第三站。 有点不情愿来这儿吧? 还是老领导了解啊,知道脸皮薄。 \u201脸皮还薄? 薄,非常wtnz薄。 两个人相视一眼,一齐放声wtnz笑起来。 老领导,恭喜您高升了。 从省长到民政部长,这也叫高升? 那不过是过渡么,只要下半年您成了正式中央委员,出来就上新台阶了。 哈哈,那先谢谢tnz吉言了。 不过,一直以为,您会留下接替王书记wtnz。 计划没有变化快嘛。 老领导,会想您wtnz。 哦,是吗? 真wtnz,是您教会什么叫政治wtnz,您是走上仕途wtnz引路人,\u2026\u2026由衷wtnz感谢您。 十五年了吧\u2026\u2026小常,真怀念在青州wtnz那段时光啊。 随着朱永军wtnz感慨,两个人沉浸在对往事wtnz回忆里,许久,才回到即将分别wtnz现实中。 不管怎么说,当年当常宁还只是一个草根出身wtnz毛头小伙子wtnz时候,当他还不是宁家长孙wtnz时候,能在二十五岁wtnz时候就升到付县长wtnz位置,朱永军确有提携之功,这份情他永远欠着朱永军wtnz。 常宁从包里拿出了大青山wtnz三宝,三块鸭蛋大小wtnz奇石,软石、香石、变石。 老领导,这都是小时候在山里捡到wtnz,除了家老爷子,从来没有一次同时送人家三种石头wtnz,您得收下,希望您看到它们时,会想到有这个老部下。 朱永军稍稍一楞,果然是小半仙风格,有钱人wtnz风范,象这样三块宝石,如果同时出售,在香港起码能值五十万以上wtnz港币啊。 拿在手中把玩了几下,朱永军爽朗wtnz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常宁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是笑着说道:老领导,不怕您笑话,是有私心wtnz,想,您和吵归吵,骂归骂,但还是盼着到京城wtnz时候,能到您家里噌饭吃,就象红娜阿姨说wtnz,办公室里是对手,回到家里做朋友。 红娜就是周红娜,著名作家,朱永军wtnz夫人,一直和常宁、丁颖、高飞、尤佳保持着友好wtnz来往,朱永军当然听出了常宁wtnz意思,其实也正是他心里wtnz意思,大家可以政见不同,各有自己wtnz小圈子,甚至也偶尔有利益wtnz冲突,但不妨害保持私人之间wtnz友谊和来往。 哈哈,这还用说吗,小常,可要记住,答应过wtnz,万一有一天吃不了政治饭了,就到家在香港开wtnz私立大学教书去,可不能反悔哟。 常宁笑着说道:老领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您当教授,给朱大教授当助教。 两个人又是大笑,暂且抹去了心中曾经wtnz仇和怨。 朱永军感慨不已,拍着常宁wtnz肩膀说道:小常,难得还有几分当年wtnz纯真,知道吗,很喜欢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wtnz小半仙啊。 老领导,您对宁州市wtnz工作,还有什么指示吗?常宁一脸wtnz诚恳。 朱永军摇摇头,微笑着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明天就要交权了,还能有指示吗,再说了,是了解wtnz,这个省长在行政管理上,自认为是过得去wtnz,可对经济问题,还得向学习呢,们xx党人,要贵有自知之明嘛,对对宁州wtnz工作,始终是放心wtnz嘛。 老领导,您还是那样谦逊和严格要求自己。常宁由衷wtnz说道。 朱永军摆了摆手,脸上wtnz笑意渐失,知道谁是新领导了吗? 嗯,王书记跟提了提。常宁轻轻wtnz应道。 陈海林书记,也是在西江省工作时wtnz老上级了嘛。 朱永军当然要先提陈海林,不但因为他是新任wtnz省委书记,他还是自己所属阵营里wtnz战友,两人同属方派,都是方老看重wtnz门生。 常宁点着头道:是wtnz,陈书记任职西江wtnz时候,还多次请他给锦江市wtnz干部讲课呢,有一回恰好锦江发大水,陈书记途中还差点掉入了锦江。 是吗?也告诉一个小秘密,刚和陈书记通了电话,知道他在电话里问到wtnz第一个之江人是谁吗? \u201z不知道。常宁习惯性wtnz装傻充楞。 朱永军笑了起来,哈哈,陈书记说,小常小半仙还好吗? 呵呵,陈书记还记得wtnz外号?常宁咧嘴一乐,一脸憨相。 哈哈,他可还记得,当初锦江wtnz抗洪防汛演习,做过这个总指挥wtnz手下呢。 常宁不好意思wtnz说道:那是演习,要来真wtnz,哪敢指挥省委领导啊。 望着常宁,朱永军意味深长wtnz说道:常宁同志,别忘了,用不了一个星期,也是省委领导了哟。 常宁当然知道朱永军wtnz意思,一个星期以后,省党代会结束,他这个宁州市委书记,将会成为省常委会中wtnz一员。 请老领导明示。 朱永军先笑而不语,站起身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回头微笑道:方家宁家,火水不容,那只是一段历史,现在续写历史wtnz人,换成了姓陈wtnz和姓常wtnz,可不可以有一些新wtnz色彩呢? 常宁心里一动,跟明镜似wtnz,这不正是他来拜别朱永军wtnz目wtnz吗?上辈wtnz恩怨固然难以一笔勾销,可下辈也不必死揣着上辈wtnz仇怨不放啊,为了各自wtnz利益,何妨各自后退几步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忍可见光明么。 朱永军凝视着常宁,目光里有所期待。 该常宁表态了。 老领导,会谨记您wtnz教诲,在心目中,陈书记和您一样,都是所敬重wtnz老领导。 朱永军颌首,赞许wtnz笑了。~ 1087省委来了新领导(下) 常宁是在省党代会上见到三位新领导的,作为宁州市委书记,坐在主席台上是肯定的,从而让的更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和揣磨。 党代会开幕式上,新老领导的交接颇为感人,在中组部孙付部长宣布了党中央的决定后,新老领导共五人,前省委书记王国维、前省长朱永军、新省委书记陈陈海林、前省委付书记现省长张华顺、新省委付书记余传仁,依次登上大会主席台亮相。 全场报以长时间的热烈的掌声。 王国维率先发表讲话,作为一位年到六十五岁的老人,在之江省整整工作了四十二年,声再见是多么的不容易,那一头白发令人无不动容,短短的几分钟即席演讲,多次被在场的近千名正式代表和列席代表的掌声所打断,当他转身而去时,常宁心里一酸,因为他依稀看到,老人眷恋不舍的眼神里,伴随着泪花的飘落。 待到朱永军讲话完毕,在又一次长时间的掌声里,前省委书记和前省长,没再和任何人握手,而是携手转身而去,对他们来,之江属于他们的,也许只剩下了记忆。 常宁坐在了主席台前排,按位次,他在十七人中排在第六,他忍不住心算了一下,不禁立即受宠若惊起来,除了前面的正付书记三驾马车,还有省纪委书记和常务付省长,竟然把自己排在了第六,莫不是哪位粗心大意的工作人员给搞错了呢。 根据中组部的文件,省委十三名常委调整了四位,调离的是省委书记王国维、省长朱永军、省委常委丁颖、省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郭少华。 新的省委常委班子将由以下十三人组成: 省委书记,陈海林; 省委付书记、省长,张华顺; 省委付书记,余传仁; 省纪委书记,李庆祥; 常务付省长,崔红日; 宁州市委书记,常宁; 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 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 省政法委书记,徐克; 省委宣传部长,方力宏; 省委统战部长,周国波; 省军区司令,马太行; 省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谢晖。 谢晖,是原湖城市市长,东海王王群骥留在之江的代言人,常宁心里估计,陈海林提拨他当自己的办公厅主任,应该是陈海林一种向王群骥示好的策略,以便自己尽快的在之江省站稳脚跟。 随着谢晖的上调,省会湖城市的领导班子也作了调整,原市委付书记、小白脸郑志伟荣升市长,据,这是他老丈人张华云付总理的弟弟张华顺一手促成的。 当然,水涨船高,利益共享,常宁的好朋友、市委原宣传部长虞挺华,也就顺理成章的接任付书记一职,这也是市委书记孙华洋为了牵制小白脸郑志伟的一个举措。 看着在台下第一排就座的郑志伟,常宁心里孩子气般直乐,他娘的小白脸,当初在水洋公社,你不但抢了书记职务,还抢了的功劳,籍此成了当年的全国十佳优秀青年,老子今天终于骑到你的头上了。 转念又一想,心里更乐了,不禁想像着孙华洋的那张苦脸,摊上这么一位只会空谈的理论家当市长,孙华洋可有得烦恼了,就凭小白脸那一点经济头脑,给老子当个工商所长都不要。 果然,第一天的会议结束后,常宁正独自往外走,背后上来了孙华洋和虞挺华,伸手在他腰上捅了一下,跟走,和老虞请你吃饭。 三个人拐进会堂旁边的一条小巷,从后门进了之江宾馆,也就是原来的省委第一招待所。 一坐下,常宁就瞧着孙华洋乐个不停。 大家都是明白人,孙华洋知常宁在乐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自己叼了一支,又给了虞挺华一支,然后整包的扔给了常宁,没好气的:你小子还幸灾乐祸,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呵呵\u2026\u2026老孙啊,谁又惹你了,鱼跃龙门,就要荣升省委常委了,你就不能让高兴一下吗,作为老领导,你就不能为你老部下的进步贺一声吗? 唉\u2026\u2026孙华洋一声长叹,往沙发背上一靠,苦笑着,被你小子给不幸言中了,老谢一走,小白脸是千方百计的想当市长,还真的让他给当上了,你swor,摊上这么一位市长,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常宁吸着烟,慢悠悠的:\u201v对郑志伟,还是蛮了解的,可以让他分管任何工作,但就是不能让他搞行政抓经济,他自己也算有点自知之明,在西江省锦江市和搭班子的时候,他就从不敢胡乱插手经济工作。 虞挺华微笑: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的郑志伟,觉得有新省长撑腰,头脑开始膨胀喽。 不会吧?小白脸几时开始变了啊。常宁奇。 孙华洋苦笑:把这么一个三百万人口的大市的经济工作,交给这么一个门外汉来管理,不是乱点鸳鸯谱嘛,小常,想当初刚到青阳县时,什么也不懂,是虚心向你和其他同志学习,沉下心来先当学生的,可这位郑市长,前天一上任,昨天就发表了他的宏伟蓝图,争取在三年内,把湖城的老城区改造成现化的城区,你荒唐不荒唐? 常宁一听,不禁吓了一跳,湖城老城区面积五平方公里,那可是南宋时期的建筑,距今已有八百七十年了,湖城是全国最著名的旅游城市,其中的两大胜地,一为溪子湖,二为老城区的南宋建筑,拆除了老城区,那等于是卸了湖城市的一条腿啊。 老孙,这可不行,你得制止啊。常宁急忙。 虞挺华:老孙和找你,就是想请你帮们想个办法,制止郑志伟的乱作为,要是等他的计划通过了,们就有麻烦了。 呵呵,老孙你是一把手,就不能一票否了他? 孙华洋:那不等于他一上任,们就对着干了吗,以后还怎么搭班子? 常宁嗯了一声,这倒也是啊,不过,让出主意,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呢? 废话,你帮不帮啊。孙华洋瞪起了双眼。 常宁笑:当然帮了,但你得容想想嘛。~ 1088试探(上) 常宁有办法帮孙华洋,按两人以前约定,他也应该帮助孙华洋打压一下小白脸郑志伟。 可是他没有马上出他办法,面对省委领导班子调整了复杂局面,他灵机一动,觉到了此事可利用之处,他要先保留着,在最需要时候,再把这张牌打出去。 三个人吃过饭后各奔东西,虞挺华却折了回来,来到常宁在宾馆住处。 老虞,你有完没完,可要休息了。常宁嚷道。 虞挺华在床沿边坐下了,不行,你得给交个底,不然睡不着。 呵呵,你他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吃饱了撑着了吧,问你,小白脸那么大一个举动,想要真正付诸实施,需要经过几道关和多少时间? 虞挺华想了想,市规划局、文物局、建设局、市政府、市委、市人大、省规划厅、省文物局、建设厅、省政府、省委\u2026\u2026直到国务院相关部门,少也有二十多道程序,没有半年时间拿不下来。 常宁笑道:就是嘛,你急个啥,等他批下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看到常宁笑得有点邪,虞挺华心里一动,小常,你这家伙,莫非又要借题发挥了吧? 知者,老虞也。常宁笑着又问道,\u201再问你,经过调整以后,省委常委会力量对比怎么样了? 虞挺华道:那还用吗,去三进一,咱们力量损失了三分之一,你、省纪委书记李庆祥、省政法委书记徐克、省军区司令马太行,只剩下了四票,常务付省长崔红日和省委统战部长周国波是逍遥派,省委书记陈海林和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属于方派,省长张华顺和省委宣传部长方力宏属于高派,省委付书记余传仁和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属于余派。 老虞啊,方派和高派本来高是们宁家死对头,余派因为三叔事,也成了敌人,现在局面是,不怕他们单个来打击,就怕他们三派大团结。 虞挺华点着头道:\u201明白了,你是想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力量和因素,首先阻止他们联合? 对,正是此意。 虞挺华微笑起来,那们就大干一场吧。 常宁显得胸有成竹,形势不至于糟糕吧,一方面,常委会里们有四票,还有两张逍遥票,主动权虽然不在们手中,但有时候被动可以拖垮主动嘛,另一方面,宁州青阳两市经济产值占全省百分之六十,税收占百分之七十,出口占百分之八十,这两个市人事权是中组部直接掌控,而们牢牢掌握着两市主导权,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把们怎么样。 虞挺华笑道:孙华洋是余传仁人,小白脸是张华顺人,只要孙华洋和小白脸斗起来,余传仁和张华顺就团结不了,而他们如果单独找们麻烦,那就等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常宁呵呵笑起来,老虞,这么一来,你这个湖城三把手有得忙喽。 正着,常宁手机响了。 是省委办公厅电话,常宁关了手机赶紧下床。 老虞,对不起了,陈海林书记召见敝人。 陈海林刚到湖城,也住在之江宾馆,常宁很快到了他房门前。 有了老领导朱永军临别前暗示,常宁宽心不少,毕竟是省委一把手,真要是冲着自己来,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起来,常宁和陈海林之间缘源,可不只在西江省那段经历。 常宁调离西江省锦江市后不久,陈海林调到了中央党校担任付校长,常宁在中央党校拿到硕士文凭,就是由陈海林亲手颁分给他。 后来,常宁临时担任国务院港澳办驻港特派员时候,陈海林也曾短期出任香港问题中方代表团付团长,两人有过直接合作。 应该,常宁对陈海林印象不错,常宁还觉得,陈海林应该也不会讨厌他。 此时,看着常宁,陈海站起身来,主动伸出了右手。 老领导,常宁前来报到。 一声老领导,叫出了陈海林微笑,还是叫小常? 是,大家都这么叫。 四年多没见了吧\u2026\u2026来,坐下话。 老领导,您比那时候瘦多了。 老喽,不能跟你比啊。 陈海林今年刚好六十岁,仍然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 虽然分开几年,但彼此都关注着对方,所以并没有多少往事可以回顾。 陈海林含笑问道:小常,没想到会是接王书记班吧? 是啊,和大家一样,一直以为王书记正后,会是朱省长接班。常宁实事求是道。 陈海林点着头道:\u201也没有想到,三天前,还在负责筹建国资委工作呢,中组部一个电话,就把弄到之江来了。 老领导,欢迎您来之江工作。 陈海林笑道:小常,这话就有些见外了吧,以后就是同一个班子里成员了嘛。 老领导总归是老领导吧。常宁也在笑。 挥了挥手,陈海林道:跟还来虚吗? 请领导指示。 陈海林道:小常啊,你都是实事求是之人,不瞒你,对自己到之江来工作,心里是没底,因为之江经济发达,特别是民营经济和外向型经济,而呢,过去是务虚多务实少,对经济懂得不多啊。 常宁微笑着道:领导就该务虑,就该掌握大局,经济离开了政治,就是一句空话。 你是这么认为? 常宁点头道:报告领导,在宁州就是这么工作。 陈海林满意点着头,看似轻描淡写对话,却反映了常宁对陈海林这位新书记态度。 宁州发展,走在之江前面,中央也是肯定,小常,宁州有你,放心哟。 陈海林也不含糊,给了常宁一颗定心丸,在以后时间里,常宁在宁州地位,他这个省委书记也是会尊重。 常宁起身告辞,领导,您早点休息,回去了。~ 1089试探(下) 去见新省长张华顺,对常宁来说,可是一件大难事,因为他根本不想去见张华顺。 自从张华顺刚来那会,在大厅广众之下向常宁作了一次无声挑衅后,两个人仿佛约好了似,都尽量避免与对方见面,好在当时张华顺是付书记,和常宁实在没有多少交集,两个人竟是没多少碰面机会。 既是付省级城市,又是计划单列市,常宁地位相当特殊,而且他不但是省委常委,还是市委书记兼市长,双职一肩挑,全国独一份。 常宁有理由不怕张华顺,他头上乌纱帽,是中组部给,和省委基本无关,和张华顺更挨不上边。 可是,不管怎么说,省长和市长,毕竟是上下级关糸,这省党代会眼看都快要结束了,不去见一见,就说不过去了。 常宁坐在宾馆大厅角落里,缩着脑袋,冥思苦想了老半天,还是琢磨不出什么好办法。 张华顺那张不会笑脸,实在是太讨厌了,想起来都倒胃口。 恰在这时,一个人影在视野里闪过,正是新上任湖城市市长郑志伟。 常宁眼珠一转,咧嘴一乐,有办法了。 他拿起桌上打火机,瞄着郑志伟背影扔了过去,正好砸在他后脚跟上。 郑志伟回头一看地上打火机,俯身捡起来,再往常宁方向一看,便笑着走了过来。 小半仙,别人都在房间里午休,你一个坐在这里干吗,看美女啊。 一边说笑着,郑志伟一边踢了常宁一脚。 常宁半坐半躺,斜了郑志伟一眼,懒洋洋说:小白脸,nras坐在这里,关你屁事啊。 郑志伟坐了下来,小半仙,你为什么拿打火机扔nras呀。 \u201正在睡觉,你脚步声吵醒nras了。 郑志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说:小半仙啊小半仙,这可是公共场所啊,不跟你噜嗦了,快老实交代,坐在这里想什么那。 常宁老老实实说:正在想啊,待会去见张省长,该汇报些什么呢。 郑志伟一听,噗一声笑了,扭头看看大厅,神神秘秘说:\u201劝你呀,这几天最好别去见张省长。 哦,什么情况?常宁好奇问。 省里出事了。 啥事?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呀? 常宁骂:小白脸,你他娘,说还是不说? 郑志伟压低了嗓音说:省轻工业厅那帮人,去年帮省棉纺厂从m国引进了三条流水线,价值一点四亿美元,你猜怎么着?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钱付了,货到了,运到厂里打开一看,哪里是世界领先水平流水线,全是二十多年前淘汰产品,连咱们国内都早已不用了,简直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常宁惊讶:乖乖,这还真是出大事了。 就是呀,这党代会还开着呢,这不是添堵吗? 常宁想了想:志伟,你一说nras也想起来了,这个项目,好象还是张省长去年访问m国后力主引进,难怪他撮火啊。 郑志伟点了点头,省棉纺厂还是张省长蹲点单位,那一点四亿美金,可是他担保向省外汇局借来,你说他能不急嘛。 一帮败家子,那可是十一亿多人民币啊。常宁叹。 郑志伟关照:所以,今天张省长见人就骂,你要是去了,能有好脸色吗? 嚯,他本来就没好脸色,那张破脸,好象谁都欠他八百吊钱似。 哎,小半仙,不许你这么埋汰张省长,其实他待人还是蛮好。到底是亲戚,郑志伟又维护起张华顺来了。 常宁站起身来,耸耸两肩:他是你老婆亲叔叔,你当然说他好了。 郑志伟拽住了常宁衣袖,小半仙,你去哪里,nras正好找你有事呢。 常宁知,小白脸一定说是湖城老城区改造事,甩开他手:本领导这几天开会累了,找个僻静地方息息去。 说完,撒手就走,急得郑志伟不住问候他祖宗。 出了这么大事,不光张华顺急,陈海林和余传仁肯定也坐不住了,这党代会开,让三个新领导能高兴吗,明天党代会闭幕式,还不知开成什么样子呢。 能到哪里息息?当然是自己家了。 湖城这个家,平常就是高飞和尤佳两个女人,高飞跟着王国维调去了东海市,家里只剩下了尤佳一个人。 见常宁大中午回来,正在家休息尤佳问:下午不开会吗? 常宁微笑:讨论会,有啥好讨论,nras不参加了。 知夫莫若妻,一瞧常宁脸色,粘在他身上尤佳就看出了端倪。 有好事吧? 是好事,也是坏事。 什么意思? 常宁把郑志伟说事,简单说了说。 尤佳听罢惊:这事nras听说过,棉纺厂负责外贸领导,是nras爸好朋友。 所以,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尤佳点了点头,你还真说着了,省里损失了那么多钱,当然是坏事了,可反过来说,这主要是张华顺责任,在把这件事抹平之前,他这个新省长还没有心思找你麻烦。 常宁冷笑:抹平?这么大窟窿,他把自个装进去也抹不平。 你动心思了?趴在常宁怀里,尤佳轻轻笑问。 老婆,你不是省外事办主任吗?动用一下你关糸,把绵纺厂这档破事给nras弄清楚了。 就知你又打坏主意了。尤佳嘀咕。 少先队员怎么说来着,时刻准备着嘛。 嗯,nras帮你也行,可是,你得陪nras逛街去。尤佳乘机提出了要求。 常宁不以为然说:有什么好逛,你从小在这里长大,哪个地方没去过啊。 人家,人家大半年没逛过街了。尤佳呶起了小嘴,你看看你看看,nras身上穿衣服,还是去年买呢。 女人合理要求,常宁很少拒绝。 那行,去就去呗。~ 1090邂逅(上) 欠女人债太多,能还一点是一点,这逛街也算是一种还债。 可女人事多,还特要面子,坐上车刚一出门,尤佳就拿出手机,拨到了虞挺华老婆于瑾,硬把她叫来当电灯泡。 常宁不敢有意见,他刚有抗议苗头,就被尤佳眼神给扼杀了,没话份哦。 苦笑一声,常宁只有乖乖当车夫份,女人似水,aoq只是一个方面,女人如虎,那才是主要部分呢。 天气不错,这冬日阳光,还挺暖和,溪子湖畔游客,仿佛比春节那几天还多。 尤佳虽然四十三了,可经过一番打扮,又加保养得法,看上去倒象三十三岁妇人,和三十七岁常宁走在一起,还蛮般配。 湖滨茶馆座落在溪子湖边,对于精通茶道尤佳来lyoa,她就是冲着这里来,一下车,她就拉着常宁往茶馆里走。 真是巧了,刚进茶馆,常宁就看见了青阳市委书记方天正,还有他老婆张小丽。 \u201sl怎么来了?常宁有些意外。 \u201sl怎么来了?方天正原话奉还。 张小丽笑道:两位书记就别一百步笑五十步了,我订了房间,咱们两家合一家吧。 听到两家合一家,尤佳俏脸一红,但马上恢复了正常,因为她想道,张小丽这句话,还正符合事实呢。 方天正是亚陆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希同母异父哥哥,自己和姜希都跟了常宁,这本来就是一家人嘛。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lyoa笑着进了茶室。 刚一坐定,于瑾到了。 让常宁和大家没想到是,于瑾把正在开会虞挺华也拉来了。 常宁嚷道:方天正同志,虞挺华同志,l们两个怎么回事,党代会还没结束,l们就带着老婆出来逛街喝茶,这象话吗,嗯? 方天正和虞挺华相视一眼,一齐lyoa道:我们向领导学习。 三个男人放声而笑,很快凑到了一块,另一边,三个女人早叽哩瓜拉yoa开了。 常宁是宁州市委书记兼市长,方天正是青阳市委书记,虞挺华是湖城市委付书记,都是当年青阳县时期风云人物,又是志同道合圈内人,难得这么悠闲碰到一起,自然有lyoa不完话题。 lyoa起方天正,用他自己话讲,和常宁是不打不相识,很半生前程,全拜常宁所赐。 常宁大学毕业后进入县农机厂当技术员,当时厂长张高明正是张小丽弟弟,常方天正当时是县委付书记,因为常宁和张高明冲突,方天正成了常宁仕途上第一个敌人,可方天正也不是等闲之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因为妹妹姜希倒戈,和常宁绑在了一起,终于一路走到了现在,可惜觉悟得稍晚了一些,五十七岁正厅级,再过三年,当可进入省人大或省政协,享受付省级待遇,也算得上是功名成就了。 方天正笑道:老虞啊,l我二人加一块,有一百多岁了吧,l也是青阳人,l凭良心oa,咱们青阳三百万人中,谁最会损人啊? 虞挺华指着常宁,哈哈,小半仙呗。 \u201sl两个怎么回事,寻我开心是不是?常宁乐道。 方天正对尤佳lyoa道:尤佳妹子,我跟啊,这事老虞、于瑾和小丽都知道,当时么,小常还在水洋公社当书记,我呢,把他公社工资和行政费暂扣了,l知道他用什么法子对付?他竟然发动了上千灾民,把财政局长家给占了,那些个灾民啊,在小常教唆下,一边讲究文明礼貌,一边把人家家里能吃一扫而光,他损不损啊? 尤佳大方yoa道:方书记,我同意观点,小半仙是天下第一损人专家。 呵呵,本人现在是省委领导了,诸位尊重一点哟。 虞挺华道:老方,我小小揭发一下啊,l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这个事啊,小常还准备了后招呢。 什么后招? 如果l当晚不解决问题,第二天,l家也会被灾民们占领,而且小常还要求,lyoa方付书记爱人爱干净,让大家准备一百担粪桶,装得满满挑到l家去\u2026\u2026 笑声中,常宁辨解道:准备一百担粪桶主意,是我老舅出,跟我无关啊。 于瑾笑道:反正l当时听了,拍手叫好,还奖了l老舅一斤地瓜烧。 唉,完了完了,窝里反了,老虞,于姐,别忘了,l们也是帮凶啊。 于瑾道:我和老虞是被l胁迫,l还记得l当时名言吗? 常宁摊着双手道:什么名言?本领导名言多了去了。 \u201,非常时期,党委就是我,我就是党委,杀了头要干,杀不了头下次继续干。 呵呵,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本领导是中央党校研究生,应该不会lyoa这样话吧。 尤佳坐回到常宁身边,在他身上狠拧了一下,小半仙,l可真损,那样事都敢干那。 张小丽含笑道:尤佳妹子,小常损不损,l难道没有切身体会吗? 这话lyoa得,尤佳立即满脸绯红,张姐,l还是回去问l们家姜希去吧。 又笑了一阵,虞挺华问道:老方,下午还有讨论会,l怎么也溜出来了? 方天正道:我还正纳闷呢,lyoa好讨论会有领导要来参加,一个小时多了还不见人影,我估摸着一定出事了,不会来了,心想好不容易老婆也来了,就游一回溪子湖吧。 虞挺华微笑着lyoa道:\u201sl还真猜对了,省里出大事了,小常,l应该知道了吧。 我在宾馆大厅碰上小白脸,他主动告诉我。常宁点头道。 快oa,出什么大事了?方天正问道。 虞挺华把省棉纺厂引进流水线,结果引进是一堆废钢烂铁事lyoa了一遍。 方天正惊道:十一个亿多啊,省棉纺厂不就完蛋了吗? 他娘,外行办事,要害死人啊。常宁骂道。~ 1091邂逅(中) 之江省棉纺厂,建于一九五四年,全厂有近两万名职工,是之江省大型国营企业,是国内轻纺业龙头之一,一直是全省排在前五名纳税大户。 虞挺华对常宁和方天正道:\u201建议两位还是把手机关了为好。 为什么啊?方天正问道。 据所知,省棉纺厂引进三条生产线这个事,是被外国中介公司给骗了,这个项目是现任省长张华顺力主上马,当然,也可以理解,省棉纺厂是他蹲点单位,这几年有些不大景气,进行技术改造是对,何况他知道自己要当省长了,急需政绩来证明自己么,当时,王书记不置可否,但朱省长是支持。 方天正笑了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张华顺这位老兄,仗着哥哥是付总理,胆子可够大,朱省长一点签字,他就把其他程序都省略了,两位是大行家,又都是沿海开放城市一把手,该知道动用一亿美元以上外汇,要经过国家外汇管理局同核准,主管付总理签字同意,可张老兄自己批准自己,担保向省外汇管理局借了一点四亿美元,不出事则已,一出事肯定是大事喽。 方天正怒道:这个混蛋,问题现在是血本无归了呀。 虞挺华继续道:\u201刚才从会场出来路过省委大院时候,听省委办公厅同志,省棉纺厂已经报案,可能国务院外汇管理局可能也知道了,所以,陈海林、张华顺和余传仁正在召开书记碰头会,接下来,该是省常委扩大会议了,你们两位肯定要与会吧。 听到要召开省常委扩大会议,常宁和方天正吓了一跳,大家都是老江湖了,出事之后召开省常委扩大会议,无非是料理后事,怎么料理后后事,无非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宁州和青阳是之江省十一个地市中,唯二财政有节余地区,这个时候去参加会议,就是去当冤大头。 两个人忙不迭拿出手机呼机,来了个彻底隔断,能躲则躲,躲不过去了再作打算。 尤佳不高兴了,小声嘀咕道:小常,你烦不烦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么。 常宁赶紧陪起笑脸,一拍桌子宣布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谈杀风景事了,喝茶喝茶。 于瑾道:\u201有个提议,老方和张姐难得联袂前来湖城,咱们不如买点酒菜,大家都到家去,咱们边喝边聊。 虞挺华也道:就是啊,咱们这个时候在这种场出现,万一被三驾马车知道了,不好解释啊。 \u201同意。常宁笑道。 尤佳抢着道:到们家去吧。 话一出口,尤佳脸就红了,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常宁。 这个家,是她和高飞共同拥有,严格遵照常宁指示,以前除了父母和常宁其他女人,还没有任何外人来过,为了保密,就连佣人也没雇,尤佳这一高兴,脱口而出,就把难题抛给常宁了。 在外人面前,常宁绝对不会让自己女人尴尬,他反应特快,接着尤佳话道:对,就去们家,大家都要去啊,谁不去谁就不是朋友。 虞挺华听了,不禁暗自佩服,小半仙对待女人,可真是有一套啊,细节决定成败,难怪麾下能形成一支庞大娘子军队伍。 于瑾笑道:好,们都去尤佳家。不常宁家,给足了尤佳面子。 张小丽也是微笑,当然要去了,尤佳,你可得客气一点哦。 尤佳盯了常宁一眼,心里感激万分。 常宁又拿出了领导派头,尤佳,你和张姐于姐一起,去菜场买菜,和老方老虞随后就到。 于瑾又笑道:\u201和张姐听女主人。 尤佳有些害羞,常宁伸指捅了她一下,她这才红着脸道:就听小常安排吧。 正笑着时,传来了敲门声。 于瑾冲着门方向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让房间内所有人都楞住了。 是周红娜,著名作家,四十五岁,毕业于京城大学中文糸,前省长朱永军爱人,也是算是大家老熟人了,特别是和常宁,她当初去青阳大青山体验生活,都是常宁负责安排,尤佳、于瑾和周红娜关糸也不薄,在周末时,三人加上高飞,常宁结伴出去旅游。 虽然常宁和朱永军分属不同派糸,关糸微妙,但丝毫没有影响常宁和周红娜交往,这些年一直互有联糸。 出于礼貌,大家都站了起来,常宁上前问道:周阿姨,您还在湖城啊。 周红娜嗔道:怎么,老朱调走了,就应该走人了吗?周红娜既是省作家协会主席,又是之江大学客座教授,还是《之江文学》杂志社总编,朱永军调回北京后,她因为习惯了湖城生活,并没有立即调走。 常宁忙道:周阿姨,对不起,您也来喝茶吗? 周红娜笑着解释道:\u201和几位作家也在这里喝茶,他们回去了,正要走呢,就听到小常声音,所以就过来看看。 尤佳拉着周红娜道:周阿姨,您也一起坐坐吧。 众人一齐相邀,周红娜笑着打趣道:小常,小佳,不打扰你们吧? 尤佳脸薄,一就红,常宁却很是皮厚,他知道周红娜耳闻过自己与高飞和尤佳关糸,他大方道:周阿姨,您哪里话了,快请坐。 周红娜坐到常宁左手边,一股清香,立即飘向了常宁。 乘着众人话时候,常宁用眼角余光,朝周红娜瞥了一下,立即呼吸一紧,乖乖,大冷天,这位周阿姨领口敞得这么开,那山沟沟都露在外边呢。 忽然,常宁感到,自己桌子下左脚脚背,被一只脚压住了,他吓了一跳,赶紧让自己脚退避三舍,凭感觉,他知道那是周红娜脚。 幸好,大家谈兴正浓,没有注意到常宁表情。 常宁忍不住心道,这个周红娜,不安份哩,千万不能被粘上了。 不料,尤佳这时道:周阿姨,们正要去家坐坐,您也去吧。~ 1092邂逅(下) 泼出去水,嫁出去囡,当众出去话,怎么能够收得回去呢。 尤佳开口邀请周红娜,常宁岂能不,只得装出了热情漾溢样子,心里却气得直骂娘。 四个女人嘻嘻闹闹,领了去菜场买菜任务,先结伴走了。 常宁呆坐着,没有马上起身意思。 哎。虞挺华伸手挥了挥,小常,想什么那,我们该走了 常宁回过神来,微笑着道:老虞,你用湖城话去打听一下,这个周红娜是不是真在这里喝茶。 虞挺华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常宁缓缓道:我怀疑她根本不是在这里喝茶,而是特地来找我,就是,她可能跟踪我了。 不会吧?朱省长都调走了,她还能有什么事?虞挺华不相信。 常宁笑道:我去过们家,可以肯定,她根本不喝茶,只喝咖啡,所以,她不会和朋友来喝茶,她在撒谎。 好,我去问问。虞挺华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坐在对面方天正,看着常宁道:小常,这个女人有事,我也感觉出来了。 老方,你快tvdm。 方天正微微一笑,很简单,我坐在你对面,正好能看到她把脚放在了你脚上。 老方,你真厉害。常宁忍不住笑了起来,\u201b确如你所,我就是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方天正笑着道:依我看呀,她不象是为了勾引你,但又象是在勾引你。 哎,别想歪了啊。常宁嚷嚷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可是省长老婆,我敢吗? 哈哈,你急个啥呀,象你这个年龄,功成名就,英俊潇洒,本来就是女人杀手嘛,瞧周红娜这娘们,长得也很养眼,特别是那两座高山,啧啧,看着就心痒哟,省长老婆怎么了,省长老婆也是女人,也是上一下二,一共三个洞,你放心,我保证替你保密,哈哈。 常宁急道:老方,扯远了,防止隔墙有耳啊。嘴上这么,心里却还真有些痒痒,别看周红娜四十五了,瞅着还象个三十刚出头女人呢。 瞅着常宁有些窘迫,方天正乐个不停,常宁在这方面成就,岂能不知,就连自己妹妹姜希,没名没份,却死心塌地跟了。 虞挺华回来了。 小常,你对了,服务员,周红娜是坐出租车来,就一个人,服务员问她,她是来找人。 这么来,她是一定有事了。常宁道。 方天正道:小常,老虞,这个周红娜不简单啊,省作协我有一个朋友,据私下,周红她刚来那几年,还有时间用于写作,也算出了几本书,可最近几年,好象对钱很感兴趣。 这几年,我很少见到她,就是过年过节时,通个电话寄张明信片什么,对她究竟在做什么,我不太了解。 虞挺华道:湖城倒有一些风言风语,听她为一些公司介绍过工程之类项目,但仅止于传言,至于是不是事实,我还真没有听过。 常宁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缓缓道: 我来分析一下啊,一,朱省长调走了,她为什么还一个人留在湖城,工作不是理由象她那样身份作家,写书就是玩,二,她在撒谎,明明不是来喝茶,她为什么要撒谎,三,老方你得有道理,在我感觉里,她确实对钱很感兴趣,我几年前常去朱省长家,每次带礼物,至少都是上万吧朱省长在时她不收,但她一个人时,从没拒绝过,四,老虞你,并不是捕风捉影,我在西江省工作时候,欧美特集团有限公司在西江购买了上万亩土地,她就曾找过我一次,为北方一家大型工程公司向我要过一些工程方面项目,当时我没想过,她是为了人情还是钱。 虞挺华看着常宁笑道:不管怎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她在找你,而且有事,不是一般小事。 方天正也赞同虞挺华看法,可惜是,她是朱永军老婆,而朱永军不是我们们人,而且已经调走了,不然话,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呢。 常宁站起身来,不猜了,咱们还是走吧,她要真有事找我,她会主动。 三个大男人同乘一辆车,慢悠悠到了尤佳家。 这是溪子湖边一座旧别墅,隐藏在浓密绿荫环抱之中,五年前常宁买下它时候,只花了一百万,加上重新装修,也不过一百五十万,现在市场估值,应该在五百万以上了。 虞挺华对建筑有些认识,下了车,就啧啧称赞起来。 别墅地处湖西凤凰山上,海拨约一百八十米,离环湖西路直线三百米,由一条三点五米宽、长约两千米盘山公路连接,别墅占地六千平方米,四周是一道高约三米石墙,墙上还安着电网,进了大门就是前院,然后是一幢欧陆风格古建筑,占地面积一千五百平方米,别墅不高,共有三层三十八个房间。 虞挺华走马观花一番后,评价了两个字。 金屋。 方天正看到尤佳出来迎接,笑着补了两个字。 藏娇。 常宁笑着骂道:狗嘴不吐象牙,再敢胡言乱语,我把你们两个扔到墙头电网上去。 其实,以前高飞和尤佳也不常住这里,两个人在市区都有单位分配住房,只有常宁莅临\u201b时候,才会住到这里来。 待到方天正和虞挺华进屋以后,尤佳走到常宁身边,小声问,小常,我请了这么多人来作客,你没有不高兴吧? 常宁乐道:呵呵,傻娘们,只要你高兴,把全湖城人都请来也没关糸。 谢谢你呀。尤佳挽着常宁胳膊道,我知道,老方老虞们都是自己人,就是周红娜她\u2026\u2026 没事,既然请来了,咱们还怕个啥啊。常宁不以为然,大大咧咧挥着手。 嘻嘻,那就请老公进屋吧。~ 1093出事了(上) 进了别墅,业余时间喜欢钻研古建筑的虞挺华,拉着方天正,两个大男人楼上楼下转了个遍,就连常宁自己也从没去过的地下室,也钻进去研究了小半天。 看到方天正和虞挺华终于回到了客厅,常宁忍不住笑骂道:有完没完啊,搞得跟鬼子进村似的,想干么,想偷地雷啊? 方天正一本正经的道:小常,z有一个建议你听听,你这个别墅闲着,太可惜了,z看可以充分的利用起来。 怎么个利用法?常宁问道。 虞挺华道:老方的意思是,你是省委常委了,以后在省城待的时间就多了,大家有事找你商量的时候不也就多起来了么,可象老方这样的,目标太大,上回就是这样,老方来找z有事,悄悄的住在宾馆,没想到第二天还没起床,就接到朱省长电话,问他跑到省城来干什么,所以\u2026\u2026 呵呵,z明白了,不就是想把这里变成咱们的据点么,行,z同意,这事就交给老虞两口子了。 尤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三个大男人,快来吧,可以用餐了。 餐厅里的那张餐桌,不是四方八仙桌,而是长方形的,这正中的主位只有一个,常宁是主人,本应坐在主位上,可有周红娜在,这问题就来了,妻以夫荣,省长的夫人坐边上,有点不过去了。 所以常宁请周红娜坐主位,周阿姨,您v是不坐主位,这顿饭就吃不好了。 周红娜白了常宁一眼,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您,z有那么老吗,叫z阿姨,咋没见你叫过老朱一声叔叔呢,叫z阿姨,可据z所知,小丽同志和于瑾同志比z稍大几岁,你怎么不叫她们阿姨呢。 呵呵,你不老,你年轻着呢。常宁陪着笑脸,一边冲尤佳使了个眼色。 尤佳拉着周红娜,把她硬按到了主位上,红娜姐,z以后就叫你红娜姐,这总行了吧? 还有小常呢? 尤佳笑道:\u201oz叫你红娜姐了,他当然也得叫红娜姐了,不过,他这人嘴笨,你得允许他慢慢改正么。 常宁连声道:对对对,z改正,z一定改正。 周红娜这才勉强的露出了笑容,大家都坐下吧。 长餐桌的左边,常宁、方天正、虞挺华依次而坐,右边则坐了尤佳、张小丽和于瑾。 西式的餐桌,中式的吃法,大家不得不紧挨着坐,这样才不用起身,就能接触到桌上的每一道菜。 周红娜不喝茶,但酒量尚可,可一坐定,就声明今晚不喝酒了。 坐主位的人不喝酒,其他人可就不好开口喝酒了,这饭吃起来就没劲了。 把个好酒的方天正憋得心里直骂娘,这娘们,白白糟塌了满桌丰盛的佳肴。 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周红娜心里有事。 尤佳几次想问,都被常宁用眼神制止了,万一别人不想当众出来呢。 草草的用餐完毕,周红娜就起身告辞。 尤佳挽留道:红娜姐,再坐一会吧。 不了,今晚扫大家兴了,对不起啊,下次z请大家。 看到周红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常宁忙伸手扯了扯尤佳的衣袖,示意她赶紧闭嘴。 常宁和尤佳再三挽留不成,只好陪着她出来,尤佳v开车送她,也被她婉言谢绝,只向尤佳借车,常宁知道她驾技不错,二话没,从尤佳手上拿过车钥匙递给了周红娜。 周红娜坐到车上,道了声谢谢,发动车子匆匆而去。 回到客厅,常宁和尤佳还没坐下,虞挺华就道:风度全失,性情突变,省长夫人一定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了。 常宁问道:张姐于姐,还有尤佳,你们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吗,就没发现点什么? 于瑾道:一路有有笑的,很正常啊,直到菜烧好了,快v吃饭的时候,z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变化。 这根本不象平常的她呀。尤佳道。 虞挺华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在装,装得很勉强。 尤佳看着常宁道:不会是朱省长出事了吧。 常宁摇摇头,不可能,朱省长出任民政部长,是高升而不是平调,他v是出事,z应该比周红娜知道得还早。 可你还关着手机和呼机那。虞挺华微笑着道。 对啊,z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常宁赶紧去包里拿手机和呼机。 这时,张小丽道:\u201到手机,z倒想起来了,开饭前,周红娜接到过一个电话。 然后呢?方天正问他老婆。 张小丽微笑道:这z怎么知道,z在厨房里,人家是拿着手机在在餐厅接的,总不能跟过去偷听吧,不过,她接完电话,人就突然变了。 方天正心里一动,对虞挺华道:老虞,周红娜会不会跟省棉纺厂那档事有牵连啊? 难,以她的身份,可以有,以正常的情况,她不可能掺和这种事,真v有,朱省长那一关就通不过么。 常宁的手机刚开机,就叫了起来,几个大男人会心的笑了,作为新晋的省委常委,自z封闭,切断同外界的联糸,实在不过去啊。 一看电话号码显示,常宁就知道是省委书记办公室的,这种号码属于红色电话机专用,不定是省委书记陈海林亲自拨打的。 他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噤声,然后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哪一位啊?习惯性的礼貌。 \u201oz是陈海林。 手机声音很响亮,旁听者也听清楚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啊,陈书记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吗? 找了你一下午了,有指示也是白搭嘛。陈海林道,你怎么回事啊,躲到哪里去了。 常宁又撒谎了,声色如常,报告陈书记,市里出了点事,z回去处理了一下,现在刚赶回湖城。 哦\u2026\u2026那你辛苦一下,直接到省府大楼小会议室来,参加常委会临时会议。 关上手机,常宁苦笑着起身。 他娘的,又v帮别人擦屁股了。~ 1094出事了(下) 常宁匆匆的赶到了省府大楼。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零点看书 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烟雾腾腾,显然,常宁是个迟到者,因为其他十二位常委面前的烟灰缸里,都躺着不少香烟头。 按照中组部文件的位次排定,常宁向省委书记陈海林点头示意后,走到第六个位置坐下。 偷看一眼三驾马车的表情,常宁马上能体会到三种不同的心情,付书记余传仁是事不关己,超然之极,省长张华顺是当事之人,一切都写在脸上,脸色难看之极,省委书记陈海林应该是心情最为复杂,作为一把手,对自己上任以前发生的事,不能不管,又不好去管,事情没发生在自己任内,其后遗症却必须由自己承受。 常宁心道,只要lstx们三驾马车不把心思放在xuee心上,不联合起来三吃一,xuee倒乐意保持应有的尊重。 省纪委书记李庆祥坐在常宁右边,他是宁派的铁杆,自己人,跟着前省委书记王国维走了几十年了,他冲常宁笑了笑,递过来一支中华香烟。 而坐在常宁左边的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表情就不大自然,中组部的文件,把他排到老八的位置,落在常宁和孙华洋后面,显然是有意所为,七上八下,陶成然很担忧自己这个老八。 陈海林望着常宁,关切的问,\u201的事处理完了? 对不起,陈书记,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向您请假。常宁点着头应道,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已到了九成九的水平 陈海林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了常务付省长崔红日,老崔,麻烦lstx把事情经过,向常宁同志重述一遍。 崔红日坐在对面,一脸的凝重,他望着常宁道: 事情是这样的,省第一棉纺厂根据省政府的安排,在去年上半年启动了改建工程和技术改造,经国家计委、轻工部和外贸部批准,从国外引进三条当今最先进的生产流水线,去年十月,省第一棉纺厂与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签订协议,将引进三条流水线的项目承包给了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总合约为十二亿人民币,去年十二月,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与m国普瑞特技术贸易公司签订了合约,由普瑞特技术贸易公司负责向省第一棉纺厂提供成套的三条生产流水线,一个星期前,从m国运来的三条生产流水线到达宁州港,由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代表验货接收后,省第一棉纺厂也完成了全部的付款,其中一点四亿元即十一亿五千万人民币为设备款和运费,另由省第一棉纺厂向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支付的零点五亿人民币,为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中介费和安装费,三天前,进口设备运抵省第一棉纺厂,两天前,省第一棉纺厂技术处的同志发现,三条引进的生产流水线,是旧的生产流水线,仅相当于xuee国十年前的技术水平,甚至落后于省第一棉纺厂现有的设备。 常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现在采取了什么措施呢? 崔红日苦笑道:省第一棉纺厂是昨天下午报的案,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接到报案后,立即部署控制那家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可等他们赶到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总部所在地东海市后,发现早已是人去楼空,经查,这家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或者是假公司,公司成立不过半年,除了这次与省第一棉纺厂,没有开展过其他任何业务,公司负责人叫郎效明,现在已经证实是个化名,这个郎效明在一个月前,就没有人再见过他\u2026\u2026 常宁点点头,瞥了陈海林一眼,闭上了嘴巴。 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徐克道:\u201们紧急通过有关部门进行了初步调查,m国的那家普瑞特技术贸易公司,是三年前注册的,实际上也是一家皮包公司,而且该公司在三个月前,被当地政府管理机构以涉嫌诈骗为名予以注销了,其卖给省第一棉纺厂的所谓流水线,是以五百万美元的价格,从当地一家停产的棉纺厂买来的。 徐克稍作停顿,见没人开口,就继续道: 现在,根据陈书记的指示,省公安厅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主要分三个方向开展工作,一是派警力进驻省第一棉纺厂,控制所有涉案人员,二是组织精干力量,展开对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调查和相关人员的追捕,三是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和m国国际刑警中心局m请求他们协助调查并追捕普瑞特技术贸易公司的相关人员。 徐克话音刚落,平时开会很少发言的省军区司令马太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骂道:***,是哪些个混蛋办的混蛋事,应该抓起来统统枪毙了。 省纪委书记李庆祥道:马司令,有人这是在交学费呢? 马太行瞪着双眼问道:哪个败家子的,十二亿的学费,这话的人,也该毙了。 马司令,兴等案子破了,兴许能追回一些钱的。徐克解释道。 马太行哼了一声,老徐,lstx少给xuee打马虎眼,lstx要是把案子办得不明不白,xuee头一个跟lstx过不去。 李庆祥、徐克和马太行,三个人恰好都是宁派的铁杆,同时出声,指桑骂槐,予头直指省长张华顺。 常宁心里笑着,省长又怎么样,有个当付总理的哥哥又如何,老子的人照样骂lstx。 省委书记陈海林打起了圆场。 大家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常宁同志,xuee们刚全体通过了一项决定,xuee向lstx转达一下,经xuee和张省长、余付书记提议,成立一个工作组,明天开始进驻省第一棉纺厂,要在第一时间把省第一棉纺厂稳定住,同时指导省公安厅专案组的工作,这个工作组的组长,由常务付省长崔红日同志担任,付组长,由宁州市委书记常宁同志,还有省委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谢晖同志担任,其他成员由三位付组长挑选。 常宁一听,立即摇起手来,陈书记,您这是明摆着的乱点鸳鸯谱,xuee宁州那摊事还管不好呢,哪还能管到宁州外的事,这不行,xuee不会参加的。 陈海林站了起来。 现在xuee宣布,散会。~ 1095来龙去脉(上) 散会后,陈海林把崔红日、常宁和谢晖叫到了自己ppcs办公室。 看着一脸不高兴ppcs常宁,陈海林微笑道:\u201wq也别苦着脸了,拉q进工作组,是老崔ppcs提议,恰好也有这个想法,与此同时,也正好是上面ppcs意思,众望所归嘛。 常宁苦笑道:呵呵,陈书记您是ppcs老领导,崔省长,认识您至少有十二年了,看啊,早晚得死在q们这些老领导手里,要不,q们把卖了得了,卖个十二亿,这案子也就算了。 崔红日拍着常宁ppcs肩膀道:小常,就当给个面子嘛,q先挂个名,当当顾问,还管q宁州那摊事,有事再找q。 陈海林也说道:老崔牵头挂帅,q小常当个顾问,工作组ppcs具体工作,由谢晖负责。 常宁对谢晖说道:老谢啊,q运气不好,新官上任,这头一件大事,就是替领导导擦屁股。 谢晖笑着说道:有陈书记指挥,崔省长挂帅,又有q小常书记协助,能不上吗? 常宁点了点头,心里一乐,这个谢晖是东海王王群骥留在之江省ppcs亲信,严格意义上说,自从自己与王群骥结盟以后,他等于是自己人了。 常宁看向崔红日,崔省长,省第一棉纺厂ppcs事,陈书记和老谢都不一定很是清楚吧,您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红日说道:那就说来话长了,省第一棉纺厂不但是省ppcs龙头企业,也是轻工部ppcs十大重点企业之一,可是百分之七十ppcs设备,已到了被淘汰ppcs边缘,产品在国内还算过得去,但要想进入国际市场,非得进行技术升级不可,前年ppcs时候,轻工部就将省第一棉纺厂ppcs技术改造和设备换代列入了议事日程,前年底,经过省里ppcs努力和轻工部ppcs支持,国家计委终于同意在去年给予立项。 就在去年年初,负责联糸省第一棉纺厂ppcs赵付省长退居二线,当时ppcs张华顺付书记主动要求联糸省第一棉纺厂,就这样,省第一棉纺厂成了张付书记ppcs蹲点单位,在省第一棉纺厂ppcs项目落实之后,张付书记没少往京城跑,计委原定ppcs项目资金是三个亿,后来上升到五点五个亿,张付书记功不可没。 可是,在一个问题上,当时朱省长和张付书记有了不同ppcs想法,朱省长ppcs意见是,原有设备暂不作淘汰,新设备引进后,另建厂房另建分厂,这个意见应该说是符合实际需要ppcs,因为旧设备生产ppcs产品,在国内和东南亚一带还有市场,再维持个三五年没有问题,另一方面,原有设备需要一线工人四千余人,而新设备仅需八百多人,马上把旧设备扔掉,那富余ppcs三千多一线工人,一时难以得到妥善ppcs安置。 当时,厂领导也倾向于朱省长ppcs意见,但张付书记反对这个建议,他ppcs建议是马上淘汰旧设备,在原生产车间上安装新引进ppcs设备,矢听说,两个人为此,还在书记碰头会上吵过几次,王国维书记不置可否,一手托两家,就把皮球扔给了国家计委和轻工部,京城来了一帮专家,在省第一棉纺厂待了十多天,得出个长痛不如短痛ppcs结论,当然支持了张付书记ppcs意见。 这样一来,从去年二季度开始,省第一棉纺厂ppcs项目,就基本上是张付书记在负责了,王国维书记和朱永军省长,都很少过问省第一棉纺厂ppcs事情,毕竟领导之间,也是有一些忌讳ppcs,人家蹲点联糸ppcs单位,别人不好轻易插足,么,就更不好插手了,现在看来,也是有失察之责ppcs,省第一棉纺厂出事,板子不能打在一个ppcs身上,那么多道审批环节,还有在设备到港后,哪怕打开看上一眼,都不会发生这样ppcs事情。 据说,东海市那个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很有来头,在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先进设备方面,很有独到之处,现在还不清楚,谁是省第一棉纺厂和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之间ppcs牵线人,据省第一棉纺厂ppcs同志介绍,双方签订了合作意向书后,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就好象成了省第一棉纺厂ppcs当家人,金鑫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郎效明到省第一棉纺厂来,厂方全体领导出迎,象迎接党和国家领导人似后,设备引进项目后来ppcs一糸列活动,都是由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主导ppcs,一点四亿美元和零点伍亿ppcs中介款,竟然分两次全部打到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在东海市ppcs银行帐号上,冬。然后又通过香港一家银行转帐ppcs,去m国参与设备验收,以及设备到达宁州港口岸后ppcs验收,省第一棉纺厂ppcs参与人员,竟然是由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指定ppcs\u2026\u2026 常宁听罢,断然说道:这不就是一起国际经济诈骗案么。 陈海林点了点头,问题还是出在们自己身上,老崔说得对,几十道程序,哪怕有一个环节卡一下,也不至于出问题了。 常宁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受骗上当ppcs人,就不会有骗子。 陈海林问道:小常,q在省公安厅ppcs那个老部下,叫马应堂ppcs,听说很有两下子,让他负责专案组,q看怎么样? 呵呵,领导q算找对人了,金鑫开发有限公司那个负责人郎效明不是跑了么,只要他还在内地,只要他还没有死,马应堂都能找到,不过,要是跑到国外去了,就不是马应堂之力所能及了。 陈海林微笑道:所以,才把q留在省里嘛。 常宁心里一动,领导ppcs意思,莫非是要向国际刑警组织求助? 瞧,聪明人就是不一样嘛。陈海林对崔红日说道。 崔红日笑着说道:小常,陈书记打了个电话到公安部,部长说,这边公事公办,按部就班,q们要想快一点,可以找宁州ppcs常书记,国际刑警组织现在ppcs付秘书长是台湾人,曾是常书记外公范东屏老先生ppcs卫士长,常书记ppcs面子大,他一个电话,效率肯定大过们十份传真电报。 常宁听了,笑着说道:得,部长一句话,就把架到火上烤了。~ 1096来龙去脉(下) 陈海林对自己主动与常宁拉近距离,心里颇为自得,这小子背景深实力强,花样多胆子大,工作上是把不可多得的好手,他笑着点头道:小常啊,你有思想准备,别老想着在宁州打转转了,宁州么,小地方,眼光放得远一些嘛,和老崔有个共识,你做好来省里工作的准备。 这话很有份量,是某种程度上的承诺,也颇让常宁心动,不过,还得卖点乖,两位领导,有什么办法,谁让碰上你们两位领导呢。 在常宁的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在三驾马车之间插入楔子,让他们三人无法联合,自己就有充分施展拳脚的余地,现在有机会靠近陈海林,他是求之不得,大树底下好乘凉么,和一把手结盟,他二把手三把手最神通广大,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哈哈,能者多劳嘛。崔红日拍着常宁的肩膀笑道。 笑声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谢晖起身过去接电话,一回身,脸都白了。 什么什么?你大声点,再一遍。 谢晖的声音,吸引了沙发上三个人的注意力。 放下电话,谢晖报告道:陈书记,刚接到省第一棉纺厂的电话,厂长兼党委书记李天亮,在厂部办公楼五层的办公室跳楼自杀了\u2026\u2026现在,现在正在厂医院抢救,估计没什么希望了。 省第一棉纺厂厂长兼党委书记李天亮,是全国人大代表,全国劳动模范,之江省有名的老先进,享受付省长待遇的人物。 崔红日也脸色变了,噌的站了起来,陈书记,得马上过去看看。 陈海林也站了起来,\u201r们一起去看看吧。 等等。常宁急忙对陈海林道,陈书记,建议崔省长和老谢过去看看,您暂时不宜过去。 陈海林一楞,马上明白了常宁的用意,李天亮是这次棉纺厂事件的主当事人之一,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被省侦总队的人控制起来了,他这个时候自杀,可谓不明不白,万一查明是畏罪自杀,陈海林去看他,就太不合适了。 小常你得对,老崔,辛苦你和谢晖跑一趟了。 崔红日应了一声,和谢晖转身匆匆而去。 陈海林坐回到沙发上,望着常宁问道:你怎么看? 领导,根据现在初步的情况汇总,这个李天亮是案子的关键人物,他是棉纺厂最早认识金鑫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郎效明的人,也是把引进设备大权赋予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决断人,包括双方签约后的一糸列违法违规操作,没有李天亮的同意和默许,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根本不可能骗走那十二亿钞票,这个李天亮如果死了,那这个案子一大半秘密,们就无从知道了。 嗯,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啊。陈海林凝重的道。 常宁继续道:这个案子关键的关键,还在于李天亮和郎效明是怎么认识怎么合作,据的判断,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从中牵线搭桥的人,李天亮一辈子待在棉纺厂,视厂为家,勤劳诚实,正直认真,没有一定地位的人,根本不可能把他拉下水去。 陈海林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u2026\u2026你是,有可能是他? 他?谁啊?常宁开始装傻充楞。 好小子,就是你心中的那个他呗。陈海林笑道。 领导,可什么也没啊。常宁站了起来。 陈海林也站起身来,拍着常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这件事啊,不能搞得太大了。 常宁低声问道:上面的意思? 陈海林不明察觉的颌首,所以,让你来一起解决这件事,因为了解你,你办事很有分寸\u2026\u2026嗯,相信你。 有的话,只能点到为止,陈海林知道,象常宁这样的人,应该知道自己在利用他,利用他来牵制省长张华顺和付书记余传仁,政治不全是隐晦,有的东西必须是诚实的。 常宁心里明镜似的,三驾马车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棉纺厂的事,张华顺肯定难辞其咎,哪怕背后有人保驾,恐怕也成为他的软肋,在这种情况下,陈海林和余传仁不可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离开省府大楼,常宁坐到车上,拿出手机叫通了马应堂的电话。 十多分钟后,常宁和马应堂坐在了溪子湖边。 领导,刚从棉纺厂回来,李天亮死了。 常宁微笑起来,你怎么知道,问的是棉纺厂的事啊? 马应堂笑道:风云际会,怎么可能没有你呢。 知者,应堂也。常宁笑着道,怎么样,新岗位还舒服吗? 徐厅长几乎不来厅里,等于是在当家,当然舒服了。 马应堂升任省公安厅常务付厂长后,因为大家都是同一圈子里的人,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徐克便把全厅的工作都交给了马应堂。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马应堂道:\u201r这个年龄这点文化,能到现在的位置,应该国差不多喽。 摇了摇头,常宁望着夜色下的溪子湖,这话不爱听,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领导,你这话有点意思么。 常宁道:这次的案子有点大,你注意了,别陷得太深拨不出来。 哦\u2026\u2026上面发话了? 对,两手抓,一手做表面文章,一手抓真货实料,先集中精力,把李天亮和郎效明之间的牵线人找出来。 \u201r明白了。马应堂点着头。 常宁站起身来,应堂啊,这也是们的一次机会啊,没办法,们又把坏事变成好事喽。 嘿嘿。马应堂也跟着起身,领导,你把常卫国借给吧,办这种事,他最合适了。 常宁笑了笑,他正在宁州特警支队当教官,你自己联糸他吧,不过估计,只你一个电话,这小子就会屁颠屁颠的赶过来。 向马应堂交待完,常宁正发动车子准备回别墅,包里的手机响了。~ 1097要挟(上) 一边开着车,常宁一边拿出手机一看,是尤佳s电话。 尤佳姐,怎么了? 你在哪里?尤佳s声音有些急切。 快到环湖西路了,五分钟到家,呵呵,等不及了?常宁想歪了,想到那个事上去了。 你快回来,姐来了,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常宁吓了一跳,情不自禁s加大了油门。 转念一想,又轻轻s笑了,今天晚上别墅里还住着方天正夫妇和虞挺华夫妇,能出什么事啊。 别墅在夜色里很是宁静,客厅里亮着灯,不象出了事s样子。 果然,客厅里除了尤佳,还有她姐姐尤丽,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s付总经理。 姐妹俩s脸色,都不大正常。 尤丽姐,你怎么来了?常宁关心了一句,最近公司有点忙,尤丽一直都待在青阳市,自从高速公路开通后,青阳到湖城开车不到五个小时,但女人毕竟是女人,开s又是夜车,关心一下是应该s。 尤丽只是露齿一笑,却冲着客房呶呶嘴,又伸手指了指楼上。 常宁会意,一定是什么事,姐妹俩不想让客房里s两对朋友也知道。 三个人来到二楼,不等常宁在二楼客厅坐下,尤佳直接把常宁拽进了她s书房。 尤丽从书架上拿过一个邮包,放在了常宁面前s书桌上。 小常,这是今天上午在青阳公司里收到s一个邮包,秘书交给后,也没特别在意,直到今天下午上班后,打开邮包一看,才发现里面装s全是这些东西。 常宁瞧了一眼,邮包是开着s,尤丽尤佳应该看过了,装s是什么东西啊? 姐妹俩s脸,一齐红了起来。 尤佳拿手推了常宁一把,你,你自己看嘛。 常宁马上猜到了,呵呵,一定是和你们s故事吧。 还笑。尤佳嗔了一声,顺便还在常宁s耳朵上拧了一下。 尤丽打开邮包,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大信封,再拿出了几盒录音磁带,最后,还有四卷录像带。 一共就这么多,信封里是照片,录音磁带和录像带里,都是你,还有,还还有们大家\u2026\u2026你自己看吧。 尤丽很不好意思,红着脸没再说下去,用脚后跟也能想得出来,这些东西里面是什么内容。 你们俩先坐下。常宁在尤佳s屁股上轻抽了一下。 姐妹俩乖乖s坐了下来,不过,两个人不离常宁,一左一右s挨着ppan。 常宁先拿过空邮包,借着灯光,就近看了看邮戳,是挂号邮包嘛,两天前寄出来s,寄出地址还是在青阳当地\u2026\u2026看邮戳,应该就在市区里寄出来s,邮包上还写着,范氏集团公司大陆分公司s付总经理亲启\u2026\u2026这个寄邮包s人,当时应该就在青阳。 咦,寄包人没有留下信件吗? 没有,里里外外检查多次了,没发现任何信件。尤丽摇着头道。 常宁也是有些迷惑了,那这个寄邮包s人,到底是什么目s呢? 尤丽轻轻s说道:高灵妹子恰巧也在青阳,她、、方巧英、还有常常,们四个把这些照片和带子看了一下,这里面除了你,还有、尤佳、高灵、方巧英、常常、高飞、丁颖、姜希、大乔、小乔\u2026\u2026反正,反正在之江s姐妹们,这里面几乎都出现过\u2026\u2026 呵呵\u2026\u2026常宁又忍不住s乐呵起来,这风流债,欠得太多了,现在终于有讨债s人出现了。 尤佳嗔怪道:真是没心没肺,出了这么大s事,亏你还笑得出来。 傻女人哎,老话讲得好,夜里走多了,肯定碰见鬼,这种事迟早会遇上s。 尤丽勉强s一笑,小常,你真s不怕?万一这些东西传了出去,会把你毁了s。 常宁摇摇头,显得胸有成竹,说不怕连自己都不信,可你们想过没有,人家是寄给们s,其目s不是要揭露们,而是出于个人目s,不想让外人知道,至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应该是在投石问路,呵呵,人家要是寄给纪委,就用不着寄给们这些当事人了。 尤佳听了,心中稍安,可是,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人家出于什么目s,们怎么处置这件事呀? 亲爱s尤佳姐,你还是省外事办主任呢,聪明才智都到哪里去了?常宁镇定自若s笑了笑,伸手在尤佳s胸前捏了一把,呵,胸脯越来越大,脑子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呢。 尤佳又在常宁s耳朵上狠拧了一下,你才胸大无脑呢,你们全家都胸大无脑。 呵呵,也包括咱们s宝贝丫头吗? 尤丽笑道:你们俩别闹了。 姐,高灵当过警察,她有什么判断呀?尤佳问道。 尤丽说道:高灵首先分析了这些拍摄工具,她认为,无论是照相机、录音机和录像机,应该都是最先进s,国内不一定生产得出来,在国外虽然很普通,但在国内,称得上是间谍工具了,它们具有三大功能,自动、定时、摇控,普通s同类产品不可能有这些功能。 常宁点着头说道:而且,这个人不是一般s人,能弄到这些工具,且能熟练使用这些工具,凡夫俗子是做不到s。 是s,高灵还说,这个人特别s处心积虑,据她分析,这些照片和带子,应该是在三到四年s时间里,陆陆续续s拍摄完成s。 常宁哦了一声,两道剑眉扬了扬,有什么具体证据吗? 尤丽红着脸道:这些照片里,有两张,有两张很能说明问题,一张是你四年前休假回青阳,你和巧英姐两个人在青阳范家岙别墅s室内泳池里s时候,据巧英姐回忆,应该是在四年前被拍摄s,因为她回忆说,从那以后,她就没有再陪你游过泳了,另外一张,是你和,就在这个别墅里,就在不久前s正月初六,你从香港回来,带了一套那种内衣,你逼着穿上\u2026\u2026记得很清楚,就穿过一次,就在这个书房隔壁s卧室里\u2026\u2026 常宁笑:呵呵,分析得好,分析得好啊,还有呢?~ 1098要挟(中) 尤丽看见常宁乐不可支的坏样,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女人嘛,做是一回事,可以疯狂到极致,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最不要的女人,总归还是要点脸面的。 高灵还有一个\u2026\u2026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就是,就是\u2026\u2026 常宁笑得更响了,呵呵,就是个啥啊,都老夫老妻的了,x还当自个是黄花闺女吗? 高灵说,她通过画面发现,这些照片和带子的拍摄地点,主要集中在五个地方,一个就是这幢别墅的卧室,青阳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范家岙别墅,一个是大青山里的龙凤山庄,都是在室内拍的,主要还是卧室,还有两个地方,就是x们宁州的市领导住宿区宁园,五号楼和六号楼。 常宁脸上在笑,纯粹是自己女人面前装样,其实听得心里非常吃惊,这个拍摄照片和带子的人,竟然是和自己非常接近的人。 会是谁呢?拍摄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要挟?毁人?还是出于猎奇。 尤丽又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常宁说道:这是们几个,还有尤佳刚才的回忆,一起记录下来的,在这几年时间内,所有到过上述五个地方的人的名单。 常宁看了看,脱口而出,是她? 对,应该是周红娜。尤丽说道。 常宁稍微一怔,怎么会是她呢? 这几年,周红娜以作家的身份,以深入生活为理由,和尤丽尤佳常常方巧英她们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她去青阳或宁州,都是和她们住在一起,对常宁和她们的关糸,就是凭感觉也能猜得出来。 唉,这些年啊,x们也太大意了。常宁叹道,将那张纸递还给了尤丽。 尤丽继续说道:高灵委托青阳市公安局的朋友查到,周红娜这几天都在青阳,是昨天才回到湖城的,她一反常态的没找们,而是住在一家小宾馆里,按时间推算,她完全具备寄出邮包的时间和机会。 嗯,根据x们列出的名单分析,就她最有可能,她在咱们家里,成了最自由的人,当然有条件窥探和记录们的**,而且以她的地位和关糸,完能很方便的弄到这些高科技的作案工具。 尤佳担忧的问道:小常,x说她会不会,会不会告诉朱永军呀? 常宁想了想,摇头说道:\u201z想应该不会,这点可以肯定,朱永军在之江官至省长,但们家有一条规定,周红娜从不干涉朱永军的工作,朱永军也从不管周红娜的活动,x们想啊,当初在宁州,和丁国明斗得x死活的时候,朱永军要是手上掌握着这些东西,早就当作重磅炸弹冲扔过来了,这充分说明,周红娜这么做,既不是朱永军授意,也没有告诉朱永军。 那x说,她处心积虑的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尤丽问道。 常宁苦笑道:\u201z怎么知道啊,x们和她是好朋友,自己问去呐。 尤丽斜了常宁一眼,含笑说道:小常,她不会看上x了吧? 臭娘们,x以为天下女人都象一样啊。常宁笑骂着,一只手伸到了尤丽的胸前,嘿嘿,老实说起来,周红娜那娘们,长得也蛮勾人的,和x们有得一比,不过,她要是在几年前对有意的话,只要稍微表现一下,早把她给拿下了,就象对付x们一样,咔嚓咔嚓,干脆利落\u2026\u2026哎哟。 常宁的两只耳朵,被两姐妹一人一只,给狠狠的拧住了。 小半仙,x都多大年纪了,还净想这些坏事呀。尤佳娇骂道。 呵呵,过把嘴瘾,过把嘴瘾而已嘛。常宁涎着脸乐道,心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不怎么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凡事要讲一分为二,凭咱小半仙的那个能耐,要是早把周红娜给拿下,彻底的变成自己人,她不就不会干这种狗仔队才干的事了吗? 尤佳又是一声娇笑,小常,x老实交待,周红娜有没有对x表示过? 表示过啥?常宁明知故问。 就是\u2018那个\u2019意思么。尤佳用力拧着常宁的耳朵。 没有没有,喊她为阿姨,她是长辈呢。 尤佳哼了一声,又问道:那x对她有意思吗? 没有没有。常宁矢口否认。 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真的。 常宁当然没说真话,说真话是要吃亏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其实,周红娜也不是什么好货,不但多次暗示过那方面的意思,而且还用行动骚扰过,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勉强守住了自己的底线而已。 一会儿,尤佳放开常宁的耳朵,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她的表现,就很反常,一会儿睛天一会儿阴天的,捉摸不定,难道,难道她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常宁笑道:她还借了x的车呢,x可以打个电话,以关心的名义,试探一下嘛。 对呀。尤佳伸手去拿书桌上的电话,可刚一拿起来,又马上放了下去,咬着嘴唇想了想道,不行,x来打这个电话。 怎么是打呢?常宁为难地说道。 尤佳拿过电话,往常宁面前一放,\u201打电话表示一下关心,比和姐打,更能试探她嘛。 为什么啊? 姐妹俩异口同声,异性相识。 呵呵,那也行,但x们俩不得旁听。 尤佳白了常宁一眼,\u201想得美,没和姐听着,x还不什么话都往外倒呀。 尤丽一边笑,一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唉,姐俩啊,听好了,只准旁听不得插嘴啊。常宁央求道。 尤佳娇笑道:小常,今天的政策就放宽一次,x想说什么都行。 尤丽也回头说道:尤佳说得对,还好朋友呢,她敢这样对们,们为什么不能以毒攻毒呢。 常宁哭笑不得,女人的思维,真是捉摸不透,这哪跟哪啊。 电话通了,可没人接听。 常宁提议,干活要紧,明天再说,可尤佳不肯,不过几分钟,她又要尤丽拨打电话。 终于,电话那头,有人接听了。~ 1099要挟(下) 周红娜在作家圈内小有名气,虽称不上著作等身,却也是佳作颇丰,尤其是是之江作家中,的确有领头人的资格。 常宁至今没读过一本,但%%房里的书架上,周红娜的作品,却是一本也不缺。 知道常宁一时找不到话题,怕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把红娜吓跑,聪慧的尤佳转身拿过几本周红娜的书,摆在他面前指了指,示意他先从周红娜的书说起。 周阿姨,是吗?是小常。 哦,是小常呀,叫什么? 噢\\周姐,红娜姐。常宁终于改了称呼,还不忘瞥了尤氏姐妹一眼,两个醋瓶子就在旁边,小心别给打翻了。 嗯\\叫红娜姐,再叫一遍,大声点。 红娜姐。常宁尽量装得甜蜜一些,不料,左耳朵一阵吃痛,原来,是尤佳用手弹了一下。 嗯,这还差不多\\这么晚了,找有事吗? 常宁瞄了一眼那几本书,也没什么事,刚刚在书房里看书,看的正是的新作《大青山的春天》,便想到刚才匆匆而去,所以想打电话问一下,没有事吧? 谢谢,没事\\认为有事吗? 常宁伸手推开那几本书,开始干脆的直奔主题,红娜姐,觉得有事。跟周红娜这样的女人对话,没必迂回曲折,应该单刀直入。 哦,怎么知道有事呢? 红娜姐,今天下午去湖滨茶馆,并不是和朋友去喝茶,而是专门去找的,没有说错吧? \\算是吧,那又怎么样? 尤佳伸出大拇指,在常宁眼前晃了晃,意指他的单刀直入之招耍对了。 红娜姐,能跟说说,当时找是什么事吗? 哦\\下午找是有点事,可现在又不想说了。 呵呵,不想说,那替说行吗? 是吗?行呀,人称铁口神算小半仙,天上事晓一半,地上事全知道,倒想见识一下了。 常宁稍作停顿,理了理思路说道:红娜姐,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朱省长担任青州地委书记的一九八二年,们就认识了,至今已有十五年了,一直非常非常的尊敬,尊重,尽管和朱省长没有走到同一个阵营里,但和之间,一直保持了很好的友谊\\ 小常,说得很对,也承认,老朱和的关糸,并不妨碍和之间的友谊,可是,现在究竟想说什么事情呢? 红娜姐,也算是帮过不少事了,在的记忆中,好象没有拒绝过任何请求,有事找帮忙,完全没有必用那种办法来挟吧。 哎,小常,到底在说什么呀? 常宁习惯的板起了脸,仿佛周红娜就在他的面前,红娜姐,那些照片和带子是拍摄的,是寄来的吧? 什么照片,什么带子呀? 真不是的杰作吗? \\不是。 真的不是? 小常,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照片和带子呀。 叭的一声,常宁挂掉了电话。 还在装傻,这可把常宁气坏了,他娘的,还是孔老夫子说得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竟被一个臭娘们耍了,小半仙还有面子吗。 怎么办?尤丽是真的有的急了,这些照片和带子是传出去,常宁可就完了。 点上一支烟,常宁吸了几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是周红娜干的,这点应该没错。 尤佳摇了摇头,\u201也有这个感觉,但实在想不出她出于什么目的。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也许最早她拍摄照片和带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作家嘛,跟记者一样,都很好奇,们别光看表面,其实周红娜很工于心计的,窥探和拍摄别人的**,也会成为习惯和嗜好的,就象赌卜和吸毒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就会欲罢不能。 尤佳问道:\u201刚才在电话里同周红娜说,她今天下午去茶馆,不是去喝茶,是直接去找的? 对,们刚走,就让老虞去打听了一下,周红娜是直接去找的,这说明了什么?认为,她估计收到了她寄出的照片和带子,但还没有猜出是她干的,所以,她出于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当年跟摊牌,只是后来在吃饭前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她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尤丽还是担心照片和带子会外泄,小常,肯定她不会往外传吗? 常宁笑了笑以示安慰,拉过尤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关于这一点,尽可放心,不是说过了吗,她寄给们而不是寄给纪委,说明她怀有个人目的,为个人目的铤而走险的人,一般都是一根筋,一条道走到黑,至少可以保证,在确定目的绝对实现不了之前,她绝不会将照片和带子外泄。 尤佳也逐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微笑道:如果换作,会把照片和带子交给朱永军,那样朱永军就会在政治上控制常宁同志了。 常宁笑道:所以嘛,说周红娜是个极端自私的人,连自己的丈夫都不帮,们说,她会轻易的把三四年来的劳动成果拱手送给别人吗? 看来,有空的话,好好的读读她的书了。尤佳叹道。 呵呵,从书上读懂她,从她的行为上了解她,完全可以来个殊途同归。 尤丽说道:\u201们两个别逗了,先想个办法把她搞定吧。 对呀,小常,说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尤佳问道。 常宁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说她对这个人有意,实在太过勉强,认识十几年了,机会多了去了,说为了钱,她就是不用这种办法,只开口,就会乐意帮忙的,说为了政治,她还没那么高尚吧\\不知道,还是等找到她再说吧。 尤佳吃了一惊,\u201想扣住她? 常宁冷冷的说道:先扣人,再找物,哼,敢跟玩这一套,她以为她是谁啊。~ 1100该死的臭娘们(上) 省党代会终于结束了。 常宁还不能马上回宁州市去,于公于私,他都还要待在省城,何况他真心实意的想帮省委书记陈海林一把,帮他在之江省站稳脚跟。 老爷子得对,在政治上,在一定的条件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和事,都是可以互相转变的,昨天的对手,也许今天就会变成盟友,政治的最高境界,不是毁灭对手,而是把对手收服、赢得对手的尊重、甚至将对手变成自己的盟友。 常宁已经将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变成了盟友,又赢得了前省长朱永军一定程度的尊重,现在,他希望如法炮制,将在西江省时期的对手陈海林,变成可以合作的盟友。 省府大楼外,市委付书记方红军和常务付市长陈茂云,率出席省党代会的宁州代表团先行赶回宁州,常宁将全体代表一一送上车,目送大巴车远去以后,才慢慢的向不远处的一辆旧桑塔纳轿车上走去。 无牌的桑塔纳轿车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宁州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总教官常卫国。 哥,十二亿元的诈骗案,能把钱追回来吗?常卫国问。 坐到付驾座上,常宁关上车门,淡淡的一笑,\u201lt不用操心那么多,听马厅长指挥就是了。 派我去国外? 常宁噗的笑了,\u201lt小子去得了吗?别以为我不知,t要是懂点外语,中校早就变成上校了,就t二十六个字母认不全的人,到了国外,把t卖了,t还得帮人家数钱。 嘿嘿,哥t也不怎么样吧,还大学生呢,还不照样把stop念成step了。常卫国坏笑。 呵呵,臭小子,要尊重知识分子哦,咱这是口误,轮不上t一文盲来讽刺。 一边乐呵,常宁一边从风衣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扔给常卫国吩咐:别忙着去找马厅长报到,先帮我干点私活,这娘们躲在湖城的某个地方,找到她,盯死她。 常卫国拿起照片一看,吓了一跳,哥,这个女人我在青阳见过,她,她不是朱省长的老婆吗? \u201得一点都没错。常宁点头。 她怎么啦? 常宁冷冷:她惹我了。 哦,我记得,我记得,t和她的关糸,还过得去么。 怎么,t怕了? 常卫国笑:怕个球啊,只要是哥t的事,就是把联合国秘书长抓来,我也敢去。 那就好,找到了给我打电话。 常宁下了车,紧紧风衣领子,转身回到了省府大楼。 棉纺厂被骗案案情汇报会,正在省委书记陈海林的办公室进行,常宁进来后,除了陈海林,省长张华顺、付书记余传仁、常务付省长崔红日、政法委书记徐克、省委秘书长谢晖,均已在座,只有负责汇报的省公安厅常务付厅长马应堂,站在众领导的面前。 各位领导,经我们调查,省第一棉纺厂厂长兼党委书记李天亮确糸自杀,当时,刚开完厂党委会议,其他与会的七名党委委员都还没有离开办公楼,据他的秘书反映,李天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向外面打了两个电话,是同一个手机号码,他用座机和手机各拨了一次,都拨通了,但没人接,再过大概三分钟左右,李天亮就推开办公室的窗门跳下了楼。 听了马应堂的汇报,徐克问:这个手机号码很重要,查过了吗? 马应堂摇了摇头,这个手机号码是匿名登记的,时间过去了三个多月,当时办理登记的营业员倒是找到了,可她也记不起那个人的一点印象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手机号码还在使用,而且,拥有这个手机号码的人还在湖城。 陈海林问:对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 马应堂pbvc:我们已经查明了金鑫开发有限公司郎效明的真实身份,郎效明,真名姚之谦,又名姚朋,男,汉族,已婚,北河省青台县人,今年三十三岁,家庭出身农民,本人出身工人,高中文化程度,原青台县化工厂工人,七年前\u2018以工代干\u2019,调到青台县文化局担任宣传干事,三年前辞职下海,先去了深圳特区,具体工作待查,一年前,姚之谦化名郎效明,突然来到东海市,不久,注册成立了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目前,我们已派出警力,分三组展开追捕,一组进驻东海市,查找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其他员工及姚之谦本人,二组三组分赴北河省和深圳特区,调查追捕姚之谦。 徐克:应堂同志,要防止姚之谦外逃,同时,请求公安部的支持,在全国范围内通缉姚之谦。 我们已经采取了这方面的措施,与此同时,我们还抽调了近百名警力进驻省第一棉纺厂,对包括死者李天亮在内的所有涉案人员,展开全面的调查,目前还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在这里,我想请各位领导同意,允许我们专案组,对参与过省第一棉纺厂设备引进的省计委、外贸厅、省外汇局及有关银行等相关单位的人,同时展开调查。 陈海林和张华顺、余传仁低声交谈了几本,对马应堂pbvc:可以,可以采取t们认为必要作任何措施,应堂同志,在办案过程中,不必事事汇报请示,可以先斩后奏嘛。 是,我们坚决执行陈书记和省委的指示,争取早日破案。 陈海林又转向了常宁,小常,t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常宁微笑着pbvc:陈书记,各位领导,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坏。 哦?t快来听听。陈海林精神为之一振。 省第一棉纺厂的设备款,是分四个部分,通过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帐号分四次支付的,海外转帐的第一站是香港xx银行,利用我在香港的关糸,受我委托的人,迅速和香港xx银行取得了联糸,发现第三笔和第四笔设备款共计八点三亿尚在xx银行的帐户上,现经交涉已暂予冻结,前两笔设备款也正在追查之中。 陈海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常,t大大的立了一功啊。~ 1101该死的臭娘们(中) 常宁继续tuav道:我建议我们派一个代表团马上赶赴香港,先把尚在xx银行的钱,通过正常渠道追回来,至于其钱,恐怕一时还难以有进一步的消息_) 三位正付书记又碰了碰头后,陈海林tuav道:就让张省长去,争取明天就能到达香港 离开陈海林办公室的时候,张华顺走过来,什么也没有tuav,却特别的和常宁握了握手,这一握饱含感激,暂时摒弃了前嫌,虽然没有开口,虽然仍然是一张僵硬的脸,但常宁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要是追不回被骗的钱,省长张华顺的责任就大了去了 省委付书记余传仁的目光,充满了复杂和矛盾,这小子办事果断,的确是有能耐啊 正是午饭时分,常宁本想去省府大楼的食堂吃,马应堂在身后碰了一下,回头看一眼马应堂,明白有话tuav,便向陈海林等领导告辞了 坐在马应堂的警车上,常宁和马应堂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进去找了个僻静的包间 领导,今天我请o马应堂出去点菜了 呵,常宁笑了笑,马应堂刚升了官涨了工资,就让拍一回马屁好了 一会,马应堂了回来,下午还要上班,就不喝酒了 常宁乐道:我tuav应堂,我见过抠的,可今天才见到什么叫再抠的 嘿嘿,我老婆也这么批评我马应堂笑道 找我有事?常宁看着马应堂 马应堂点了点头,先帮常宁手上的香烟点着了火,有件事,o可能忘了 哦, 马应堂问道:春节前,我去青阳接我老婆,回湖城的时候,我们转道宁州,在o家住了一个晚上,当时o夫人杨阳带着两个孩子恰好也刚从香港过来 应堂,o想tuav什么?常宁不解的问道 马应堂微笑道:两个小家伙缠着我,要我讲警察抓坏人的故事,o在旁边接电话,接完电话就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我们俩tuav话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去抢o的手机玩,不小心碰翻了茶杯,结果整杯茶水都倒在了手机上,我赶紧帮o清理手机,当时,我把o手机后盖打开,拿下电池,拚命的甩,还拿到电灯下烘烤…… 呵呵,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两个小家伙待在香港,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一见面就跟我疯闹 马应堂继续tuav道:我帮o烘干手机后,装上电池后试着按了几个键,当时,我曾经按到一个键,一下子冒出五个已接听的电话号码,其中的第三个号码,是手机号,因为这个号码很特殊,我无意之中看了一眼,印象深刻,就把它给记住了 常宁笑道:我承认,o过目不忘的本领,和我有得一拚,不过,不该偷记领导的电话往来? 这个号码的后四位是九四九四,大家要是读起来,就是‘就是就是’ 常宁心里一动,慢慢的收起了笑容,因为看到了马应堂那张严肃的脸 我刚才在案情汇报会上,汇报到死者李天亮在跳楼前,曾用座机和手机两次拨打一个手机号码,当时我话到嘴边,但硬生生的收了回去,没有具体tuav出李天亮所拨打的手机号,因为在一刹那,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号码为什么会那么的耳熟,我从电话局和移动公司看到这个手机号码的时候,我就确定我曾在哪里见过,现在我终于想起来了 常宁吃了一惊,死死的盯着常马应堂 u201qo的意思是tuav,死者李天亮临死前两次拨打的手机号码,就是春节前o在我家是看到的手机上的第三个已接电话? 是的,就是同一个号码 u201qo确认? 我确认,前三位是一三九,中间四位是固定电话区号,后四位是九四九四 u201qo等等,等等……我怎么对这个号码没什么印象呢……我想想,我想想啊…… 常宁皱着眉头,吸着脸苦思起来 马应堂提醒道:这个号码应该是很少启用的,移动公司的计算机检测中,发现这个号码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没有接听过来电,倒是有三次往外打的,被拨打的电话号码都属于东海市,经我们调查,东海市那三个电话,都是公用电话,暂时看不出与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有什么关糸 我想起来了常宁拍着桌子道 谁的手机? u201v娘的,该死的臭娘们,果然是她常宁骂道 马应堂一听,立即警觉的闭上了嘴,别人不了解常宁,却是太了解了 常宁有两句经常骂人的用讯,娘的和臭娘们,不大了解常宁的人,以为凡是被骂者,应该都是常宁讨厌或憎恶的人 其实不然,骂对手骂朋友,常宁一律使用的是‘娘的’,高兴时骂,生气是也骂 至于这个‘臭娘们’,就有讲究了,有时候指的是某一个人,有时候指的是一个群体,从常宁嘴里蹦出来的臭娘们,绝大多数都是自己的女人 马应堂心里tuav道,难道这个读起来上口易记的手机号码的主人,是常宁嘴里的某个臭娘们吗? 是知道的,自己的这位年轻领导,喜欢女人,不喜欢钱,但难保自己的女人不喜欢钱呀 这时,常宁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马应堂道:应该是她 马应堂接过照片一看,惊道:这,这不是朱省长的老婆吗?这回,轮到马应堂吃惊了 u201qo也认识她? 今年春节茶话会上见过一次,省作协主席周红娜,著名的大作家,当场曾签名赠送我一本她的书,叫《大青山的春天》,她还告诉我,书里的主角原型,就是领导o 常宁哦了一声,点点头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个手机号码,应该就是周红娜的,我春节前托人给她带了一点年货,她是特意打电话表示感谢的,当时她好象在开车,tuav了几句就挂了,据我所知,她至少有两部手机,平时用的是另一部手机,就是内部通讯录上的那一个 马应堂喃喃而道:这下麻烦大了 1102该死的臭娘们(下) 看着马应堂,常宁苦笑道:“你说对了,这次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而是特别的大。*.*” “你是说,朱省长他也……” 服务员端着饭菜进来,让马应堂把半截话缩了回去。 “先吃饭,待会车上谈。”常宁拿起筷子,埋头在一碗白米饭上扒拉起来。 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很快走出饭馆,上了马应堂的警车。 车在离省府大楼附近停下了。 “应堂,先说说你所掌握的情况吧。”常宁说道。 马应堂说道:“我负责接手这个案子后,就强烈的感觉到,这个骗局要想顺利的完成,在省第一棉纺厂和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之间,必须有一个重要的桥梁,否则,受骗者不会如此容易上当,毫不设防的将价值十二亿的项目交给一家资质不良的中介公司,坦率的说,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是张省长,或是张省长身边的人,在为省第一棉纺厂和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牵线搭桥,因为省第一棉纺厂是张省长的蹲点单位,如果张省长授意,厂长兼党委书记李天亮是不大可能违背的,李天亮为人谨慎小心,已快到离休的年龄,不可能冒险做违规出格的事,据我们调查,那家金鑫开发有限公司成立不过半年,根本没有开展业务,更没有和之江省任何单位有任何的来往,按时间推算,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好象就是为了与省第一棉纺厂展开合作而成立的,而省第一棉纺厂从上到下,除了死者李天亮,没有人知道东海市有一家名叫金鑫开发有限公司的公司,由此可以断,没有具有相当权力的人在其中牵线搭桥,就不可能有省第一棉纺厂和金鑫开发有限公司,也就不会有如此简单的骗局。” 常宁问道:“你怀疑周红娜,就是那个牵线搭桥的人?” “现在当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作为死者李天亮,在跳楼自杀前,一不打电话给省委有关领导,二不联糸亲人朋友,你想想,他为什么打电话给周红娜。” 常宁深以为然,“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马应堂继续说道:“我也从侧面了解过,张华顺省长当时还是不管行政事务的付书记,省第一棉纺厂本来是朱永军省长的蹲点单位,后来转由张省长负责,两位领导的矛盾和分歧,在省第一棉纺厂干部职工中早已不是秘密,张省长之所以热心这个十二亿的设备引进项目,纯粹是为了政绩,为自己接替省长一级造势,据省第一棉纺厂中上层干部反映,项目立项批准后,张省长因为不懂这方面的事,他几乎很少过问后来的事情,只是每个星期询问一下项目的进展程度,并没有插手具体事务,因此,我可以大胆的断定,这个‘十二亿诈骗案’,和张省长没有牵连。” 常宁稍作沉吟,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这个案子简单明了,把周红娜抓起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马应堂急忙说道:“领疆,你可别吓唬我呀。” “呵呵,知道不好入手了吧?” 马应堂点着头道:“要真是周红娜所为,那不是要把朱省长也给牵出来了,他现在可是民政部长,下半年还要进中央委员会的,借个我马应堂三个胆,也不敢去招惹他。” 常宁也是点着头,凝重的说道:“应堂,要不为什么说你们办案也要讲政治呢,只要是大案要案,没有不牵涉到权力和高官的,破案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结才能让方方面面满意,否则,就会引火烧身。” “领导,反正我的原则是按你的思路办事,不然我会掉坑里爬不出来的。”马应堂说道。 常宁严肃的说道:“现在省里的形势是这样的,一二三把手都不待见我,别看陈海林现在对我客气,说不定这个案子一过,他就会翻脸不认人,张华顺和余传仁就更不用说了,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虎视眈眈,具体到这个案子来说,咱们把一切都查清楚,然后把一切都捅出去,新省长张华顺恐怕不得不受到处理,光一项领导责任他就抗不住,把张华顺轰出之江并不难,可别忘了他还有个哥哥,张华云付总理,那可能是要进中常委的大人物,我们何必要为自己制造一个有实力的死对头呢?宰一个小妖,惹来一个恶神,这样的生意咱不能做。” 马应堂微笑道:“我心里稍微有点数了。” “说到周红娜,咱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周红娜是朱永军的老婆,不管朱永军知不知道周红娜的所作所为,查周红娜等于是查朱永军,要知道,朱永军和陈海林是同一派的人,那就等于把陈海林也给得罪了……综上所述,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等于把省委一二把手都变成了敌人,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我明白,你从来没有把朱永军省长当成敌人,反而是当成可以争取和可以合作的中间派。”马应堂笑道。 常宁笑着点了点头,“我目前的主要精力,就是和陈海林书记搞好关糸,咱们如果把这个案子办得上上下下都满意了,就等于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我们至少有一段舒坦日子可过了。” 马应堂挠着头笑道:“我不太懂政治,还是老办法,我在明处干活,你在暗处把握方向。” 常宁笑着问道:“对这个周红娜,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要查了,但是要在暗中查,而要把主要警力,集中在追捕那个失踪的郎效明和追回被骗的设备款两个方向上,被骗的设备款追回得越多,我们就越有主动权。” “呵呵,这个周红娜,已经有人在查了。”常宁笑道。 “有人在查了?……是常卫国。” “对,我越俎代庖了。” “领导,你真的有先见之明?” 常宁忽地又骂了起来,“他娘的,是周红娜这个该死的臭娘们,把给惹着了。” 马应堂顿时又不敢说话了,周红娜惹着常宁了?她能惹着常宁什么?“那个”方面的事?~ 1103听我的就没事(上) 常卫国不愧为第一代特种兵,常宁开完省党代会,在省城只待了三天,常卫国就单枪匹马到他的目标了 哥,找到那娘们了常卫国在电话里兴奋的 常宁午睡刚醒,听清常卫国的话后,吓唬他:怎么话的啊,那可是省长的老婆 嘿嘿,在眼里,就他娘的一个娘们 在什么地方? 你肯定想不到,她跑到宁州来了,现在刚下火车 常宁皱着眉头:奇怪,她跑到宁州去干什么? 这就不知了,哥,现在怎么办? 你盯住了,马上赶回宁州,到了给你电话 常宁在电话里向省委记陈海林请了假,带着秘方同讯和司机郑风,匆匆的驱车上路 这样也好,把红娜的事放在宁州解决,也省得尤佳把醋瓶子给打翻了,最近,她在这方面越来越敏感了 高公路就是快,从湖城到宁州,以前三个半小时的路程,现在还不用两个小时 越野车进入市区,方同讯微笑着回头叫醒常宁,他和郑风都是好奇,领导为什么这么会睡呢 常宁让郑风在路边停车,要方同讯和郑风先打车回市委,他不想多的人知周红娜的事 郑风兼有警卫的任务,出了上次的坠河事件后,他被师傅余振夫臭骂了一顿,现在加的忠于职守,看常宁的架势,肯定又有事了,他当然不肯离开,领导,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臭小子常宁骂了一句,无奈的瞪了郑风一眼,只好把方同讯一个人赶下了车 通了电话,常宁向常卫国问清了他现在的位置,然后告诉了郑风 郑风开着车,很快赶到了一条叫牛轭街的地方 在一个小弄堂口,常卫国闪身而出,很快的钻进了车内 看到郑风也在,常卫国楞了一下,随即伸手和郑风击了一下手掌,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扇木门,对常宁:她就在里面 咦,她在这里还有窝点啊常宁很是好奇 u201打听过了,这是一个小四合院,房主出国了,一直没人住的,现在里面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人 她不会从后门溜了? 常卫国一听,轻轻的笑起来,嘿嘿,即使有后门,估计她也跑不了了 哦,你这么有把握? 就在刚才,她开门之前进去之前,被一辆摩托车刮了一下,狠狠狠的摔出去三四米远,她是咬着牙扶着墙,一拐一拐进去,你想她还能跑吗? 呵呵,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嘛常宁笑着推开了车门,郑风,你留在车门,别让人来打扰,卫国,你跟进去 看看街上没有行人,哥俩做贼似的闪进了小院子 一间小客厅里,周红娜正坐在一张旧沙发上,痛苦的抱着左腿,俏丽的脸也被折腾得变形了 看到破门而入的常宁和常卫国,周红娜呆住了 你们……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常宁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在一张竹椅上坐下 常宁,你们想干什么?周红娜叫 掏出一支香烟叼到嘴上,常宁忽地骂了一句,他娘的,该死的臭娘们 站在常宁身后的常卫国,掏出打火机,为常宁嘴边的香烟点着了火,一边坏坏的笑起来,u201哥,她你想干么呢? 呵呵,人家在你? 嘿嘿,不喜欢臭娘们,哥,还是归你 周红娜喊:小半仙,你到底想怎么样? 常宁吐出一圈烟,耸了耸肩膀,一本正经的:u201卫国啊,你可不能乱话,这个臭娘们可不一般,来历不小,神通广大哟 嚯,莫非是神仙下凡? 她老公是省长,大官呢 常卫国呸了一声,一个臭娘们,有啥了不起的,扔到床上,都是挨插的货 周红娜气得不出话来,嘴巴都歪到一边去了 卫国啊,话要文明一点嘛,你知她是谁吗?大作家哟,人家跑到大青山转了一圈,就写了一本叫《大青山的春天》的,呵呵,里写的就是咱哥俩的事,里面你小时候成天流着鼻涕,就象两条小溪,川流不息,可就纳了闷了,你天天跟着,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脸上流水潺潺呢 常卫国一听,就瞪起双眼,哥,这是真的? 呵呵,要不怎么你不读呢,有空自己去买一本,看看不就知了么 臭娘们,你他娘的敢胡编乱,操你祖宗十八代 啧啧,又骂人,又骂人,多难听啊常宁摇头晃脑,看着周红娜幸灾乐祸 终于,听得七窍生烟的周红娜,也扔掉文人的外衣骂出了声 小半仙,你这个混蛋,跟你没完…… 常宁吸了几口烟,冷冷的:周红娜,咱们有的是时间,账可以慢慢的算,如果你不介意,还可以代表省第一棉纺厂和死鬼李天亮,也和你算一算经济账 你……周红娜听到省第一棉纺厂和死鬼李天亮,身体一震,又不出话来了 常宁不再理周红娜,站起身来吩咐常卫国,看看她那条腿,可能骨折了u201z完,径自走了出去 站在小院子里,可以听到周红娜撕心裂肺的惨叫,常宁咧嘴一乐,常卫国这家伙,下手一定没轻没重,周红娜也算是金枝玉叶,哪受得了他的报复啊 常卫国很快也走了出来,哥,她晕过去了 常宁微微一笑,你啊,一定是下手没轻没重的,她没事? 腿扭了,还有一点挫伤,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常宁想了想,这样,你去弄点吃的,还有药,对了,再拿套录音录像设备过来 嘿嘿,哥,你真把她当犯人了 常宁挥了挥手,你懂什么,这叫公私兼顾,快去快回 她在那啥子里,真写是整天流鼻涕的人? 呵呵,你呢?常宁飞腿,踹在了常卫国的屁股上 1104听我的就没事(中) 常宁带着郑风回到了市委 周红娜那边,腿上有伤,又有常卫国看着,量她也不敢出走 一把手回来了,付记方红军和常务付市长陈茂云赶紧过来了,汇报落实省党代会精神的工作是假,打听省里发生的“棉纺厂被骗案”是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官场里的人落下了一个毛病,除了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外,还盼着上面能出点事,事出得越大,心里就越高兴,就连向以平常心自居的常宁,也不知不觉的有了这种心态 紧随方红军和陈茂云而来的,还有市纪委记任立青、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海峰、市委秘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常宁知道,大概只有市委大管家程一丹,才是真正来汇报工作的 常宁轻轻的一笑,“诸位,是不是盼着省里来一场政治大地震啊,别忘了,我们这些省委常委,屁股还没坐下呢” 没办法,这就是这个体制的现实,老的不死小的难上,旧的不去的不来,只有高于你的人不断的离开,下面的人才能不断进步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官场无真话,大家心照不宣,只有常宁才敢时不时的蹦出几句大实话来 方红军笑道:“咱们都是同僚,你就满足一下好奇心嘛” 常宁简要的说了一些“棉纺厂被骗案”的情况,重要的东西,当然还烂在他的肚子里 陈茂云听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怕省委领导打电话,拆了东墙补西墙,让我们来点友情支援” “我们手头的外汇储备,也不是很多啊”海峰补充道,他就怕省里这条大河一干涸,要伸手从他的河小沟里捞水 方红军看着常宁道:“你不是省委工作组成员么,怎么回来了” 常宁淡淡的一笑,“挂个名,搭把手而已,上面的事,咱们能管好吗?” 大家一听,都不再说话了,常宁说出了“上面”两个字,就是暗示这案子的水很深,上面的事,谁也不敢多问 任立青道:“我觉得,我们可以结合省党代会的精神,联糸‘省棉纺厂被骗案’这个实际,好好教育一下我们的干部” “老任的建议很好,我同意”方红军点头道 常宁也点了点头,“我这段时间,恐怕顾不上宁州这边了,老方,茂云,就由你们俩暂时各管一块” 方红军笑问:“你不会就待在省城,待在哪里不回来了?” “呵呵,难说难说,明天的事,谁能知道呢?” 办公室里,很快就剩下了常宁和程一丹 说起这个程一丹,是当初丁颖担任市委记时,不顾常宁反对,从上安县委记任上提拨起来的 程一丹今年四十岁,也是宁州市本地人,毕业于之江农业大学,在上安县一待就是十几年,工作做得不错 但常宁向来有个观点,市委办公厅主任和市府办公厅主任,是市委市府的两个大管家,需要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要能懂事会来事善理事,按照这个标准,程一丹就差多了,女人当家,鸡毛蒜皮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可在各部门的协调和处理与市政府各部门的关糸上,程一丹缩手缩脚的,让常宁很不满意 程一丹是个女人,女人当管家,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常宁接任市委记后,曾在任立青面前露过换人的意思,不知怎么的,传到程一丹耳朵里去了,程一丹通过电话向丁颖诉过苦,丁颖又在电话里给常宁一顿数落,于是,每次见面,都是尴尴尬尬的 不过,在常宁的眼里,程一丹还是有些“优点”的,比方说长得挺养眼的,而且颇有与众不同之处,一米七三的个头,还配着一双高跟鞋,个子长得象根竹竿,瘦得不能再瘦了,但却有三个地方长得很突出,前面上方两个,后面下方一个部位,正是常宁欣赏的类型,他干脆的评之为“生事物,不成比例” 说句实在话,要不是程一丹有一张漂亮脸蛋,常宁还真有可能把她给换了 “常记,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常宁一抬手,打断了程一丹的话,两只眼睛在她的身上转了起来 程一丹的脸红起来了,常记每次都这样看着她,目光是又怪又坏的 常宁皱起了眉头,“你站那么远干么,有你这么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吗?” 程一丹站在离办公桌五六米的地方,确实不太符合规矩 “对不起……”程一丹往前走了两三步 常宁双腿翘到了办公桌上,斜着眼睛道:“看来,你真的不适合做这个工作啊” 程一丹慌忙走到了常宁的身边,“常记,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指出来么” 闻着从程一丹身上传来的芳香,常宁心里一阵舒坦,闭上双眼哼了一声 “程一丹,你敢跟丁记告我的状,你他娘的想反了啊” “我,我没有……常记,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丁记的情况,我们就随便说了几句,没有说工作上的事,没有,没有说你的事……” 常宁又哼了一声,“丁记是什么人啊,她能听不出来?” “常记,真的对不起,我,我以后会注意的” 常宁稍稍的缓和语气,“一丹同志,你也不要背思想包袱,我没有想撤换你的意思嘛” “谢谢常记” 常宁忽地睁开双眼,目光盯在了程一丹身上两个突出的地方,“不过,你还是有很大进步的” 程一丹又红起了脸,被常宁灼热的目光,盯得垂下了头 “嘿嘿,比方说,我上次说你长得太瘦,象根竹竿似的,听说你回去后,每餐都勇敢的吃起了肥肉,我瞅着,你现在一定长肉了,这不就是进步了嘛” 程一丹低声的说道:“常记,我丁记临走时,我向她表过态的……以后,以后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常宁满意的说道:“放心,好好干,听我的就没事” 说着,他抬腕看看手表,心道,该去看看周红娜了 1105听我的就没事(下) 牛轭街不过是一条小巷,平常就路人不多,大冬天的下午,更是人影难觅。 越野车停在那里,就有点太显眼了。 常宁坐到车里,问了问常卫国和郑风没什么事后,他慢悠悠的吩咐起来。 “你两个人,连人带车马上出发去省城,卫国去向马应堂报到,参加对那个金鑫开发有限公司老板郎效明的追捕,郑风在暗中配合,一定要把郎效明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常卫国想了想道:“哥,你的意思是说,把郎效明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让他说他该说的东西,不该说的要烂在肚子里。” “就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的话,嗯……你们看着办。”常宁的声音很冷。 “领导,我一定要去吗?”郑风问道。 常宁点了点头,“非去不可……如果郎效明被抓住了,把什么都说了出来,那么,对面院子里的人就会暴露,对面的人一公开,就会影响了很多上面的人,我们虽然没有损失,但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是我们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我们就会得罪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敌人,这样就会给我们以后的路设置很多的障碍,当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想让这种情况出现,恰恰相反,只要我们把真相掌握在手上,就等于多了一枚随时可以打击敌人的重磅炸弹。” “好,那我跟卫国去,可你这里的安全呢?” 常宁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让凌啸作了安排,我想,只要你们别让郎效明落在别人的手里,里面的人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下车进院,常宁在门口时,背着身冲后面挥了挥手。 周红娜经过一阵子休息,脸色和情绪明显的好多了。 看到常宁进来,周红娜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常宁坏坏的一笑,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冲着周红娜一个劲的乐。 “小半仙,你这个大坏蛋,我,我恨死你了。” 常宁扮了个鬼脸,耸着双肩说道:“周红娜,我劝你冷静一点,收起你的面具,别把自己当成什么省长夫人或著名作家,现在除了我,没人能帮得了你。” 周红娜楞了楞,“你,你都知道了?” 常宁咧嘴一笑,“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事情能瞒得了我,你所设计的骗局,古罗马人在两千年前就开始玩了,一眼就能看穿。” “你别胡说,这个骗局不是我设计的,我,我也是个受害者。” “还不想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哦,知道李天亮自杀的事了吧?” “嗯……是我害了他……” “那就说说吧。” 常宁点上一支烟,靠着沙发,翘起了二郎腿。 “大概一年前,也是春节刚过不久吧,姚之谦突然来找我,噢,姚之谦就是那个郎效明,是我以前在京举办文学青年培训班的学员,也曾在一些报刊上发表过作品,他和妻子来之江省作协找我,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联糸了,我不知道他已经辞职下海,他说他现在在深圳和东海市两地做生意,主要是为国内企业和国外企业做些中介方面的业务,因为现在有一笔生意涉及到之江省,所以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帮他。” 常宁吸着烟嘲讽道:“亏你还是个作家,不是知道要深入生活吗,不经过调查,就相信人家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相信他了,他跟我说,他有一个朋友在国家计委工作,知道之江省第一棉纺厂有一个项目,刚刚获得了批准,而且资金也会一步到位,很快得到落实,这个项目其实很简单,就是要从国外引进三条最先进的生产流水线,郎效明说,他想做这个项目的代理,希望我能帮忙从中说合,介绍他与省第一棉纺厂负责人李天亮认识,当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他了。” 常宁笑着问道:“红娜姐,你是为了从中捞上一把吧?” “你……这个,这个你也猜到了?” 常宁笑道:“很简单的事,我通过一定的渠道,知道你在炒股,凭我对你的了解,炒股肯定是十炒九亏,你那点钱自然是入不敷出了,你对钱还是很在乎的,时不时的要以省长夫人的身份捞上一把,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能轻易的放过吗?” “好吧,既然你都猜着了,我,我就索性说出来了……我同意帮郎效明的忙,他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三千万元的好处费……我去找省第一棉纺厂的厂长兼党委书记李天亮,因为老朱以前一直在省第一棉纺厂蹲点,所以我跟李天亮很熟,而且我还为他写过一篇报告文学,他听了我的介绍,很快就同意与郎效明合作,全权委托金鑫开发有限公司引进三条生产流水线。” “后来呢?” “后来,我再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合作了,只是在电话里偶尔联糸一下,再后来,就是春节前,郎效明把三千万打到了我的户头上,我以为事情结束了,就更没和他们联糸了。” 常宁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也是受骗上当者喽。” 周红娜低声道:“难道,难道不是吗?” 常宁冷笑道:“得了三千万的受骗上当者,你认为会有人相信吗?” “小常,我……你得帮我。” “呵呵,帮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听我的就没事。” “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但是,但是啊。”常宁坏坏的笑起来,“问题是,我还没有想明白,我要不要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周红娜忙道:“小常,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而且,而且我保证,把所有的照片和带子都交给你。” “哦,什么照片和带子啊。”常宁明知故问。 周红娜红着脸道:“就是,就是我寄给尤丽的那些东西。” “你现在承认,那是你干的事喽?” “小常,对不起。” 常宁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又坐下,恶狠狠的骂道:“该死的臭娘们,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 周红娜低下了头,“小常,只要你原谅我,帮我渡过这一关,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发誓。” 1106你是我的棋子(上) 房间里暗了下来,常宁找到开关,打开了客厅电灯。 红娜姐,我有些问题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你答应帮助我了? 常宁坐回到原位,又点上一支香烟,缓缓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周红娜了解常宁,这是个言出必行家伙。 你做事情,老朱知道吗? 不知道,从不管我事情。一边说,周红娜还一边摇头。 常宁吸了几口烟,这次省第一棉纺厂引进设备事,老朱也不知道你参与了吗? 周红娜又是摇头,不知道,我本来想在调离时告诉,可一想到和张华顺有矛盾,又是反对这个引进方案,我就忍住没和说。 嗯,可是老朱调回京城去了,你还留在之江,不感到奇怪,或者,没催你也调回京城去吗?其实,是常宁自己好奇,们两口子虽然年龄相差八岁,算得上是老少配,但感情一向很好,朱永军怎么舍得把娇美周红娜一个人扔在之江。 周红娜犹豫了一下,这个这个也说吗? 你认为可以说就说,你认为不可以说就别说。常宁一付无所谓样子。 有这么几个方面原因,一是我借给别人一些钱,我想收回来,从而和们分割关糸,二是为了棉纺厂这单生意,我想等拿到郎效明给我钱后,再回京城去。 常宁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不会吧,以老朱性格和修养,对部下和家人求是很严格,你是没有一定理由,不会同意你留在之江。 周红娜向常宁抛了一个媚眼,不愧为小半仙,对老朱也了解得这么仔细知道我正在写一部反映之江改革开放电视连续剧,刚刚写完一半,有这个理由,当然不会反对了,何况我还同说,你小常还委托我一件事。 常宁奇道:我委托你?我几时委托你帮我办事了?我记得,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周红娜红着脸道:这是我搪塞老朱么,因为我知道,老朱和你虽然不是同一圈子里人,但对你还是很有些私人感情,曾骄傲跟我说过,你最初从政,也是起了相当大作用,我和说,小常委托我为家族企业写一篇长篇报告文学,宣传家族企业在内地发展史,当然会同意我在之江再逗留一段时间了。 呵呵,你这个臭老娘们,就不怕老朱问我而让你谎言穿绑吗? 周红娜也不好意思笑了,老朱是我老公,我比你了解吧,只认为这是朋友间私事,就绝对不会主动过问,除非你开口说出来。 常宁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再问你,郎效明给了你三千万,你存在哪里,你有没有动用,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虽然炒股亏了不少钱,但不至于一分不名,那三千万转到了香港xx银行一个私人账户上,我一个子儿都没动,那个账户用是化名,别人查不到是谁,当然,现在都这样了,你得帮我想个办法,在不被发现前提下,把这三千万还给之江省政府。 常宁点着头,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想了想又问道:红娜姐,下面这个问题很重很关键,你省棉纺厂被骗案中,都和谁接触过,不漏掉任何一个人。 周红娜凝神想了一会,省棉纺厂这边,我和李天亮一共才见过两次面,一次是陪着郎效明,一次是我一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其人参与,而且和李天亮约定,不让其人知道我参与了这件事,后来联糸,都是用那个你已经知道了手机号码联糸,我可以肯定,省棉纺厂这边,除了李天亮,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是中间人。 哦李天亮一死,无形中帮了你大忙了,那么,郎效明那边呢? 周红娜道:那边就是郎效明两口子,一共也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是们两口子一起来,另外两次都是郎效明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常宁说道:红娜姐,现在你明白了吧,你想不暴露,我们就必须在专案组抓到们两口子之前找到们,然后 杀人灭口?周红娜脸色一变,脱口而出。 常宁坐回到沙发上,冷冷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这样做,岂不太便宜你和老朱了吗? 那,那你想怎么样?周红娜声音有点颤抖了,她盯着常宁,从目光里,分明读卩了一个巨大阴谋。 呵呵,我向来不掩瞒自己想法,明说了吧,我想以此来控制你,从今以后,你是我棋子,为我服务。 常宁说得不紧不慢,轻描淡写,显得胸有成竹。 小常,你想毁了老朱吗? 常宁摇了摇头,错,恰恰相反,我想让你成为我和老朱之间粘合剂,希望老朱以后不太过为难于我,所属阵营,是肯定打击我,但你得让老朱不打击我,有机会时候,还尽量帮助我,所以,我不但不会毁了老朱,而且还会尽我所能帮。 周红娜又道:你就不怕我不答应吗? 呵呵,你还有选择余地吗?常宁笑着反问。 我\u2026\u2026我手上还有那些照片和带子呢。 常宁爆笑不已,傻女人,傻得不能再傻了,你人都在我手里,那些带子和照片不就在我手里吗? 周红娜叹了一口气,唉,原来你明着是帮我,实际上,实际上还是为了你自己。 说得太对了,人不为己,天洙地灭,我既帮了你,又帮了我自己,功德无量事嘛。 周红娜垂下了头。 常宁警告道:别想太久了,想多了会迷失方向? 嗯,不想了,我决定和你合作,只,只你能保护我。 1107你是我的棋子(中) 常宁呵呵一笑,臭娘们,这就对了嘛,我对保护女人,是特别得心应手,你拍了那么多照片和带子,难道还不知道吗? 周红娜红着脸,瞥了常宁一眼,娇嗔了一句,你这个大坏蛋 哟,臭娘们还会脸红啊。. 话别那么难听好么。 常宁轻哼一声,话难听总比你做贼好吧,她们把你当好朋友,你偷偷窥探人家**,你这种女人,真y娘不可理喻。 我,我当时也是想,想拿一点你把柄么。周红娜小声辨解道。 常宁一听,立即坏坏笑起来,什么把柄?呵呵,你是想拿住我下面这个大把柄吧。 臭流氓。周红娜羞得娇骂道。 你敢,你没看过我大把柄?常宁坏坏问。 小常,你\\你真好坏\\ 常宁忽地又一本正经起来,其实,我也理解你心思,老朱跟你么,是老小配,y又是一个文人,那方面底子薄,你在虎狼之年时候,y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那方面根本满足不了你。 周红娜嗔道:小半仙,谁是虎狼呀,你才是虎狼呢,你和你那些臭娘们都是虎狼。 再了,老朱这个人,兴趣在当官和读书上,对女人那方面事不大上心,难免把你给冷落了,你呢,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要面子不要里子,找点野食吃吧,又怕传出去坏了老朱前程,所以你只能用偷窥别人好事来自我满足了。 臭小半仙,知道了还什么呀。 周红娜突然皱起了眉头,一付呲牙裂嘴样子。 常宁忙问道:怎么了? 我腿痛得厉害。 周红娜蹙着眉头,一副极其痛苦表情。 别跟我装啊。 骗你是小狗。 常宁哦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周红娜身旁。 卫国处理过,应该没什么事啊,我给你看看,如果严重,我立即送你到医院。 周红娜急忙叫道:我不去医院,我不能去医院。 常宁拿起周红娜左腿,看了看,确实有点红肿了,问题不大,你就忍一忍吧。 周红娜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笑,她知道,她已经离成功不远了。 只见她突然坐了起来,常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搂住了常宁脖子,随即把嘴唇靠近了t唇边。 对周红娜举动,常宁早有思想准备,臭娘们,你真想吗?周红娜倒在常宁怀里,白了y一眼道:你还不明白吗?常宁故意摇头,我不知道。周红娜红着脸,伸手捏着常宁那里,我要你大把柄。常宁乐道:真想吗?周红娜连声道:想,想,想。常宁笑着:你可想好了,这也是一条不归路哟。周红娜嗯了一声,我想走走看。 常宁点点头,放开周红娜身体,然后就开始了听任她摆布。 陌生和美好经常联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人们所神秘吧,面对周红娜挑逗,常宁也由被动逐渐地主动起来,随着体内激情澎湃,y也情不自禁地捧住了周红娜头。 该发生和不该发生,都发生了,等常宁第一次在周红娜身上完成了男人使命,看着周红娜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周红娜满足趴在沙发上喘气,小常,以后,以后我就是你女人了。 你想得美,就你这样女人,还不配做我女人。\u201着,常宁在周红娜白花花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周红娜不好意思问:我和她们不一样吗? 呵呵,当然不一样? 我哪里比不上了? 常宁道:多了去了。 哎,你来听听么。周红娜爬到了常宁身上。 你么,太喜欢钱了,女人喜欢钱,就会常常失去理智,甚至铤而走险,这样女人,对男人来,就是一枚随时会爆炸定时炸弹。 唉,我现在已经变成穷光蛋了。 常宁又在周红娜屁股上拍了两下,呵呵,这样更好,省得你以还想着怎么骗人家钱喽。 周红娜坐在常宁身上,挺着两座高耸山峰道:小半仙,我就只剩下这些了。 人虽然是人,但也有兽性一面,当人性占了上风时,人就是人,当兽性占了上风时,人就是野兽。 在周红娜百般挑逗下,常宁终于暴露了y兽性一面。 y推倒了周娜,又一次狠狠对准那里冲了进去\\ 这一次,y没有怜香惜玉,而是施展出y所以力量,疯狂发泄在周红娜身上。 终于,沙发上肉搏战结束了。 常宁坐在沙发上,周红娜却还骑在t身上,一付似乎还意犹未尽架势,y不禁又乐了,\u201yy娘,你可真骚啊,还不把我把柄还给我吗?原来,两个那里,还紧紧结合在一起。 周红娜羞涩一笑,现在想起来,我真好后悔呢。 臭娘们,你现在还在骑在马上,这么快就后悔了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后悔,后悔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她感受着下面充实,回味着刚才九天**,她很满意,希望天天能这样和常宁在一起,甚至希望到老。 常宁也没有在心里责怪周红娜,虽然y被周红娜利用了,但y还是感到了满足,龙生九种,种种不同,天下女人,味道各异,能尝尝周红娜味,也算是人生一个积累吧。 小常,你以后不会不要我了吧?周红娜小声问道。 常宁摇了摇头,你身份特殊,不能老待在之江,应该老老实实回到京城,回到老朱身边去。 那,那要是我想你了呢。 呵呵,当然可以了。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情不自禁吻到了一起。 就在这时,客厅门吱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 1108你是我的棋子(下) 常宁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不速之客进来,而且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他手下的市委秘书长兼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 原来,程一丹才是这个四合院的真正主人,周红娜和程一丹的关糸也颇有渊源。 当年朱永军从青州地委书记调到宁州担任市委书记,周红娜也跟着到了宁州,程一丹那时是团市委文艺部长,就和当作家的周红娜成了好朋友。 这次“省棉纺厂被骗案”发生以后,周红娜惶惶不可众日,想离开之江省,又怕不了解案子的进展情况,可躲在湖城市又没个人商量,就给程一丹打了电话,到宁州来暂住几天,没想到一到火车站,就被常卫国给盯上了。 穿上衣物,尴尬过后,常宁点上一支烟,吸了几口,看看周红娜,又瞧瞧程一丹,沉着脸问道:“周红娜,这么说来,你的事情,程一丹都知道了?” 周红娜点头,程一丹也跟着点了点头。 “糊涂啊,你们这些臭娘们,真他娘的的头发长见识短啊。”常宁一边叹息,一边骂着。 周红娜解释道:“小常你放心,一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说出去的。” 程一丹也急忙说道:“常书记,请你相信我。” 常宁摆了摆手,“你们都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明不明白,这个事情要是盖不住,周红娜就有问题了,周红娜躲到程一丹这里来,那不等于程一丹也有问题了吗?还有,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千方百计的想知道‘省棉纺厂被骗案’的秘密,这样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周红娜躲在哪里,他们正在找你呢,结果倒好,现在又多了一个程一丹,你说你们傻不傻啊。” 道理不说不透,一说两个女人都明白了,周红娜紧张起来了,“小常,这里安不安全呀?” “不安全,很不安全。”常宁站起身来,看着程一丹说道,“听说你这个院子好久没人住了,周红娜住在这里,你肯定要经常往这里送东西,突然进进出出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程一丹紧张的问:“常书记,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红娜不顾程一丹在旁,抓住常宁的手问道:“小常,你就不能派几个警察过来吗?” “你看你看,又傻了不是?现在知道你周红娜这个秘密的,除了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还有我弟弟常卫国和我司机郑风,没有第六个人知道,我派些人来把这里保护起来不难,但他们一定知道这是市委秘书长的老家,如果一好奇,他们还会发现,是前省长朱永军的老婆住在这里,你们说,秘密还能是秘密吗?” 两个女人都觉得常宁说得有理,程一丹说道:“常书记,我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你出来,大家商量着看嘛。” “我现在住在宁园五号楼,我那口子还在上安县工作,孩子也在那里念书,所以家里就我一个人,你看让红娜姐住到我那里去怎么样?” 常宁听了,忽地笑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丁颖调走以后,还是自己安排程一丹住进五号楼的,再想到那条联接五号楼和六号楼的暗道还没有堵上,他怎么能不坏笑呢。 两个女人好奇的看着常宁,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啊,这样也好,我同意,嘿嘿。” 周红娜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呀。” 常宁笑道:“没什么,我是觉得吧,你们两个现在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住在一起蛮合适的。” 周红娜俏脸一红,连带着程一丹也红起了脸。 常宁大大咧咧的说道:“有什么好脸红的,对我来说,一个已经是我的棋子了,再多一个棋子也没什么关糸嘛,快收拾一下,立即转移。” 把周红娜安排在程一丹的五号楼住下,常宁又把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付支队长凌啸调过来,暗中保卫五号楼的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看马应堂和常卫国郑风他们,能不能抢先一步把那个逃跑中的郎效明抓住了。 常宁自己现在不常住六号楼,他住在亚陆有限公司的别墅楼里,这里有五幢连成一片的别墅,住着亚陆有限公司管理层的全体成员,当然,这些全体成员,也就是姜希、高灵、大乔、小乔、常盈和方芳,其他人是没有资格住在这里的。 其他人都休息了,只有姜希接到了常宁的电话,还在客厅里等他。 姜希拉着常宁坐下,“小常,你怎么回事呀,手机怎么设置了拒接功能呢?” “出了点事,我刚处理完。”常宁微笑着问道,“怎么,有找我的电话吗?” “从京城打来的,就在十分钟前,是王群骥。”姜希小声道。 常宁点了点头,不敢怠慢,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通了,“王书记,您老还没休息啊。” “哈哈,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电话都封起来了?” “噪音太多,我想清静一下啊。” 王群骥笑道:“很热闹吧。” “是啊,连您王书记都被惊动了,我还能安生得了吗?” “哈哈,别一口一个王书记了,我不是东海市的王书记了,现在正在京城等待分配工作呢。” 常宁也是笑着说道:“难怪您有闲心关注之江的事呢。” 王群骥说道:“不是我想关注,是中央领导让我关注,十二亿巨款被骗,闻所未闻,中央领导作了重要批示,一定要彻底严查这个案子,我受中央政治局的委托,明天要飞到你们之江去。” 常宁怔了一下,“老领导,您先透露一下,这回不是要动真格的吧?” “你说呢,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只是负责了解情况。” “那您打这个电话是?” 王群骥笑道:“你是省委三人工作小组的成员之一,找你当然是了解情况嘛。” 常宁急忙说道:“这您可找错人了,我只是挂个名而已,不过问具体的工作。” “你小子,又在骗我老头子了吧?” “呵呵,您看我现在,不是在宁州给您打电话吗?我真的不想掺和,当然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王群骥道:“小常,这样最好,你不要陷入到这种事情当中,你的工作重心在宁州嘛,这件事很复杂,你们之江的新三驾马车,各怀鬼胎,一个抓一个盖,还有一个看,都不是好侍候的主啊。” “老领导,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放下电话,常宁松了一口气,由王群骥负责,这案子可以大事化小了。~ 1109公私兼顾(上) 中央派王群骥莅临了解情况,让刚开过党代会a之江省形势显得扑朔迷离,阿基米德说,用一杠一点可以撬起地球,对之江省a新领导班子来说,一个省棉纺厂被骗案,足以让某些人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 省委办公厅来了几次电话,省委书记陈海林也亲自打过两次电话,催常宁去省城参加三人小组\u201pa工作,都被常宁以种种理由推托了。 陈海林受到a压力很大,他知道王群骥与常宁a关糸,常宁出面,至少可以比较好a处理来自王群骥a压力。 可是常宁很忙,作为市委书记兼市长,常宁当然很忙,他一反常态,频频出席各种会议和仪式,他a形象天天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用秘书方同讯a话说,这短短a几天上镜\u201pa次数,抵得上过去半年a总次数了。 王群骥、陈海林,还有省长张华顺和省委付书记余传仁,四方a搏弈,是常宁不想掺和a,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了掺和a资格。 方同讯走进了办公室,领导,程主任来了。 哦,让她进来吧。常宁点点头,放下了手头a文件。 市委办公厅主任程一丹正进来,方同讯刚一出去,她a脸就红起来了。 常宁也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他和周红娜a肉搏戏被程一丹看了个一清二楚,以至于每次两人相遇,只x没有旁人,程一丹必定是这付窘相。 谁让她看到了不该看到a一幕呢。 常书记,这是你今明两天a工作安排,还有,省委办公厅又来电话,询问你什么时候去省城\\ 程一丹说不下去了,因为常宁没在听她a汇报,而是让眼睛盯在了她a胸脯上。 今天程一丹穿了件红色a羊毛衫,羊毛衫上绣了一朵牡丹花,正好处于突出a位置上,特别吸引人a眼球。 这是什么花啊?常宁不光是凑近了看,还伸手在牡丹花蕊上噌了一下。 程一丹娇躯一颤,差点跌倒了常宁a身上,常书记,这,这是牡丹花。 噢\\常宁拖长了声音,坏笑着问道,很好看嘛,是特意给看a吧? 不\\不是\\ 常宁故作一脸a失望,不是给看a啊。 程一丹涨红着脸,急忙说道:是\\是a\\ 常宁挠着头,笑道:这就不明白了,到底是给看a,还是不给看a呢? 程一丹象个犯了错a孩子,低声道:是给你看a。 真a? 真a。 呵呵,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嗯\\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常宁一只手揽住程一丹a纤腰,一只手在牡丹花上看着,程一丹仿佛被施了魔咒似a,顺势倒在了常宁a身上,两条玉臂环绕住常宁a脖子,轻轻a呼唤了一声,常书记\\ 当四片嘴唇终于分开,常宁小声a说道:记住,以后没人a时候,你可以叫小常了。 程一丹羞怯a点点头,丁书记她\\她跟说过了a\\ 常宁咦了一声,她什么都告诉你了? 程一丹嗯了一声,她还说,一定会住在五号楼a,因为\\ 因为五号楼和六号楼之间有条暗道? 嗯。 常宁恍然大悟,难怪丁颖临走前交待,一定x让程一丹住五号楼,还反对把暗道封了,还打电话来批评自己x撤换程一丹a想法,敢情她是为自己找了个接班人呢。 这个\\你同意丁书记a建议了? 嗯。程一丹一脸a娇羞。 你确定吗? 确定。 常宁点了点头,放开程一丹,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当然指a是暂住程一丹家a周红娜。 程一丹含笑说道:情绪还算稳定,腿上好象没事了,每天还帮做饭,其他时间除了休息就是在写作,还有就是,向你写检讨书,检讨她做过a对不起你a事\\噢,还有就是老念叨你为什么不去看她了。说到最后,程一丹又脸红了。 呵呵,别理她,让她先好好a反省反省。常宁拍了拍程一丹a屁股,笑着说道,因为今天晚上,是属于你a时间哟。 程一丹有些莫名a激动,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常书记\\ 叫小常。 小常,\\ 你买点菜,下班前后等电话,带你去家。 程一丹红着脸点头,跟着小半仙,进步在眼前,这正是她盼望已久a事情。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程一丹赶紧退身,站在了远离常宁a地方。 得到了常宁a许可后,方同讯伸头进来,常书记,对不起,省委余付书记突然来了,已经在电梯里了。 常宁吃了一惊,余传仁怎么搞起突然袭击来了,这不象他a风格啊。 急急忙忙a出门,常宁把余传仁迎进了办公室。 一同进来a方红军、任立青等人,还有程一丹,打过招呼后都离开了。 余叔叔,您这是唱a哪一曲啊,想出a洋相吧。 余传仁是三婶a亲表哥,叫一声叔叔也是应该a。 哈哈,去越州市出席一个党建工作会议,一想离宁州才七十多公里了,怎么说也该来看看你嘛,这么想着,就这么来了,不过声明,下午省里还有一个会,所以只在你这里喝一杯茶就走。 余传仁一脸a笑容,没有在省城刚见面时a规板严肃。 常宁心想,你既然硬充长辈,那只好装小辈了,开口埋怨道:对部下采取这种办法,是不信部下a表现吧。 余传仁微笑道:听说你经常以此招对付下面a人,让他们防不胜防,这不过是向你学习嘛。 呵呵,作茧自缚,作茧自缚啊。常宁苦笑着叹道。 看着常宁,余传仁含笑道:不象耳闻a那个常宁,怕是因为你三叔a事,你还耿耿于怀吧。 余叔叔,说没有耿耿于怀,您会相信吗? 小常,就喜欢你a坦率。余传仁同情a说道,你三叔a做法,把家老爷子都气坏了。 把久病在床a余老都抬出来了,常宁心里一动,余传仁是来者不善啊。~ 1110公私兼顾(中) 说起宁家和余家的关糸,不得不提到党内曾经的大理论家,已故的汪仁悟老人,汪仁悟和宁瑞丰均是西江省锦江市人,汪仁悟是锦江万锦县人,宁瑞丰是锦江万川县人,汪宁两家仅隔着一条锦川河,两人小时候还是同过学。 汪仁悟参加革命比宁瑞丰早两年,是“一大”时期的老党员,也是宁瑞丰的入党介绍人,也可以说是宁瑞丰的领路人,宁瑞丰曾短期去苏联学习,介绍人也是汪仁悟。 只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汪仁悟没能成为党的的核心领导成员,而逐渐退出一线,成为党内数一数二的理论家,而宁瑞丰抓住了机会,组织并指挥了著名的“锦川起义”,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党内军内的历史地位,从二十年代末开始,宁瑞丰就超越了汪仁悟,以后也没有让他接近自己的机会。 汪宁二人的私人恩怨,前文有所叙述,这里不再重复,之所以在此提及,是因为牵涉到余传仁的父亲,党内的另一位理论家,余老余天文。 余天文是汪仁悟的学生,汪仁悟自己承认的衣钵传人,但余天文没有继承老师的一个遗产,那就是和宁瑞丰的私人恩怨,而是一直抱着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人家是社会主义经济理论的大家,自己也是马列主义的大师,为之奋斗的目标相同,走的却是平行的两条道路。 直到有人从中作媒,余天文的外甥女嫁给了宁家老三宁晓新,两家才有了场面上的来往,但也仅限于此,并没有政治上的实质合作。 余传仁,余天文的二公子,今年五十岁,正是从政的黄金年龄,曾任xx建设兵团政治部主任,首钢党委书记,国家计委付主任,身材高大,天庭饱满,可谓仪表堂堂,标准的官架子。 常宁陪着余传仁,先聊了一会宁余两家的历史“友谊”,这才微笑着转到了正题。 “余叔叔,您是为了‘省棉纺厂被骗案’而来的吧?” 这可谓单刀直入,宁州是付省长的计划单列市,其一把手的实际地位,不亚于省委付书记,省委领导一般很少来“指导工作”,微服前来更是绝无仅有,余传仁此此前来,肯定是为了省棉纺厂被骗案。 “你说对了,我刚来之江工作,两眼摸黑,怕把握不住,当然要向你这个老之江请教了。” 常宁心里一乐,有中央派来的王群骥,又有省委书记陈海林和省长张华顺,还用你付书记来把握吗,再说了,案子还没了结,被骗的钱还在追回中,离责任追究还早着呢。 “我听说,老书记王群骥也来之江了,他有什么指示吗?” 余传仁摇了摇手,“老王这个人,粗中有细,大智若愚,贼着呢,只带了一双耳朵来,天天听汇报,就是不开口哟。” 老王是京城那些红二代公子哥们,在私下里对王群骥的称呼,王群骥军人出身,相貌威武,是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雷霆万钧的主,那些红二代公子哥很是怵他。 “余叔叔,您对这个案子……您是怎么看的?” “哈哈,好家伙,我来向你请教,你反倒将起我军来了。” 省棉纺厂被骗案发生后,省委三驾马车三个态度,一把手陈海林硬着头皮上阵,小心翼翼的处置,二把手张华顺是当事人,千方百计的挽回损失,并减少由此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三把手余传仁,却不露声色,不着不急,守着一个“看”字诀,仅仅是冷眼旁观事态的演变。 “余叔叔,您应该对我多少有点了解吧?” 余传仁点点头,“那是,到了之江工作,不认识你小常,能把工作做好吗?” “您过奖了……我是个小字辈,在您和陈书记他们面前,我能胡乱说话吗,所以,我始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余传仁微笑道:“可是,陈书记还是把你安排进三人小组了哟。” “呵呵,我不上陈书记的套,学习老书记王群骥,只带耳朵不带嘴。” “嗯,你做得对,非常的对。” “噢……请余叔叔明示。”常宁变得更加虚心虔诚了。 余传仁收起笑容,慢慢的恢复了长辈的架势,“小常啊,我这次过来,就是要特意的提醒你,在省棉纺厂被骗案,这个事件的处置上,你千要不要身陷其中。” 常宁点着头,心中稍感意外,余家老二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余传仁继续说道:“第一,之江省委新班子刚刚诞生,上上下下都不愿意看到波折出现,第二,省棉纺厂被骗案不但牵涉到现任省长张华顺,又和前任省长朱永军有关联,真要搞起来,动静太大,第三,老王这次受命而来,是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是来灭火捂盖子的,事情往往都是这样的,有时候雷声越大,反而雨点会越小……” 常宁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心里轻蔑的想着,这样的道理要是不明白,我小半仙还能坐在宁州市一把手的位置上吗,拿这些小儿科的东西来示好于我,不是我小半仙无能,反显得你余家老二太过弱智了。 余传仁说到做到,只坐了一个小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方红军陪着常宁,目送余传仁的轿车远去,小声的问道:“大冷的天,余老二来干么?” 常宁微微一笑,“我正犯着糊涂呢,你说,表面上的示好,拙劣的表演,能让我相信吗?” “听说,余老二在京城里有个绰号。”方红军旁敲侧击,有意提醒常宁,因为他也很讨厌余传仁。 “什么绰号啊?” “笑面虎。” “呵呵,很形象啊。” 常宁放声而笑,惹得市委大院门口值勤的武警战士,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方红军赶快拉了常宁一下,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书记楼。 回到办公室,常宁和方红军一起,对余传传的来意揣磨了老半天。 “他娘的,难怪有人说干部不好当啊,人家一个举动,就能杀死我们多少脑细胞哟。”常宁笑着骂道。 方红军笑着作了总结,“只能有一种解释吧,人家不经意之举,表面上毫无内容,实际上是做给别人看的。” “老方你说对了,不等余家老二回到省城,陈书记和张省长就会知道,余付书记私下来到宁州,和我密谈一个小时,内容不详,呵呵。” “余老二不甘寂寞啊。”方红军感叹道。 常宁笑道:“不管他了,干咱们的正事吧。”~ 1111公私兼顾(下) 按照常宁的吩咐,程一丹早早的让秘书陈苹帮着去买了菜,然后忐忑的捱到了下班时间,先把陈苹打发回去,自己又磨蹭了几分钟后,估计办公楼里没几个人了,才提着一网袋的菜,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了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这一步,她想了很久,知道这一迈出去,自己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电梯里没有别人,地下室里也很安静,灯光有些暗,但程一丹还是认出了常宁的专车,挂着零零零一号车牌的红旗轿车,以前是丁颖书记的专车,她匆匆的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动作少有的敏捷。 别怕,这会儿地下车库里没有人。驾驶座上的常宁轻笑道。 程一丹嘀咕了声,有监控录像呢。 呵呵,还真细心,放心吧,下来之前,把监控设备暂时关闭了。 真坏。程一丹嗔道。 常宁发动了车子,嘿嘿,等到了晚上,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坏呢。 红旗轿车顺利的出了地下车库,绕着市委大院转了半圈,折了个弯拐进宁园,很快的进入六号楼的院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客厅门前。 刚进门,常宁就一下子抱住了程一丹,那种软玉温香的感觉和她发抖的样子,让。常宁倍加激动,没等她开口说话,就把她顶在墙上,口手并用地动作起来。 常书记\\小常,,先去做饭吧。 又说傻话,吃饭重,还是那个重? 什么\\那个重? 嘿嘿,就是那个的那个啊。常宁伸手在程一丹那里碰了一下。 小常\\程一丹身体一软,差点瘫了下去,手中的网袋和公文包,啪的掉到了地上。 常宁抱起程一丹,笑嘻嘻的问:快说,是吃饭重,还是那个重? \u201t\\不知道么。 必答题哟。 嗯\\两个,两个都重。 还敢嘴硬。常宁腾出手来,在程一丹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啊\\那个,那个重\\门,门没关呀\\ 常宁那管得了这么多,只是埋头专心享受着程一丹的身体,不停地亲着她的嘴唇、脖子,变着法地揉搓那一双高耸的玉峰,的小兄弟在她小腹上突来撞去,亲了一会儿,抱着她直奔沙发,一把将她扔上去,然后自己也躺下去,侧卧在一边,温柔地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轻轻地搅,吸她的舌头,一边解着她的衣服,顺着解开的扣子一路亲下去,程一丹随着的动作而不住的颤抖着。 亲到程一丹的玉峰了,和想像中的一样,也是大大的,但是又嫩又滑,但却是粉红粉红的,如同少女一般,一路亲过了深深的肚脐,平滑紧实的小腹,终于,到了迷人的那里\\ 程一丹的身体剧烈地颤动着,呼吸也急剧起来,她开始轻吟,身体的反应更为剧烈,喘得越来越厉害,脸颊绯红,眼睛也半睁半闭,知道差不多了,习惯的轻啸一声,一鼓作气的冲了进去\\可令没有想到的是,她里面竟然那么的紧凑,让心里又是一阵欢呼,迫不及待的运动起来\\ 常宁的疯狂进攻,让程一丹直到筋疲力尽,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媚目半闭,枕在常宁的臂弯里,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常,,被你玩死了\\ 常宁笑了笑,又把她抱在怀里温存了一番,程一丹已被干得几乎晕厥,哪还有力气管,不过,看得出来她对事后的表现也很满意,乖乖的任其把玩着。 终于,程一丹慢慢的回过劲来了,也少了许多羞怯,主动的挪动身子,好让常宁更方便的抱着她,她像少女一般的靠着,轻轻的说道:小常,谢谢你。 常宁看她满面春意,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也就调笑着问:以前没有享受过吧?。 嗯\\你,你好凶猛呢。 其实你也表现不错,大大超乎的预想哟。常宁赞扬着怀里的女人。 \u201t,都快成老太婆了,哪能和年轻女孩比呀。 不不不,你的皮肤那么好,这两座山头又大又挺,连下面都紧得命,比好多年轻女孩都强呢。一边说,手一边又在她的身上游走起来。 程一丹娇羞的轻问道:那,那跟她比,谁,谁好一点? 常宁心里一乐,女人就爱问这些愚蠢的问题,怎么说呢,也不骗你,当然是你更有活力些了,但人家也比你更成熟,比较起来么,还是你稍胜一筹,这可是大实话,不过,以后不问这种问题,太刹风景了嘛。 嗯,以后不问了。程一丹羞涩的一笑,顿了顿问道,可是,以后,该怎么做呢? 常宁松开程一丹的身体,坐起来点上了一支烟后,才慢慢的说道:以后就叫你程姐了,程姐,有些事情,丁颖姐可能和你提过了,但还是和你说一说。 程一丹点着头,你说,听着呢。 第一,们以后的关糸,应该定位在好朋友上,你和丁颖姐不同,不因为们的来往,而毁了你的家庭,因为谁想跟着,实际上作出很大牺牲的,不可能天天和她在一起。 \u201t明白,会处理好的。程一丹咬着嘴唇应道。 第二,会慢慢把你介绍给她们,让你慢慢的融入进她们的圈子,但你记住,不能和别人攀比,老老实实的做好你自己,第三,你有从政的才能,以后就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能不能往上走,走多远,主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当然,也会尽力帮助你的,第四,你千万记住,千万不贪钱玩钱,你需用钱,一定向开口,会帮你的,但是,是让发现你以权谋私,非法敛财,会灭了你的。 还有吗?程一丹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最后么,就是你一心一意的忠诚于,政治上这样,生活上也必须是,你明白吗?常宁一本正经,很是严肃的说道。 程一丹忍不住笑了,小常,发誓吗? \u201c娘的,看实际行动,发誓有个屁用啊。常宁笑骂道。 嘻,还有吗? 常宁看着程一丹翘起的屁股,雪白雪白的,伸手拍了起来,臭娘们,还不去做饭,你想饿死本领导啊。 程一丹娇笑着,赶快抽身逃了开去。~ 1112此案已结(上) 宁州通往湖城的高速公路上,挂着宁零零零零一车牌的红旗轿车,在迎着寒风飞驰。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 车上坐着常宁和秘书方同讯。 开车的是常宁的前司机,现在的宁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付支队长凌啸,其实,凌啸的职务只是个待遇,他在公安局挂的是虚职,他实际的工作,是负责市委大院和市委领导的安全。 之所以将车开得飞快,是因为凌啸接到常卫国的电话,郑风在追捕一级逃犯郎效明的过程中,身中三枪不幸负伤。 方同讯也很紧张,牵挂着郑风的伤势,只有常宁,因为常卫国私下告诉了他,郑风负的只是轻伤,所以一点也不焦急,凌啸,不能开慢一点吗? 凌啸不敢不听,马上放慢了车速。 方同讯回头问道:不严重吧? 常宁嗯了一声,同讯啊,帮写一篇文章,快,最好明天就拿出来,送到《之江日报》去。 领导,这回是什么主题啊? 常宁不会写文章,不爱写文章,以他名义发表的文章,绝大多数是由秘书代笔的,以前是金汕和李州腾,现在当然是方同讯,他赚名气,秘书们赚稿费。 主题思想就一个,稳定是发展的前提。 方同讯明白了,领导,是想针对\u2018省棉纺厂被骗案\u2019的责任追究问题,表达一下的看法吧? 常宁点着头说道:是的,之江省刚刚开完党代会,稳定是首的任务,在\u2018省棉纺厂被骗案\u2019即将了结的时候,们主动把握好舆论的导向,中央领导曾多次强调,求各级领导在处理国内问题的时候,注意考虑国际影响,作为一个地方领导,如果没有统筹国内国际两个方面的主动意识,没有行动前的舆论前置意识,就很难在纷纭复杂的国际舆论环境中,发出响亮的声音,也很难展示一个真实全面的国家形象,而舆论环境的深刻改变,既可以产生四两拨千斤的神奇效果,也可能造成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不良影响,对于领导者而言,关键是如何以务实佐证理念、用事实赢得理解、靠行动维护形象,而不单是应对媒体的技巧、驾驭媒介的水平和处置突发事件的应变。 \u201o明白了,领导放心,保证明天早上交给。 一到省城,常宁一行直奔医院,先去看望郑风。 郑风躺在病床上,左小腿上绑着纱布,常宁一见,脸上就不禁莞尔,郑风一定中邪了吧,上次车祸是左腿骨折,没想到这次也伤在了左腿上。 见众人均是发笑,郑风苦笑道:\u201们有点爱心好不好,是伤员啊。 陪护的常卫国笑道:没办法,谁让的左腿老是这么倒霉呢。 没事吧?常宁问道。 常卫国应道:三颗子弹都打在同一个地方,没伤到骨头,医生说,半个月就没问题了。 稍作沉吟,常宁说道:郑风,不能待在这里,让凌啸送回宁州,同讯,去办转院手续,卫国,跟来。 常卫国跟着常宁,两人来到了红旗轿车上。 卫国,怎么回事啊? \u201o们在追捕郎效明夫妇二人的过程中,发现五个不明身份的人,也在追捕郎效明两口子,在西滇省与n国交界线附近,们交火了,当时,们三人小组刚刚擒获了郎效明夫妇二人,对方五个人,突然从三个方向冒了出来,对方一句话没说就开了火,们拿的都是****,对方全是自动自动微冲,们吃了点亏,除了,手下两人当场都负了伤,郎效明夫妇二人也一死一伤,交火中,对方抢走了负伤的郎效明,这时,按照和郑风的约定,埋伏在暗中的郑风,开枪击毙了郎效明,没想到,对方在暗中还埋伏着两个狙击手,他们突然一齐开火,扔下郎效明的尸体,交替掩护而去,郑风就是这样被击中的,为了救助负伤的自己人,当时没有再追击他们\\ 常宁一脸的凝重,对方有七个人?身手如何啊? 对,他们的身手应该和郑风有得一拚,可惜带的两个特警差了一点,不过,他们也没占到便宜,至少有四个是带着伤跑的。 嗯,认为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常卫国说道:肯定是自己人了,蒙着脸,身着防弹衣,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一句话也没说,除了弹壳和脚印,什么也没有留下,当然,他们也没有痛下杀手,否则,的两个手下就回不来了,交火过程中,双方好象约好了似的,都往对方的手脚等非致命处招呼,看到郎效明被郑风一枪毙命以后,他们立即撤出了战斗,毫不恋战,由此可见,他们也是为了郎效明夫妇而来,活的不死的\\觉得,他们不是为了灭口,而是想从郎效明身上得到什么。 沉默半晌,常宁吁了一口气,这个案子,也只能这样了。 就这么完了?常卫国问道。 常宁点了点头,这样了结,对大家都有好处嘛。 常卫国一脸的遗憾,他娘的,真想和那帮人再较量一次。 呵呵,天外有天,让吃点亏,长点记性,对很有好处嘛。 哥,认为他们不会再出现了? 常宁微笑着说道:这个\u2018省棉纺厂被骗案\u2019的两个主角,一个自杀,一个被杀,秘密都在死人的脑海里呢,被骗的钱,也追回了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五左右,说,这案子还不能了结吗? 常卫国又骂了起来,他娘的,这个懂,把责任往死人身上一推,最后当官的一点屁事都没有,这也太黑了吧。 常宁一听,立即板起了脸,\u201小子懂个屁,这就叫政治,以后少给发牢骚,哼,否则打发回家种田去。 哥,也只在面前说几句么,是想,这么一来,对有没有好处?常卫国小心的说道。 呵呵,这正是希望的结局,说有没有好处。 哦\\ 别想了,马上送去省府大楼。~ 1113此案已结(中) 常宁还没进省府大楼,就被王群骥的一个电话改变了方向。. 王群骥住在之江宾馆,离省府大楼一街之隔,常宁到了他的房间之后,发现省委书记陈海林早已来了。 问候过后,常宁刚一坐下,陈海林就告诉他,因为书记碰头会上,关于省棉纺厂被骗案的责任处理,三位领导意见分歧,省委常委会被临时取消了。 “小常,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陈海林说道。 常宁望着两位领导微笑,“说不好,不好说,我还没有想好呢。” “滑头。”王群骥笑道,“常委会上你要是这样说,我可要批评你喽。” “呵呵,我的确是没有想好,两位领导,你们到底是什么意见呢?”常宁笑问道。 王群骥和陈海林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王群骥说道:“根据会议记录,在原批准省棉纺厂项目的省常委会议上,有七名常委投了赞成票,这个板子要先打在他们的身上,具体的说,原来的三名正付书记,省委书记王国维同志是反对的,他当然没有责任,省长朱永军投了弃权票,放弃自己的责任,该打二十大板,付书记张华顺力主项目上马,该打五十大板。” 常宁默不作声的听着,王群骥是“钦差大臣”,他的意见,应该是处理整个事件的指导思想。 王群骥继续说道:“再根据省政fu的会议记录,省长朱永军又是弃权,该打二十大板,常务付省长崔红日是项目的审核人,该打五十大板,付省长肖国基是项目的具体分管人,该打一百大板,以下人员的责任,省计委、经贸委、财政厅、轻工厅、外汇局,以及省第一棉纺厂全体党委委员,都要负该负的责任。” 常宁听着,心里很不以为然,这就是所谓集体领导的妙用,看着人人都有责任,其实是人人都不负责任,从而造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局。 陈海林对常宁说道:“我也不瞒你,书记碰头会上,我是贯彻了王书记刚才说的这个指导思想,张华顺同志是当事人之一,没有发表意见,余传仁同志极力反对,所以,我们书记碰头会还没有统一思想认识啊。” 常宁笑着说道:“陈书记,一定要我说的话,中央管的干部由中央处理,省管干部再由省常委会讨论决定处理的办法,两边分开,免得大家都为难么。” 王群骥道:“你说得倒轻巧,省委总要先拿出个态度嘛。” “王书记说得对,在省第一棉纺厂这件事情上,省委是有责任的,我要代表省委向中央作出深刻的检讨。”陈海林一脸的诚恳。 王群骥一脸的严肃,“中央领导有过指示,对所有有责任的同志,不管是谁,你们省委都要先拿出处理意见来。” 常宁不敢再开口了,向王群骥告辞后,闷着头跟在陈海林走了出来。 从电梯里出来,不等常宁开口,陈海林就把他拉进了旁边的小休息室。 “王书记的话,你听出来了吗?”陈海林问道。 常宁笑着问道:“未必是王书记本人的话吧,要我看,那也只是个别中央领导的意见。” “小常,你说对喽。”陈海林叹道。 “陈书记,请允许我说句不敬的话,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是领导的惯用伎俩么。” 陈海林道:“话糙理不糙,王书记刚才转达的领导的话,正是张付总理的指示。” 常宁咧嘴一乐,哥哥要严办弟弟,这不是演戏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谁要是咬着张华顺省长不放,谁就是天下头号傻瓜,“这么说来,主要责任要推给下边的人和死去的人喽。” 陈海林默然,“从王书记的话里,你应该听出来了,板子真正要打的是谁嘛。” 没办法,政治总是这样,有一种角色,就叫做替死鬼,他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祈祷下班子换一种角色做人。 “小常,明天上午的常委会,你一定要发言啊。”陈海林叮嘱了一句,心事重重的走了。 常宁跟着常卫国,来到三楼自己的房间,之江宾馆的这种套间,另一边可以住秘书和司机,只有厅级以上干部才能享受。 刚坐下,常宁的手机就响了。 是常务付省长崔红日的手机号。 “领导,请问有什么指示?”常宁礼貌的问。 崔红日笑道:“我刚好也在宾馆,看到你的车了。” “您哪个房间,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都快到你的门口喽。” 来的不光是崔红日一人,还有分管工业的付省长肖国基,常宁立即明白了两人的来意。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肖国基正是崔红日式的人,上面无人,每一步都是实打实干上来的,不过才五十三岁,却早已是一脸苍桑,正是人生历程的最好写照,一定要说有靠山,也就是旁边的崔红日,可崔红日自己也快变成泥菩萨了。 对常宁来说,肖国基也是老熟人了,但以前素无来往,仅仅是点头之交,可一看到他惶恐的表情,一付待宰羔羊的样子,不禁又动起了恻隐之心,这是位真正的实干家啊。 王群骥的话讲得最明白不过了,“付省长肖国基是项目的具体分管人,该打一百大板,”是所有人里最严重的,那意思就是,在省级层面上追究责任时,肖国基要被拎出来顶雷了。 如果乘此机会帮他一把,能不能把他和崔红日拉过来呢? 常卫国泡好茶,退回到隔壁的房间后,崔红日看着常宁问,“小常,你见过王群骥书记了吧?” “是啊,正好陈书记也在,我们俩一起出来的。”常宁如实回答。 “那你,听出王群骥书记的意思了吧?” 常宁点了点头,看着肖国基道:“上面盯上老肖了。”虽然年龄相差十几岁,但常宁有资格称肖国基为老肖,此时此境,甚至可以直呼其名。 崔红日脸色一变,“不瞒你说,是陈书记打电话给我,让我和老肖过来找你,他说,你在王群骥书记面前说得上话。” 肖国基也忙道:“常书记,我,我这次要全靠你了。” 常宁不置可否,他吸着烟故作沉思状,因为他要先抻抻崔肖二人。~ 1114此案已结(下) 在官场上,大家把那些没有靠山,或不想找靠山,而全凭一己之力走到哪里算哪里的人,尊称为逍遥派。. 逍遥派不逍遥,谁都知,政治上的逍遥派不好当,象崔红日和肖国基这样手握重权的逍遥派,更是只能用如履薄冰来形容。 官场里还是有些逍遥派,是可以优哉游哉的,比方enaa那些待在人大政协养老,等着回家抱孙子的那帮人,他们就有资格逍遥,可以骂娘发点牢骚,现任领导还得忍着供着,逢年过节时,还得备好红包上门慰问,这可是自己明天的预演,谁也不敢怠慢了,尊老爱幼这个词,在这里会出别样的意义来。 又比如enaa,那些有自知之明,放弃了进步追求的人,那些资深而又升迁无望的人,那些自喻为知识分子的臭文人,那些出任闲职而无事可做的人,那些靠着大树而又不肯上进的人,那些干了大半辈子还悟不透官场之的人,那些素位尸餐不用承担责任的人,那些钻了体制空子而天天庸庸碌碌的人\\他们,才具备阝做逍遥派的资格。 树连根,根粘土,其实逍遥派也是相对而言的,严格的enaa,只是待在这个体制里,谁的脸上都写着字的。 无欲则刚,那是不得志的文人们胡编出来自我安慰用的,没有**的人,那还算是这个星球上的高级动物吗?那简直是对人类的莫大玷污。 混在这个体制里,你可以不找靠山,你可以没有圈子,你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你可以不屑这个派那个糸,但是,你同时也不能让自己身上担负巨大的责任,否则,你就会遇到崔红日和肖国基这样的艰难局面。 当江河上风平浪静的时候,你这条小船可以稍稍远离大船,可一旦惊涛骇浪降临,你往哪是寻找安全的港湾? 谁让你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现在追究省棉纺厂被骗案的领导责任的时候,没人帮着enaa话,崔红日和姚国基成了最佳的替罪羊。 崔红日的处境还好一点,省委常委,能力深得高层好评,上有人顶雷,下有人垫背,尚能高枕无忧,有惊无险。 肖国基就不同了,虽然级别上也是付省部级,但非常委和常委,区别可就大了,分管领导,enaa白了就是承担责任的角色。 王群骥的话,有些吹风的意思,上面有人拿肖国基当替罪羊,先看看下面的反应如何。 大家都是过来人,用不着拐弯抹角,常宁同情的望着肖国基,那满头的白发让他为之心酸,可enaa出来的话,却是在推波助澜。 老肖,虽然王书记enaa的不是他自己的意见,但你有思想准备啊。 肖国基一脸的苦相,完全是听天由命,常书记,我知\\我也有思想准备,我只是恳请常书记,看在都是老之江的份上,在常委会上为我肖国基enaa句公话。 常宁回答得极为爽快,老肖你放心,别人是把责任交给你一个人抗,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话enaa得有艺术,我是enaa,所有的责任交给你一个人抗,我不同意,可该是你抗的责任,你还得抗吧。 这种表态暗藏玄机,太过虚伪。 崔红日问:小常,你看这次处理,是先上后下,还是先下后上? 先上后下,是上面先不表态,却由上面主导,下面的人是被动的,先下后上,是上面先定个调子,由下面自查,拿出意见来交给上面定夺,下面的人还有些主动,先上后下和先下后上,其中的玄机多了去了。 常宁微笑着spo: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中央派王书记来了,就不会再派另外人了吧,先下后上,应该是定好了的。 崔红日心中稍安,这先下后上,等于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谁还会真下重手,小常,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 常宁在省常委会里手握四票,是势力最大的一派,三驾马车加一块,不过也才六票,想顺利的在常委会里过关,得先过了常宁这一关。 常宁暧昧的笑了笑,领导,上面定了调子的事,等于在箩筐里打转转啊。言下之意,是看领导的眼色行事了。 崔红日不屑:我听enaa上面没有正式定调,那只是张付总理一个人在那里扯淡,他弟弟就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他举着刀能往下砍吗? 常宁表示赞同,那倒也是,张付总理摆出一付大义灭亲的样子,是做给舆论和公众看的。 关键还在常委会吧。 崔红日看着常宁,对面的肖国基,同样也在看着常宁。 常宁心里一乐,好你个老崔,亏你还是高级领导,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吗,嘴里却反问:领导,三驾马车们,是怎么个看法啊? 崔红日岂能不知常宁的心思,人家是在等着表态呢,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爱大包揽的小半仙了。 陈书记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张省长么,自然想把责任尽量往我和老肖身上推,这样他自己就可以少承担了么,余付书记那里,是不表态啊,反正我对他不抱希望。 复杂,复杂,太复杂了。常宁装腔作势,一脸为难的样子。 稍作沉吟,崔红日咳嗽了一声:小常啊,咱们都是认识多年的老之江了,根在之江啊,特别是你,年轻有为,前程似锦,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支持你支持谁呢。 常宁谦虚的笑了笑,领导,您言重了。心里却是非常的受用。 肖国基也表态:常书记,崔省长enaa得对,我肖国基只过了这一关,以后你常书记开口,我绝无二话。一边enaa,肖国基还一边双手作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迫切心态。 常宁故作深沉的想了想,领导,老肖,两位言重了,我是一晚辈后生么,以后有事,大家商量着来,至于这个事么,还是向前看,总的来enaa,活人总不能让死人拖了后腿嘛。 活人总不能让死人拖了后腿,崔红日听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常enaa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小常,那明天的常委会?崔红日笑着问。 常宁也是脸上含笑,那我们就试试?~ 1115稳定压倒一切(上) 省常委会召开之前,常宁让秘书方同讯代笔的文章,《稳定压倒一切》,抢先在《之江日报》头版上发表了。 省委书记的办公室里,王群骥和陈海林都拿着报纸,认真的拜读常宁的署名文章。 自古文章一大抄,政论报告全靠抄,观点并不新鲜,论证极其简单,但在省棉纺厂被骗案进入秋后算帐的敏感时候,重温中央领导十年前关于稳定压倒一切的讲话,其用意不言而喻。 稳定压倒一切,就是指在实现国家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l始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对外开放,努力保持国内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国的首l问题,压倒一切的是需l稳定,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搞不成,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会失掉。 改革开放以来,稳定问题始终在党中央的目标函数中,占据着决定性的权重,党和政府通过不断培育自身执政的合法性,始终基本维护了改革开放过程中稳定的的局面,为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政治基础,而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引向深入,社会的主l矛盾开始发生演化,党和政府必须及时地进行自创新和政策调整,与时俱进地转换维护稳定的模式。 没有社会的稳定,何来社会经济发展,何来社会和谐?没有稳定的环境,们就将一事无成,所以,保稳定是硬任务,是第一责任,正因如此,早在十年前,中央领导就曾指出,保持国内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有领导有秩序地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是实现三步走发展战略的重l条件之一,没有安定团结的政治环境,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稳定是前提,改革是动力,发展是目标。 中央领导站在历史发展的高度,把稳定作为战略思想提出来,今天读来,依然振聋发聩。 检验一个地区、一名领导干部的政绩,不仅l看经济的增长,而且l看社会的稳定状况,而保持社会稳定,最重l的就是正确处理好改革、发展、稳定关系,l始终把改革的力度、发展的速度和社会可承受的程度统一起来,把不断改善人民生活作为处理改革发展稳定关系的重l结合点,在社会稳定中推进改革发展,通过改革发展促进社会稳定,越是改革发展任务繁重,越l处理好改革发展稳定三者关系,越l保持社会稳定,只有这样,们才能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也才能妥善应对和处理各种新情况新问题,牢牢掌握加快发展的主动权。 特别是当前,国总的形势是好的,保增长、保民生、保稳定的各项工作取得明显成效,经济企稳向好的势头日趋明显,但受境内外各种因素的影响,社会矛盾还比较多,影响稳定的问题时有发生,因此,作为领导干部理应充分认识稳定压倒一切这个安邦治国的大道理,牢固树立正确的稳定观、政绩观,确立抓发展重l、保稳定更重l,抓发展是政绩,保稳定也是政绩的理念,始终把发展与稳定和谐有机地统一起来,妥善处理各方面利益关系,更加注重社会公平正义,以改革促发展,以发展固改革,以稳定保改革保发展,真正做到为官一任既l促一方发展、富一方百姓,又l保一方稳定,l强化守土有责意识,切实提高保稳定的水平,真正把自己作为第一责任人,认真分析梳理本区域、本单位的不稳定因素,不回避、不推诿,从源头上找问题,从制度上抓整改,努力把矛盾解决在基层,消除在萌芽状态,毫无疑问,这样的稳定,才是得民心,顺民意的稳定,才是广大群众的真心拥护和认可的稳定\u2026\u2026 王群骥看罢文章,大笑着说道:这小子,知道怎么利用舆论导向了,哈哈。 体现领导的意图吧。陈海林也笑道。 王群骥大摇其头,不是授意的,决不认账哟。 哦,这么说来,小常是早有准备了。 哈哈,q们想把责任都往分管领导身上推,看是做不到喽。 陈海林心里吃了一惊,和王群骥比,他还嫩了点,三驾马车各怀鬼胎,目标却相当一致,可没有想到,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王群骥看穿了。 王群骥笑得不阴不阳,让陈海林实在捉摸不透,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身为政治局委员的钦差大臣面前,省委书记其实是很渺小的。 常宁的文章,借题发挥,释放着一个重l的信号,简直就是为马上召开的常委会定了调子。 按陈海林的构想,对于省棉纺厂被骗案的责任追究,应该采取有轻有重,轻重结合的原则,前省长朱永军是自己人,又已经调到了京城,那是一定l保的,顶多在处理报告上一笔带过,主l决策人张华顺,现在荣升省长,是自己未来几年的搭挡,又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哥哥保驾,想l把板子打重一点,自己等于得罪了张家以及整个高派,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所以对张华顺,顶多只来个点名批评,就算是上纲上线了。 而责任的主l承担者,当然是常务付省长崔红日和分管工业的付省长肖国基,这两个家伙有个致命弱点,上面没人替他们说话,挨了板子也只能偷着哭,没办法,这是丛林法则,强者为王,一个承担决策失误的责任,一个承担监管不力的责任,可谓恰如其份。 可是,常宁发出了一个信号,他不会同意这样的处理。 王群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笑着站了起来。 老陈,开会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 陈海林也跟着起身,一边苦笑道:领导,q给句实话吧。 哈哈,q可以反过来想嘛。王群骥拍着陈海林的肩膀发笑。 反过来想? 是啊,三驾马车,q是跑在前面的,可q打算怎么让后面的能跟着q,不会跑偏了? 陈海林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1116稳定压倒一切(中) 省常委扩大会议的气氛,因为有王群骥这位旁听者,显得更加的沉闷压抑。. 尽管王群骥主动的和几位付省长一起坐在边上,但政治局委员的气场,足以让会议室里的气压增加几倍。 王群骥卸任东海市委书记上调京城以后,暂无实职安排,但大家都知道,几个月以后的十五大上,他会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这样的大人物来旁听会议,任谁也难以自在。 今天会议的主题,也让与会者露不笑容。 陈海林说完开场白后,就由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徐克介绍“省棉纺厂被骗案”的侦破经过。 冷场,在徐克说完后就出现了。 两个主要涉案人,李天亮和郎效明,一个自杀,一个被杀,案子只能草草了结,好在被骗的十二亿,追回了十一点五五亿,损失被减少到最低的程度。 看看三驾马车,表情各异,阴睛不明,陈海林尚算淡定,余传仁严肃规板,唯有省长张华顺,脸色有些难看,今天的会议,可以说是对他的“审判”,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更让张华顺不爽的是,刚才入座前,王群骥拍着常宁的肩膀赞许他的文章“写得好,值得一读”,让常宁抢了风头。 没人关心案子的侦破过程,甚至也没有多少人会心疼那损失了的四千五百万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领导责任的追究上。 稳定是共识,常宁在这个时候发表文章,其真正用意是什么? 这时,常务付省长崔红日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同志们,省第一棉纺厂出事,我难辞其咎,在此我表个态,请求省委给予我最严厉的处罚。” 崔红日说完,付省长肖国基也起身,表示了和崔红日同样的态度。 接着,几个原来支持过省棉纺厂项目的常委和付省长,也纷纷起身表态,发言大同小异,均是自我批评,自请处分。 常宁瞥了张华顺一眼,人家都检讨了,你这个始作俑者,还能坐得住吗? 果然,张华顺坐不住了,起身干巴巴的发言,尽管言语上还算诚恳,但在时机上就落后了,身为领导,跟在别人后面表态,至少态度上输了一截。 常宁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乐个不停,让崔红日和肖国基抢在张华顺前面主动检讨,正是他的主意,目的就是逼迫张华顺开口。 沉闷的气氛,烟枪们制造的烟雾,还有一直开着的空调,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连呼吸也不敢发声了。 没人主动要求发言,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陈海林很是无奈,今天这个会,非得他这个一把手先撕皮脸皮不可,就象唱戏的,戏骨总是要留给主角来唱,想不痛不痒的走个过场,首先王群骥就会看轻了他。 再瞥一眼常宁,声色不动,这小子成精了,比在西江省那会,不可同日而语,把个“忍”字诀用得恰到好处。 能不能“忍”,是对政治家素质的更高一级要求,同时在人格上也是对为公为私,大度小量,远志近利的一种考验。 王群骥的用意很险恶,就是“逼”着他这个省委书记,处分省长张华顺,在两人之间制造疙瘩,从而在以后无法团结一致,他不是来解决问题,而是来制造问题的。 这么做,就是为常宁赢得活动的空间,在三驾马车的重重围堵之下,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真的要和张华华顺“翻脸”吗?陈海林在扪心自问。 翻脸是什么?就是其一,痛感对方之错,决不苟同,毫不忍让,其二,如不能认同和解就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当两个人的力量和地位不很平等的时候,这好办,当断就断,再不见面,顶多只是感情损失,但是当两个人的力量基本平等时,则又另当别论。 一个小孩子对待父亲,要翻脸就不大容易,虽事有所悖,理所不容,甚至到了恩断情绝的程度,但一个孩子既不能改变家长的错误,又不能离家独立生存,翻了脸以后又将如何?只有隐忍和承受。 这个地位和势态是历史形成的,政治者,势也,如军事大势,经济大势,又如山洪、海潮等自然之势,事物凡一成势,任何个人之力都难以挽回,而且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时很难看清、说清,更不用说坚持和反对了。 看来,想遏制冉冉升起的常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陈海林犹豫再三,终于拿出了他早已拟就的处理方案。 “同志们,省棉纺厂事件,给国家和企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教训是深刻的,不严肃处理,无法对中央交待,无法教育我们的党员干部,既然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对省级领导的责任追究,那我就先提出一个名单,请大家予以讨论,对于已经调离的朱永军同志,和已故的李天亮同志,不在我们的讨论之列。” “在省棉纺厂事件中,张华顺同志、崔红日同志、肖国基同志,以及省计委主任孙君衡同志,省经贸委主任李兆南同志,均负有重大责任,我建议,对张华顺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对崔红日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对肖国基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党内严重警告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省委省政fu作出书面检查,同时,建议省人大常委会免去其付省长一职,对孙君衡同志和李兆南同志,建议就地免去党内外一切职务,交省纪委继续调查后,再作进一步的处理。” 陈海林说完,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建议实在太有偏向性了,省棉纺厂事件中,真正的拍板人张华顺,只有一个不痛不痒的“记行政大过一次”,显然难以服众。 陈海林期待着有人开口说话。 忽然,他想起了王群骥提醒过他的那句话,“你是跑在前面的,可你打算怎么让后面的能跟着你,不会跑偏了?” “我反对。” 有人终于憋不住了。~ 1117稳定压倒一切(下) 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是省纪委书记李庆祥。 这没有出乎大多数人意料,李庆祥是常宁铁杆,也是现在宁派在之江省公开领军人物,实际上第一个站出来,也是常宁特意安排。 陈书记,s认为,省棉纺厂事件,负主要责任,应该是张华顺同志,崔红日同志和肖国基同志只是被动执行者,包括孙君衡同志和李兆南同志,这样处理们,是不公平不公正,也是难以服众,如果每次出事,都把责任往下面推,那以后谁还会做事,张华顺同志当时还只是主管党务付书记,按照党政分开原则,张华顺同志首先就犯了严重政治错误。 陈海林面无表情问道:庆祥同志,那你有什么具体建议呢? 李庆祥早有准备,翻开自己笔记本念道:在这次省棉纺厂整个事件中,张华顺同志、崔红日同志、肖国基同志、孙君衡同志、李兆南同志,均负有重大责任,为此s建议,张华顺同志该记行政大过一次,并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通报批评,并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崔红日同志该记行政大过一次,并给予党内警告处分,通报批评,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肖国基同志该记行政大过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省委省政fu作出书面检查,对于孙君衡同志和李兆南同志,各记行政大过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省政fu作出书面检查。 很显然,如果说陈海林建议是放大抓小,板子主要打在下面人身上话,李庆祥建议则针锋相对,放小抓大,板子都打在了张华顺和崔红日身上。 有意思,一上来就卯上了。 陈海林不以为忤,微笑着说道:现在有两个建议了,各位还有没有别建议,如果有就请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就请大家就这两个建议,发表一下自己看法。 王群骥那句话,你是跑在前面,可你打算怎么让后面能跟着你,不会跑偏了?彻底提醒了陈海林,一山难容二虎,何况现在是三虎并存,何况还有常宁这头牛犊在呢。其实,陈海林建议,完全是在抛砖引玉,在rpmq内心里,已经认可了王群骥提醒,与其为示好张华顺而出卖原则,不如乘此机会,来个落井下石,让张华顺背上一个沉重包袱,使没有底气与自己争锋。 李庆祥提出建议,可谓正中陈海林下怀,为了打压张华顺,哪怕自己建议被否决,也心甘情愿认了。 陈海林看了张华顺一眼,希望能表个态。 可是,今天崔红日好象跟张华顺耗上了,不等张华顺发言,崔红日就抢先开口了。 王书记,陈书记,s在这里表个态,常委会不管怎么处分s有权参与表决话,s一定支持李庆祥同志建议。 张华顺差点为之气结,一向温顺崔红日,今天好象打了鸡血似,一定是可恶小半仙在背后撑腰,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方面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同志们,崔付省长话,同时也说出了nup想法,s也同意李庆祥同志建议。不愧是一省之长,张华顺说得倒也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省委付书记余传仁轻轻咳嗽了一声,同志们,s对陈书记和庆祥同志建议,都表示支持,s们不要就事论事,为追究责任而追究责任,s们需要重视是,如何防止以后再出现类似事情。 李庆祥不客气说道:余付书记,您稀泥是不是和得早了一点?惩前毖后惩前毖后,没有惩前,怎么可能有毖后呢。 老李,s们目是一样,不过看问题角度不同而已。余传仁笑着说道。 李庆祥也是笑容可掬,余付书记您说得对,s也认为惩前固然重要,也仅是手段,毖后才是目,也更加重要。 在省常委会里,开会时候,有几位是很少发言,象省委统战部长周国波,和以前崔红日一样,也是无门无派,还有省军区司令马太行,老头一脸严肃,只要不涉及常宁,snup嘴巴总是紧闭,当然,不常开口,还有省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谢晖,snup职位决定了只能少说话都办事,何况是王群骥人,今天王群骥就在现场呢。 至于省委宣传部长方力宏,是张华顺人,看到李庆祥在攻击张华顺,本想站出来,可被张华顺眼神制止了。 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心态,又和方力宏有所不同,是紧跟陈海林,会前陈海林已经打 过了招呼,当然不会主动开口了。 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也不会主动发言,地方一把手在常委会里地位一向十分微妙,没有常宁实力,只是余传仁帮手而已,余传仁在和稀泥,还用不着来掺和。 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徐克,也是常宁人,李庆祥建议,应该也是snup建议,一个李庆祥就足以搅动整个常委会了,汇报完案情以后,根本就没有再主动发言意思。 陈海林看向了常宁,常宁同志,该你发言了。 常宁楞了一下,轮到s了吗? 陈海林笑道:走神了吧。 呵呵,对不起,s是走神了。常宁也跟着笑起来。 会议室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笑声。 你在想什么呢?陈海林也相当配合常宁,接着笑问道。 常宁不好意思说道:\u201在想啊,听说省第一棉纺厂因为这次意外,在资金上有些困难,s们宁州市财政还算宽裕,有点余钱,s想可以借给省第一棉纺厂,当然,如果以投资入伙形式,s们宁州州一定更加乐意。 好事啊。陈海林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投资入伙,s们还不能马上答应你哟。 呵呵,那就算s没说啊。 笑过之后,陈海林对常宁说道:\u201们还是说说眼前事吧。 常宁收敛了笑容,\u201么,还是那句话,稳定压倒一切,s同意庆祥同志建议,仅补充一点,建议取消对五位同志通报批评,在内部通报一下就可以了。 王群骥听得心里一笑,这小子,先让李庆祥举起大棒,自己却跳出来做好人,够邪门。 八票赞成,一票反对,四票弃权,经常宁补充\u201李庆祥建议获得了通过。~ 1118终成气候(上) 正象王群骥离开之江时对常宁说的那样,省第一棉纺厂事件之后,常宁已经在省常委会里站稳了脚跟,实际的地位,甚至不输于三驾马车了。. 常宁也小心的和三驾马车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糸,对于省委书记陈海林,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尊重和支持,投桃报李,陈海林也给予常宁最大的尊重。 至于省长张华顺,两边都保持着对对方的戒备,基本上处于一种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倒是省委付书记余传仁,常宁始终还是提防的,但表面文章还得做,为了表示尊重,常宁还几次请他来宁州市党校上课,自己也耐着性子做过“学生”,关糸仅此而已。 宁州市秉承了常宁“稳定压倒一切”的宗旨,在保持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社会秩序良好,平安无事的渡过了上半年。 这一年,发生的许多国家大事,还是值得常宁记忆。 党内德高望重的三老,许老、余老和程老,先后相继与世长辞,曾经的九老,只剩下宁老、计老和方老。 七月一日,因香港特别行政区政fu的邀请,常宁作为特邀代表,出席了我国恢复对香港行使主权的交接仪式,由于他的身份特殊,背景双重,从而得以在交接仪式的主席台上就座,敏感的各国记者,联想到即将召开的党的十五大,马上断定,这位三十七岁的年轻人,将会在新的中央委员会里占有一席之地,从而成为内地政坛一颗耀眼的新星。 九月,离十五大开幕还有两天,常宁特地请假,推迟了赴京的时间,和从香港专程赶来的妻子杨阳一起,自己亲自开车,陪着老同学陈梦,来到宁州市监狱,迎接提前出狱的老同学张宏明。 张宏明作为原宁州市付市长,因宁州金融**案被判刑五年,这次常宁动用个人关糸,为他办理了保外就医手续,才得以提前出来。 陈梦是张宏明的妻子,一直都在之江大学从事教学和科研工作,是之江大学为数不多的几位留学归国的女教授。 (特别提醒,张宏明和陈梦,在本书中最后一次出现。) 坐在亚陆有限公司总部大楼的办公室里,常宁望着张宏明微笑道:“老班长,一直没去看望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张宏明笑道:“你不去京城开会,专门来接我,这不足够了吗?我知道,要不是这家伙以权谋私,我还得在里面多待些日子呢。” 看到张宏明情绪不错,常宁也放心不小,只是说话比较小心,尽量不往过去捅。 “我听陈梦说,你在里面读了不少书,怎么样,对今后有什么想法?” 张宏明点头说道:“不错,我是有个想法。” “能否请老班长透露一点?” “我在咱们青阳的西部,发现过一块非常类似于法国红土地的地方,面积至少在三十平方公里以上,很适合种植葡萄,如果再引进法国的葡萄酒制作工艺,完全可以形成青阳经济新的增长点。” 常宁说道:“老班长,你这个大博士,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你写的那本书,叫《葡萄美酒夜光杯》手稿,陈梦托人寄过来,我专门拜读过了。” “是吗?我记得,你是最不喜欢读书的么。” “呵呵,别人的书可以不读,你老班长的书我能不读吗?” “怎么,你真有想法?” 常宁指着杨阳笑道:“我专门把我家的董事长请了过来,就是和你谈这个事情的。” 杨阳说道:“我和陈梦姐已经去青阳考察过了,我们的规划是这样的,和法国的波朗特酿酒公司合作,在青阳建设一个两万亩以上的葡萄园和相应生产能力的葡萄酒厂,预计五年内要投入五亿元,葡萄品种、生产设备和技术工艺,由波朗特酿酒公司负责,资金的投入,我们占百分之八十,他们占百分之二十,这个新公司的股份,波朗特酿酒公司占百分之四十,我们占百分之六十,在我们拥有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其中的百分之十是属于张宏明先生和陈梦女士的。” 张宏明怔道:“常宁,这怎么可以啊。” 常宁挥了挥手,“当然可以,因为张宏明先生将是这家公司的总裁,陈梦女士将是这家公司的总会计师。” 张宏明沉默半晌,说道:“你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常宁站起身来,看看手表后,拍着张宏明的肩膀道:“老班长,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 “你要走?”张宏明也站了起来。 陈梦在旁边小声道:“常宁要赶飞机去京城,参加下午的十五大预备会议。” 张宏明又是一怔,喃喃而道:“老同学,你终于成气候了。” 常宁和张宏明伸手握别,“老班长,等我回来,咱们再一醉方休吧。” 曾经的高中同窗,曾经的官场对手,经过时间的洗礼,早已分出了对错胜负,但曾经的友情,是不会磨灭的。 坐在车上奔赴机场的时候,秘书方同讯问道:“领导,他就是那位著名的张宏明搏士吧?” “哦,你认识他?”常宁有些意外。 “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留学归来的博士,我读过他写的不少关于经济学方面的文章,很有独到的见解。” “是啊,在理论方面,他完全可以当我的老师,同讯,以后有空,多向他请教请教。” 驾驶座上的郑风说道:“博士牌大,理论最强,还不是栽了大跟斗啊。” 常宁心里高兴,脸上却一紧一沉,骂道:“你小子懂个屁啊,自己不读书,你有资格嘲笑读书人吗?” 郑风吐着舌头道:“不敢,不敢。”心说这还不是跟你领导学的吗。 方同讯问道:“领导,你认为,张宏明从政失败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稍作沉吟,常宁说道:“自我定位。” “自我定位?” “对,人生可以轻狂,可以横冲直撞,但必须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些什么,失败者的共性就是不了解自己,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方同讯笑着又问道:“那这次京城之行,领导你会有收获吗?” 常宁一楞,随即笑道:“他娘的,京城的九月就是秋天了,你说我能没有收获吗?”~ 1119终成气候(中) 常宁说得没错,九月是夏秋o季节交换之时,在江南正是夏末o时候,在京城可以称得上是秋季o开始了。 秋天正是收获o季节,对常宁来说,这个秋天可谓是人生o又一个重要转折。 十五大圆满o落幕,常宁顺利当选中央候补委员,而且在以得票多少为序o排列中,名列第五,用老爷子o话说,是范进中举,如果运气好一点,也许不用等到下一届,就能自然而然o把候补二字去掉了。 对老爷子用范进中举来形容自己o进步,常宁有些不解,但没有深究,因为从来都是不求甚解o处世原则,何况以为,这是九十二岁o十五大特邀代表宁瑞丰o老糊涂之言。 不过,老爷子兑现了诺言,宁家o另一位进步者不是二叔宁晓南,是西江省新任省长、堂叔宁晓平,而且是一举成为了正式中央委员,同时将接任西江省委书记一职。 让常宁稍感意外o,是宁派现任领军人物、六十八岁o向东云o退休,留下o位置,被六十六岁o仇兴华替换,仇兴华晋升为中常委并出任中纪委书记,常宁有充分o理由相信,这一定是老爷子出手o结果。 宁派o另一位实权派人物,五十五岁o付总理杜国力,继续当选为政治局委员。 令常宁高兴o是,六十五岁o东海市委书记王国维,和六十三岁o西江省委书记李玮青,双双进入政治局,据传李玮青将接替仇兴华原来o职务,出任书记处书记兼统战部部长。 与此同时,苏东省委付书记丁颖、西江省委付书记桑梅莹、东闽省委统战部长商洛,均成功当选中央候补委员,据说商洛将奉调进京,出任国家民委第一付主任。 常宁明白,这样o布局,应该是老爷子为自己o最后一次o安排了,以后o路,将彻底o由自己去走了。 人生有喜必有忧,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症,并且病情严重,一直都住在医院里,常宁去了三次,她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失去了所有生活自理能力o老太太,已经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南苑o宁家,少了一个老太太乔含湘,一下子变得冷落和寂寞多了。 院子里o几十棵树,开始了落叶,预演着秋天o肃杀。 十五届一中全会结束后,常宁并没有马上回宁州,向省委书记陈海林请了假,想多陪老爷子几天。 院子里静悄悄o,宁瑞丰还是躺在竹椅上,闭着双眼,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睡着了。 常宁轻手轻脚o走过去,在竹椅旁边o石凳上坐下。 常书记,应酬完了? 常宁吓了一跳,您没睡着啊? 宁瑞丰睁开双眼,天天请客,迎来送往,没有心烦吧? 唉,晚上o应酬比白天开会还忙,这日子不好过啊。常宁苦笑道。 呵呵,ysyl小子也有今天那。在常宁o搀扶下,宁瑞丰坐了起来,顺手在常宁o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我可警告ysyl,别把牛鬼蛇神都当人了。 常宁急忙说道:您老还不相信自己o孙子吗? \u201小子啊,难说。 嘿嘿,我有一条基本原则,人多o地方我不去。 嗯,这就对了,京城这个地方啊,人多就会张扬,张扬就容易出事哟。 常宁又苦笑着说道:我发现,我始终和那些红二代红三代们搞不到一块去,只有为数不多o几个,我们成了好朋友。 宁瑞丰点了点头,那是因为,ysyl很好o保持了平民情节嘛。古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现在o人未必同意,因为一个人o童年,对后来价值理念、性格心理o形成,有着深远o难以磨灭o影响,常宁就是这样o人。 常宁点上了一支烟,没吸两口,宁瑞丰孩子般o伸过手来要烟,常宁板起了脸不给,宁瑞丰眼巴巴o盯着香烟,傻小子哎,两口,就吸两口嘛。常宁不忍,将香烟递给了宁瑞丰,宁瑞丰吸了几口,笑着道:好享受哟。常宁也笑了,索性放宽政策,让宁瑞丰过足了烟瘾。 宁瑞丰扔掉香烟头,又躺在了竹椅上,缓缓说道:\u201爸爸当年啊,就经常偷我o香烟抽。 您又想了?常宁轻声o问。 嗯,这个家里,到处都有ysyl爸爸留下o记忆呢\u2026\u2026那几棵枣树,是ysyl爸偷摘老王家o枣树被抓后种下o,那两棵苹果树,是ysyl爸去鲁东省支农带回来o小树苗,那几棵板栗树,是ysyl爸偷偷卖了自己o自行车,从东直门树苗市场买回来o\u2026\u2026ysyl爸说,自己吃不着没关糸,这是为儿子种o,前人栽树,后人乘凉\u2026\u2026 嘿嘿,您也没少吃吧。 宁瑞丰也笑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那一幕还在眼前,转眼间,ysyl小子已成气候喽。 我,我成气候了吗? 当然,走得稍微o快了一点。宁瑞丰道。 常宁点头道:我明白,就象在绵延不断o崇山峻岭上前进一样,有时候应该停下来息一息。 宁瑞丰赞许o颌首,三十七岁o中央候补委员,在和平年代是太年轻了,我在三十七岁o时候,已经当了五年政治局候补委员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常宁知道,老爷子在提醒处境。 爷爷,您犯规了,您说过,您不再在我面前谈论政治o。常宁微笑着道。 我说过这话吗?宁瑞丰俏皮o问。 嘿嘿,您要撒赖,我转身就走哦。常宁吓唬道。 宁瑞丰笑道:呵呵,我承认,我承认。 常宁一本正经o说道:这就对了么,我现在给您老布置三项任务,您老要好好学习,下次我来京,是要严格检查o。 哦,哪三项任务呢? 学会使用电视摇控器,学会正常使用手机,初步学会使用书房里o那台电脑。 宁瑞丰一听,摇着头为难o说道:前两项还算容易,可那个叫电脑o玩艺儿,实在是太难喽。 不行,非学会不可,老有所学嘛。常宁板起了脸。 呵呵,赶鸭子上架,我尽力而为吧。 这时,常宁o手机响了,打开显示屏一看,是周红娜o手机号码。~ 1120终成气候(下) 常宁也想见见周红娜,这块开辟才半年的阵地,在zeyq心目中占有重的位置。*.* 在京城的这种约会,常宁总有不安全之感,好在地点是刘月红留在京城的家,这是民宅,反而比那些宾馆安全得多。 把司机郑风连车带人打发走后,不过半小时,周红娜就到了。 经过之江省第一棉纺厂被骗案后,周红娜在宁州常宁那里滞留了一个多月后,按照常宁的旨意,调回了京城,在一家小说杂志社当了付总编,半年间,她也有几次以出差的名义到宁州市,乘机和常宁厮混。 虎狼之年的周红娜,被常宁的强大所征服,加上之江省第一棉纺厂被骗案中她有把柄为常宁所掌握,她真的成了常宁埋在朱永军身边的棋子,忠实的向常宁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况。 朱永军这次也进了一步,成为正式中央委员,并且在刚结束的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书记处候补书记兼中联部部长,民政部长的椅子刚刚坐热,就改换乌纱帽了,按照zeyq五十三岁的年龄推算,前途可量。 今天的周红娜,裙子有些薄,肉色隐约可见,常宁瞅着,咧嘴直乐。 呵呵,臭娘们,骚得可以嘛。 周红娜直往常宁怀里钻,呼吸有些急促,小常,想死了\\ 急什么啊,一个下午,有的是时间嘛。常宁在周红娜的屁股上抽了一下。 周红娜不敢造次,讨好的把常宁的脸吻了个遍,一边双手慢慢的解着常宁的衣服。 不过,周红娜的身体的确诱人,尤其是那对玉峰,早把常宁的视线吸引过去了,顺带着zeyq的一只手也伸到了那里。 周红娜很敏感,常宁的手甫一接触zeyq的玉峰,她的身体就颤了一下。 小常,出来的时候,陈久成付总理和你们陈海林书记在家做客,估计,老朱会给你打电话。周红娜嘴动手不停,早把常宁的皮带解开,玉手伸到zeyq的那里,捧住那坚硬的东西。 哦,你怎么知道老朱会给打电话?常宁很喜欢一边谈事一边办事,嘴里问着,双手也没闲着,顺势把周红娜连衣裙的拉链拉开了。 嗯\\陈海林说,你现在已成了气候,成了宁家事实上的领军人物,应该邀请你见一面,条件许可的话\\可以,可以见见方老。周红娜捧着坚硬如铁的东西,低头吻了吻后,爱不惜手的挤放在自己的双峰之间,慢慢的揉搓起来。 周红娜的话,立即引起了常宁的警觉。 这正是常宁始终提防陈海林的原因,也是zeyq为什么逼着周红娜做一个卧底的缘故。 九老尚存三老,这位方老与宁家有世仇,素来是对着干的死敌,让常宁去拜见zeyq,不等于与虎谋皮么。 周红娜双手动作稔熟,乘着常宁思索的功夫,早把常宁和自己身上的武装解除了。 这时,常宁的手机响了,zeyq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朱永军家的座机电话。 常宁冲着周红娜坏坏的一笑,臭娘们,接你老公的电话,你可以\u2018干活\u2019了。 周红娜无声的欢呼了一下,身体一起一落,动作熟练的坐到了常宁的身体上。 老领导,一定是你吧。常宁靠到沙发背上,对着手机开了口。 电话那头,朱永军说道:是啊,你还在京城吧? 常宁嗯了一声,看着运动着的周红娜,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么,老领导,恭喜你高升啊。 \u201升你也升,共同进步嘛,对了,你在忙什么啊? 啊,在干活啊,一个朋友有点事,硬抓了的差呢。一边说着,常宁一边狠狠的顶着周红娜,一通闪电攻击,惹得周红娜赶快腾出一只手,掩住了自己娇喘的嘴巴。 朱永军笑道:你这个家伙,一定是女性朋友吧。 呵呵,知者,老领导也,这个朋友确实是个女性啊。 一听这话,周红娜受到了刺激,晃头扭腰,搂着常宁的脖子,起落运动做得更加疯狂了。 怎么样,几时有空出来坐坐? 行啊,能聆听老领导的教导,求之不得,好久没见周阿姨了,正想见见她呢。 说话的时候,常宁身体的动作一刻也没停,反而配合得更快更狠了。 朱永军又笑了起来,你少跟来这一套,你以为你找个作家喊几声阿姨,你就是读书人了?你不过是想吃红娜烧的拿手好菜罢了。 常宁咦了一声,朝周红娜做了个鬼脸,对着手机笑道:是啊,就喜欢吃周阿姨的\u2018葡萄肉\u2019,呵呵。说着,屁股又是一通向上猛送。 周红娜正到关键时刻,常宁的猛烈反击,让她忽地纤腰一扭,身体一颤,立即瘫在了常宁的身上。 电话里,朱永军笑道:好吧,你先帮朋友干活,咱们明天再约,到时候,你周阿姨烧的葡萄肉,一定让你吃个够。 笑声中结束了通话,常宁扔掉手机,抱起软滩如泥的周红娜,展开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这个臭娘们,最喜欢的就是狂轰滥炸,明知不敌,也会强打精神,嚎叫着应战,直至一败涂地,哭爹喊娘\\ 有付出总有回报,当周红娜回过魂来,喘息一阵后,爬到常宁脚边,讨好的说道:小常,你,你小心,zeyq们可能在你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算计你。 你怎么知道的?常宁吸着烟问道。 陈海林认为老朱很了解你,所以zeyq每每有需决断的时候,尤其是与你有关的事,zeyq都会找老朱商量的。 嗯。常宁伸手逗着周红娜的敏感地带,微笑着说道,臭娘们,只你是的人,只你及时的报告情况,就会安然无羌了。 \u201,肯定是你的人么。周红娜娇声道,伸手抓住了那东山再起的家伙。 常宁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又想啊? 周红娜的目光又迷离起来,轻轻的叫道:小常,它,它又起来了呢。 \\~ 1121大姑和大姑夫(上) 关于朱永军约见的事,常宁回到南苑宁家后,犹豫了好一会,才在陪着老爷子吃完晚饭后说了出来。 余振夫也在,这位忠诚的老警卫秘书,年过六旬还坚守在宁家,除了每天一趟去医院看望老太太之外,就是默默的守着宁家,守在苍老得已不能步行的老爷子身边。 曾经的中南海警卫总教官,步履也开始蹒跚了,常宁瞅见的背影,每每为之动情不已,这才发觉,自已也进入多愁善感的年龄了。 时光老人就是这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宁瑞丰的目光,却还是那么的灼灼有神,望着常宁笑问:\u201这不算犯规? 常宁象孩子般的躺在沙发上,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余叔可以为我作证,我们约定的时候,并没有限制我的请教。 余振夫也有意的逗老爷子开心,好象是这样的。 呵呵,我说振夫,学会\u2018老来坏\u2019喽。宁瑞丰笑着,却转向余振夫问pema,那是怎么看的呢? 余振夫不假思索的说pema:不能去,至少在京城在现在不能去,因为这很可能是方老的故伎重施。 宁瑞丰缓缓的点头,喃喃而pema:振夫,还不老嘛。 余振夫对常宁说pema:宁家和方家的矛盾,缘于战争年代的恩怨,此事党内早有公论,可惜方老头从没有向老爷子表示过歉意,反而以为是老爷子主动说了出去,败坏了的名誉,半个世纪以来,始终耿耿于怀。 宁瑞丰望着常宁问pema:用的话,应该怎么说来着? 呵呵,人品即官品,三岁看老,细节看大,人品差的人,官品一定不怎么样,反之亦然。 对头,对头,就象杨疯子所说的酒品即人品,异曲同工嘛。宁瑞丰也跟着常宁而笑。 余振夫继续说pema:当年,二叔三叔和表姑夫崭露头角的时候,方老头就让儿子以同学身份,邀请们三人去方家玩,这本来也没啥,可当时象现在这样,正值换届之时,方家人借题发挥,大肆宣扬,说什么宁家二代上门拜见方老头,主动求和主动乞降,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引来了很多朋友的不满。 听了余振夫的话,常宁恍然大悟,看来,京城不好混,一个小细节都能酿出大风波啊。 宁瑞丰微笑pema:当然,论耍小聪明,小半仙还是可以当方家总教头的。 常宁拍着肚子乐pema:呵呵,过奖过奖,我这一肚子计谋,正愁要长毛呢,有机会的话,我倒正想和们耍耍。 余振夫严肃的说pema:小常,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宁家的一分子,小字辈,现在就是整个宁家的代名词了。 常宁听得肃然动容,余叔,谢谢您,请您放心,我会记住自己的新身份的。 从小小的县处级和厅局级,到现在的付省部级和中央委员,角色转换确实巨大,常宁还不能完全适应,何况隐隐然的被当作了宁家的首席代表,令常宁有种身处云端的感觉。 宁瑞丰淡淡的说pema: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宁州去。 可是,我***病\\常宁缩回了敏感的词。 宁瑞丰正色pema:国人的传统,有子在,不劳孙,有三个叔叔四个姑姑,养老送终的事,还轮不到当孙子的操心。 常宁不敢顶嘴,只是拿眼睛看着余振夫。 小常,安心回宁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及时通知的,再说了,妈和杨阳已经说好了,她们也要过来参与照顾老太太,留在京城,也没能干的活么。 正说着,门口进来了三个人,常宁急忙站了起来,的这种习惯性礼貌,不是为了走在前面的老叔宁晓华,而是为了大姑宁晓含和大姑夫刘铁红。 这次的全国党代会上,新任京城军付司令兼京城卫戍区司令刘铁红中将也有收获,也顺利的成为中央候补委员,只不过在排名上,比常宁落后多了,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五十五岁的将军,看上去比五年前还要年轻。 大姑,大姑夫。常宁一边招呼,一边忙着让座。 宁瑞丰瞥了大女儿大女婿一眼,立即沉下了脸,振夫,送我回房间,我要休息了。 常宁心里一乐,老头还在生大姑大姑夫的气呢,当然,也许是做个这个长孙看的。 几年来,在宁家内部的角力中,她们俩口子采取的是观望的态度,宁晓含还或多或少的带有个人的野心,刘铁红一度还想卸甲从军,这令老头子大为光火,一度很不待见自己的大女儿大女婿。 不过,最近宁晓含刘铁红两口子已经大为改变,这次党代会期间,常宁就几次在们家吃饭,不但刘铁红主动示好,更重要的是,身为国防科工委付主任的宁晓含少将,已经彻底的把自己定位于女性和军人,放弃了在政治上拚搏的想法。 这就是说,宁晓含刘铁红两口子已经际认了常宁在宁家的地位 冲着余振夫使了个眼色,常宁一把拽住了轮椅。 宁瑞丰瞪起了双眼,臭小子,我睡觉也要管? 对,要管。 \u201是太平洋的警察? 呵,您这上半夜睡觉,下半夜肯定得让我起来陪您瞎聊,我受得了么,您要是不听我的,我就住京西宾馆去。 小常说得有理。余振夫说pema。 宁瑞丰哼了一声,又瞥了大女儿大女婿一眼,坐吧,又不是没地方坐。 宁晓含和刘铁红这才坐了下来,宁晓含讨好的说pema:爸,有小常在,您老气色也好多了。 宁瑞丰嗯了一声,小胖几时回国啊? 小胖就是宁晓含和刘铁红的宝贝儿子刘铁含,今年已二十八岁了,四年前去m国留学,不久前刚拿到了管理学博士,前不久来电说就要回国了。 在孙子辈中,宁瑞丰除了钟爱常宁,就是喜欢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小胖。 刘铁红pema:爸,小胖刚来了电话,说下星期二的飞机票。 呵,振夫,还记得常常尿湿床的事吗,这小子,现在都尿成大博士喽。 余振夫也笑pema:有一回,还尿在我肩膀上呢。 客厅里,响起了一阵久违的笑声。~ 1122大姑和大姑夫(中) 为了让宁瑞丰高兴,常宁笑着z道:老爷子,可警告您老啊,据可靠消息,小胖这回是带着女朋友回来的,您要是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z他小时候的这种故事,可有些不厚道哟。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零点看书 那是那是,保证改正,保证改正。宁瑞丰连连点头,望着宁晓含和刘铁红问道,小胖既是刘家的博士,也是宁家的第一位博士,他对工作安排有什么想法啊? 宁晓含微笑道:小胖z了,工作的事,要和您老人家商量,和铁红两个,已被他剥夺参与的权利了。 宁瑞丰摆了摆手道:跟商量?用小常的话z,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们找他商量去。 常宁陪着笑脸z道:别老拿的话z事么,您是管大事不理小节,小胖的工作问题,可是一件大事哟。 宁瑞丰又嗯了一声,看着宁晓含和刘铁红两口子问道:\u201y们有什么想法? 宁晓含道:爸,您当初的判断是对的,小胖人太老实,从军不能,从政不行,管人不行,管事不能,最适合做学问搞研究,和铁红都认为,主要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干什么无所谓,先让他适应国内的实际再z。 \u201y们俩总算想通喽。宁瑞丰点着头,缓缓的z道,就象老三,没有从政的本事,却偏要往那道上挤,不自时力嘛,当年也是一时心软,没有阻止他\u2026\u2026小胖呢,他是挺有想法的,他打电话跟z过了,想到小常家的公司里去,从最低层做起,三五年后再决定,是一心一意的做学问,还是当个管理专家,或是自己创业。 宁晓含和刘铁红都看向了常宁,宁晓含问道,不知小常同意不同意啊? 常宁知道,这是大姑和大姑夫在向他示好,通过小胖来和自己进一步加强关糸。 官场如商场,亲戚也好,朋友也罢,在同吃政治饭的时候,首先要求的是不讲情面。 以常宁的分析,大姑的前程,基本上是固定了的,将来在离休的时候,可以弄个正部级待遇,至于大姑夫,他的上升空间还是有的,军衔上,有上将这关可攀,职务上,还有大军区司令、军委委员、甚至军委付主席,他还有十年功夫,时间上足够了,在党内,他现在是中央候补委员,上面还有三个台阶,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和常委,最高那个可以划掉,前一个可以预期,中间那个,就看他的造化和运气了。 按照党指挥枪的铁律,和平年代的军人晋升,基本上是由非军人推动和决定的,就象刘铁红,如果不能首先得到自己人的支持,根本就没有上升的可能,现在的宁家,常宁已逐渐掌控的话语权,他的一句话或一个动作,抵得上刘铁红的十枚军功章。 这正是宁晓含和刘铁红向常宁靠拢的根本原因。 大姑,大姑夫,让小胖到家公司去,从底层做起,太委屈了他吧? 刘铁红朗声道:这有什么,真正的将军,都是从士兵干起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宁晓华,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宁瑞丰斜了宁晓华一眼,老幺,笑什么? \u201y们是瞎操闲心,人家小哥俩早就商量好了。 \u201y怎么知道的?宁瑞丰好奇的问道。 宁晓华道:七一香港回归仪式时,和小常不是都在香港么,小胖和女朋友也去玩了,两人天天缠着小常和杨阳,z不定啊,人家早已是范氏集团公司的助理经济师了呢。 众人都看着常宁,宁瑞丰瞪着眼道:臭小子,咋不早z呢? 呵呵,们家是杨阳在当家作主,不关的事啊,再z了,在小胖的问题上,老爷子您,还有大姑和大姑夫,可算是掌管橡皮图章的人大和政协,小胖总得在们面前搞点形式主义走走过场么,否则们的面子往哪儿搁? 宁晓含松了一口气,小常,就鬼主意多呀。 刘铁红也看着常宁道:反正小胖就交给了。 宁瑞丰也笑了,拿起拐杖敲了常宁两下,臭小子,听z那个张宏明被弄出来后,也被收编了? 哦,您也知道的老班长? 宁瑞丰嗯道:\u201v读过他经济方面的文章,论经济理论水平,国内可排前五,十个小半仙加一起也比不上。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是当然了,谁都知道,不擅纸上谈兵么。 他现在在家公司干什么? 一家合资的葡萄酒企业的总裁,和法国公司合作,总投资五个亿,十月一日举行公司挂牌仪式。 宁瑞丰道:让小胖拜他为师。 看了看宁晓含和刘铁红,常宁z道:可是,他现在的政治身份\u2026\u2026 扯淡,那家的公司为什么敢用他?告诉们,这个张宏明,要不是抢先下手,社科院的经济研究所就会聘请他担任付所长,人才难得啊,这个人将来不但对家公司能起到巨大的作用,对从政也会有很大的帮助,之所短,正是其所长也,切记切记,既然认为二十一世纪是人才世纪,那就千万不能放掉这样一位有大师级潜力的人才,小胖能拜他为师,是小胖的造化啊。 宁瑞丰的话,z得常宁耸然动容,爷爷,您放心吧,给了张宏明夫妻俩百分之十的股份,既然进了家的公司,就没有让别人抢走的道理。 百分之十,便宜了,呵呵,这正是小半仙的特长嘛,该出手时就出手,别人学不了的。顿了顿,宁瑞丰对宁晓含和刘铁红z道,小胖的事,们就不要管了,就让他跟着小常,能预判,他将来的成就,不会在们两口子之下的。 宁晓含和刘铁红均是点头,把儿子交给常宁,也正符合他们的意愿,有老爷子亲自拍板,终于彻底的和常宁走到一起了。 宁瑞丰又转向常宁,忽地z道:\u201v高兴,想喝酒了。 众人一听,不禁莞尔,老人象孩童,老爷子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不等常宁开口,宁晓含忙道:不行,医生不许喝酒的。 宁瑞丰不理宁晓含,仍然看着常宁,听医生的话,不如听小半仙的话呢。 常宁乐道:君子之约,只许喝一杯啊。~ 1123大姑和大姑夫(下) 其实常宁知道,适量y饮酒,对人y健康是有好处y,去年ltzd回青阳,曾去水洋石岙看望几个常家叔公,看见老头们个个红光满面y,七八十岁y人了,照旧下地干活,三叔公比老爷子还大上两岁,每顿照样能喝一斤老酒,常宁据此认为,喝酒也是可以有益于健康y 何况让老爷子喝y是低度红酒,正好可以刺激ltzd身体y血液循环,弥补ltzd日益减少y有氧运动 说是只喝一杯,其实喝了三杯,可谓一发而不可收,这种小杯子每杯是一两半,三杯就差不多是半斤了,宁瑞丰嚷着还喝时,常宁板起了脸,声称再得寸进尺,ltzd就调整政策了 宁瑞丰这才把目光从紧锁着y酒柜那边收回,满意y把常宁歌颂了一番,精神头十足,没有一点点y疲态,不但少见y没赶女儿女婿,反而求ltzd们多待一会 宁晓含等人深感欣慰,老爷子y健康,对宁家意义深远,只老爷子多存在一天,就能为宁家多添一分希望,不象京城有些个红色家族,顶粱柱没有了,家道也就败落了,后辈只能成为别人y附庸 政治无处不在,刘老,宁瑞丰曾经y盟友,自ltzd退下来后,中常委就不曾缺过人,可ltzd去世以后,这届全国党代会,中常委名额就生生y被别人占了,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啊 活着y,永远比死去y,能给后人带来希望 宁瑞丰这时看向了宁晓华,老幺,你来干什么,是不是又来拉小常y赞助呢? 客厅里一阵轻笑,宁晓华被点破心事,只得讪讪y笑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您老人家高兴,也别拿我开涮呀 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惦记你侄子口袋里y钱宁瑞丰话里讥讽,脸上却笑意连连 宁晓含忙道:爸,这回您冤枉晓华了,ltzd是有重情况告诉小常 宁瑞丰哦了声,那你说,我也听听u201知道,常宁很少过问京城红二代y动向,宁晓华是有名y逍遥分子,和哪路人都能沾点边,交际能力甚强,ltzd现在已是常宁这方面y信息来源 宁晓华说道:十五大一中全会一结束,得志者就弹冠相庆了,昨晚我陪几个朋友在友谊饭店玩,就听到有人议论小常y事了,语气极不友好 有点意思了宁瑞丰笑着说道 宁晓含问道:是谁在议论小常呀? 方家老三,高家老二,还有余家y老大,其都是些喽罗,这三位这次都当选了中央候补委员,但排名靠后,妒忌小常能排在第五位呢 刘铁红冷笑道:一帮有红眼病y家伙 余振夫说道:这几位本来就和咱们宁家有些过节,跳出来骂几句,不足为奇 点了点头,宁瑞丰缓缓y说道:振夫说得对,不跳出来才是不正常y,ltzd们有无比y优越感,自认为高人一等,这样y人,我们家也有嘛,老三就是其中之一,ltzd们瞧不起小常y经历,鄙视小常y那段草根历史,这正是ltzd们y悲哀之处,ltzd们错了,ltzd们恰恰忽视了,正是有那段苦难y人生,才造就了今天y小常 小常,你认识ltzd们吗?宁晓含问道 常宁微笑道:开会时y点头之交,也许,我认识ltzd们,胜过ltzd们对我y了解 宁晓华笑道:我说么,小常可是铁口神算小半仙,看人y本领无人能敌 宁瑞丰饶有兴趣y看着常宁,那你说说,你认识ltzd们多少? 爷爷,我认为余家老大和高家老二没有多大出息,因为前者是搞宣传y,耍耍笔杆子嘴皮子y人,我们农民兄弟称之为吹鼓手,当不了主角,后者精于企业管理,农民兄弟称之为佃户或长工,连当管家y资格都没有,在我眼里,ltzd们顶多只能在一个领域有所成就,难有掌握全局y能力,又都在五十岁以上,再怎么折腾,也只是池塘里y小鱼,不敢去大江大河里畅游,在政治y大舞台上,ltzd们只能是配角,您老同意我y判断吗? 宁瑞丰深表赞同,果然有些道理,看来,你还真是有所了解嘛 至于方家老三,我当然认识ltzd了,开会时,我们两省y代表是紧挨着y,ltzd坐在第二排,我坐在第五排,我有五天时间,净看后脑勺了 刘铁红笑道:一个后脑勺,足以让你认识ltzd了 常宁自信y点着头,是y,我仔细y观察过ltzd了 宁晓含道:小常,你以后特别关注方家老三,现在很多人都看好ltzd呢 常宁淡淡y说道:宁方两家,势不两立,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南ltzd北,虽远也洙 好一个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刘铁红赞道 方家老三比常宁年长十二岁,现在也是某个付省级计划单列市y一把手,和常宁地位相当,堪称是一对好对手 宁晓含意味深长y说道:u201虽然和你远隔千里,但你们之江省y前省长朱永军,和现任省委记陈海林,可都是方家y得力干将啊 大姑,我知道,这正是我可以利用之处么 众人会心y一笑,常宁y用意很明白,一千里有些遥远,我够不着你,但我身边有你y人,必y时候,我可以打击我够得着y人 宁瑞丰若有所思,小常,你看了五天方家老三y后脑勺,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呵呵,此人心存高远,孤傲自信,精力充沛,霸气太盛,将来必有一些折腾 哦,你比ltzd如何? 没法比常宁笑道 什么意思? 常宁说道:我没有人家那么远大y理想,爷爷,我是一个农民,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宁瑞丰笑了起来,晓含说得对,你重视这个方家老三,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毕竟ltzd有一个巨大y优势啊 什么巨大y优势? 方老儿y身体比我强,能比我多活几年啊宁瑞丰叹道 常宁大笑不已,老爷子,您此言差矣,别忘了我比方家老三少十二岁,我这才是巨大y优势呢 1124暗流涌动 果然,宁家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宁州并不象表面上那么宁静 国庆节过后,市委付记方红军从京城回来了,他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常宁的办公室坐坐 “老方,嫂子也过来了?”常宁扔了一支烟给方红军 “哈哈,终于调过来了,过了年把孩子转学过来后,就齐了” 常宁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才象话嘛,等你成了彻头彻尾的宁州人后,我才能放心的推荐你接替我的位置” 方红军楞了一下,“你就那么想离开宁州?” “他娘的,身不由己啊”常宁骂了一句,随即又笑道,“呵呵,少跟我装蒜,你这个京城人,就没听到一些风声?” 方红军点了点头,“我在中组部有一个朋友,一起吃饭时他告诉我,有人想把你弄出宁州” “釜底抽薪?”常宁冷笑道 “肯定是这个意思,我还听说,你的老领导陈思透高升政协主席,他推荐的中组部部长,好象对你不太感冒哟” 常宁不置可否,吸了几口烟道:“污浊的空气,总是沉淀在最下面,问题在下面嘛” “嗯,你一肩双挑,市委记市长都占了,有人眼红了呗,反正你要小心,三驾马车最近很团结啊”方红军提醒道 常宁忽地坏笑起来,“我说老方,我调走你接班,对你可是大好事啊” “去去,可恶的小半仙,又来寒碜我是不?” 两人互相一瞪眼,然后一齐大笑起来 常宁说的当然是玩笑话,现在的宁州,经济发展神,增长率名列全国第一,常宁很希望自己离开后,由方红军接替他担任市委记,由常务付市长陈茂云接任市长一职,方红军为人处事以稳重著称,陈茂云是自己最得意的部属,这样,不至于让许多已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方针政策,不会因为领导人的变化而中途夭折 可现在是残酷的,至少在一两年里,方红军和陈茂云都没资格胜任正职,如果自己现在就走,宁州市的领导肯定不会是方红军和陈茂云,这是体制内的潜规则,宁州市委记一职,不会交给还不是中央候补委员的方红军,只有在一两年以后,能看到**帷幕的一角了,才是方红军和陈茂云上位的恰当时候 两个人又各自续上一支烟后,常宁不经意的说道:“老方,我是省里宁州两头跑,你这个看家的人,可要把篱笆扎牢了” “哈哈,你也知道有人掺沙子挖墙脚了?”方红军笑问道 常宁也笑了,“呵呵,你老方是查出来的,我小半仙是看出来的,他娘的,我在省报上发表的文章,市委宣传部竟压着不在市日报上发表,他想干么,搞独立王国啊” “你算说着了,咱们这位市委宣传部长金太平,原是能源部西北公司政治部主任,咱们小看他了,敢情他和方家老三曾是京城四中的同班同学,上下铺住过三年呢,据说这次他从大西北转战到我们宁州来,还是方家人出了大力才完成的” 常宁的脸上,又挂起了淡淡的坏笑,“亏你还是当过警察的人,这情报工作做的,不是一般的差” 方红军笑道:“这你就冤枉我了,人家原来的单位,属于军工保密单位,把个人档案当作宝贝似的供着,这不,前不久才转过来,哈哈,我总不能追在人家屁股后面问么” “你确定,他和方家老三的关糸很铁?” “我确定,不是一般的铁,方家老三自视甚高,一般进不了他的法眼” 常宁心里怔了一下,没有想到,方家老三果然把手伸到宁州来了 “这说来,金太平压着我的文章不转载,是准备在宁州亮相喽” “应该说是的,我过问过这事,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金太平说,宁州很稳定,需要加强的是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 这是公开的违抗一把手了,常宁气极反笑,我拿许老的话当武器,这个家伙竟来了个如法炮制啊 方红军看着常宁说道:“据我的消息,金太平上任市委宣传部长以来,和两个人走得很近” “哦,哪两个?”常宁立即警觉起来 “分管农业的付市长许其林,市委宣传部付部长兼《宁州日报》社社长杜恒,有人看到,他们常常在周末一起出去钓鱼,还有人看到,三个人曾一起去过省委记陈海林的家” 看见常宁在沉思,方红军又补了一句,“金太平是政工干部出身,很善于做思想工作啊”他是在提醒常宁,金太平很会拉拢人的 送走方红军,常宁把秘方同讯叫了进来 “你经常去《宁州日报》?”常宁劈头就问 方同讯笑道:“都是要发表文章的时候,不叫经常去” “嗯,对那里有啥印象?” 方同讯想了想,“我听说,杜社长文章写得好,但行政管理不怎么样” 常宁哦了一声,“马上打电话,让审计局的苏局长到我这里来一趟” 审计局是少数几个由市长直管的部门之一,局长苏宝星,今年刚满五十,是个转业军人,曾是市检察院付院长,常宁担任一把手后,亲自下令把他调到了市审计局 “老苏,最近忙?”常宁给苏宝星亲自点烟,让苏宝星立即受宠若惊起来 “领导,我们闲得很呢,除了轮流定期定点的审计外,没你发话,我们哪里也去不了,除非有人举报,否则,人家不但不欢迎,还得找你告我们的刁状呢” 常宁微微的一笑,“要么,给你们找点活干干?” 苏宝星听了,立即精神一振,“领导,让我查谁?” 常宁说道:“最近,我听到不少群众反映,《宁州日报》社的财务上,管理很是混乱,财务不清,听说可能还有个小金库” “那就查呗”苏宝星干脆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宝星站了起来,“请领导指示,是文查还是武查?” 文查还是武查,这是流行于宁州的话,文查就是走过场,武查就是彻查,查到查出了问题为止 常宁的眼睛里,寒光一闪,“你说呢?” “明白了,我马上去看” 1125杀一儆百 作为市长,直接主管的下属部门并不多,象财政、审计、编制等部门,一般都是市长直管的-_) 常宁很少过问下属部门的具体工作,为了锻炼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实际上都交给了陈茂云 所以,常宁直接找某个部门的领导,那就意味着有事了 在常宁眼里,审计属就是手中的一根棒子,想t整人整事,就会把这个捧子挥出去,这一套早已驾轻就熟 就同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一样,没有一个部门是没有问题的,不查没问题,一查必出问题 下午,常宁正在听市委办主任程一丹汇报工作,现在,常宁听程一丹汇报工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同往常一样,结束了工作汇报,程一丹总是迅的整理好衣物,才打开随身携带的工作笔记,开始另一个工作汇报 常宁吸着烟,欣赏着程一丹妙曼的身姿,赞叹着道:越来越棒了 程一丹娇嗔道:还不都是你教的么 不t骄傲,t继续努力常宁唬着脸道 我怕,我怕有一天,会被人看到的程一丹小声的 常宁笑道:有的事情,就是大胆的人才能做到的 正着,装在办公桌一角的麦克风,传来了方同讯的声音 领导,方付记和金部长,还有陈付市长来了 常宁迅离开沙发,回到办公桌边坐下,请们进来 市委付记方红军、宣传部长金太平、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先后走了进来 程一丹自然的起来,和每一位打过招呼,帮着方同讯好茶后,和一起退出了办公室 方红军倒是神态自若,金太平的脸色不大好看,陈茂云也是一脸的无辜,常宁禁不住心里一乐,这个苏宝星,不愧是军人出身,棍子也挥得太快了 几位,什么意思,想找我吵架?常宁微笑着问道 方红军道:是这么一回事,审计局的苏宝星局长,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倾巢出动,带着三十多个人,把《宁州日报》社给查了,所有的财务资料,都被带回审计局去了,老金以为是陈付市长下的命令,可陈付市长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老金又来怪我,可我也是点也不知道,就这么着,闹到你这里来了 着,方红军看着常宁,那眼神在问,是你下的命令? 常宁噢了声,对金太平道:老金,这事t怪我,但怪不得红军同志和茂云同志,们确实不知道 常记,是你下的命令?金太平一脸的火气 把一个市委常委主管的部门给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金太平有理由生气 老金,你先消消气嘛,你误会了,今天上午苏宝星来找我,有报社内部职员反映,报社存在着严重的财务问题,t求去查一查,当时我就随口应道,那就按排个时间,没想到这个苏宝星,五十岁了还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出兵了 金太平绷着脸不话,陈茂云对常宁道:领导,苏宝星就这狗脾气,常常是先斩后奏,我都批评好几回了 常宁心里一乐,不先斩后奏,能查出问题来吗?脸上却严肃的道:老金,我相信报社的杜恒同志,真金不怕火炼嘛,对于苏宝星,我t狠狠的批一顿 陈茂云本来不知道常宁在搞事,一看的严肃样,再瞅瞅方红军也是这么一本正经,顿时便明白了 领导,t不把苏宝星找来问问? 常宁点了点头,陈茂云便拿出手机按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让苏宝星立即到市长办公室来 苏宝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腋下还夹着一份手写材料 不等苏宝星站定,常宁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老苏,你怎么回事,谁给你的权利去查《宁州日报》社的? 苏宝星一楞,立即直着脖子应道:报告领导,是《审计法》给我的权利 能衔至上校,官至野战军的师参谋长,苏宝星的反应就是敏捷 哼,少拿法律来压我,老苏,你们审计局还t不t党的领导,你们把市委市政府置于何地? 常宁的脸沉就沉,加上手拍办公桌,表现出足够的恼火 苏宝星直着脖子道:我们的行动是局党组会议一致通过的,请问领导,这是不是党的领导? 常宁哦了一声,语气也缓和了下来,u201,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记,我们根据举报,今天上午突击审计了《宁州日报》社这一年的财务状况,发现了大量的问题,们设立了真假两本帐,据初步审计,们光违规使用的资金,就占报社全年开支的百分之七十以上,我们还发现,们有一个由社长杜恒亲自掌握的小金库,现存资金还有五十多万,一年来,光杜恒一个人的各种开支,就达到二十二万之多,另外,们还以报社大楼作为抵押,从银行贷款一千多万,高息借给一些企业,从中谋得差额…… 常宁伸出手,接过苏宝星递来的材料,看了看又递给了方红军后,起身走到了苏宝星面前 老苏,你辛苦了,一部《审计法》,让我无话可啊,你先回去,告诉同志们,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们了 苏宝星回去了 那份材料,已转到了金太平的手里 常记,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报社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我差点被这个杜恒给坑了 不怪你,老金常宁摆了摆手,感慨的道,老百姓得好,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商量,文人经商,报社赚钱,也是社会进步的表现嘛 陈茂云道:小金库是消灭不了的 常宁点头道:既然能存在,就必有其合理性,值得研究 方红军乘机问道:这个杜恒和《宁州日报》社怎么办? 常宁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这个杜恒,文章写得不错嘛,培养这么一个人才,不容易啊,如果问题不大,我主张t保护,我建议先停止的工作,老方,老金,杜恒和《宁州日报》社的事,就交给你们两位负责,由老金为主 听到常宁出文章二字,金太平顿时明白了,这是常宁精心导演的戏,杜恒是肯定保不住了 望着金太平离去的背影,常宁冷冷的笑了,娘的,想跟我玩,老子阴死你 1126把根留住 市纪委雷厉风行,在审计局行动的第二天,就成立了专案组进驻《宁州日报》社 报社的原社长杜恒被拿下了,换上了方红军的人,这个人情,常宁是一定z送的,反正现在方红军就象自己人一样 这样一来,至少给金太平的主子一个信号,宁州是团结的,是常方二人联手打击了金太平 当然,常宁没有痛打落水的狗,杜恒也算是宁州市的名人了,五十几岁的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人家的贼船,现在安排到市政协去养老,方方面面都能得过去了 不过,刚平息了后院的火,省城那边的烦事,又z让常宁操心了 省委记陈海林终于z出手了 据小道消息,陈海林联合省长张华顺和省委付记余传仁,z向中央提出建议,以调整常委分工的名义,把常宁从宁州市弄走 得到消息后,常宁马上带着方同讯和郑风赶到了省委 在省委记办公室的外间,常宁瞪了秘一眼,直接推门而入 哟,是小常啊,什么风把吹过来的?陈海林有些意外,笑着问道 常宁沉着脸,极不礼貌的在沙发上坐下 陈记,我是被一股歪风邪气给吹过来的 咦,谁惹了?陈海林走过来,一边坐下,一边把一支中华香烟递到了常宁手上 是您陈记呗常宁来了个开门见山,他知道人事安排的奥秘,自己这个级别的人,工作的调动上,是由中组部提出、记处讨论决定、政治局通过,一旦到记处讨论决定这一步完成,再想改变就晚了,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谁敢去违背记处的决定 有些工作,是必须在上级做出决定前做的 陈海林微笑道:消息蛮灵通的嘛 是个阴谋?常宁点上香烟,吸了两口问道 是阴谋,也是阳谋,正式建议不是z通过省常委会的吗 常宁盯着陈海林,您敢,您还没有向中组部打电话? 陈海林仍然在微笑,我打了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那我还跟您废话什么,我找个能理的地方去 着,常宁就往办公室外走 陈海林赶紧拽住常宁,把他按回到了沙发上,u201呀,急什么,听我把话完嘛 您,我洗耳恭听 陈海林问道:作为一个中央委员,我有没有权利向中央提出建议? 那还用吗 我再问,作为省常委班子的班长,我有没有权利向中央提出调整班子成员的分工? 好象有 同志哥,什么叫好象啊?本来就是嘛 常宁道:所以,您想把我从宁州弄走? 陈海林摇着头道:应该,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且我很纠结,既想让留在宁州,又希望离开宁州到省里来工作 哦……句实话,传中的三驾马车,我只相信半个人常宁嘟噜道 半个人? 您就是那半个人 哈哈,那我太荣幸了 常宁道:请您继续下去 陈海林继续道:我也实话实,从我省委记的角度,我不想离开宁州,宁州是之江省对外开放的窗口,宁州必须走在全省的前列,宁州出问题,我没法向中央交待,再了,在宁州一肩双,主持全局,是中央定的,我干吗z没事找事打的主意? 这话我相信常宁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可是,站在私人的角度,我又希望能来省里帮我,实事求是的,现在的省委班子,真正懂经济的不多,崔红日算是一个,但他自从省棉纺厂的案子发生以后,变得有点缩手缩脚了,我不懂经济,老张和老余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决策往往缺少一个拍板和执行的人,以我对的了解,我怎么不想来和我一起工作呢? 常宁笑了笑道:陈记,我对您没有意见,因为我知道,真正想把我从宁州弄走的人,并不在之江省 陈海林惊道:u201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应该是方家老三,对不对? 陈海林默然,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其实,我们这些人,多么希望宁方两家能化解恩怨啊 常宁道:我还知道,张省长和方付记两人,是方老三背后捣鼓的,他们两位都同意了,这个之江省的方派头子,没有理由不支持方家老三的决定,于是,三驾马车z齐心协力,向中央建议把我调出宁州 u201都对了陈海林苦笑道 常宁问道:我到宁州工作,是中央的决定,方家老三这样做,难道不怕别人他以下犯上,干扰中央的工作吗? 是啊,这是犯忌的事哟陈海林叹道 对常宁来,他不想揭穿方家老三的事,他只是不想这么快离开宁州,他z把自己的根留在宁州 领导,俗话,解铃还须糸铃人,我也不为难您,暂时不去京城了,您看着办 陈海林的确有些为难,主子的话不能不听,但他内心里,却又是把常宁当成忘年交的,他不想失去常宁这个朋友,否则,以宁家在之江省庞大的势力,不把他赶跑才怪呢 他心里也怪方家老三多事,离着之江省千里之遥,大家自我发展,井水不犯河水,何苦z和常宁过不去呢 我和朱永军同志商量一下陈海林终于道 领导,希望不z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常宁起身告辞,丢下一句软中带硬的话 没办法,政治斗争就是这样,有的敌人,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常宁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不觉的走过天桥来到了省长楼,省府大楼对他来,实在是太过熟悉,他在青阳当付县长的时候,就把这里走遍了 巧了,迎面走来了常务付省长崔红日 小常,是找我吗?崔红日问道 不麻烦? 什么话啊,我正好有事找呢 崔红日把常宁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1127惹不起躲得起 自从省第一棉纺厂的案子过后,崔红日就完全站在了常宁一边,全国党代会一结束,两个人的地位更是来了个换形移位,以常宁中央候补委员的职务,在省常委会里,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第四把交椅上。 “我这里刚收到了一份传真,是北江市发来的,我给你念念,经国务院批准,兹决定于十一月三日至十一月八日,在北江市召开沿海地区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请贵省促成宁州市派团准时到会……落款是,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发起人、北海市市长方晋成。” 崔红日念完传真,笑吟吟的看着常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哟。” “呵呵,老崔你都知道了啊?”常宁笑着说道。 崔红日往沙发上一靠,“小常,现在看起来,你被这个方家老三盯上喽。” “唉,迟早的事呗。” “倒也是啊,方家老三是有些心态失衡了,他算是红二代,比你年长一轮,辈份比你高吧,可同样都在计划单列市工作,他只是一市之长,二把手嘛,有市委书记压着,还进不了省常委会,你小常却是当仁不让,不但是省委常委,还一肩双挑,书记市长都兼了,这差距可不是一般大哟,将来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个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凭你先进省委常委会一点,就能压他一头,年龄,算个屁啊。” 常宁笑着说道:“我们两家有些仇怨,这回方家落在了后面,方家老三难免不高兴嘛。” “这是全国党代会,更是把两家的差距体现出来了,方家二代的领头人,在候补委员中,只排在第一百零九位,而你这位宁家红三代却排在第五位,没法比嘛,运气好一点的话,这接下来的五年里,要是中委缺了五个,你就能一下子转正了,他方家老三只能望而兴叹啊。” 常宁微微一笑,“作为晚辈,不敢妄评前辈的是非,宁家方家,大家都任由后人评说好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骄傲一下,宁家至少要比方家更有人缘。” 崔红日深以为然,“官品即人品啊。” 常宁思忖着道:“北江市的市委书记没进入中央委员会,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方家老三要晋升书记了。” “差不多吧,不然这一二把手,一把手光着屁股,二把手却是中央候补委员,谁听谁的啊。” 常宁笑问道:“老崔,你也听到了小道消息?” 不知不觉的,常宁对崔红日的称呼也改了。 “是啊,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呵呵,可你好象一点都不急嘛。” 崔红日微笑道:“我急什么,这不是扯淡嘛,全国各级换届刚结束,正是稳定的时候,这个时候调整宁州市的领导班子,我看总书记也不会干这种事,当然,除非是你们宁州出了问题,方家老三这个人,简直是太天真太异想天开了。” “哦,你也认为是方家人在捣鬼?” “百分之百的事,陈书记实际上是不想你离开的,说穿了,他个人惹不起你,可身不由己么,吃方家的饭,遭方家的难嘛,张省长和余付书记两个人,不过是顺水推舟,想乘机浑水摸鱼罢了,三驾马车都是聪明人,现在省常委会里,咱们可以汇集七票,谁敢异动,是会遭到灭顶之灾的。” 常宁点了点头道:“照你这么一说,这事主要是方家人特别是方家老三在推动,咱们之江这三驾马车不过是虚张声势,或者,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 崔红日点着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那份传真说道:“这完全是方家老三的口气,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你听听,‘经国务院批准’,国务院哪有空管你一个研讨会啊,完全是在扯虎皮拉大旗,据我所知,这次研讨会,是国务院经研办和社科院经研所联合发起的……‘在北江市召开沿海地区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我打电话问过了,这次研讨会仅限于研讨,并未涉及经济合作及发展,方家老三真是胆大包天……还有,你听听,‘请贵省促成宁州市派团准时到会’,促成,含有督促的意思,准时到会,这是上级对下级常用的字眼……还有这落款,‘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发起人、北海市市长方晋成’,把召集人改成发起人,方家老三可真会折腾啊,哈哈,一个同级别的市长,竟敢发传真召集其他五市领导开会,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常宁看着崔红日,“我说老崔,听你的口气,好象很了解方晋成么。” “没错,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呢。”崔红日微笑道。 常宁也是微笑,“这也是新闻哟。”心道,老崔不会也和方家有来往吧? 崔红日笑道:“说来话长了,九年前,我在中央党校学习,上的是省部级班,恰好同期开班的,还有北方县处级青干班,方晋成那时才四十岁,风华正茂,已经当了三年县委书记,属于青干班结束后就要提拨的人,但那时候他还比较内敛,因为下乡插头,被耽误了几年,和你小常比,他在年龄上当然没有优势,但是,方晋成交际能力很强,也显得很热情,一个县委书记,能主动和我们这些高他三级以上的人接近并交朋友,说明他志存高远,或者说,那时候,就有人看出了他的野心。”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方家老三是处心积虑嘛。” 崔红日道:“那时候,我并没有很深的体会,但说句实话,和他那样有背景的人打交道,我还是有戒心的,记得我们和他一起吃过一次饭后,我是第一个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人。” “呵呵,你老崔一直是这样做的。” “不,你小常除外。”崔红日真诚的说道。 这倒也是,在省第一棉纺厂的案子发生后,如果不是常宁出手,现在的崔红日,最好的结局,应该是坐在省政协付主席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 “老崔,传真是发给你的,你得给我出个主意?”常宁乐道。 “哈哈,怎么赖到我头上来了。” 常宁问道:“我来个惹不起躲得起,你看如何?” “此计最好,至少在目前,你要尽量少与他正面接触。” 这时,常宁的手机响了,他翻盖一看,马上就乐了。 1128四杰聚宁州(上) 常宁接起了电话。 “梁哥,想我了吧,呵呵……我么,还不就那样么,暂时风平浪静,你那里如何……哦,我说么,人家既然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了,怎么可能把你给拉下了呢……嗯嗯,我也收到了,是发给我们崔省长的,是的是的……呵呵,我还没想好,离十一月三日不是还差着几天嘛……真的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梁哥么……哦……好呀,欢迎欢迎,咱啥都没有,就剩下钱了……呵呵,我现在在湖城,马上赶回宁州,恭候梁哥你的大驾……” 关掉手机,常宁起身要走。 “江州市的梁山?”崔红日笑着问道。 “这可是我的救兵啊。”常宁乐道。 “快去,我估计,不会只是一个梁山吧,哈哈。” 列入首批国家计划单列的城市有六个,分属沿海六省,没有一个是省会城市,因为国家政策的倾斜,和沿海地区的有利位置,这几年的发展迅速,已成为继深圳特区之后新的经济热点地区。 与此同时,这六个城市的当家人,也逐渐成为内地政坛的热点人物,这次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上,这六个城市有七个人同时当选中央候补委员,其中的六位,更被誉为未来政坛的明星。 之江省宁州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常宁,三十七岁,宁家三代的代表;北岭省北江市,市委书记李玉国,五十一岁,市长方晋成,四十九岁,均出自方家,其中方家老三方晋成,是方家现在的领军人物;鲁东省齐滨市,市委书记高剑龙,四十五岁,是高家的小公子;苏东省江州市,市委书记梁山,四十二岁,程家老爷子的大外孙女婿,原东海王王群骥的内侄女婿; 东闽省钦门市,市委书记计远明,四十五岁,计老爷子的大公子;南粤省南岭市,市委书记柳仲先,四十三岁,许老爷子退出一线前的秘书之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京城参加党代会期间,常宁和其中几位交往甚密,和梁山、计明远和柳仲先三人已是兄弟相称。 梁山在电话里嚷着要来宁州,在常宁匆匆赶回宁州的路上,又分别接到计明远和柳仲先的电话,两个人和梁山一样,都说要来宁州“讨杯酒喝。” 车进宁州市区,常宁就向方同讯和郑风吩咐起来。 “你两个听好了,三位书记来访,接送工作就交给你们了,要做好保密工作,再通知凌啸,让他注意一下别墅周边的情况。” 郑风问道:“领导,你不去机场接吗?” 不等常宁开口,方同讯就笑道:“你傻呀,让领导去机场接,这不等于是公开了么。” 常宁一脸的严肃,“你俩要多长几个心眼,别以为宁州就风平浪静了。” 官场无小事,四个计划单列市的一把手约见,不是一件小事,就是上面的人知道了,也会多心的。 亚陆有限公司的别墅是私人建筑,比宾馆酒店要清静多了,更适合不宜公开的客人逗留。 最先到的是梁山,他打量着偌大客厅里富丽堂皇的阵设,不禁啧啧的一阵赞叹之声。 “乖乖,资本家就是资本家,难怪说你不愿当官,我要是有一个亿,***也不想当这个破官了。” 常宁咧嘴乐个不停,“梁哥,就冲你这句话,你一定有当贪官的潜质。” 梁山和常宁有许多共同之处,都成长于相对贫困的农村,一个爱骂他娘的,一个的口头禅是***,在体制里都属于比较胆大、我行我素的家伙,常宁有不喜开会、不喜文件、不喜报告的三不主义,梁山也有自己的三不主义,不爱往上跑、不搞假大空、不信权威和专家。 总之,两个人有些臭味相投,惺惺相识,初次认识于王群骥的家中,双方一见如故,遂成至交。 就连两个人的长相,也同是又瘦又高的竹竿型,还都是性格比较外向的人,梁山喊常宁为资本家,常宁喊梁山为草寇。 “玩现代政治,没钞票可玩不转啊。”梁山大发感慨。 常宁微微一笑,“你要想非法敛罪,我帮不了你,你要想合法赚钱,我倒是可以帮你。” “真的吗?”梁山果然来了兴趣。 常宁点着头道:“我问你,你认为我们宁州经济开发区三期扩建项目,上面能不能批准?” 靠在沙发上的梁山,伸出五指道:“这事我听说过,中央正在讨论中,外界还不知道呢,要我看么,是五个手指抓田螺,十拿九稳。” “嗯,那我帮你赚第一桶金吧。” “怎么操作?我可是身无分文啊。”梁山笑道。 “你先让可靠的人在海外注册一家公司,我再借给你一个亿,然后你的这家公司作为外资企业进驻宁州,用我借的这一个亿,在宁州经济开发区三期扩建范围内购买一块地,等到三期扩建项目一批下来,土地价格应该会往上疯涨,按现在的价格,这一千万至少能买一千五百亩吧,等涨到一定的价位你再出手,卖给那些急于进驻开发区的企业,不就可以赚到第一桶金了吗。” 梁山笑着说道:“合法合理不太合情,但值得一试,可你就违规违纪了。” “呵呵,我只能帮你一次。”常宁也笑着。 想了想,梁山说道:“干了,我恰好有个同学,在m国定居五年了,身份没有问题。” “要抓紧时间,最好年底落实此事,因为据我的估计,明年春节以后,经济开发区三期扩建项目就要水落石出了。” 两个人头碰头,正在商议此事的细节,客厅的门被推开,钦门市委书记计明远和南岭市委书记柳仲先并肩而进。 “好呀,你两个又在琢磨阴谋诡计了。”柳仲先打趣道。 常宁起身迎接,梁山还是坐着,嘴里骂道:“柳举人,你***见面就损人,找抽啊。” 四个人里,柳仲先学历最高,是京城大学文学糸博士,就被常宁和梁山封为了举人。 柳仲先这几年不当秘书了,身体有些发福,站在高大的计明远身边,就显得有些矮小了。 计明远不愧为年长者,宽厚的笑着,颇有计老的风采。 几个人坐下,常宁先敬了烟,“计大哥,你怎么和柳哥同乘一机啊?” 1129四杰聚宁州(中) 计明远吸着烟,指着柳仲先笑道:“这回柳举人也急了,昨天上午就飞到了我那里。” 柳仲先也笑,“哈哈,我和计兄一合计,反正你是资本家,吃不穷,就上你这里来了。” 梁山坐直了身子,对计明远说道:“支书同志,这回我可咽不下这口鸟气,,***,非得想个办法治治方家老三不可。” 计明远不但是在座四人中的年长者,还是唯一上过山下过乡的知青,因为在农村当过两年支部书记,所以就被梁山戏称为支书同志。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嘛。”计明远性格沉稳,总是这样的从容不迫。 常宁为每个人倒了一杯红酒,一一的递到手上,心为暗暗自己庆幸,都说祖上积德,才能福泽子孙,能和这几位兄弟无话不谈,全仗老爷子一辈子的苦心经营。 宁家与方家和高家素来不和,所以,主持北江市的方晋成和掌控齐滨市的高剑龙,注定是一生的对手,而眼前的三位,分别出自计家、许家和程家,正是老爷子一生的挚友或至交,有了他们这些盟友,未来的道路上,不用太过惧怕别人的阻挠和破坏。 梁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柳仲先问道:“柳举人,你在红墙里待了这么多年,人头熟,情报多,快说说这研讨会是怎么个情况?” 柳仲先道:“据说,今年上半年,有位中央领导视察北江市的工作,方晋成好大喜功,做了不少表面功夫,中央领导一高兴,临走时说道,北江市的工作搞得不错,在六个计划单列市中,是排在前面的嘛,要好好的总结,向其他计划单列市推广……得,人家领导这么随口一说,好事者就当作了重要指示,方晋成自吹智商二百一,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就先跑到社科院经研所,几个所谓的大专家,喝了几口马尿就不知东西和南北了,写了个报告给国务院经济研究室,提出了一个所谓的‘北江模式’,就这么着,国务院经研室的领导就说,那行啊,你们可以在北江市召开一个研讨会,先总结一下吧。” 常宁微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亏他想得出来,还‘北江模式’,这不是找骂么。” 梁山也笑道:“气人的是,这家伙居然以居高临下的身份发给我一份传真,他一个市长召集我们这些市委书记开会,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哎,梁哥,你说他是把传真直接发给你本人的?”常宁问道。 “对呀,是直接发给我的。” 常宁奇道:“方晋成搞什么名堂,我这边,他是把传真发到我们常务付省长崔红日那里的。” 梁山问道:“有意思,咱们先凑一凑情况,计兄柳兄,你们那边呢?” 计明远道:“方晋成给我打了个电话,还给我们市委办和市府办发了备忘录,好象说国务院领导也要莅临,七个部委负责人和一批国内知名经济学家都会出席,可能还会邀请国外的经济学家,希望我组织一个代表团过去,人数在十人以上二十人以下,最好是一二把手带队。” 柳仲先微笑着说道:“那是方晋成对计兄客气了,谁让你们当年上山下乡时,你还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呢。” “柳举人,你那边呢,他怎么通知的?”梁山问道。 柳仲先先端起酒杯喝了几口,然后说道:“他知道我是光脚不怕穿鞋,通知得还算正规,先让国务院经研室发了个传真通知,然后又由北江市委办市府办联名,以北江市委市府的名义,发来了会议邀请函,程序很正常,无懈可击。” 梁山听罢,开口便骂,“***,我的待遇就差多了,人家只是以通知的形式发了个传真给我,好象我非去不可的样子。” “那是他认为,只要计兄和我去,你必定也会去。”柳仲先笑道。 常宁听得直乐,“你是被招安的梁山草寇,人家理解你不会讲究吧。” “去去,你这个大资本家比我更惨,人家根本不尿你,连传真都没直接发给你。” 柳仲先哦了一声,“小常,怎么回事啊?” “呵呵,他把传真发给了常务付省长崔红日。” 柳仲先道:“那是他认为,之江省一把手是他方家的门人,有恃无恐嘛……传真上怎么说的?” 常宁念道:“经国务院批准,兹决定于十一月三日至十一月八日,在北江市召开沿海地区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请贵省促成宁州市派团准时到会……落款是,计划单列市经济合作及发展研讨会发起人、北海市市长方晋成。” 柳仲先脸色一变,“真是这么写的?” “我不大读书,但读过的书,都能过目不忘。”常宁微笑着说道。 柳仲先正色道:“好个方晋成,他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呢。” “有这么严重?”梁山问道。 “一个计划单列市的市长,敢代表国务院,直接给一个常务付省长下命令,他还自吹智商两百一,我看他也就比我那傻瓜外甥聪明一点点。” 计明远点着头道:“这个方晋成,是有点犯浑了。” 柳仲先对常宁说道:“你想办法把那份传真弄到手保存着,我敢断定,将来会用得着的。” 常宁乐道:“放心,老崔是我的人。” “这个方晋成,就因为这次中央候补委员选举,落在了百名开外,心理一下子失衡喽。”计明远叹息不已。 柳仲先也点着头道:“没错,本来就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家伙,就拿他跟小常比好了,论年龄,他长一轮,论辈份,小常得喊他叔,可是,小常是市委书记兼市长,全国独一份,他呢,当选市长时还有百分之十七的弃权票呢,现在就更惨了,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他这个方家二代的代表,落后宁家第三代人一百多名,他这脸往哪搁哟。” 梁山拿起一瓶红酒,一边往杯子里倒,一边不屑的说道:“他不过一个市长而已,以他那付德性,和在北江市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没有资格参与中央候补委员的选举。” 柳仲先看着计明远问道:“计兄怎么看这件事?” 1130四杰聚宁州(下) 在座的四个人中,常宁除了这次全国党代会上的点头之交,还从未和方晋成接触过,柳仲先和梁山是尽量避免同方晋成打交道,据传说,梁山还吃过亏,只有计明远,和方晋成同属红二代,一个大院里住过,还在同一个地方当过知青,回城后又一起上的大学,算是对方晋成有相当的了解,从私交论,够得上朋友的级别了。 “方老三也许是一时之气吧。”计明远为人厚道,不愿说朋友的坏话,尽管面前的三位,是他心里认定的知己。 梁山道:“柳举人,别理支书同志,他们是朋友呢,你继续说你的。” 计明远憨厚的笑了笑,“我认为,你们才是我的朋友。” 常宁很是佩服计明远的大度和淡定,性格决定命运,他交朋友,首先看重的是性格,计明远忠诚、正直、内敛,在个人修养上,是让常宁钦佩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围棋上有流水不争先的说法,计明远堪称范例,第一次见面时,常宁看过他的面相,就认定他是个忠厚长者。 柳仲先在最高首长身边待过,作为人处事尤其严谨,擅长判断未知人事的变化大势,和他比,常宁常常自愧自己的想法只是雕虫小技,他了解过柳仲先的底细,柳仲先和方晋成的弟弟曾是同学,因为未婚妻被方晋成的弟弟害死,两个从此断交,柳仲先也引为平生大恨,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则,这样的人,常宁当然愿意当作朋友。 至于梁山,那就是最简单不过的关糸,程家的二代老大王群骥和常宁是忘年之交,梁山又是王群骥着力打造的接班人,常宁没理由不和梁山成为朋友,何况两人在官场里有以“邪”和“坏”而出名,第一次见面就称兄弟道了。 “方家老三这样做,是在着力为自己造势呢。”常宁说道。 柳仲先点着头道:“小常说到点子上了,开研讨会是假,借此造势是真,六个计划单列市是中央的六块试验田,是未来政策的风向标,大家各自为政,至少目前没什么值得研讨的,更没有合作的可能性,方晋成之所以要策划这种研讨会,目的就是沽名钓誉,为自己造势,你们可别小看造势,这一次我们要是都屁颠屁颠的去了,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别人会怎么看?外界就会认为他是我们这帮人的老大,不少人会借势而上的倒向他的怀抱,无形之中,方晋成的地位就能大大的上升了,政治上的运作,往往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就能让人青云直上,方晋成用心良苦啊。” 众人尽皆默然,可问题是,方晋成出招了,大家该如何的接招。 梁山说道:“我来宁州之前打听过了,国务院没有领导会参加这次研讨会,最高级别的参与者,就是经济政策研究室的蔡主任,不管你们去不去,我反正是不去的。” 常宁咧嘴一乐,“总得找个理由吧。” 柳仲先指着计明远笑道:“还是明远兄老谋深算,接到方晋成的电话时,当场就借故推辞了。” 常宁和梁山一齐看着计明远,梁山嚷道:“老计啊老计,你可真行啊。” 计明远微笑着道:“我不是不和大家共同进退,十一月一日到十一月十日,我要随省政府代表团出访德英法三国,这是上个月就定下的事,研讨会总比不上出访重要吧,还过,我不好剥方晋成的面子,准备让我们市长带几个人过去。” 梁山又冲着柳仲先问道:“柳举人,你准备找什么理由?” “我么,很简单,我老父亲的胸脯长了个良性肉瘤,本来定在十一月下旬手术,我准备提前到月初,百事孝为先,老父亲动手术,就是总书记召见我也可以不去,他方晋成算老几?派个付市长去,已经给他面子了。” 梁山看向了常宁,“资本家,你有什么办法不去?” “呵呵,我想起了小时候逃学逃课找理由的那会了,我发扬一下风格,让你先找。”常宁一脸的坏笑。 梁山骂了一句“***”,挠着头想了想道:“我准备下乡一趟,躲得远远的,我们江州市正在进行第二轮农村承包责任制的工作,我这个市委书记当然要重视了,另外,你们派市长付市长去捧场,我再降个档次,派个经贸委主任过去,这个办法怎么样?” 柳仲先评价道:“这个办法还算说得过去,小常,该你了。” “我么,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呵呵,传真是发到省里的,跟我宁州有什么关糸呢?”常宁笑着说道。 梁山问道:“不会吧,你准备直来直去,跟他明着来?” “我是准备这么做的。” 常宁心道,朋友归朋友,政治归政治,要想玩转政治,有时候是需要有个对手的,没有对手也要创造一个对手出来,反正宁家和方家之间的恩怨天下共知,既然方家老三咄咄逼人,那就索性就敞开了来,谁怕谁啊,方家在华夏树敌颇多,只要我亮明自己的立场,方家的敌人就会纷纷前来联络,权衡利弊,还是得大于失么。 “我看也未尝不可,我们这几个人,就是小常有这个资本啊。”柳仲先多少看出了常宁的心思,他有强大的海外影响力,这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他不太过分,方家倾全力也难奈何于他。 计明远对常宁说道:“小常,最好别搞得太僵了。” 常宁笑道:“他娘的,方家老三已经对我下手了。” “哦,咋回事?”梁山一下来了精神,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巴不得有人斗起来呢。 “就在前不久,方家老三唆使我们之江省的三驾马车,想把我从宁州弄走……”常宁把不久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沉默了一会。 “这招好毒啊。”柳仲先感叹道,“小常到了省里,有三驾马车牵制,就会英雄无用武之地喽。” 梁山说道:“我听说,他还在你们宁州按了个钉子,叫什么金太平的,看来,方晋成把火力都先集中在你的身上了。” “呵呵,那个金太平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已经扇了他一个大耳光了。” 计明远终于也说了句硬话,“小常,既然这样,我也支持你反击他一下。” 1131为了明天 常宁说到做到,既然是公开的反击,就索性公开的大张旗鼓的演起了戏来。*** 从十一月三日到十一月八日,接连六天,常宁都让自己的形象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 三日,常宁亲自上阵,参与了他率先创造的“领导与群众面对面”活动,四日,他率领市委市府机关干部走上街头,参与清洁市容活动,五日,他又参加了宁州市第三届万人马拉松比赛,并获得了中年组第六名,六日,常宁接连视察了十多家“台资企业”,七日,常宁又参加了宁州市第五届围棋业余大赛,八日,常宁主持召开了一次特殊的座谈会,参加座谈会的对象,是来自六省一区的五十名农民工,会后,常宁还和农民工们一起用餐…… 一糸列的活动,无非是要告诉人们,我就是不去参加北江市的什么研讨会。 钦门市委书记计明远和南岭市委书记柳仲先也没有食言,两个人分别只派了市长和付市长前去北江市,而且柳仲先派去的十多个人,在研讨会开了三天的时候,就陆续的溜回了南岭市。 更绝更坏的是江州市委书记梁山,竟然派出了一个五十多人的所谓代表团,带队的是市经贸委主任,但其余的全是市人大市政协的老头子老太太,出发前就强调了去参观和旅游,结果这帮老头老太把承办研讨会的宾馆搞得“怨声载道”…… 五个计划单列市,只有鲁东省齐滨市,是正儿八经的参加了这次由北江市牵头的经济研讨会,市委书记高剑龙亲自带班,给足了方晋成面子。 一台精心策划的大戏唱成了“二人转”,方家老三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惜,官员都象铁路警察,各管一边一线,即使他有心找茬,也是鞭长莫及。 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宁家和方家的人,隔空唱起了对台戏。 没有人会出来制止这种对台戏,相反,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希望这曲对台戏来得更剧烈一点,持久一些。 交易与妥协,极其利己的属性在国人心中已根深蒂固,以此为基础搭建起来的关系体系,是华夏数千年文化传承下来的,大多数人以自身利益为核心,他人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不触及自身利益,我绝不会干涉,一切以自己得失为核心,来计较行动的态度,虽然不能绝对的认为所有事情都会依赖关系,不过,在充斥着这样氛围的积淀下,国人在处理人和事时,更强调手段和谋略,以个人为中心,做决定前要权衡各个方面的利益。 当然,客观的说,这种社会特点也具有一定的优点,为了维持更长久的关系,为了更大更远的利益,人们的眼光放得长远,因此,他们在主观上会避免直接的、正面的、即刻的冲突,这凸显出了一种老练和世故。 于是,常宁和方晋成之间的对台戏,双方心照不宣,都很快的主动偃旗息鼓了。 更为重要的是,新一任中纪委书记仇兴华来到了之江省,说是路过,却在之江省逗留了两天,还特意去宁州住了一夜,明摆着是为常宁撑腰站台的。 深秋的夜,天高露浓,宁江河畔,冷风扑面。 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上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的幽黯,洒在站着仇兴华和常宁的身上,在河坝上画出两人细长的人影。 “仇叔叔,这里风冷,咱们回去吧。”从不久前开始,常宁不叫仇兴华为老领导,而是改称叔叔了。 “怎么,你以为我弱不禁风了?”仇兴华笑着说道,“四十多年没来宁州了,我想看个够啊。” 常宁陪着笑道:“那您在宁州多住几天,我带着您到处转一转。” “哈哈,等五年来你再来请我吧,到那个时候,恐怕连你也无暇来宁州喽。” 作为宁派现在在中央的最高代表,仇兴华很忙,这宁州一夜,还是硬挤出来的。 常宁挽着仇兴华的胳膊,在河坝上一边漫步,一边问道:“仇叔叔,京城有什么反应啊?” 仇兴华微笑着说道:“小辈吵架,老辈能帮架吗,下面斗法,上面岂能轻易表态,总的来说,方老三气急败坏,让你小半仙得分了。” “呵呵,我怕老爷子骂我不懂韬光养晦呢。” 仇兴华道:“这次你说错了,我上星期去看望老爷子的时候,他精神很好,对你的行为大加赞赏。” “是吗?他老人家都知道?” “嗯,上次他们想把你从宁州弄走,这次因为所谓的研讨会而隔空互掐,老爷子都知道。” 常宁有些遗憾,“可惜不过瘾呢,要是在以往,我会做得更加痛快淋漓。” “不不不,政治上的较量,就是要这种高级的艺术的对垒,一个举动昭示自己的态度立场观点,不打在你身上却能让你痛彻心肺,用文明的方式反击对手,让对手吃了亏输了理而无处申诉,这才是政治斗争的最高境。” 常宁笑道:“我们本来还想再激烈一些,可为了把握分寸,稍微搞一下就见好就收了。” “把握分寸也是必修课嘛。” “呵呵,也是为了给计明远一点面子,毕竟他和方晋成还是有些私交的。” 仇兴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们四个家伙啊,做事是四种风格,正好符合你们四个人的性格,京城里不少人认为,方老三碰上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恐怕都会头痛不己,这次他想在捞一把,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生意亏大了。” “嘿嘿,我们也是急中生智,临机一动。” 仇兴华继续说道:“计明远为人稳重朴实,他不去参加研讨会的理由是既定的出国访问计划,显得堂堂正正,无可指责,柳仲先是秘书出身,考虑问题周全细致,让人挑不出毛病,身为人子,老父手术时岂能远离,一个孝字,足以堵上所有人的嘴,而那个梁山,在体制里可以称之为搅屎棍,做大事不行,整点事并不事整大是行家里手,邪性的人干邪事,可你又不能从正面去批评他,只能是哭笑不得,不了了之。” 常宁笑着问道:“那我呢?” “哈哈,你就是宁州湾里桃花岛上的那个黄药师,亦正亦邪亦恶亦善,让人又爱又恨又敬又怕啊” 笑过之后,两人转身往回走。 “仇叔叔,我和他们来往,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抓住不放,多多益善,记住,为了明天,这是必由之路啊。” 1132告别的年代 光阴似箭,日历翻到了二零零零年底,常宁在之江平稳的又渡过了三年。 人生四十,正当中年,常宁的额头上,多了道抬头纹,再也不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半仙了。 很少有人再喊小常了,除了老爷子为首的长辈们,就连儿子和女儿们,都在电话里喊着老常。 老常的工作做得不赖,宁州的各项经济指标,比三年前翻了一番,在六个计划单列市中名列第一,并且把第二名北江市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政绩是升迁的基础,京城来的小道消息,预示着常宁在宁州的日子不多了。 常宁自己也想离开,这几年,宁州的实际工作,其实都是付书记方红军和常务付市长陈茂云在负责,他这个市委书记兼市长,也该给他们腾位置了。 但常宁高兴不起来,这几年,成了他伤感的岁月,对他来说,这是告别的年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从不流泪他,因为亲人的离去,曾多次泪流不止。 先是外公常德明常大仙,在马来西亚大弟子家仙逝,享年七十八岁,不久,七十七岁的外婆梅曲韵追随外公而去,从此,阴间多了一对会算命会唱戏的夫妻,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因此另眼相看。 去年,远离城市喧嚣的开国将军杨北国,在他的家乡万川县安然闭上了眼睛,戎马一生的杨疯子,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里程,选择回到阔别七十余载的故乡,八十九岁的老人,念念不忘老母的养育之恩,留下了“生为国家,死后尽孝”的遗言,坚持把自己埋在了老母的墓边。 外公范东屏也走了,这位八十五岁的将军商人,在找到他的唯一外孙常宁之后,就选择了远离尘世,按照他的遗嘱,常宁将他的骨灰一分为二,一半埋在了台湾,另一半回到青阳范家岙,安葬在他父母和发妻之间。 今年三月,常宁又在悲伤中送走了奶奶乔含湘,八十四岁的红军女战士,在与病魔搏斗了五年之后,终于选择离开,甚至没有留下一字遗言。 …… 冬天,是个充满哀思的季节,无尽的天空都现出了灰色,街道也染上暗淡的色彩,落了叶的枯枝,飞扬的尘埃和废纸,更增加了阴郁的情调,冷风掠过长长的、窄窄的水泥路,仿佛带来了哀思,电线上的麻雀,门口的小猫,都感到了漫长的严冬的气息,北风如吼,日短冰厚,枝叶枯败…… 六号楼的院子里,常宁独坐石凳上柏树下,怔怔的盯着地上的枯叶,任凭北风呼呼的袭来。 杨阳拿着常宁的风衣,从客厅里出来,走到常宁身边,将风衣披到他的身上。 “回屋里去吧。”杨阳轻轻的说着,将常宁拉了起来。 “老婆,我老了吗?” 杨阳羞涩的一笑,“等你不会折腾了,你才是老了呢。” 常宁自嘲着,“他娘的,我四十岁了。” “老常同志,开心点,别这么多愁善感好么。”杨阳在常宁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呵呵,老常同志,再过十,老子就可以被人称做常老爷子了。” 客厅里,母亲常秀娟和杜秋兰正拿着拖把拖地。 这几年,杨阳放下公司的工作,常陪着常宁,这段时间看到他郁郁寡欢,便把婆婆和杜秋兰也请了过来,还“冒险”的把自己和杜秋兰生的两对双胞胎孩子都带了过来。 常宁能享受到的天伦之乐,一般都在香港的范氏庄院或其他位于海外的私有宅院里,让四个孩子一起在国内出现,这还是第一次。 杜秋兰生的双胞胎,分别叫杜兰和常秋,今年已经十六岁,杨阳所生的一对也有十三岁了,分别叫宁杨和杨宁,杜秋兰是家中独苗,常宁让长女用她的姓,而为了铭记常家的恩德,给长子起名常秋,而宁杨是唯一使用宁姓的儿子,女儿杨宁,则用的是母亲杨阳的姓。 杜兰和杨宁两个女孩,完全继承了各自母亲的所有美丽,稍加装饰,就能掩盖遗传在她们身上的常宁的痕迹,问题在常秋和宁杨身上,两个儿子活脱脱是按照常宁的模子刻出来似的,一起出门很容易引起外人的猜疑,常秋倒是显得稳重,性格象杜秋兰,而宁杨的性格,是既象小半仙常宁,又酷似小魔女杨阳,完完全全是少年版的常宁再现。 常宁在沙发上坐下,看一眼忙碌的母亲和杜秋兰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就临时住住嘛,反正过了元旦,还要搬回别墅去的。” 常秀娟还是能听不能说,瞪了常宁一眼,嘴巴张了张,懒得理会常宁。 杜秋兰一边擦着茶几,一边微笑道:“老常同志,你可以不参加劳动,但你不能打击大家的积极性。” 杨阳娇声笑道:“老常同志,我怎么觉着这里,以前好象没住过人吧,兰姐,你觉得呢?” “我也这样觉得。” “嘻嘻,小半仙住的地方,就是和人间不同。” 常宁苦笑道:“哎,别老常老常的叫好么,我怎么越听越别扭了呢。” 杜秋兰和杨阳齐声道:“老常同志。” 常秀娟也笑了,走过来拧住常宁的耳朵,又冲着杜秋兰和杨阳念叨着什么。 常宁“听”懂了,站起来乐呵着道:“老娘,亲爱的妈,您、兰姐、杨阳,都是我的领导,永远的最高最高的领导。” 常秀娟还不老,五十七岁了,还喜欢忙个不停,她看着常宁的乐呵样,仿佛又看到了少年时代那个满山遍野乱跑的小半仙,忽地笑了,一只手仍然拧着常宁的耳朵,另一只手呈张开状,在常宁的屁股上狠狠的抽起来。 杜秋兰和杨阳看着,笑个不停,类似的场景,她们见得太多了。 常宁哭笑不得,老娘还当自己是个孩子呢。 “咯咯……” “嘻嘻……” 四个小家伙从书房里冒了出来,一字儿排开,齐齐的热烈鼓掌。 当着孙子孙儿的面打儿子,常秀娟不好意思的笑了,松开常宁,对着小家伙们打起了手势。 四个小家伙看着常宁,绷着脸忍住了笑。 “看什么看?都过来给我站好。” 常宁摆出了当老子的架势。 1133关起门来的父爱 “常秋,听说你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了?” “爸,他们是高三的,三个欺负一个,我是抱打不平。” 常秋一米七八的个子,一脸的腼腆,眉宇间却隐约的显示着刚毅。 “嗯,打赢了没有?” 旁边的宁扬抢着应道:“赢了,他们有两个人被打掉了牙齿,用爸爸教的左勾拳打的。” 常宁看着常秋,“打人是不对的,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是可以打人的,但是……但是,世界上征服人的最好办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爸,我就是照你说的做的。”常秋小声道。 “常秋,你是宁扬他们的大哥,已经是大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的奶奶妈妈阿姨姐姐弟弟妹妹,你该怎么办?” 常秋挺了挺胸,高声应道:“用你教的办法,彻底击垮对方。” “嗯,很好嘛。” 婆媳三人在旁边看着,均是笑而不语,常宁难得和孩子们在一起,她们不想坏了他的心情,好在他不大关注孩子们的教育,否则,家里不知道会多几个不靠谱的小半仙呢。 宁扬问道:“爸,你没有问题问我吗?” 常宁瞥了杨阳一眼,“根据你妈妈的汇报,最近一段时间你的表现不错,口头表扬一次吧。” 旁边的杨宁,推开宁杨挨到了常宁的身上,“爸爸,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丫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十二月二十八日,是你姐姐哥哥的生日呗。”常宁笑道。 杨宁摇着常宁的胳膊问道:“那你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呵呵……”常宁看着文静的杜兰问,“兰子,你想要什么礼物?” 杜兰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爸,什么都可以吗?” 常宁一楞,“一定又看中我的什么宝贝了吧?” 杜兰红着脸点头。 “你说嘛。” 杨宁抢着说道:“爸,姐姐想要你的那些小人书和m主席像章。” 杜兰是家里有名的收藏爱好者,业余时间都花在了收藏上,除了集邮,还喜欢收藏内地的旧物品。 常宁又是一楞,看着旁边的婆媳三人,呵呵的笑了起来。 杨阳笑道:“不会舍不得吧?” 杜秋兰对杜兰说道:“兰子,你可真敢开口,那是你爸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呢。” “呵呵,谁说我舍不得。”常宁看着杜兰,认真的说道,“兰子,一千零八十本连环画,八百二十三枚m主席像章,大部分是爸小时候饿着肚子拿饭钱换来的,现在全交给你了,记住,不许转卖,不许送人。” 不等杜兰开口,宁扬和杨宁就欢呼着,拉着杜兰直奔书房。 常宁又看向了常秋,“常秋,你想要什么礼物?” 常秋看看常宁,又瞅着杜秋兰,不好意思的说道:“爸,我怕你不肯呢。” “臭小子,跟我玩心眼啊,快说,你在我书房里看中什么宝贝了?” 杜秋兰微微一笑,冲着儿子投去鼓励的目光。 “爸,我想要常太爷爷留下的那些书籍和手稿。” 常宁噢了一声,这才想起,常大仙外公去世后,他的大弟子曾专程从马来西亚送来三只大箱子,里面全是与他“专业”有关的书籍和手稿,自己没有时间处理,一直就放在书房里。 “你对常太公的那个专业感兴趣?”常宁有点不相信,不过,大儿子确实是块做“学问”的料。 “爸,不是感兴趣,是很感兴趣。” 杜秋兰也冲着常宁点头。 杨阳也在一旁帮腔,“在来的时候,常秋就跟我们说了。” “嗯,那也行,外公的这个专业很有价值,咱们家的确需要有人接过他的衣钵,本来我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可惜我现在脱不了身了……常秋,你正好姓常,名正言顺嘛,但是你记住,我给你十年的业余时间,给我整出点名堂来,否则,我要收回那些书籍和手稿。” “谢谢爸爸。”常秋兴奋的转身,也去了书房。 常宁无奈的苦笑,“兰姐,常秋这小子屁股坐得住,爱钻研,本来我还指望他成为一个大科学家呢,这下好了,倒了个个,要研究起反科学了。” 杜秋兰轻声道:“让他做他喜欢的事,不是很好么。” “你的儿子,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我认为这也是一种事业。” “唉,得得。”常宁看着杜秋兰和杨阳说道,“常秋和宁杨,这两小子,将来都不是继承家业的料啊。” 杨阳笑着问道:“还小半仙呢,才看出来呀?” “看不出来?他们三四岁的时候,我就能看出他们将来会是什么样的人了。” 杜秋兰问道:“那你说,宁杨将来会干什么?” 常宁一听,立即凝重起来,“这个傻小子,一看就是想走我现在走的路啊。” “这不好吗?”杨阳低声问道。 常宁又是一脸的苦笑,“你们看我现在好吗?就象被绑在火箭上一样,只有向前,想停下来息一息都不可能了,哪怕最苦最累,也要统统放在心里,强打精神强作欢颜,每天戴着面具上班下班,你们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杜秋兰微笑着道:“总得有人继承老爷子的事业吧。” “随他去吧。” 杨阳又问道:“那你说说,杨宁将来会干什么?” 常宁笑着摇头,“这丫头随你的,还没定性呢,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杜秋兰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丫头现在有七十万的存款了。” “啥,七十万,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啊?”常宁吓了一跳,他向来在经济方面,对孩子们管得很严格的。 杨阳说道:“前年的一天,这丫头突然对我说,她想借十万元学炒股,我就支持了她,没想到她居然成了高手,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 “哇塞,真的吗?” 杜秋兰笑着说道:“我可以保证,没有人帮忙,都是杨宁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常宁乐道:“你们两个的意思是说,杨宁这丫头,可以是未来的范氏集团公司董事长?” 杜秋兰和杨阳同时点头。 “好啊,那就注意培养她吧。”常宁点着头道。 正说着,客厅的门被人敲响了。~ 1134老爷子病危 秘书方同讯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老爷子病危,正在京城三零五医院抢救。 常宁没作多想,和母亲、杜秋兰、杨阳商量了一下后,带着方同讯和郑风,赶最早的班机先行赴京。 京城机场,寒风凛洌,前来接机的,是常宁的老叔宁晓华。 “老头今天早上高兴,用餐后硬要起身走走,不想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幸亏送医院及时……” 常宁绷着脸道:“为什么延迟两个小时才通知我?” 宁晓华道:“老头脑子清醒得很,硬不让我通知你,是老余作主,我才给你打电话的,除了你,其他不在京城的人,我都没有通知。” “医生怎么说?” “上午,中央几个大佬都来了,医生说,这次恐怕,恐怕过不去了。”宁晓华小声道。 常宁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是往哪儿开?”常宁发现了,轿车所驶方向,并不是三零五医院。 宁晓华道:“中午的时候,老头醒来以后,嚷嚷着非要回家不可,闹了一阵子,没办法,医生只好同意,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南苑宁家。” 常宁点点头道:“这么说,老头知道自己的大限了,他跟我说过的,不想躺在医院离开,老头怕医生解剖他啊。” 南苑宁家,门口停着七八辆红旗轿车,还有一辆急救车,院子里多了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和不少便衣警卫,客厅里,摆了不少医疗设备,更变得象是医院,除了医生护士,还坐着中常委兼中纪委书记仇兴华、中常委王群骥、中常委陈思透、原中常委向东云、付总理杜国力、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玮青,还有一堆以大姑宁晓含大姑夫刘铁红为首的在京家人。 警卫秘书余振夫站在老爷子的房门前,旁边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常宁认得,其中一位是三零五医院的李院长,另一位是老爷子的保健医生黎清。 常宁进了客厅,默默的与每一位领导和家人握手,然后走到了余振夫面前。 余振夫眼里噙泪,“小常,老爷子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余叔……”常宁伸出手,试图拭去余振夫脸上的泪水,没想到,自己的眼泪,早已突眶而出。 黎清悄声道:“进去吧。” 常宁点点头,“他……他怎么样了?” “精神很好,头脑清醒……应该是,应该是回光返照吧。” 余振夫陪着常宁走进了房间。 宁瑞丰安详地躺着,气色如常,双目微闭,常宁走到他面前,他听到了脚步声,两道稀疏的眉毛轻轻的扬了两下。 常宁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宁瑞丰干瘪的右手。 余振夫退回到门外。 舒了长长的一口气,宁瑞丰没有争开双眼,脸上却露出了常宁熟悉的微笑,淡定,慈和,带着洞察他人心理的穿透力。 “你把那玩艺儿关掉,我讨厌它。” “您别说话。” “掐掉它。” 常宁看到了床头另一边,开着的摄像和录音设备,他摇了摇头,“我办不到,那是余叔叔的工作。” “掐掉录音机。”宁瑞丰坚持着。 常宁犹豫了一下,伸手关掉了录音机。 宁瑞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总算,反抗了一下……这个余振夫,管了我快四十年喽……我终于,要摆脱他的领导了。” “那是您欠管,要是不管着,您会偷喝更多的酒,偷吸更多的烟。” “呵呵……”宁瑞丰孩子般的笑了,“是这样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这样的。” 宁瑞丰睁开了眼睛,“放心吧,不赢了赌局,我是不会走的。” “赌局?” “忘了?” “哦……您还惦记着?” “当然,你忘了?” “记得,您答应过我的,您要陪着我进入新的世纪。” 宁瑞丰又笑了,“按照公认的算法,离新世纪还有不到四天,我保证,我赢定了。” “那您得住院,听医生的话。”常宁微笑着道。 宁瑞丰俏皮的摇头,“我不相信医生,他们,只能治病,不能抵抗衰老。” “嗯,我同意您的观点。” 看到了常宁眼角的泪痕,宁瑞丰又缓缓的摇头,“不要流眼泪,这是自然规律。” “嗯……”常宁抹了抹眼角。 看着常宁,宁瑞丰微笑着,“其实,你肯定测算过我的寿命,所以你是心中有数的。” “您也相信?” “呵……我做了一辈子的无神论者,难道,就不许我自由一下。” 常宁轻笑道:“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无神论者,那都是你们这些老前辈装出来的,在你们的内心,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哦……也许吧,那你呢?” “我的理论,我自己当然是实践者了。”常宁耸着双肩道。 宁瑞丰笑了,“呵,你也有理论了,可喜可贺。” “当然了,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这种独特可以形成与众不同的世界观,只不过因为地位的不同,象您这样的大人物,有机会有资格把自己的世界观展示出来,并灌输或强加给更多的人,说白了,你们的世界观也是有问题的,也是需要不断加以修正的。” “还想跟我争论?” “呵呵,不是争论,是讨论。” 宁瑞丰哦了一声,“你还是那个观点,我们是戴着面具的人生。” “您不承认?” “好吧,好吧,我承认,人有多面性,所以,为了掩饰自己,总是要戴着面具。” 常宁抚着宁瑞丰的手,轻声道:“您累了,您先睡一会吧。” “咦……” “怎么啦?” 宁瑞丰好奇的瞅着常宁的脖子,耳朵附近的地方,有一个淡红色的唇印。 常宁一摸自己的脖子,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老爷子真是眼尖,他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擦掉女儿杨宁留下的记号。 “您别误会,那是小杨宁为了讨好我留下的。”常宁一边擦着脖子,一边不好意思的笑道。 “他们都在宁州?” 常宁点了点头,“嗯,她们是前天来的,我妈也在,因为太匆忙,我一个人先飞过来了。” 宁瑞丰双眼一亮,“噢,我想起来了,今天,今天应该是……”~ 1135最后一见 宁瑞丰竟然还记得杜兰和常秋的生日,让常宁为之感动。. 常为了保护杜兰和常秋们,常宁一直不让他们来见老爷子,是老爷子老太太自己想看玄孙和玄孙女,前些年手脚轻健时,二老曾几次悄悄南下香港,虽然老爷子很为常宁的“胡作非为”生气,但看到一群可爱活泼的宁家“接班人”,早就老脸乐开了花。 自七年前那次南下香港以后,除了宁杨和杨宁,老爷子再也没见过杜兰和常秋他们。 “今天,今天应该是杜兰和常秋的生日吧?” “是的。” 宁瑞丰责备道:“那你不应该来。” “他们会理解的。”常宁安慰道。 “唉,瞧你做的这些事啊。”宁瑞丰叹了一口气,“常秋都快成大小伙子了吧?” “个子已经超过我了。” “是吗?我想……我想见见他们。” “这……方便吗?” “让余振夫去安排嘛。” 老爷子想见玄孙的愿望,必须予以满足,常宁让老爷子闭眼休息,自己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王群骥问道:“小常,你没动员老爷子去医院吗?” 常宁摇着头默默坐下。 宁晓含道:“老爷子最听你的话,你再去劝劝。” “王叔,大姑,老爷子他自己说得对,他没有病。” “没有病?”宁晓含不解的看着常宁。 “对,他那是自然衰老,你们看他的表情,他自己也知道的,不但没有痛苦,反而有种莫名的愉悦。” 众人默然。 看了看众人,常宁断然的下了结论,“我懂得一点中医,刚才替他把过脉了,应该,应该还有一个星期左右。” 王群骥道:“李院长和黎医生,他们也有类似的判断,晓含,你们做好思想准备吧。” 宁晓含点了点头,看着常宁道:“小常,那我把大家都叫回来了。” “大姑,你来决定吧。” 常宁先送走了众多领导,然后和余振夫商量之后,让方同讯和郑风打话给宁州,让杨阳她们即刻启程赴京。 两天以后的下午,常秀娟、杜秋兰和杨阳一行,秘密抵达京城。 余振夫带着郑风,亲自接机,把她们安排在宁家自己住的房间。 陪伴老爷子的任务,是余振夫安排的,他把今天晚上的时间,交给了常秀娟母子,这样,除了医生和护士,宁家的其他人,被他统统的“赶”了出去。 晚饭后,余振夫让医生和护士去二楼休息,然后把常宁的一大家子人,都让进了宁瑞丰的房间。 四个孩子都站在宁瑞丰床前,和常来宁家的宁杨和杨宁相比,杜兰和常秋明显的有种怯生生的感觉。 宁瑞丰靠在床头,久久的凝视着四个孩子。 “你是兰子,你是常秋?” 杜兰和常秋点头应是。 宁瑞丰慈祥的微笑着,“还记得我吗?” 杜兰点头道:“记得,您是太爷爷。” “现在,祝你们生日快乐,不晚吧。” “太爷爷,谢谢您。”常秋应道。 “唔……都长大了。”宁瑞丰抬抬头,望着常宁说道,“可是,我没有送礼物。” 常宁俯身,凑到了宁瑞丰耳边嘀咕了一阵。 宁瑞丰笑了,“典型的小半仙家风。”又把目光投向了四个孩子。 “你们喜欢你们的爸爸吗?” “喜欢。”四个孩子齐声回答。 “常秋,你来回答,你爸爸说得最多的是什么?” “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宁扬,你说。”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宁瑞丰点点头,又笑着问道:“知道你们爸爸的外号吗?” 四个小家伙你看我,我看你,忍着笑不敢说。 “谁说谁有奖,我书房里的东西,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哦。”宁瑞丰鼓励道。 宁扬抢着叫道:“我爸以前叫小常,现在叫老常。” 杨宁道:“我爸叫逗你玩。” 杜兰鼓足了勇气说道:“我爸他,他叫常靠谱。” 常秋道:“还有,还有小半仙。” 众人齐笑,宁瑞丰更是开心,瞅着常宁坏笑。 “老爷子,您拿我寻开心啊。”常宁苦笑不已。 “呵……孩子们,我书房里的东西,比小半仙的书房靠谱多了,你们去吧,兰子,常秋,就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生日礼物吧。” 四个孩子看向常宁,常宁点了点头,四个孩子才推开连着书房的门进去了。 宁瑞丰又盯着常宁,“你也出去。” 常宁知道,老爷子有话要向婆媳三人交待,不管怎么说,老爷子能承认杜秋兰及杜兰和常秋的身份,让他心感欣慰。 两个小时以后,常宁亲自送杜秋兰和一对儿女去机场,她们要赶夜班的飞机回香港。 郑风开车,常秋坐在前座,杜兰陪着常宁和杜秋兰坐在车的后座上。 常宁紧握着杜秋兰的手,低声说道:“兰姐,为难你了。” 杜秋兰微笑道:“刚才,老爷子也是这么对我和杨阳说的,你呀,还不了解我吗,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 “哦,他还说了什么?” 杜秋兰道:“我看老爷子内心很平静,他一定知道,自己的大限快到了。” “是啊,所以他不愿住院。” “老爷子跟我们说,别刻意去要求孩子们去干什么,他说他很后悔,让你走上这条从政的道路。” 常宁有些意外,“是吗?他终于后悔了?” 杜秋兰点头道:“是的,他还说,你内心是始终排斥现在的身份的,你讨厌你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只不过你会忍,并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唉,老爷子啊,知道我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常宁叹息着。 杜秋兰继续说道:“老爷子立了个遗嘱,是早就定下了的,交由余振夫保管着,他把书房里的两箱手稿和日记留给你,他说,你不会要其他东西的,还有……” “还有什么?” “他让我们劝你,在适当的时候向中央提出申请,从常姓改回宁姓。” 常宁苦笑着,“老爷子还是念念不忘这事啊。” “你妈已经答应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为了让老爷子走得安心,你可以先答应下来么。” “也只好先这样了。”常宁叹道。~ 1136诀别 十二月三十一日夜。《(1) 常宁默默的坐在床前,眼含热泪,凝视着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宁瑞丰。 医生已经下了最后的判断,九十六岁的老人,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 客厅里挤满了人,按照老人的要求,他们只能留在客厅,盯着那台连接着摄像机的彩色电视机。 警卫秘书余振夫是个例外,他笔直的站在常宁身边,早已是泪流满面。 忽然,宁瑞丰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呆滞发散的目光,首先投向的是床对面临时放置的座钟。 秒针在嘀嗒嘀嗒的走着,时针正指向“十二”,而分钟,正以不易察觉的移动,向“零八”靠近。 他那没有了光泽的脸上,慢慢的挂上了一丝笑容。 他一定看到了,离他期待的二十一世纪,还有将近二十分钟。 那个和常宁设下的“赌局”,他必须赢,他就快要赢了。 “扶我起来。”他下了命令,声音有点冷。 余振夫上前一步,将宁瑞丰扶着坐了起来。 突然,他两眼一亮,发出了轻蔑的冷笑。 “大男人,流泪,没出息……”宁瑞丰嘟噜起来。 余振夫擦了擦眼睛,高声说道:“我是在生气。” “生气?” “四十年前,第一天见到您,您许下过诺言,你说,振夫同志,好好干,将来当个将军或省长,可是您瞧,我现在还是个小秘书呢。” “我,说过吗?” “您说过,我日记里还记着呢。” “呵……你都六十五,不,六十六了吧。”宁瑞丰艰难的想了想,缓缓的说道,“你余振夫……成了我的影子,赶也赶不走啊……你救过我八次,不,好象九次,是九次……那次在西川省,碰到泥石流,你背着我跑……你还边跑边埋怨,说我太沉了……” 余振夫道:“那是您揣着一袋书不放,足有十来斤呢。” “你余振夫,够狠,抢过去,扔掉了。” “那是因为我只背您,不喜欢背书。” “四十年,四十年了……你也该回家,回家抱孙子去喽。” 余振夫嗯了一声,背过身去,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 宁瑞丰又看向了常宁。 “你呢,为什么要流泪?” 常宁大声应道:“我也因为生气?” “因为你要输了?” “是的。” “呵……输不起吗?” 常宁流着泪,嘴上却在微笑,“幸亏输给了您。” “年轻,没有失败……” “您失败过吗?” “瞧你问的问题……”宁瑞丰顿了顿,舒了一口气,忽地露出了调皮的表情,“我和别人不同,我只说我成功过的……我学会了使用电视摇控器,我学会了使用手机,我还,我还……” “您还学会了使用电脑。” “所以,到了那边,我还能当他们的老师。” “您考虑得真周到。”常宁道。 “我这水平,到了那边,还够格吧?”宁瑞丰问道。 “那是肯定的,他们会给你一个付教授的头衔。” “当老师,是我年轻时的理想……不对,臭小子,你又在讽刺我?” 常宁摇了摇头,“我没讽刺您啊。” “那,那为什么是付教授。” “是这样的,要想当上教授,您光有水平可不行,您还得找找关糸,开个后门,他们会给你一个付教授职称,至于您能不能当上教授,那得看您的社交能力了。” 宁瑞丰笑了,“那边,那边和这边,都一样的?也要拉关糸,走后门?” “我想,一定是的。”常宁握着宁瑞丰的手,也笑了。 “这个问题,这个问题……” “咱们不争论。”常宁大声说道。 “哦……不争论……”宁瑞丰的目光,投向了床尾的座钟。 分针指向了“十一”。 “外面下雪了吧?” “是的,从昨晚开始下的。” “哦……读过鲁迅先生写的散文《雪》吗?” “您别考我了,我没读过。” 宁瑞丰喘了口气,慢慢的念道:“……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而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不过,北方的春雪,我倒觉得亦颇有江南雪意,住在高楼上,从窗上望出去,阳台栏栅上堆积着厚绒绒一层雪是那样湿润滋融,带来清新的春的消息,天晴气朗,从窗口可一目望到苍翠的西山,而这一天,京城一片洁白,一望无际、鳞次栉比的积雪的屋脊,黑白相间,构成一幅十分别致的画,真是好看极了……” 常宁大声的问道:“您想看雪吗?” “不用了,不用了……小常。” “哎,您说。” “有几件事,我要交待于你……” “爷爷,您说,您说。” 常宁俯身,抱住了宁瑞丰的身体。 “老生常谈,私字当先,不好意思也得说,你,你能换姓吗?” “您放心,我已经向中央打了报告,请求批准我恢复使用宁姓,是余叔叔亲自送去的。” 余振夫在旁边点着头,“是我送去的。” “那,那你叫该什么?” “我用我爸爸的名字。” “宁乔?” “对,我叫宁乔。” “宁乔,宁乔……我跟他说,他会同意的。” 常宁流着泪问道:“您还有事吗?” “还有,把你奶奶和我,都埋到你爸爸身边去。” “他们不会同意的。” “哼……你和他们说,如果不同意,我跟他们急,我,我把他们也带过去,让宁乔收拾他们。” “行,我一定向他们转达您的指示。” “是命令。” “是命令。” “是通谍。” “是通谍。” “还有,你爸爸住的那地方叫什么?” “青阳市大青山**谷。” 宁瑞丰喃喃而道:“**谷,**谷……一定是个好地方,你爸爸,一定喜欢。” “是的,那里很美,很安静。” “记住,别去打扰他,别去找他。” “爷爷,我记住了。” “当……当……当……” 座钟敲响了新世纪的钟声。 宁瑞丰又笑了,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嗯……我累了……” 一会儿,余振夫伸手,在宁瑞丰的手腕上探了探之后,搀起常宁退到了客厅,他看了众人一眼,黯然的垂下了头。 “他走了……” …… 1137天下大势 宁瑞丰的辞世,在华夏的影响难以估量,一代强人的离开,必将打破各方政治力量的平衡 中央批准了宁瑞丰最后的“请求”,将他和乔含湘夫妻俩的骨灰,安葬在青阳市大青山**谷的入口处,在那不远处终日烟雾娆绕的山谷里,安息着他们的大儿子宁乔…… 骨灰安放仪式结束后,中央和省两级领导,还有宁家的其他人,都很快离开了,只有宁家老幺宁晓华陪着常宁留了下来 青阳范家岙,范氏庄院里,宁晓华里里外外的转了一遍,回到客厅对常宁说道:“你这是好地方么,给我留一个房间,我每年要过来看望老头子老太太,就住你这里了” 客厅里除了常宁,还坐着青阳市委记方天正、青阳市市长郭腾飞、青阳市委付记肖海峰、宁州市常务付市陈茂云、宁州市委常委兼付市长海峰 郭腾飞微笑着说道:“宁教授,以后到青阳来,您尽管找我好了” 常宁看着宁晓华道:“老叔,你快坐下,给我们讲讲当前的形势” “噢……变化可大了去了”宁晓华坐到常宁身边,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你们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就能看出现在形势的奥妙来” 常宁笑道:“我们要听实际的,别整你那套虚头八脑的哲学啊” “第一方面,是当前最高层核心权威的消失,过去老祖在的时候,那叫唯我独尊,统一思想,稍有不同意见,都能用路线问题,一棍子将人打死,那是一个太阳普照大地的时代,后来是许老挂帅,但他比不上老祖,他那个权威,因为有其他人的牵制,所以是要打点折扣的,所以才强调集体领导,你们都懂的,所谓的集体领导,就是互相扯皮互相攻讦互相妥协互相合作,大浪淘沙,适者生存,便有了‘九老’的传说” “九老犹如九盏明灯,当然有亮的有暗的,许老是领头的,他当然最亮,我家老头子名列其中,算得上位列前三,坦率讲,这二十余年,是九老在决定着华夏的命运,而现在,我家老头子驾鹤西去,计明远的父亲也于去年离开了,九老就只剩下方家老头子了,应该可以作这样的结论,九老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但是,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有用,方家老头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会发生作用,诸位都知道,方家和我们宁家,是世仇是天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一直压着他,现在老爷子不在了,以方家的德性,肯定是扬眉吐气,有所作为,他的第一个打压目标,一定是我们宁家,具体的说,就是小常及其代表的宁派势力,恐怕在一段时间内,你们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当然,也不至于落荒而逃,一败涂地,因为现在不再是一家独大的时代,他要是太过分了,会受到别人的联合围剿的” “第二个方面,是京城高层的变化,老爷子人走灯灭,代表我们宁家说话的仇兴华、杜国力、王国维和李玮青,就会有个相对被孤立的状态,至少中间势力会倒向方家,在话语权上,相对就减弱了,一些见风使舵的人,肯定会投到方家门下的,咱们宁派内部,恐怕也会出一些叛徒,个别被我们踩在脚下的人,自然有可能东山再起,这不奇怪,人性如此,政治如此,历史如此嘛,作为京城高层的各方,在这种形势下,都会相应的调整自己的策略” “据我所知,现在能站出来,公开敢为我们宁家说话的,现在有程家和计家,程家是王群骥当家,计家是计明作主,两家都有方家有矛盾,共同的利益构成了统一战线,许家现在分成了两派,陈思透当家的一方,不会跟着方家走的,所以许家持观望态度,刘家也曾是宁家的盟友,以前合作太多,但因为我二哥的关糸,他们不可能支持我们,但也不会参与方家对我们的打压,高家,本来就是宁家的死敌,所以他们现在很积极的参与方家的行动,余家,因为我三哥的原因,他们不公开提打压宁家的口号,对打击小常你,是不遗余力的,方家、高家和余家,是小常你目前最大的敌人,至于吴家,周永庭是未来的老大,因为有周永庭掌舵,有方红军的策应,他们不会支持方家,反而会暗中支持我们……总之,老爷子一走,敌人加的团结和公开,从两派增加到了三派,宁家特别是小常的支持力量,从过去的三派,减少到了目前的两派” “第三个方面,就是你们之江省的实际变化,和诸位的切身感受了,大气候影响小气候,这是免不了的,一,省委记陈海林上调京城,出任国务委员,这是既定方针,早就安排好了的,二,东闽省省长计明远接任之江省委记,就不是原定的方案,因为他本来要去的是鲁东省,是方家不想计家在鲁东省扩大影响,也是希望宁计两家在之江上演反目之戏,才有这临时的变化,三,省长张华顺和,就是为了留下来担任对付小常和计明远的领军人物,四,小常出任省委付记,方天正同志从青阳市委记升任升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就是为了剥夺你们在地方上的势力,争取在省委常委会里驾空你们,五,的之江省委领导班子,计明远来了,你方天正进去了,但宁州的方红军也进去了,湖城那个小白脸郑志伟也进去了,形势变得加复杂了” 说着,宁晓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常宁,“这是我打听到的消息,下个星期你们之江省委班子的调整,应该是这样的” 常宁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省委记,计明远; 计派 省委付记、省长,张华顺;高派 省委付记,常宁; 宁派 省纪委记,陈瑞星; 方派 常务付省长,崔红日; 宁派 宁州市委记,方红军; 吴派 湖城市委记,孙华洋; 余派 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 方派 省政法委记,赵青; 余派 省委宣传部长,郑志伟; 高派 省委统战部长,方天正; 宁派 省军区司令,乔安山;, 余派 秘长兼办公厅主任谢晖; 程派 这时,常宁的手机响了 是即将上任之江省委记的计明远打来的 1139隔阂 计明远说道:“应该说,很多人看出了有人的别有用心,一大帮老干部给中央写了信,反对对你现在的安排,所以,现在他们的压力比我们要大,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会向转机的,有位名人说得好,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常宁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摇摇头道:“我是无所谓的,破罐子也能破摔,倒是明远兄你,要打起精神来了,新的领导班子里,你可占不了多数哟。.” “找你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么,你帮我分析分析吧。”计明远仍然是笑眯眯的看着常宁,慢条斯理的说着,“我到之江来工作,可是单枪匹马的,除了老弟你,我还能借重谁呢?” 常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哎,我当然没问题,可你别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啊。” “总比我这个新来者强吧。” 常宁点了点头,“也许吧,我有三票,我、常务付省长崔红日、省委统战部长方天正,你呢,有两票,你和省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谢晖,他是王群骥的得意门生,会无条件的支持你,你我搁一块,只有十三分之五。” “那么,宁州市委书记方红军呢,他可是你的亲密战友啊。”计明远含笑而道。 常宁微微的一笑,“坦率的讲,我和他还比较合得来吧。” 计明远知道常宁的意思,他在问自己和方红军的关糸呢,“我和方红军虽然交往不多,但和方红军的首长周永庭有些交往。” 常宁听明白了,“那就有六票了。” “可还是不够啊。”计明远叹了一句。 短暂的沉默。 两个人都不懂茶道,不会品只会喝,互相看着对方,仿佛要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内心深处的奥秘。 兄弟,朋友,这些词语的意思,随着时代的发展,早就超越了它们原有的那层意义。 因为还有一句话,一山难容二虎,此时此刻,忽地在两个人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兄弟和朋友,有时候也是可以用来出卖的。 曾经的“四杰”,计明远、常宁、柳仲先、梁山,加上方家老三方晋成、高家公子高剑龙,被誉为六大“诸候”,现在突然违背常理地把两个“诸候”搁在了一块,其中必有极深的用意。 距离是保持尊重的有效办法,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很难有维持着足够的尊重,因为太了解对方了,尊重就会变成一种虚伪。 “明远兄,你还留了一手吧?”常宁开始了试探。 计明远憨厚的一笑,“何以见得呢?” 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没有足够的自信和力量,计明远敢来之江吗?靠兄弟和朋友?计明远不是那样的人。 常宁知道自己不该问,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能说真话。 任何一句真话,都足以把一个人的政治生命毁掉,面临着复杂局面的时候,无论是小人,还是胸有鸿图的君子,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己,能够沉默已属不易,哪里敢说个不字。 何况,即便你说了不字,不仅不能挽救遭打击的人,反而会更加激怒对方,还会受到加重的处罚。 为了这一点,把事情弄遭的同情与正义,牺牲掉自己经过毕生奋斗得来的官职,对权力迷来说,当然不值,对政治家也不足取,所以,对官场中的人来说,正义与权力冲突是永恒的。 一个以权力为中心的官本位社会,这种现象导致两个可怕的结果,一是社会缺少自动装置,一路滑向深渊,二是造成一个不真实的社会,不说谎活不下去,真情实感最为稀缺。 “怎么不说了?”计明远递了一支烟给常宁。 “啊,我在想,我该怎么转换自的角色。” 常宁微笑着,开始了他本能的自我防护,把话题转换开去。 计明远也微笑着,“反正以后啊,党务这一块,我就交给你了。” 常宁连连的摇手,“你可千万别,我以前从未管过这一块,你就别为难我了。” “怎么,想撂挑子了?” 常宁点上了香烟,吸了几口说道:“撂挑子还不至于,不过,对党务这一块,我确实不懂,我要是不懂装懂,会出事的,到时候会给你这个班长惹来大麻烦的。” 计明远不置可否,“我想不会吧,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以前满嘴跑火车的小常喽。” 常宁一听,心里不觉一冷,计明远这话说得,是在提醒?还是警告?怎么听在心里满不是滋味呢? “呵呵,明远兄,我在这里表个态,不管怎么样,我这边绝对没问题。” 计明远却是突然话题一转,说到了其他事情上。 “小常,我听说,你们范氏集团有限公司,在明年对湖城的投资减少了百分之三十,这是怎么回事啊?” 常宁摇着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大清楚,要我说,逃不过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湖城是之江省会,又以风景名闻天下,现在的定位是旅游、休闲和商业城市,对外招商引资的项目,也都和商业服务业有关,而范氏集团有限公司主要是以实业为主的,两边恐怕对不上号吧。” “嗯,有些道理。”计明远陷入了沉思。 茶室里的气氛有些冷,和外面的气候差不多,幸亏计明远的手机“及时”的响了。 接完电话,计明远站了起来,“小常,对不起,我老婆乘火车到了,我得接她去。” “呵呵,模范丈夫,请吧。”常宁笑着起身相送。 “咱们回头再聊。” 握手道别,计明远上车走了。 站在雪地里,常宁久久的望着远去的车影。 秘书方同讯走了过来,“领导,感觉好象,好象不太融洽么。” “看出来了?” “嗯。” 常宁淡淡的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你一定是疏忽了一件事情。” “哦,有话直说嘛。” 方同讯道:“去年底的中央五中全会上,补选中央委员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常宁噢了一声,自嘲的一笑,伸手直拍自己的额头。 “呵呵,他娘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1140做兄弟也是有条件的 秘书方同讯的提示,让常宁如梦初醒,在与计明远的交往中,他忽视了一个重要的节点。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 去年十月中旬,中央召开了党的十五届五中全会,会议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补选空缺的中央委员人选。 从十五大一中全会到五中全会期间,先后在有三名中央委员因病去世,另有三名中央委员因违纪被除名,前面的四位留下的空缺,都被排位前四的中央候补委员所递补,到五中全会召开前夕,尚有两个中央委员的空缺,按照正常程序,应该是从中央候补委员里按次序递补,这样,常宁和排在他后面的一位老同志,将正式递补为中中央委员。 可是,在五中全会开幕的前一天,中组部领导突然找常宁谈话,书记处有个建议,在原中央候补委员名单中,现任东闽省省长计明远名列第九,北河省省长方晋成排在第一百十一,考虑到工作的需要,建议常宁和那位老同志放弃递补资格,转由五中全会确认并增选计明远和方晋成为中央委员会正式委员。 老实说,常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对,因为他有理由反对,这个临时动议不符合党的任何一条规定,只要他不亲笔签字,书记处的建议等于一纸空文。 更何况,两个要超越游戏规则上位的人选中,有一个是方家老三方晋成,常宁更没有理由要支持他。 不过,当时排在常宁身后的老同志,年愈六十有三,早已退居二线,想也没想,也没有和常宁商量,已经“发扬风格”地签了字,另外两个排在计明远前面的人也跟着响应,一下子让常宁陷入了被动的境地。 还有一个关键,那就就是计明远的父亲刚去世,计家的对手们,乘机打压计明远,使其在党内陷入岌岌可危的状态,急需有人出来支持一把。 尽管常宁心有不甘,尽管他知道,方晋成要借此机会超越自己,但他还是同意了,并最终让计明远和方晋成成功当选中中央委员会正式委员。 雪停了,风还在刮,常宁走出茶馆来到溪子湖边,在一张堆着积雪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同讯,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计书记现在成了你的上级,问题更严重了。” 方同讯不满的说着,他也是去年众多反对常宁决定的人当中,比转激烈的一个。 常宁笑道:“你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说你的想法吧。” “第一,别人破坏了党所制定的规则,你为了帮助自己的兄弟,而放弃自己应有的权利,实际上也是在破坏党的规则,你让结果得以实现,所以你的行为的破坏性更大。” “嗯,有些道理,继续说。”常宁慢慢的收起了笑容。 “第二,你那样做,无形之中为自己增加了两个敌人,那就是排在第七第八的两位同志,排第六的老同志发扬风格,那是无话可说,可那排第七第八的同志,属于不上不下之类的,下一届也许就名落孙山了,即使第五第六放弃了,也该轮到他们第七第八了,是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又看到了希望的泯灭,他们不恨你才怪呢。” 常宁点着头道:“这一层我倒没想过,我承认,我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第三,依我个人的看法,把计书记和方晋成绑在一起,本来就是方家的阴谋,现在九老只剩方家一老,他在京城很有话语权,他想在有生之年,把儿子的地位往上升一升,单独一个拎出来操作,肯定难以服众,你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么,有计书记陪着,他们就能利用你的江湖义气成功的上位了。” 常宁不好意思的笑了,“关于这方面,我想过,但没你小子想得深远。” “第四,据我的判断,很可能计书记和方家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才能携手成功的上位,你不是说过么,计方两家关糸非浅,计书记和方晋成私交不错,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 常宁喝道:“臭小子,你敢怀疑计书记?” “第五,计书记此次奉调前来之江,很有可能是他和方家协议的一部分,如果真是这样,那分明就是针对你的,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是两败俱伤,除非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否则,你和计书记难免要有分歧,到那时,方家就可以乘机出来收拾你们了。” 常宁凝重的说道:“这很有可能,以前我和计明远各据一方,可以惺惺相惜,遥相呼应,现在距离没了,心却感觉远喽。” 方同讯应道:“领导,我自学过心理学,你们这种现象,在心理上叫做思维性障碍。” “呵呵,什么意思?” “计书记呢,他认为他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心里装着堵着,而且你这个债主就是他的付手,你说他能没有心理负担吗,无形之中,他会变得自我封闭,自我猜疑,因为他怕你向他讨债,而他又一时还不起,他担心在以后的工作中,不好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糸,另一方面,或许他对方家作过某种承诺,要对你做一定的压制,可你毕竟是他的兄弟,天下人都知道的么,而且可以说有恩于他,因此,他心里非常矛盾,怕失去你这个兄弟,怕你和他反目,怕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 常宁微笑道:“不会吧,我们以前以兄弟相称,现在即使有地位高低之别,也不至于会搞僵关糸嘛。” 这时,旁边的司机郑风笃声笃气的说道:“做兄弟也是有条件的。” “哟,你小子也得瑟起来了,他娘的,你知道什么人可以做兄弟吗?” “起码得同过学。”郑风道。 “还有那?” “一起扛过枪,流过血,共过患难,要么……” “要么什么?” 郑风直着脖子道:“要么是一起做过坏事。” “呵呵……”常宁大笑着起身,一边朝轿车走去,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越说越离谱了,杞人忧天,只要我坐得直行得正,就不会发生你们担心的事。” 方同讯小心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常宁拉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折腾去吧。”~ 1141二桃杀三士 新千年的第一个春节刚过,还没有上班,常宁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刚刚调整完毕的之江省委领导班子,又不合常理的被调整了。 常务付省长崔红日被调往苏东省担任代理省长,苏东省付省长梁山调至之江,接替了崔红日的位置。 这完全是突然袭击,事先毫无任何征兆,前来之江宣布决定的中组部领导,也没有任何解释。 对崔红日来说,这是好事,常宁也为他高兴,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以他的能力和成绩,五年前就该进步了。 可是,这事透着怪异,尤其是梁山的到来,让常宁觉得,之江省要“热闹”起来了。 四杰中的三位齐聚之江,另一位也没闲着,正月初七,春节长假的最后一天,南粤省付省长柳仲先悄悄飞到了之江湖城。 他只通知了常宁一个人,一下飞机,就被常宁的司机郑风接到了一个秘密去处,他不想让自己的之江之行,引起计明远和梁山的猜疑。 “柳兄,莫非你也想调来之江工作?”常宁哈哈大笑。 “我?你们三位是红二代红三代,我还不够格啊。”柳仲先看着常宁说道:“不过,看你的心态不错嘛,我就知道,你是最沉得住气的。” “呵呵,不就是二桃杀三士嘛,不新鲜。” 柳仲先凝重的说道:“不能掉以轻心啊,这完全是方家的精心策划,活脱脱的二桃杀三士现代版,” 二桃杀三士,那是一个古老的故事。 那是齐景公时期,当时齐国有三位著名的勇士: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武艺高强,勇气盖世,为国家立下了赫赫功劳,是齐国武将里的明星,三人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彼此互壮声势,甚至对国相晏子也不够尊敬。 晏子看在眼里,忧在心里,这些将军如果势力越来越大可不是好事,将来出什么祸患就不好办了,于是晏子拜见齐景公,把心里想法一说,齐景公虽然觉得除去三位勇将未免可惜,可是晏子的话也有道理,而且晏子那时很有势力,齐景公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得,你就看着办吧。” 晏子准备停当后,由齐景公宣来三位猛将,说要赏赐他们。 三人兴冲冲地前来,到了殿前,却看见案上有一个华丽的金盘,是两个娇艳欲滴的大桃子,一阵芬香扑鼻而来。 晏子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说:“宫廷后院新引进了一棵优良桃树,国君要请您们品尝这一次结的桃子,可是现在熟透的只有两个,三位都是国家栋梁、钢铁卫士,就请你们根据自己的功劳来分这两个桃子吧。”晏子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公孙接抢先发言:“想当年我在密林捕杀野猪,也曾在山中搏杀猛虎,密林的树木和山间的风声都铭记着我的勇猛,我还得不到一个桃子吗?” 说完他上前大大方方取了一个桃子。 田开疆也不甘示弱:“真的勇士,能够击溃来犯的强敌,我老田曾两次领兵作战,在纷飞的战火中击败敌军,捍卫齐国的尊严,守护齐国的人民,这样子还不配享受一个桃子吗?”他自信地上前取过第二个桃子。 古冶子因为客气了一下,不料一眨眼桃子就没了,怒火顿时燃烧他的脸庞,“你们杀过虎,杀过人,够勇猛了,可是要知道俺当年守护国君渡黄河,途中河水里突然冒出一只大鳖,一口咬住国君的马车,拖入河水中,别人都吓蒙了,唯独俺为了让国君安心,跃入水中,与这个庞大的鳖怪缠斗,一番激战要了它的狗命,像我这样,是勇敢不如你们,还是功劳不如你们呢?可是桃子却没了。” 前两人听后,不由得满脸羞愧,论勇猛,古冶子在水中搏杀半日之久,我们赶不上;论功劳,古冶子护卫国君的安全,我们也不如,可是我们却把桃子先抢夺下来,让真正大功的人一无所有,这是品行的问题啊,暴露了我的贪婪无耻,两个自恃甚高的人物,看重自己的荣誉,比生命还重要,此时自觉做了无耻的事,便羞愧难当,于是立刻拔剑自刎, 古冶子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大惊之余,也开始痛悔:“我们本是朋友,可是一会的功夫,他们死了,我还活着,这就是不仁;我用话语来吹捧自己,羞辱朋友,这是无义;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感到悔恨,却又不敢去死,这是无勇,我这样一个三无的人,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于是他也自刎而死。 区区两个桃子,顷刻间让三位猛将都倒在血泊之中。 这故事,反映了一种政治层面上的悲凉和残酷,狡兔死,走狗烹,当天下太平、歌舞一片时,就是他们谢幕的时候了。 晏子利用三人弱点,并非是他们的鲁莽与骄狂,而恰恰是他们的君子风度,他们开始时比较骄傲,都看重自己的事功,是古冶子的一番话让另二人感到了羞耻,当他们觉得自己做错事情时,宁愿用生命去弥补耻辱,这是一种很高贵的精神,古冶子后来的举动同样如此。 他们都以君子的规范来要求自己,而君子在严酷卑鄙的政治斗争中,必然是处处碰壁,难逃失败命运的。 …… 常宁笑着说道:“柳兄,谢谢你的故事,很有现实意义,不过,现在的之江可不是齐国,二桃杀三士,士倒有三个,可只有一个桃,杀不起来的。” “我为你们三个担心啊,只要你们斗起来,方老头就有理由收拾你们了。” “听说,方老头很受重用?”常宁微笑着问。 柳仲先点了点头,“九老只剩一老,难免有所倚重,离**还不到两年,人家是在为未来打算了。” 常宁冷笑道:“未必会如他所愿。” 柳仲先道:“老计现在是省委书记,地位已超越你我,心态肯定与以前有所不同,梁山一付臭脾气,难免呕气相向,你夹在中间,够难的了,你好自为之啊。” “恐怕一上班,就有一场好戏了。” “怎么回事?” 常宁笑道:“有人提出了之江省和北河省的经济合作问题。”~ 1142方红军发飚了 果然,春节后的第一次省常委会议,省长张华顺拿出了一个策划已久的方案,《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 决定书做得很漂亮,洋洋洒洒一万多字,列出了十七个具体的的合作项目,由省委办公厅主任谢晖分发,人手一册的发到每个常委手中。 北河省的省长,正是方家老三方晋成,在座的人都明白,方晋成是常宁和梁山的死对头,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正是方晋成炮制出来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合作是幌子,政治图谋才是真正的目的。 省委书记计明远说道:“给大家半个小时吧,看完了我们再作讨论。” 常宁看也不看一眼,往座椅背上一靠,径自点烟吸起来。 现在的常委会,可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如何摆平这些背景深厚的家伙,就看省委书记计明远的能耐了。 百闻不如一见,常宁也想亲眼看看“计大哥”的本事。 崔红日调走以后,常宁只剩下刚进班子的省委统战部长方天正,一下子没了抢着说话“定调子”的底气,省长张华顺也是难兄难弟,他只有省委宣传部长郑志伟一个高派嫡糸,方派也是两个人,省纪委书记陈瑞星和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倒是余派,现在是力量最为强大的,他们有三票,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省政法委书记赵青、省军区司令乔安山,新任常务付省长梁山也行,他还有省委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谢晖这个程派铁杆,相比之下,作为计派的计明远和吴派的方红军,都是单枪匹马。 所谓定调子,那是势力相对强大一方的惯用手法,率先抛出自己的观点,以便震慑并赢得中间力量的支持,从而达成班子里的多数支持。 此一时彼一时,常宁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应该是忍字当头。 梁山率先看完了《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啪的一声,扔到了面前的会议桌上。 张华顺微笑着问道:“梁付省长,你感想如何?” 梁山瞥了常宁一眼,对张华顺说道:“张省长,常付书记早就看完了,你应该先问他。” 计明远笑道:“常付书记根本就没有看。” 众人一阵轻笑。 常宁说道:“上有计书记张省长,下有你们这么多人,我就不用看了。” 梁山乐道:“常付书记,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呵呵,经济合作是你们省政府的事情,我这个管党务的人,可不敢乱弹琴,还是按规矩来办,你们先说话,我们再决定举不举手。” 梁山更乐了,“我是刚来的,对之江情况一点都不了解,照你这么一说,我是更没有发言权了。” 张华顺说道:“我看,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做得不错,主要是十七个项目,有实际内容嘛。” 说完,张华顺扫视一遍与会者,想看看众人的反应。 见没有人接话,郑志伟说道:“我们省委宣传部准备跟进,对两省的经济合作,做一个专题宣传。” 常宁笑道:“郑部长,你有得忙了。” 看了常宁一眼,郑志伟微笑道:“常付书记,到时候请你光临宣传部指导。” 常宁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耍嘴皮耍笔杆,讲经济问题么,我还是有资格给你那些秀才上课的。” 这话有点火药味了,谁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糸的,没人敢傻傻的往上凑。 只有梁山,又开始发挥搅屎棍的作用了,“郑部长,我有些不太明白。” “梁付省长请说。”郑志伟微笑道。 “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通不通得过还不知道,你们宣传部拿什么去宣传,即使通过了,万一合作不成,你们宣传部岂不等于等于炮兵演习,尽放空炮吗?” 有人笑有人不笑,泾渭分明,笑的是宁派程派的人,不笑的是方派高派余派的人。 郑志伟一时语塞,他的话说得有点早,难怪梁山找茬。 计明远打起了圆场,“大家还是就可论事,就这个决定里的十七个合作项目进行讨论吧。” “计书记,我有意见。” 说话的是新任宁州市委书记方红军。 常宁心里一乐,你也该站出来“呐喊”了。 “红军同志,你请说。” 方红军问道:“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是北河省单方做出的吧?” 计明远点着头道:“是的,确切的说,是北河省的建议和设想,表达了他们和我们之江省的合作愿望。” 方红军一听,脸便沉下来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还以为是国务院的决定呢,我们宁州市是国家计划单列市,我们有我们的经济发展计划,我们的计划由市政府制定,市委市人大通过,是科学的,符合宁州实际情况,凭什么由北河省来‘决定’,你们看看,北河省的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有五个项目是针对我们宁州市的,按他们的说法,这个五个合作项目如果通过的话,未来三年我们宁州市要拿出三十个亿的财政拨款,不要说我们没有钱,就是我们有钱想投资,也用不着北河省来指手划脚吧。” 梁山笑着说道:“方书记,可能你们宁州市划归北河省领导了吧。” “岂有此理,我一个宁州市的生产总值,抵得上他北河省全省的百分之六十,以我看,北河省的领导不怎么样,将北河省归我们之江省领导还差不多。” 方红军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矛头直指北河省省长方晋成,方派的人坐不住了。 省纪委书记陈瑞星冷冷的说道:“方红军同志,计书记说过,就事论事,不要搞人身攻击嘛。” 方红军的口气更冷,“怎么,陈瑞星同志想教我怎么抓经济工作吗?” 谁都知道,方红军属于吴派,是中常委周永庭的人,而周永庭是下届最高领导的候选人,他不发飚则已,一旦发飚,一般人不敢接招。 也是方派干将的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说道:“方红军同志,有话慢慢说嘛,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啪。”方红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1143方家的挑战 方红军盯着陶成然道:“什么问题?根本就没有问题,是你们非要听人家的话,这才是问题,是大问题,党性问题,政治问题。” 这话说得,让常宁也闻到了硝烟,不禁精神为之一振,方红军敢主动出来应战,一定是作了充分准备的。 梁山乘机的添上一把火,“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我是越看越不是滋味了,好象是北河省在指导我们之江省的工作,我同意方红军同志的意见,我建议,建议省委也作出决定,指导一下北河省的工作,北河省的下岗工人占全国的十分之一,我们可以指导一下他们,如何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这说到了方派人的痛处上,北河省有着众多的大中型国有企业,改制以后出现了大量的下岗工人,已成为北河省的一个沉重负担和社会问题,让掌控北河省的方派情何以堪,还有什么资格与别人洽谈经济合作。 常宁斜着眼,不易察觉的看了看统战部长方天正。 方天正心领神会,看向计明远和张华顺问道:“计书记,张省长,我想说几句。” 计明远和张华顺同时点头,张华顺道:“天正同志,你请说。” “各位领导,同志们,大家都知道,我是从青阳市上来的,全省的工作不太了解,青阳的情况,我还算有点发言权,我觉得吧,区域之间的经济合作,是趋势是好事,特别是我们青阳,这些年的发展,全靠走出去请进来,内联外引发展起来的,说到经济合作,我方天正首先举双手赞成。” 方红军干笑几声,道:“天正同志,我看你这个双手赞成,肯定是有前提的,人家提出的十七项合作,其中也有五项,和青阳市有关呢。” “呵呵,不愧是我的本家兄弟,方书记,你说到我心里去了。”方天正显得笑容可掬。 计明远微笑着道:“天正同志,你继续说。” 方天正继续说道:“青阳没有象样的国有企业,改革开放前就没有,几个农场,就是青阳当时的大企业了,所以,青阳现在就三种企业,民资企业、外资企业和中外合资企业,他们自主经营,依法纳税,自主发展,你们要是让他们联合起来去外省投资,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据我所知,北河省有的都是国有大中型企业,国企和民企合作,就象男婚女嫁,讲究的是对眼中意,何况北河省的国有企业,大部分处于亏损局面,你就是打死,青阳那些民企外企,也不会拿着钱去填人家的窟窿。” 省纪委书记陈瑞丰道:“天正同志,支持北河省的发展,是觉悟问题,政治问题,全国一盘棋嘛。” 方天正笑道:“陈书记,你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的,快把我绕糊涂了,本人觉悟不高,政治上还刚上道,但有一点我还是懂的,叫做为政一任,造福一方,全国一盘棋,那可是中央领导考虑的,你敢下这盘棋,我可不敢下,我没那个能耐。” 话里藏针,陈瑞星一时接不上来了。 计明远心里一笑,他也巴不得更多的人起来反对呢,“华洋同志,你有什么看法?” 作为余派在之江省的领军人物,湖城市委书记孙华洋比以前更谨慎小心了,何况现在不比以前,常委会里情况复杂,少说话才是最明智的办法。 “计书记,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我初步看了看,有三个项目,是和我们湖城有关的,不过,对其中两项,我持反对意见,湖城是以旅游和商业为主的城市,这是国务院定的,绝对不能引进污染严重的项目,至于其他的项目,涉及到其他兄弟城市,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看得出,对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孙华洋有看法,态度消极。 计明远又看向了常宁,“常宁同志,你的看法呢?” 常宁微微一笑,开口便将了计明远一军,“我听领导的,请允许我在表决的时候再说。” 计明远伸出右脚,踢了常宁一下。 “计书记,你踢我也没用,呵呵。”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计明远也笑了,他心里本来是很矛盾的,既不想得罪方家的人,又要维持同常宁和梁山的友好关糸,现在常宁这么一说,倒是启发了他。 “这样吧,我看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大家在拿回去仔细看看,不要忙着下结论,下次常委会上再作讨论研究。” 梁山第一个响应,“我同意计书记的看法,搁置争议,共同发展嘛。” 作为一省之长,张华顺其实也不看好这个《关于之江省和北河省经济合作的决定》,只不过作为方家的合作伙伴,他当然要做做样子,既然计明远表态了,他正好来个顺坡下驴。 “我也同意计书记的意见,这个合作决定,我们不用忙着肯定或否定嘛。” 方天正和方红军等人,也纷纷表示赞成。 这时,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说道:“计书记,张省长,我有个提议。” 计明点头道:“老陶你说。” “我觉得,不管怎样,不能影响了之江和北河的友好关糸,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是否先派人去北河省考察一下,比方说,你们领导带队,组织一个代表团,表示一下对两省合作的重视。” 计明远心道,这样也好,省得方家人认为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 张华顺点着头道:“老陶,你这个建议不错。” 计明远看着常宁,常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张华微笑道:“我看这个代表团,让常宁同志带队最好。” “我怕冷。”常宁笑道。 计明远道:“老张,还是你带队比较合适。” “我赞成。”常宁又笑。 “就这么定了。”计明远拍板了。 张华顺问道:“人员怎么组成呢?” 梁山笑着说道:“很简单,在座各位,大家可以自愿决定去还是不去,其他人么,由你张省长挑选好了。” 计明远站起身来,“老张,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 1144玩阴的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赴北河省学习参观的之江省代表,由省长张华顺带队,已经去了快一个星期了。*.* 代表团里,有常宁的有几个人,省政fu付秘书长邱玉宝、湖城市委付书记虞挺华、宁州市常务付市长海峰。 常宁没有刻意的去关注此事,花公家的钱搞形式主义,向来是他深恶痛绝的事,这也是为了给新来的省委书记计明远面子,换作其他人,他肯定是第一个反对。 以经济合作之名,行渗透之江官场之实,常宁早看穿了方家的险恶用心。 这些年,只有方家一直同宁家过不去,方家掌控北河省,宁家以之江省为根据地,本来是相互平安的局面,可惜方家野心太大,不断的派人渗透,现在的之江省委,省纪委书记陈瑞星和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就是方家的人,宁州还有个市委宣传部部长金太平,有着方家背景的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还分别在湖城、宁州、青阳三地设立了分公司。 为了不让计明远有思想负担,常宁开始了正儿八经的“务虚”,作为付书记,他主管的是党务,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心想也好,这下齐了,什么职位都干过,不枉在体制里走了一遭,将来写回忆录,经历上就有了吹牛的资本。 按照分工,常宁负责政法、统战、农村、群众团体、军民双拥、社会稳定等工作,分管省委统战部、省台办、省农办、省委政法委、省总工会、团省委、省妇联、省科协、省侨联,联系公安、检察、法院、司法、安全、军队、武警、民兵预备役、民主党派、工商联、民族、宗教、侨务、人口与计划生育、残联、慈善总会、红十字会等工作。 常宁干得有模有样,有声有色,一天跑两个部门,几天下来,不但不觉得烦,反而有种欢快的感觉。 他心里好生奇怪,忙把方同讯喊了进来,“同讯,你说说,我怎么也喜欢这耍嘴皮的工作了呢?” 方同讯嘿嘿的笑个不停。 “臭小子,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快给我分析分析。” “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本领导天生的肚子里能跑马,你几时见过我冲自己人真正生气的?” 方同讯忍着笑问道:“领导,你说说,这务虚工作,主要依靠什么功夫?” 常宁乐道:“考我啊,务虚就是耍嘴皮子动笔杆子,整天干些虚头八脑的破事,具体到我,就是你动笔杆子我耍嘴皮子,也就是吹牛的功夫,能把牛吹死吹上天就有水平,要做到说大话不脸红,说空话不内疚,说套话不后悔,说假话成自然,必要时说点人听不懂的鬼话,那就什么都齐了。” “嘿嘿……”方同讯又忍俊不禁。 “啥意思,难道我说错了?” “嘿嘿,你不觉得,你干得很得心应手吗?” 常宁恍然大悟,原来,方同讯是在说自己本来就有耍嘴皮子的功夫呢。 “臭小子,你敢讽刺领导,他娘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常宁起身扑向了方同讯。 方同讯早有准备,扭身就往门外跑,正巧和进门的常务付省长梁山撞了个满怀。 梁山脸色非常凝重,“老常,出大事了。” “天塌下来了?”常宁以为梁山在开玩笑。 “你打开电脑看看。”梁山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脑。 “呵呵,昨天我儿子来找我,把这破电脑玩死了。” 梁山说道:“你呀,等我说了,看你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 “什么事,你快说。”常宁瞥了门口的方同讯一眼,收起了笑容。 方同讯知趣的带门退出。 “据可靠消息,我省出访北河省的代表团一行十九人,圆满完成了学习考察任务,在两个小时前,由省长张华顺率领,登上了回程班机,但是,回程的代表团里少了三位成员,省政fu付秘书长邱玉宝、湖城市委付书记虞挺华、宁州市常务付市长海峰,这三位同志,没有随代表团登机。” “怎么回事?”常宁急问道。 “据我的消息来源,昨天晚上十一点,当地公安局接到报案,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等三人,酒后调戏所住宾馆的两名女服务员,遭到拒绝后,三人恼羞成怒,强行将两名女服务员拉下所住房间,并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现在,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等三人,被当地公安局置留配合调查,据称,当地公安局的行动,得到了代表团团长、省长张华顺的同意并签字。” “你的消息可靠?”常宁脸色大变,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梁山说道:“绝对可靠,北河省有我的人,现在,我的人正密切注意那边的情况,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常宁噌的站了起来。 这时,从不同渠道得到同样消息的省委书记计明远,匆匆的推门进来。 “明远兄,这是方家老三的阴谋。”常宁喊道。 计明远安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别急,我正在和北河省联糸,张省长乘的航班也快到了,咱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张省长,他还有脸回来吗?”梁山冷冷的说道。 计明远道:“两位冷静,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常宁看着计明远,冷然问道:“你相信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等三人会做那种事吗。” “当然不相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相信事情会弄清楚吗?” 计明远不敢回答,他看到了常宁眼中的杀气。 “他娘的,跟我玩阴的,好,很好,方晋成啊方晋成,是你先出手的,老子这次豁出去了。” 常宁匆匆的往外走去。 “小常,你冷静点……”计明远伸手去拉常宁。 常宁停下脚步,摔开了计明远的手,冷冷的说道:“计书记,你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马上向中央报告。”计明远有点急了。 常宁怒极反笑。 “那是你的事,我有我的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佛挡杀佛,神阻灭神。”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1145此仗必打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常宁说得出做得到,出手的速度是迅雷不及掩耳,他要赶在中央作出反应前,完成自己的反击。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 湖城、宁州、青阳,三个城市联动,很快掀起了一场暴风骤雨。 在湖城,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查封了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湖城分公司,罪名是诈骗和偷漏税,分公司总经理等以下十七人被带头调查。 在青阳,青阳市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青阳分公司涉嫌走私,青阳市政fu缉私办公室和市公安局经侦支队联合行动,一举抓抓获了参与走私的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青阳分公司总经理等以下十一人。 在宁州,行动从两方面占开,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宁州分公司被宁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查封,罪名是做假帐偷漏税、价格欺诈、行贿罪和涉嫌成品油走私。 与此同时,宁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根据群众举报,突袭了一个卖淫窝点,市委宣传部长金太平及其秘书和司机,被当场从床上抓获,经宁州市委常委会临时会议决定,金太平及其秘书和司机被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带走调查。 三地的消息不断的传来,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常宁,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早就准备了反击的套路,以毒攻毒,是对付方家最好的办法。 梁山走进来笑道:“***,什么狗屁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我的人说,这就是方家老五方晋功开的公司,除了所谓的总部设在北河省以外,在之江的三个分公司,就是它的全部实力,这下好了,你弄疼方家了。” 常宁淡淡的笑了笑,“梁山兄,那是因为我有一回做梦,梦见了今天这种局面的出现。” “论处心积虑,我不如你也,以前我还嘲笑过你软弱,现在也要修正我的看法了。”梁山感叹着道。 “呵呵,我一般不大出手,打打闹闹的,没啥意思嘛。” 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了起来,就站在那里的方同讯,立即拿起了电话,“请问是哪一位?” 一会儿,方同讯放下电话,“领导,意外之喜啊。” “说,喜从何来?” “省公安厅的常卫国同志报告,他和两个朋友在溪子湖湖滨茶楼喝茶时,看到有两个人调戏湖滨茶楼的女经理,常卫国当场予以制止,并亮明身份对二人进行盘问,发现其中一人名叫方晋功,今年四十四岁,是京城人,正是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的后台老板,另一个人叫李一民,是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 梁山惊喜的问道:“方老五也在湖城?” 常宁呵呵一笑,站起来说道:“梁山兄,我们该转入地下了,现在就等着方家的反应了。” 梁山紧赶几步,在常宁身边低声道:“***,我服了你了,我真庆幸我们是朋友啊。” 常宁一边走,一边做着手势微笑道:“梁山兄,此言差矣,为人处事关键是要有底线,你是没有底线的人吗?” 梁山道:“我当然有底线了,比起那方老三,我就是一个高尚纯洁的人。” “唉,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此仗非打不可,我已经被逼到墙角了。” 两个人走到连接省长楼的天桥上,忽地,听见省长楼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省长办公室门前,正围着一帮妇女,带头的正是湖城市委付书记虞挺华的老婆、湖城市计生委主任于瑾,把省长张华顺的秘书堵在关着的门边,周围看热闹的人,足以三四十,可没一人上来劝说。 “张华顺,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 “张华顺,你还我的丈夫。” “张华顺,你死出来。” “……” 梁山微笑道:“你安排的吧。” 常宁轻轻一笑,答非所问,“看样子,张华顺已经回来了。” 看热闹的人让开一条缝,常宁和梁山走了过去。 于瑾哭着喊着道:“常书记,梁省长,你们要为我作主呀,***张省长,把我家虞挺华骗到北河省给卖了,他自己回来了,正在里面数钱啊……常书记,梁省长,我不活了……”于瑾一头撞在了门边秘书的身上。 秘书不敢发火,看着常宁和梁山,尴尬的说道:“两位领导,张省长正在和中央首长通电话,你们看……” 常宁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省长,连自己的部下都会出卖,简直他娘的是狗屁省长。” 说着,常宁转过身面对着围观者。 突然,他飞起右腿一个一蹬,狠狠的踢在了门上。 轰的一声,省长办公室的门被踢开了。 常宁头也不回的走了。 …… 接下来,整整一天,常宁消失了,同时消失的,当然还有常务付省长梁山。 两个人躲在溪子湖边常宁家的别墅里,静观着事态的发展。 为了安全,省公安厅厅长马应堂派了特警总队的一个分队十多人,由特警总队总教官常卫国亲自带头,布置在别墅周围。 客厅里,正坐着常宁、梁山、马应堂和常卫国。 “应堂,你派了这么多人来,劳命伤财,没有必要嘛。” 马应堂微笑着说道:“领导,我这是以防一,如果有人想找你的麻烦,他必须先从我的人身上跨过去。” 梁山好奇的问道:“马厅长,对你我是久闻大名啊,难道你就不怕,有人给你来个秋后算帐。” “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知道,即使要秋后算帐,也得先从常书记这里算起,如果常书记都顶不住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马厅长,。马兄,真男人也。”梁山冲着马应堂翘起了大拇指。 这时,郑风推门进来,“领导,监控显示,计书记的车来了。” “呵呵,好好,我的明远兄,你也该出场了。”常宁抚掌大笑。 梁山问道:“原来,老计他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当然,你以为明远兄不知道?他是为我们赢得足够的时间呢。” 两个人起身出门,准备迎接省委书记计明远。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1146大驾光临 推荐本人《官道》 省委记计明远的专车,在别墅院子里稳稳停下 常宁和梁山吓了一跳,计明远从驾驶座上下来,是他亲自开的车 两边车门打开,下来的几个人,竟然个个都是大佬,计明远当司机,不掉价 两位中常委,全国政协主席陈思透,中央政法委记王群骥,还有一位,常宁和梁山也都认识,北河省省委记乔阳 “哎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各位首长,欢迎光临寒舍” 陈思透拍了拍常宁的胸脯,笑着打趣道:“你这个资本家,这别墅要是寒舍的话,那让我情何以堪” “老领导,这就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呵呵,祖上积德而已,不足挂齿” 陈思透对王群骥说道:“老王,小常是话里有话啊” 王群骥笑起来,“哈哈,那是讽刺别人的话,跟你我毫不相干” 常宁又和乔阳握手 “常记,对不起,我是不请自来啊”乔阳客气道 “乔记,您说哪里的话,对您的到来,我是欢迎之至” 乔阳今年刚好六十岁,个不高,胖乎乎的,一付憨厚的样子 虽说是方家的人,但常宁对乔阳印象不错,因为他是公认的老好人老实人,就象方家的另两员大将陈海林和朱永军,常宁是蛮敬重他们的人品的 方家想要议和,让乔阳作为代表,真的是选对人了 众人寒喧过后,进了客厅坐下,马应堂和常卫国做完茶工作,悄然的退了出去 陈思透的目光,从大客厅的几根拱住上收回,“小常,你知道我小时候是干么的吗?” 常宁轻轻的笑起来,“您比我强,我小时候就一穷要饭的,您还当过木匠,有一门混饭吃的手艺呢” “哈哈,说定了,等我离休以后,我要带着老太婆到你这里住几天,你这个别墅是典型的中西结合,至少有八十年的历史了,我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好啊,您要是不怕别人说您**,我送给你也行” 陈思透笑道:“资本家,你倒是大方,我一糟老头子,要这么大的别墅有什么用” 常宁也是笑着说道:“老领导,您真是高风亮节,堪称我党楷模,不象有些人,为老不尊,贪婪成性,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哟,又来了,又来了,老王,小常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喽”陈思透对王群骥说道 王群骥笑而不语 常宁不客气的说道:“老领导,请允许我问个不敬的问题,您这次来,难道不是当和事佬的吗?正因为有您这样的和事佬,才会有那些整事者” “不错,我是来当和事佬的,和为贵嘛”陈思透说道 常宁沉吟不语,脸上失去了笑容 乔阳道:“常宁同志,我是代表北河省委专程前来道歉的” 见常宁还不开口,陈思透道:“小常,你是了解乔阳的,他也很为难,但我可以担保他的人品,有什么话都可以倒出来,我保证,今天的谈话,不会流出这幢别墅” 常宁看着乔阳问道:“我的人呢?” “他们很好,我来之前,把他们安排在省委招待所了” 常宁的口气有点冷,“不是这样的,乔记,北河省也不是针插不进水泼不着的地方,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们对他们上了一些手段” “这个,这个么……实在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我要向中央作检讨” 常宁又问道:“那所谓的案子呢?” “查清了,完全是诬陷,你们的三个同志是清白的” 常宁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乔记,我们的三位同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乔阳又含糊起来,“这个么,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呵呵……”常宁一阵狂笑,“好一个照顾,是怕你们那边放了人,我这边还不放手,方家果然是小人嘛” “常宁同志,你误会了” 常宁的脸说变就变,忽地沉了下来 现在形势对常宁有利,尤其是他赖以生存的海外力量,一夜之间,与范氏和欧美特两大公司有关联的十几家媒体,纷纷报道了之江省三名厅级官员在北河省的遭遇,矛头直指方家的土匪流氓行径,消息传到京城,一下子让方家陷入了了孤立的尴尬境地 政治是有规则的,谁先犯规了,谁就得付出代价 常宁也够狠毒的,不但扣下了方家老五第三十多人,还把九龙实业开发有限公司在之江省的三点五亿现金和六亿多固定资产给冻结了 宁方两家相斗,本来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但这一次常宁想有所改变,因为他在自家老爷子走后,显示一下宁家强大的生命力 “小常啊,还是先解决人的问题,其他事情,我们再慢慢谈嘛”陈思透说道 常宁看向了计明远和梁山 计明远苦笑道:“两位首长,乔记,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家属们已经把张省长家围起来了” 陈思透道:“你们做做工作” 梁山摇着头道:“我可不敢,湖城市委付记虞挺华,和他老婆一样,祖上十一代都是湖城人,号称认识大半个湖城市的人,社会关糸非常丰富,牵一发而动千钓,现在有上千人围着张华顺的家,要是不抓紧时间把虞挺华他们放回来,是要出大事的” 陈思透听得也是耸然动容,“小常,你出面和家属谈谈” 常宁摇着头,“我已经向计记表过态了,象张华顺这样出卖自己手下的人,简直就是人渣,我常宁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陈思透脸色大变,“这样子不行,是要出大乱子的”他明白,经此事件,张华顺这个之江省省长,是彻底当到头了 这时,王群骥缓缓的说道:“小常啊,还是要防止出大乱子,两败俱伤,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嘛” 常宁凄然的笑了,“大丈夫死都不惧,何惜名乎,为了党和人民的千秋大业,我们宁家愿与方家同归于尽,退出政坛” 客厅里的空气,被常宁这番话给凝固住了 推荐本人《官道》 1147隔空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客厅里的人,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江湖,常宁的这番话,让他们体会到了一个壮士的悲壮和决心。 沉默良久,还是陈思透开口,主动打破了客厅里凝固着的空气。 “乔阳同志,我有一个个人的建议。” “首长您请说。” “你乔阳同志个人的诚意,和你所处的为难处境,包括我和小常,我们大家都非常理解,小常同志的一番话,决不是针对你,与此同时,小常同志也表达了解决问题的愿望,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根子出在方晋成的身上,他必须的、绝对的、无条件的,首先体现出他的足够诚意,否则,如果造成更为严重的政治后果,他方晋成是逃不过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的,你也看到了张华顺一家被家属围困的情况,如果张华顺同志及其家属出了什么意外,责任一定要由方家的人来承担。” 必须的、绝对的、无条件的,三个“的”从陈思透的嘴里说出来,让乔阳体会到事情的严重性,尽管还是乍暖还寒的季节,乔阳的额头上,汗都滋滋的冒出来了。 “首长,我完全同意您的判断。” “我建议,你乘我和老王的专机,马上飞赴京城,先去见张华云委员长,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和之江发生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之江省三名干部在北河省被诬被扣留,他弟弟张华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后,你再去见方老,我敢肯定,方晋成在有些问题上,是欺骗了他家老头子,你转告方老,我陈思透个人,向来遵重方老和方家人,但这一次,方晋成做得太出格了,顺天而动,天必佑之,逆天而动,天必亡之,切记,切记。” 乔阳肃然的站了起来,“首长,我马上动身。” 计明远也站了起来,“两位首,我也想去趟京城。” 陈思透和王群骥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着头说道:“明远同志,你去一趟也好,事情的发生,你没有责任,事情的解决,你有责任嘛,梁山,你护送明远同志和乔阳同志去机场。” “是。”梁山也站了起来。 计明远和常宁低声交换了几句,站起来准备动身。 “等一等。”王群骥终于开口了。 大家的目光,都凝视着王群骥。 “乔阳同志,你托我给方老儿带几句话,一定要告诉他,他今年九十二了吧,应该吃不了多少饭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应该记得太祖当年说过这样一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王书记,我,我一定转告。”乔阳擦着脸上的汗应道。 王群骥挥了挥手。 常宁把计明远、乔阳和梁山送上了车。 目送轿消失,站在院子里的常宁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陈思透和王群骥已走到了他身边。 陈思透和王群骥看了看常宁,又相视一眼,突然的大笑起来。 “哈哈……” “哈哈……方老儿,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常宁陪着笑脸道:“两位老领导,你们,你们笑得,笑得我浑身发抖发冷啊。” 陈思透问:“你小子发抖了吗?” “你小子发冷了吗?”王群骥也问道。 “呵呵……”常宁走到陈思透和王群骥中间,一手一个,挽起了两位大佬的胳膊。 别墅院子的门外,站着荷枪实弹的常卫国,陈思透问道:“那就是你的表弟常卫国?” “是的。” “我国第一代特种兵之一,人称特种兵王呢。”王群骥道。 “好家伙,敢拿着顶上了火的枪对着我和老王的警卫,把他们统统拦在了山下。” “领导,我骂他去。”常宁忙道。 陈思透摆了摆手,“哎,他说得没错,谁到了你小常家都一样,安全问题由你保障嘛。” 常宁松了一口气,“两位老领导难得来一趟,请在这里多住几天,我让湖城最好的厨师,为你烧最好吃的菜。” 王群骥笑着问道:“你想让我们留下来,继续欣赏你和方家老三的隔空乱战吗?” “狗急了也得跳墙,何况是人,我也是没办法,就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吧,不管打得赢打不赢,先豁出去再说。” “好小子,你怕是早就准备着这一仗了吧?”王群骥又问道。 常宁点着头承认,“嘿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自从我家老爷子走了以后,我就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一仗,说句大实话,我准备的招数,才用了几分之一呢。” 王群骥点着头道:“方家老三的举动,很难说没经过方老儿的默许,这是一种政治上的试探,也是政治报复和围剿,宁老爷子遗骨未寒,方家人就如此迫不及待,不择手段,必为天下人齿寒和唾弃,小常,你反击得很好,我王群骥全力支持你。” “谢谢老领导,有您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 陈思透问道:“小常,你还准备了什么招数啊?” “我只能透露一招。”常宁狡猾的微笑着。 “臭小子,对我们还打起埋伏来了,快说来听听。” “现在,国内外的媒体,仅知道发生在北河省的事,也仅仅不点名的指出了方家人的胡作非为,如果方家还死撑着,我准备继续曝光之江发生的事,以及我以牙还牙的强大反击,把宁方两家的这场血拚,逐步逐步的公开出去。” 陈思透吓了一跳,这可不行,要造成一场政治大风波的啊。 “小常,要把握分寸,千万不可过火那。” 常宁继续说道:“我还有一招,如果中央不表态不解决,我们范氏集团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亚陆有限公司,将联合宣布撤资大陆,并尽量动员其他台商港商华商,我甚至准备牺牲五百亿港币的资产来赌这一局。” 王群骥听得感叹道:“敢于赌上身家性命,不计一切后果,也只有你小常才干得出来啊。” 常宁自信的说道:“我断定方家不敢,因为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输不起。” 陈思透点了点头,“小常,先不要这么悲壮,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这会儿,方老头正在找台阶下呢。” “嗯,我听两位老领导的。”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1148诛心战术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常宁准备的后两招,在老辣的陈思透和王群骥看来,实在称得上是狠招毒招,就象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两败俱伤和同归于尽的拚命招法。《》() 方家人玩不起,他们就是老辈积攒下来的一点政治资本,政治不是菜园子里长的韭菜,割了一茬还会长出来,拚光了就没了,你空出的位置瞬间会被别人占据,按照常宁的拚法,你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常宁却不一样,他不玩政治了,还有钱可玩,凭着他的海外影响了,陆台港三地照样来去自由,自己离开了体制,却仍然可以以经济影响政治,也就是说,他输得起,也输不完。 现在的事态,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常宁没让中央尴尬,也给了方家面子,如果他利用强大的海外媒体,将整个事件彻底公开,就会让中央陷于被动难堪的境地,在资讯发达的互联网时代,事情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后,中央必须要表态要处理,原有的政治平衡要被打破,难免有人乘机浑水摸鱼,一年之后的党的十六大筹备工作,更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宁家和方家之间的斗争,已不仅仅限于两个家族,刘家程家已公开表态支持宁家,计家吴家虽未公开自己的立场,但暗中支持宁家是毫无疑问的,方家也不是孤军作战,高家就是他们的铁杆盟友,余家也在暗中助力,此战一下子牵动了八大家族,大有陷入不可掌控的燎原之势。 政治上最怕什么?就象两个势均力敌的高手在苦苦缠斗的时候,突然斜刺里蹦出一个第三者来,不声不响的给了两人每人致命的一刀…… 更为严重的是,常宁掌控的企业在内地的总投资达到一千亿港币以上,拥有着将近四百万个就业岗位,他如果打出这张经济牌,就会将这场风波燃烧到社会上,甚至制造出一场社会动乱,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最后最大的责任,肯定要由方家去承担…… 京城方家,书房里的一张躺椅上,半躺半坐着的老人,正是方晋成的父亲,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方老爷子,九老硕果仅存的一位。 另一边,北河省省委书记乔阳正襟危坐着。 此时此刻,被方老爷子称为“贤侄”的之江省委书记计明远,才刚刚离开不久。 “小乔,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方老爷子问道。 乔阳犹豫了一下,“老爷子,我觉得,我觉得……” “哼,都什么时候了,快说实话。” “老爷子,我觉得我们的处境太过被动,在送我和计明远上专机的路上,梁山告诉我们,常宁这次抱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大有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气势,据梁山说,常宁已向他家族在大陆的所有分公司发出通知,做时随时撤出大陆的准备。” 方老爷子轻轻的一叹,“这个臭小子,比宁瑞丰狠多了,不计后果的与人搏杀,够毒的。” “人我计明远和梁山的话里,我总觉得,常宁似乎早有准备,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在那里等着我们。” 方老爷子缓缓的点着头,“晋成还是不够沉稳成熟嘛,政治上的事,讲究的是有所准备,徐徐图之,预留退路,审时度势,你们有没有预估政治形势?你们的后手又在哪里?” 乔阳不敢反驳,心里却道,什么我们你们,没有你家老三乱来,我们怎么可能成为受累者受害者。 方老爷子又问道:“乔阳,你临来时,陈思透怎么说?不要有隐瞒。” “他说:根子出在方晋成的身上,他必须的、绝对的、无条件的,首先体现出他的足够诚意,否则,如果造成更为严重的政治后果,他方晋成是逃不过党纪国法的严厉制裁的,你也看到了张华顺一家被家属围困的情况,如果张华顺同志及其家属出了什么意外,责任一定要由方家的人来承担……他还同我说:我建议,你乘我和老王的专机,马上飞赴京城,先去见张华云委员长,把整个事件的经过,和之江发生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之江省三名干部在北河省被诬被扣留,他弟弟张华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后,你再去见方老,我敢肯定,方晋成在有些问题上,是欺骗了他家老头子,你转告方老,我陈思透个人,向来遵重方老和方家人,但这一次,方晋成做得太出格了,顺天而动,天必佑之,逆天而动,天必亡之,切记,切记。” 方老爷子眼皮抬了抬,“好一个必须的、绝对的、无条件的,好一个顺天而动,天必佑之,逆天而动,天必亡之……陈思透的屁股,大半个坐在宁家那边喽……那王群骥有什么话?” “他么……他是这样说的:他今年九十二了吧,应该吃不了多少饭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应该记得太祖当年说过这样一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方老爷子的身体一震,脸色有些变了,“王群骥,好狠的话哟。”王群骥的话,明显的是在威胁,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八个字的意义,初中生也能读懂。 乔阳看着方老爷子,轻轻的说道:“老爷子,刚才进门之前,计明远说的话,我认为更值得我们重视。” “哦,你说来听听。” 乔阳说道:“计明远说,他对常宁有着相当的了解,私交也不错,他认为,常宁在政治上并没有很高的追求,他只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他,他绝不主动招惹他,但是,如果别人主动招惹他,他的反击往往是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力量,他不讲规则,不论套路,讲究的是快、准、狠……” “嗯,这话么,我好象,听陈海林和朱永军也讲过。” “计明远还说:常宁将这次的反击,称之为诛心战术。” “诛心战术?什么意思?” “据计明远介绍,常宁是这么认为的,他可以在政治上输光既有成就,因为他还有经济基础,三五年后照样可以影响大陆政坛,他玩不完,输得起,而方家的要命之处,就是如果输光了政治,就变得一无所有,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指方家的命门……这就叫诛心战术。” “哇……” 方老爷子的嘴里,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49抓住了对方的死穴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翌日上午八时,xx通讯社发出讣告: “……沉痛宣告,我党我国的重要领导人,杰出的xx阶级革命家、优秀的xx主义战士方鸿运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二零xx年x月x时二十三点四十四分在京逝世,享年九十三岁……” 这条讣告播出以后,在之江的两位中央领导陈思透和王群骥,立即乘专机回京,常宁和梁山专程送至机场。 站在候机大厅贵宾室里,陈思透盯着电视看完了新闻,沉思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噜了一句,“该结束了。” 声音虽低,但常宁和梁山还是听见了,两人相视一眼,梁山噗的轻笑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陈思透愕然。 王群骥微微一笑,“此时此刻,‘该结束了’,这句话有点不当,‘该’字应该改成‘都’字。” “‘该结束了’,我是这么说的吗?” 常宁笑道:“您是这么说的,当然,如果您收回,我们也表示同意。” “噢……口误,口误哟。” 陈思透和王群骥一离开,常宁和梁山也松了一口气。 梁山笑道:“领导回京了,老计肯定留在京里参加人家的葬礼,张华顺也溜回了京城,我们是不是真的该鸣金收兵了?” 常宁故作不满状,“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别忘了,我的人还没回来呢。” “方晋成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吧,他老子完蛋了,靠山没了,他家老五和一大帮人,还有几亿资产都在我们手中,他还怎么玩呀。 課外書”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但愿,但愿如此吧。” 两个人从贵宾通道出来,拐个弯来到候机大厅,看到候机大厅的大屏幕上,还在不停的播放着那条讣告,常宁看一眼梁山,眉头皱起来了。 梁山知道常宁的意思,对跟在身后的方同讯说:“小方,把机场领导给我找来。” 很快,方同讯领着两个中年人过来了。 “常书记,梁省长,这位是机局管理局局长、党委书记余立新,这位是付局长、党委付书记肖翔。” 余立新心里嘀咕,又有什么事,刚才在停机坪送中央首长时为啥不说,嘴上却恭敬的说道:“常书记,梁省长,请两位领导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常宁摆了摆手,眼睛还盯着大屏幕,“这个大屏幕是专门播放讣告的吗?” 余立新一惊,知道毛病出在哪儿了,急忙解释道:“常书记,这个大屏幕是专门播报航班航讯的,只是,只是按照惯例……” 常宁的脸色沉下来了,“好一个惯例,好好,很好。” 说毕,常宁转身拂袖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余立新僵在那里,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梁山重重的哼了声,“余局长,肖付局长,我看你们要加强政治学习了,不讲政治,不以为人民服务为本,你们的思想认识有问题嘛。” 说完,梁山也转身就走,留下两位机场领导,在那里不知所措。 常宁的“但愿”但得没错。 下午,三位滞留北河省的兄弟,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一个也不见人影。 倒是等来了三位大员,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陈海林、国务委员朱永军、北河省省委书记乔阳。 清一色的的方家得力干将,来意不言而明,他们想“捞”走被羁押的方家老五方晋功。 常宁办公室。 常宁的脸色倒还可以,梁山却是沉下了脸,一点都不给三位领导兼来客面子。 陈海林还算冷静,朱永军有点不高兴,乔阳是一脸的尴尬。 “我们的人呢?”梁山冷冷的问道,“如果不在了,也得把遗体还给我们,我们好开追悼会嘛。” “梁山同志,请你放心,你们的人很好很安全。”乔阳解释道。 梁山盯着乔阳问:“也就是说,方晋成还不想放人?” 乔阳默然。 “那你们来干什么?”梁山怒道。 陈海林苦口婆心的说道:“常宁同志,梁山同志,古人言死者为大,你们应该理解嘛,应该让方晋功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常宁不慌不忙的说道:“老领导,您可能不知道吧,邱玉宝同志的老母亲,瘫痪在床长达二十多年,得知邱玉宝失踪,现已危在旦夕,虞挺华同志的父亲,今年八十有五,听说虞挺华被北河省无辜关押,一气之下心脏病发作,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海峰同志的妻子,患尿毒症已三年之久,每周都要去医院做透析,海峰同志的事,正给她带来更沉重的打击,请您说说,我该怎么做?” 梁山接着道:“三位领导要是不相信常书记的话,可以派人去实地检查一番,我把话撂这里了,如果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位同志的家属出了什么事,方家就不仅仅是开一次追悼会了。” 朱永军怒问道:“梁山同志,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梁山淡淡的一笑,“您要是一定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 朱永军脸都白了,转头看着常宁问道:“常宁同志,你们这是不想解决问题,难道就不怕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位同志及其家属怪罪于你们吗?” “呵呵……老领导您真会说话,但是,您此言差矣,邱玉宝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们亲如兄弟,虞挺华是我当公社书记时并肩工作的朋友加兄弟,海峰是宁州新一代干部中的佼佼者,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有一点我能断定,如果他们这一次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对我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因为他们相信,相信我会为他们报仇,让胡作非为的人付出十倍几十倍的代价。” 办公室里是难堪的沉默。 少顷,常宁又补充道:“言尽于此,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噜嗦了,过了今天,你们宁家人没资格跟我说话了。” “你要一意孤行?”朱永军沉着脸问。 常宁的口气也变冷了,“朱永军同志,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荒唐可笑吗?你的这句话,应该问方晋成去。” 陈海林苦笑道:“常宁同志,我们的面子不够大,那谁能说服你呢?” “呵呵,尊称你们两位一声老领导,那是念及过去的上下级关糸,其实,你们今天来之江的身份,不是组织委派,而是代表方家,你们是我的敌人的代表,我会给你们面子吗?不,你们今天根本没有面子……难道不是这样吗?至于你问我谁的面子能说服我,我坦率的说吧,就我们现在说的这件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给他面子……”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0摊牌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陈海林和朱永军明白,小半仙这次动真格的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给面子,等于把其他的路都堵死了,那就直接谈判,摊牌吧。 陈海林看着常宁道:“说说你们的要求吧。” “放人是先决条件,拖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利嘛。” 常宁慢慢的微笑起来,看得朱永军恨恨的直咬牙。 “那你们什么时候放人?”陈海林问道。 常宁笑着说道:“这场战争是你们先挑起的,你们是非义的,我们是正义的,所以,我最后强调一遍,你们放人后,我们再继续谈,否则,我们继续奉陪下去。” 沉思良久,陈海林说道:“好吧,我们同意,但有个情况,我必须说明一下。” “您请说。” “北河省方面的公安干警,在扣留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位同志的时候,双方因为口角而发生了冲突,邱玉宝同志的右腿骨折,虞挺华同志面部擦伤,海峰同志的左手腕也受了点伤,当然,北河省方面当时就采取了措施,把三位同志送进了当地最好的医院,现在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个情况,我们是掌握的,这也正是你们迟迟不肯放人的原因嘛。”常宁又换成了冷笑。 陈海林道:“实在对不起。” 常宁对身边的梁山笑道:“梁省长,看来北河省的警察,都得了疯狗病了。” “是啊,咱们得防着点,小心他们把疯狗病传到我们之江来。” “那你帮我记录一下。”常宁旁若无人的说道,“让省委办公厅和省政fu发一个紧急通知,告诉之江省全体干部群众,不管以何种事由,都不要前往北河省,有不听劝告,而前往出事者,省委省政fu概不负责,此通知发至乡镇一级,以通报形式传达至全省,必要时,可以通过报纸电视广而告之。” 梁山立即一本正经,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记录起来。 陈海林和朱永军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诸如此类的事,常宁可没少干,现在多了一个搅屎棍梁山,那就更不得了了。 乔阳一脸的尴尬,内疚的说道:“常书记,梁省长,我在这里再次向两位表示歉意。” 常宁摇摇手,大大咧咧的乐道:“呵呵,老乔啊,跟你可没有关糸,我会向中央说明的,不能让好人吃亏嘛。” 梁山也来凑趣,“老乔,据我的消息,方老头是在听你汇报的时候,气极而去的,你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问得,乔阳怎说得出口,说德高望重的方鸿运老人是活活被气死的,传出去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两位,为尊者讳,嘴上积点德吧。”朱永军道。 梁山两眼一翻,不客气的应道:“老朱,你少来这一套,我家老爷子走的时候,你们方家在京北大酒店摆了三十多桌的生日宴,宁老爷子走的时候,方家大院里放了十多分钟的鞭炮,你们当我们是聋子瞎子啊,你们不讲为尊者讳,凭什么要求我们为尊者讳?” 朱永军被问得哑口无言。 常宁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三位,预先通知你们一下,未来一周之内,我们之江大地,城市乡村,都将播放同一首歌曲,歌名就叫《今天是个好日子》,呵呵。” “哈哈,我还听说,东南地区其他几个省市,特别是东海市,都要和我们之江省一样呢。” 陈海林又气又好笑,怎么把这两个活宝凑到一起来了呢,“我说,还要不要谈正事啊?” 常宁这才噢了一声,指着电话笑着说道:“那就麻烦陈书记了,你们放人,我们去组织人迎接英雄的归来。” 陈海林摇摇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三个半小时后,湖城机场,候机大厅里挤满了人,常宁和梁山亲自到机场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人。 看着从贵宾通道出来的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人,常宁差点掉了眼泪,强忍着一一握手拥抱。 “老大,我们没给你丢脸,你看着办。”邱玉宝指着受伤的右腿喊道。 常宁点了点头,做了个两人才懂的手势,转身吩咐方同讯,立即送他们三人去医院检查伤势。 回城的路上,常宁特意坐到了常卫国的车上。 车上没有其他人,适合说些不方便的话。 “哥,你说吧。”握着方向盘的常卫国先开口,他最懂常宁的心思了。 望着窗外的春景,常宁淡淡的问道:“你还记得十岁那年,也是一个春天,我带你去青州城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我就在旁边替你把风,看得清清楚的,那三个打断你外公双腿的家伙,你亲手把他们的六条腿都给卸了,那叫一个痛快啊。” 常宁微笑着说道:“记得就好,你懂的,不过,现在通货膨胀,价格涨喽。” “嘿嘿,明白,你透个底吧。” “一条人腿,十条狗腿,让狗永远咬不了人。” 常宁回到了省府大楼。 陈海林、朱永军和乔阳还在他的办公室等着。 常宁刚坐下,梁山也回来了。 “***,把我们的人整成了这样,方老三也太狠毒了。”梁山开口便骂。 常宁冷笑道:“方晋成算个什么东西,他非法扣留我的人,无非就是想制造一个冤假错案,逼我就范,从而让方家压倒我们家,手段太拙劣了。” 梁山对常宁说道:“小常,现在我们得给邱玉宝、虞挺华和海峰三人一个交待,不然以后没人敢出来工作了。” 陈海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两位,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常宁摇摇头,“不忙,我得确认,我们的三位同志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朱永军脸色大变,“常,常宁,你可不能出而反尔啊。” “呵呵,方家的处世原则,我为什么不能借鉴一下呢?”常宁乐道。 陈海林惊问:“你不想放人?” “谈谈条件吧。”常宁的脸,说变就变,很快就沉了下来。 “好,开个价吧。”陈海林咬了咬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大家都代表着自己的派糸,并不是官方的身份。 常宁又在摇头了,“这一次我想换一种方式,你们先说。”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l)~ 1151城下之盟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交易是直白的,**裸得就象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成交与否,取决于谁是主动者,而被动者往往被盘剥得所剩无几,就象市场经济的杠杆,是买方市场还是卖方市场,或者说,是供过于过求,还是供不应求。 别以为政治是多么的神秘高尚,其实它很脏,比无人管理的公共厕所还要脏上十倍几十倍。 常宁不是慈善家,心软,但心却不善,虚情假意的让被动者先出牌,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梁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晃了晃笑道:“诸位,就用录音来代替备忘录吧。” 乔阳无奈的一笑,没办法,这是胜利者的权利。 “方晋成委托我代表他,对这次不当事件造成的后果,表示深深的歉意,作为补偿,他答应如下几点……” 乔阳一共表达了六点,态度恳切,诚意十足,在利益上作出了一定的牺牲。 常宁果然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梁山笑道:“我们要的是实际,不要方家的态度,方家的态度不值一分钱嘛。” “我说过,我们说的肯定等于白说。”陈海林望着常宁说道。 常宁耸了耸肩微微一笑,“出于谈判礼仪的需要吧。” 朱永军苦笑道:“小常,你就明说吧。” “好吧,但我必须声明,我有个三不原则,不二之价,不作解释,也不接受拒绝。” 陈海林嘲道:“我们知道,你黑心的时候,没人比得上你。 課外書” 常宁呵呵的笑了,一点也不生气。 “第一,整个事件的经过,我们已经整理完毕,待会给各位过目,然后你们带回去,在方家老大老二老三亲笔签字画押后,交还给我们,我们将呈送给中央领导和京城各大家族。” 陈海林应道:“这个么,我们得过目后才能决定。” “第二,北河省委省政府必须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此事公开道歉,新闻发布会至少要有三十家国家级媒体,其中海外媒体五家,之江省媒体五家,均要由我们负责选定。” 朱永军道:“你这是要向全世界公布啊。” 梁山坏坏的乐道:“方家人向来言而无信,我们不放心嘛,再说了,允许你们说得宠统一点,算是给方家留点面子吧。” “第三,方晋成必须向中央委员会及政治局作出书面检讨,检讨书不得少于一万字,我们要过目,要留一份有他手迹的底稿,当然,中央处不处理他,我们可以不管。” 乔阳为难道:“这个,这个怕不太好吧。” 梁山乐道:“老乔,你只管转达就行了,方晋成是有名的检讨高手,这么多年来,他写过的检讨书还少吗,一万字的检讨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嘛。” “第四,那个九龙公司,你们转告方晋成,他就别想要回去,干的违法事情太多了,真要公开的话,方家倒霉就倒大了,我们之江省乃仁义之省,不会赶尽杀绝,钱物全部充公,人你们领回去好好教育,希望他们以后遵纪守法,你们放心,充公的所有钱物不会纳入省里的财政收入,而是捐给红十字会等慈善机构及养老院和儿童福利院。” 陈海林说道:“常宁,你这还不叫赶尽杀绝,那可是将近十亿元的财产啊。” 梁山道:“陈书记,你别忘了九龙公司是个什么东西,它哪一分钱是干净的?” “第五,请三位回去转告方晋成,我需要他的一张手书承诺,他们方家永远不要对宁家和程家有什么图谋,他必须发个毒誓,如果违背诺言,他们方家就彻底死光,不复存在。” 陈海林听得脸色大变,“常宁,梁山,我不能保证方晋成会答应啊。” 梁山冷着脸道:“我们可以发誓,他如果不接受,下一次,我们宁程两家就学他方家,以全天下最卑鄙的手段对付方家。” “第六,告诉方晋成,让他在北边三省安分守己的待着吧,江南的气候,不适合他生存,如果他敢再踏足江南,我们就见一次灭一次,这一条,也要他作出书面承诺。” 朱永军又是苦笑,“你不用担心了,就你们俩这种干法,他会来吗?” 梁山哈哈大笑,“难说难说,方晋成从小就有一个臭毛病,好了伤疤忘了疼。” “第七,也是最后,我们也作出承诺,只要他遵守了上述六条,我们就不会对外公开方家几十年来的丑恶行径。” 说着,常宁站了起来。 “没啦?”朱永军看着常宁。 “呵呵,老领导您还嫌不够?” 朱永军也站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方晋功?” 梁山乐呵呵的说道:“这还要说吗,方晋成什么时候做到了常书记说的这条,他就什么时候能见到方晋功了。” 陈海林道:“你们也够卑鄙啊。” “呵呵,老领导啊,我们游击队也没法子,这都是让鬼子给逼出来的嘛。” 城下之盟,不得不签。 省公安厅长马应堂亲自驾车,送方家的三位代表去机场。 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望着远去的轿车,常宁微笑着问道:“梁山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啊。” 沙发上的梁山不住的摇头,“你呀你,你还是心肠太软,要是以我的想法,这一次就可以彻底打垮方家,让方家永远在华厦政坛消失。” “政治,有这么简单吗?”常宁问梁山,也是在问自己。 “小常,你算算,方晋成会接受吗?” “他会的。” “为什么?” 常宁笑道:“第一,方老头一命呜乎,方家就没了百分之九十的威风,第二,方家树敌太多,他要是不答应,就会受到更多人的打击,第三,这符合政治斗争的准则,也是江湖上最流行的真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呵呵,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梁山突然问道:“计明远会怎么想呢?” 常宁点着头道:“明远兄会喜欢这种结果的,他很明白,我们实际上是在帮他,他和方晋成是同一时代的人,一只睡虎,一只恶虎,一山难容二虎啊。” 梁山一怔,手指朝上一指,“你是说,他将来会一飞冲天?” 常宁又呵呵的笑起来。 “谁活着,谁就看得见。”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2鸣金收兵 1152鸣金收兵 ------------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常宁决定鸣金收兵,见好就收。 这也是他和梁山之间的差距,就连梁山自己也承认,在政治境界上,他比不上常宁,因此甘愿处于从属的地位。 当初方家在背后运作,将四杰中的三位,计明远、常宁和梁山,一齐弄到之江省,现在看来是个失策,他们并没有斗起来,至少在常宁和梁山之间,反而达到了空前的团结,宁程两家成了公开的盟友。 对政治斗争结果的追求,常宁向来是举重若,宜粗不宜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小心处理与省委书记计明远的关糸,还有计明远与梁山之间的性格碰撞。 至于省长张华顺,现在还滞留在京城,应该在运作离开之江的事情吧。 参加完方鸿运的追悼会后,计明远回到了之江。 常宁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进了计明远的办公室。 计明远扔给常宁一支香烟,瞅着他轻轻的笑起来,“你这家伙,让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的歌在电视上唱了七八天,连整个京城市都知道了。” “呵呵,老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应该唱嘛。” “恶作剧。”计明远起身离座,走过来坐到了常宁的身边。 常宁点上烟,吸了几口,笑着问:“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向你请示,明远兄,没给你添麻烦吧?” 摆了摆手,计明远笑道:“我一直在京城,你代我主持省委日常工作,这和我有关糸吗?” “呵呵,京城有什么反应?”常宁坏笑不已。 “一笑了之呗,还能怎么样?”计明远说道,“再说了,这也是方家人咎由自取,程老爷子去世的当晚,他们家大摆宴席,你家老爷子走的那天上午,他们在家大放鞭炮,一报还一报,你和梁山最怎么过分,旁观者是绝对不说话的。” 常宁微笑着说道:“由此可见,后死不见得比先死的好,活着的人最好不要嘲弄死去的人。” 计明远点了点头,“是啊,这一次方家亏大了,谁也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不会吧,难道你明远兄也没有想到?”常宁满脸含笑。 计明远道:“老实的讲,既没有想到,但又想到了,心里似乎是如此的期待。” “呵呵,这才是我真正的明远兄啊。” “常老弟,我要谢谢你了。”计明远拍了拍常宁的膝盖。 “明远兄此谢何来?”常宁笑问。 “你这一仗,明着是为你们宁家,而实际上是为我打的。” 常宁笑而不语。 “其实,不少高层领导和老前辈,都看出了方晋成的用心,所以,基本上没人出来打圆场,反而乐于看着好戏上演。” 常宁笑着问道:“方晋成是什么用心呢?” 计明远指了指自己,说道:“他一大半的心思,是冲着我来的,在他眼里,高剑龙只是一个跟班,柳仲先背景不够,梁山有勇少谋,而你呢,他一直把你当小辈看待,而对于我,他当成了亦友亦敌,是不折不扣的同一辈人,更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他比我大四岁,却反而我是他的入党介绍人,无形中比我矮了一头似的,所以这些年来,他虽然当我是朋友,但暗中一直憋着一股劲,希望有一天能超过我。” 常宁笑了笑,“但是,他一直没能超过你,你是省委书记,封疆大吏,而他仅仅是个省长,还欠着关键的一步。” “是啊,为此他精心策划,利用父亲的影响力,在个别人的帮助下,把你我还有梁山弄到一起,一是希望压缩我们的空间,减少我们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这样一句话,一山难容二虎,何况现在是三虎一山,非打起来不可,但他很快就知道失算了。” 常宁思忖着说道:“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以方晋成的政治智慧,不至于出此下策啊,把他省的三位厅级官员非法扣留,这是一个初中生的水平嘛。” “问题就在这里,确切的说,这是一种政治上的试探。”计明远微笑着,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用心极具智慧,首先,你家老爷子刚刚去世,宁家影响力自是大减,上上下下的关糸尚未理顺,他这个时候出手,一是试探宁家的反应特别是你的反应,二是迫使你前去北河省找他要人,从而给外界一种宁家向方家求和的印象,他对你很有研究,曾跟我说过,你是官场另类,身带江湖习气,为人处事,义字当先,朋友兄弟身陷囹圄,绝对会不顾一切出手相救,二是如果有机会,他可以乘机打垮你们宁家。” 常宁点着头,缓缓的说道:“与此同时,他也在试探你。” “没错,他想试试你我之间的关糸深浅,和我对此事的态度,然后决定对我是打是拉,条件成熟时,他再直接对我出手。” “唉,这是何苦呢。”常宁声长叹。 计明远也深有同感,“是啊,经此打击,方老爷子撒手归去,方晋成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五年内,是翻不过身来喽。” “呵呵,京城有什么反应?” “你能不知道?”计明远笑着反问。 常宁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总是在尘埃落定之后,才回过头去判断结果的满意程度。” “怪癖。”计明远笑道。 常宁耸了耸肩,“怕你出来当和事佬呗。” 计明远说道:“倒也说不上什么反应吧,人缘好坏,本来就是明摆着的,反正看热闹的居多,只要你不把整个事件全捅出去,只要你不想一口吃掉宁家,就不会有人主动出来说话,总而言之,你的鸣金收兵,选择得恰到好处。” 常宁长吁了一口气,靠到沙发背上说道:“我累了,这次事件搞得我筋疲力尽,我得休息一阵子喽。”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真的,我讨厌这种事,我体会不到作为胜利者应有的感觉。” 正说着,常务付省长梁山来了。 “两位领导,我刚得到消息,张华顺要走了。” 常宁诧道:“不会吧,生个小孩也要十个月呢,调动一个省长就这么容易,这中组部的办事效率,几时变得这么高了。” 梁山对计明远道:“你打个电话问问吧。” 计明远想了想,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拿起了电话。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3不当代理省长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book/) 省长张华顺调离了之江。《》 中央没有空降接任者,而是指定之江省委负责,推选一位代理省长。 听到这个消息后,常宁微微的笑了。 明摆着的事实是,之江省委常委会里,省委书记计明远是中央委员,省委付书记常宁和常务付省长梁山是中央候补委员,除了这三位,其他人还没有资格出任代理省长。 又是一个敏感的问题。 常宁算准计明远不会一肩双挑,尽管他在东闽省担任过省长,有一肩双挑的资本。 如此一来,就剩下二选一的局面了。 让自己和梁山去竞争,常宁笑了,京城的人,越来越小儿科了。 这几天,梁山情绪上有着明显的变化,即使没见着他人影,常宁也能感觉得到。 常宁知道,明年就是党的十六大,中央对梁山评价不高,党内有不少人在阻止着他的仕途,这次的机会实属难得,只要成功的担任代理省长,正常情况下,明年春的省人代会就会转正,那么,他就能在明年下半年的十六大上顺利的当选中央委员。 梁山是程家未来的领军人物,是自己最为信赖的盟友,常宁决定,这次要努力把梁山送上去。 听了常宁的想法,计明远一点也不吃惊,他如果不这样做,就不是特立独行的官场另类了。 “你想好了?”计明远笑着问道。 常宁没有回答计明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好象一点都不惊讶。” 计明远微微一笑,“别人这么想,我会惊讶,你么,我没什么好惊讶的。” “知我者,明远兄也。” “刚才接了柳仲先的电话,他和我一样,都猜你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呵呵,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吧。” 计明远道:“对你来说,这也是一次大好机会啊。” 常宁坚决的摇着头,“我这就算正式向你书记同志请求了。” “你呀,果然是君子作风。” “此话怎讲?” 计明远微笑道:“你不想让别人说,你的上位,是因为你击溃了方家的缘故。” “有这个考虑吧。”常宁点着头道,“但是,主要还是我认为自己没有做好主管一省行政工作的准备,此外,我真的想在专职付书记的位置上,多学点理论上的东西。” 计明远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起身开门,让秘书打电话请梁山过来。 梁山很快就过来了。 计明远把常宁的想法,跟梁山说了一遍。 梁山楞住了,“小常,这怎么可以啊,不行不行。” “呵呵,我主意已定,明远兄也同意了,所以,二比一,你争也没用。” 梁山苦笑道:“我是有些想法,但也有自知之明,和你小常比,我的能力只够给你当个付手,何况大家都是兄弟,如果跟其他人争,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我怎么能跟你争呢?” 常宁收敛笑容严肃起来,“你们程家需要你的这次进步,有了这一小步,就会有明天的一大步,否则的话,再过五六年,你就超过了五十岁,再想冲刺就困难多了。” 这倒是事实,相对于其他家族族,程家向来比较弱势,每一代人每一阶段都落在别人后面,就第二代来说,王群骥是在勉强维持,梁山是第三代,比起同一代的计明远、常宁、方晋成和高剑龙,他确实是星光黯淡。 计明远很赞赏常宁的看法和高风亮节,“小常,我和梁山有你这个兄弟,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都欠你的,梁山,就这么定了吧。” “呵呵,那你们记住啊,小弟将来倘若穷途末路,你们可得放我一马哟。” 不说拉我一把,而是放我一马,区别大了去了。 拉我一把,是盟友之间的互相支持,而放我一马,是对手之间的妥协,常宁有意无意的提醒计明远和梁山,希望将来不要成为对手。 计明远微微的笑了。 梁山不再推辞了,圈内人都知道,他们程家的确需要有振奋人心的消息,再作推辞就矫情了。 他也不含糊,走到红色电话机旁,拿起来拨给了他的大姨夫、中央政法委书记王群骥。 听完梁山的述说,王群骥感叹道:“梁山,你给我记住,以你的能力,五年十年以后才可能会有这样的进步,这是朋友兄弟用轿子把你抬上去的。” 梁山按了免提键,王群骥的话音很响亮,计明远和常宁都听得真真切切。 “大姨夫请放心,我会记住的。” “在工作上,你要多听明远的,多和小常商量,收起你那狗脾气,平平稳稳的渡过这一年。” “是。” “转告明远和小常,我代表程家和我本人,谢谢他们,谢谢他们的雪中送炭。” “大姨夫,他们就在我身边。” “哦……你让明远接电话。” 计明远走过来,接过电话恭敬地说道:“王书记,您好。” “明远啊,你和小常在搞什么名堂,你们这是在赶鸭子上架嘛。” 计明远道:“王书记,这是小常的想法,我也支持他。” “嗯,那就谢谢你们两位了,小常想得远啊,你明远也是,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省一个地区,看问题不妨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明远明远,明知深远嘛。” “我明白,谢谢王书记。” 通话很快结束,王群骥少见的没有常宁说话。 梁山扮了个鬼脸,苦笑道:“得,这回我真变成鸭子了。” “呵呵,有你忙的喽。”常宁乐道。 计明远问道:“小常,给中央的建议,得找个理由,总不能说你不想干之类的吧。” 想了想,常宁笑道:“我是土生土长的之江人,按照中央的规定,我可以是之江省的三把手,不能当之江省的一把手二把手,省委常委会经过慎重考虑,一致同意你明远同志的提议,提名梁山同志为之江省代理省长。” “把你的想法变成我的建议,你这家伙,可够损的啊。”计明远笑道。 “呵呵,一把手的意见更能令上面人重视,明远兄你当仁不让。” 之江省代省长一职,就算基本敲定了。 常宁有更多真正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虽然是盟友,虽然在并肩“作战”,但毕竟不是一个派糸的,毕竟不可能永远步调一致。 在这个体制里,留一手,永远是最佳的生存之道。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book/)~《》 请分享 1154之江第一闲人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book/) 学会忍辱负重,懂得进退之道,是行走官场的必备良方。《》 常宁还有同行不具备的能力,他会逍遥自在,他善于把自己放在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 省委书记计明远稳重大气,代理省长梁山有魄力有干劲,在常宁看来,这样的一二把手就算得上绝配了。 所以他这一年时间,基本上没有插手省委省政府的重要决策,班子分工明确,团结合作,他成了多余的人,于是他到处跑,来回飞,就是不肯在省府大楼的书记楼里呆。 常宁学会了钧鱼,为此他让杨阳从香港带回来不少鱼杆,湖城山多水多鱼多,他以前不喜欢钓鱼,现在,成了圈内有名的钓鱼高手了。 这是二零零二年的初春。 天空是沉碧的,太阳像海绵一样温软,风吹在人们身上,使人有着了魔一样地快活,人们迷醉了一样,快要溶解在这种光景里了。 河边的柳枝吐了嫩芽,芦笋也钻出来放叶透青了,河道里平静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 山下一片杏花如云,山谷里溪流旋转,奔腾跳跃,丁冬作响,银雾飞溅,到处都是生机勃勃。 常宁坐在一个小水塘边,背靠一块巨石,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握着渔杆,全神贯注的瞧着平静的水面。 不远处,是他的秘书方同讯和司机郑风,两人和常宁一样,手里都有一根渔杆。 “昨天那条大鱼,啧啧,可惜喽,可惜喽……”常宁嘴里不住的念叨。 郑风接腔笑道:“跑了的鱼,总是最大最大的。” 常宁骂道:“臭小子,要不是你笨手笨脚,到手的鱼能跑吗,金黄色的大鲤鱼,足有十斤以上啊,你小子得赔我。” “你就吹吧,使劲吹,一条二三斤的鱼说成十多斤,你咋不说成是八十斤一百斤的呢,反正这里没外人,鱼也不知道你是省委付书记。” 常宁一听乐了,“郑风,你小子有长进,学会幽默了嘛。” 郑风拍着胳膊笑道:“幽默没长多少,身上的肉长了不少呢。” “哟,有情绪嘛。”常宁斜了另一边的方同讯一眼,“同讯,你有情绪吗?” “我?我没情绪。”方同讯陪着笑脸道。 “那你在想什么?老实交代,我知道你没看着水面。” 方同讯道:“我在想,今天我的钓鱼成绩,一定得超过你。” 常宁冷笑几声,“我知道你们有情绪,他娘的,你们不该有情绪嘛,这半年跟着我钓鱼,你们不但学会了钓鱼这门手艺,而且吃遍了之江所有的鱼,更重要的是,钓鱼把你们两个钓成了正处级和正科级,你们不该有情绪,你们应该高兴嘛。” 郑风窃笑道:“他们都说你是之江第一闲人呢。” “说我什么?大声点。” “之江第一闲人。” “谁说的?” “我们小车班的人都在说,省府大楼里的人都在说。” 常宁一楞,忽地暴笑起来,“呵呵,好称呼么,之江第一闲人,这个称呼我喜欢。” “嘿嘿,这是在讽刺你呢。” 方同讯高声道:“这不是讽刺,是赞赏。” 常宁笑道:“你们俩别吵了,反正十六大一开,你们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到时候我把你们整到一个单位去,让你们俩吵个够。” 郑风嘀咕道:“闲人,没事可干的人才叫闲人,不是讽刺是啥?” 方同讯说道:“说明领导看得开放得开,是从政为官的高级境界。” 这时,后面林子里有人应道:“好一个看得开放得开的高级境界。” 常宁笑道:“完了,搞破坏的人来喽。” 方同讯和郑风急忙起身。 树林里出来三个人,省委书记计明远、刚刚通过省人代会的新省长梁山,另一位是南粤省新任省长柳仲先。 “四杰”又汇齐了。 “小常,好自在啊。”柳仲先笑道。 “柳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常宁打着哈哈,“恕我事情繁忙,不能起身接驾了。” 方同讯和郑风放下渔杆,打声招呼退了开去。 学着常宁的样子,三位不速之客也是席地而坐。 “小常,我对你有意见。”柳仲先来了个开门见山。 常宁呵呵的笑了,“公事找明远兄和梁山兄啊,私事你说吧。” “是公事,但这公事非找你办不可。” 常宁看着计明远和梁山,“什么公事?” 梁山笑道:“宁州市举行首届城市经济合作现场洽谈会,南粤省没有不在邀请之列,老柳觉得特没面子,就亲自杀上门问罪来了。” “呵呵,搞得兴师动众的,我当是啥呢。” 柳仲先板着脸道:“明远兄和梁山都说,他们不负责此事,你是这个现场洽谈会的创意人和发起人,又是组委会的名誉主席,我不找你找谁呀。” 计明远也微笑道:“这是小常的主意,我和梁山管不着。” “我们南粤省得参加这个现场洽谈会。”柳仲先道。 常宁道:“柳兄,你搞搞清楚好不好?首先,这次首届城市经济合作现场洽谈会只是一个尝试,成功与否还很难说,其次,这次邀请的城市以东南地区为主,其他地区我们还暂不考虑,再次,离现场洽谈会不到两个星期了,你们即使参加,有拿得出手的合作项目吗,所谓现场洽谈会,那是要当场拍板当场签订合作意向书的,最后,你们南粤省是谁啊,是大陆的龙头老大,是改革开放的前沿,要把目光投向国外,不要盯着内地的兄弟省市嘛,你说你们跟我们之江省跟宁州市抢项目抢投资,你们好意思吗?” “唉,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又被你抢先一步了。”柳仲先叹道。 梁山说道:“老柳,你也别叹气,我们给你一点面子。” 计明远道:“小常说得没错,仲先呢,来一趟不容易,不能伤了之江和南粤两省的友好关糸。” “呵呵。”常宁一脸的坏笑,“看在我们一二把手的面上,柳兄你就带个观摩团来凑个热闹吧。”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book/)~《》 请分享 1155政治作秀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所谓的城市经济合作现场洽谈会,不是常宁第一个提出来,但真正将这个创意付诸实施的,绝对是常宁。 宁州市亚陆广场,这几天是人山人海,整个广场搭起了上百座临时房,来自全国各地将近八十所城市的领导,和两千多名企业家,在这里演起了一曲“经济合作”的好戏。 政fu搭台,企业唱戏,政fu牵头,企业合作,项目繁多,就地签约,所谓的现场洽谈会,颇象自由市场里的交易。 站在亚陆大厦会议中心的顶楼,常宁陪着国务院付总理杜国力、东海市委书记王国维、西江省委书记宁晓平、之江省委书记计明远、著名经济学家兼国务院咨询中心顾问刘穹,站在窗前,眺望着整个亚陆广场。 刘穹捋着他的长须赞道:“明远,小常,你们这曲戏唱得好啊。” 计明远笑指着常宁笑道:“刘老,我可不敢贪功,是小常的创意,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搞的。” “我就知道你的点子多。”刘穹拍着常宁的肩膀说道。 常宁微笑着说道:“刘老,要说起这个创意,最早的发明者是您啊。” “我?我有提过吗?” 众人回到沙发前,分头坐下。 常宁道:“刘老,您七年前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政fu服务于经济之浅见》,里面就提到过政fu搭台市场唱戏这个概念,我不过是拿来主义,第一个吃螃蟹而已。” 刘穹颇为诧异,“你读过我的文章?”在他的记印象中,常宁不喜欢读书,视理论如粪土,更何况,在经济理论上,他和宁家老爷子是“死对头”,从改革开放开始,整整吵了二十年,宁家的后代,怎么可能读他的文章呢。 计明远说道:“刘老,小常这几年可变成了书虫,尤其这一年,办公室里全是您老的书,说句不敬的话,恐怕他现在呀,比您自己都更了解您的书喽。” “是吗?那我失敬了。”有人这么钻研自己的文章,刘穹当然开心了。 杜国力微笑道:“刘老,宁老爷子在的时候,小常是唯一敢于当面反对他观点的人,祖孙二人见面就吵,在老爷子去世前的最后一次谈话,两人还在吵,不信你问问国维同志和晓平同志。” 王国维和宁晓平均是含笑点头。 刘穹握住常宁的手,激动地问道:“小常,是这样的吗?你同意我的观点?” 常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刘老,我并不同意您的所有观点。” “那是当然,我也是一家之言嘛,你继续说。” “我爷爷非常肯定您在经济理论方面的研究,尽管他不同意您的部分观点,但他始终认为,象您这样敢说真话的经济学家,实在太少太少了。” “宁老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有机会的话,我把我们谈话的录音,关于您的那部分整理出来,送一份给您,但是……” 刘穹急切的问道:“关于什么?” 常宁微笑着说道:“我们每次谈到经济问题的时候,总是先拿您做靶子,老爷子读过您的很多书,他要从您的书里找出批判的对象,然后我们开始争论,有时候我们是殊途同归,将您的观点批得体无完肤,有时候我们又是对立的,我是您的维护者,我们总是争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我介意什么,我能介意吗?”刘穹顿足道,沉默一会,又喃喃而道,“六十年的友谊,宁老是我的知音那,可当今国人,心态浮躁,又有多少人读我的书,找个反对我的人都不容易喽。” 杜国力要和刘穹回京城,计明远亲自送至机场。 常宁陪着王国维和宁晓平,到了会议中心的休息室。 王国维意味深长的说道:“十六大再过半年就要开了,小常,你的这场戏,唱得颇有韵味,非常及时。” “算是一场政治作秀吧。”常宁坦率的说道。 宁晓平笑道:“有实质有影响,即使是政治作秀,别人也无话可说。” 王国维点着头道:“晓平说得没错,政治需要作秀,十六大之前,谁不在作秀啊,关键是秀得有没有水平。” “我这也是为方红军和陈茂云一个机会,特别是方红军。”常宁笑道。 “我看出来了,媒体上全是他们两个的形象。”王国维笑着说道,“这一招很妙,支持方红军,就等于支持你自己,不管怎么宣传,这个创意的第一功,还是会记在你的头上的。” 宁晓平问道:“王书记,小常这次当选中央委员,应该问题不大吧。” “基本上定了,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何况现在反对的声音非常微弱,这个时候,大家都看着自己的碗,很少惦记着别人,再说了,当今一号对小常的印象历来不错,而未来的一号,小常通过方红军早挂上了勾,双保险嘛。” 宁晓平笑道:“这么一来,小常你终于要离开之江省了。” “晓平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我估计,不久以后,中央就会找小常谈话了,象这一级的干部调整,应该在十六大召开以前。” 常宁笑着问道:“王叔叔,您呢。” 王国维笑道:“七上八下,我都快七十的人了,再待在位置上,岂不让年轻人骂吗,我想过了,等十六大一结束,我就来个全退,接受你的邀请,到青阳范氏山庄种葡萄去。” “呵呵,欢迎之至,我任命您为山庄的名誉庄主。” “给我官当?我可不干啊。” 笑过之后,常宁又问道:“王叔叔,您怎么评价计明远同志?” 王国维沉吟了一下,微笑道:“你帮着他让着他,又有梁山这位冲锋陷阵的将军,有福之人啊。” 常宁点了点头,“他只有五十岁,我很看好他。” 王国维明白常宁所指,“没错,所以你让着他是对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以我的眼光判断,他不会放弃你的。” “为什么?” 王国维笑着说道:“不是你帮过他让过他,而是因为他明白你的心思,你不会和他争着去山顶上看风景,你是个喜欢坐在半山腰上看热闹的家伙。”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6各得其所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宁州市首届城市经济合作现场洽谈会持续了一个星期。 这既是一次货真价实的经济合作活动,又是一场成功的政治作秀,国内外几乎所有的重量级媒体,都用大量篇幅报道了这次盛会,把不同地区之间的合作项目,当成菜市场里普通食物一样来讨价还价,既体现了东方人的智慧,又预示着内地市场经济的不断成熟。 对常宁来说,这还是他亲手栽培的“宁家军”的一次聚会和检阅。 现任之江省委常委、省委统战部长方天正,今年六十一岁了,囿于年龄的限制,他要从一线退出,但省委书记计明远有过暗示,将推荐他出任省政协主席,在常宁调离之江省以后,让他代表宁家,得以在之江省继续发挥影响。 五十五岁的湖城市新任市长虞挺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接替即将外调的现市委书记孙华洋,出任新一任市委书记,这也是计明远的承诺,虞挺华同时还会进入新一届省委常委班子。 邱玉宝,四十岁,现任省人民政fu代理秘书长,常宁有个计划,如果外调某省,有几个人必须是带着的,邱玉宝就是其中之一。 五十四岁的马应堂,已在三个月前调回西江省,出任西江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 梁诚,四十八岁,青阳市出来的,原安山省委宣传部付部长、常务付部长,两个月前的省党代会上,成功当选省委常委兼省委宣传部部长. 胡子茂六十岁了,这位当年一眼就看出常宁不凡的组织部普通干部,这一次在年龄上赶上了末班车,他原任苏东省计划单列市江州市委付书记,原书记梁山外调后,他就接任书记一职并进入省委常委会,这一次,他应该能再上一个台阶,出任苏东省委付书记一职。 在宁州市方面,常宁的前两任秘书金汕和李州腾也有进步,金汕从上安县县委书记升任市委常委兼组织部长,接替他的正是李州腾,原常务付市长海峰将出任新一届宁州市市长,原市公安局长肖修成将迈上一个新台阶,进入市常委会出任市政法委书记,局长一职由四十五岁的付局长蒋平接任,那位“本家兄弟”、市纪委付书记常瑞,常宁早就把他调到中纪委去了,其用意很明白,常宁需要那方面的信息。 至于现任宁州市长陈茂云,常宁也早有打算,他将是自己在新的岗位上的得力助手,以他的能力和现在的级别,出任付省长不在话下,如果条件允许,常宁希望能一步到位,将他拉入省常委会。 青阳市作为常宁的发迹地,他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控制权的,和平,五十二岁,原省委书记王国维的秘书,曾任青州市市长、书记,现在是东闽省常务付省长,郭腾飞,四十九岁,原青阳市委书记,现任之江省付省长,此次能否进入省常委会,尚无定数,肖海峰,四十八岁,原青阳市市长,现青阳市委书记,陈雷,四十七岁,原青州市委常委、付市长,现为青州市委付书记…… 西江省锦江市,也是常宁的根据地之一,六十四岁的李效仑,常宁调到西江省后的第一个新“战友”,从省委常委兼统战部长任上退居二线后,还会在省政协主席的岗位上坚持四年,吴贵龙,五十九岁,作为马应堂的师兄,早已是公安糸统著名的刑侦专家,五年前出任刑侦总局局长,刚刚兼任部长助理,现在看来,再干四五年不成问题,四十八岁的方洪生,已是国务院扶贫办常务付主任,同样年龄的高清平,刚刚出任西江省主管农业的付省长,王彬,五十四岁,现中纪委秘书仇兴华的原秘书,现在是安山省委新任付书记,李辉章,四十六岁,西江省委书记李玮青的儿子,现在是东闽省计划单列市钦门市市长,许善文,四十九岁,南粤省付省长,王翔,五十二岁,财政部付部长,徐清扬,五十四岁,农业部付部长,李泽水,四十九岁,从锦江市市长任上刚提拨为锦江市委书记…… 老友相会,把酒言欢,忆往昔峥嵘岁月,展未来美好前程,常宁有理由欣慰,他们都是可靠的朋友和部下,都建立了各自的圈子,大多数人的未来灿烂光明,有了他们,自己前行的道路上不会孤单。 常宁还有一支不再神秘的秘密娘子军,她们的威力和作用更加不容轻视,她们是他心目中,在政坛上创造的最好的成就。 丁颖,五十七岁,中央候补委员、新任安山省委书记;桑梅莹,五十七岁,中央候补委员、中组部新任常务付部长;商洛,六十五岁,中央候补委员、国家民委代付主任、代理主任; 方巧英,五十六岁,全国妇联书记处书记;高飞,五十三岁,东海市委常委兼市委组织部长; 尤佳,四十八岁,新任之江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长;柳玉桃,五十七岁,西江省委常委兼省委统战部长;肖兰,五十四岁,东闽省委常委兼省委组织部长;皮春玲,五十四岁,南粤省委常委兼省委宣传部长;皮春丽、四十八岁,新任西江省锦江市委书记;程一丹,四十七岁,新任之江省湖城市委付书记…… 两任司机,丁一龙退出了公职,进入亚陆有限公司,出任保安部部长,凌啸现在是之江省公安厅特警总队的付队长。 至于表弟常卫国,还是一个屁股坐不住的家伙,天南地北的到处跑,乐于担任一些省的公安警总队的教官,看过他在训练场上骂人训人的凶样,常宁咧嘴直乐,这小子在找心里平衡呢,当年在大青山,自己不就是这样骂了他十来年的吗? 这些力量的成长和存在,加上宁家以杜国力付总理为首的老班底,和堂叔宁晓平领衔的家族势力,还有即将退位的老领导仇兴华、王国维在背后助力,以及与计明远、柳仲先、梁山、方红军等政坛新星的友好关糸,已经足够常宁生存和维持了。 常宁很满足于现状。 是的,已经足够了。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7当年的咒语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京城十月,秋高气爽。 南苑的宁家,早已归还国家,常宁现在到京城来,都是住在以妻子杨阳的名义购买的别墅里。 老叔宁晓华是这里的常客,常宁来京,他必现身,自从晋升为教授后,他就更加逍遥了,他认为他的哲学理论是曲高和寡,差不多只能是自娱自乐了。 这里还住着一位老人,宁老爷子的老警卫余振夫,办了离休手续后,他和老伴曾搬到之江省青阳市的大青山,就住在宁瑞丰和乔含湘两口子的陵园附近,可一辈子住在北方的他,不适应南方的潮湿气候,是常宁和杨阳强行把他接回京城住在自己家里,余振夫有一子一女,早年出国,现在都定居海外,老两口不愿跟着出国,常宁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年近七旬的他们。 余振夫和宁晓华正坐在树荫下,围着楚河汉界,激战正酣,旁边的观战者是方同讯和郑风,郑风当然支持师傅,方同讯自诩哲学家的学生,两人立场分明。 常宁叼着烟背着手,踱过来瞄了一眼,脸脸满是不屑,“两个臭棋瘘子,一对井底之蛙。” 宁晓华首先叫起来,“臭小子,有种来杀上一盘,纸上谈兵算什么英雄好汉。” 常宁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半躺着摆起了手。 “我只下围棋,在场哪一位敢应战,我让他四子,照样杀你个满盘死子。” “呵呵,别理他,他这是嘴上跑火车,你们见过他跟谁下过棋的,吹牛的嘛。”余振夫笑道。 方同讯和郑风不住的窃笑,宁晓华更是乐得前仰后合。 常宁辩道:“孤陋寡闻了吧,想当年,我以一个付县长的身份,闯进省府大楼,当着众多人的面,在围棋盘上,把当时的省委书记陈思透同志,杀得是落花流水,一败涂地……嗨,那叫一个痛快哟。” “吹。” 四个男人齐声高呼。 杨阳端着水果盘走了过来,见状也咯咯大笑起来。 常宁一脸的无奈,“他娘的,这事要搞搞清楚,我得让陈书记帮我作证,当年我确实赢过他一盘嘛。” 笑了一阵,杨阳对余振夫和宁晓华说道:“余叔,老叔,小常可能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工作了,可他不想带同讯和郑风去,你们是什么意见。” 宁晓华道:“这怎么行啊,起码得跟着去,过渡一段时间再说嘛。” 余振夫也点着头道:“晓华说得对,找新秘书新司机,不太容易啊,耽误工作不说,出了问题怎么办?” 常宁笑了笑,“我是怕耽误他们的前程啊,以同讯和郑风的能力,是可以闯一番小天地的。” 余振夫盯着方同讯和郑风,“你们俩怎么回事,不想干了?” 方同讯笑道:“是领导想赶我们走,前年下半年就开始唠叨了。” 郑风也摇着头说:“我是赶我也不走的,我要学我师傅,跟着领导一辈子。” 其实,常宁也不想,都混成兄弟了,换成新人,可靠性就是最大的问题。 常宁笑着说道:“这事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咱们就说抬轿子的事,传出去让人笑话哟。” “中组部还没有来电话?”宁晓华问道。 “嗯,来京待命,待了快一个月喽。” 常宁笑着摆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的朝后院的小树林走去。 杨阳追了上来,挽着常宁的胳膊,小声的问:“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把我往上提一提是定了的,无非是争论和妥协,现在难产的,是提到什么地方去。” “那你希望到什么地方去?” “我?”常常宁呵呵的笑起来,“我想回到青阳当个市委书记,他们肯吗?” “咯咯……你还想当那个小半仙吗?” 常宁点头笑道:“我当小半仙,你做小魔女,不好吗?” “当然好,可惜回不去喽。”说到过去,杨阳也很是感慨。 常宁搂着杨阳的腰,在她娇俏的脸上吻了一下。 “丫头。” “嗯。” “我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对不起你。” 杨阳幽幽道:“你,你才知道呀。” “我,我能说声对不起吗?” 杨阳伸手掩住了常宁的嘴,“不要,都过去了。” “可是我……” “不许再提过去了。” 沉默良久,常宁问道:“你真的,真的不怪我?” “这是命。” “你也信命?” “嗯……何况我知道,你早已改掉你的坏毛病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杨阳轻笑道:“遇兰而起,望梅而兴,见雪而飞,逢檀而止,我见过王叔叔家那个叫檀的丫头,她说你是个正人君子,嘻嘻,说明你终于改邪归正了。” 常宁习惯的坏笑起来,“你能解释吗?” “真是巧了,杜秋兰是你的第一个,桑梅莹有个梅字,慕容雪也有个雪字,幸好出来个檀丫头,把你给止住了。” “这四句咒语,你是怎么知道的。”常宁笑问道。 杨阳道:“妈说的呗,妈还说,其实是八句咒语,可是你一直说起后面四句,她也不知道另外四句说的是什么。” “没错,那是说我命运的。” “哥,能说给我听听吗?” 常宁点了点头,“一共是八句咒语,是当年我跟常大仙外公去宁州要饭时,他大师兄留给我的,可惜,我在宁州这么久,始终找不到他老人家的踪迹啊,我记得,那是我第二次去宁州,临别时,他先写了四句,就是你刚才说的,后来,他又写了四句,起身大笑着飘然而去。” “哪四句么。” “遇宁而生,逢杨而亮,双江而渡,半山足矣。” “什么意思呀?” 常宁笑道:“遇宁而生,宁是宁乔的宁,逢杨而亮,杨阳的杨,双江而渡,之江西江就是双江,半山足矣,是说我这个人啊,只能在半山腰看热闹,不能到山顶上看风景,你知道整个大青山我哪两个地方没去过吗?” “哪两个地方?” “一个是我父亲长眠的迷魂谷,一个是大青山最高的尖嘴牙。” 杨阳点头道:“哥,我明白了。” 这时,方同讯跑过来喊道:“领导,中组部的领导来电话了,让你马上过去。”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1158任前谈话 ? (推荐本人新书《官道》.) 十月真是收获的月份,自然界如此,政界亦然,中组部门前车水马龙,一片繁忙景象,下个月就是党的十六大了,班子没有调整到位的省部级单位,都集中在这段这间了。 冤家路窄,常宁刚下车,前面那辆黑色奥迪车上下来的,正是鲁东省常务付省长高剑龙,高家现在的领军人物,方家的铁杆盟友。 低头不见抬头见,常宁楞了楞,心里骂了一句,他娘的,操你高家祖宗八代了,脸上却是挂满笑容,健步上前,人未到,声先到手先至。 “高省长,幸会幸会。” 高剑龙也是一楞,脸上瞬间有了笑意。 “常书记,你好你好。” “书记”遇“省长”,都是假的,常宁白占了一个便宜。 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是你死我活的对手,也要保持应有的风度。 “高省长,该转正了吧?”常宁含笑轻问。 “惭愧,侥幸,常书记你还不是一样吗?”高剑龙同样的客气。 常宁摇了摇头,“还真的不了解,身不由己吧。” “进步是肯定的喽,我这里先道喜了。”高剑龙笑道。 “那就同喜,同喜嘛。” 两个人再次握手,擦肩而别。 常宁其实并不把高剑龙当成对手,真正的敌人,应该是方家的方晋成,高剑龙不过是出于自身的弱势,而依附和借重方晋成罢了,就象梁山之于自己。 好在方家还没有从去年的方老去世缓过劲来,方晋成这次并没有得到晋升,仍然停留在省长的位置上。 常宁进了中组部的办公区,迎面碰上了老搭挡方红军。 方红军抱歉的笑笑,凑近了低声道:“没法子,象菜市场赶集一样,都在这点上了。” “你去哪里?” “和你一样,也是个难产户,过一会见分晓。” “完事了,聚一聚?” “行,中组部门口见,不见不散。” 方红军匆匆的走了。 常宁来到常务付部长桑梅莹的办公室门前,微微一笑后,推门而进。 女秘书是桑梅莹从西江省带来的,不但认识常宁,还隐约知道常宁和桑梅莹以往的密切关糸,一见常宁进来,忙着要起身通报。 常宁摆了摆手,径直推开了里间办公室的门。 “小常。”桑梅莹惊喜的喊了一声,起身过来关门,拉着常宁的手摇了几下。 桑梅莹五十七岁了,老态渐现,但仍然掩不住她曾经的美艳。 “桑部长,常宁奉命前来报到。” “嘻,又寻我开心呀?我这个常务付部长,还不是为你当的吗?”桑梅莹嗔道。 “还习惯吗?”常宁关心了一下。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手拉着手不放,挨得比以前更近。 “无所谓习惯不习惯,组织工作是我的老本行了,中组部比下面的更规范,分工明确,职责清楚,大家各管一块,反而比当省委组织部长更为轻松。” 常宁笑着问道:“你那位顶头上司,没有为难你吧?” 桑梅莹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不会无缘无故出难题的,何况人家是领导,给下属出难题,会让人看轻了的,就象这次找你谈话,他知趣的回避了。” “我的事定了吧?”常宁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桑梅莹微笑着说道:“这一次,你、计明远、柳仲先、梁山、方红军、方晋成、高剑龙,七个人,政治局专门开了四次全会,争得很厉害,据说昨天晚上开到了零点,总算有了最后的结果。” “哦,这么激烈啊,你快说说。” “先说计明远,他在你们七个人中,要领先一步了,进政治局,去东海市接王国维叔叔的班,在他的事上,争论也有,但他人缘不错,过关是当然的。” 常宁点着头道:“我不得不承认,明远兄有着当大哥的风范,他上去,我举双手赞成。” “剩下你们六个,统统进式正式中央委员行列,将基本上处于同一条起跑线上,但区别还是有的,其中原地踏步的是方晋成和梁山,两个人都继续担任省长,梁山亏不着,毕竟他资历不深,再锻炼几年也是没话可说,方晋成因为去年跟你斗气,亏大了,百分之七十的票数不同意他升任省委书记。” 常宁笑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高剑龙从常务付省长直升省长,算得上是这次人事调整的大赢家,方红军原来是付省级,这次也直升省长,他除了资历问题,其他都符合标准,至于柳仲先,已经当了一年代省长了,这次将调到国务院出任部长,实际上也是升了。” 常宁又是点头,这道理他当然明白,一般的正常的情况下,省委书记高于部长,部长又强于省长,其中存在着隐性的台阶。 “他娘的,就老子的事,争论最大吧?”常宁笑问道。 桑梅莹笑着点头,“又说脏话了。” “你的事呀,实际上是文几次争论的焦点,你的能力,几乎连反对你的人都作了充分肯定,在这十多年内发生的重特大自然灾害的时候,几乎都有你这个‘救火队员’的存在,这份荣誉无人可比,而你的资历,虽然你年轻,但二十年的履历可圈可点,就连方晋成,真正的从政时间还晚你一年呢,所以别人基本上也没话可说,反对你的主要原因,是你的身份和海外背景。” 常宁笑着骂道:“他娘的,又来了又来了,不就说我是资本家吗,不就说我是国民党前高官的外孙吗?他们就不能找个新鲜的理由吗?” “尽管如此,但有七十多位党内离休高级干部给中央写信,信中称你是一面‘特殊的不可或缺的旗帜,是海外最能接受的xx党人,改革开放年代不能失却的标志性人物’,于是,僵局被打破了。” 常宁微微一笑,“惭愧,如此高的评价,实在愧不敢当啊。” “于是,以十七票赞成,四票弃权,四票反对,通过了对你的任命……常宁同志,我正式通知你,你已被正式任命为南州省委书记。” 1159大结局 京城香山。 一辆中巴车在山脚下停下,车上下来五个中年男子,正是计明远、常宁、柳仲先、梁山和方红军。 此时正是香山最美丽的季节,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像火焰一样。 计明远问道:“你们来过香山吗?” 常宁笑着摇头,“我是刘姥姥进观园,头一回。” 柳仲先道:“我也没来过,想必梁山和红军一定来过吧。” “这是第三回。”梁山道。 “我是第二次。”方红军微笑。 “我也是第二次来香山。”计明远笑了笑,忽然吟道,“花海总涵功德水,香台常绕吉祥云。” 这是清乾隆题于香界寺的楹联。 柳仲先笑道:“明远兄在考我们吗,虽然没来过香山,但我倒听说过龙泉庵里有一联,当户老松生夕籁,满山红叶入新诗。” 梁山想了想道:“差点被你们给难住了,我也来一联,恐坏云根开地窄,爱看山色放墙低,是来青轩的楹联。” “我记得双清排厅有一么一联,翠竹满庭瞻法相;白云一坞织宗风,没念错吧。”方红军笑道。 四人齐齐回头,瞅着落在后面的常宁。 “老常,该你了。”梁山喊道。 常宁连忙摇着手,“呵呵,你们就别难为我了。” 柳仲先道:“老常,这不对吧,你不能搞特殊嘛。” 方红军笑道:“我看老常是胸有成竹,昨天约好游香山,想必在家被嫂夫人管着做足了功课呢。” 常宁含笑看向计明远,“那我就来一句?” “你肚子里货多,来一百句也行。”计明远微笑道。 “听说康熙当年在法华寺大悲殿题过一联,我特别喜欢,山色溪声真实义,天光云影去来身,诸位以为如何?” 柳仲先若有所思,“不错,很符合你老常的人生观啊。”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沿路而上,计明远和梁山并肩在前,常宁柳仲先和方红军随后跟着。 梁山回头喊道:“老常,咱们来一次爬山比赛如何?” “我同意。”常宁应道,说到爬山,同行五人当属常宁厉害,五六百米的香山,对他来说如履平地。 方红军响应,柳仲先也支持。 五个大男人停止说笑,甩开膀子向山顶冲去。 …… 将近山顶时,常宁慢了下来,看着前面的计明远喊道:“我爬不动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梁山从常宁身边超了过去。 方红军也过去了。 常宁微微一笑,靠在一棵黄栌树边,点上一支香烟,悠悠然的吸起来。 眼前是满山的红叶,常宁慢慢的陶醉了。 柳仲先喘着气爬了上来,坐到了常宁身边,“老常,你为什么不往上爬啊?” “呵呵,我怕冷。”常宁笑了笑。 “高处不胜寒?你话里有话嘛。”柳仲先接过常宁递来的烟,点上了火。 “你说呢?” 柳仲先怔了一下,“我刚才犯了个错误,不该喊明远兄的。” 常宁缓缓的点了点头,“高度不一样了,心态自然变喽。” “老常,你太聪明了,我愿与你共勉之。” “呵呵,兄弟是相对的,柳兄,有一天你上去了,我也会改称呼的。” “我明白了,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委员,隔着巨大的鸿沟啊。” 沉默良久,常宁笑着说道: “站在山顶固然看得很远,可那地方太小太窄,又有多少人能爬上去挤上去呢,而我们现在的位置,相对的更安全更稳固,与此同时,和美丽的风景更为接近,这难道不是一种更好的追求吗?” …… (全书完) 完本感言 终于告一段落了。 此时完本,是自己也觉得不满意。 写得粗、滥、散、俗了。 在此,向广大读者朋友致歉。 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们。 正是有了你们的支持,上架十五个月,始终立于订阅榜前十名。 鞠躬。 在此郑重承诺,新书《官道》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谢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